【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书名:恶魔面具 作品相关 推书《界世界之全科技召唤》 推荐朋友的书,书号139349异世界之全科技召唤 无敌异界召唤御兽,绝世御兽神皇。有空的朋友不妨看看。 卷一 高原浴血 序章 背叛与封印 紫红色的天幕中,悬挂着两轮银色的圆月,一片紫红色的雾气弥漫在无尽的虚空之中,火山与岩浆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主体。 这里是奥芬格,罪孽的深渊,恶魔与亡灵的乐园。 一座方锥形古堡浮在半空中,俯瞰着整个深渊,无尽的威压自他的身上散出,似将整个深渊吞没其中。 整个古堡由庞大的尖顶结构组成,处处透着狰狞的暴力美学,无数根青条石椽上镌刻着繁复的花纹,方锥形的四周,雕刻着四张巨大恶魔面孔,扭曲着发出狂怒的吼声。 尖顶上站立着一个紫色长发的绝色美女,她额头上生着一对绵羊似的弯角,盘旋着伸向脑后。一对蝶翼尽数伸展,足有数十码长短,手中却擎了一条比她高了三倍的月刃长矛,轻盈的身材却是极尽诱惑。 这是一只蝶翼欲魔。她立于古堡的尖顶之上,将长矛一立,古堡上无尽的威势便由她身上散出,紫红色的天地之间,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方锥形古堡的下方,是数以万计,由各种恶魔和亡灵组成的大军。 最无用的骷髅兵手持刀盾冲在最前面,羊魔人、镰刀魔还有缝合怪紧随其后,黑压压地向远方的一座高大的半月形古堡发动了猛攻,浩浩荡荡,紫红色的天空下,仿似涌动着一股黑色的洪流! 是时候了!紫发的欲魔望着远方的古堡出神,心中暗自盘算,打算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希望卡芙瑟恩和阿弗瑞德,能够缠住那个家伙,欲魔心中暗自想到,只要再过半个漏时,自己的大军,便可以顺利拿下眼前的要塞,然后就调头去支援他们。 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她的心中暗自忧虑,总觉得心中有些惴惴。 “爱妮维尤丝大人,已经扫清瑞特奥堡外围的部队,大军是不是继续推进?”一个浑身黑灰色的幽灵女妖闪着婀娜的身姿,飞到古堡顶端,向欲魔问道。 被称为爱妮维尤丝的欲魔却在沉吟,她有些犹疑不定,艾米丽,我的姐妹,我总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杀进去!” 幽灵女妖却是有些茫然,她的一双眼睛闪着幽绿色的光芒,“领主大人,到了这时候,难道您还举棋不定?我们没有退路,必须要彻底将整个古堡连根拔起!” “不,姐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在想卡芙瑟恩他们,能不能挡得住第九领主的大军,成功的把他阻隔在血岩山的另一侧,若是挡不住他,我们可就会非常危险!” 听到爱妮维尤丝这么说,女妖艾米丽有些沉默,若是全军杀入瑞特奥堡,一旦卡芙瑟恩和阿弗瑞德没有挡住塞克斯的大军,己方就会腹背受敌,那可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眼下若不杀进去,难道还有其他办法? 爱妮维尤丝并没有犹豫太久,她深呼了一口气,“算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能不能挡住第九领主塞克斯·维尔帕森,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好了。” 她将长枪在空中一举,天际间划过一阵蓝光,一团蓝色的光华直扑远处的古堡。 光华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接近瑞特奥堡时,暴发出璀璨的光芒,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堡垒上。 碎石崩裂,整个堡垒发出了巨大的轰响声,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堡垒下的骷髅兵,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挥舞着武器,一窝蜂似的向里面涌去。 “艾米丽,让后面的部队暂时停下。骷髅兵死多少有多少,没什么可惜的,其他的部队,暂时先观察一下!” “唉!希望不会有事吧!” 爱妮维尤丝浑身闪出一团强烈的光华,整个方锥形古堡缓缓地向远处的瑞特奥堡平移,优雅地如同一座飞行中的战舰。 她手持长矛,一错不错地盯着远方的堡垒,心中怦怦直跳。 快了,只要再有半个漏时的时间,就一定能杀进去。 第九领主留守瑞特奥堡的力量并不强,他把主力部队全部带走,去平定另一个位面的叛乱,本来按照预定的计划,他应该会在今天返回,只不过他未必能回得来了。 在血岩山,塞克斯·维尔帕森的必经之路,第六领主阿弗瑞德和第七领主卡芙瑟恩早已率领大军在那里等着他,只要他一回来,就会陷入苦战之中。 身为第四领主的自己,则要率军偷袭塞克斯的老巢瑞特奥堡,第九领主塞克斯的力量无比强大,在九层魔域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他有一个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 第四领主卡芙瑟恩说,塞克斯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本体,正沉睡于瑞特奥堡的魔殿中,魔域下方近万码的深渊中,只要杀进堡中,一举将他的本体摧毁,就能将其一举击杀。 为此,她谋划了很久。 其实,他同塞克斯没什么仇怨! 只是,第九领主塞克斯在找她的麻烦。 爱妮维尤丝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倾城的尤物,而塞克斯却是欲望的化身,他前一阵子,霸占了卡芙瑟恩后,又打上了爱妮维尤丝的主意。 这使第四领主爱妮维尤丝难以容忍! 她决心除掉塞克斯! 黑精灵卡芙瑟恩同她一拍即合,两个女人又开始拉拢其他的援军,而恐惧魔王阿弗瑞德早对塞克斯不满,三个人便开始了大胆的谋划。 终于,他们等到了机会! 三个分头行动,两个人带兵截杀塞克斯的大军,而爱妮维尤丝则负责杀入瑞特奥堡,击毁其中的本体。 战事有些不顺,古堡中还有大量的死亡骑士留守,他们动作敏捷,还能不停地召唤死尸和幽灵助战,而且他们占据着地利,骷髅兵们占不到任何便宜。 战斗陷入了僵持! 这不是爱妮维尤丝希望看到的,她的时间并不多。 爱妮维尤丝的双眸中闪着冷光,紫色长发随风飘舞,银色的战甲反射着紫红色的光芒,她脚下的古堡发出阵阵的轰鸣声,直接向瑞特奥堡冲了过去。 方锥形的古堡,泛起紫色光华,四张恶魔的面孔,同时发出了狰狞地笑声,不断旋转着,每一张狰狞的面孔中都吐出一道紫红色的光柱,咆哮着,扑向了下方的瑞特奥堡。 这座古堡,是爱妮维尤丝的得意之作,融合了魔法与炼金术的大成,而且同爱妮维尤丝的精神紧密相连,而且具有了生命。 这是爱妮维尤丝最强大的武器! 使她成为深渊魔域中,仅次于第九领主的存在! 这一击,是爱妮维尤丝用自己的精神力,强行驱动古堡上的魔法阵,发出的致命一击! 足可以毁天灭地! 巨大的古堡急速地旋转,光柱依次击在古堡上,发出轰轰地响声。 一道道魔法防御被击得粉碎,瑞特奥堡上的魔法阵,经不住这道光柱的打击,瞬息间,全部毁掉。 轰地一声,一阵响彻云霄的声音过后,整个堡垒的上层,尽数化为瓦砾! 爱妮维尤丝浑身都有些乏力,这个魔法耗费了她大量的力量,她勉强维持住古堡的飞行状态,将长矛用力一挥。 恶魔们开始咆哮,镰刀魔和羊魔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城中涌去,按照以往的惯例,城中的战利品谁抢到便是谁的。 瑞特奥堡被称欲望之都,不仅贮存有各种珍宝,还豢养了大量的各族美人儿,这些都是他们的目标。 至于最早冲进去的骷髅,此刻尽数化作齑粉,谁有空去管他们? 快了! 只要再过片刻,第九领就就会永远成为奥芬格深渊魔域的历史,不复存在。 “真是了不起,山崩地裂的杰作啊!” 一阵狂笑声,自远处响起,一只巨大的怪物,正踏着大步,从远处缓慢地走来,巨大的脚步落在地面上,发出隆隆地响声。 塞克斯!爱妮维尤丝一阵绝望,眼前这个额生三只犄角,十几层楼高的巨大怪物,正是第九领主,塞克斯·维尔帕森。 完了!爱妮维尤丝心中轻叹,卡芙瑟恩和阿弗瑞德没拦住这个魔鬼,让他冲了过来。 一刻!再有一刻也好啊!望着已经冲入瑞特奥堡的军队,她心底涌出一丝不甘。 爱妮维尤丝用长矛在堡垒上一撑,凌空而起,长矛上闪过一丝光华,无数颗星辰在长矛上升起,凝聚成一个光球后,疾射而出。 塞克斯不慌不忙,手中一晃,便多了一柄巨大的海王三叉戟,轻轻一晃,便将这一记威势十足的攻击拦下。 “哈哈,爱妮维尤丝,第四领主,就只有这点本事了么?我劝你还是投降吧,你还是跟卡芙瑟恩学学吧!” 他另一只手轻晃,一伸一抓,便将一个远处的人影抓到了手中,竟是一个黑精灵,她嘴角边带着血污,裙甲碎成了粉末,露出了全身的肌肤,被一条兽筋丝绦捆成了一个粽子。 塞克斯的一只大手肆意在黑精灵身上蹂躏着,把黑精灵揉成了各种形状,弄得她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呻吟,他用力在黑精灵的身上砸了一记,“装什么死,还不给老子醒过来!” “啊!”黑精灵呻吟一声,无力的张开眼睛,意识仍然有些混乱不清。 卡芙瑟恩!爱妮维尤丝不由轻呼,没想到卡芙瑟恩已经落到了塞克斯的手中,那阿弗瑞德的下场,恐怕也是非常不妙! “你这个白痴,居然想同我斗,趁我不在的时候偷袭瑞特奥堡,只是凭这两个废物,能拦得住伟大的第九领主!” 塞克斯得意地笑着,将手中的三叉戟一晃,空气中似有无数的怨灵在晃动,她们只是一晃,便飞扑而至。 爱妮维尤丝并不惧怕这些东西,她把长矛在手中平端,身上升起一个魔法护罩,硬生生的将怨灵拦下,一片紫光过后,所有的怨灵消失无踪。 “哼!”塞克斯冷冷地一笑,他并不指望些怨灵就能把爱妮维尤丝怎么样,她怎么也是第四魔域的领主,若是轻易倒下,也不致于成为自己的心腹之患了。 隆隆地声音在大地上响起,在远方的山尖上,出现了无数的死亡骑士,象一道黑线,潮水般从远处奔来。 那是塞克斯讨伐异位面的大军! “果然!”虽然在看到塞克斯的那一刻,爱妮维尤丝就已经知道,阿弗瑞德的大军恐怕是全军覆没,但却抱着一线希望,此时,却是绝望到了冰点。 没想到两位领主竟不能阻挡塞克斯片刻,爱妮维尤丝有些绝望! 一直以来塞克斯都被视为最强大的恶魔领主,但没想到,竟能在片刻之间就将两位领主一同击败。 要知道,阿弗瑞德和卡芙瑟恩的力量绝对是九位领主的顶尖存在,若是爱妮维尤丝被他们两人夹击,也绝对撑不了太久。 塞克斯竟然恐怖到这样的地步! 爱妮维尤丝面沉如水,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不想做塞克斯的宠物,就只能硬拼了。 “艾米丽,带姐妹们去挡住那些死亡骑士,实在不行的时候,你们可以选择投降!”这句话中带着隐痛,艾米丽的亲卫全部由女妖和媚魔组成,一旦投降,很有可能尽数沦为奴隶。 只是,总比灵魂毁灭的好! “领主,你要做什么!”艾米丽大惊,爱妮维尤丝这样说,显然是要同塞克斯同归于尽,她连忙劝道:“死亡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以您的力量,完全可以逃到另一个位面,我会率人拼死拦住敌人!” “姐妹,我并未想过死亡,相信我,我不会就样死去!” 爱妮维尤丝双手攥紧长矛,再次凝聚力量,一阵蓝色的光华从她的身上泛起,脚下的方锥塔上的四张面孔同时扭曲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一股无与匹敌的气势在她的身上绽放! 在古堡的周身上下,闪耀起漫天的星辰,光华璀璨夺目,她与整个古堡融为一体,带着一丝绝决豪迈,扑向了塞克斯·维尔帕森。 这一击之力,便是塞克斯也不敢硬接,他慌忙扔开了手中的黑精灵,庞大的躯体疾速后退,手中的三叉戟上闪起一串串黑色的符文,编成一张黑色的大网,当头向爱妮维尤丝和她的古堡罩下。 “混沌魔网!”这是一个能够吞噬掉任何力量的魔法,用来对付方锥形的古堡,却正是恰到好处! “轰”地一声,巨网硬撞上了古堡,却出人意料地没有拦住,古堡硬生生的将魔文构成的网阵撞破。 一冲一撞之下,星辰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但它仍是笔直地扑向了塞克斯! 四张面孔一齐发出了恐怖的尖叫声和嘻笑声,听起来竟是非常剌耳。 只是古堡的尖顶上,已经失去了爱妮维尤丝的踪迹! 塞克斯一惊,忙四处搜索丰爱妮维尤丝,在他神识搜索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远处的山巅上,一双蝶翼翩然飞舞,正是爱妮维尤丝的身影,她手中还提着黑精灵卡芙瑟恩,正狼狈地逃窜。 塞克斯怒极,正要追赶,却听得一阵阵隆隆之声,那座方锥形的古堡破空而来,势若大山! 他不得不去正视,这一击是第四领主的致命一击,若是应对不好,他恐怕会吃大亏。 三叉戟上,黑色的符文再次闪动,一团黑雾渐渐开始弥漫, 巨大的方锥古堡以迅雷之势扑来,他不敢小视,双手紧紧握住三叉戟,奋力向前一戮,整根三叉戟,尽没入古堡上一张恶魔的脸孔中。 恶魔发发凄厉的叫声,整个古堡红光大盛,强大的力量源源不绝地从堡内涌出,无穷无尽。 塞克斯并奋尽全力,浑身黑芒大盛,双臂齐摇,大喝声中,将古堡甩了出去。 这一击他也应付得非常吃力,第四领主的厉害,非同一般,一瞬间,他只感觉眼前有些眩晕,浑身都在发颤。 只是他终究是最强的深渊领主,挥手间,黑芒便吞噬掉了那漫天的红光! 爱妮维尤丝一旦离开,这座古堡就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塞克斯全力一击之下,硬将古堡弹了出去。 挥动起三叉戟,塞克斯要先将古堡彻底摧毁,再去追赶爱妮维尤丝! 古堡有着自己的生命,它敏锐地察觉到了塞克斯的愤怒,墙壁上的四张面孔发出了恐惧的叫声,古堡旋转着,飞快地向远处遁逃。 塞克斯气极,索性不再理会爱妮维尤丝,身后的一双幅翼顿时张开,翼展足有数百码,他晃动着长长的尾巴,奋力向天空中一跃,朝着古堡的方向追了下去。 地面上还在混战,羊魔人和留镰刀魔同死亡骑士们混战成一团,大量的骷髅兵从地下冒出,这些骷髅却是塞克斯的部下,挥舞着刀盾加入了战团。 爱妮维尤丝挟着黑精灵快速逃窜,她已经耗掉了大半的力量,这才驱动古堡去和塞克斯殊死一搏,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在塞克斯的手中,救出重伤累累的卡芙瑟恩。 “卡芙瑟恩,你怎么样?”爱妮维尤丝取出一柄匕首,割开了缠在黑精灵身上的兽筋,把她放在了一棵树边。 事到如今,如果两个人合力,还能从塞克斯手下逃脱,至于将来去哪,爱妮维尤丝却是早已有了打算。 “嗯。”黑精灵的意识悠悠醒转,她看眼前是到爱妮维尤丝,不由惨笑,“爱妮维尤丝,我们输了,彻底输了,阿弗瑞德……” “阿弗瑞德他怎么了?”爱妮维尤丝有些焦急,她也想不明白,本来稳操胜券的他们,怎么会一败涂地。 “有人走漏了消息!我们遭到了塞克斯的伏击!”黑精灵卡芙瑟恩惨淡地说道。 “怪不得!”爱妮维尤丝恍然大悟,她撩起低垂的长发望着黑精灵叹道。 两位大领主居然连两个漏时都没撑住,实在匪夷所思。可如果是被人伏击,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至于是被什么人出卖,爱妮维尤丝没兴趣知道。 在深渊魔域,出卖与被出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爱妮维尤丝,我们去哪?”卡芙瑟恩焦急地问道,她被塞克斯摧残了半天,此刻是奄奄一息,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爱妮维尤丝苦笑了一下,轻轻叹道:“我们公然同塞克斯做对,深渊中已经没有了咱们的退路。再加上此刻咱们实力受损只怕其他几个领主也不会放过你我,只有逃到其他的位面,才能躲过一劫。” “其他位面?”卡芙瑟恩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位面通道非常不稳定,在时空乱流中穿梭,一个不好,就会被撕成碎片,你想好了?” “难道还有其他办法?”爱妮维尤丝反问道。 “哈哈,你们不用走了!”巨大的声音响过,塞克斯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峦上。 他大声的怒吼着,三叉戟已经伸展到一百余码长短,在戟端正挑着那座方锥形的古堡,三叉戟贯体而入,将两张恶魔的面孔穿透,古堡不停地哀嚎,鲜血顺着古堡不停地淌了下来。 爱妮维尤丝大惊,没想到这么快塞克斯就追了上来,她不假思索,一把拉起卡芙瑟恩,“拼了,只要咱们合力,一定能逃出去?” 只是黑精灵动也没动,她太虚弱了! 爱妮维尤丝一合长矛,月牙形的矛刃上闪出一圈圈金色符文,她整个身形化作一团光芒,直扑塞克斯。 “哼,还不死心么!”塞克斯一挥手,三叉戟挑着古堡,带着风声,当头砸下,势逾千斤! 爱妮维尤丝就象一只蝴蝶,紧贴着三叉戟狂舞,暗金色的符文组成了一个光球,重重地砸在了三叉戟上。 当地一声,戟矛相交,爱妮维尤丝借势一挑,便将整个古堡拨了出去。 古堡上的四张面孔同时凄叫,痛苦地嚎叫着,逃向远方。 爱妮维尤丝一个踉跄,这一击她已经丧失了最后的力量,竟是再也挥不动长矛,她索性丢开长矛,展动双翅,急急地退开。 “卡芙瑟恩,快走!”她慌忙地一拉黑精灵,却感到小腹上一阵巨痛,一柄匕首正中她的左肋。 她抬手便是一拳,却感觉浑身无力。 有巨毒!她心中暗惊的同时,正迎上了卡芙瑟恩满含讽剌的目光。 卡芙瑟恩一击得手,慌忙向后退开,直接落在了塞克斯的怀中,体形上的巨大差距,使她就象塞克斯的一个宠物。 爱妮维尤丝能够支撑那么久,绝不是浪得虚名,得防她临死一扑,她可不想,一个不慎,被爱妮维尤丝毙于当场。 爱妮维尤丝顿是明白了,“叛徒原来是你!” “哎呀,我的好姐姐,什么叛徒不叛徒,我这可是为你着想,做塞克斯的女人不好么,难道你想象她们一样!” 她一指山谷的另一边,那边的战斗已接近了尾声,塞克斯的部队取得了绝对的胜利,死亡骑士们凿穿了女妖和欲魔组成的阵形。 大个子的缝合怪冲入阵中,抡起链锤肆意地挥舞,将一个个欲魔砸成了肉饼。 被打得溃不成军的女妖和欲魔四散奔逃,被早已埋伏好的骷髅步兵用巨大的长索套住,生拉硬拽地拖到了一边,然后套上了铁制的镣铐,用不了多久,这些欲魔就会出现在“欲望之都”的各大奴隶市场上,成为供恶魔们取乐的玩物。 “无耻,你这个叛徒!”爱妮维尤丝满心愤慨,没想到,自己从根本上就错了,输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塞克斯·维尔帕森哈哈大笑,“爱妮维尤丝,卡芙瑟恩早就把你们的一切计划都告诉了我,阿弗瑞德那个笨蛋已经被我封印在‘暗黑酒爵’之内,抛在了时空乱流之中。” 塞克斯狂笑声中,取出了一只秘银面具,狰狞的面具上镶着一枚六棱形的宝石,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面具的名字叫做‘月殒’,这颗宝石被称为真实之眼,据说可以洞穿一切阴谋。但是我将它取下后,这面具就再也无法看透真实,只要你一天被封印在‘月殒’中,就一天不得自由,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解救你,希望你能看对人。哈哈……。”狂笑声中,塞克斯·将面具对准了爱妮维尤丝。 黑色的光芒无边无际,向接爱妮维尤丝笼罩下去,她此刻已经耗尽了力量,又被卡芙瑟恩剌成重伤,倒在地上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力。 爱妮维尤丝脸色惨白,面无血色,不甘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黑色的烟雾困住了爱妮维尤丝,她整个灵魂被整个吸入面具之中。 耳边传来了塞克斯和卡芙瑟恩肆意的笑声。 一个黯金色光团突然飞出,重重地撞在塞克斯的身上,面具脱手而飞。 塞克斯冷不防被撞,竟是挟着卡芙瑟恩,直接倒飞出去,定睛一看,原来撞他的正是那座去而复返的古堡。 他不由大怒,抄起三叉戟便欲掷向古堡。 一个娇弱的身体挡在了古堡的前面,正是女妖艾米丽,她手中正抄着面具“月殒”,她将面具直接扔进了古堡中,她双手一挥,一道淡蓝色的传送门顿进打开,古堡一没而入,瞬息无踪 “混帐!”塞克斯大怒,竟让爱妮维尤丝在自己眼皮下逃走,虽然她被封印在面具中,可是万一逃出来还是麻烦。 他把一腔愤怒全发泄在艾米丽身上,他握住三叉戟的一端,拼命的在女妖艾米丽身上搅动了几圈,直到把女妖搅得血肉模糊,才稍稍出了口气。 塞克斯挥了一下手,叫来几个骷髅,用铁链将爱妮维尤丝的身体团团锁住,准备把她封印,只要她的身体被封印,就什么都做不了! 他准备继续追击爱妮维尤丝的灵魂,她一定是要逃回自己的领地,弗莱姆斯火焰魔域,塞克斯有信心在任何一处深渊中,翻出爱妮维尤丝的灵魂。 他却感应到,爱妮维尤丝的灵魂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后,这让他奇怪,她傻了么,还敢留在这里! “轰”地一声,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不远处的山峰整个炸裂,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那座载有爱妮维尤丝灵魂的方锥古堡,整个消失在漩涡之中 塞克斯·维尔帕森顿时目瞪口呆! 第一章 踪迹 天空中飘着纷乱的雪花,北风肆无忌惮地呼啸。雪花就象砂粒一样打的脸上生疼,积雪覆盖的波瑞恩高原正处在漫长的冬季,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寒冷。 “快!跟上!”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小队,在荒原上疾速穿行,一个玄甲黑袍的少年军官,正提马立在在道路一侧,催促着部队赶路。 他的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俊朗的面庞上挂着些许忧虑,以至于年龄不大的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郁。 “克恩特,你看这是什么!”一个披着绿呢风衣的副官纵马而至,手中却抄着一只骨箭。 原来少年军官的名字叫克恩特,他见到副官手中的箭簇,不由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卢克,这是哪来的!” “前方水塘!”卢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座小山,“绕过那里,就在山脚下。” 克恩特一喜,总算是有些眉目了,连忙招呼了十几个亲兵,顺着山路疾奔。 “这些该死的野人,不知道跑到咱们的驻地来干什么?要是查不清楚,前线的大军可就危险了!”他一边策马疾奔,一边同卢克说道。 卢克只是点头,身为克恩特的副官,他对自己这位老朋友的脾气非常清楚。他要是不把事情弄明白了,恐怕会一直睡不着觉。 很快,几个人来到了水塘边,几个骑兵正在分割一头野猪,而另一头野猪身上,正插着几只骨箭。 克恩特几步上前,按住野猪的身体,用力将骨箭拔出,果然,与手的箭支一模一样! “好啊!这些野人跑到这来了!”他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骨箭,样式非常简陋,而且没有半点装饰,正是蛮族最常用的东西。 “后队快点跟上!”克恩特的脸上泛起一丝喜色,追了四天,总算是追上这群野人了。 前几天,斥侯回报,沿贡都拉斯雪山有一队蛮族潜行,这令克恩特感到疑惑,自己的驻地离图布鲁河营地极远,怎么会有敌人出没? 他不放心,连忙集结了三百轻骑,每个骑兵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和清水,就立刻出发。 三百人追了好几天,连敌人的影子也没见一个,克恩特都几乎要放弃了,没想到在这个水塘边上,却发现了新的线索。 “长官,尝尝烤肉!”一阵肉香传来,一个大个子士兵,用短剑挑着一块烤好的野猪肉递了过来。 克恩特一皱眉,觉得肉味有些古怪。他接过短剑,想要看个究竟,却突然意识到了不妙。连忙撒手扔剑,一个虎扑,卧倒在地。 “噗”地一声,大个子士兵的颈上中了一箭,他仰面摔倒。 “有埋伏!”几个士兵大叫着,躲在了战马身后,摘下长弓向密林中反击。 克恩特暗道侥幸,要不是刚才,在剑身上看到了身后的人影,他此时就是一具死尸了! 他不敢停留,一个翻身在地上滚向了密林,他拔出短剑,银色的剑光一闪,立刻倒下了一个黑瘦的弓箭手。 克恩特一个跟头翻到树后,“嘟”地一声,一支骨箭钉在了树桩上,刚才他要是再慢一点,这支箭钉的,就不是树了。 “不好!”他脚下一痛,正踩在了一个捕兽夹上,他想把捕兽夹分开,却看见一个涂着鬼脸、戴着羽毛的蛮族人举着长矛奋力直刺。 克恩特一只脚被兽夹钳住,巨痛钻心,手上的短剑使不出力量,根本无力招架。 他呼吸都要停止,双目一闭。 完了! 自己是要埋在这个冰雪世界里了。 长弓振响,克恩特没等来那要命的一矛,却听见野人不甘的嘶吼。 他忙睁开眼睛,正看到野人仰面栽倒,长矛扔出老远。 “卢克!”克恩特一阵欣喜,他一转身,正看到举着长弓的副官奔了过来。 卢克一个劲儿地摇头,对克恩特的大意表示无奈,自己这个朋友,不管到哪儿,都是这么莽撞。 “知道有埋伏还硬闯,你啊!”卢克不知道说什么好,挥手让部下注意警戒,自己则弯下腰,帮道路把兽夹掰开! 克恩特满不在乎,强忍巨痛说道:“外面怎么样?” “放心,一个也跑不了!”卢克一抬头,得意洋洋地笑道。 羽箭声不停地传来,不住的有人在吆喝着,一个个穿着狐皮袍子的蛮族人,举着弯刀长矛从周围的树林里冲了出来。 陆续赶来的骑兵们在山林中施展不开,索性跳下战马,挥着手里的短剑同野人们打在了一起。 “快去帮忙!”克恩特大急,他已经看到,那些蛮族人专挑马匹下手,而且他们的武器上带着剧毒,战马一旦沾上,立刻就倒地身亡。 “这些混蛋!”卢克也是大惊,骑兵要是没了马,还叫什么骑兵。他留下两个人照顾克恩特,抄起一条长矛加入了战团。 克恩特总算了舒了口气,有卢克主持全局,这些半路埋伏的家伙,就算不上什么了。 战斗持续了一个漏时,蛮族人寡不敌众,在扔下几十具尸体后,就仓皇逃走。 可是克恩特和卢克四目相对,却是半点笑容都没有。 因为,他们的马匹,全都被射死了。 而且,全是被毒箭射死。 剧毒!这就是说,连马肉都不能吃。 克恩特只能眼睁睁看看着自己的骑兵斥侯变成了步兵。 “见鬼!” 他一拳砸在一棵大树上,震得树枝乱颤,怒气冲天:“这些天杀的野人。” 卢克看着倒在地上的战马,摇头叹息,无力地说道:“现在连马都没了,怎么追?” 没有马匹,一切都没有用,根本追不上那些步履如飞的野人,他们在这里埋伏,恐怕正是为了斩断这支骑兵的手脚。 卢克刀削般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无奈,他也些气闷,眼看到手功劳就要泡汤了,搁谁也不好受。 骑兵们杀了几十个人,夺了些军械,分明是把那些人打残了。可是战马被射杀了,没马的骑兵,是追不上这些家伙的。 克恩特脸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他俊朗的面庞上,泛起一丝不甘和焦虑。 卢克摇了摇头,站在了克恩特的对面,叹息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不是还缴了些战利品,总能给上向交差了!“ “这些野人的军械有什么用,长枪就是削尖了的木棍,盔甲就是木片,盾牌就是木板,也就弯刀上还能见到点铁器,还一砍就断!”年轻的克恩特报怨着,一只手抓起佩剑,跨步向山顶走去。 克恩特呼了一口气,呵出了一团白雾,山顶上,寒冷的天气让他稍微有些清醒。 他遥望远处,那里是一片苍翠的针叶林,无边的绿色海洋,包围了整个高原的北部,苍翠的高原针叶林覆盖着皑皑白雪,是周围魔兽的天然庇护所,再往北走,就是传说中的遗忘森林,那里是猎人们的禁区,木精灵的家园,没有人敢去那种地方找不自在。 士兵们搭起几座临时的大营,燃烧着熊熊的篝火,营地内漫布着一阵肉香。 克恩特在想,那些野人,会不会闯到森林深处去,招惹那些美丽的精丽。但随即就苦笑着打消了这个不现实的念头,那根本不可能! 那一片森林里面不是有邪恶的巫师,就是有诡异的变种魔狼,更有人传说,那里有一头成年巨龙! 就是专业的捕奴队,也只敢在森林的外围打晃,挑落单的木精灵下手,没胆子闯到森林里面去。 克恩特抽出短剑,在树干上划着,心里却在思考,该怎么追上被自己跟丢了的敌人! 银色的短剑闪着寒光,倒映出远方的贡都拉斯雪山,现出一个冰雪的世界。 卢克从大帐中跟了出来,愁眉不展地说道“你说,咱们步行穿越冰原,去追那群野人,有没有什么指望?” “你要是真想那样做,不出两天,这支队伍就全变成了逃兵!”克恩特觉得卢克的问题非常不靠谱,这种办法,他也能想得出来? 不能呆在这儿,必须想办法,克恩特总觉得这些蛮族人有古怪,自己的营地离前线很远,怎么会出现蛮族人的哨兵。 万一是什么阴谋,蛮族人在图谋帝国的后方。那前线大军就会腹背受敌,局势就会相当不妙。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哪呢,克恩特烦躁地抄起一柄匕首,用力的掷出,“嘟”地一声,钉在山顶的雪松树的树干上。 他朝远处看了看,不由得苦笑,远处的积雪覆盖了一望无际的高原,积雪足有数尺深,外出的人也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挪动着,就这样,还有人会时不时的滑倒。 马车的车轮迟缓的转着,吱呀吱呀的宣告着它的无力。 克恩特无奈地叹气,为自己这倒霉的命运而无奈“这种样子,就是真有战马,也派不上用场了!” 他已经连续追了四天,连半点敌人的踪迹也没有。三天来,这场暴风雪给追击添了不少麻烦,这场伏击,更是让克恩特彻底失去了机会。 “我说卢克,是不是你给我带来的霉运?”克恩特烦燥地仰着头,无奈地看着天上飞过的黄鸟,心里一个劲儿地憋屈,“自从你调到我这当副官,我就没好过,好容易有这么个发达的机会,结果又是伏击,又是大风雪,你是不是和我犯冲啊。” “咳”,卢克正拿着酒壶灌酒,听到这句话,一口酒全喷了出来“有没有搞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那么莽撞,逞英雄冲到树林里去,至于让全军失去指挥?” “报告。”卢克话没说完,就有一名黑瘦的大个子的亲兵在身后大声喊道。 “什么事,鲍勃。”克恩特转过身,不耐烦的询问。 “长官,我们刚刚搜查过那些尸体,有重要情报。” “哦,说来听听。”克恩特来了兴趣,不知道鲍勃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哗——啦——哗——啦,”在克恩特眼前,鲍勃拖着一个矮矮的男尸走了过来,男尸上的皮甲陈旧不堪,黑黄色的胡子和头发都被血污粘在了一起。 “长官,在这家伙的身上搜到一本书籍,说着,鲍勃把一本黑皮子的古书递给了卢克。” 男尸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歪向一边,后背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液已经凝固,皮甲的后片全被染成了血色。 “哦,真有点线索啊。”克恩特取出一把小刀在死尸边上蹲了下来,用刀尖在尸体上比划着。 “嗯,这家伙上臂肌肉发达,中指,食指和拇指的老茧很厚,是长期拉弓造成的,两腿结实有力,有些罗圈腿,骑术看来不错。后背一刀致命,没有其他伤口,看来下手的人要么是高手,要么他就是被自己人偷袭?”克恩特开始翻看男尸,分析着他的死因。 “咦,这是什么。”卢克对男尸的死因不感兴趣,他展开黑色封皮的书籍,残破的书卷上依稀可以看到书名——《大陆古代史纪》。 “看来蛮族里也有象我这样手不释卷,奋发向上的军官啊。瞧,这人都死了,书上还有折页呢,估计是哪位先哲的警世名言,这么上进的年轻人啊,可惜了。”克恩特打趣地说道。 “切”,卢克翻了一个白眼,鄙视道:“你倒是手不释卷,可除了一本黑皮子封面的占星术士的书籍,其余都是些帝都八卦新闻,再不就是限量版的帝都名媛谱,你这也叫奋发向上?” 说到这里,卢克又在心中暗自鄙视,这个克恩特可真是败家,肯花一百个金币买的帝都‘绿梦馆’出版版的《寻梦》珍藏本,一百个金玫瑰啊! 用昂贵的魔法药水将帝都那些千金小姐的玉肤花貌、曼妙的身姿影印在上面,宛若真人。 比那些二三流出版商出版的什么名媛谱,美人录什么的贵了几十倍,这个克恩特随时都要掏出来瞅上两眼。他才十五岁啊,就这么色,这也叫奋发向上的话,那自己都能成大贤者了。” “咳,我那只是好奇和收藏而已,不过说起来,绿梦馆出版的东西公信力强,可信度也高,不管是《怪物图鉴》这类佣兵必备之物,还是《教会起源》之类的宗教典籍,都是有些真才实料的。” 克恩特脸色微红,忙对卢克的话进行辨驳。不过他确实喜欢绿梦馆的东西,那确实是物有所值。 他晃着脑袋对卢克说道:“就拿《寻梦》来说,上面影印的阿多拉、安吉莉亚和约瑟芬可都是公认的大美人。而某些传说中的大美女比如托列普家最小的那位美人儿就没有收录,因为她是男的,所以绿梦馆的东西,还是很值的。” “那还不是你在背后下的黑手,要不是你花了大价钱给黑月公会的人,他们能造这种谣言,也就是你,报复起来不择手段。”卢克翻着白眼鄙视道。 “没有的事,我从不干这种无聊的把戏!”克恩特的眉毛一扬,他撒谎不带半点脸红,连忙岔开了话题。“话说回来,这个野蛮的家伙到死还在看《大陆古代史纪》,到底是在看什么。” 卢克不理会克恩特,好奇的翻开书上的折页,脸色却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汉米巴拉卡传》!”,卢克沉吟不语,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惊叫一声,握书的手一颤,黑色的书籍“啪”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咋搞的,伙计,你的功夫大不如从前了。”克恩特捡起那本书,瞟了眼折页的内容,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神圣历二十四年,奥列格率军七万跨海袭击加林帝国首都奥息斯,一代名将汉米巴拉卡迫于国内压力率军回援奥息斯。 是役,奥列格在奥息斯以西的死亡之岬以逸待劳,大胜,此战之后,加林帝国逐渐衰落,终于在神圣历二十九年灭亡,长达三十年的辉月战争落下帷幕…… 缓缓地合起书页,克恩特看了看卢克,发现他也在苦笑,顿时明白,两个人想到了一起。他的手指轻轻在书上敲了敲,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三百多年前的那场战役造就了奥列格的一世英名,汉米巴拉卡纵横天下却在死亡之岬一败涂地。看来敌人远比我们想象中的狡诈,看起来,这支敌军是有大动作了。”克恩特拿过卢克的羊皮圈地图,用在上面手指比量着。 “这是什么。”卢克在死者身上摘下了一个皮囊,抖了抖,‘啪’地一声掉出了十几块鲜肉。 “是干粮,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克恩特有点心不在焉,但马上他就发现了不对:“行军途中都是携带肉干,怎么会带着鲜肉。” “这是鹿肉,是风鹿,门都尔峰那边的特产,这些野人去了蒙特恩!”卢克的语调带了些许的颤音,突然发现敌人的行踪,他既惊又喜。 “北方有三个要塞,蒙特恩镇、拜尤特堡和新纽根城,拜尤特堡在雪山西侧,敌人如果攻击蒙特恩小镇却是极易。虽然那地势险要,但守军不多,而且贮存有大量粮草,一旦拿下可供数月之需。”卢克盯着地图,冷静的分析道。 “不管是不是这里,都先去看个究竟,卢克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尽快赶到蒙特恩,要是走着去,咱们到那也晚了?”克恩特皱着眉头看向卢克,回应他的却是卢克一脸的无奈。 “长官……,我有个办法……”,站在一边的鲍勃吞吞吐吐的说。 “哦,鲍勃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别婆婆妈妈跟个娘儿们似的。”克恩特的眼睛闪着光芒,拿着地图计算着营地到蒙特恩镇的路程。 “将军,我以前曾经去过极北之地的冰原上探险,那里的人使用一种狗拉的雪车在雪地上疾走如飞,虽然比战马慢些,但是一定能追上那群野人。鲍勃自信满满的说。 “主意是不错,可是那东西做起来复杂不复杂,咱们二三百人,需要几架才能够用,什么时候能够做成?”克恩特连珠炮似地问道。 “一点都不难,咱们全军赶制,一天能做十几架简易雪车,五十架足够了,三百人连夜赶制一天就能成。” 怕克恩特嫌慢,鲍勃继续解释道:“咱们可以在三个漏时左右先做成五六架,派二十几个人去打探消息,后续部队可以等全部雪车完工后出发。最重要的是可以在附近村镇征用猎犬,高原上出产一种特别壮的巨型猎犬,用来拉动雪车最为适合,相信在两三天内应该能追上。” “卢克,召集二十名亲卫,准备好家伙,告诉他们带上足够的肉干,三个漏时以后跟我走。”克恩特兴奋的把银色短剑佩在身上,抄起地图塞进了背囊中,就去敦促鲍勃赶工了。 卢克有些无奈,这个克恩特,总是这么性急。没办法,只好去催亲兵们赶工了。 “这就是你做出来的‘雪车’?”三个漏时后,克恩特盯着一架打造好的‘雪车’发愣,这架临时打造出来的怪家伙看起来极为丑陋,由数块木板拼成的车厢,车厢下没有车轮,而是垫上半尺多高的铁条,看上去怪模怪样。 倒是拉纤的猎犬雄壮无比,足有半人高下。四条高原猎犬一见有人上了雪车,立刻兴奋的站了起来,前蹄刨着地面,尾巴也竖了起来,不停的欢叫。 “鲍勃,你的这些怪家伙能在雪地上疾行如飞?”克恩特有点疑虑,他总是觉得,这东西,好象一跑就会散架? “长官,疾行如飞倒不敢说,时间太紧,又是赶做出来的,但绝对能追上那群野人。”鲍勃有点不服气,连忙辩驳。 “先试试再说!”克恩特驾着“雪车”跑了一圈,感觉确实不错,再看了看同样造好的六架“怪家伙”,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卢克,带二十个人,跟我去门都尔峰!”克恩特跃上雪车,他是一刻也不能等了。摩图人的大军,已经到了蒙特恩附近,整个大军的后勤,都处在危险之中。 克恩特仿佛已经看到,熊熊的烈火正在吞噬着小镇,大军的粮秣,在一夜间毁于一旦。 真是好毒的计策啊! 第二章 兄妹 兄妹 夕阳的余辉稀稀疏疏地洒在山腰上,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猎人提着刚打到的猎物急匆匆地下山,两个人进雪山两天总算有了点收获。 暴风雪肆虐了数天,门都尔峰的野兽都躲了起来,因为这几天风雪肆虐,较之住常,这次的收获少了很多,倒是在半路上,搜刮了一名被魔狼咬死的异族军官,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兄妹俩也就不再停留,打算下山,捡来的一大袋魔晶足够他们在山脚下的蒙特恩镇的酒馆里买几杯酒喝,买上几件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走在前面的男孩名字叫迪姆,今年十六岁,他和妹妹加莉娜就住在山下的蒙特恩镇,迪姆一直都垂涎镇子上“黑牛”酒馆里的老约翰那把军队里的制式巨斧。 老头子整天拿着斧子吹嘘他年轻时如何英勇,在战场上如何纵横驰骋,后来又是如何拒绝了政府照顾退伍军人的年金,带着一家人在蒙特恩这个军管小镇上开了酒馆,几年间发财致富的故事。 不过迪姆一直不认为老约翰曾经如何英雄,至于拒绝政府的年金,天晓得,帝国的财政一年比一年糟,早就不再发放年金了。 迪姆更是怀疑老约翰那重达二百磅的身体能不能如他所说纵身一跃,旋风般连斩三人。 倒是那柄利斧,足有二十维特重,老约翰一直擦拭的一尘不染,每天老约翰都会拿着那柄斧子在酒馆门口舞上半天,好象是在回忆年轻时的荣光,过往的行人都侧目看着他发疯,直到累出一身大汗,老家伙才雄纠纠的走回柜上喝酒。 其实迪姆一直都认为,老约翰八成是在充好汉,小镇上来往的猎人和佣兵个个都不是善茬,他若不是戴了张胖大魁伟,军中硬汉的面具,恐怕早就让人把酒馆拆了。 “这回能买把精钢巨斧了吧,这些东西要是卖掉,足够换几百个金玫瑰了吧。”伸手摸摸了腰间沉甸甸的口袋,感觉到那十几个硬梆梆的东西,迪姆不由得神采飞扬起来。 “哥,慢点,等等我。”落在后面披着灰斗篷的女孩似乎有些走不动了,女孩个子不高,比迪姆矮半头,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金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斗篷下露出来的肌肤白腻光滑,全不似北地人的粗糙。 她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着欢快的光芒,俏丽的面庞上带着几分稚气。她背着一头捆绑地结结实实的风鹿费力地跟在迪姆身后,这种动物没什么攻击性,只是速度极快,难以捕捉,肉质极为细腻,入口即化,即便是帝都的贵族老爷们对风鹿肉也是赞不绝口。 “加莉娜,你快点,太阳快落山了。”男孩抱怨道。“等到了镇里,咱们烤鹿肉吃,要两杯格伦克王国产的葡萄酒喝,顺便给你买一柄锋利的刺剑。” “咳,哥,你那袋子里有十几块魔狼的魔晶,能卖个好价钱,就给买把刺剑,太小气了。” “贪心鬼,”迪姆刮了一下加莉娜的鼻头,“要不是那群魔狼有了新猎物,咱们就出不来了。这袋魔晶是从一名被撕成两片的军官尸体上扒下来的,可不是一次就能出手的,那会招来大麻烦的,你记住了,对任何人都不能提。” 看到妹妹不住的点头,迪姆才放下心来,帮加莉娜拉上斗篷上的兜帽,迪姆叹口气说道:“加莉娜,,我其实是想去个大城市的黑市把这袋魔晶出手,除了买几件趁手的家伙外,剩下的当作路费,咱们去帝都,康斯坦丁。” “帝都。”加莉娜瞪大了眼睛。“我们在帝都举目无亲,到那去干什么,况且帝都的物价奇高,听说那里粮价最近又涨了三成多,咱们去那呆不了两天就能饿死。” “我听酒馆里的老约翰说了,下个月帝都军事学院将免费录取一批学资质优秀的学生,凡是能通过考试的学生,学院将免费供应食宿,学期结束后通过考核的学员将进入禁卫军序列,成为中下级军官,要是立有战功说不定能混个统领什么的,也许还能和提米迪特老爷一样,混个男爵成为一个贵族。”说着,迪姆得意地看了妹妹一眼,一副无所不知的神情。 “加莉娜,帝国正在和一群东面来的野蛮人开战,整个巴波瑞恩高原都变成了战场,那些野蛮人在高原上四处征战,十几个小公国相继沦陷。 这些野蛮人破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说维克公国沦陷后,大公被杀,大公的夫人和他的三个女儿全部沦为女奴,被那些混蛋日夜蹂躏,公国内的那些贵夫人,伯爵千金也被糟蹋,普通平民家的女人更不用提,那些反抗的人们,被钉死在木桩上,竖在路边从公国城区一直排到了郊外,老人和孩子也被那些野人焚烧取乐。‘ 大厦一旦倾覆,就不会有人能够幸存’,眼下整个东疆烽烟遍起,咱们还是躲到帝都去更为安全。”提起蛮族的残暴,迪姆也不由有些心悸,加莉娜更是听得脸色发白。 迪姆见妹妹被吓到了,连忙转移话题,“我可听说了,帝都军事学院里贵族子女众多,帝都的绿梦馆出版的《寻梦》记载着每年帝都公认的名媛佳丽。 不过根据黑月公会的传说去年年底有位托列普家的小姐艳绝帝都,却未入选,许多帝都贵族少爷都去求亲,我也想去见识见识,要是妹妹你能被《寻梦》记载,那求亲的贵族少爷就会络绎不绝,要是能在军事学院吊到一个贵族金龟婿,那咱兄妹俩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成问题了……。哈……哈……” “哎哟,痛死我了……”,迪姆话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记狠地,“哥,你再不正经我就把你踹下山去,让你再笑我。”本来听哥哥说要攒钱送自己去军事学院,女孩的眼睛里湿润着泪花,可迪姆越说越没正经,让加莉娜着实有些羞恼。 踢了迪姆一脚,少女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跑。迪姆连忙跟上,笑嘻嘻的正要说话,加莉娜却突然站住,然后向迪姆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很多人,”加莉娜低低的声音道,她的食指,指向了树林里。迪姆忙蹲下身一动也不敢动,瞪大了眼睛盯着森林深处。 火把,数不清的火把照亮了森林深处,黑压压的站满了一群人,一个脸上纹着彩色颜料,头上插着各式羽毛的人又蹦又跳的,仿佛发了得了失心疯似的狂舞,四周摆放着几十具无头尸体,一串串头颅被摞成了小山堆在一起,脸上还带着临死前恐惧的表情。那些佩着弯刀的武士则无比敬畏的跪伏于地,喃喃的低语…… “是那群被魔狼追咬的家伙,这是在搞什么。”加莉娜脸色苍白,强忍住呕吐的感觉,低声说道。 迪姆此刻的注意力却是瞄在了那几十具尸体上,“看,那是普莱恩一家人,那个腿上有残疾的是菲伦娜大婶的儿子,前天还跟我在酒馆里一起喝酒,那个穿黑斗篷的是住在河东面的维安,听说他两天前就上山打猎了,他家里的人都急死了,怎么却死在这里,这群畜牲,他们都干了什么。”迪姆望着已经成为干尸的邻居,两眼充血,就要扑进林中拼命,加莉娜连忙拽住了他。 两个人屏息凝气,仔细观察林中的这群野蛮人,百十号蛮族武士似是在举行某种仪式,一名长得象黑熊似的武士似乎是这帮刽子手的头领,佩带着一柄华贵的弯刀,黄金刀柄上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闪着璀璨的光芒。 迪姆握紧了双拳,短发几欲直立,他愤恨地瞪着林中的武士,“这些畜牲杀了这么多人,一定要他们全死在这里。” “别冲动,他们足有百十号人。”加莉娜流着眼泪劝阻着迪姆,“那头‘大黑熊’一定是个领头的,就你那两下,恐怕还没靠近就送命了。 迪姆从皮囊中取出一枚火种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大胆一试,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哦”,加莉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脑袋凑了过来。“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迪姆用手指了下远处,“咱们那边说,离他们远点。” “一会儿我们把那头鹿架火烧烤,你再进山抓一头鹿回来,……”迪姆在加莉娜的旁边小声的说着。 加莉娜愣愣地看了迪姆一会儿,不由有些害怕,“哥,你这办法太冒险了,万一不慎,漏出马脚,恐怕你我都是九死一生……” 迪姆看了一眼林中那人头堆成的小丘,恨恨地说道:“就算冒险也要一试,何况以咱们的本领,要逃跑他们还是追不上的……” 加莉娜望着林中的‘小丘’,仇恨战胜了恐惧,她附在迪姆的耳边:“哥,你听我的,咱们这么干……” 一群蛮族武士从地上站起来,揉着微微发酸的膝盖,看来是跪了很长时间。刚才还失心疯般的舞者,也不再手舞足蹈,而是冷静地对佩着华贵弯刀的武士说道:“巴德拉克大人,雪山大神已经听到我们的祈祷,相信厄运很快就会离我们而去,未来将是一片坦途。” 大黑熊似的武士顿了顿首,“大巫师辛苦了,如果能够快速穿越雪山,相信狄浦斯特大都尉会重重有赏。” “大人言重了,小事而已,大家已经几天没吃的了,大人还是先解决此事要紧。”插满羽毛的巫师说道。 “唉。”大都户巴德拉克烦闷的叹息了一声,本来他应该待在温暖的斯洛德城享受侍女温柔的按摩,结果左大都尉狄浦斯特一纸调令,把他所在的军团化整为零,命令以几百人的单位潜行到这该死的雪山西北的一个地方聚集起来,让他听侯下一步的命令。 左大都尉的手令上说要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至于集结的地点是叫芙特还是洛特,巴德拉克一直搞不清。 反正在他看来罗默帝国的名字基本差不多,就是翻过雪山的一个谷地外面的某个地方。左大都尉说只要越过雪山,就一定能看到其他部队,跟着他们走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所以巴德拉克也就不关心那张羊皮地图上那曲折的行军路线标示了。 只是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是糟糕透了,据传蛮族,当然他们自称是摩图人,据说摩图人雪地行军如履平地,纵横冰川,疾行如飞,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本来摩图人确实要比南方平原上的人耐寒,长年生活于东大陆北地草原的人耐力也是极好,可是巴德拉克大人对贡都拉斯雪山并不熟悉,当然和他一起出发的几位千夫长也有些迷糊,自然几位大人都没让部下准备攀爬雪山的工具。 而且出发仓促,棉衣也严重不足,穿过北部荒原进了雪山后,几位千夫长就走散了,巴德拉克带着部队在雪山里兜了几天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迷路了,在大雪山里迷路,这可是个灾难,巴德拉克大人接连派出去几十名斥侯对雪山地形进行侦测,活着回来的不足两成,折损了近百人,而且个个带伤。 巴德拉克才知道这山里魔兽的厉害,不敢再让部下单独行动,而是大队人马一起徐徐推进,夜晚安营固守,多设岗哨巡夜,这样行军,自然是谈不上疾行如飞了。 最近几天,士兵们的情绪越来越差,连续六七天漫无目的行军,象苍蝇似的在雪山里乱撞,使他们的体力损耗越来越严重。 有的士兵已经开始发烧,非战斗减员极为严重。更为严重的是军粮也已告罄,本来山中有不少的野兽,打来充饥也行,可是巴德拉克等人对地形不熟,围猎了几天,一无所获。 眼看一路行来,五百人的队伍已不足三百人。几天前一个手下嚷嚷着行军路线不对,按巴德拉克的方向至少多了五天路程。 对于这个整天把《大陆古代通史》揣在怀里的家伙,巴德拉克大人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心说你一个大头兵整天冒充什么先知圣贤,可那家伙就象苍蝇似的整天在千夫长大人跟前嗡嗡地响个不停。 巴德拉克实在受不了他,就派了两个心腹带上一百多人带着“先知大人”去南方设伏,去伏击一支阴魂不散的骑兵,同时嘱咐手下,不要让这个家伙回来了。 两天前,巴德拉克再次带着手下人闯进森林深处围猎,准备捉几头风鹿充饥,谁成想,惹到了十几头风暴魔狼。 饶是巴德拉克骁勇,也损失了几十个好手才逃了出来,百夫长瓦列里更是被一头强壮的狼王撕成了两半。 让巴德拉克窝火的是,好不容易猎来的魔狼的魔晶就在那个蠢货身上。 可是没人敢为了那笔财富再去森林里把那家伙的尸体拉出来,毕竟天晓得那群狼还在不在那,更何况在这森林中就是有几万金子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及一块肉干实在。 屋漏偏逢连夜雨,巴德拉克率人撤出森林时,又碰到一伙进山猎杀魔兽的佣兵和猎人组成的队伍。 对方倒没什么敌意,可是巴德拉克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当然不能让罗默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大都户一声令下,双方就动起了刀子,佣兵人少且战力有限,自然不敌摩图大军,过了三个漏时,几十个佣兵全部死在摩图人弯刀之下。 摩图人也死伤不少。巴德拉克大人确信队伍最近霉运太盛,就请同来的巫师在晚间请神为这去倒霉的队伍驱一驱霉气。 “阿历克斯,你带十几个人去找找有什么吃的,实在不行今天晚上咱们就吃人肉。”巴德拉克指了指地上的几十具尸首。 “是,大人。”一个精瘦的汉子答应了一声,带了十个人顺着树林向山上走去。 阿历克斯刚走到半山腰,就闻到一股肉香气,他提起鼻子闻了闻,环顾左右,“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是肉香,肉香啊,大人。”一个矮胖的家伙高声叫道。 “快找找在哪里。”已经有点头晕眼花的阿历克斯精神为之一振,他可实在不想吃人肉。 十几个人循着香味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山腰,在探出山腰的一块巨石上支着一个烤架,一片硕大的鹿肉烤成了金黄色,还有半片生鹿肉扔在烤架的一边,烤熟的鹿肉“滋滋”地冒着热油,把十几个人的馋虫都勾了上来。 一个士兵伸手要去抓烤熟的鹿肉,却被阿历克斯拦住,“这附近连人都没有,哪来的烤肉,小心有毒。” 阿历克斯话音未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打了个手势,十几个人分散开躲在了路边的岩石后,阿历克斯瞪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山路上走来的一个背弓挂剑的棕衣女孩。 女孩并未发现有人来过,将兜帽翻下,露出一张白皙俏丽的面庞,金色的长发散在脑后,随手拾起几根干柴添进火堆中,将身上的几只野兔扔在脚下,女孩闻了闻,确认鹿肉烤熟后在肉上撒了些香料,用短剑割下了一大片肉,大块朵颐起来。 “看来是个女猎人烤了食物后又去狩猎了。”阿历克斯有了头绪,也就不再紧张,他朝两边的人打了个眼色,十几名大汉一跃而出,扑向了女孩。 “谁,你们要干什么。”加莉娜故做惊讶,脚下慌张的退后几步,将短剑横在胸前。 “喂,小妞,你这头鹿归大爷我了,你不如跟大爷回去,弟兄们会好好疼你的,哈哈。”十几个人一阵狂笑。 “你们,强盗,来人啊。”加莉娜慌忙乱喊,脚下踉跄着向后退去。 阿历克斯一动不动,只是一阵大笑,这四周的人早被摩图人杀的干干净净,哪里还会有人来,几个手下拥上去,七手八脚的将烤鹿摘了下来,递给了阿历克斯。 阿历克斯低头嗅了嗅,没有异味,扑鼻的肉香让他忍不住尝了一口,鹿肉入口即化,没有任何异常,显然并未下毒。“把这片鹿肉带给大都户,恩,那片生肉和几只野兔也全带走。” “强盗,那是我的鹿。”加莉娜故做不甘,纵身合剑,凌空击向阿历克斯。 阿历克斯狞笑着,巨斧划了半个圈,“当”的一声正砸在短剑上,巨大的力量把加莉娜震得倒飞出去,一下撞翻了烤架摔在一块巨石旁,阿历克斯把手一挥,十几个摩图人就欲上前把加莉娜擒住。 加莉娜一个翻身站起来,不由暗自心惊,“好强的力量,不可力敌。”眼看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她不再犹豫,大声嚷道:“你们这群强盗,本姑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一个转身纵下了山崖。 “靠,好烈的小丫头。”阿历克斯不由暴怒,“一个小女孩都抓不住,一群废物。”不过,眼下收获颇丰,且女孩已死,也不虞消息走漏,便带着战利品一路凯歌返回了营地。 巴德拉克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见到阿历克斯带回的猎物,粗略问了几句后,并未多想,只是猎物虽多也不够众人分的,便命几个士兵将所有食物熬汤,营地里飘起诱人的香气。 “阿历克斯,加强巡逻,明天一早,咱们翻过大雪山,这回的路线应该没错了,只要出了这座雪山,咱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了。”吃了几块烤熟的鹿肉,接连喝了几大碗汤后,巴德拉克大都户晃晃荡荡的交待防务,然后准备回营休息。 “大人放心,绝不会有任何差迟。”阿历克斯脚下也些发晃,不由暗笑:“这才几天没吃饭,怎么一个个连站都站不稳,就连自己和巴德拉克也晃的厉害,就象喝醉了酒似的。” “不好”,阿历克斯一阵心悸,“这情形不对,莫非这肉中有毒。”他刚要呼喝亲兵,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双脚一软,头重脚轻地倒在了雪地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巴德拉克轰然摔倒的画面和一盆泼到自己身上的黑乎乎、油乎乎的东西。 第三章 偶遇 偶遇 熊熊的烈火映红了半个夜空,倒霉的蛮族人还在昏迷中就被烧成了焦炭,只有四周被烧的残破不堪的军帐和器械能证明确有一支人马在此驻扎过。 迪姆和加莉娜把村民的尸体埋在林中,在上面竖起一个简单的十字架,两个人双手抱于胸前,默默地祷告。 “哥哥。”加莉娜低声叫了一声,向迪姆靠了两步。一下烧死这么多人,她有点不太适应。 “恩。”迪姆低声地应了一声,将一个捆成大粽子的人扔在了一边,却是昏迷不醒的大都户巴德拉克,他随手摘下了巴德拉克的佩刀挂在自己腰间,左手拍了拍加莉娜的肩膀,跨步走向树林外。 昨夜,加莉娜猜到了蛮族人食物短缺,用一头烤鹿引他们上钩,烤熟的鹿肉并没有下毒,加莉娜在上面撒调料时临时加了迷药. 她自己吃的那片当然不会有药,那大片生肉却是加了十成十的迷幻药,这一来就骗过了阿历克斯. 加莉娜从悬崖上跳落看似凶险,实际上,却是有备无患,她早知道那悬崖下十几码处有一棵百年古树,树冠茂盛. 她从悬崖上轻巧地跳到树上,便和迪姆顺着事先结在山腰处的绳索攀爬而上,躲在了蛮族人的营帐外。一待麻翻了所有人后,加莉娜和迪姆便在他们身上撒满了野兽的油脂,将营地中大肆搜刮一番后,只留下了巴德拉克,然后一把火将蛮族人化为灰烬。 “这些野人来这一定有重大秘密,咱们把这个家伙带回小镇,交给镇子里的提米迪特男爵,或许能有些用处。”迪姆盘算着,怎样用巴德拉克换些粮食和金币。 两个人押着巴德拉克,沿着山路一路回到蒙特恩小镇,却见小镇上的人们正急匆匆地搬运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物资,忙忙碌碌地装上一辆辆大车,然后运向镇中的大仓库。 “喂,吉姆,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在忙什么。迪姆叫住了一个正在搬着一袋粮食往大车上扔的少年。 “嗨,迪姆、加莉娜你们回来了啊,昨天镇上来了些军爷,领头的将军说那些蛮族人要打过来,镇长提米迪特男爵命令全镇上的老少帮助运送粮食和木材,加强小镇城墙的修缮,好对付那帮蛮族。 “帮军队运送物资,这可是肥差,老男爵又能捞一笔了吧。”迪姆不屑地说道。 “是啊,咱们这自从十年前被建成军镇,就一直供应帝国军在高原上的物资,老男爵做了十年的镇长,捞足了油水,可是帝都的大人们不是照样表彰他颁廉洁奉公,在那帮大人物面前他装得倒蛮像。名叫吉姆的男孩笑嘻嘻地说道,对这位提米迪特男爵极尽嘲讽。 “蛮族人要打过来,怪不得山上会出现蛮族的军队。”加莉娜有些吃惊,她可不关心老男爵是廉是贪,哪个大人物不同时戴着好几张面具,可是蛮族人打到小镇上的消息却着实的吓人。 “那位小姑娘,你说什么,山上有蛮族人?”一个身着黑色衣甲的军官听到加莉娜的话,大踏步走了过来,当他的眼光落在巴德拉克身上时不由一愣,挥手朝一个披着绿色披风的军官招呼了一下,“卢克,你过来一下,这边很有意思啊。” “什么事,克恩特,我这忙着哪。”卢克揉着眼睛走了过来,昨天晚上一行人匆匆赶到小镇,却并未发现异样,卢克忙派出斥侯,询问了小镇镇长提米迪特,对方说从未发现蛮族的动向,他就感觉局势有些不对,“蛮族人的目的不是这里,到底是哪?”卢克总是在不停的思考蛮族的动向,着实的累坏了。 “我叫加莉娜,我和哥哥迪姆在那边的山上出现了很多的蛮族人的士兵,这个大块头就是我们抓来的俘虏,大哥哥你们一定是帝国的大将军,我们的功劳不小吧。”加莉娜眨着大眼睛,开始为自己和迪姆表功。 “蛮族,在山上。”卢克面露喜色,他和克恩特日夜兼程,赶了三天才赶到这座小镇,却连蛮族的半点动向都没探听到,此刻终于有点消息,着实有些惊喜。 迪姆和加莉娜绘声绘色的描绘了昨晚上两个人的所作所为,倒是把克恩特听得倒抽冷气,不由感慨两个人着实的胆大,换作自己,未必敢如此作为。 “这个大块头是那帮蛮人的头儿,这把弯刀也是从他身上得来的,他一定知道不少东西。”迪姆踹了巴德拉克一脚,恨恨地说道。 “是啊,这个家伙好象是个都户,还是他们中的贵族,大哥哥,你好象是个将军啊,我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知道有什么赏赐啊。”加莉娜狡黠地微笑着,一脸诚挚的盯着克恩特。 听了加莉娜的话,克恩特不由有些惊愕,他也没想到这个粉嫩地象洋娃娃似的小姑娘这么狡猾,“小姑娘,我是帝国第十七军团第一骑兵团统领克恩特·范·瑟菲思,这是我们骑兵团的副统领卢卡斯·普罗文斯,你叫他卢克好了,我们两个一定会把你们的功劳报上去,具体赏赐由上面决定,不过你这个小丫头想要什么,不妨给我说说,一定想办法满足你。” 加莉娜两眼一错不错地盯上了克恩特的佩剑;“哥哥,你的佩剑真漂亮啊。” 克恩特愣了一下,缓缓拔出了腰间的短剑,银色短剑华美异常,剑柄处用秘银雕刻着一条展翅欲飞的飞龙,巨龙昂首欲飞,长尾弯曲形成护手,龙眼是一颗硕大的冰雪魔狼的魔晶,一道寒霜浮现于剑刃之上,冷冽的寒气立刻吸引了少女的眼神,仅秘银和这颗魔晶的价值就难以计算,加莉娜闪亮的眸子盯住了短剑,眼神一错不错。 “这是我在他的营帐里找到的,不知道有什么用处。”迪姆也看出短剑的不凡,适时地把几张旧羊皮卷轴拿了出来,在克恩特面前来回晃了晃,两只眼睛乌溜溜地转个不停,羊皮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有一张却是地图,标注着山川河流,红黑两色箭头交错,一个醒目的名字让克恩特和卢克瞪大了眼睛,血红色的拜尤特堡标记让两个人的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 克恩特看了看俏立于一旁,两眼发直的加莉娜,看来这小丫头是盯上自己的佩剑了,要是不给她,估计是得不到迪姆手里的这几卷羊皮,看来今天这个冤大头是非当不可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银色短剑塞了过去,“小姑娘,我这柄‘银色圣辉’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好了,这下可以把这个大块头交给我了吧。” “恩,谢谢大哥哥,虽然这剑不怎么样,不过既然是大哥哥送的礼物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不让任何人从我这偷走。”加莉娜似乎很不情愿地把短剑别在腰里,手却攥地紧紧地,再不松开。 “不是吧,这么短的一柄剑,简直就是一柄匕首,还不如我缴来的弯刀呢,我们给你这么大的一个活人,连一个金币都没有,那家伙的笔都是金子做的。”迪姆指着卢克抱怨。 一边的卢克,脑子一时有点短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好吧好吧,谁让我们是给帝国效力呢,这个哥哥的金笔我们就不要了,不过要是我们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帮哦。”加莉娜明白不能太贪,狡黠地一笑,伸手把巴德拉克扔给克恩特,巴德拉克站立不住,滚倒在地,无助的挣扎,妄图摆脱开束缚,却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克恩特伸手把捆成大粽子的巴德拉克大人恶狠狠地提了起来,“喂,大块头,咱们聊聊,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会记得今天这美好的时刻。”克恩特花大价钱订做的佩剑送了人,人家还不领情,这会儿正火大呢,自然要在可怜的巴德拉克大人身上找点平衡。在迪姆和加莉娜惊愕的注视下,克恩特的亲兵们开始“无微不至”地折腾起巴德拉克大人。 一个漏时后,在克恩特和卢克热情地“招待”下,巴德拉克大人把所知的一切都如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向雪山大神发誓,巴德拉克大人从没受过这种折磨,最残酷的战场也不如现在恐怖。听巴德拉克解读完那几张羊皮卷上记载的内容,克恩特总算对这支蛮族大略有了一些了解。 原本这支蛮族居于波瑞恩高原东方更为遥远的大草原,他们自称为摩图人,一共分为五支,分别是:赫图、新萨、波恩、拜奥和沃森,他们的祖先也曾经在东部草原上称雄。 五十年前,赫图族酋长逐渐统一草原,五族于摩图人的“圣河”比斯耶鲁河边会盟,公推赫图族首领美西斯为五族大酋长,美西斯当年兵势极盛,就连东大陆神秘的塞托普莱斯帝国也饱受摩图人的欺凌,屡次下嫁公主给摩图人的大酋长,以换取短暂的和平。 可是摩图历代的酋长们认为塞托普莱斯帝国软弱可欺,索求无度,终于引来塞托普莱斯人的反击。十年前,年轻的塞托普莱斯新皇继位,大胆启用青壮派军官,组建了精锐的骑兵团,深入草原分进合击。名叫帕若泰克·布鲁的军官出其不意地偷袭了摩图族的老巢——德瑞格恩城,大获全胜,帝国军士气大振。 在之后的战斗中,帕若泰克被任命为塞托普莱斯的总指挥,帝国立法通过了一项鼓励养马的政策,只要是农民们养的马符合战马的标准,则免除三年的赋税,一时间举国养马,一支又一支的骑兵组建起来,踏上草原的战场,帕若泰克奋起神威,屡次击败摩图大军。 然而更大的恶梦来自帕若泰克英勇果敢的侄子卡瑞奥耐斯,三年后,只有十八岁的卡瑞奥耐斯率两万精骑西进,穿越大沙漠在白鹭湖击溃了新萨部和沃森部的十万联军,帕若泰克则出兵进逼草原,两人夹击了摩图大酋长的亲卫部队。 大酋长於赤邪当场阵亡,摩图人无法在草原立足,在新推选出来的大酋长列昂尼德的带领下,举族西迁。 西迁的摩图人无比艰辛,越过茫茫沙漠,一望无垠的瀚海吞噬了无数的同族,活下来的人们还要与沿途的其他部落战斗,时刻警惕着山林中出没的魔兽。 当他们到达巴波瑞恩高原时已是疲惫不堪,几十万族人十不存一。摩图人在高原东北部整合了所有的部落,经过一年的休整后,突然攻向东北部的斯洛德克城,守军全无防备,加之城墙年久失修,不到三天斯洛德克城陷落。 摩图大酋长列昂尼德称王,宣布以斯洛德克为都城建立摩图王国,以斯洛德克城为根据地,摩图王国向西向南扩张,逐步蚕食了巴波瑞恩高原上的一些中小部落和小的公国,又进一步侵略艾斯罗默帝国在东疆的领土,侵犯了强大的艾斯罗默帝国在高原上的利益。 现年五十八岁的诺瑟狄恩大帝大怒,命令东战区大统领,霍华德·范·瑟菲斯伯爵统军越过大雪山,勿必要给这些蛮族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将这群来自东方的野人赶回山里去。 艾斯罗默帝国承平已有百年,军队早已不复建国初期雄壮,如屋门般高大的橹盾,因为无人能举动而弃置仓库,取而代之的是轻巧的青铜包裹的木制圆盾。 步兵的拒马长枪也比原来变得更细更短。不过做为霍华德麾下最精锐的十七兵团,还保持着一些帝国军人的雄风。这支队伍全部从巴波瑞恩高原募兵,操练也远比其他部队更为刻苦,但是严苛的训练就使得这支精锐在数量上稍嫌不足,常年保持在两万人左右。 东战区的第十六军团和十五军团则是拜尤特平原上征召的义务兵,论战斗力较之十七兵团相差太多,但胜在人数众多,尤其是十五军团竟然膨胀到了六万人,是十七兵团的三倍多,十六兵团也有五万之众,再加上地方守备军和后勤部队,霍华德总兵力达到了十六万之多,对外宣称二十万大军,一路行来,声势浩大,整个高原为之震动,各部落云起响应,一些被摩图人攻克的公国内部也有贵族率领私军纷纷举事响应。 列昂尼德闻讯不敢轻敌,亲率十万精骑迎战。双方在高原东南侧的图布鲁河边相遇,草原骑兵来去如风,帝国军结阵而战,双方各有胜负。 列昂尼德充分利用草原骑兵的优势,不停的骚扰霍华德两翼,霍华德军中以步兵为主,骑兵多充为斥候,交手不免吃亏,胜则追之不及,败则一溃千里。 霍华德深感成建制骑兵团的重要性,于是从第十五军团征调了三万人,组建了六个骑兵团进行训练,以应对摩图人的轻骑。 霍华德于河边扎营,与列昂尼德对峙,利用大河来抵消轻骑的优势。在克恩特出发时,双方已经对峙了三个多月。而据巴德拉克所说,他这次率军从斯洛德克城出发,越过贡都拉斯雪山,将于雪山另一边与其他部队秘密集结,等侯左大都尉狄浦斯特进一步的指示。 “这个列昂尼德不简单啊,他们这次行动极为隐密,看来是在雪山脚下集合,然后进攻拜尤特堡,以断我军后路。后路若断,全军必危。”克恩特站起身缓缓说道。 “不仅如此,咱们本以为他们是偷袭蒙特恩镇,可实际上摩图人的目标是拜尤特堡,这看起来匪夷所思,然而以蛮族人的体质在冬季攀爬千米雪峰却是件可行的事。 城中的守备军是第七兵团的老爷兵,你的老朋友加西亚上个月刚被调到第九兵团,来信跟我说那里真是懒人的天堂,拜尤特处于大后方,城内守军平时疏于操练,整日醉生梦死。拜尤特堡就象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少女,只要这群狼活着穿过雪山,突然出现在拜尤特城下,恐怕城内守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一旦拜尤特堡有失,帝都康斯坦丁就会受到威胁,恐怕到时候,谁也承受不起大帝的怒火。”提起喜怒无常的诺瑟狄恩大帝,卢克也有些心悸。 “现在的情况是摩图人从后方征调了六万人,会合他们从前线抽调的大约三万余人,总共有九万之众,接近十万大军,拜尤特堡总共也只有四万地方守备军,平时疏于训练,一旦被偷袭,恐怕拜尤特堡立刻沦陷。 而且很明显,列昂尼德打得是围城打援的主意,引我军回援,以逸待劳,待我军抵达城下,已成疲惫之师,胜负不问可知,而摩图族大军若有一支偏师衔尾追击,则东战区三大兵团将全军覆没,帝国东部危矣。”卢克紧皱着眉头,指着地图担忧道。 “看来,他们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可是我们偏不能让他们如愿。”“砰”地一声,克恩特一拳锤在了桌子上。 “得让鲍勃带人赶过来,摩图族的部队还没有汇合,我们尽快赶到拜尤特堡,只要将拜尤特堡的地方守备军有效地集结起来,摩图族的这支奇兵就无用武之地。”克恩特沉声说道。 “迪姆,眼前有个机会,你肯不肯为帝国效力。”克恩特问道。 “愿为帝国奋死一战。”迪姆知道发达的机会来了,忙不迭的应道。 “很好,我需要人通知拜尤特堡的守备长官加西亚,你们兄妹俩能擒住巴德拉克,足见有勇有谋,敢不敢单骑去送信,一定要快,路上可能会遇到摩图人的斥侯。” “有什么不敢的,巴德拉克带了那么多人还不是被我轻易放倒了。”迪姆一点都不脸红地应道。 “好小子,我马上写一封信,你去见加西亚,他和我是多年至交,你拿我的令牌去,他就会认得的。”克恩特毫不在意迪姆吹牛,掏出一块黑漆漆的铁牌扔给了迪姆。 “小姑娘,你敢不敢快马往图布鲁河营地方向,去寻找霍华德将军,他正率军赶来,你将我的亲笔信转交将军,同时为大军充当向导。另外,霍华德将军部下的骑兵统领卡洛斯带了三千人在高原一带追查摩图人的动向,你如果见到他,让他赶过来与我们会合。”卢克在一旁直翻白眼,心说,克恩特是够小气的,不就是被讹了把佩剑吗,就立马使唤起人来。 “放心吧,小哥哥,我不会看着你在城堡里被人做成馅饼的,我一定会尽快通知霍华德将军带着大军快速赶来的,不过,我和哥哥前两天进山,到现在也没吃东西,又要为你的事跑这么远路,你将来该怎么谢我呢。”加莉娜一脸的哀怨,看得克恩特心里有点发毛。 “哈哈,加莉娜,你为帝国奔走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不知道你和迪姆将来有什么打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和克恩特还算有些人脉,你不妨说说看。”卢克似乎看懂了加莉娜的小心思,微笑着踱了过来。 “哦,其实我们兄妹也不想要什么,不过听说帝都军事学院今年会免费招收学员,哥哥和我想去学习,听说连剑圣雷沃奥也会在军事学院讲学,我们想去学些真本领。”加莉娜听到卢克的话,不由眼前一亮,忙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军事学院有什么好,一帮死气沉沉的教授能教出什么来,小姑娘进去呆两年能变得跟修道院的老处女一样,就算你在学院长毕业,要是没人引荐,还不一样上前线当炮灰。不过卢克,我听说你在军事学院的相好是这次选拔的评委之一啊,那个,行个方便总成吧。”克恩特怪笑着看向卢克。 “别乱讲,我跟苏珊刚认识没多长时间,谈不上什么老相好,别信口胡诌,不过等我回到帝都就跟苏珊娜打个招呼,应该没问题。”卢克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万无一失的架势,一脸坏笑让克恩特直想打人。 卢克命士兵从小镇上征到了两匹战马,交给了迪姆和加莉娜,克恩特将两封信分别交给二人,并交待了没途应该注意的补给点,以及克恩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军情紧急,迪姆和加莉娜不敢耽搁,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我说卢克,这雪车能撑到拜尤特堡下吗,我看有点玄啊,恐怕到时就散架了。”送走了两个小家伙后,克恩特对自己队伍的行进速度有点担忧。卢克整了整衣领说道:“时间不等人,咱们要是用鲍勃做的简易雪车赶路,到了拜尤特恐怕正好能赶上摩图人的庆功宴,现在雪停了,再过一天,雪车就跑不动了,却更有利于骑兵奔驰。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赶在摩图人到达之前进城,说不定还能提前几天。”卢克凑近克恩特,小声嘀咕了一阵,克恩特不由惊讶地看着卢克,“这太冒险了吧……,我可不会游泳,别淹着我。” “没事,我也不会。”卢克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克恩特:“……,我就知道是这样……” 波瑞恩高原东部,三千余名披挂整齐的骑兵正正徐徐而行,他们在高原上搜索了整整两天,一个蛮族人的影子也没见到,一个个都有点灰心丧气。为首的黑甲骑士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张军用地图,似乎有些倦怠,他摘下头盔透了口气,骑士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上沾满了汗水与灰尘,两只眼睛带着些许的疲乏,他略有些疲惫的他挥了挥手,整个队伍停了下来,“还是没有消息么,有没有克恩特和卢克传来的消息。” “没有蛮族踪迹,卡洛斯长官,刚刚得到消息,第一骑兵团的克恩特统领率军改向北方追查,据说那支蛮族在蒙特恩一带出没,但没有确切消息。”一名副官应声答道。 “没道理啊,北部全是荒原山地,没有物资可以掠夺,更不适合骑兵奔驰,这时候跑到那边去挖石头么。”卡洛斯皱着眉头感到有点奇怪,克恩特这个小家伙虽然有些玩事不恭,但不至于拿军情开玩笑,看来蛮族确实去了北方。 “是蒙特恩,据传来的消息,克恩特和卢卡斯带人去了蒙特恩镇,他们判断,敌人很可能是盯上了贮存在蒙特恩镇的粮秣。”副官大声答道。 “可能性很大,维克斯,命令部队调头,咱们干脆去北方看看,到了地方就知道这些野人要干什么了,留下十个人原地搜索三天,有情况直接快马汇报给霍华德将军,其他人随我北上。” “是,长官。”副官维克斯敬了个礼,马上去安排人手。 “北方,蒙特恩小镇.恩,很有趣。”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卡洛斯不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第四章 夜袭(上) 夜袭(上) 美丽的拜尤特堡位于贡都拉斯雪山之下,发源于雪山上的拜尤特河在城堡的东面绕城而过。 一百年前,大贤者维托尔在雪山下的平原为帝国设计了一座新城,依山取材,引水护城,一座雄城拔地而起。 城堡呈五芒星辐射状,内外三郭,城墙上设有箭楼,安置了数十部守城弩炮,六位大魔法师绘制了一整套魔法阵加强城防,新城以大河为名,称为拜尤特堡。 拜尤特堡北接遗忘森林,东控雪山咽喉,依靠大河运输粮秣军械,南接帝都康斯坦丁,帝国第七兵团常年驻扎在拜尤特堡,可谓是金城汤池。这座要塞犹如帝国东疆锁钥,牢牢扎在东部战区的咽喉上,卡住了南北东西的通道。 由于拜尤特堡地理位置特殊,不管是从波瑞恩高原来的商人,还是传说中居住于极北方遗忘森林里的木精灵都会带着紧俏的货物在拜尤特进行交易,南方的商人也往往会来此收购物美价廉的魔兽。 城市之中商铺林立,街市繁华。伴随着商业的兴盛,护卫商队的佣兵行业也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由于交通便利,货运安全,拜尤特堡成为北方最大的物资集散地之一。 历经数十年,拜尤特堡变得繁华似锦,被誉为北方明珠,以至于许多帝国的达官贵人也多在拜尤特购置产业,更有许多退隐的贤士将此地作为养老之所,就使得大量财富聚集于此,拜尤特城逐渐成为帝国东北部第一名城,就连帝都康斯坦丁堡都无法与之相比。 “真是一座雄城啊,怪不得被称为艾斯罗默帝国的‘东疆咽喉’。”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立马于拜尤特堡外的山麓上,披着黑色裘衣,手扶刀柄,望着映照在夕阳余辉下的拜尤特堡有些出神,他满面尘灰,但却没有疲倦之色,瘦削的面颊透出一股坚毅,面对雄城却显得十分激动。 “大都尉,营盘已经扎好,就在星光峡以南的一座土山上。”一个胖大魁伟的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打马而至,向黑衣男子报告。 “阿塞维多,你来帮我看看这座雄城,真是块难啃的骨头啊。”黑衣男子并无心去看新扎的营盘,向自已的副官吩咐道。 “哈哈,大都尉,草原上谁不知道左大都尉狄浦斯特的大名,什么雄城要塞,不过都是纸糊的而已,斯洛德克如何,您还不是一战而下,这罗默帝国的城池能坚固到哪去,只要您老高兴,我这就带本部把拜尤特堡踏为平地。”名叫阿塞维多的男子高声嚷道,言语间并不把艾斯罗默帝国放在眼中。 “阿塞维多大都户。”披着黑衣的左大都尉皱了皱眉,“你是一名高级军官,不是草原上套马的牧人,怎么还这么轻敌,还是说你忘记了白鹭湖的惨败。” “大都尉,阿塞维多不敢。”阿塞维多知道狄浦斯特说得是五年前摩图人在白鹭湖之战的惨败,当下不敢作声。 狄浦斯特也不理阿塞维多,回望着雄壮的拜尤特堡不禁有些出神,近二十码高的城墙隔河而立,一座座箭楼犹如恶魔的眼睛,直欲择人而噬。 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啊,若要强攻只怕会损失惨重。 狄浦斯特不由想起左相萨恩的话,那个老鬼确实老辣,临行时,萨恩曾说拜尤特堡立于雪山之侧,城中甲兵粮秣无数,是艾斯罗默帝国东疆的命脉。 而且那里处于雪山后方,敌军根本不会想到会被偷袭,防备必然极为松懈,偷袭极易成功。 此时,霍华德的大军怕是正在图布鲁河边上与大酋长列昂尼德对峙,而狄浦斯特却是率大军从斯洛德克城千里奔袭,一路匿踪潜行,不为人所觉之下已到了霍华德的大后方。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大酋长列昂尼德率本部大军不停地骚扰驻扎在图布鲁河的霍华德主力,佯装欲与其一决死战,以麻痹对手。 而右大都尉拉德洛斯则暗中奉了军,早早地离开了图布鲁河,全力赶来增援,到时集两军之力偷袭,则拜尤特堡一战可下。狄浦斯特嘴角上带着狞笑,他几乎已经看到,拜尤特堡城中的大火了。 据说这个大陆有一卷古籍《大陆古代通史》,上面记载,三百年前,据说隔海而望的加林帝国有一位名将叫汉米巴拉卡,横跨罗斯托克大海而来。 他出人意料地率领大军翻越大陆西部绵长的落日山脉,短短十二天的时间,就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古洛莱斯城下,连续歼灭洛莱斯帝国数支精锐部队。 坎拉诺湖一战,几令古洛莱斯亡国。再看此刻城头上旗帜杂乱,守军三三两两的巡城,守城弩边上连人影也没有,显然敌军毫无防范,根本无人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与当日汉米巴拉卡跨海来袭的情况何其相似,历史何其相象,好男儿建功立业当在此时,只消深夜中多派死士袭城,拜尤特堡便是囊中之物。 “阿塞维多,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今天午夜袭城,不准懈怠。”狄浦斯特扭过身沉声说道。 “大都尉,咱们不等等右大都尉拉德洛斯的援军吗,据说城中有四万守军,咱们虽有六万人,但也未必能一战而下。”阿塞维多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担心。 “兵贵神速,城内的守军毫无防备,兵贵精而不在多,今夜是偷袭,又不是强攻,敌军虽众,但不过是乌合之众,夜长梦多,一旦被罗默人发现咱们,纵有十万大军,也难攻克这座雄城。再者,拉德洛斯不会那么好心真帮咱们。”狄浦斯特淡淡地说道。 “不错,拉德洛斯那个混蛋不在背后捅咱们一刀就不错了。”一提拉德洛斯阿塞维多就火大,沃森族被指派为全军筹集粮草,拉德洛斯没少利用职权扣留新萨族的军饷。整个部族上下都恨透了这个沃森族的“暴狼”。 “自从五年前白鹭湖一战,新萨和沃森两个部落共约夹击卡瑞奥耐斯所部的两万轻骑,本来十万联军严阵以待,卡瑞奥耐斯插翅难飞,可没成想,关键时刻拉德洛斯的部下临阵脱逃,卡瑞奥耐斯竟然硬生生突破了联军的中军,结果造成联军全线崩溃。”提起往事,狄浦斯特不由恨从心生。 “不错,事后族长你曾在耶鲁河盟会上严厉地谴责拉德洛斯的行为,沃森族被罚了不少的牛羊和女奴给我们。”阿塞维多说道。 “不错,大酋长处置还算公允,但是在那之后拉德洛斯却忌恨上了咱们,处处和咱们为难,听说这次他是主动请缨来增援咱们,你说他会安好心吗?”左大都尉慢悠悠地说道。 “哼,只怕他未必安的什么好心,大概是来抢功的。”阿塞维多愤愤地说。 其实,自从白鹭湖大战后,新萨和沃森两族互相猜忌,都把战败的责任归疚于对方。 五年来,随着矛盾不断加深,两族已经成为死敌。 即使五族共推的首领列昂尼德威望过人,也没有好办法来平息两族的矛盾,只能勒令两族不得私斗,一切问题由耶鲁河盟会公论。 但明里暗里的两族不知道较量了多少回,大酋长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西征大计,大酋长也懒得管这些闲事。 这次拉德洛斯绝不是来帮狄浦斯特的,他抢功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还会在狄浦斯特和罗默人拼的两败俱伤之际,出来捡他们的便宜,所以狄浦斯特嘱咐阿塞维多,要格外小心。 “那个老小子倒是狡诈的很,自诩公正无私,暗中捅刀子的事儿可没少干,在任何人面前都戴着副假面具。族长,照你所说,咱们一定要迅速拿下拜尤特堡才行。”阿塞维多皱眉头说。 “对,动作一定要快,不然就是给拉德洛斯作嫁衣了,拉德洛斯仗着自己兵精甲锐,这些年来没少跟咱们别苗头。”狄浦斯特暗暗叹息,自己实力不如他人,总是处处受制,这让他一直窝火 摩图五族中,拜奥族和波恩两族是百年的盟友,休戚与共。‘暴狼’不敢惹他们,他们也乐得隔岸观火,两不相帮。 大酋长自己的赫图族人多势众,根本不怕他闹,就剩新萨族象个软杮子似的让人以为好拿捏。 沃森族的狼崽子们想把自己吞了,好壮大他们的势力,也不想想,新萨族又岂是好欺负的。狄浦斯特皱紧了眉头,暗暗想道。 他挥了挥手对阿塞维多说道:“拿下拜尤特,往南就是一马平川,直通艾斯罗默帝国的帝都康斯坦丁,你猜猜看,若是咱们数万大军包围了康斯坦丁,罗默人的皇帝会是个什么表情。“ “哈哈,怕是那老儿会急得连王座也坐不稳了吧,咱们把他的帝都拿下来,那时候大酋长直接加冕称帝,族长你就做宰相。”阿塞维多不由豪迈地大笑,在山路上大声嚷嚷道:“至时候,帝都里的醇酒美人由着咱们亨用。对了,经常在高原上行走的黑月公会的佣兵们不是都说那个托列普家族的小妞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吗?等咱们打下罗默人的康斯坦丁堡的时候,一定得去见识见识。” “今夜,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拉德洛斯被咱们甩开了整整两天的路程,罗默人又没有任何防备,咱们以有心算无心,拜尤特堡一战可下。 狄浦斯特的眼睛望向前方的城堡,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手中的弯刀不由得握得更紧。 “到时,整个东疆的战事都会受咱们左右,拜尤特堡内的数十万人口都会成为咱们部族的奴隶。有了这数十万奴隶,假以时日,咱们新萨就是王国内第一部族,‘暴狼’再想招惹咱们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族长放心,今夜我一定为您,为整个部族,拿下拜尤特。”阿塞维多左手捶胸,恭敬地行了一礼。 “阿塞维多,去通知利夫,让他准备好美酒,待咱们功成之后,痛饮一番。午夜过后,你我当在城中纵马狂歌。” 狄浦斯特爽朗的大笑,顿时豪气冲天…… 第五章 夜袭(中) 深夜,喧嚣了一天的拜尤特堡静谧而又孤独,城墙上稀稀落落的闪着几点火把,几个守城的士兵在城墙上晃来晃去,不住的打着哈欠。 几个人嚷嚷着一会儿换岗的时候要多吃些酒肉。 这么冷的天气,当官的老爷们都在温柔乡中逍遥,哪象苦哈哈的大头兵们只能轮流挤在一起烤火,帝国的大军和高耸的贡都拉斯雪山挡住了虎狼般的敌人,傻子才真拿城防当回事儿呢。 在夜幕的遮掩下,几十个幽灵似的黑影游过了护城河,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城墙的脚下。 黑影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摘下了背上的强弓,“嗖嗖”地破空声中,数十枝夺命的寒芒划过城墙,倚立在城墙边几名守军没能发出一丝声息就倒毙于地。 一根根绳索不断抛上城头,末端的钢爪牢牢地钩住了城墙的垛口,几十个人轻盈地攀上城头,绞起了城门的闸板,迅速地放下吊桥,“吱呀呀”声响中,有人打开了城门。 “大功告成。”阿塞维多心中一松。 偷袭的死士顺利地拿下外城城门,使等待多时的他心中一定。 阿塞维多略一挥手,一枝响箭划过了夜空,听到约定的信号,三千轻骑从黑暗中奔出,扑向了洞开的城门。 阿塞维多猛抖丝缰,跨下战马四蹄腾空,嘶鸣声中,飞扑入城。守军似乎也反应过来,一千余名守军从城角塔楼中杀了出来,阿塞维多怒吼一声,借肋马势,一斧猛将一名拦路的矮个子军官的长剑劈断,巨斧去势不减,直接砍在对手的脖子上,矮个子的军官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帕斯拜队长,不,那个魔鬼杀了帕斯拜队长。”一名守军凄声而叫,阿塞维多纵马狂奔,巨斧划过,又将一名守军连同他手中的木盾一同劈为两段。 守军大哗,无不惊骇。 巨斧无情地收割着一条条生命,阿塞维多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犹如一尊从天而降的杀神。 守军见到他无不恐慌,胆大的尚能且战且走,胆小的守军干脆扔下兵器伏地不起。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兵败如山倒,守军无心再战,四散奔逃,三千摩图轻骑一路追杀,直扑内城,几十名逃跑不及的守军扔了兵器伏地请降,浑身上下哆嗦不停。 阿塞维多不耐烦地挥一挥战斧,“把这些懦夫带到城角去,让他们老实点。”立刻有十几名亲卫用长矛推搡着降兵到了黑暗的城角,至于这些人是否能活到明天,那就不是阿塞维多要考虑的了。 城中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一堆堆杂物,轻骑兵不得不迂回绕行。 这让阿塞维多极为恼火,“这些懦夫堆放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干什么,难道靠这些东西能阻挠我大军,真是可笑。” 前锋的摩图军开始用撞木撞击内城的巨木城门,几十名神射手不停地点射城上的守城士兵,城上的守军被箭雨压得抬不起头来,仓促应战的守军弓都没法拉满,稀疏的箭雨根本阻止不了摩图人的强攻。 片刻这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内城城门轰然倒塌,摩图人发出一阵欢呼,迫不及待地杀进了内城。 阿塞维多掩饰不住兴奋,狂笑不已,转头对身边的亲卫吼道,“速报大都尉,我等已破内城,请大都尉速派援兵接应。”亲兵答应一声,调转马头,直奔城外。 阿塞维多大斧一挥:“勇士们,罗默人都是没胆的懦夫,只要我们踹上一脚,整个城堡都会塌陷,大都尉有令,破城之后,三日之内不封刀……” “杀……”。回应阿塞维多的是山呼海啸的吼声,三日不封刀意味着破城之后可以任意的烧杀淫掠,想到柔美娇弱,无力反抗的女人与闪着耀眼光芒的财宝,每一个摩图人的眼睛里都迸出火星,兴奋的双眼通红。 他们猛催胯下坐骑,惟恐落在他人之后,被人抢走了功劳。 阿塞维多率队冲进了内城,这时亲卫抓来了一名城内的老兵,据亲卫所说,摩图人杀进内城时,这名老兵正抱着酒瓶在城门洞里打盹。 听到喊杀声时,老兵竟破口大骂,“这都什么时候了,谁再玩这种把戏,老子先砍了他。” 结果,他一抬头,就看到几个膀大腰圆,戴着铁盔,身着棉甲的壮汉。 一柄冷森森的钢刀就压在自己的脖子上,老兵打了个哆嗦,极富喜感地说道:“几位好汉,这不是演习吧。” 亲卫们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时间紧迫,几个人推搡着老兵,大步来到阿塞维多面前。阿塞维多闻听大喜,一手扼住老兵的咽喉,问道:“说,城主府在哪,敢不说实话砸碎你的脊梁骨。” “呃……”。老兵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阿塞维多一窒,这才发现自己用力捏着老兵的脖子,老兵连呼吸都困难,当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才一抖手将老兵撒开,说道:“没用的废物。” 老兵喘了半天,被阿塞维多连逼带吓,断断续续地说道:“城主府在……,”他勉强指了指西北方,就‘卟嗵’一声晕了过去,把阿塞维多气得七窍生烟。 “没功夫管这个废物。”阿塞维多可没时间耽搁,扔下了老兵,只带二百余骑纵马向西北而驰,命其余人分别去攻占城门塔楼等重要位置,并接应紧随而来的援军。 按说分兵而战本来是兵家的大忌,阿塞维多又岂能不知,但一来他立功心切,二则身后有狄浦斯特的大军接应,纵有埋伏,他也怡然不惧,战马狂奔,如闪电般卷起一路的尘沙。 阿塞维多的军队刚刚转过一片瓦砾成堆的石场,就见一名披着绿绒战袍,身着银甲的年轻军官带着几十个人慌慌张张迎面冲来,看起来是匆匆应战,夜色中,对面将官的相貌分辨不清,只依稀看出对方身材瘦长,并不十分强壮。 “哼,又一个赶来送死的。”阿塞维多轻蔑地冷笑,把手中巨斧抡圆了当头劈下,那将官来不及躲闪,忙挥动手中长剑格挡,“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绿袍军官只觉手臂一阵酸麻,长剑差点脱手而飞,不由暗骇:“这野人好大的力气,看来不可力敌。” 阿塞维多也是“咦”了一声,本以为这一斧就能将敌将的长剑磕飞甚至斩断,没想到对方竟能将自己的巨斧磕开。 “竟是个高手。”阿塞维多不由一惊,猛然警醒:“艾斯罗默帝国绵延数百年,军内卧虎藏龙,千万不可大意。”想到此,将手中大斧抡得一斧快似一斧,舞的呼呼风响,大开大阖的巨斧始终不离对手要害,将对面的绿袍将军逼得节节后退。 “嗨,卢克你行不行,不行我来替你收拾这个野人。”一个少年舞着一柄华贵的弯刀,劈倒了两个摩图武士,冲着绿袍军官大笑。 “晦气,没想到碰上这么个煞星,这一身蛮力比大地暴熊也差不了多少。”卢克也没想到碰上个扎手的硬茬。 他顾不上迪姆的嘲笑,打起十二分精神,浑身上下,银色的斗气暴涨,长剑翻空,生生地挡住巨斧。 瞅准一个破绽,长剑左及右斜削,逼向阿塞维多的左肩,等阿塞维多抡起巨斧格挡,而自己剑势未老之际,突然变斩为刺,剑尖直指阿塞维多前胸。 阿塞维多大惊,用尽全力向后平仰,堪堪避开这诡异而又不失凌厉的一剑,腰部一拧而起,兜回战马,怒吼一声,巨斧自上而下,劈头盖脸砸向卢克。 卢克的长剑对上巨斧有些吃亏,便撒手扔了长剑,从兵士手中夺过一杆长枪,横抽竖挑,拨开巨斧后,抽空朝左右亲兵打了个手势。 亲兵们会意,转头就跑,卢克大叫:“大个子,老子今天有事,不陪你玩了,一提丝缰,战马跃出十几步,卢克兜过马头,随即逃向城西。 阿塞维多大怒,眼看就能到嘴的肥肉岂能跑掉,抡开巨斧,将拦在面前的城卫军砍的四处狂奔,纵马狂追卢克。 在黑夜中追出几百步,阿塞维多也不知道追到了哪里,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头,此刻接应的大军尚未赶到,部下无人指挥,自己却孤身一人冲入敌军腹心,可是犯了大忌。 “混战中不可恋战。”阿塞维多心下警醒,刚要拨转马头,寻来路杀回。 忽觉胯下战马的冲势猛地一顿,暗道一声不好,战马的身子往前一软,“咕啾”一声趴在平地,把阿塞维多直接从马上弹了出去,巨斧也撒手掉在了地上。 却是战马被一条巨大绳索绊倒,竟是早有埋伏,就在此时,一柄刀柄上镶着红宝石的弯刀划了过来,快如闪电,竟是要将阿塞维多拦腰斩断。 阿塞维多此时被甩在空中,去势甚急,又无处借力,大惊之下却是避无可避,只能闭目等死。却听到“当”的一声巨响,一枚手斧砸在了弯刀上,将弯刀震开,救下了阿塞维多,却是一身伤痕,疲惫不堪的副官苏略。 “都户大人,咱们中计了,那些投降的守军砍死了看守他们的弟兄,放下了外城城门的闸板,左大都尉的援军被阻在了城外。” 苏略气急败坏的诉说着战局的变化,握刀的手有些发颤,他衣甲破裂,浑身是血,鲜血顺着衣甲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他强打精神,对阿塞维多说道:“我已命攻取内城的弟兄们迅速回援,大家集中力量向外突围。我带人拖住这些罗默人,您快带着弟兄们杀出去,今日的血海深仇,将来一定要让他们十倍偿还。” 阿塞维多双目眦裂,怒从心生,这些罗默人是如此卑鄙,没本事光明正大的来拼一拼。总是搞这些阴谋诡计,那几个诈降的守军,一看就是些没胆子的懦夫,没想到,就是他们截断了自己归路,坏了大都尉的大计。 眼下自己孤军深入,陷于绝地,他看了看聚在身边的部下,个个带伤,血染征袍,不由怒火中烧。 他狂吼一声,抄起一条长矛,命亲兵传令集合四散的人马,集结了近千人调头杀向外城,苏略则和百十名亲卫负责断后,奋勇拦住艾斯罗默帝国的追兵。 “该死,跑的够快,”迪姆暗叫可惜,刚才一刀是他蓄势而出,有心算无心,这一刀势在必得,就这么让敌人跑了,使他极为不甘。 看着人群中舞着弯刀死战不退的苏略,迪姆一腔怒火全都倾泄而出。 “都是这家伙坏我好事,那个胖大家伙的人头值不少钱呐。”迪姆不由暗恨,提刀扑向苏略,趁他招架几名守军的长枪之际,一刀直劈他的后脑。 苏略本有重伤,此刻又陷入重围,勉强支撑了十几个回合,忽听脑后风响,情知不好,急忙低头躲避,却被一根绳索绊倒。他一下子跌坐在城角处,眼睁睁地看着迪姆的弯刀,劈在了自己身上。 城墙越来越近,军队也越来越多。 阿塞维多就象一头发了疯的狮子,长矛舞动的犹如风车般滴水不漏,转眼间又有几十名守军倒在他的脚下。 几名守军不停地大喊:“抓住他啊,加西亚大人说了,抓住当头的赏四十个金玫瑰,好几年不愁吃喝了,能买好些个漂亮姑娘啊。” 另一个就说:“砍掉脑袋也值十五个金玫瑰,能在‘人鱼之泪’逍遥好几天了。” 堵在城门口的几百名长枪兵,就象吃了春药般,大声吆喝着组成一面枪林,两眼血红,将一杆杆锋利的长枪指向摩图骑士。 枪林,就象一支支噬人的兽牙,封死了阿塞维多众人的生路。 蓦然间,一束明亮的火焰从夜空中升起,城墙上竖起一枝枝火把,火光掩映之下,是近千名衣甲鲜明的弓箭手,张弓搭箭,一声呐喊,箭雨漫天飞舞,摩图人不及防备,霎时就有百十人中箭落马,慌乱中被自己人的铁蹄踩成了肉泥。 钟楼上的巨型铜钟发出震天的巨响,城角塔上的弩炮开始发威,数米长的弩箭夹着风声呼啸而至,力透甲衣,每一根都会带走三四条生命,血肉横飞。 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摩图人的骑士顿时狼狈不堪。 黑夜中,摩图人不辨方向,乱闯中又有几十人掉进了黑暗中的陷阱,更加慌乱,阿塞维多忙命手下骑士分散阵形有序撤退。 罩着红袍的加西亚出现在城墙上,轻蔑看着城下的摩图人长声大笑:“你们这群野人,本将军早已识破尔等计谋,在此等侯多时,今天晚上,你们就不用回去了。” “不好,有埋伏,他们早知道我们会来。”阿塞维多不由大惊,一颗心逐渐凉了下去,如果敌人早有准备,那自己不是偷袭,而是送死了。 恐怕今天,自己都很难逃出城去。 抬头看看那些巨大的军用弩炮,阿塞维多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他依稀知道那是一种叫作弩炮的东西。 根据《大陆古代史记》记载,弩炮制作不易,用两束张紧的皮绳产生的扭力为动力,驱动弩臂带动弓弦抛射弹丸或箭矢,有时守军干脆使用长矛来代替箭矢。 弩炮的射程长,精度高,且威力巨大,两百步内射出的长矛可以洞穿三人。 阿塞维多感到恐惧渐渐蔓延了全身,没想到拜尤特堡竟布署了这么多弩炮,黑夜之中被弩炮伏击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阿塞维多惊魂甫定,刚要冲向城头,却发现黑夜中,越来越多的守军从内城中鱼贯而出,自己和残存的部下们已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 第六章 夜袭(下) 夜袭(下) “杀啊,不要跑了这些野人,杀一个赏一个金玫瑰,杀掉当头的那个拿斧子的赏四十个金玫瑰,抓住他。”罗默军的喊杀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军队包抄而至,将阿塞维多的残军围在垓心。 一排排帝国军手持长枪,从内城的工事里鱼贯而出,长枪如林,步伐统一的逼向闯进瓮中的摩图人,在带队的将领指挥下,分成或十几人或几十人的小队,有序地将阿塞维多的部队分割开来,失去速度优势的摩图轻骑,渐渐转入劣势。 “加西亚将军,让你的士兵们换火箭,不要无谓的流血。”城下情况极为混乱,近六千名城卫军对上三千摩图轻骑竟不占优势,摩图人强悍地反击竟使守军的阵脚开始松动,一部分守军竟然有些混乱,堵在城门口的守军已经后退了数十步,再这样下去情况着实不妙。 “让咱们的人回来,用火箭,烧死这帮杂碎,不要放一个摩图人逃回高原。”一个留着红胡子的军官对着身边的副官说道。 “加西亚将军有令,换火箭。”披着重铠的副官嚷道。 “是”一个高个子士兵迅速燃放了一枚火焰弹,一道蓝色的火焰划过夜空,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守军看到信号,便不再恋战,逐步撤出战圈,城上的守军开始准备火油和火箭。 “加西亚你好歹也是第七兵团的军团长,别老那么大声声嚷嚷好不好,跟你站一块儿我的耳朵很遭罪。”战局已定,克恩特轻松地抱着双臂看城下的风景,顺带着开始调侃起加西亚将军。 “嫌我声音大你到城下去,你小子让卢克下去冲锋,自已在城上看风景,谁摊上你这样的统领谁倒霉。”加西亚不服气的反驳,红色的红胡子一翘一翘的示威。 “咳,这个嘛,本统领长于谋划,卢克则英勇善战,我若是下去搏命,早就被那个抡巨斧的摩图人给大卸八块了,高贵的人从来都是斗智不斗力,脑子聪明才会无往而不利。”克恩特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故作高深的说道。 加西亚将军摇了摇头,对这个小家伙,他也没办法,这小子是帝都出了名的小狐狸,武技水平不怎么样,却凭着几手乱七八糟的本领和一脑子的鬼主意混到了骑兵统领的位子上,确实不可小瞧。 “这小子,别看平时笑咪咪的,那不过是张人畜无害的面具,一旦有人招惹了他,一定会死得很惨。”但是从心底,加西亚将军对克恩特这种不下苦功夫,只靠小聪明的本事有些看法,“这小子,再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奶奶的,被人算计了。”阿塞维多恨恨地咬着牙,此刻的他已是满身伤痕,有长矛刺伤的,也有流箭射中,间或还被几柄短刀划了几道。阿塞维多明白,城内的守将这是铁了心地要留下他,“这都是从哪冒出来的敌人,自己杀进来的时候,外城可是杀得一个人都没有了,难道是从地下钻出来的,真大意了。” 阿塞维多不禁懊悔万分,若是留下一支部队断后,或者等狄浦斯特大军接应后再冲内城,就没这么狼狈。 但后悔已晚,轻敌与傲慢把他送上了一条不归路,此刻他也只能全力拼命,在万军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城墙下的较量仍在继续,摩图人与罗默人绞杀在一起,短短的几十码的道路成了一道浴血的生死线,摩图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哀嚎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倒下去,二百名亲卫拼死杀出血路,护着阿塞维多杀上了马道,阿塞维多的身边,一个又一个的摩图骑士倒了下去,瞬间就淹没在长枪与短刀之中。 阿塞维多不忍去看,他怕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冲不出去,阿塞维多怒吼着杀出一条血路,挤到了城楼之上。 他也顾不得有摔伤的危险,连忙一个跟头翻下城楼,“扑通”一声栽进了护城河中。 “不好,敌军主将跑了。”克恩特提剑欲追,却被红胡子加西亚一把拽住,“不用追,再说你去了也不顶用,前面已经有人等着他了,会有人好好招待这位远来的将军。”加西亚捋了捋红色的胡子,脸上露出了阴险的微笑。 此时,城墙上的弓弩手已换上了火箭,一波波箭雨划出一道道绚丽地焰火。 不时的有城中军队从城上往下泼火油,而城中堆放的杂物原来是用火油浸泡过的木料、帐篷和皮革。 此时成了最好的引火物,摩图人恐惧地发现,他们已经无路可逃,整个外城全部陷入火海之中,连躲在黑暗角落的摩图人亦被大火波及。 有几个拼出血路,冲上城墙的死士,也被火箭射中,凄厉地惨叫声中跌下城头,被城下的火舌所吞没。 “以雪山大神之名起誓,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一定要踏平这座要塞。”爬上岸边的阿塞维多望着城内熊熊的火光,悲从中来。 这次随他袭城的三千骑士,俱是他多年的老部下,多少次出生入死,就如同手足兄弟。 如今全军覆没,阿塞维多不禁心如刀绞,对着城中的大火恶毒的诅咒。 “是吗,阁下真的能踏平拜尤特堡吗,好大的口气啊,我都吓坏了呢。”一名少女悦耳的笑声就在身后传了过来。 “谁”,阿塞维多此刻犹如惊弓之鸟,刚刚逃出生天的好心情一下全无,警惕地转过身来,右手一探,顺势拔出腰间的匕首。 月光下,俏立着一名窈窕的黑袍少女,淡金色长发随风而舞,黑袍上的金色符文宛若有着生命,不停地流动。 她精致的面庞上洋溢着自信和与生俱来的高傲,似乎根本没把阿塞维多放在眼里。 一只白皙柔嫩的右手,只顾摩娑着左手小指上一枚散发着诡异光芒的六棱黑曜石戒指,玩味的看着阿塞维多。 “阁下的确本领高强,能在重军包围之下冲出重围,不过现在嘛……”少女的语调带了些许的不屑,浑不把阿塞维多放在眼中。 “现在,现在我一样能让你命丧当场。”阿塞维多不禁大怒,今天晚上他可倒霉透了,不仅全军覆没,连老部下苏略也失陷城中,如今还要被一个黄毛丫头耻笑,岂有此理。 他暴躁地把匕首一横就要动手,突然目光落在黑袍之上,流动的暗金色的符文让他的双眼一下发直,阿塞维多不由一惊:“居然是魔法师……” “呵呵,看来阁下知道的东西似乎很多啊,那就更不能让阁下走了。”黑袍少女的嘴角微笑着弯起一丝弧度,轻扬皓腕,双手舞动如飞,比出了一个个奇怪的手势。 阿塞维多只觉周围一阵冰寒,漫天的冰锥扑射而来,两只水气凝结而成的水元素摇摇晃晃地从土中钻了出来,慢悠悠的向他逼近,冰枪中夹杂着大片的雪花不停地飞溅,阿塞维多眼前,整个天地间都变成了一片冰与雪的世界。 阿塞维多不由为之心悸,他见过高原上一些小公国的魔法师的厉害,不管是火球、风刃还是冰箭之类,他们总是会吟唱许久,然后才会发出些华而不实的魔法。 这些魔法在两军对垒时威力极强,至于生死对决,却是毫无用处,以至于阿塞维多对于这片大陆上传说中的魔法师总是有些不屑。 他甚至认为,那些传闻中动辙毁天灭地的大魔法师,根本不可能在这世上存在。 可是眼前的少女,这么多法术一气呵成,施法速度之快,前所未见。 恐怕自己真的遇上了那些传说中实力强大,掌握着神秘力量的大魔法师,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 阿塞维多拼命躲闪着冰锥和两只水元素的射击,竭力冲向少女,意图贴身肉博,阿塞维多就曾经依靠近身肉博斩杀过维克公国四名魔法师,他意图故技重施。 少女饶有兴致地看着阿塞维多的挣扎,双手不慌不忙地施放法术。 阿塞维多冲刺的速度越来越慢,他感觉身体逐渐不听使唤,就象一只扯线木偶似地,任他本领通天,始终不能挣脱少女的操纵。 他把心一横,拼尽全力,将匕首掷了出去,匕首划过一道弧线,击向少女的面门。 “就算死也要拉你下地狱。”阿塞维多想着,他的匕首上涂有剧毒,只要沾上,就会当场送命。 只不过,令他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匕首击在少女身上,眼前的少女却消失了,原来,那只是一个幻影。 “大个子,我有点累了,不玩了,现在送你上路。记住,我的名字叫斯蒂芙妮,到冥神那控诉我的时候,不要搞错了名字。” 少女笑靥如花,出现在阿塞维多的背后,左手轻摇,一团水雾渐渐围上了阿塞维多,阿塞维多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沉,两只脚冻在了地上,周围水气渐浓,水气凝结成冰,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僵硬,直到一动也不能动…… 城内大火燃烧了一个漏时才渐渐熄灭,外城中倒下了两千多具尸体,幸存的摩图人也个个重伤,全部成了俘虏。 第七兵团也有一千六百余人战死,多数是被垂死挣扎的摩图人给杀掉。克恩特和卢克看到统计的数字不由暗暗心惊,兵力占据优势,又是有心算无心,伤亡仍如此惨重,摩图人的悍勇已超出众人的常识。 若不是两人及时赶到,通知了第七兵团统领加西亚,今夜全军覆没的恐怕就是第七兵团。拜尤特,这座帝国明珠必将成为人间地狱。 不仅城内生灵涂炭,东线的战势更将急转直下。 如今,初战告捷,大挫敌军锐气,接下来只要据雄城固守,摩图人孤军深入不能长久,时间一长,对方不战自退,前方大军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加西亚,让你的人快去救火,密切注意城外动向,千万不可松懈,今后的几天将是最难熬的两天。 克恩特一脸凝重,不再看城下的火场,转头对加西亚继续说道:“对了,将军的援军可能会于数日后到达。我认为你最好别回家了,就呆在城墙上过夜,这样可以鼓舞士气,也能锻炼你坚强的意志。” 卢克在一旁听到他建议加西亚夜宿城头,强忍着笑,随声附和。 “咳,你不会要我一个人呆在城上吧,你和卢克去哪。”红胡子一愣,不解地问道。 “我和卢克嘛,这两天又爬雪山,又做筏子,从大河(拜尤特河)上游顺流漂下急行才赶来,两天赶了一千多里地的路,不吃不喝,还帮你打了一晚上的仗,怎么也该睡个好觉吧。”克恩特嫌刺激的加西亚不够,继续说道:“听说城里‘人鱼之泪’的姑娘个个美丽大方,温柔体贴,我和卢克想去那吃顿饱饭,睡到天亮。”克恩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你们喝酒泡姑娘,让我自己在城墙上喝西北风,你可真行!”加西亚有点恼怒,这两人家伙,越来越不着调了。 “咳,大战当前,加西亚你身为城中守长官当然要以身作则,至于我和卢克,远来是客,你当然要尽下地主之谊。眼下摩图人虽然受挫,但说不定会有反攻,你老兄还需督促城防,当然不能和我们这些闲人寻欢作乐了。”克恩特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让一旁的卢克有些哭笑不得。 随即又听克恩特低声在加西亚耳边说道:“我给你捎好酒回来。” “喂,我要蒂凡娜葡萄酒。”加西亚白着眼低声道,加西亚分得清轻重,强敌在外,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城头,但是面子上却不能向克恩特服输。 “没问题,我多拿几十瓶,你往军团经费里一划就成,就写军需品列支。”克恩特和加西亚交换了一个大家都明白的眼神,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克恩特打了个呼哨,冲着城下大喊:“迪姆,你别在那捡死人东西了,你小子不错,好象杀了个蛮族的军官,等核实了那家伙的身份后给你报功,喂,发死人财没前途的,你给人留件衣服好不,今天领你去东疆最具特色的‘酒馆’看风景,再不走不带你去了。” “等等我,”一身鲜血的迪姆跑了过来,身上背了个大包袱,装得满满当当,手里还拎着几个皮囊,活象一个暴发户。 迪姆你先去洗个澡,这样子能把人活活吓死,呆会儿到‘人鱼之泪’包个单间,跟露西亚老板娘说:帐都记在第七军团加西亚将军身上,对了,要最好的‘蒂凡娜葡萄酒’,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红胡子看着克恩特和卢克的背影有点哭笑不得,两天前迪姆赶过来报信说敌军袭城,自己匆忙集结部队,准备死战。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昨天深夜带了二十名亲卫赶了过来,两个人浑身上下湿漉漉地,一问才知道是掉河里了,两个人竟在雪山上砍树扎木筏,从拜尤特河上游强渡而来,大河上游急流险滩无数,有几处还有强大的漩涡,从未有人敢在这处河段上行船。 两个人几次掉入水中,全靠亲卫救助才活着到了拜尤特堡,接下来一整天两个人也没睡觉,忙着布置城防设置陷阱,设计了这个诱敌深入,关门捉贼的策略。 今夜一场恶战,卢克更是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克恩特在城上指挥策应,简直一副军人表率,可战事刚停,两个小家伙就跑去泡姑娘,真是…… 可怜的加西亚将军惟有苦笑,“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 夜风冷冽,吹在脸上犹如刀子一般,“真冷啊。”加莉娜裹了裹身上的斗篷,继续疾驰,自从离开蒙特恩镇已经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加莉娜疲倦到了极点,只不过军情紧急,如果不能快点找到霍华德的主力部队,拜尤特城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前方透出点点灯光,看来是一个村镇,牵着疲惫的战马,加莉娜步入小镇,“今天只有先在这休息一下了,得找家旅馆喂喂战马,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赶路。 马蹄声响,一队骑兵从小镇里旗缓缓而出,一名黑甲骑士手持军旗走在最前面,猎鹰旗迎风飘扬,马上骑士一身全钢覆面盔甲,象是在例行巡逻,走得并不急,不时还有说笑声。加莉娜牵马避在一旁,一眼看到那面帝国十七兵团的猎鹰旗,不由狂喜,快步迎了上去。 “站住,什么人?”马上的骑士端起了长枪,一脸戒备地望着加莉娜。为首的骑士一提丝缰,战马缓缓踱到了加莉娜的面前。 “咦,”银甲骑士有些诧异的盯住了加莉娜,目光却不停地打量着她腰间的短剑。 “小姑娘,你这短剑是哪来的?”为首的黑甲骑士疑惑的问道。 “是第十七兵团的克恩特给我玩的,我叫加莉娜,克恩特统领给我一封信要交给霍华德将军,我跑了三天才到这里,有机密情报报告给将军。”加莉娜知道对方一定是霍华德将军的部下,也不隐瞒,连珠炮般地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来意全倒了出来。 “哈哈,你来的正巧。”黑甲骑士一声轻呼,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克恩特这家伙,说他去了蒙特恩,我赶了几天的路才到这,赶去和他汇合。”骑士摘下了覆面头盔,明亮的眸子犹如寒星。 “我是霍华德将军部下骑兵统领卡洛斯,小姑娘,克恩特的部队应该还在蒙特恩吧,那边怎么样?”卡洛斯着急的问道。 “你就是卡洛斯,情况不太妙,克恩特和卢克已经带人去拜尤特堡了,我们抓了一个摩图人,就是那些蛮族,那家伙是个贵族军官,据他交待,摩图人从斯洛德克城征调了六万人加上前线抽调的部队约有十万之众,打算偷袭拜尤特城。”加莉娜边说,边在地上比划了一个两路挟击的图形。 “好毒。”卡洛斯的头皮一阵发麻,情势有些出人意料。他冲手下打了个招呼,“来人,马上带这个小姑娘去将军那,要快。” “维克斯,让所有人起床,从现在起,昼夜不停赶路,目标——拜尤特城,三天之内必须赶到,不得延误。卡洛斯大吼,他已顾不得其他了,时间实在太紧。 “是,将军。”副官维克斯连忙着手布置。 “加莉娜,军情紧急,你休息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见将军,你只能再辛苦一趟了。”望着疲惫的加莉娜,卡洛斯有些愧疚。 “没关系,我答应了克恩特,为了不让他被人剁成肉馅,会尽快带援军过去,但是我的马太累了,不能再跑了。”看着自己的战马,加莉娜有些心疼。 “骑我的。”卡洛斯二话没说,牵过自己的坐骑递给了加莉娜,神骏的波瑞恩纯种马让小丫头看的双眼发直。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的心最好了。”小丫头跨上战马感觉好极了,随口奉承了卡洛斯几句。 “那是当然。哦,队伍集合好了,加莉娜,我得先走了,等打跑了摩图人,我请你到我在拜尤特堡的家中去玩,到时候一定要去哦。”卡洛斯换了匹马跟上队伍,还不忘跟加莉娜挥手告别。 “恩,到时候一定去。”加莉娜浅浅而笑,心里却盘算着这跨下宝马的价值,“这家伙真有钱啊,不过看来也是个公子哥儿啊,到底会不会打仗,就带了三千来人,扔到几万摩图人里,连个响声也听不到,要想解救拜尤特堡之围,还得靠本姑娘去找霍华德将军啊。” “小姑娘,咱们得抓紧了,从这到图布鲁河还有一段路,你能跟上吗。”维克斯纵马疾驰,由于事涉机密,维克斯不敢怠慢,决定亲自带加莉娜去见霍华德。 “我能行的,以前在山里狩猎魔兽,我和哥哥一整天不吃东西也能保持体力,放心吧大哥哥,我不会当拖油瓶的。”稳了稳腰中的短剑,加莉娜似乎又看到了克恩特赠剑时的不舍,加莉娜的眼睛眯了起来,不由得暗自得意。 “这柄剑加上这匹战马价值已然不菲,要是见到那位将军说不定能赚的更多,要是真能救下拜尤特堡,那自己兄妹俩绝对发达了,大贤者维托尔不是说过么,富贵从来只垂青于那些敢拿命去拼的人,眼前就是自己的机会。就是那个卡洛斯有点不太靠谱,看来只能等着本姑娘带人把克恩特捞出来了,自己辛苦傍上的靠山可不能死。”加莉娜抬起头看着茫茫黑夜,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路太长了啊……” 第七章 援军 援军 阳光下的拜尤特城显得雄伟壮丽,整个城堡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而左大都尉狄浦斯特此刻却是烦闷无比,昨夜城中的大火,宣告了偷袭的失败,心腹爱将阿塞维多大当户失陷城中,生死不知,狄浦斯特倚仗兵力强攻多次,可赶制的攻城器械不足,敌方守城将领深谙兵法,狄浦斯特屡攻不克,便令部下率军轮番攻城,保持对守军的压制,其余各部则进行休整。三天后,沃森部落的族长,右大都尉拉德洛斯带着他的军队匆匆赶来了。 黑塔般的拉德洛斯身着铁甲,外罩黑狐皮斗篷,带了十几名亲兵大笑着走进了狄浦斯特的中军大营,副官鲍里斯披着铁甲,手按刀柄右手顿胸,冷笑着向狄浦斯特行礼。 “耶鲁河大神护佑,能够在此见到您,我的老朋友狄浦斯特,我在路上耽搁了两天,老兄已然捷足先登,老兄用兵果然慎重,在此扎下营盘等我全军会合共击敌军,实乃部族之幸。”拉德洛斯以右拳顿胸,向狄浦斯特行礼。 “雪山之神在上,攻城之事不提也罢,兄弟前两天带兵袭城,不想敌将狡猾,城中守卫森严,我军伤亡惨重,我盼老兄如久旱盼春雨,如今老兄带雄师而来正好为我报仇,灭一灭罗默人的威风。”狄浦斯特暗气暗憋,但在拉德洛斯面前还要强作镇定,淡淡的对拉德洛斯说道。 “老兄麾下有阿塞维多和利夫这样的猛将还怕不能破城。”拉德洛斯故作疑惑地问道。 “阿塞维多已失陷城中,生死不知。”狄浦斯特皱着眉头答道。 听闻阿塞维多失手,拉德洛斯心中窃喜的同时却也有些吃惊,“看来城内守军并非你我之前所想皆是无能之辈,老兄大意了。” “我看是左大都尉并未尽力,或者大都尉已经老了。”拉德洛斯的副官鲍里斯在一边冷笑道。 “哼。”狄浦斯特并不理会鲍里斯的冷嘲热讽,转身欲走,却被拉德洛斯一把拉住,“老兄且慢,我带来了大酋长的军令。” 狄浦斯特神情不由一滞,“大酋长有何消息。” “大酋长命你我合兵,阻击霍华德的援军,围城打援。” “围而不攻,好计策,只怕罗默人早已看破。”狄浦斯特冷笑着说道。 “无妨,即便看破他们也无能为力,霍华德长途奔袭,我们以逸待劳,他不是我们的对手。”拉德洛斯顿了顿又道,“罗默人的《古代纪》中曾提到过死亡之岬之战,汉尼米巴拉卡明知奥列格围困奥息斯是为了打自己的援军,可他别无选择,这就是攻敌所必救,霍华德纵然知道咱们的目的,也是无可奈何,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必定要来。” “好。”就按大酋长的意思办,狄浦斯特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也不多说,马上分兵,一路佯攻拜尤特,一路会合拉德洛斯去星光峡设伏。 “报,大都尉,有一支罗默人的援军冲杀咱们正在攻城的队伍,看样子要进城和守军汇合。”一名骑手快马来报。 “多少人,什么旗帜。”拉德洛斯错愕地问道。 “约三千人,是猎鹰旗。”骑手见是拉德洛斯,忙顿胸施礼,暗道:“这个右大都尉什么时候来的?” “只有三千人。”拉德洛斯顿了顿,突然大笑:“老兄,若依着兄弟我,便放他们进城,如何。” “放他们进去,也好,他们进了城便插翅难飞,呆在城外,虽只三千人,如果新纽根城那边来了援军,两军合流,却也会碍手碍脚。狄浦斯特转身对利夫招手:“利夫,不能让他们那么容易进去,你带一万人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不错,得让他们知道点厉害。不如让鲍里斯带人一起去。”拉德洛斯狞笑着说道。 “不可,老兄来援的消息要绝对保密,不可因小失大。”狄浦斯特打断拉德洛斯的话,毕竟拦截霍华德大军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成败。他挥了挥手,“利夫,让他们进城,同时要造成我军兵力不足,且久战疲蔽的假象,懂吗?” “是,大都尉。”利夫答应一声,牵过战马,手持长矛,带领一万人冲出营门,赶去接应攻城的大军。 利夫率军急匆匆赶到城下,只见双方正在混战,火光冲天而起,连远处的狄浦斯特都看到了蔓延的火势,火光中,一队轻骑掠阵而来,三千名骑士平举长枪,如同楔子般扎进了摩图人的中军,混战中不断有骑士坠马,立刻就被凶残的摩图人砍成数段,战马践踏着战友的尸体呼啸而过,无主的战马四散而逃。 “哼,一群小丑,这么点人也敢冲阵。”利夫不由冷笑,长矛前指,部下的骑手开始催动坐骑,一千余人朝着对面的罗默骑兵冲锋。 正在冲锋的罗默人突然听到一阵雷鸣般的响声,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震动,一名骑手回头一望,不禁脸色大变:“不好,卡洛斯将军,敌人的骑兵来抄咱们的后路了。” 卡洛斯正在激战,听到喊声,忙一抡长枪,将四名摩图人逼退,带马退入队中,推起头盔上的面甲,遥望后对不由于心中暗骂:“这些野人,存心跟我做对。要是照这样打,自己这三千人非全交待在这,不能再耽搁了,今天要你们好看。”卡洛斯自怀中取出了一张黄铜做轴的魔法卷轴,顿了顿,有些不舍得,狠了狠心,将卷轴撕开。 一座土黄色的空间门缓缓而开,一头披着铁甲,体形硕大的冰原雪熊露出了它的身影,雪熊怒吼着,双眼血红,晃动着巨大的身躯冲进了乱军之中,几十名摩图人妄想阻拦,却被暴怒的雪熊拍成了肉饼。“嗷……,”怒吼的雪熊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将摩图人的军阵冲得大乱,利夫不由大惊,忙命部下分散队形,避开雪熊的正面攻击,卡洛斯则趁机带队猛攻摩图人的前锋,只是众寡悬殊,急切之间难以突破。 “是卡洛斯,他怎么才带这么点人来,真见鬼,得接应他进来。”克恩特正在城上指挥部下与摩图人激战,看到卡洛斯身陷险境不由大急。 “卢克,马上带队接应,不然卡洛斯那家伙就得死在城下,靠,真见鬼,早不来晚不来的,嫌命长啊。”克恩特连连跺脚,一边的卢克也是摇头。 “还是我去,等卢克过去,那家伙早就回归父神的怀抱了。”一个窈窕的少女打了个招呼,就升空而起,直向城下的战场飞去,几十支流箭飞过,她也只是挥了挥手,六面银色的冰盾就将流箭全部挡下。 卡洛斯此时已然冲至城下,却被利夫带人牢牢缠住,利夫一杆长矛舞的风雨不透,千余名将士将卡洛斯众人死死拖住,眼看着一个个骑士从战马上跌落,卡洛斯不由得心急如焚。 一阵水雾无声无息地在利夫身边散开,水汽蒸蒙,利夫也没在意,蓦地,他突觉脚下一僵,下身和战马全被牢牢地冻在了地上,一片闪着银光的冰锥飞了过来。 “不好”,利夫忙挥舞盾牌抵御,同时呼喝身边的亲兵求救,但还是有三枚冰锥打在身上,冰寒透骨,利夫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冻僵了,竟然不能再动半步。亲兵们见事不好,呼喝着将利夫护在身后,摩图人竭力拼杀,掩护着利夫且战且退。 水雾散去,露出了斯蒂芙妮柔美的身姿,她略一抬手,又是一团冰箭射出,来不及撤退的敌军,便被打成了筛子,血雾四溅。 恶战仍在继续,摩图人的血性被激了出来,一个个双眼通红,不顾性命地猛扑过来,卡洛斯的一行个个带伤,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野人,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你是卡洛斯?快点进城,卢克带人来接应你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卡洛斯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皓齿明眸的女子静立空中,长发飞扬,六面冰盾绕身飞舞,圣洁的犹如救世的天使,他刚要答话,却见女法师犹豫地抚摸着左手的黑曜石戒指,身影逐渐变淡,慢慢地隐身于黑暗之中,伴随着一阵晦涩低沉的吟唱声覆盖了整个战场,天空中一团团乌云滚滚而至,黑压压地连成一片,隐约可以听到阵阵奔雷之声。 “不好,这是大范围魔法的前兆。”卡洛斯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忙催坐骑疾奔城下,“卡洛斯,快带你的人进城。”卢克站在城门外高声嚷道,城门已然大开,一小队骑兵奋力杀退尾随的摩图人,卡洛斯等人催马逃进城内。 隆隆的雷声越来越响,整个天空已成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越来越低,隐约可见的电光在窜来窜去,摩图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呆望着天空发愣。 “轰”地一声巨响,一束巨大的闪电照亮了整个战场,几十道巨型冰刃不停地急射而下,摩图军中掀起一阵阵哀鸣,躲不及时的军士立刻被冰刃斩成两段,倒在血泊之中,被慌乱的战马踏成肉泥,整个战场陷入一片地狱之中。 摩图人逐渐开始后退,摩图军后方响起了号角声,攻城的摩图军不再恋战,翻身从云梯上退下城墙,身手更好的直接就跳了下去。克恩特召唤出来的冰原雪熊似乎是快到时限了,身影越来越淡,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天空中的冰刃越来越密,不停地对摩图人进行致命地打击。 “‘霜刃地狱’,斯蒂芙妮这丫头一定是疯了,居然使用这种大范围魔法,以她目前的本领,撑不了多长时间,她不要命了。”避在塔楼里的加西亚急得直锤城墙。 “别抱怨了,斯蒂芙妮的做法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有这样做。”卢克盯着城外漫天的冰刃,轻轻地拍了拍加西亚的肩膀,“卡洛斯给咱们带来了新的消息,恐怕咱们有的忙了。” 望着一片狼藉的城头,红胡子加西亚不由叹气,“这帮子野人可真难对付,将军的援军要是再不来的话,可真就守不住了。” “将军的援军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来。”克恩特一见到卡洛斯忙不迭的问道。 “应该快了,我可是听加莉娜说了你们的情况连夜赶来的,我也没见到将军啊。”卡洛斯一摊双手,很无辜地说。 克恩特和卢克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无奈,还要挺多久啊。 “克恩特,我可是看到你那柄‘银色圣辉’了,怎么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你可从不离身,你对那加莉娜用情很深啊,我还真看不出你喜欢这么小的。”卡洛斯挪揄道。 “哈哈,真的啊,我还以为卢克在骗我,克恩特真就把剑送给迪姆的妹妹了啊,这个迪姆,看来你和克恩特要做亲戚了啊,哈哈……”红胡子加西亚大笑着走了过来。 迪姆瞪着克恩特大叫:“小色鬼,竟敢打我妹妹主意,我跟你没完,等我妹妹回来,我让她把剑还你,哼,还帝国骑兵统领,原来是个色鬼。”迪姆恨恨地跺脚,心中却是不由佩服起妹妹来,怪不得加莉娜执意要那柄短剑,还真是有眼光,这下子讹上克恩特,看这小子以后敢不给帮忙。 “咳,迪姆,是你这个小财迷讹走了我的宝贝,还这么损我,回头正好把剑还我。”克恩特刚来得及喝一口水,一下全呛出来了,一脸的怒气。 “什么,嘿,老弟,你可真让我崇拜啊,能从克恩特手中要走‘银色圣辉’。我叫卡洛斯·克鲁迪恩,以后多关照我啊,帝都的贵族有好多好东西,等打完仗咱们去帝都,一定能发一笔大的,以后咱们俩合伙,一准儿能发财。”卡洛斯在一边起哄。 “克恩特,你这样不好啊,人家小姑娘都接受你的礼物了,你可不能不负责,这个依我看,你虽然年龄还小,倒也可以先张罗个媳妇了。”加西亚饶有兴致的说道。 “打住,我说大敌当前,咱们是不是谈点别的,卡洛斯你刚才那只冰原雪熊不错,多弄几十头出来,城外这些野人都得滚回家去,你还有多少,都拿出来吧。”克恩特忙岔开了话题。 “一头也没有了,那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召唤卷轴,三千金玫瑰啊,全扔这了。”卡洛斯苦着脸,就象有人割他的肉一样。 “三千金玫瑰。”迪姆大吃一惊,“卡洛斯,你们家缺不缺人手,我去你们那做伙计吧。”迪姆的两只眼睛都变成了金币的形状。 “迪姆,你马上去城里找凯瑟琳牧师,请她派牧师治疗伤兵,克恩特、卢克还有加西亚,咱们一起到城主厅议事,其他人原地待命,严密注视摩图人的一举一动。”对于迪姆这个小财迷,卡洛斯感到十分无奈,他岔开话题,拉起加西亚快步走向城守府,生怕走慢一步,自己会被迪姆卖了换成金币。 第八章 女法师斯蒂芙妮(上) 女法师斯蒂芙妮(上) 拜尤特堡中央有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可并驱四车而行,称为费尔兰大道,据说费尔兰将军在三百年前的辉月战争时,面对六倍于已的敌军,死守拜尤特堡一个月,城破之时披甲奋战,斩杀四十余名敌军,身中数十箭,壮烈战死,颇受城中军民敬重。 战后重修城堡时,城中居民将这条主要干道命名为费尔兰,以缅怀逝去的英雄,道路两旁密植松柏,终年长青,费尔兰大道的中心是修建于五十年前的圣克鲁兹广场,白色条石砌成的城主府就座落在中央广场的西面,与广场北面的圣母教会的大教堂,东面的魔法公会分列于广场四周。 此刻城守府中忙得不可开交,几名书记员不忙不迭地整理这两天的战况,人员的损失、抚恤、城墙修复的进度、器械的耗损,尤其是弩箭和守城弩的情况,更需要单独造册备查。由于年末,城主已经按照往年惯例动身去帝都述职,所有事情就全落在了加西亚统领身上,这两天加西亚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抽了点时间喝口热汤,又被卡洛斯拉到大地图前布置城防,几天来,摩图人不停地攻城,但攻势缓和了不少,每次都被守军轻易击退。若不是前次夜战摩图人损失惨重,只怕就没这么轻松。加西亚命令部队休整,轮流守城。总算是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接下来决定局势走向的就是霍华德将军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了。 “你又输了。”迪姆大叫一声,将克恩特面前一把筹码抓走,和卡洛斯隔着一张桌子,克恩特和迪姆在打牌赌钱,两个用的是白铜叶做成的桥牌,牌面上刻着代表剑士、骑士、法师、侍卫等兵种的图案,类似于龙牙战棋,只不过,这东西规则更为简单,最受军中士兵的青睐,经常拿来做耍钱的道具。此刻,桌子上还支着一个黄铜小烤炉,一只烤得发红的羊腿‘嘶嘶’地冒着热气,一瓶名贵的“蒂凡娜葡萄酒”立在桌角,两个人在牌桌上杀的天昏地暗,根本不管一边忙得焦头烂额的加西亚和卡洛斯。 对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加西亚和卡洛斯都是直摇头,当然,另一个跑去酒馆喝酒泡姑娘的卢克更是该死。 “喂,两个小家伙,我这是指挥部,你们要么去找卢克喝酒,要么就给我安静点。”加西亚忍不住了,红胡子一翘一翘地,两只眼睛瞪大了怒吼。 “加西亚统领,首先我和迪姆喝酒只是为了取暖,瞧你这冷得象冰窖,说明你平时根本不爱护士兵,其次,我们打牌是在进行休息,你想想看,大战在即,如果咱们不充分休息,怎么有精力打赢这场战争。”面对加西亚的质问,克恩特脸不红心不跳,慢条斯理地说道。 “哦,休息,少拽,就你有理,冷得象冰窖,难道壁炉里燃烧的不是火焰,你桌子上还支着烤炉呢?”加西亚顺手抄过克恩特手里的桥牌,“嗨,你这牌不输才怪,臭到家了。”加西亚一甩手,一把的白铜叶子洒满了整张桌子。 “喂,红胡子,你狠。”克恩特一探身跳了起来,“靠,我去把卢克抓回来。今天一大早他就跑到‘人鱼之泪’去找他的老相好了。大战当前,身为帝国军人却醉生梦死,太不象话了。”克恩特义愤填膺地说着,迪姆也对加西亚的行为极为不满,看到克恩特落在桌子上的一打臭牌,迪姆就知道,要不是加西亚插一杠子,他又能赢不少银叶菊。 “你们别闹了,卢克是在‘人鱼之泪’请客人,募集军费,在办正经事,你们两个别在这喝酒了,我这正好有件事要你们去办。”卡洛斯有点头大,赶紧想办法支开这两个小鬼头。 “你们两个去见一下斯蒂芙妮,就是前两天出手接应卡洛斯进城的女法师,请她三天后参加军事会议,另外问问她,我提过的让魔法学院的法师加入军队,打击摩图人的想法她有没有跟院长讲,院长考虑得怎么样了。”加西亚取出一个皮囊,嘱托克恩特当面交给斯蒂芙妮。 “你是说那个黑袍子撒冰锥的妞,她好厉害,我们去找她,要是她这会儿不高兴会不会把我们给做了。”听说去见斯蒂芙妮,迪姆的头有点大。 “迪姆,你这胆子还想进军事学院,魔法师手上可有不少好货色,咱们去套套交情没坏处,你不是有一袋魔晶想要出手吗,魔法师可比黑市上的商人大方多了。克恩特嚼着羊肉,左手抄起了桌子上的黑皮书,拉着迪姆就要出门。 “喂,小鬼,你去哪找人,斯蒂芙妮很忙的,你知道她在哪吗。”加西亚喊住克恩特,貌似关切的问道。 “切,小看我,她是魔法师,去魔法公会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克恩特一副自信满满地样子。 “这个么,我好心提醒你一下罢了,斯蒂芙妮是维勒埃特魔法学院的讲师,估计这时候她正在学校里给学生讲课,或者是呆在实验室里,你们直接去西郊的学院里找就行了”。 “维勒埃特学院,那不是在西城,走到那天都黑了。”克恩特有点发愁,他可不想步行几十条街累个半死。 “好吧,小克恩特,城卫所拨辆马车给你,尽快回来,另外让你那些手下老实点,别老骚扰附近的姑娘,一个个的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加西亚不满地唠叨,他对克恩特手下那些精力过剩的小伙子有点无语。 “我下午回来,我的羊腿给我留着,别动我的酒。”克恩特披上斗篷,拽着迪姆去后院挑选马车。 “加西亚,你让这两个家伙去你妹妹那送信,不会给她添堵?”卡洛斯挠着头,一脸的困惑。 “这个么,不好说。”加西亚一脸的阴笑,“我猜他们俩今天要很晚才能回来,咱们至少不用头疼了,斯蒂芙妮会好好收拾他们的,这羊肉还真嫩,酒也不错,来,咱们喝两杯,这两天都累趴下了,两个惹事精不在这,咱们可以休息休息了。”加西亚倒了满满一杯,一仰脖,干了个底朝天。 两个小家伙在城卫所挑了半天,也只能挑出一辆稍微象样的敞蓬马车,克恩特对此极为恼火,当他询问过负责车马的后勤官后才得知,原来,好用结实的马车都被派出去运送城防物资了。 “靠,让加西亚耍了,他想颠死咱们。”迪姆有点忿忿不平,没想到会被加西亚摆一道。 “算了,战时征用车辆实在正常,虽然这车差点,不过总比没有强。”克恩特拉着迪姆跨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长鞭,拉车的驽马慢悠悠的迈开步子,马车“嘎吱嘎吱”地驶出了城主府,两个人颠得屁股生疼,赶忙站直了身子,不停地咒骂黑心的加西亚。 “靠,克恩特把你那本黑皮子的小说拿来垫着,别跟宝贝似地,快摇死我了。迪姆大声嚷嚷着,感觉脑袋快裂了。 克恩特连忙把黑皮书抱到胸口,生怕迪姆来抢,“你省省吧,这可不是什么小说,是大占星师欧米妮·塞恩丝的著作《星光》,这玩意儿我可是花了四千个金玫瑰换来的,我都舍不得拿来垫屁股。 “啥,四千金玫瑰,你可真能败家,这种占星师的破书地摊上一个银叶菊买一大堆,你让人坑了,还以为拿到宝了。”迪姆吃惊地说道,他头回发现,原来克恩特是个白痴,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别乱讲好不好,这是一百年前欧米妮的手扎,弥足珍贵,是一位大占星师的珍藏,不是你所谓的地摊货,去年还有人出一万金玫瑰要跟我换,我都不答应。”克恩特轻抚着手中的古书,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一万金玫瑰,我的天。”迪姆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颠簸的马车顺着林荫大道一路驶向城西,两个小家伙扶着车缘站在车上,随着车辆的颠簸,两个人来回摇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跳什么流行的舞蹈。路边的行人奇怪的看着这两个有车不坐,喜欢站着的小家伙,以为这又是什么流行的时尚,也难怪,有钱的贵族老爷们哪个没点特殊的爱好,也许这是一种既将流行的“车震”舞蹈吧。 虽然现在是战时,但是沿街店铺里的生意依旧不错,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人们总得照常生活,赌场,歌剧院依旧生意兴隆,酒馆里的客人们醉生梦死,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还不如及时行乐。一对对恋人挽着胳膊,互相拥抱着在广场上亲吻,仿佛是在进行最后的狂欢。 “到了,前面就是维勒埃特魔法学院。”一直颠了半天,到了郊外,车夫才将马车停在了路边,指了指前方一片建筑,示意到地方了。克恩特和迪姆连忙跳下马车,颠簸了半天,两个人头有点儿发昏,一屁股坐在地面上,醒了会儿神,才开始打量前面的魔法学院,好大的一所学院啊。 一片简洁的白色尖顶建筑群屹立在路边,就象一座戒备森严的城堡,从学院门口望进去是三座白色条石砌成的类似于要塞式的尖顶教学楼,东侧几十座别致的穹顶小楼,看样子是学生的宿舍,学院西侧耸立着几座尖尖的法师塔,那是大魔法师们研究和实验的所在,一般人难以涉足。 整个学院内错落有致的种植着各类珍奇植物,把学院装点的郁郁郁葱葱。学院东侧商铺林立,招牌上面挂着什么大陆第一药剂师秘制、北方优质装备店、高原特级材料专售等字样,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高档商品的专卖店,实际上这些店铺出售的是学徒们调制的各类魔法药剂,一些淘汰下来的法杖和各类法师袍及佣兵们在深山里猎取的魔兽的血液,魔晶之类的材料,不时有魔法师学徒来往其中,大声嚷嚷着跟店主们讨价还价的淘弄些旧装备,倒显得热闹之极,但真正有钱的贵族,是不屑于来这种地方的,他们大多都会花重金请一些著名的炼金师为他们量身定做。 “这就是魔法学院,怎么倒象是一座军事要塞。”迪姆看着路边一座宏伟的建筑群有些发呆,那高高的围墙,和墙角处废弃的箭楼,以及箭楼上的守城弩,怎么看都象是一座军事工事。 第九章 女法师斯蒂芙妮(下) 女法师斯蒂芙妮(下) “维勒埃特魔法学院是帝国建立之初所创的国立魔法学院,是在拜尤特堡西部卫城要塞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的,毕竟建国之初并没有太多的财力,不过经过一百多年的修缮,倒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克恩特指了指前方的要塞,引经据典地介绍起学院的历史。 “哦,原来是没钱啊,那这所学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名气,去年来镇上的魔法师一提起这座学院来那可是一脸的憧憬。”迪姆有些疑惑地问。 “那是因为与帝都军事学院的古板严谨不同,这所学院自创立之初就秉持着自由、开放、进取的理念,因为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才少之又少,为了广招人才,一百年前,首任校长约纳斯大魔导师订下了“无分贵贱,因材施教”的方针,不论出身,对学生的特点进行针对性的教育,只要有天赋,且肯下苦功学习的学生,学院经过审核后会免去一切学习费用,并提供食宿,这就保证了人才的来源。” “除此之外,在维勒埃特学习的学生们还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魔法之路,导师会根据每个学生不同的性情和特点,教授不同的魔法教程,进行不同的实践练习,使学生以最快的速度学习,有特殊创意的学生还能申请实验经费,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甚至于有的学生还没有毕业,就已经成为所学领域的大师了,对于成绩特别优异的学生,学院审核后会将其留校任教,这就保证了导师的储备力量,正因为一手抓生源,一手抓师资,这所学校才会名声日隆。” “因此,就有许多魔法天赋不错的贫困子女,长途跋涉来维勒埃特学院学习,就连不少贵族也到学院进修。近百年来,这所学院培养出了两名大魔导师,十二名大魔法师,上百名中阶法师,这些人才逐渐成为帝国的栋梁之材,自然会加倍的回馈培养他们的学院也,所以维勒埃特魔法学院名声日隆,规模不断扩大,时至今日,已成为整个大陆所向往的魔法之都。”知道迪姆对魔法一窍不通,克恩特便详细地为迪姆介绍着这座魔法学院享誉大陆的原因。 “这么牛,那我和加莉娜能不能进去。”迪姆盯着克恩特问,一脸的兴奋之色,似乎看到自己正戴着大魔法师的徽章,手举法杖,威严的立于一座座高山之巅。 “当然可以,不过凭你们兄妹的资质和财力,我认为,在学院进修二十年估计能达到见习法师的水准。”克恩特皱着眉头,装作冥思苦想,心里却憋不住地好笑。 “我没那么差劲吧,二十年才能混个见习。”迪姆苦着脸,一副死不相信的样子。 “这个嘛,成为魔法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练习武技的话,只要天资不是太差,勤奋一些,苦练几年总会有所小成。” “可法师是要看天赋的,你要是没有元素亲和力,一辈子也混不出头,而且法师还是个烧钱的职业,你得花钱买各种材料,制作法仗、魔法典籍、魔宠、法袍、各类增幅魔力的魔法道具,比如项链、戒指什么的,你有多少钱能烧。”克恩特也不看迪姆的脸色,继续无情地打击着迪姆的自信心。 “你看到东侧这些店铺没有,学院里的学生经常在这买卖些二手的装备和材料,价格黑的要命,一根普通的胡桃木法杖就得十几个金玫瑰,一件普通的法师袍要六十金玫瑰,一瓶普通的魔力药剂要一百个金玫瑰,至于高级的道具简直是天价商品,比如说空间戒指,一个空间戒指都可以买下一片大庄园了。 “我的天啊,魔法师可真是太能烧钱了,可你刚才还说,学院里‘无分贵贱,因材施教’吗,不论贫困还是富裕,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怎么马上就改口了。”迪姆有点不信邪,大声质问起克恩特。 克恩特翻了一个白眼:“这你也信,是,学院是不分贵贱,一视同仁,可是你看看前面那些店铺,没钱的学徒就得在那里面淘行头,还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往往是有什么用什么,而那些有钱的贵族学生就会找大魔法师量身定做合适的装备,甚至于高价购买神器和亚神器,学院里的导师们要是有了什么好东西,也是先跟大贵族交易,巴结那些穷乡僻壤来的穷学生有用么,他们买的起么?无分贵贱,这个世界一天有贫富之分,就一天存在着贵贱之别。你能买得起价值万金的法杖还是有价无市的秘银、龙晶,对富人和穷人一视同仁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看来,我这辈子还是算了吧。”迪姆终于有些明白了,他是没希望成为一名神秘兮兮的大魔法师了。 “恩,确实如此,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准备去帝都军事学院碰碰运气吧,那地方更适合你,要知道,即使是一位伯爵要供养一位魔法师成材,也是相当辛苦的,喂,那位同学,请等一下,知道斯蒂芙妮魔法师在哪吗?”克恩特话说了半句,就见一个披着蓝色斗蓬的少女急匆匆地从身旁跑过,连忙拦住她,询问起斯蒂芙妮的住处。 “前面第三座小楼向西第六座法师塔就是斯蒂芙妮导师的法师塔,你们顺着左侧的林荫道一直走就是了。”女孩有点不耐烦,伸手招呼另外一个红发女孩,“萨莉,快点,日落之前要赶到湖边,这次要多采些星光草来才行。” 不等克恩特多说什么,两个女孩匆匆而过,看来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克恩特和迪姆两个人只能根据女孩所说,沿着学院左侧的林荫小道慢悠悠地找到了一座高高的法师塔,只看到了紧闭的石门,和周围冷冷清清的一片胡桃树林。 “斯蒂芙妮小姐在吗,有人找。”迪姆很没风度地大吼,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我说迪姆,有这么找人的么。”鄙视了迪姆一眼,克恩特有点后悔带这个家伙出来。 “那个,斯蒂芙妮小姐,加西亚将军让我带了些东西送给您,您今天有空吗。”克恩特小心地架出了加西亚做挡箭牌。 “哦。”高塔的气窗上露出了斯蒂芙妮娇俏白皙的脸庞,“你们吵什么,加西亚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吗。”长发高挽的斯蒂芙妮探出身子,懒散地伸了个腰,疑惑地问道。 “是这个。”扬了扬手中的皮囊,克恩特不由腹诽,“这妞跟加西亚一定有私情,这才一提他的名字,人就出来了。 “哦。”斯蒂芙妮的眼睛有些发亮,“是我想要的东西呢,你们两个上来吧,到第六层找我。”仿佛有一只手在牵引般,高塔的门无声地开了。 克恩特和迪姆对视了一眼,心说:“秘银这东西果然是一张通行于各个世界的万能通行证,不管是谁都不会不给它面子啊。” 两个人顺着塔内的梯子拾阶而上,看到塔内各层放养的各种生物,两个人后背直冒凉气,风鹿、风狼、暴熊、剑齿虎慢悠悠地在到处散步,还有大号的足有两三米高的人面狼蛛,张着巨大的节肢快速地在塔里乱窜,几只巨蝎举着巨大钳螯,在争抢着一头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黑牛,甚至还有十几头地行龙悠闲地躺在地板上打盹。 “魔法师真的是不能招惹啊,以后还是离这女人远点。”克恩特和迪姆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深深地恐惧,幸亏有一道铁制栅栏将楼道与这些魔兽隔开,不然两个人一准会调头就跑。 “呵呵,两位请坐,不知道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啊。”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披着银白色长袍的斯蒂芙妮缓步踱了出来,如玉的面庞给整个塔楼添了一抹明艳。她缓缓将手中一瓶墨绿色药剂放在墙角的一个架子上,慵懒地转过身,浅笑吟吟地打量着两个小家伙。 “斯蒂芙妮小姐,加西亚统领让我们给您捎来了这个。”克恩特赶紧把装有秘银的皮囊递了过去。在看到斯蒂芙妮所豢养的一大群魔兽后,之前敲诈一笔的想法早已抛在脑后了,他现在倒是想早点离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塔楼。 “呵呵,我这个哥哥还想着我哪,我早就跟他要秘银了,他说会给我筹措一些,现在才给我送来。算了,前一阵子战事太忙,嗯,足有一公斤,成色也不错,就不跟他计较了。斯蒂芙妮打开墙角的柜子,小心地把皮囊塞了进去。 “哥哥。”迪姆和克恩特不由惊叫一声,两个人对视一眼,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娇俏的可人儿和长了一圈红胡子的加西亚将军联系在一起。 “怎么,我和我哥哥加西亚长得不象么。”斯蒂芙妮妩媚的问道,声音却充满了硝烟味。 “象,非常象,要是谁说你们长得不象,那眼神就太差了。”小财迷迪姆最先反映过来,拉了拉克恩特的衣角,忙不迭地说道,心里却极度鄙视加西亚,假公济私,把军团里的材料转给自己妹妹,说秘银是他自己的,鬼才信。 “恩,你们俩辛苦了,今天我请客,我带你们去城里转转。”斯蒂芙妮伸了个懒腰,显出了一身玲珑曲线,她打着哈欠,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牛奶,右手拿起一支鹅毛笔在一个黑皮封面的本子上记着什么,看样子倒象是一个魔法阵。 迪姆赶紧掏出了一袋魔狼晶石,“斯蒂芙妮小姐,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我这袋东西值多少钱,城里那些商人太黑了,我拿给他们怕受骗,加西亚说,你能帮我鉴别一下。”迪姆耍了个小心眼,把加西亚搬出来,相信斯蒂芙妮不会太过压价,这让克恩特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这个小财迷。 “哦,我看看,恩,是风暴魔狼的魔晶,这些基本是中上品,这三颗么还算是上品,你要是拿到黑市去卖也就是四十个金玫瑰的价,姐姐给你六十个金玫瑰。”斯蒂芙妮脸不红心不跳的大砍价,不过相比之前迪姆遇到的几个黑心商人,确实是大方多了。 “不过你这颗魔狼王的魔晶不错,一颗就能卖二百金玫瑰,狼王是已经晋阶的魔兽,具有一定智慧,这头风暴魔狼是晋阶为四阶的魔兽,难得的是这颗魔晶极为完整,而且质地很纯,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小家伙实力不错啊,竟然能猎杀四阶魔兽。”斯蒂芙妮低笑了一声,眼神扫了扫迪姆和克恩特,心说:“这两个小子实力不错,不如抓来做苦力,让他们帮我做些事情。” 看到斯蒂芙妮的眼神,迪姆直感到象是被强盗盯上了,后脊背直发凉,赶紧说道“其实我也是碰巧得到的,我和妹妹加莉娜在山中打猎,遇上那些摩图人在围猎这头狼王,说起来这狼王确实凶悍,几十个摩图人都被他撕成了碎片,赶跑那群野人后,狼王也已经精疲力竭,我就给他补了一刀,免得他太痛苦。” “恩,这么说你还挺慈悲了,听说那个巴德拉克是你抓的?这颗魔晶的质地还算不错,两百个金币我勉强收下了,你还有个妹妹么,怎么没带她一起来。”斯蒂芙妮打量着魔晶,思考着是做一个首饰还是镶在法杖上面。“ “加莉娜没跟我来拜尤特,她向图布鲁河一带寻找霍华德将军的主力部队了,她去给将军送信,让将军带援军来拜尤特城。”迪姆知道这魔晶肯定不只值两百金币,但是斯蒂芙妮给出的价格已经比城里的黑市商人高出了三成,他也心满意足了,谈及加莉娜,他有点担心了,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找到霍华德的主力部队。 “她可真勇敢,对了,这个小鬼叫什么名字。”斯蒂芙妮看着一言不发的克恩特,感觉有些面熟。 “他叫克恩特,第三骑兵团的。”迪姆替克恩特回答道。 “克恩特,哦,克恩特·范·瑟菲思?”斯蒂芙妮疑惑着抬起头,“我哥哥经常提起你,你是霍华德将军的小儿子?” 克恩特点点头,家族带给他的除了荣誉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面对斯蒂芙妮,他总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原来你就是瑟菲思家的那个小狐狸,武技不怎么样,年纪轻轻却做到了第三骑兵团的统领,不简单呢。”斯蒂芙妮似乎在称赞克恩特,但就连一边的迪姆也能听出一丝嘲讽的味道,迪姆朝克恩特眨眨眼,那意思在问:“你到底哪儿得罪这妞了。”克恩特则是一脸的无辜。 “斯蒂芙妮小姐,加西亚将军请你参加后天的军事会议,另外询问他之前跟你提过的邀请魔法师参战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克恩特说道。 “军事会议,我会去的,一些事情的详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会当面跟加西亚讲,你们两个有没有空,今晚我请客,咱们好好吃一顿。”斯蒂芙妮拢了拢长发,慢慢悠悠地说道。 “斯蒂芙妮,你这有没有些好用的武器什么的,我和迪姆想跟你购买一些魔法装备,大战当前,手里多些筹码总是好的。”办完正事,克恩特开始提及自己的私人目的。 “哦,交易,这样吧我在楼上的储藏室里有些东西,你们看看有没有你们需要的?”斯蒂芙妮放下笔记,媚惑众生的脸上带出一丝笑意,她突然生一个念头,要捉弄一下这两个小鬼。 “真的。”迪姆喜出望外,斯蒂芙妮大魔法师的收藏品一定有其不凡之处,他朝克恩特竖了一下大拇指,心说:“这小狐狸还真行,这趟没白来,一定是赚大了。”克恩特愣了一下,也隐隐有一些期待。 两个人颠颠地跟着斯蒂芙妮到了塔楼七层,蒙着厚厚一层灰的储藏室让两只小狐狸大呼上当,这哪是挑装备,打扫卫生还差不多,一堆乱七八糟看不出形状铁疙瘩堆在墙角,看样子是些钝器锤棍,还有些重剑铁斧,这些东西共同的特点就是破,没了配重球的重剑,崩了刃的战斧,少了护手的弯刀。几张试验台上盖着巨幅的麻布,盖住了一大堆不规则的金属材料,各种材质的器皿堆成了小山,有的已经长出了绿毛,四周墙上挂了几张象是长弓的东西,不是弓背裂了,就是没有弓弦,一些瓶瓶罐罐里装着蓝的、绿的、黄的各种不知名的液体,有的还冒着色彩斑斓的烟雾,看着就让人发毛,恐怕只有鬼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愣了好一阵子,两个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要想在这堆垃圾里找到一件合适的东西,绝对是件技术活。 似乎看出了克恩特和迪姆的想法,斯蒂芙妮一点也不脸红的说道:“那个,你们知道,我平时都在忙着魔法实验,实在是没时间打理这些琐事,我想你们两个人不会介意顺便帮我打扫一下吧,你们挑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就免费送给你们当做酬劳,我还提供免费的维修和附魔服务哦,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哦。还有晚上,我订了一头烤羊,权作谢意。哦,对了,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实验,先去忙了,对了,你们临走之前知会我一声,塔楼下面那些魔兽,现在正在‘自由活动’,弄不好会弄伤你们的。”说话的时候,斯蒂芙妮的脚下浮现出了一个六芒星法阵,身影逐渐变淡,慢慢消失在塔楼内。 (克恩特:“果然是……”) 迪姆拉了一下克恩特的衣角,“咱们偷偷溜走吧,把这打扫完的话,估计卢克都能泡三个妞了。” “你没听他说吗,下面可是养着那些‘宠物’的自由活动时间,你能同时对付四只风狼,两只暴熊,一头剑齿虎,几十只人面狼蛛还有巨蝎和地行龙?”克恩特看着天花板呆呆地问迪姆。 “不能。”迪姆也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那你能从六层高塔上直接跳下去毫发无伤,拍拍屁股就走吗。” “不能,那得有高级武士的实力,摔下去或者不会有事。” “那么,你会风系魔法‘羽落术’或者‘翔风术’?”克恩特继续面对天花板发呆。 “不能,要我跳下去还不如如去面对那些人面狼蛛和大蝎子。”迪姆仔细观察着天花板,也没搞明白克恩特在看什么,有点灰心丧气。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克恩特不再盯着天花板,转过身,对着迪姆,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架势,淡淡地说。 “什么办法。”一听克恩特有办法,迪姆立刻来了精神,两只眼睛放着光,难道克恩特从天花板上看出了什么门道,能够从容的离开这里? 不过克恩特的下一个动作就让他差点扑在地上,只见克恩特抄起了一把大笤帚,一点一点地开始打扫塔楼内的灰尘。 “喂,你刚才对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我可是听那女人叫你小狐狸,显然,你点子不少,你……,你就这本事。”迪姆极为不满的叫着,抄起试验台上的一个灰色的皮制袋子扔在角落,结果满屋的灰尘呛得两个人直淌眼泪,一个灰蒙蒙的铁家伙从皮袋子里飞出落在克恩特的脚边。 “我靠,迪姆你谋杀啊,在塔楼里面玩飞刀。”克恩特不满的叫道,顺手把那个沾满了尘土的铁疙瘩抄起来,原来是一柄匕首,柄端雕成了一只恶魔,亚魔的弯角在柄尾形成一个环形,双翼展开形成剑萼,剑刃大约两只手掌长些,灰蒙蒙的,看不出是什么质地,最奇特的是,在剑柄中心,恶魔像的背部,雕刻了一幅星象图,九颗细小的宝石排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的形状,背景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仍能听到巨鸟的哀鸣。 “我哪知道那破布堆里还有这东西,不过这匕首也太难看了,斯蒂芙妮就收藏这个?”迪姆对这把奇怪的匕首不太感兴趣,倒是盯上了墙角挂着的一柄造型古朴的巨斧。 “这匕首的样子倒蛮奇特,就是没什么用,还是丢了吧。”克恩特随手甩出,“嘟”的一声,匕首穿透了角落了的一面盾牌,消失在垃圾堆里。 “好锋利。”两个人对视一眼,忙不迭地在垃圾堆里扒寻,结果让两个人更加吃惊,匕首洞穿了一面巨盾,牢牢扎在塔楼的地板上,整个剑刃都插了进去,克恩特费了好大劲才拔了出来。 “这个东西太短了,背后捅冷刀子不错,当飞刀用最好不过了,可惜扔出去不及时收回来的话就会便宜敌人,不太适合群战,暗杀倒是不错,估计那些行走于黑暗世界的刺客和黑暗精灵最喜欢这个了。”迪姆的眼力倒是不差,一眼就看出了匕首的用途。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及时收回来,瞧这个尾环了没有。”克恩特指着一对恶魔弯角说:“这两只角接在一起,只要在上面系一根足够长足够结实的绒绳或细铁链就可以收发自如,如果再使用魔法控制,就能大幅地提高准确率,而且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得,这么好东西还是你自己用吧,我可没这心思搞这个,太麻烦了,还用魔法,得砸进多少钱去,也就是你这种贵族勋贵,有那么多闲钱能请得起魔法师,我还不如搞一把沉甸甸的斧子有安全感。”迪姆算是明白了,这把匕首他是绝对用不了,不过,克恩特的武技实在是不怎么样,他拿这么一把锋利的匕首,估计也就能割牛肉用。” 可是,下一刻,当迪姆看到克恩特的动作时,却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不出来。 第十章 大贤者的学生 大贤者的学生 克恩特扬手一掷,匕首上恶魔的双眼亮起了红光,划出了一道弧线掷向塔窗,却在窗口诡异地转了半圈,如同长了眼睛般飞回到克恩特的手上,克恩特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匕首上传来,似与自己的心灵连在一起,他一愣神,这种感觉又消失了。低头思索,掂着匕首的轻重,无奈的叹了口气。 “实力还是不够啊,看来得找个专业的家伙鉴定一下啊。专业人士,对了,埃斯特罗弭山上就有一个现成的。”克恩特突然想起了某个远在帝都的无赖,那家伙光拿钱不干活,实在是浪费他的专业水平啊,等回到帝都,得去找找他。 克恩特仔细的端详着匕首上的星图,忙打开手上的黑皮书,一页一页的翻查,好大一会儿才在一个不起眼的折页里找到了一幅类似的星象图,同样是一幅鸟形的星象图,不过却没有火焰背影,星辰的位置也不太一致,注解上面写着:“魔鸟九星,最早观测到的人是三千年前古洛莱斯帝国占星士罗斯鲁兹。”旁边注解另有一行小字,“夜空中星残月殒,巨大的隼鸟忧伤地徘徊,哀鸣响彻长空。诞生于黑暗中的恶魔,沐浴着火焰而生,岩浆顺着壑谷横流,将灾难播撒于大地,巨鸟敌不住恶魔的双手,跌落于尘埃之中,化作天上点点的星辰,恶魔狞笑着,将一切化为灰烬,连同着旧世界的整个废墟。” 克恩特将书页合上,神情略有些沮丧,心说,“这都哪跟哪啊,一头雾水的,预言类的东西实在晦涩,且说的不清不楚,这个又是什么样的星图,能有什么作用,就连欧米妮的手扎上也只有一个相象的东西和一大堆毫无用处的废话,真是玩弄人啊。” “你还有这本事,真看不出来,我在镇上的酒馆里见过,这是风系的魔法“驭风术”,可以使物体随风漂浮,而不需要借助其他的东西,你居然是名魔法师!”迪姆不由得低呼,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一个骑兵统领和孱弱的魔法师联系在一起。 “我这点本事可不是魔法,是使用了占星术士的一些手段,你没看见这上面的星象图么?当然我这两下子,也只有半调子的水平,刚才我估算了一下,以我的水准,也就能维持在周身十码左右的范围,要是再远一点就难以控制,看来还是搞一根结实耐用的细丝实际一些,主要是搞不清这幅星象图的来源,不然就可以完全控制了。”克恩特走到实验台前,摩挲着那只皮袋子:“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材料,可以肯定的是一种高级魔兽的皮熏制而成,为了不让人见财起意,故意处理成这个样子了,回头问下斯蒂芙妮,也许能找到答案。” “占星术,你还真的去学那玩意儿了。”迪姆指了指克恩特手里的“黑砖头”,不由为克恩特的毅力所折服,长期以来,人们印象中的占象士都是些整天无所事事,总爱说些有用的没用的废话的白胡子老头儿,克恩特怎么看都是一个正统的骑士,又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迪姆可不认为克恩特会真的去学那些老头子,玩什么占星术。他晃了晃手中的巨斧,笑道:“我还是喜欢斧子,这大家伙拿在手里才威风,斯蒂芙妮的藏品里还真有好东西。”迪姆仔细端详着从墙角取下的巨斧,斧首处雕刻的狰狞巨兽增加了一丝粗犷的味道,迪姆攥着巨斧,有些爱不释手。 “迪姆,我看你很有当山贼的潜质,你的那把弯刀多好,偏喜欢玩斧子,你不知道吗,山贼才喜欢弄斧头。”克恩特鄙视地白了一下迪姆,望着天花板发愁,“这么多东西,要整理到什么时候啊。 “你不是真要帮斯蒂芙妮整理这些垃圾吧。”看着克恩特重新拿起了扫把,迪姆不由得焦燥,他可不想在这塔楼里过一个下午。 “这叫示敌以弱,要想榨点油水出来,总得付出点代价。”克恩特眨眨眼睛,低声说道。 迪姆有些不明白,不过他对这只小狐狸有了点信任,便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收拾东西。 北方的黑夜总是来得很早,当斯蒂芙妮做完了两个实验(其实就是剥了两个倒霉的双头魔蛇的皮,顺便提取了一些毒液。)的时候,才想起塔楼上还有两个倒霉鬼。 “不知道这两个小鬼搞得怎么样了,好不容易抓住两个苦力,不用白不用,那堆破烂最好全弄走,我应该把那一层改建成书房,或者扩建为实验室。”斯蒂芙妮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慢慢悠悠闲地踱上第七层,推开储藏室的大门,只见一堆堆的铁家伙整整齐齐的堆放在墙角,外面还盖上了帆布,各种武器扎成了数捆,倚在了墙角,一个铜制的四层货架将这些大捆隔开,上面整齐地陈列着几十个擦的干干净净的器皿,废弃不用的实验台擦拭的一尘不染,红木地板油光锃亮。 “我走错地方了?。”这是斯蒂芙妮的第一反应,但他马上就看到了两个躺在地上的小家伙,她不由得有点吃惊,“这种地方真能打扫出来。” “恩。”迪姆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克恩特什么都没说,闭着眼睛在打瞌睡。 “你们都挑到了什么东西?”斯蒂芙妮有点心虚,这堆东西里没什么好东西,以克恩特的家世估计看不上什么,迪姆这小鬼的眼光估计也蛮高,瞧他佩带的弯刀就不是普通货色。 要是两个小家伙跑到学院里说她招摇撞骗,榨取便宜劳力,只要学生们来看看这层塔楼(她倒没考虑谁敢从好几只大型人面狼蛛和地行龙面前从容穿过),就知道两个人所言不虚,那么来年春天她这位大魔法师就很难招到有钱的学生和廉价的助手了,那会损失掉一大笔金玫瑰和大量珍稀材料,更重要的是,自诩为天才的斯蒂芙妮大魔法师可丢不起这份人。 “克恩特拿了把小刀子,我看上了这把大斧子。”迪姆依旧有气无力地说。 听到迪姆拿的东西,斯蒂芙妮有点好笑:“迪姆,你很适合当山贼,巨斧,唉,你还真行,除了那些个大块头的重步兵,就是山贼最喜欢这东西了。我记得克恩特是个正统的骑士,虽然武技不怎么样,不过他不用长枪阔剑,拿把匕首,他想改行做刺客吗。” “那匕首挺锋利,看样子克恩特挺喜欢那东西,我吗,就是爱用斧子。”迪姆抚摸着巨斧,再也不肯再松手。 斯蒂芙妮白了迪姆一眼,对于这个有着山贼倾向的家伙没有一点办法:“这柄巨斧是我从一个遗迹里得来的,本来柄端镶有一颗魔晶,是一柄兽魂战斧,因为我用不着,所以魔晶被我做试验用了,这斧子就跟普通斧子差不多了,不过你拿来的狼王魔晶倒是能派上用场,小山贼,现在给你个选择,是拿魔晶跟我换两百枚金玫瑰还是镶到斧子上。” “我要兽魂战斧,不,我要两百金玫瑰,不,我要……”迪姆两眼通红,有点不知取舍了,鼓着腮帮子喘着粗气…… 沉默了一会儿,迪姆对于战斧的渴望终于压倒了一切,斯蒂芙妮抬手把那颗硕大的狼王魔晶嵌进入战斧尾柄,又将一小块秘银溶解,在柄端重新绘制魔纹,当一片光亮闪过之后,战斧闪出了一片光华,随即黯淡下去,变成了土黄色。 “怎么回事,光芒怎么消失了,难道失败了。”迪姆焦急的问。 “傻小子,当然不是,我的老师说过,越是绚丽的东西,消逝的也就越快,只有质朴无华,才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斧子上带着闪光,难道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哪,嫌命长么。”斯蒂芙妮翻了翻眼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迪姆。 “哦。”迪姆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大拍马屁道:“您的老师真是一位伟大的哲人,不知道他的大名是什么,有机会我一定去拜访,向他多学些道理。” “老师的名字叫维托尔,你想跟他学什么的话,我可以帮你。”斯蒂芙妮浅笑吟吟,却令迪姆感到后脊梁都在发凉。 “大贤者维托尔。”克恩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怪不得斯蒂芙妮年纪轻轻就实力高深莫测,居然是四大魔导师之一维托尔的弟子,看斯蒂芙妮这么吝啬,维托尔估计也是一毛不拔的主儿。不过,维托尔去年就已辞世,迪姆是不可能见到这位传奇人物了,斯蒂芙妮所谓的帮忙……,看来不是什么好主意,想到这克恩特朝迪姆连使眼色。 迪姆已经察觉自己可能会掉进陷阱,此时一看克恩特的眼色,顿觉不妙,连忙改口道:“最近军务烦忙就不烦劳您和尊师了,不知道这兽魂斧有什么特点?” “恩,这斧子极重,我已经在上面加了一个魔法阵,用以发挥魔晶的力量,在你挥舞时会轻松许多,同时魔狼的魔晶附带了一个简单的冰刃魔法,发动法阵时会发出一道冰刃对敌人造成伤害,有极强的冰封和迟缓的效果,如果你自己实力够强,达到高阶武士的水准,发动斗气,甚至可以直接将敌冻僵。”斯蒂芙妮也没继续捉弄迪姆,转而介绍起自己的工作成果,谈及巨斧附带的魔法,则是一脸的得意。 “太感谢了,斯蒂芙妮大魔法师。”迪姆这次是由衷的感谢,毕竟斯蒂芙妮确实做了一件好事。 “斯蒂芙妮小姐,能说说这柄匕首的来历和材质吗?”克恩特始终看不透手上的匕首是什么材质构成的,为何如此锋利,所以开口询问。 “很抱歉,克恩特,我也不知道这匕首是什么材料的,虽然相当锋利,但是根本无法在上面附着任何元素魔法,这上面有一个占星士才能用的星象图,我猜是它阻碍了任何附魔的材料,这东西估计是占星术士用的,我一般用这东西来切割魔兽的皮和一些坚硬的材料。我听说你学过占星术,如果你也不能随心使用,那就只能拿他当匕首使了,不过,可以帮你搞一些坚韧的丝线。”对于这柄匕首没任何好感,斯蒂芙妮认为克恩特纯粹是找了个没用的东西,她有点幸灾乐祸。 “那可真遗憾。”克恩特有点泄气。 “怎么,小狐狸,不挑点其他东西么,这匕首我平时也就是切实验材料用,除了锋利没什么长处,你不试试别的。”斯蒂芙妮浅笑着说道。 “我觉得这匕首和我挺有缘的,就好象心是连在一起的,你刚才说可以搞到坚韧的丝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克恩特很想知道斯蒂芙妮所说的丝线是什么样子,急切的询问。 “这个先不忙,为了谢谢你们帮我打扫塔楼,原来的烤羊就算了,咱们去外面吃,找个豪华的地方。”斯蒂芙妮展颜轻笑,整个塔楼都平添了几分亮色,两个小家伙都有些惊艳的感觉。 “去‘人鱼之泪’怎么样,那个葡萄酒不错。”迪姆大声嚷着,浑没注意斯蒂芙妮越来越沉的脸色。 “怎么,小鬼,毛还没长齐就想姑娘了,克恩特,你也想去‘人鱼之泪’吗。”斯蒂芙妮嘴角带着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小家伙。 看着斯蒂芙妮象看小孩子似的眼神,克恩特不由暗笑:“斯蒂芙妮你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吧,不过现下我还不想去那,有时间我还要研究一下今后的战况,大敌当前,实在不是泡姑娘的时候。” “呵呵,克恩特你有些言不由衷啊,不过现下确实不适合去那地方,不过人鱼之泪的酒菜倒不错,算了,让学院餐厅的老板去叫外卖,人鱼之泪的人会把酒菜送过来。”斯蒂芙妮的脸色好了些,笑着说道。 “学院的人经常叫外卖吗。”克恩特疑惑地问。 “那倒不是,只是众口难调,有些人又不方便出去,所以餐厅提供了这个服务。斯蒂芙妮解开束发丝带,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柔滑的披在肩侧,倒让两个小鬼看的有点痴迷,克恩特暗忖,还真看不出来,这个恐怖的魔女竟是个大美人。 斯蒂芙妮随手从墙边的架子上取下一瓶灰色的药剂,凑近鼻孔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是这个了,克恩特你今天运气不错,我这瓶药剂是用来增加丝织物坚韧性的,把这个东西喷在狼蛛的蛛丝上,估计连钢刀都砍不断,你要是晚两天来,估计就用在加西亚的软甲上了。” “狼蛛的丝,就是下面住着的那个大家伙,我一会儿拿着他的丝下去,他不会咬我吧。”提起那只大蜘蛛,克恩特感到后背发凉。 “放心,切尔西很老实,只要你不惹她,她不会乱来,不过你呆会儿从她跟前过去时最好快点,别慢吞吞地,意外总有可能发生。”斯蒂芙妮存心吓唬两个人。 “你是说她,她是一只母蜘蛛,还很老实。”克恩特的心越来越沉,打从心里就是一阵恐惧,心里暗骂,大贤者的学生都这么喜欢抓弄人吗,那这位已经故去的大贤者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斯蒂芙妮没搭理克恩特,将一团洁白的细丝从一只箱子里取出,把灰色药剂倒在一只玻璃容器中,将细丝浸泡在容器内,大约过了一会儿整团蛛丝变成了浅灰色,斯蒂芙妮咬了咬牙,取出了一枚黑铁戒指,将细丝的一头系在匕首柄端的恶魔头饰的犄角上,另一头系在戒指上,一点光华自斯蒂芙妮白嫩的指尖上闪过,一串灰色的魔法符号升起,一团黑色的光芒将匕首罩住,光芒散去后,整个戒指和匕首连为一体,有若浑然天成。 “这是怎么回事。”目睹这神奇的一幕,克恩特有些好奇。 “这是一枚空间戒指,因为不能在匕首上附魔,所以我在戒指上面使用了控制类的魔法,平时还可以将匕首藏于戒指中,使用匕首的时候,只需要发动戒指上的魔法,就会念随心生,无生无息地将匕首掷出,平时只要多加练习,就可以在用匕首掷出后,随心所欲的收回,达到收发自如。”斯蒂芙妮显然对自己的成果极为满意,详尽地介绍戒指的功用。 “真是太神奇了,这样的话,对手根本无法防备我的偷袭。”克恩特不由得兴奋起来。 斯蒂芙妮哼了一声,“不错,这枚空间戒指价值多少,不用我多说了吧,小狐狸,你怎么报答我。” “我马上通知家人,让他们给你送些珍贵的材料,你要什么我马上去办。”克恩特并不在意斯蒂芙妮的敲诈,空间戒指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多少钱也换不来。 “那不用了,你得答应我,将来我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不能袖手旁观,当然,你要是出什么事的话,我也会尽力相帮。” “这是变相的联盟。”克恩特暗道,加西亚如今担任拜尤特堡城主,斯蒂芙妮的父亲维特瑞斯将军在西战区做战,她这是在为家族拉拢政治盟友,不过,这提议不错,瑟菲斯家族也正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这倒是一个合则两利的盟约。 想到这,克恩特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言为定。” 迪姆并没明白两个人在搞什么,心中暗诽:“克恩特这小子刚才还说空间戒指有价无市,这丫头眼都不眨就送给他了,莫不是这妞看上克恩特了,这两个人一定有奸情。 “克恩特统领在不在,加西亚统领让你们和斯蒂芙妮小姐马上去城主府议事,有重要军情。”塔楼下面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克恩特和迪姆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听出了这是加西亚的传令兵的声音。 “看来晚餐泡汤了。”斯蒂芙妮用柔嫩的食指揉了揉额头,黛眉微蹙,“就不能让人安生会儿,今天的夜宵一定让加西亚大出血。” “对,不能放过他。”两个小狐狸也一起点头。 第十一章 霍华德将军的消息 霍华德将军的消息 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城守府内暖烘烘的,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大厅正中的长桌上摆着一座巨大的沙盘,标满了一个个不同色彩、不同徽章的旗帜。 加西亚、卡洛斯聚在了一起,看着一张发黄的羊皮卷出神,卢克站在东面的的墙边,在悬挂的大地图上标着一个个的记号,间或会在桌上的沙盘中插上一面小旗子。一身棕红色皮甲的加莉娜趴在桌子上打着旽,左臂上缠着一条绷带,露出斑斑的血渍,看样子受伤不轻,天知道她是怎么从外面的重重包围中杀进城中的。 她是三天前离开图布鲁河的军营,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连续的奔波让她十分疲惫,到了城下时,拜尤特堡已被摩图人包围,加莉娜一直熬到了天黑,找了个摩图人防守松懈的缺口,慢慢潜进城中,饶是如此,快到城墙下时,还是被一支摩图人的巡逻小队发现,加莉娜且战且走,一个不留神左臂中了一刀,幸亏当时卡洛斯正在巡城,见城下骚动,忙带了一队人冲了出去,这才救下了加莉娜,得知她就是迪姆的妹妹,卡洛斯大喜,忙把她带到城中,同时派人通知了加西亚,卡洛斯把加莉娜带进城主府休息,为她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桌上,她却连动也没动,伏在桌上,一个劲儿地金发束成马尾垂在桌边,一丝口水不顾形象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迪姆和克恩特快步走进城守府,两个人以为摩图人开始攻城了,急急忙忙地闯进大厅,却发现压根没有预想中人员频繁调动的匆忙,也不见有人准备战斗,不过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加莉娜,两个人恍然大悟,看来霍华德那边有消息了。 迪姆不忍叫醒熟睡的加莉娜,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轻走两步绕过桌子来到卢克身边,好奇地看着卢克在地图上标绘着的各色记号和一个个箭头,过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根本看不懂这些鬼画符,还是把脑袋趴在桌子上看沙盘上摆放的各种模型。 “怎么样,将军什么时候到。”和迪姆不同,克恩特更关心援军的情况,他着急地询问卡洛斯。 “很遗憾,我们等不到将军的援军了,将军打算半途伏击摩图人的援军,况且将军此时回援,很容易被狄浦斯特伏击。”卡洛斯将旧羊皮卷递给克恩特,呷了口茶,看着一边熟睡的加莉娜,心里由衷地感激,“要不是这个小丫头快马报信,众人还在这傻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的援兵。” “那些野人真快?”克恩特低低地惊呼,摩图人有援军他一点都不惊奇,卡洛斯带来的俘虏巴德拉克脑子虽然不太好使,但是迪姆搜到的那些羊皮卷上清楚的记载了一些内容,而且克恩特等人也已经知道,援军是摩图国王列昂尼德,摩图五大部族之首的赫图族酋长。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会赶来。 “摩图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列昂尼德所部全是轻骑,打的是围城打援的目的,万幸的是狄浦斯特偷袭没有成功,将军打算一举粉碎他们的阴谋,咱们只要虚张声势,等将军打败了列昂尼德,再挥军回援,狄浦斯特必败无疑。但是情况仍不乐观,敌人的战斗素质和数量都远胜我们。”卡洛斯沉声说道。 “有什么乐观不乐观的,如果一开始就注定会胜利还要你们这些指挥官干什么,不管他来多少人,一个个杀就是了。”斯蒂芙妮款步而入,毫不客气地坐在加西亚将军的身旁,眼光不经意扫到加莉娜的身上,却看到了她的佩剑,心中不由一动。 “嘘,”加西亚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加莉娜“这个小姑娘刚从将军那来,为了送这封信一个人跑了五六天的山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哦,我听迪姆提过,她敢孤身一人前去送信,确实有勇气。”斯蒂芙妮看向加莉娜的眼神多了一丝亲切,这小妹妹蛮漂亮嘛。”斯蒂芙妮调笑道。 加西亚放下手中的地图,问道,“斯蒂芙妮,魔法公会那边情况怎么样,下次战斗的时候能派多少人出来帮忙。” “大部分魔法师不在城中,你知道每年冬季,大部分人都喜欢去南方,拜尤特堡虽然不象波瑞恩高原那么寒冷,但是人们都愿去温暖的帝都去呆上几个月,算是休假,还可以顺便跟帝都的大贵族套套交情,留下来的只有十几个人,都是些中阶法师,大魔法师就只有我一个,那些摩图人来的可真是时候。”斯蒂芙妮倒了杯热茶,有些懊恼的说着。 “这很麻烦,斯蒂芙妮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卡洛斯打住了斯蒂芙妮的唠叨,提问道。 斯蒂芙妮撩了一下额前的发丝,摇了摇头,“虽然公会本部能够和那些魔法师联系上,但是等他们回来,估计仗也打完了,这个季节来北方的佣兵也很少,因为冬季常有大雪,则山中道路难行,猎取魔兽便极为困难,所以大多数佣兵都踏上南下之路,高阶的魔法师也极为稀少。”斯蒂芙妮呷了一口热茶,突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道“办法是有一个,就是让学院里留校的学生们参战,因为学院里打算进行一次野外试练,所以学生们还没有放假回家,而且打算参加这次试炼的学生都具有一定实力,因为我是这个时候唯一留在学校里的大魔法师,所以这次试练是由我带队,课题也由我制定,我完全可以让学院把试炼科目定为拜尤特城保卫战,呵呵,这样学生们也能够增加些实战经验,城防的实力也会提高,不过他们实战经验有限,需要士兵们的配合和保护,而且这些人都是帝国的未来,经受不起损失。”其实斯蒂芙妮有一句话没说,这些实力不错的人,大多是贵族,穷人如果不是资质特别好,是进不了学院的,这些贵族,当然不能有所损伤。 “这个不难,把他们编入军队,挑选精锐士兵和他们编组,反复进行实战练习,临战时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卡洛斯会意,马上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在纸上勾画出几个模型,在推演这种战术的可行性。 “好办法。”卢克也走了过来,“依我看,将学生们按他们擅长的魔法编队,加派士兵保护,战斗打响的时候用不同的旗帜和灯光来指挥他们进退攻守,更为有效。” 斯蒂芙妮也不得不为卢克的办法喝彩,这个方法对于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有利了,正所谓扬长避短,将这些只有初阶法师实力的学生编组后,本来实力不高的他们却能发挥出极强的作用,光想象一下,几十几百个火球、冰箭、风刃按照指挥官的要求有的放矢,而不是漫无目的在天空乱飞,就够让人激动的了。 “把最合适的力量用在最合适的地方,这个办法不错,斯蒂芙妮,你明天马上挑选合适的学生带到军营去,卡洛斯你带人进行整编和训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加西亚肯定了卢克的建议,决定马上实施。 “现在有一个好机会,可以打退城外的摩图人。”卢克指了指桌上的沙盘,“就是这,在若克丝宓湖南面狭长的大峡谷,今天下午有两名维勒埃特学院的女学生去那里采集星光草的时候,听到对岸峡谷中声音嘈杂,两个人用‘翔风术’漂到峡谷上方观察,发现近万人在峡谷中设伏,谷中堆砌了大量木材,看来狄浦斯特上次被咱烧了一回,想要以牙还牙。” 斯蒂芙妮有些好奇,绕过蛮族大军去若克丝宓湖,这份胆量确实不小,“是哪两个女学生,现在的小家伙们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敢闯?” “是一年级的新生的坎蒂和萨莉,这两个小丫头想要调试某种药剂,需要几棵星光草,就跑到若克丝宓湖边去了,估计她们两个也没想到会遇到摩图人,看来咱们运气还不算太坏。”卡洛斯耸耸肩,开心的说道。 “根据巴德拉克所说,施迈尔谷地将是狄浦斯特的设伏地点,一般说来,霍华德将军听到拜尤特堡被围攻的消息后,就会率兵回援,而大峡谷是必经之地,狄浦斯特只要在峡谷内伏击,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吃掉援军。”卡洛斯不紧不慢地解说,让众人都庆幸霍华德有先见之明。 “这段大峡谷非常狭长,蜿蜒曲折,自贡都拉斯雪山下向南三十千码折向西北,是雪山下的一条要道,摩图人会在峡谷的中段,就是若克丝宓湖南面峡谷的转弯处设伏,就是这,呶,还有这里,都是埋伏的好地方,从中段杀出,将大军截为两段,首尾不能相顾,然后分别歼灭。”卢克指着沙盘上标着施迈尔谷地的一段,一边分析一边将几面代表摩图人的苍狼旗插在峡谷的V字形转角处。 “他们设想的不错,我的意见是将计就计,率军进入峡谷将狄浦斯特的这支部队吃掉,如果能够直接吃掉狄浦斯特的部队,列昂尼德的计划就会彻底破产。”卢克在沙盘上划了个圈,两只手做了个合围的动作。 “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摩图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如果走陆路进峡谷,不仅会暴露我们的意图,也会招至摩图人的阻挠……”克恩特皱着眉头,细数着不利的因素。 卢克沉吟了一会儿“这帮野人就在城东扎营,如果走那里当然不行,倒是坎蒂的做法提醒了我,咱们可以走水路,从城西向北,折向拜尤特河上游,砍伐树木,乘木筏,由拜尤特河进入若克丝宓湖,然后攀到大峡谷上面,给这帮野蛮人来个神兵天降。” “不是吧,还走水路。”克恩特感觉头有点晕,眼前的城守府整个在晃,十几天前晕船的感觉又回来了。 “克恩特统领,为了帝国的命运和军人荣誉,你应该有所觉悟。”卢克一脸的义正辞严,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在偷笑。 克恩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坑我。” “我有个建议。”卡洛斯凑了过来,“摩图人在峡谷伏击,城外大营的留守必然空虚,抓住这个机会,把他们的大营端了,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劫营。”卢克眼睛一亮,“好主意,但是如何做好保密工作,还有我们兵力不足,士兵的战斗素质也远不如敌人,难度很大啊。” “但是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继续打持久战,会死更多的人,而且一旦列昂尼德的大军到来,情况只会更糟。”卡洛斯坚持着。 “我赞同这点,情况不会更糟了,与其慢慢耗死,不若放手一博。”斯蒂芙妮看着沙盘上数量远多于帝国猎鹰旗的苍狼旗,冲卡洛斯点了点头。 克恩特跟加西亚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对方有些发红的眼睛里明白了一切,两个人的赌瘾上来了,“照卡洛斯说的办,这次一定让这些野人从哪来回哪去。” 几个人开始商量着细节,带多少军队合适,如何隐蔽行军,如何迷惑敌人,带什么样的武器军备利于峡谷中的格斗,一直讨论到联络的烟火和攻击时间,以及该带多少粮食,多少净水,伏击地点,攻击队形等等,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连斯蒂芙妮也拿着铅笔不停地在大地图上修改,卢克一遍又一遍更换插在沙盘上的旗帜,不停地推演战况,大声的吵嚷甚至惊醒了睡梦中的加莉娜,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脑袋懵懵地,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计划就这样定了。”加西亚拍板决定了最后的方略,“我和卢克带上斯蒂芙妮去峡谷袭击狄浦斯特的主力,加西亚带人守城,克恩特和迪姆还有加莉娜袭营,克恩特你带二十名法师,其中十个是初阶法师学徒,要善加利用,劫营成功后点燃烟火为号。” 克恩特点了点头,“我基本同意你的安排,斯蒂芙妮,我想问一下,据你所知有没有什么魔法能够控制一个人,使他按我所想去做一些对我有利的事情,而且别人无法看出来。” “没有,灵魂类的魔法‘心灵控制’或许有效,但时间不会太长,如果受法者意志坚定,或者实力强于施法者就更不会有用处,而且‘心灵控制’是一个极难掌握,且只有高阶的大魔法师才能掌握的东西,而且,要让另一个人为你做事,金钱收买或者直接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更为容易,所以‘心灵控制’这个魔法就显得十分鸡肋,没有哪一个魔法师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与其费力劳神做这个不如冥想以提高魔力,魔法师的强大总是与魔力的多少成正比,一个施放几次魔法就魔力干涸的魔法师,在战场根本就毫无用处,只有一些学术上的狂人才会研究这些东西。”斯蒂芙妮耐心的解答克恩特的问题,尽管她非常不明白克恩特想要干什么。 “哦,那你会不会这个魔法?”克恩特直截了当地问道。 斯蒂芙妮更加困惑,但还是说道:“这个魔法我能使用,但效果不好,最多一个漏时(注:漏时,大陆时间单位,当一个沙漏里,上部玻璃球的沙子全部流到底部玻璃球为一个漏时),但是配合特殊的药物,能维够再延迟一段时间,要是再长的话,就不敢保证会有效了。” 一个漏时足够了,克恩特露出狡黠的微笑,看的几个人浑身有点发冷,“加西亚,把斯蒂芙妮给我吧,我会在一个漏时解决战斗。” “什么,小克恩特,你才多大就要我妹妹,你……”加西亚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为克恩特的安全担忧,因为他看到斯蒂芙妮的脸涨得通红,手也攥成了拳头,更要命的是她的指尖上隐约现出了冰花,那是斯蒂芙妮发飚的前兆。 “别,别误会。”克恩特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斯蒂芙妮跟加莉娜换一下,我和斯蒂芙妮去劫营,而你带加莉娜和其他的魔法师去谷地设伏。” “你搞什么名堂,斯蒂芙妮跟你去劫营?”加西亚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错,我再跟你要一个人,有了他和斯蒂芙妮,我保证在一个漏时拿下城外的大营,然后带军支援你们在峡谷的战斗。”克恩特神秘兮兮地说。 “小狐狸,你要谁,这么自信。”加西亚有些疑惑,克恩特并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 克恩特趴到加西亚的耳边,低低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卡洛斯开始不以为然,但他突然想明白了克恩特要干什么时,不由张大了嘴,看着这个小鬼,“果然是只小狐狸。”加西亚心里暗暗想道。 第十二章 星光峡之战(一) 星光峡之战(上) 北风怒号着,卷起一片片枯叶,光秃秃的树干随着狂风乱舞,狂风撞击着山谷,发出凄厉的声音,倒有点象是哪头耐不住寂寞的公狼在呼唤母狼,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谷地两边的乱石堆里,一个个挖好的山洞中,黑压压的数万名黑影晃来晃去,他们身上披着轻甲,手持着草原人惯用的弯刀,用柴草轻掩住洞口,不时地探出半边身子向外张望着,就象是挖好了陷阱,专等猎物掉进去的猎人。 “大都尉,那个霍华德的部队是今夜经过这吗,已经等了两天了,不会今天还不来吧。”说话的人是狄浦斯特的部下万夫长利夫,利夫今年三十多岁,已经跟随狄浦斯特征战十年,和阿塞维多的急进莽撞不同,利夫沉稳而又冷静,且骁勇善战,阿塞维多一直担任着狄浦斯特的先锋官,而利夫却一直留在中军担任狄浦斯特的副手,安排部队行宿、军中粮秣、各部队的调动,甚至于还要处理新萨族同其他部族之间的关系,如果狄浦斯特不在军中,他就要对整个部队全权负责。 “别着急,情报不会有错。今天中午斥侯已经确认过了,霍华德亲率大军来援,这个峡谷是必经之地。霍华德急于赴援,连续数日急行军,毫不顾忌夜间行军的大忌,照此看来,他是急坏了,很好,这条星光峡就是他的埋骨之地。”狄浦斯特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地图,反复看了两遍,确认兵力部署没有遗漏之处,这才缓缓合上,放入旁边马背上的包囊中,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利夫,一会儿冲锋时,看准时机,等拉德洛斯的人开始拼命,咱们再上,若是他们不出力,咱们也要尽量地保存实力,连续数日都没有阿塞维多的消息,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咱们的精锐骑兵也折了不少,要是再硬拼,就会把家底都耗掉了。那样的话,就算是拿下拜尤特堡,于我族来说也毫无意义,那是摩图人的胜利,却不是我新萨部族的胜利,甚至是新萨族的丧钟。没有实力的部族,一定会被更强的部族所吞并,即便不被吞并,衰落下去,也是迟早的事。之前拉德洛斯虽然在图布鲁河大败,但他的底子比咱们硬,就算他再死更多的人,咱们也拼不过他,一定要防着他背后下黑手。” “只怕拉德洛斯打的正是这个主意,我观察他在大营中的布防,他的营盘隐隐对咱们有包围之势。”利夫皱着眉头说。 “不错,这头暴狼不会卖傻力的,他一定会在咱们和罗默人两败俱伤时出来捡便宜。草原上强者为尊,美西斯曾经说过,善良的野狼一定会沦为其他狼群的食物,拉德洛斯深得其中三味,这十几年来,他吞并了多少个中小部族,霸占了多少部落头人的女人,恐怕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次,他一定会陷害咱们。不过,这次他挑错了对手,咱们要逼他先动手,一会儿等敌军进了峡谷,你就这样……。”狄浦斯特压低了声音对利夫说道,利夫不由一喜,说道:“这办法应该行得通,我再找人加把火……” “大都尉,前方斥侯发现了敌军的行踪,先头部队约三千轻骑已接近峡谷。”一名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好,放他们过去,让底下的人都管住自己的嘴巴,别出一点声音,耐心等待默人的大部队,千万不要让他们的前哨察觉一点异动。利夫,你按刚才说得去办。”狄浦斯特使了个眼色,利夫心领神会,一转身隐没于黑暗之中。 星光峡北面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水来自于拜尤特河一条细小的支流,传说幸运女神曾在湖中心小岛上休憩,随身所带的银瓶不慎打翻,瓶子里的水倾洒而形成这片湖泊,凡饮用过湖水的人们几天内都会有好运气。因此,当地人便以幸运女神若克丝宓之名,称这座湖为若克丝宓湖,当然,人们更喜欢称它为幸运湖。人们在湖心小岛上竖立了一座六十码高洁白的大理石雕成的若克丝宓石像,希望好运气永远留在这里。 一支奇怪的队伍划着几十艘小艇,轻轻地在若克丝宓湖边靠岸,十几名手持短刀圆盾、身着轻甲的哨兵不等小船靠岸,便敏捷地跳下小船,拨开岸边的芦苇,机警地观察着四周,沿着岸边跑出去数百步,确定没有敌人后一名哨兵做了个手势,后面的几十艘小艇上的人才分批下船,他们几十个人分成一组,稀稀拉拉的向前方的谷地靠近,有些人拿着木制法杖,穿着奇怪的斗篷,象是魔法师,还有些一手拿着短杖一手拿盾牌,每一组都有二十几名身着重甲的重步兵和弓箭手保护,既不象正规军,也不象是佣兵,倒象是一伙临时组织起来的山贼。他们在黑夜中分散开,在岸边形成一个临时的阵地,魔法师们才使用了魔法信号联络,越来越多的队伍从湖中心乘坐木筏上岸,然后重新整队集合,在向导官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向南方距此不远的星光峡进军。 两个象是指挥官模样的人跟随最后一批队伍从湖中上岸,刚一上岸,披着玄甲的军官就开始呕吐,“卢克,我就知道你不厚道,我说过了我要去劫营,可你偏让我来这卖苦力,反倒让加西亚和卡洛斯带着斯蒂芙妮去劫营了。再说你这主意也不怎么样,上回是乘筏子从上游直扑芙洛特城,害我掉水里差点呛死。这回可好,直接从下游费力气往上游划,要不是随行的魔法师施法减轻水的阻力,下面的士兵还没到大峡谷就得全累死,在那个该死的河道转弯进入若克丝宓湖的时候,你一通乱划,差点又害我去喝水,上回就是你把船搞翻的,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现在还是晕得厉害,呕……”。克恩特不停地抱怨着,用长剑撑着地面不停地干呕,一旁的加莉娜小脸发绿,她也是个旱鸭子,这会儿也不好受,只是碍于女孩子的矜持,硬挺着不吐出来,她取出一瓶蓝色的药水,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感觉好受点后,又把瓶子递给了克恩特。 “知足吧你,加莉娜一路上光照顾你这个懒家伙了,我这没人管惨兮兮地,这一路上都是我带人开路探路,在湖里遇上那条大水蟒的时候,你除了干呕什么都没干,还是我上前一剑砍死,让你去劫营,加西亚还害怕你把他妹妹拐跑了呢,你居然张口要人家的妹妹,胆子不小,不过,我好象想起点什么来。”卢克一边拄着佩剑,一边捂着胃走了过来,面对克恩特的抱怨,他也一肚子怨气,这条拜尤特河的水流实在是太急了,要不是自己水性不错,还真就喂了水蟒了。 克恩特愣了一下,“你想到什么了,不是又有什么损人的点子了吧。” “不是。”卢克笑得很阴,把克恩特拉到一边,低低地声音说:“还记得你那柄‘银色圣辉’吧。” 克恩特气得想捶卢克一拳,明明那柄利剑就挂在加莉娜的身上,这家伙还多问,嫌自己被刺激的少吗,他瞪了卢克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咳咳,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卢克知道克恩特会错意了,忙说:“当初在帝都的时候,你让我给你找个魔法师为短剑附加魔法,我还推托来的,你知道是谁最后接了这个活。” “谁,帝都的大魔法师不多,也无外乎是那几个,我跟他们不熟,所以才问你有没有合适的人。克恩特奇怪的问道。 “我认识的魔法师也不多,所以就找了个跟魔法师比较熟的人,就是加西亚。”卢克的脸色有点不自然起来。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偷懒,等等,加西亚会认识哪位大魔法师,难道是……”克恩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 “其实这件事本来不算什么,加西亚认识的大魔法师当然就是斯蒂芙妮,怪就怪加西亚那张嘴,你猜他说了什么,他把剑交给斯蒂芙妮时,斯蒂芙妮整天忙着做各种实验,哪有功夫管这些,所以,加西亚就骗他妹妹说,那是家族赠送给她未婚夫的佩剑,由她附魔算做信物,你猜,如果斯蒂芙妮知道加莉娜身上的佩剑是你送的,会发生什么事。卢克一边说着,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克恩特越来越白的脸色,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同情。 克恩特当时就傻了,这个加西亚可真缺德,短剑‘银色圣辉’是三年前完工,三年前,自己才十一二岁啊,这不是坑自己吗,他呆呆地问:“加西亚怎么不早说,他也知道我把剑送给加莉娜换情报了啊。” “以加西亚的性格,我估计,他……早就忘了。”卢克低叹一声,轻声道:“兄弟,你多保重啊,我已经叮嘱加莉娜和迪姆他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从哪弄到的佩剑,斯蒂芙妮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知道,你要早做准备啊。 克恩特的头越来越大,心中暗恨,“他们不说管用么,卡洛斯、加西亚还有自己的那帮子精力过剩的部下,个个都是大嘴巴。”他盯着卢克,感到浑身都在抖,心说:“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哪。” “加莉娜,看好这家伙,到峡谷前,得想办法让这个懒虫变得得活蹦乱跳的,不能让他在战场上偷懒。”卢克自知理亏,可自己也有点冤,这都是加西亚乱搞出来的闹剧,他叫来了加莉娜,要她照顾好克恩特,眼看大战当前,全军之主的克恩特可不能失去理智。 “好的,我说你们这办法还真不错,神不知鬼不觉的,咱们这一万多人就到了大峡谷,就是不知道诱饵安排好没有,出了差错就全完了。”加莉娜对卢克的办法佩服之极。 卢克取出一个沙漏计,看了看时间,“没问题,离约好的时间还早,费恩大魔法师也就刚到,前面就是坎蒂和萨莉发现摩图人的地方了,坎蒂,你过来一下,看是不是这儿。” “就是这儿,前面就是大峡谷了,我和萨莉就是在那发现了那些野人,他们在峡谷两侧挖了好多洞藏身呢。”一个披着蓝色斗篷,十五六岁的女魔法师跑过来说道。 “这些野人挖好了藏兵洞,咱们要是直接下去,敌情不明,恐怕很容易就会被剁成馅饼。”克恩特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峡谷,他不再去想可能会来自斯蒂芙妮的风暴,转而忧心起即将到来的激战。 第十三章 星光峡之战(二) 星光峡之战(二) “没关系,我有办法。”卢克让亲兵架过了一个双层的铁架子,上层呈三角形,用兽皮蒙面,下层是一个简单的支架,呈长方形,在克恩特看来,倒象是一只没毛的大鸟。 “别小看它,这上面附着了风系魔法‘翔风术’大约能维持三个漏时,咱们埋伏在山谷上方,敌军一出现,就用弓弩和魔法攻击,把他们打得抬不起头来,然后我们抓住这个东西的下层支架滑翔下去,一定让他们大吃一惊。 “你这东西是谁做的,准确率多少,有没有用过。”有了前车之鉴,对于卢克的鬼主意,克恩特一直有些担心。 “这可是新品,做这个东西的人么,就在眼前,至于准确率,你可以问她。”卢克伸手指向了旁边一脸得意的坎蒂。 坎蒂俏皮地扮了个鬼脸,自豪的说道:“这是最近才试制成功的新发明,我叫他‘翼鹰’,能够自由的飞翔,怎么样,本小姐是不是一个天才。” “天才小姐,你这东西试验过多少次,能飞多远,能保障生命安全吗?”克恩特对这个蒙着兽皮的铁架子没有一点安全感。 “放心,在这之前一共试验过三次,第一次是把一只金眼猿绑在上面,在学院的塔楼上扔下来的,因为翼展太短,金眼猿太重和魔法时效不够,所以,在飞行了三码后,从半空中坠了下来,可怜的金眼猿当场就摔死了。第二次,我吸取了金眼猿太重的教训,换了一只冰狐的幼崽,又更换了魔法材料,将两翼加长,并延长了飞行时间,结果在飞出去二十码后被一阵风吹得没影了,我找了三天,也没能找到落在哪里,后来有几个佣兵探险时发现了他,原来是落在北方方遗忘森林里的一棵大树上了,那只冰狐则不知所踪,可惜啊,我那只冰狐好可爱的,不知道会喂了森林中的哪只魔兽。至于第三回,我让学院里的同学帮忙,在若克丝宓湖心岛的女神像上试验,他趴在上面飞出去十码后说有些晕高,从‘翼鹰’上摔到了若克丝宓湖里,差点呛死,还是萨莉把他捞上来的,亏他平时自夸胆大异常,其实是个胆小鬼,一点用也没有,真是废物。”坎蒂撩了一下蜂蜜色的卷发,开始介绍起她‘光荣’的发明史,让一旁的几个人都有些心悸。 克恩特差点摔倒,“……,搞创造的人,果然都是些疯子啊。哎,我说,大发明家,你自己一会儿小心点,你这东西够呛,小心别摔着。” “放心吧,统领大人,我们法师团负责远距离支援,不用下去的,我们在山谷上面进行火力支援,保证你们不会受到摩图人弓箭手的袭击。”坎蒂没心没肺地说,全然不看克恩特那张苍白的面孔。 听了坎蒂的话,克恩特感觉头更晕了,“这个,坎蒂,我如果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说至今为止,你这东西的可靠性非常的差吧,这两天赶做出来的几千个,会不会摔死人。” “绝对不会,我敢拍胸脯保证。”坎蒂自信满满地说,“首先,这段峡谷很窄,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绝不会飞到谷外去,其次,峡谷也不够深,就算‘翼鹰’失效,或者出了其他的事故,战士们顶多摔个重伤,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克恩特和卢克对望了一眼,终于明白,这个专为大峡谷量身订做的三角翼的飞行器依然不能排除摔个腿断胳膊折的风险。 “命令斥侯加紧打探敌情,部队加速行军,前方一千五百步处就是施迈尔峡谷,准备好绳索,咱们从大峡谷北坡攀上去。”克恩特已经不再考虑坎蒂的宝贝是不是足够稳定了,他心里已经决定坚决不用这东西,倒是卢克看起来兴致勃勃,左右比量着这东西的长短,似乎非常感兴趣。 冬日的黑夜总是来得很早,当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地平线上时,一队打着猎鹰旗的黑色骑兵进入了峡谷,骑士们手持短剑,身着轻甲,小心地向峡谷内前进,并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然而,让骑士们安心的是,并没有任何敌人出现,当这队骑兵通过峡谷后,有十余骑原路返回,显然是向后面的大部队通报信去了。 大约三刻钟左右,一支重步兵进入山谷,他们全身覆盖着钢甲,一手举着重盾,一手持重剑,排成方阵,缓缓地向山谷的另一端进发。 当队伍行到峡谷中间的转角处时,猛听一声号角响,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将这支部队拦住。通红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山谷,一队队手拿弯刀巨斧的摩图步兵冲了出来,为首的黑甲大汉哈哈大笑:“霍华德你也枉称名将,咱们新萨族的勇士在此恭侯多时了,我们可不是沃森族那些怕死贪生的懦夫,只敢躲在那边的大树后面放冷箭,儿郎们,罗默人,你们看好了,今天送你们上路的是新萨族的好汉,不是你们右边藏兵洞里躲着的孬种,自己以为躲在洞里安全,可只需要一个火把扔进去,就会一烧死一窝。儿郎们,用你们的弯刀,杀光这些送上门来的罗默人,让拉德洛斯的手下看看,窝在树后面、洞里面可算不上男人,咱们才是真正的草原勇士。” “该死的新萨人。”拉德洛斯恨的咬牙切齿,明明知道狄浦斯特是在挑衅,可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不用他发号施令,他的部下已经带着士兵投入战斗了,拉德洛斯再想约束部下已经无济于事,更何况新萨人连沃森人的藏身之处都说了出来,正如他们所说,一旦罗默人往洞中投掷火把,自己就会全军覆没,而且罗默人的步兵已经开始准备火把了,隐约可见,有几队罗默人几经举着长矛扑向了谷边的藏兵洞。再隐藏下去毫无意义,愤怒的拉德洛斯,一把将洞口的柴草推开,率领众人怒吼着从藏兵洞中奔出,扑向了前方的帝国步兵。 带队的骑士显得有些慌乱,显然并未预料到有人伏击,他大吼着命部队结成方阵,但是猝不及防的军队已经乱作一团,士兵们各自为战,有人向前狂冲,有人和周围的战友结阵固守,还有胆小的,已经撒脚朝后跑了,根本就没有一点秩序。渐渐地整个队伍被分割开来,后面的部队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继续前进,整个队伍拥挤在山谷里,无法行动,渐渐地,整支队伍被包抄在了山谷中。 混乱中的军队几乎无法做出一点有效的抵抗,摩图人悍不畏死,箭羽如檄,一枚枚手斧混杂着投枪不停地击打着帝国军的盾墙,吞噬掉一条又一条的生命,越来越多的帝国军倒了下去。 “点火。”狄浦斯特一声令下,几十只火把投进了山谷,堆砌在山谷中的干柴,火油熊熊燃烧起来,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峡谷,还有几只火把却落在了沃森人的藏兵洞旁,来不及冲出的沃森族人立刻被大火包围,帝国军哀嚎着在烈火中挣扎,却无济于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逐渐湮殁在火海中。 “哼,这些懦夫终有今天。”狄浦斯特恨恨地将长刀插在地面上,回想起前几天的惨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来人,打扫战场,这些懦夫的铠甲不错,让儿郎们剥下,留给咱们自己用,别让拉德洛斯抢了先手。”狄浦斯特套上一件铁铠,转身吩咐道。 “大都尉,你看这是什么?”副官利夫指着前方倒下的几具死尸,脸上带着惊异的表情。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狄浦斯特正拿着一柄刚缴来的精钢双手巨剑挥舞,听到利夫的喊声忙赶来过来,只见几具烧得焦黑的尸体倒在路上,奇怪的是这些“尸体”在高温下居然极为完整。 “怎么会这样?”狄浦斯特疑惑着把巨剑插在死尸上,竟意外地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由脸色大变,“来人,把所有‘尸体’上的铠甲全部剥下,快。”他大声疾呼道,手中巨剑在面前死尸上一划,一具完全由金属构制的骨架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中计了!”狄浦斯特的鼻尖上渗出一层汗珠,暗道不好,“命令全军,全力向谷口撤退,一定要在敌人合围前冲出峡谷,快。” 利夫知道不妙,大声呼喝着,约束部下组织突围。然而,此刻正在发死人财的摩图人根本不听那一套,都在忙着剥下“死人”的铠甲,取走尸体上面的武器,令人不解的是,大部分尸体上都带着沉甸甸的钱袋,更让抢到的人喜出望外。 “滚开,这是我先发现的。”一名大个子踢开正在捡钱袋的老兵,去抢他手中的钱袋。 “滚,这人是老子杀的,你们新萨人不敢去杀敌却跑来抢老子的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老兵把弯刀一横,斜劈大个子的胸肋。 “老东西,你不想活了,爷爷这就送你去见雪山大神。”大个子毫不示弱,手中的棱锤带着风声砸向老兵的头颅。 “新萨人来抢咱的战利品啦,弟兄们,跟他们拼了。”两个沃森族人冲过来给老兵帮忙,大个子挥舞着棱锤左右开弓,竟是悍勇之极,几个人一时间乱作一团。老兵利落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个翻身避到了一块巨石后面,顺手将一枚手斧掷了出去。 “嗨,老科多,你往哪扔,差点砸到我。”一名沃森族的年轻士兵大声嚷嚷,手中的巨盾架在身旁,老兵的手斧深深地陷在大盾上。 “咳,打偏了,失误失误,兄弟多包涵。”老科多从石堆里探出头来,忙不迭的道歉,他此时不知从哪捡来一条长矛,双手一抖,作势要刺向手持棱锤的大个子,大个子连忙向后跃开一步,老兵正要追击,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峡谷上方,不由张大了嘴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第十四章 星光峡之战(三) 星光峡之战(三) 老兵科多愕然地看着天空中滑翔的一排排的黑影,不由大奇,那象鸟一样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载人飞翔,传说中的魔法师可以驭风而行,但也只是听说,亘古传说中,太古时代的众神能够建造飞翔于空中的战舰,那不过是饭后的笑谈,可是现在,亲眼见到这些在天空中飞翔的‘鸟人’或者说叫‘人鸟’更恰当些,饶是老科多自诩见多识广,也是吃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天空中的黑影可没有闲着,不断地将手中的短投枪一只只地掷了下去,居高临下,威势更见凌厉,而躲在峡谷上方的半调子魔法师们,则挥舞着法杖,吟唱着咒语,发出一个个简单却又有效的法术,一片片冰锥撒在了摩图人的头顶,一个个火球打在了山谷中,顿时引起一片大火,漫天飞舞的风刃与闪电构成了一张密实的火力网,吞噬着慌乱不安的摩图人,正在劫掠的摩图人顿时就被打懵了,一时无法组织有效地抵抗。战机稍纵即逝,克恩特和卢克趁乱率领着数千名士兵成功降落在谷底,克恩特心中暗骂着一手把他推下来的坎蒂,快速甩掉身上的三角翼,和卢克打了个手势,带领着部下扑向了摩图人。 “该死的罗默人。”狄浦斯特愤恨不已,左大都尉知道自己又中了埋伏,那些机械傀儡不过是香甜的诱饵,现在艾斯罗默的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山谷,反而是自己要考虑怎么突围。 “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这么多的机械傀儡,可真舍得下本钱,还有这些长了翅膀的的‘鸟人’,这都是哪来的?该死,真他妈该死。”狄浦斯特恨恨地锤着拳头,气得有些发疯,联想到偷袭的失手,以及这次半途设伏的惨败,左大都尉已然确信多半是走漏了消息。 “利夫,马上带着部队突围,不听命令的人不必管他们,咱们向东面贡都拉斯雪山方向突围,要快,冲出去,咱们才有生路。”狄浦斯特总算保持着几分清醒,他收敛起几欲发狂的心情,向利夫交待突围的布置。 “大都尉,向西回城下主营更易,何必舍近求远?”利夫对狄浦斯特的命令十分不解,还以为大都尉气糊涂了。 “消息走漏,恐怕回营的路上也不会太平了,出其不意向东或可有一线生路。”狄浦斯特轻声叹道。 利夫追随狄浦斯特多年,临战经验丰富,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因此不再多问,翻身上马,回顾左右亲兵,长枪一指东方,喝道:“冲”。 喊杀声连成一片,克恩特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他身上多处都受了伤,长剑也崩了好几个口子,他大喝一声,长剑在一名摩图军官的长刀上一拨,身子却转到了他的身后,倒转剑柄,重重地砸在了对手的头上,大汉闷哼一声,轰然倒地。克恩特正欲再补一剑,一骑黑影却从远处疾奔而来,马上骑士长枪平举,借着马力全力刺向克恩特的前胸。 克恩特知道自己的本事,他不敢硬接利夫这蓄势而来的一击,身子微微一侧,避开这记凌厉地攻势,一剑去削利夫战马的前腿。 利夫却正是要他如此,一提丝缰,战马人立而起,长枪竟顺势舞了一圈,变刺为砸,犹如一座巨山般兜头砸了下来。 克恩特此时已避无可避,只能横过长剑,硬着头皮去接这大巧若拙的一式。 “当”地一声,枪剑相交,克恩特感觉就象被一头地行龙踩中一般,胸口一阵发闷,一个趔趄,连退数步,刚要站定,那杆索命的长枪却再次砸来,克恩特连忙仰面跌倒,堪堪避过。 利夫纵马而至,狂笑声中有若天神,胯下战马两只前蹄凌空而下,克恩特使出全身力气,就地打滚,只是稍微慢了一些,屁股上挨了一记狠的,登时就疼得直咬牙,利夫一连数击,不过是瞬息之间,就逼得克恩特连退十几步,差点丢掉性命。眼看利夫再次拨回战马,克恩特不由大骇,这个家伙好高明的身手,此刻自己连站着都困难,难道要命丧于此。 出乎意料的是,利夫并未追击克恩特,而是左手一抄,将倒地的那名大汉提起,按在马鞍上,大笑道:“罗默帝国的废物,今天留你一命,待来日战场再见,定取你的狗头。”利夫双腿一夹,跨下黑色战马长嘶一声,竟腾空而起,身后的几十名骑士无视扑面而来的箭雨,如离弦利箭般冲向谷口。克恩特刚被亲兵扶起,见状不由大惊:“这群野人不向西侧突围,反冲东侧谷口,难道傻了?不好!这些人要逃回波瑞恩高原。” 不及克恩特多想,一队队轻骑呼啸而过,克恩特和卢克并未在峡谷以西布置长枪拒马,此刻面对骑兵冲阵竟是一筹莫展,利夫一杆长枪所向,非死即伤,勇猛无畏,犹如战神,竟无一人可挡,死士们奋力突杀,终于在大军中撕开一个缺口,狄浦斯特带领新萨族人,紧紧跟在利夫身后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意图在包围圈合拢前冲出峡谷。 “这群野人。”克恩特有些发疯,一时失算,竟然跑掉一条大鱼,本来就被坎蒂从山谷上一把推下来的他一肚子火正没地方撒,与摩图军一场血战,却不料被利夫突破重围,而全身甲胄华衣的狄浦斯特逃出峡谷更令他一阵懊恼,他心中一动,伸手取出了那柄恶魔为饰的匕首,将戒指套在食指上,一甩手,匕首应手而出,一点寒星直奔狄浦斯特,狄浦斯特躲闪不及,在马上拼命矮身,避开要害,匕首正中左大腿。 狄浦斯特“哎哟”一声,痛彻骨髓,几乎从马上摔下,强忍疼痛,将匕首拔出,却不料一股大力传来,狄浦斯特情知不妙,忙将匕首丢开,那匕首就如长了腿般,“唰”地一声,飞回到克恩特手上。 “这些罗默人有些邪门,速走为妙。”狄浦斯特顾不上疼痛,从上衣撕下一块布条裹住伤口,在亲随掩护下逃出山口,一路绝尘而去。 克恩特一瘸一拐地打算率军追杀,却被卢克一把拉住,指了指前方一身软甲裘衣的拉德洛斯,“那家伙身份应该不低,别让他跑了。” “恩,他跑不掉了。”克恩特低哼一声,长剑一挥,命令部下围上了可怜的右大都尉。 拉德洛斯所部正奋力突围,副官鲍里斯也发现情况有异,拉德洛斯马上命令向西突围,但是士兵们都在劫掠财物,场面极为混乱,鲍里斯身上连中数创,他带伤拼杀,连斩数人,才组织起队伍,几百人且战且退,簇拥着拉德洛斯退向峡谷以西,混乱中,有部下禀告说狄浦斯特的军队向东侧突围而去,拉德洛斯才意识到自己决策失误,但先机已失,拉德洛斯只能加快向西行军,以期冲出去汇合老营留守的军队再做打算。但此时,克恩特已指挥部下围了上来,罗默人的军队越聚越多,卢克在峡谷东侧部署了重兵,拉德洛斯组织了敢死队十次冲锋,才冲开血路,鲍里斯殿后,拉德洛斯只带了三百二十名亲兵冲出谷口。 拉德洛斯率军杀出谷口,一路上不断遭到帝国军骚扰偷袭,又折损了一百多人,鲍里斯始终没跟上来,多半是凶多吉少,一行人狼狈地逃到营外,远远看到营中灯火通明,拉德洛斯略略放心,看来老营还在,总不是最坏的结果。一名千夫长上前叫门,“拉德洛斯大人回来了,快点开门。” 寨墙上的守军应了一声,不多时,寨门吱纽纽的打开了,拉德洛斯率众鱼贯而入,却见营内竖起了一面艾斯罗默帝国军的猎鹰旗,数千名衣甲鲜明的艾斯罗默帝国的士兵刀出鞘,弓上弦,正严阵以待。一名身着黑色甲胄的红胡子军官手扶利剑,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正象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拉德洛斯不由心头一寒,“主营被人抄了。” 冲出山谷,狄浦斯特集合所部清点,竟然只剩五千余名轻骑,想到此次族中精锐尽出,却落得全军覆没,大都尉不由得悲从中来,颌下的胡须颤抖不停,此时被利夫救下的那名大汉已被救醒,抬头望着谷内熊熊大火不由悲从中来,转头望向狄浦斯特,颤声道:“大都尉,我翼皋族此次三千勇士随大都尉出征,如今只余我一人,求大都尉为我族复仇。” “瓦连京,我族何尝不是大伤元气,眼下报仇先搁在一边,怕是回到王都后我族会被小人所乘。我又何尝不想报仇,可现下再去找罗默人拼命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修书一封,你须马上回去交给苏哲尔将军,让他依计行事。狄浦斯特一面让人给他包扎伤口,一面语气舒缓地安抚着大汉。 狄浦斯特自战马兜囊中取出一张羊皮,一边思索一边用炭笔写下几行文字,折好后封入一只皮囊,递给了瓦连京,嘱托道:“此事必须绝密,如若事泄,翼皋和新萨两族都会万劫不复,如遇意外先将信件毁去,以免授人以柄。” “大都尉放心,末将绝不敢有负所托。”瓦连京明白事关部族存亡,不敢大意,打起精神,翻身上马,甩了一下马鞭,绝尘而去。 望着远去的瓦连京,大都尉有点神情恍惚,他皱着眉头低喃道:“这一次已经输给了罗默人,下一次却万万不能再输给他……” 三天后,狄浦斯特收拢残兵败将三万余人,全部整编后,带队撤离,从败兵口中得知,鲍里斯力战而亡,拉德洛斯被俘,生死不明,这更坚定了狄浦斯特之前的决断,出了贡都拉斯山口,狄浦斯特立即下令,全军折而向北,全速行军。 狄浦斯特一路疾奔,不到三天的时间就穿过茫茫高原,在北部荒原的一座隘口中,汇合了早已等侯多时的翼皋族人,领队的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将领,银甲锦袍,背负长剑,左肩上落着一只硕大的苍鹰,孤身一人站在一块巨石上仿佛一只孤狼般,双手抱胸,冷冷地注视着山下的队伍。 “苏哲尔将军,天幸你及时赶到,真是雪山大神的庇佑,有你亲自出手,此次行动万无一失。”一见到雪狼般孤傲的苏哲尔·奥波斯特·拜恩,狄浦斯特心中大定,心道:此番有他亲自出手,自无失败的可能。 “大都尉,出征时你也说过万无一失,可如今怎么如此狼狈。”苏哲尔的脸上无悲无喜,缓步从巨石上走下,左肩上的苍鹰狰狞地望着狄浦斯特。 “唉,说来不怕老弟笑话,是愚兄轻敌了,万没想到行迹被人识破,这才丧失了战场的主动。不过此次我加倍小心,绝不致走漏风声,此次关系你我两族生存,勿必一击而中。”狄浦斯特一瘸一拐地走到苏哲尔近前,摊开双手无奈地叹息道。 苏哲尔冷冷地笑道:“我部五千儿郎尽没于星光峡下,只瓦连京一人逃回,大都尉,翼皋族损失惨重,此战若是有失,我族恐怕将一蹶不振。” 狄浦斯特见苏哲尔责难,却不恼怒,翼皋族本来人口不多,前次出征时五千精锐尽亡于星光峡之战,苏哲尔若没有一点怒气是万万不可能的,好在瓦连京亲眼见到自己也是损失惨重,并非借机吞并,何况此次苏哲尔亲率大军来助,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因此,狄浦斯特倒是更加诚挚地表明了自己的算盘:“苏哲尔将军,星光峡一役,你我两族损失惨重,所以一定要抓住一切机会壮大部族,最新的消息,拉德洛斯及其亲信大半已被罗默人所俘,沃森族精锐尽没,如今沃森族内只有老人和妇孺,只要你我合力,自可一举擒下。” “我来时听说大酋长在高原以东亦惨败于霍华德之手,十万精骑竟只余万人逃出,想来他也无力顾及你我此时的作为。”苏哲尔冷笑连连,却说出了一个令狄浦斯特不敢相信的消息。 第十五章 内斗(上) 内斗(上) 摩图人的骄傲,战无不胜大酋长列昂尼德败了,是的,雪山上骄傲的苍鹰列昂尼德一败涂地,以至于苏哲尔说出这个消息时,左大都尉狄浦斯特一点都不相信。 “不可能,陛下英明果敢,所部尽是精锐,更有一万禁卫军精锐随行,霍华德不过一个无能之辈,怎么能是陛下的对手。”左大都尉惊愕地质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相信苏哲尔所说的话。 苏哲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缓缓说道:“无能之辈,恐怕所有人皆小看了霍华德,之前他在图布鲁河屡次露出的破绽,一副不会用兵,无力做战的架势是故意麻痹我等。只有这样,当他在高原上设好圈套,带着十几万人马匆匆撤离,摆出全力回援,无暇他顾的架势时,才不会有人疑心。大酋长闻讯后,自是率军紧追,沿途之上,霍华德丢弃了无数辎重粮草,刀矛器械,甚至于不惜血本,将一大批优质的刀剑也丢弃了,给人造成大军慌张失措,全军混乱的假象。咱们的斥侯发现霍华德大军每次驻扎时的锅灶越来越少,以为是罗默人军心涣散大部做了逃兵,大酋长闻知大喜,怕他越逃越远,只带了三万精骑追赶,命大军随后跟来,并分兵押运辎重。大酋长行至一个叫做蒙特恩的军镇时,前方斥侯回报,霍华德大军已经进入深山,估计是连夜过山了。大酋长为了不被罗默人发现行踪,命全军于山林中扎营,待天亮时再翻山而过,避免在翻越山谷时遭到狙击。” “黑夜中翻山越岭容易遭遇袭击,大酋长这是稳妥之计。”狄浦斯特轻声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错,可是谁也没想到,霍华德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他根本就没有翻山而过,而是埋伏在暗处,又在丛林之中遍设弩机陷阱,在地面下埋藏了大量的火油,丛林外又以重兵设伏。大酋长当夜毫无防备,就在密林中扎营。当夜,罗默人举火为号,火攻连营,大酋长的人睡的正酣,全无防备,死于睡梦中的不计其数。少部分惊醒的,见事不可为也只能跳上战马逃命,却掉入陷阱,或死或重伤被俘,还有被弩机射死,被大火烧死,被同族的战马践踏而死的,侥幸逃出丛林的也被埋伏在外的帝国军所杀,若非禁卫亲军拼死力战,只怕大酋长已经回归了耶鲁河的怀抱。” “此战,大酋长亲信大将折损大半,仅率六十七人逃生,三万精锐尽折,包括了一万名禁卫军的精锐。霍华德率轻骑一路追杀,后续赶来接应大酋长的部队也在沿途遭到了伏击,被分而歼之,负责押运辎重回斯德洛克的部队也在中途受伏,辎重尽失。大酋长已无力再战,只得率亲信逃回斯洛德克城,大酋长此次想一统高原的梦想彻底破灭,没有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很难再恢复元气。”苏哲尔淡淡地诉说着列昂尼德兵败的经过,冰冷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一步步将大酋长引入绝地,又一次次设下陷阱分割大酋长的军团,霍华德着实了得,咱们小觑了天下英雄啊。”回想起自己在拜尤特堡的惨败,狄浦斯特不由感慨万千,这才明白自己输的不冤。 “帕若泰克经常说:‘只有详尽的了解敌人和自身,才能立于不败之敌。’咱们之所以惨败,就是根本不了解敌人。自从灭了高原上的六大部落,去年又拿下斯洛德克,将维克公国灭国后,摩图的勇士们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这次的行动破绽甚多,究其原因,行事不密,傲慢轻敌,整个行动全无章法,再加上内部矛盾重重,岂有不败之理。”谈起战事,苏哲尔一脸的凝重,冷静地分析失利的原由。 “他们都忘了白鹭湖!”狄浦斯特一振长刀,撩起战袍,跨上一步,昂声说道:“大酋长新败,无力顾及其他,正是天赐良机,此次事成之后,战利品你我各分一半,这次行动必须绝对隐密,决不可重蹈覆辙。” “此战我当亲为先锋,大都尉尽可放心。”苏哲尔抬了一下左臂,苍鹰冲天而起,长鸣数声,苏哲尔的部下立刻跃上马背,整装待发。 苏哲尔牵过战马,顿了顿,说道:“大都尉,事成之后,我希望,耶鲁河大会的元老席位上有我翼皋族的一席之地。” 狄浦斯特不由一滞,耶鲁河大会是摩图联盟的决策核心,虽然摩图人早已离开了故乡的耶鲁河,但联盟还用旧名,以示不会忘本,元老席更是有一言定鼎的权威,不过,若是大事能成,翼皋族确实具有了争元老席的资格,若是不成,自是更不必说,答应下来,自己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一念及此,他便笑道:“这有何难,待事后我去向大酋长提。” 夜尽天明之时,是最为黑暗的时候,沃森族人都在睡梦之中,牛羊都已赶入圈中,栅栏门也关得极严,汉子们搂着自家的女人在帐篷中睡得正沉,没有人意识到收割生命的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新萨族和翼皋族的联军在深山中潜行了六天,一行人只食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清水,战马的马蹄全部包上棉花,连只兔子也不惊动,昼伏夜出,终于来到了沃森族的老巢,在夜幕的掩护下,大军从容地完成了对整个部落的包围,静待沃森族人睡去之后,两族联军才在帐篷的周围堆满了干草,洒上随身携带的羊油和牛油等,抽出了肋下的钢刀,静静地等待最后的命令。 苏哲尔看到一切就绪,抽出弯刀一顿,喝令一声,火箭、火把尽数射出,霎时间,整个部落陷入一片火海,两族的联军操着弯刀去收割那些还在梦乡中的生命。 睡梦中惊醒的沃森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汉子还在慌乱中就被砍去了头颅,到处是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拉德洛斯的小儿子伦纳德光着身子从一个娇媚的女人身上爬起来,拿了把弯刀冲出帐蓬,刚想夺路而逃,一支飞来的羽箭却把他钉在了帐篷边上,伦纳德当场毙命。机警点的汉子趁乱抢匹快马,杀出一条血路逃出重围,有些勇气的操着弯刀巨斧拼死抵抗,整个部落一片大乱。 骚乱持续了三个漏时多的时间,沃森人寡不敌众,又是突然被袭,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逐渐被分割歼灭,整个部落的驻地被夷为平地,外逃的沃森人被狄浦斯特设在外围的部队全部射杀,驻地内负隅顽抗的也没留下一个活口,衣衫不整的女人们被拖到一边,间或响起一阵阵哭骂声,等待着她们的命运是被胜利者们瓜分,还活着的男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地赶到一起,听凭命运最后的审判。 “苏哲尔将军,此战打得漂亮,我当向大酋长举荐翼皋族正式成为大会元老。”狄浦斯特兴奋之极,拜尤特堡战败的不快一扫而空。 狄浦斯特也不由佩服苏哲尔用兵谨慎,一路上行军不露丝毫声息,军纪严明,动手时犹如虎吞群狼,挟风雷之势,一战而定。狄浦斯特暗道,“若是当初我和拉德洛斯有他一半的谨慎,只怕此刻,大军已经兵出拜尤特堡,踏上去罗默人的帝都康斯坦丁堡的征途了。 “呵呵,这都是大都尉料敌先机,时机把握的好,若不是大都尉早送信来,只怕此刻,你我正在承受大酋长的雷霆怒火,不过以后,只怕大酋长也不敢小瞧大都尉了。”苏哲尔拍了狄浦斯特一记马屁,随后说道:“拉德洛斯的三个女儿被抓到了,确实有几分姿色,大都尉可有兴趣。” “哦,这样子我就不客气了,你我各分一个,另一个就送给老族长了,他老人家也该有个人照顾。”狄浦斯特所说的老族长是苏哲尔的父亲德蒙·拜恩,那是个老色鬼。 “正合我意,如此谢过大都尉了,女奴你我各分一半,这些没骨气的男人,我们一个不要,都送大都尉了。”苏哲尔只要了一半的女奴,至于男子,苏哲尔明白,翼皋族如果膨胀的太快势必会引起狄浦斯特的猜忌,甚至于会吸引到列昂尼德的注意,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狄浦斯特也不谦让,他和苏哲尔略一清算,便将原属沃森族的牧场以及部落多年积攒的财富瓜分,然后拟了一道战报,派人快马送到斯德洛克城。 两个人在战报上对外宣称:“由于右大都尉拉德洛斯出卖军情,导致偷袭拜尤特堡计划失败,且拉德洛斯在星光峡中里应外合将狄浦斯特大军出卖,天幸狄浦斯特大都尉有识人之明,才当机立断,提前带领大军撤退,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厄运。故而,为了摩图人的未来和大酋长一统高原的大业,左大都尉与翼皋族长才率军奇袭沃森族,几经苦战,战士们血洒疆场,才为摩图人除掉了这个内奸,要求提前召开耶鲁河大会,将沃森族除名,以正典刑。 “啪”,一声闷响,斯洛德克城中,一个四十多岁,披着裘衣的中年人,看完这份战报后,怒气冲天,抬手将战报重重地摔在桌案上,他扶案而起,在室内来回转了三圈,扬了扬眉毛,大喝一声,“卫兵,传左相萨恩……” 第十六章 内斗(下) 内斗(下) “陛下,召老臣何事。”一袭白袍的左相萨恩捋着花白的胡子,慢步进入列昂尼德的书房。 同狄浦斯特不同,他一直称呼列昂尼德为陛下,在列昂尼德面前一直是循规蹈矩,兢兢业业的,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是一个懦弱好欺的主儿,认为他这个左相徒有虚名,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是他在左相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年,就连狄浦斯特对他也是颇为忌怛,狄浦斯特甚至曾对利夫说过,大酋长是个直脾气,只要没什么大错,不耽误他的大事,他一般是不会追究什么的,但是萨恩,每次见到他,都要费尽心思,去琢磨他每句话意思,一个不小心会错了意,弄不好就是全族覆灭的下场。 列昂尼德微微皱眉,他并不太喜欢萨恩这种文绉绉地做派。不管你多急,他总是慢条斯理的答腔,一副任何事都和他无关的样子,不过,自己确实没什么主意,也只能耐着性子将桌案上的战报递了过去。 左相接过了战报,揉了揉眼睛,轻轻展开,仔细地看了起来,才看了两行,就“咦”了一声,神色开始讶异起来。 “真没想到,狄浦斯特这两年的胆子倒是变大了。竟然能有这等杀伐果决的气魄,这一手玩得漂亮,既吞并了仇敌,又扶植了盟友,挟势自重,嗯,不错,再过几年,他的部族恐怕就会成为高原上最大的部族了。萨恩轻笑了两声,将战报合起,放在了桌案上。 “他是胆子大了,胆大到肆意妄为,杀伐果决,可他的屠刀对准的是自己人。”黑塔般的列昂尼德浑身发抖,怒吼声中,将一只烛台打翻,“咣当”一声,烛台砸在了地毯上,将地毯引燃,被盛怒的列昂尼德两脚踩灭。 左相依旧是不紧不慢,他将烛台拾起,重新放置在书案上,缓缓说道:“事已至此,不知道陛下想怎样处置这件事。” 列昂尼德愤怒已极,“怎么办,当然是罢掉狄浦斯特左大都尉一职,并召集其他各族兵马,共击狄浦斯特,他虽然吞并了沃森部,实力大涨,但是他在拜尤特堡也吃了闷亏,部队尚未整合,难以形成有效战力,现在出兵,当可一击而中,让他全军覆没。” “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陛下根本不会召见老臣,而是早就去铁骑营点兵了,虽然这是个办法,但这个办法根本不符合陛下的利益,陛下睿智,当不会行此鲁莽之举。萨恩捻须而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悠闲神态。 列昂尼德有些气闷,这个老头子有话从不直说,老是绕来绕去,不够痛快,不过看他的样子,象是有了主意,便低声道:“不错,拉德洛斯那个废物,竟被狄浦斯特吃得连骨头渣也没剩下,如今我部新败,连禁卫军都折了万余,士气大挫,而狄浦斯特在吞并沃森部后,却有近十万大军,此消彼涨之下,此时开战绝不是好时机。” “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要提防有人会效法狄浦斯特,在我们背后插上一刀,坐收渔利。”萨恩一语点出了最重要的一环,自从列昂尼德中伏大败后,威望远不如从前,其他的部族时刻都在盯着列昂尼德,意图取而代之。” 列昂尼德微微冷笑:“哼,他们也佩,不过狄浦斯特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始终是个麻烦,恐怕会酿成更大的祸患。 “其实这个也好办,无非是利益的再分配,一是不能让狄浦斯特继续坐大,二是要狄浦斯特给各族的族长有个交待,他们也就不会再有话说,三要同艾斯罗默帝国议和,艾斯罗默帝国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里面烂透了,但这个破骨头架子压也能压死人。先将事情平息下去,咱们再派人暗中扶植其他部落与狄浦斯特为敌,让他们互相牵制,假以时日,待咱们兵强马壮,狄浦斯特何足为虑。”萨恩眯起双眼,微笑着分析目下的状况。 列昂尼德在书房中踱了几步,昏暗的烛光映的他的面孔阴晴不定,良久,他点了点头道:“缓兵之计,确实不错,只是不给狄浦斯特一个严厉的教训,我这口恶气实在是出不来。” “呵呵,陛下想出气还不容易,臣听说狄浦斯特将拉德洛斯的三个女儿分给德蒙父子两个,他自己还留了一个,美其名曰:要抚养这三个孤苦的女孩子,还要陛下为他们主持大婚,其实这三个女孩也就是做女奴的命了。不过,臣记得陛下当日曾戏说要收拉德洛斯的三个女儿为义女,陛下不如就以此为借口,将她们要过来,要她们招拢旧部,培植势力,这既是一支奇兵,也顺道恶心一下这三个色鬼,到嘴的肥肉飞了,想必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哈哈……”,列昂尼德发出了会心的一笑,各种阴谋也比不得最后这个主意更能让他出气了。“夺妻之恨想必狄浦斯特会暴躁如雷,恨死我了吧,哼,我怕他恨我么。” 摩图之王列昂尼德,立刻派亲兵传达了他的军令,狄浦斯特大都尉清除叛徒拉德洛斯有功,任命为保民官,立刻到斯德洛克城上任,部族事务由其长子代理,而原属拉德洛斯的牧场、人口、女奴、牛羊及其他物资,一分为五,四部族各分一份,还有一份纳入王国公帑。另外,军令中特别提到,拉德洛斯虽然其罪可诛,但罪不及子女,尤其拉德洛斯的三个女儿,大酋长当年曾收为义女,如今,拉德洛斯已死,令送至斯洛德克城,不必其他人操心。 狄浦斯特收到这道命令是暴跳如雷,自己和苏哲尔拼死拼活打下来的牧场,劫掠的物资,列昂尼德轻轻巧巧地一句话就一分为五,说是各族平分,可纳入公帑的那一份,还不是列昂尼德拿走了,到头来,倒成了为他做嫁衣。还有,他居然开口就要拉德洛斯的三个女儿,自己和苏哲尔为了在各族头人面前炫耀,到现在还没碰那三个水灵灵的小妞,就这么,便宜他列昂尼德了吗?这简直是强盗,狄浦斯特一把便将军令撕碎,抬头问旁边的苏哲尔,“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跟列昂尼德撕破脸皮。”他现在实力雄厚,倒是不惧与列昂尼德一战,放在半年前,狄浦斯特是万万不敢的。 苏哲尔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打倒不怕,就怕有人给咱们下冷刀子,估计大酋长也有这顾虑,不然,现在跟咱们说话的,就不是一纸军令,而是十万铁骑了。” “难道真要按他说的做,那你我这一战就是白忙了。”形式比人强,但狄浦斯特却是不死心,任谁也不愿放弃这么一个壮大实力的机会。 苏哲尔把一本账册放在狄浦斯特面前,笑了笑,“他说一分为五,咱们就给他一分为五,不过,是拿出拉德洛斯全部家当的三成一分为五,就说拉德洛斯将部族的财富早已埋藏在不知名的地方,再绘一张象模象样的藏宝图,拆成几份,流传出去,大酋长固然不信,却也找不出把柄。至于那三个女孩子,女人嘛,给他就是,咱们还缺女人,倒是你,去斯洛德克担任保民官是个问题,隐隐要把你当做人质啊。” “没什么大不了,去了斯洛德克,我也一样是新萨族长,他不敢把我怎么样。”部族越强大,我就越安全。 苏哲尔略一思忖,道:“不错,咱们陛下是个聪明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几天后,几十辆马车驶在狄浦斯特带队下,浩浩荡荡地前往斯洛德克城。狄浦斯特献上了大量的财宝、牛羊和女奴分给各部族的族长,各部落都接到了列昂尼德的军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做不知内情,而作为这批物资的交换条件,狄浦斯特提议由翼皋族代替沃森部的位置,列昂尼德和各族族长在瓜分了战利品之后也是欣然同意。 与此同时,一个有关拉德洛斯的宝藏的藏宝图的传说,也在高原上广为流传起来。 摩图王国的内部矛盾暂时压制下去,表面上看,一派中正平和,但平静的湖面下却是汹涌的激流。 狄浦斯特在吞并沃森部后,实力剧增,而且翼皋族唯狄浦斯特马首是瞻,耶鲁河大会召开之际,狄浦斯特提议由苏哲尔出任右大都尉。 摩图王国的军制,右大都尉可以建制两万骑兵的常备军,若是由苏哲尔出任,则整个摩图的军权就会尽落狄浦斯特之手,列昂尼德当然不会同意,以苏哲尔年轻资历不足为由,任命苏哲尔担任西战区辅将军,在图布鲁河设防,提防艾斯罗默帝国的反扑,却是让苏哲尔去挡住罗默帝国,做摩图王国的马前卒,另外,图布鲁河营地并无牧场,却是变相限制了苏哲尔的后勤资源,将他的命脉操在了王国手中,使其难以坐大。 列昂尼德对狄浦斯特和苏哲尔越来越忌惮,在都城布署重兵防范,并对各部严加约束。列昂尼德命心腹大将维兰特组建六万轻骑,卫戍都城,并宣布称帝,以斯洛德克城为帝都建立摩图帝国,并命各部落族长送子女入帝都学习,以便早日成为帝国栋梁,其实是变相的人质。各部族长不得不从,狄浦斯特和苏哲尔也知道自己尚无力对抗列昂尼德,倒也痛快地将子女送入帝都,列昂尼德大喜,赏了各部族长大量牛羊,又加封了一大堆无权的虚职,又在领地内设立各类学校,培养各种人材,决心修养生息,再与艾斯罗默帝国一决雌雄。 列昂尼德接受了左相萨恩的建议,与艾斯罗默帝国议和,列昂尼德也明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自己此刻的力量无法同这个庞大的帝国相争,于是派遣使团访问帝都康斯坦丁,向诺瑟狄恩大帝示好,并称臣纳贡,并云之前拜尤特大战以及高原上发生的摩擦都是拉德洛斯一人独断专行,率族中士兵莽撞而为,摩图人向来爱好和平,愿同帝国结为兄弟之邦,互不侵犯。 诺瑟狄恩大帝见到使团后胸怀大畅,自觉帝国兵强马壮,天下无敌,眼下又有外邦来朝,正是盛世繁华,大展抱负之际。便下令外务大臣负责谈判事宜,外务大臣塞弗尼斯·因瑟德在蒙特恩镇与摩图帝国左相萨恩会唔,双方签订停战协议,史称《蒙特恩之盟》,立碑为誓,两国世代交好,永不兵戎相见。 第十七章 暖日 暖日 冬日的阳光懒懒地洒在圣克鲁兹广场上,风琴声明快的传递着喜庆的消息,青年男女们热情相拥,更有人喜极而泣,孩子们蹦蹦跳跳的来回乱跑,大声呼喊着前军胜利的消息。 大战刚刚结束,消息就传播开了,守军以四万人的劣势竟然出其不意的大胜占据优势兵力的敌人,而且还是高原上凶名昭著的摩图人,这让拜尤特堡的市民们极为兴奋,现在大敌已去,城中恢复了平时的详和,军事管制也已经解除,街上商铺的生意明显好了许多,许多军人都聚集在酒馆中痛饮,酒馆的老板乐得眉开眼笑,尽量满足他们的需要,没有这些人,哪还有全城人的性命,更何况这些军爷们极为大方,听说大胜之后,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三倍的军饷,此刻腰包里正是最鼓的时候,正是各处酒馆里最受欢迎的客人。 克恩特叼着一根草叶,弓着身子躺在广场角落里的一张长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午觉,那本大部头的黑封皮《星光》就盖在他的脸上,城主府里迎来送往的客人颇多,人声嘈杂,他想打个盹也不成,反不如这个角落里的一张长凳,想想真是讽刺。 “难道整座城主府竟没有一张安静舒适的床。”克恩特无奈的苦笑,真不知道大战之时这些人都去了哪里,征集物资都找不到他们。自从前两天,从帝都传来了皇帝陛下的最新任命后,整个城主府就变得门庭若市。 “霍华德伯爵歼灭摩图大酋长列昂尼德的主力,斩首五万余人,俘虏三万,特晋升为侯爵,并调职进军务部,担任十将军委员会首席将军。加西亚统领守土有功,升任拜尤特堡城主,卡洛斯及时赴援,升新纽根城城主,至于卢克则从骑兵团副统领直接升任为第十六兵团统领,于图布鲁河驻扎。”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是断了补给,真能把几万大军活活饿死,这下卢克有得受了。幸亏自己耍了个心眼,在填战报的时候,让加西亚在所有战报上抹掉了自己的名字,只说自己偶得疾病,在拜尤特堡调养,不然此刻,被送到前线吹冷风的就是自己喽。 想到此,克恩特不由心中得意,侧翻了一个身子,这个动作却差点让他从长椅上摔到地上,他连忙一手撑住,这才勉强稳住,不过他脸上的《星光》却在他歪头之际滑了下去,“噗”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哎哟。”克恩特惊叫一声,这可是他的宝贝,容不得有半点损坏,他顾不得形象,直接从长椅上滚落地面,作势要接住下落的书册,却有一只美白如玉的柔荑,从他面前晃过,轻轻巧巧地将《星光》一把抄在手中。 克恩特此时好不狼狈,他一条腿还搭在长椅上,整个上身却趴在地上,一只手撑地,一只手去接书册,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也真难为他怎么做的出来这种高难度动作。 清脆的娇笑声响起,就象山泉般悦耳:“你这只小狐狸也有今天,这是在干什么,是某种新兴的艺术方式么,还是你悟出了什么高深莫测的秘法。” 克恩特此刻摔得有点头昏,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却是斯蒂芙妮卓然而立,她淡施粉黛,长发轻挽成宫廷式样的发髻,一袭银白色的宫廷晚装替换下了黑色的法袍,更凸显出她傲人的身材,佩上她冰冷的气质,尽显出高贵典雅的迷人的风情。 斯蒂芙妮轻轻弯下身子,瞪着一双美眸,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手指在克恩特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两下。从克恩特的角度看过去,却正能清楚地看到她胸前的一片白腻,他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原来这丫头并不象想象中那么瘦弱啊。” 克恩特还在失神,斯蒂芙妮却拿书本在他头上轻轻一敲:“嗨,你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你真的是在思考什么高深的秘术吗?” “这个么,我是在思考那天在星光峡一战,那个险些让我送命的摩图人夺命的长枪,那几枪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破绽,端地了得。现在想来,不管当时我怎么躲,他都能轻易地取我性命,我是在思索破解的方法,下次遇上他好多点保命的手段。”克恩特一手撑地,慢慢地爬了起来,才重新坐在长椅上,随口瞎编道。 斯蒂芙妮不由有些诧异,“你还会用功想这些,我可听说过你,通常你遇到这种问题只会想着下次如何避免和对方相遇,而不会去想硬碰硬的方法。据说,你这只小狐狸还曾当众说过,自古以来,智胜于力,与其浪费时间练功,不如多花些时间想想怎么样能一辈子不上战场更为实在,这才是光明大道。” 克恩特不由有些脸红,这些话是他平时和加西亚、卢克他们喝醉了吹牛说的,当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说自己不求上进,混吃等死,实在是有些丢脸,他想了想说道:“解决问题的方法总是多种多样的,至于对错,只要解决了问题,就是好办法,你穿得这么华贵,这是去参加舞会吗,你不是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里吗。” 斯蒂芙妮轻盈地迈着步子,指了指不远处舞动的人群,笑得摇曳生姿,“拜尤特之围已解,学生们集体跑出来庆祝,我也难得出来透口气,特意打扮成这个样子,和学生们一起出来乐一乐。”她悄悄地凑近克恩特的耳边,低声说道:“多带他们出来晃晃,才能显出我这个导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这样明年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投到我的门下,我才会有更多的免费劳力,和更多的金玫瑰可拿,有些贵族还会赠送价值不菲的珍品材料,绝对是只赚不赔的买卖,牺牲一两天的实验时间还是值得。” 斯蒂芙妮吐气如兰,在克恩特的耳边轻声嗫嚅,艳红的双唇紧贴在克恩特的耳边,克恩特不由一阵心猿意马,竟忍不住拥住了她的双肩,手指触及到斯蒂芙妮肌肤时不觉心中一寒,略微有些清醒,但此刻,他已经看到了斯蒂芙妮双眸中蕴藏的烈火,背上顿时出了一阵冷汗。 急促的风琴声变换成了急快的节奏,克恩特灵机一动,拉起斯蒂芙妮,拥着她跳起了盛行于东疆各行省的“埃维瑞尔”舞蹈。斯蒂芙妮虽然整日埋身于实验中,但也知道这是流行于节日庆典的舞蹈,一旦对方邀请,而不接受,会被认为极为失礼。更何况周围的人都在快速的旋转,整个广场上的人们都在欢快的庆祝,她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跟着音乐的节奏盈盈而舞。 不得不说,斯蒂芙妮舞蹈天赋实在是很差,她施展魔法的身姿倒象是最美的宫廷舞,跳起舞来却是极为笨拙,总是出各种差错。只是周围的人都在喜庆之中,大家跳的都不怎么样,但气氛却是越来越热烈,哄堂大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斯蒂芙妮也玩得越来越疯,清丽的脸庞涨的通红,整个身体快速的旋转着,仿佛将一切的不快都随着旋转的舞姿抛了出去,斯蒂芙妮的学生们见到导师在跟一个少年跳的起劲,欢快地跑龙套过来起哄,在他们周围疯狂地旋转起来,男孩子们牵着女孩子的手,在舞蹈中情绪更加高昂,激情地相拥,甚至有男孩子将女孩举过了头顶,热烈的乐章环绕在整个广场的上方,将人们紧紧包裹在音乐的世界里。 斯蒂芙妮感到全身一阵轻松,她许久都未曾这么快乐了,数年来的魔法研究给她带来了巨大荣誉和强劲的实力,却同时丧失了很多。她凝视着眼前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竟有一丝莫名的感激,埋藏在心底的心事也涌了上来,当音乐结束时,她按照古老的习俗在克恩特脸上轻轻一吻,同时小声说道:“小鬼,改天告诉我,加莉娜身上的短剑,到底是谁送的……” 克恩特被斯蒂芙妮吻得失去了神智,等回过神来,恰巧听到斯蒂芙妮话语的尾音,不由心中暗暗叫苦,“我怎么没在第一时间遇到她时逃走,这下麻烦大了。” 垂头丧气地走回城主府,克恩特发现大事不妙,自己的那本《星光》可还在斯蒂芙妮的手上,有心去要,克恩特自忖没那个胆量。“还是找加西亚帮忙吧。”克恩特无奈的想到,至于有多少成功的可能,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哎,小子,这有你一封信。”克恩特刚想去找加西亚,没想到他却醉醺醺地喊住了自已,将一个皮囊递了过来。 克恩特正要说起斯蒂芙妮的事情,加西亚却头也不回的迈进了他的卧室,一头扎在床上,屋子里响起了如雷的酣声。 “这家伙,关键时刻根本指不上他啊。”克恩特气的直咬牙,不由咒骂,“你这个酒鬼,早晚醉死在战场上。” 他拆开信封一看,原来是远在帝都的母亲所写,听说前线大战,克恩特的母亲塞琳娜夫人极不放心,写信询问前线战况,并嘱他一旦战事结束,就立刻回帝都,好让家中放心。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啊,只要我跟加西亚打个招呼,让他帮我把书要回来,待上几十天我从帝都回来时,恐怕斯蒂芙妮早就把这些事忘了,就不用这么费心费力了。”克恩特的驼鸟精神再次起了作用,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他用力推开加西亚房门,将一杯凉水浇在他的头上,连推带搡地把可怜的加西亚弄醒,装做着急地说道:“加西亚,我家里来信,催我回帝都一趟,我有本书在你妹妹那里,你有空帮我要回来,我几十天就能回来,到时候找你来取。” 加西亚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听清楚了,含含糊糊地说道:“知道了,你有书在斯蒂芙妮那,有空取回来,呼……”说着,又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咳,这真耽误事,算了,是非之处不可久留。”克恩特也不管加西亚是不是听清楚了,回到房里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信上提到,塞琳娜夫人是派家中的车夫赶着自己家的马车来的,此刻就停在城主府中。家里的马车舒适而又宽敞,坐五六个人不成问题,这样自己就不必象上次那样有车不能坐,站着活受罪了。 第二天一早,克恩特提起一只小箱子跑到车棚,果然看见一辆镌刻着紫罗兰族徽的铜装马车,车夫正在擦拭马车,见到克恩特却是神秘兮兮地打了个招呼。 克恩特不解其意,稀里糊涂地打开车门,抬腿要迈进车厢,却惊讶地发现,斯蒂芙妮还有迪姆兄妹正坐在车中品着红酒,加莉娜还支着一只小烤炉,一大片生羊肉刚刚支在上面,迪姆正用火石引火。 “你们,怎么在这里。”克恩特看到斯蒂芙妮,手中的提箱险些脱手坠地,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种无力感顿时传遍了全身。 “嗨,克恩特,你有这么好的专车却不带着我,要不是斯蒂芙妮提醒我和加莉娜,就得坐驿站的驿车长途颠簸去帝都了,我们两个要去军事学院学习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这么不仗义。迪姆大声嚷嚷着,有些愤愤不满,一旁的加莉娜也是一脸哀怨的表情。 “我收到了母亲的急信,走的匆忙,路上可能会赶得很紧,怕你们受不了颠簸之苦,而且也耽误你们观赏沿途的风光。克恩特意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斯蒂芙妮却轻轻一笑,掐断了克恩特的奢望。 “我有急事回帝都一趟,有个老熟人找我有重要的事情相托,小鬼,你不会不让我搭个顺风车吧,我们三个人就怕路上耽搁,所以你千万别走的太慢哦。斯蒂芙妮狡黠的一笑,慵懒地伸了个腰,将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册枕在脑后,窈窕的身体靠在了车厢的后壁上,笑的娇媚无限。 卷二 帝都风华 第一章 真实与想象 真实与想象 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行驶在通往帝都的驿道上,拉车的四匹马显然经过长途跋涉,汗水和灰尘沾满了鞍辔,但依然无法掩盖健马的神骏,黄铜车厢上纹饰着一朵怒放的紫罗兰,四十名银甲骑兵随在车后,不紧不慢地缓辔前行。这些四通八达的驿道,始建于一百年前,当时的大贤者维托尔提议构建全国性的交通网,元老院审批后,拨款修建。经过几十年的建设,终于建成了连接各个行省的主要驿道,并设立了驿站,罗默人若要长途旅行,可以乘坐驿站提供的廉价的车马,当然有钱的贵族老爷们都有自己的车驾。 “别碰我的酒,克恩特,你又耍诈。”车厢内的迪姆死死抱着一瓶‘蒂凡娜葡萄酒’不肯松手,克恩特抄着一根横木作势要打,另一边坐着加莉娜和斯蒂芙妮,看着这两个一路上喝酒赌钱的家伙,两个女孩子都是一直摇头。 “迪姆,愿赌服输,这瓶酒应该是我的了。”克恩特嚷道。 “你耍诈,我看见你换牌了。”迪姆不甘示弱。 “切,没其他人给你作证,不算,我还看见你之前赢我那几十次都换过牌了呢。”克恩特狡黠的笑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点,再胡闹把你们俩全冻成冰雕扔路上不管了。”斯蒂芙妮忍不住开了腔,看到斯蒂芙妮手指上舞动的冰花,两个大男孩一下就安静下来。 “霍华德将军正在安排军队的换防,之后就会进京述职,我哥哥和卢克分别被任命为拜尤特堡城主和十六兵团统领,只有我陪着你们两个小家伙回帝都,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斯蒂芙妮长发飞舞,白皙的手臂从黑袍中探出,一朵冰花渐渐在手上凝结。 看到斯蒂芙妮发飙,两个小伙子马上老实了,前两天就因为两个人吵个不停,结果被斯蒂芙妮冻成了冰雕扔在马车顶棚足足呆了一整天,两个人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冰寒彻骨,克恩特更是因为想当逃兵,被斯蒂芙妮特别“照顾”了下,他发誓,再也不想尝试那种滋味了。 “卡洛斯那家伙发达了,好家伙,新纽根城的城主,加西亚升职做了拜尤特堡城主,两个人随便抽点税收啥的就够普通人一辈子的花销。卢克做了十六兵团的统领,驻扎在图布鲁河,这三个家伙简直成了东疆的土皇帝,等我从军事学院毕业就去投奔他们,一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迪姆抱着空空的酒瓶兴奋地大嚷,微醺的脸庞带着些许的酒气。 斯蒂芙妮白了一眼迪姆,淡淡说道:“如果帝国的皇帝和你一样是个白痴的话,早就让那些贵族和教会的主教们给架空成傀儡了。” “不错,加西亚和卢克表面上很风光,实际上卡洛斯被夺了军权,卢克也被远远地调离,卡洛斯虽为城主,但新纽根城距蒙特恩和拜尤特都很远,那里邻接北方冰原,地广人稀,根本就没什么做为。陛下决不会让东疆出现割据的军阀,比如我家老爷子这次就从东战区大统领荣升为十将军委员会的首席将军,爵位也升为侯爵,但谁都看得出来是明升暗降,陛下也是借机夺了他的兵权。”克恩特放下横木,拿起了一块羊腿架在一个小铜炉烤着,火苗窜了窜,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十将军委员会,那里可是贵族云集,据说公爵就有三四个,是真正的上流社会的交际圈,你别不知足啊。”迪姆发出一声惊叹,呆呆地望着马车顶棚。 “要是五十年前,首席将军不仅荣耀无比,更是手握生杀大权,可现在也不过是个摆设,咱们的陛下把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元老院踢在一边,内阁也只是给他当私人幕僚,十将军委员会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还是老宰相看的开,早就称病不上朝了。只不过碍于帝国的脸面,陛下迟迟没批准他辞职,总不能让人说陛下一人搞独裁吧。”斯蒂芙妮淡淡地嘲讽道,提起诺瑟狄恩大帝,她是一脸的不屑,一个权力欲太高的人如果不是天才,就是蠢猪,倒是一旁烤羊腿的克恩特,让她恨的牙根直痒痒,心说:“小子,说句实话,难道真的很难么。” “这么复杂,要说克恩特这次也立了大功,他出的那个鬼主意可真不错,斯蒂芙妮用的那叫什么,对了‘心灵控制’魔法,加莉娜你是没看见,我当时那叫害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加西亚和工一左一右跟在巴德拉克的后面,我就想,要是万一巴德拉克反水,那我们身在敌营,可就全完了。结果怎么样,巴德拉克根本是什么都不记得,拿我们当成了他的铁杆手下,大声嚷嚷着叫开营门,过来盘查的摩图守卫,连续问了三遍,他回答的是一字不差,弄的我白紧张了半天,等进了摩图人的军营,那家伙拉着摩图人守营的将领是大吃大喝,几十坛酒灌下去,整个大营里没几个站着的摩图人了,我们顺利地接管了摩图人的大营,然后设下了陷阱,专门等着逃回来的摩图人,没想到,居然抓住了一位摩图人的贵族,那位右大都尉拉德洛斯,克恩特你在峡谷拼了半天,也没逮住一位摩图贵族,难怪你没升职?” “切,升什么职,霍华德将军如今是首席将军,又晋为侯爵,虽然全是虚职,却是荣耀无比。可若是克恩特升职,做了城主什么的,父亲在帝都位高爵显,儿子在地方上拥兵自重,咱们那位陛下,恐怕睡觉都要想着怎么铲除这一家人了?”斯蒂芙妮举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语气中带了一丝落寞,他刚接到消息,他的父亲,维特瑞斯将军已辞去军职,怕是为了同样的原因。 “这也太复杂了,有功不赏,无过受罚。帝国的官场还真不是人混的,我还求着将军推荐我进军事学院干嘛,还不如去做佣兵逍遥。”由于迪姆和加莉娜在拜尤特堡大战中的卓越表现,再加上霍华德将军的推荐,迪姆和加莉娜被招入军事学院学习,所以一路上,迪姆特别兴奋,但此时听了克恩特和斯蒂芙妮的一番话,却感到有些失望,一颗心逐渐冷了下来。 “小伙子,军事学院不是这么好混的,那地方贵族子弟众多,你们初来乍到,一定要小心,万一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说不定会招来灭顶之灾。”斯蒂芙妮这几天心情不算太坏,便顺带着指点迪姆几句。 “恩,帝都权贵众多,而且贵族杀死平民可以用金钱抵罪,基本上算不了什么,所以说,迪姆你小命堪忧啊。”克恩特不敢和斯蒂芙妮搭腔,打趣着迪姆,生怕斯蒂芙妮会突然发难。 “切,别吓唬我,我这身本领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巴德拉克、阿塞维多那些家伙可是全栽在我手里了。”迪姆倒了杯红酒,不服气地说道。 “吹吧,小子,你本事再大,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只要雇佣百十个佣兵,凭你一已之力,恐怕很难逃出生天。”对于迪姆自吹自擂的本事,克恩特早有领教,他想吓吓迪姆,故意把事情夸大。 “杀我一个人要动用上百人,这也太浪费了,帝都的老爷们真那么闲。”迪姆有些不信,但他马上就看到其他三个人肯定的眼神,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在帝都讨生活,你本领高低尚在其次,但这眼光决不能差了,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一定要分清楚,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三十年前有一位极西蛮荒之地来的高手,向圣殿骑士团的高手挑战,教会的人认为他是乡下来的没什么本领,就合伙欺负他,结果在一场比试中,他打败了教会三名最强的圣殿骑士,搞得教宗大人一点面子都没有。结果被教会后来寻了个错处,说他是异教徒,是魔鬼的化身,出动了几百人围捕,就把他抓进了角斗场做了奴隶。”斯蒂芙妮将一杯红酒饮尽,开始叙述起一件古老的往事,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 “那他后来怎样了。”迪姆关切地问。加莉娜也伸过头来,凝神细听,她有些好奇,她也想知道这位能连续挫败三名圣殿骑士的高手结果如何。 “后来么,他在角斗场内经历了几百次生死决斗,修为突飞猛进,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纠集了角斗场里的几百名奴隶杀出了帝都,在帝都南面的罗斯托克海的一座小岛上做了海盗,建立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专门劫掠帝国船只和各地教会的物资,帝国和教会联合清剿了好几次,听说最激烈的一次是在二十年前,帝国和教会出动了十万大军,南方舰队从西罗里亚半岛上的克瑞瑟港出发,教会的圣焰骑士团和救赎骑士团意气风发的从帝都出兵,挟击海盗的老巢,意在一举成功。 “那胜负如何,教会把海盗们都杀光了吗,听说海盗们都藏有大量宝藏和美女啊,这几年教会崛起迅速,一定是那次大战得了不少好处。”迪姆握着拳头,喘着大气询问。 “一边儿去,你小子就知道钱,加莉娜这么好的小姑娘都让你这个当哥哥的带成了小财迷,什么宝藏美女,黑月商会出版的骑士小说你看的太多了,那些东西少信。”斯蒂芙妮拿起一根铁签,串起几片羊肉,架在了一个精致的黄铜烤架上,不屑地教训着迪姆。 克恩特若有所思地端起酒杯,悠悠地叹了口气:“那一战,南方舰队全军覆没,我父亲当时担任大军的后勤总长,据他说,教会损失了四名圣殿骑士,救赎骑士团折损了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马,帝国和教会再也无力清剿,也只能听之任之。” “四名圣殿骑士,开玩笑,能达到圣殿骑士水准的人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在大陆上横着走了,三大骑士团出动了两支,救赎骑士团居然折损三分之二以上,这根本不是人可以办到的?这个人是谁,也太强悍了。”对于克恩特的话,迪姆感到不可思议。 “他叫凯普特恩,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名字,大多数人都称他为——金橡湾船长,他可是当世第一高手,他的舰队霸占了整个南部海洋,但当年在帝都也一样会被人陷害。”提起了这个人,克恩特对当年的秘辛也有些唏嘘。 “不错,这是当年的秘辛,帝都里的水深着哪,强如金橡湾船长也栽了个大跟头,不得不远走他乡,你们这些小家伙可别到处惹事生非。”斯蒂芙妮端着一杯红酒小口呷着,盯着克恩特,眼睛里迸出了一丝火光。 “怪不得人家说,帝都里的贵族,拉出来绞死一半,绝对没一个是冤枉的。”迪姆不忿地说道,但他马上住了嘴,克恩特和斯蒂芙妮都铁青着脸,这俩人好象也是贵族圈的。 加莉娜把烤熟的羊腿刷了一层羊油,切成片放在了车中央的小案几上,“都吃点东西吧,估计下午就到帝都了,你们两个留点精力吧,哥哥,咱们过两天就要应付学院导师的考核,虽然有将军的推荐,但要是成绩太差的话估计日后也很难得到导师的青睐,你好好练习,到时候别给我丢人。” “怎么可能,凭我这柄大斧,估计没人是我对手。”迪姆自信的说道,一口吞掉了好几片羊肉,“咳”,迪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手一个劲地撸自己的脖子,他噎住了。 斯蒂芙妮盯着加莉娜腰中的配剑,不由有些心酸,她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这柄剑来找她,家族的意志和声音不可违背,但她总想跳出这个束缚,于是她拼命修习魔法,当她成为大魔法师的那一天时,终于不必再为此担心,但是看到这柄由自己附魔过短剑却佩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时,他居然还是泛起了一丝醋意,这与自己喜不喜欢克恩特无关,纯粹是女人的面子问题。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总是在遮遮掩掩,不知道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而此刻,被定义为“罪魁祸首”的克恩特却一言不发,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拜尤特大战之后,霍华德将军威望日隆,但同时也成为帝都一些权贵的眼中钉,是以军务大臣给老皇帝提出了一些看似荣耀实际上却无半分好处的封赏,在外人的想象中,瑟菲斯家族此刻正居于荣耀的顶点,克恩特年轻有为,霍华德春秋鼎盛,正是家族大展鸿图之际,但真实的情况却只克恩特自己明白,家族此刻的境况十分危险,霍华德已经颇受诺瑟狄恩大帝的忌怛,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造成严重的危机。克恩特忧心冲冲,对家族的未来感到深深地忧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旁边斯蒂芙妮那几欲杀人的目光。 马车徐徐前行,时近黄昏,一道巍峨的城墙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之处,帝都康期坦丁堡已近在眼前。 “克恩特,先把迪姆和加莉娜安排在你那住下,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走一步,另外我已经被调到军事学院任职,过两天要去学院报到,有机会再见。”斯蒂芙妮下了车,牵过一匹毛色纯黄的波瑞恩高原纯种马,走到克恩特身旁,揽着丝缰,轻声说道。 “什么,你去军事学院任职。”克恩特有点发懵,他从没听过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不错,拜尤特堡一战后,军部的那些大佬们对于简单的魔法在战场上的具体应用很感兴趣,打算建一个魔法数据模型,并且在军事学院专门开设了一门课程,暂定名称为魔法军团的建设与初步应用,并从几个大的魔法学院里抽调魔法师任职及进行教材的编纂,维勒埃特学院向军事学院推荐了我,正好我有些事要回帝都料理,也就应了这个差事。”斯蒂芙妮盈盈而过,擦肩之际,在克恩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敢把我给你镶了戒指的匕首送人,我就让你好看,前面的事情没完,我早晚会找你算账。”随手将黑色封皮的《星光》重重砸在克恩特的头上,斯蒂芙妮展颜一笑,飞身上马,轻风吹拂着她的长袍,卓绝的风姿令人心醉神迷。 “哈哈,迪姆,斯蒂芙妮也在军事学院,你以后处境堪忧啊,我很同情你。”克恩特嘴上调笑着迪姆,以掩盖心中的不安,心里却暗暗叫苦:斯蒂芙妮看来是知道那柄“银色圣辉”本来是属于自己所有,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未婚夫,可是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却是个头疼的问题,难道说:“这不关我的事,是加西亚在骗你。”估计加西亚十有八九不会承认,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如果不理这茬,那自己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难不成去向斯蒂芙妮提亲。第一,以自己在帝都的名声,斯蒂芙妮应该看不上自己,第二,如果斯蒂芙妮答应了,那自己下半辈子都将生活在恶梦中。 “呵呵,迪姆,再见到我的时候,你可能就要称呼我一声导师了,记得准备好拜师礼,要是太少了,我到时候会找你麻烦的。”斯蒂芙妮慧黠的笑了笑,狠狠盯了克恩特一眼,扬起马鞭,顺着大道风弛而去。 “克恩特,咱们去哪。”迪姆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斯蒂芙妮远去,想到以后一不小心就会被冻成冰雕扔到某个马车顶上或者房顶上,他就觉得自己去军事学院好象不是个好主意,有些灰心丧气。 “去我家,伯爵府。”看着迪姆发窘,克恩特心里好笑,忙不迭地催着车夫赶路,这在迪姆看来,倒象是在催命。 马车行驶在康斯坦丁宽阔平坦的大道上,初进帝都的迪姆和加莉娜看什么都新奇,远山上白色穹顶的欧米妮占星馆、河港上面白色海豚造型的歌剧院、圆形的高层斗兽场,两个人不停地问这问那,克恩特只好临时担当起解说员的角色,一路上吐沫横飞,口干舌燥。 “克恩特,那高高的桥梁是干什么用的,那么高又那么窄,连一个人都不能从上面走。”加莉娜指着一座贯穿整个城市的三层的桥梁说道。 “那是高架引水桥,从帝都以西的山泉里将水引入城市,帝都的人就可以喝到清冽的山泉水了,这高架引水桥有千年的历史了,据说从古洛莱斯帝国时代就存在。” “帝都的人可真奢侈,怪不得人人都想到帝都来。”迪姆叹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帝都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喝到这山泉水的,只有达官显贵和有钱人才成,帝都也一样有吃不上饭的乞丐,对穷人来说真实的康斯坦丁并非天堂,更象是地狱。” “嘿嘿,克恩特你父亲是侯爵,一定天天都能喝到山泉水了,跟着你混一定有前途,到你们家一定是去天堂。”迪姆叼着一根草棍,嘻笑着捶了克恩特一把。 “迪姆,你一点也不长进,太无耻了,我得考虑是不是收你房租。”克恩特皱着眉头,拿出一个小册子,写上“迪姆,无固定收入,租房一间,月租,五个金玫瑰。” “嗨,克恩特,你打劫啊,在蒙特恩,五个金玫瑰够我喝大半年的红酒了。”迪姆急得直摇头,但手就去抢克恩特手中的小册子。 克恩特闪身避过,笑道:“你一定是喝假酒,要不然就是兑了水,你打听听,帝都房价多少,我这可是最便宜的了,住不住随你便。” “便宜你个大头鬼。迪姆将一只羊腿抡圆了砸向克恩特,克恩特忙用一只酒瓶架住,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 大约有半个漏时的时间,这辆铜装马车驶进了东城区,在一所白色的豪宅前徐徐停了下来。 “这是你家。”迪姆和加莉娜都有些诧异。在两个人想来,伯爵府,不,现在是侯爵府了,那府第一定是金碧辉煌,美伦美奂,但是呈现在两人面前的只是一座简约而不失艺术感的宅邸,一座三层的小楼是整个建筑群的主体,白色石墙结合着高高的草绿色尖顶,拱窗排列成一道弧形,数道回廊将周围两座式样相仿的双层小楼连在一起,修剪成球形的冬青整洁地伫立在回廊两侧,或种着些树木与花草,小楼前面的庭院里伫立着一座高大的青铜雕像,周围的树木、篱笆和围墙浑然一体,犹若天成。当然艺术感这种东西不是迪姆能看出来的,他只看出来大约是一整个白色的石头堡垒(迪姆看什么建筑都象堡垒,任何具有艺术感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渣。)伫立在路旁,周围一圈白色的大理石砌成了围墙,墙内隐隐透出几许绿色。 “劳伦斯大叔,,我回来了。”克恩特敲打着铁栅栏门,欢快的声音传遍了整条街道。 “谁啊,慢点儿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蹒跚着迈过回廊,隔着栅栏,一眼就看到了克恩特,“啊,是少爷,少爷回来了。”老管家兴奋地打开了铁门,一把抱住了克恩特的肩膀。 “劳伦斯大叔,你又长白头发了,对了,我出去这一年多,母亲和妹妹她们还好吗?”看到老管家喜悦的表情,克恩特心头升起一丝回到家的温暖。 “恩,夫人和小姐都很好,小姐过两天也会回来,这两位是……。”劳伦斯好奇的望着迪姆和加莉娜问道。 “他们是我新交的朋友,迪姆和加莉娜,你先安排他们住下,过几日他们要去军事学院就读。” 迪姆和加莉娜连忙施礼,老管家连忙客气地还礼,招呼下人将马车赶入后院。迪姆和加莉娜打量着庭院中的摆设,目光都落在了庭院当中那座青铜雕像上,一名全身甲胄的将军跨着奔驰的战马,一手擎长矛一手持圆盾,仰望远方,目光中充满了凄凉,战马一双前蹄腾空,仍能感到他那裂空的嘶鸣自天际回响,圆形的基座设计成了一朵怒放的紫罗兰花,细细的水柱从花瓣边沿喷出,阳光映射下,一条七彩虹桥便横跨于整个雕像之上。 “那是先祖,为了纪念他在一次战斗中的功绩,当时的陛下用黑晶石雕了这座雕像送给了他,这座雕像已经在这里守卫了三百年。”见迪姆和加莉娜盯着雕像好奇,克恩特便微笑着为两人解说。 然而加莉娜心细,她注意到了雕像基座铭牌上的文字:“圣奥列格于死亡之岬。” “圣奥列格是你的先祖。”加莉娜吃惊地问道。 “不错。”克恩特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有些得意。 “不是吧。”迪姆绕着雕像转了三圈,说道:“你和你的先祖一点都不像啊,你简直是个小白脸,哪及你祖先半点英武。” “喂,别乱说话。”克恩特气得呛了一下:“这些雕像什么的都是那些匠人心中的形象,哪会管真实的人长什么样。 “这么说,你的祖先也是个小白脸。”迪姆大大咧咧的说着,根本不去看克恩特那杀人的目光。 “真实永远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啊。”看着迪姆盯着雕像在那瞎掰,克恩特无奈地叹道。 第二章 克恩特的前途 克恩特的前途 克恩特带着迪姆兄妹顺着回廊西行,大步迈向花园西侧一座尖顶四层小楼,迪姆和加莉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两个小财迷不停的打量着院内的陈设,不时的品评着哪些东西比较值钱,要不是两个人年龄太小,老管家就以为这两个人是古董贩子了。尽管如此,老管家劳伦斯的心脏也是“突突”跳个不停,心说一定得盯住这俩小鬼,别什么时候把府里的东西都倒卖没了。 几个人拾阶而上,穿过回廊便是会客厅,几个奴仆忙伺侯几个人更换衣物,将随身的行礼放妥,几个人坐下喝着热茶的光景,脚步声响,一个高高挽着发髻,身材窈窕的贵夫人扶着楼梯的扶手,从二楼拾阶而下,她轻轻张开双臂将克恩特抱在怀中,“上天保佑,小克恩特,你总算回来了。” 克恩特拥抱着母亲,眼睛有些湿润,“母亲,我和父亲在外多时,让您牵挂了。”管家劳伦斯向迪姆和加莉娜做了介绍,原来这就是克恩特的母亲,塞琳娜侯爵夫人,两个人连忙弯腰行礼。 侯爵夫人微微欠身还礼,拉过加莉娜抚摸着她的前额笑道,“霍华德来信说,你和迪姆在拜尤特堡帮了不少忙,要不是咱们的小加莉娜送信,说不准前线会出什么事,真是衷心地感谢你,孩子。” 迪姆和加莉娜连忙还礼,“夫人过奖了,我们没做什么,只是尽了些本份而已。” “呵呵,两个小家伙倒是不居功,你们和克恩特是朋友,就当这是自己家,不用拘束,难道我看起来很可怕吗?”塞琳娜夫人和蔼地笑着,将两个小家伙拉到客厅坐下。 “哪里哪里,夫人美的就象天上的女神,怎么会可怕。”迪姆连忙大拍马屁。 “是啊,我也没想到克恩特的母亲如此年轻,阿姨一定是驻颜有术,一定要多教教我哦。”加莉娜一旁随声附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象极了商铺里出售的洋娃娃。 克恩特顿时无语,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没想到两个小财迷还是一对马屁精,这要是进了军事学院一定拍的那些导师、院长什么的舒舒服服的。 “小丫头这张嘴真甜,卡捷琳娜也要进军事学院学习,你们以后倒是可以做个伴儿。”侯爵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加莉娜的额头,轻轻地说。 “什么,卡捷琳娜也去军事学院,他不是在克瑞瑟港跟随大魔法师梅丝忒丽修行魔法吗,去军事学院干什么。克恩特惊诧地问道。 侯爵夫人详和的脸上掠过一丝欣慰,点头笑了笑:“怎么,你也开始关心你妹妹了,是这样,梅丝忒丽大魔法师去军事学院担任导师,所以你妹妹下个月就会和她一起回来了,为了学习方便就在军事学院挂了个名字,其实她还是跟着她老师学习。 “原来这样,我还真耽心卡捷琳娜会荒废魔法上的学习,她在魔法上相当有造诣,说不准咱们家也能出个大魔法师。”克恩特略一沉吟,就明白了,梅丝忒丽估计和斯蒂芙妮一样,是为了组建魔法军团而临时进入军事学院助教,估计军团组建成功后她就会返回克瑞瑟港,继续搞她那些永无休止的试验了。 “你要是争气,咱们家也能出个高阶骑士,可你不是喜欢刺客那套东西就是摆弄那些占星师用的水晶球和天象仪,却从没有正经在一件事上刻苦用功过。”侯爵夫人一脸无奈的模样,让克恩特有些讪讪。 “大占星师的地位也很高啊,母亲你就等着我为家族争光吧。”克恩特现学现卖,学着迪姆的样子拍起了马屁,不过好象不太起作用,因为侯爵夫人一句话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这倒不必,你父亲来信,说让你进军事学院学习,一来陪着卡捷琳娜,二来你的两位朋友也要有人指点,剑圣雷沃奥已经答应收你做弟子,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是敢不去,就等着承受你父亲的滔天怒火。”侯爵夫人轻笑着,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慈爱,可说出来的话就带着巨大的威胁。 “剑圣雷沃奥。”迪姆和加莉娜都惊叫起来,剑圣雷沃奥二十年前成名,是整个大陆上都数得着的高手,他应皇室所请在军事学院教习剑术,众人也只能在军事学院的剑术课上能跟他学个一招半式,无人得其真传,每年想要拜他为师的人数不胜数,但时至今日也没听说他正式收过弟子。 “以克恩特这么差的身手,能拜在剑圣门下,真是走了狗屎运。”两个贪心鬼望着克恩特,眼神里带着羡慕与嫉妒。 “不会吧,母亲,我才刚回家啊,难道又要去那个老东西手下受罪。”听说跟雷沃奥学剑,克恩特的脑袋一下就耷拉下来了。 “好歹你以前也跟着雷沃奥先生学过几年剑术,怎么能这么说话,再者你以为自己很强么,其实这帝都里高手如云,你那两下子差远了,你以前惹了那么多祸,要不是雷沃奥暗中帮你,你死了多少回都不知道,别以为凭借脑瓜子聪明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你什么都不是,要不去也行,你只要能打败劳伦斯,就不用去军事学院了。”侯爵夫人似乎动了真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克恩特没话可说了,老管家可是货真价实的高阶刺客,自己这两下子,战场上大开大阖的厮杀还能撑一阵,真要是一对一的决斗,自己对付中阶武士都很困难遇上真正的高手,连躲都躲不过去,利夫那浑然天成的一枪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以自己的本事打败老管家根本不可能,侯爵夫人可是绝顶聪明,让老管家放水更没可能,侯爵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克恩特有些无奈的认命了,可是想到很可能斯蒂芙妮会在讲台上讲课,而自己要陪着三个小鬼一起在底下当学生,他就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斯蒂芙妮还有一笔“旧账”要向自己清算,再加上一个暴力倾向十足的雷沃奥正等着自己,他以前可是往雷沃奥的麦酒里兑过醋、奶酪里放过盐、烟丝里掺过辣椒粉的,估计雷沃奥之所以要收自己为徒,怕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要整自己,克恩特仿佛看到雷沃奥正摩拳擦掌的等着自己呢,前途,好吧,如果克恩特还有前途,也是黯淡无光。 “要不然以后不去听斯蒂芙妮的课,见了雷沃奥就躲着走,要不就天天逃课,这……,据说学院里管的很严,这些办法好象都行不通啊。”克恩特左思右想没什么好办法,皱着眉头,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倒让一边的迪姆和加莉娜看的心头大乐,“原来这只小狐狸也有没办法的时候,‘该’。” “克恩特,修行在于持之以恒,任何一座丰碑的竖立都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三百年前,坎拉诺湖一战,洛莱斯帝国十万联军败于汉尼巴拉卡四万老弱残兵之手,全军覆没,帝国的八个军团有四个殁于此役。汉米巴拉卡挟大胜之威,一举吞并了大半个帝国,当时整个帝国的人都以为国家将要灭亡,没有人敢再上战场,先祖奥列格却从坎拉诺湖战场上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带着残余的军队和汉米巴拉卡周旋,足足打了二十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等到新一代的军官成长起来,儿童成长为战士,汉米巴拉卡也从壮年变成了老人,加林帝国也变得腐朽不堪,内部政客相互倾轧,不再给汉米巴拉卡任何支持。奥列格果断率军,跨海进攻加林帝国本土,逼迫汉米巴拉卡回援,于死亡之岬伏击了这位一代名将,敲响了加林帝国的丧钟。睿智如奥列格,也要几十年如一日的练剑,练兵,不停地学习军事理论才能在战争中一步步走向胜利,你只靠着半调子的武技和一颗耍小聪明的脑袋以及那不靠谱的占星术,早晚有一天在帝都中会被人吃得连渣都剩不下。”侯爵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说着,眼睛里充满了淡淡地哀伤和恨铁不成钢的焦燥。 “可是,母亲,自古智胜于力,聪明的头脑强过发达的肌肉一百倍,若是脑袋里装的全是肌肉,才会死得更快。”克恩特有些不服气,引经据典地反驳侯爵夫人。 侯爵夫人以手抚额,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之套歪理,她确实有些头疼,“克恩特,别为你的懒惰找借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你和迪姆一起去学院报到,没得商量。”塞琳娜夫人暗暗咬牙,这小子本事不怎么样,这张嘴着实厉害,她决定不跟克恩特辩驳什么,直接宣布了克恩特的命运。 克恩特不吭声了,塞琳娜夫人并不严厉,但是她决定的事情,那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更何况老爹霍华德也要执意送自己进学院学习,实在是无力改变什么了,他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发呆。 “劳伦斯,安排客人住下,他们一路也乏了,休息一下,准备一下晚宴,你抽空教一下他们基本的礼节,带他们熟悉一下帝都的环境,我也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塞琳娜夫人扶着楼梯的扶手准备上楼,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回头对克恩特说道:“对了,克恩特,明天你要是有空就去趟占星馆,你那位导师说有事情要找你。” “啊,导师,他找我干什么,是不是又缺钱了。”克恩特糗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问。 “不许乱讲,诺莱德恩导师是皇家占星师。”塞琳娜夫人生气的说道。 迪姆用胳膊肘捅了捅克恩特,“看不出,你本事这么差,除了有位剑圣老师和一位皇家大占星师的导师,他什么样,是不是传说中的全知全能,对未来了若指掌,操纵着星辰的力量,神秘而又强大,为人古板严谨,从来不会笑的那种。 “他又滑又懒,每天就是喝酒泡姑娘,除了在占星馆里数钱,基本上不在酒馆里蹭酒喝就是在各种女子艺术学校里泡妞,他一张口就是:‘呀,小子,你最近恐怕要倒霉,给我十个金玫瑰,我就告诉你如何能避过这场灾难。”克恩特正烦着呢,听到迪姆的话后没好气的答道。 “……,不是吧,那他怎么成为你的导师的,你可真傻。”迪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可是传说中的大占星师,媲美神明的存在,他傻傻地看着克恩特,心说这帝都里的人果然个个都很特别啊。 克恩特脸上浮现出一丝地愤恨,“我五岁生日的时侯,他来我家道贺,收了我父亲四千枚金玫瑰,就给了我这本《星光》,说是要我好好研读,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他名义上的学生,每年还要交给他一万金玫瑰的谢师礼……。 “什么。”听完克恩特的话,迪姆和加莉娜不由异口同声的说道:“老骗子。” 第三章 传说中的大占星师(上) 传说中的大占星师(上) 黄铜车厢的马车在帝都的大路上慢行,车厢里不时传出嘻笑的声音,克恩特郁闷地看着一脸兴奋的迪姆兄妹,脸上带出一丝的苦笑。 昨夜,迪姆和加莉娜缠了克恩特一晚上,非要克恩特带着两个人看看传说中的欧米妮星象馆,克恩特有些奇怪,你们两个又不是占星师,去那里能看懂什么,难不成你们打算洗耳恭听劫星象馆? “没有的事。”迪姆凑到克恩特身边,一脸神秘地说道:“我可不象你是的整天算计钱,听说在星象馆的露台上,用观星仪可以看到帝都最大的销金窟‘梦里人’最隐秘的地方,清晰的如同身临其境。” “你,你没救了。”克恩特直接把一根吃剩了半截的香肠塞进了迪姆的嘴里。 加莉娜咯咯直笑,拽住克恩特的胳膊,然后取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却原来是一本印刷精美的小册子,上面写着《帝都十大风景一览》,欧米妮星象馆赫然排在榜首。 “这都是哪个混蛋搞出来的,居然连圣凯洛琳大教堂也在其中,那是大牧首的住所,难道还能让游人去观光?”克恩特实在是好笑,翻过书脊,这才恍然大悟,书脊上一行小字,赫然印着“黑月公会出版,诚信经营,业界权威”的字样。 “我们来帝都一趟,如果连十大名胜之首都没去过,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来过帝都,回到蒙特恩镇上跟邻居们提起时,他们根本不会相信,吉姆那小子一定说我是在吹牛。”迪姆苦着脸,低声哀求着克恩特,加莉娜在一旁也露出期待的眼神。 克恩特捱不过,就答应了下来,更何况他确实要去见见自己那位无赖老师,解开那柄雕刻着恶魔形状的匕首上,那幅星象图的含义。因此,刚刚吃过早饭他就带着迪姆兄妹乘着一辆四轮马车踏上了去埃斯特罗弭山的大路。 迪姆和加莉娜不停地透过国窗打量帝都的风景,时不时的打听克恩特那位骗子老师的情况。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大占星师那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一点小事,都可以在饭后闲谈时扯上整整一个漏时,这才显示出一个人阅历丰富,见多识广。 “克恩特,你那位老师是欧米妮星象馆的馆长,那让他给咱们搞些星象馆里值钱的星象仪什么的,咱们一倒手就能发财,市面上卖的星象仪可全是劣质品,咱们就算比市价高两成,也会有人抢着要,你想啊,那可是欧米妮星象馆流出来的。”坐在马车上,迪姆掰着手指头,计算着把星象馆卖了能换多少金玫瑰。 “切,你要能从那个老财迷手里拿走一个铜子我都服了你,他可不是好对付的,他每年从学生身上骗去的钱财倒有大半都花在了这个星象馆上面,那可是他的宝贝,谁要敢动那一草一木,他就跟人家拼命,虽然没人见过他的占星术怎么样,不过据说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占星师,连四大魔导师也要让他三分。”克恩特可不信迪姆能从老家伙那讹来钱财,自己还有帝都中的几个权贵子弟都是老家伙记名的学生,可没一个人见过老家伙掏过腰包。 “大占星师都是些贪财的家伙啊。”迪姆不由感慨,他可真长见识了。 “世上的人哪有不爱财的,不过是吃相不同罢了,象那些搜刮平民身上最后一个铜角子的贪官污吏,最为人所不齿,而《寻梦》上有名的美人儿走到哪都有不少王公贵族大把大把的撒金币,只为一亲芳泽,至于我这位老师更是高明,帝都权贵子弟好多都是他的记名弟子,每年都要交一笔数额巨大的谢师礼,每逢有什么节日和老师的生日,都要奉上一笔不菲的礼金,他老人家连占星馆都不出一步就坐在屋里数钱,那些送礼的权贵们还开心的要死,以为能和一位大占星师搭上关系,等闲人就轻易不敢动他们。可要真出了事,我敢说,我这位老师一定是忙着观测星象,不见任何世俗中人,根本指望不上他。”克恩特扶着马车窗椽,愤愤地说道。 “光拿钱不办事,还有这好事,难道你们这些贵族都是傻子,还心甘情愿地给他送钱。”迪姆大惑不解,他要是有两天不去打猎就一定会饿肚子,对这种不劳而获的生活实在是很难理解。 “送钱,你要是不够资格,送钱他还不收,那可是大占星师,不仅能预测命运,甚至具有改变命运的能力,他不帮你倒没什么,可他要是恨上你了,你一定会死得很惨,据说前任农业大臣就是惹到他了,结果去海边的拉恩茨郡视察时,诺莱德恩故意对他说一两个月都不会有雨雪天气,结果农业大臣就对郡长官说可以暂缓收割,结果老财迷使一颗星辰的轨道稍稍偏离,引力作用下一座海底火山爆发引发了海啸,幸亏地方守备军全力抢救才没酿成大难,可粮食就有一半淹死在地里了,那位农业大臣差点就被砍头,你以为大占星师是好惹的么?”克恩特打开手中黑皮包裹的《星光》,一边翻看,一边介绍着自己这位老师的“动人事迹”。 加莉娜有些发怵:“你这位老师不会收我们俩做徒弟吧,我们可拿不出谢师礼,一年一万金玫瑰啊,要是他卖给我什么星图星盘,把我卖了都买不起。” “难说,老家伙脾气很怪,你们俩别惹他不高兴,也别讨他特别喜欢,否则都会大难临头,还有要是老家伙让你们干什么事赶紧去办,千万别让他注意到你们。”克恩特嘴角泛起一丝坏笑,调侃着说道。 迪姆吐了吐舌头,伸手比划着:“你这位老师又贪财,脾气又怪,又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是不是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就能成为大占星师,要是这样的话,你倒是很有天赋啊。迪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边儿去吧,我可跟无耻两个字不沾边,要知道,我可是公认的十大优良贵族青年,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是整个帝国青年的楷模。”说着,克恩特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天蓝色的小册子,丢给了迪姆,“瞧,可不是我吹,这是帝都中畅销的《十大优良贵族青年》最新一期的排名,本少爷名列第六,绝无虚假。” “哦,还真有这种不开眼的排行榜啊,这哪家印的啊,你小子居然能上榜。”迪姆和加莉娜有些不敢置信,拿起小册子仔细观看,果然上面印着《十大优良贵族青年》,上面赫然印着克恩特·范·瑟菲斯的名字,下面一行小字介绍:克恩特,瑟菲斯家族长子,现任帝国某骑兵团统领,年少有为,武艺高强,最近在拜尤特堡大战中生擒摩图王国右大都尉拉德洛斯,堪称年轻贵族中的楷模。书脊上一行小字:黑月湖公会出版,神圣历383年一月出版。看着迪姆兄妹吃惊的表情,克恩特脸上一脸得色,暗道:“虽然排名不是很靠前,但是塞给黑月湖公会那个副会长的四百个金玫瑰花的也不算太冤。” “你这样子都称得上年少有为,贵族楷模,这帝都可真黑暗,拉德洛斯好象是加西亚将军抓住的。”加莉娜眨着眼睛,不屑地把书扔还给克恩特。 “咳,我和加西亚还分彼此,不过这些东西确实不能当真,但是有时候这些虚名也是一顶保护伞,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了解真相的,比如说我这位老师,你们一会儿见到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克恩特有些脸红,连忙岔开话题。 马车在城市中心穿行,克恩特为两个人介绍着帝都的风土人情,和一些贵族中流传的奇闻趣事,大道上车辆穿梭,游人如织,商铺林立,不时有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从路边经过,巨剑长枪闪着耀眼的光泽,让迪姆看得两眼发热,羡慕地盯着看个不停。 三个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风景,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几个人都没防备被颠了一下,迪姆手里的酒瓶摔在了车板上,溅了一身,迪姆正要大吵,一阵喧闹声传了过来,克恩特打开车门,下车朝前方看去,只见一群人围在前面,正吵吵嚷嚷个不停,一名披着墨绿色斗篷的女子站在人群中,一张脸气的涨红,正气愤不已的和一个满脸麻子的大胖子争执,两只尖尖的耳朵一颤一颤地抖个不停。 “原来是木精灵,真美啊。”克恩特虽然见过许多精灵,却也有些心动,眼前的木精灵身材高挑,美艳中透着一股子英武之气,清丽与妩媚相交融,着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克恩特略一思考旋即就想明白了,北方森林中的木精灵有些奇珍是不会在拜尤特堡出手,而是选择长途泼涉到帝都来卖个高价的,其中利润相差数十倍,只不过帝都里黑心商人太多,而且大多还是有很强的背景,如果没猜错,眼前就是一个仗着背后势力要低价强买的。 “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的东西是不卖的,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木精气呼呼的将一头金发甩在脑后,就欲拔出腰间的十字剑。 胖子一点惧意也没有,咧着一张大嘴,脸上的横肉直跳:“哼,小妞,迈萨普少爷看上的东西你居然不卖,大家评评理,我要买他东西,他居然要拔剑相向,你要是识趣,就乖乖地把东西送给少爷,这是帝都,可不是遗忘森林,敢在这动武,把你抓起来直接卖掉,我知道有很多贵族可是喜欢私下豢养木精灵做宠物,你不打听打听,因瑟德家族可是有六个人是元老院的议员,迈萨普少爷的父亲现在可是外务大臣,你少找不自在。” 迪姆和加莉娜也下了车,看到这一幕,两个人也些无语,果然越是繁华的城市,仗势欺人的混蛋越多啊,加莉娜拽了拽克恩特的衣袖:“这个因瑟德家族干什么的,很有势力么,居然随便就敢说要把人给卖了,帝都就这样任人横行?” “自从三十年前,帝国与遗忘森林签署了《遗忘森林条约》后,贩卖木精灵即成为重罪,即使是因瑟德家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做。这个胖子是在虚张声势,不过,塞弗尼斯·因瑟德如今担任外务大臣,负责和周围国家的联盟外交事宜,他为人机警,处事圆滑,又特别擅于揣摩人心,帝都内很多权贵都和他交情深厚,他是陛下少年时代的伴读,极得陛下的信任,所以整个帝都内没人敢惹他。”克恩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观察着场中动静,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也有些为这个美丽的木精灵担心。 “咳,小妞,你那块破石头虽然是好东西,可是难以辨别真假,你说是海妖魂晶,可是我们大家都没见过,况且你也不给我们示范一下用处,迈萨普少爷也只是看造型奇特,所以想买了来放在书房里做摆设,你居然开口就要三千金玫瑰,这也太离谱了,少爷肯出二十个金玫瑰已经是天价了,你这么黑心一点都不象是纯洁的精灵,不要太过份。”胖子是个颇有心计的人,看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知道不能蛮干,便将事情原委细说出来,当然他说的话大家都知道十有八九是不可信的。 “什么难以辨别,我向月神和自然女神发誓,我手上的是货真价实的海妖魂晶,你分明是信口污蔑,二十个金玫瑰,你这是明抢。”木精灵气得脸色发紫,一只手从皮囊中取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六棱宝石,宝石上流动着蓝色的萤光,隐约可见一名坐于礁石上的银发女子封印其中。” “海妖魂晶!”人群中发出一阵噪动,连克恩特也有些吃惊,海妖魂晶极为罕见,前几年就有个兽人来帝都贩卖魂晶,结果被人发现那是假货,那个兽人骗了几十万金玫瑰之后就逃走了,受害人甚至通过外交渠道在兽人帝国内悬赏缉拿也毫无结果。 “大家听见了吧,她说是海妖魂晶,只要三千金玫瑰,如果是真的怎么可能只值三千金玫瑰,迈萨普少爷不过看宝石漂亮,才肯花大价钱,要是换作其他人,怎么可能。胖子继续颤着脸上的肥肉说个不停,围观的人倒是偷笑,这个迈萨普未必看上了宝石,多半是看上了这个木精灵的美色。 “这块魂晶我买了,一万金玫瑰。”克恩特跨过了胖子,站在了木精灵的面前。 “真有败家的啊,是啊,色迷心窍吧,现在的年轻人啊。”几个中年人在一旁指指点点,一副痛心不已,正直善良的模样。 “小子你敢和迈萨普少爷做对,小心点。”胖子看出来克恩特一行不是普通人,帝都内贵族门阀林立,自己一个小人物还是别招惹的好,他仔细记下了克恩特马车上的家族徽记后,便气呼呼的跑回了自己的店铺。 克恩特不由气得发笑,他根本没功夫搭理这个势利的小人物,而是转过身,缓步走到木精灵的面前,微笑的说道:“森林的女儿,我相信你的魂晶是真品,不过有许多疑问希望你能为我解惑,能到车上一谈吗?”克恩特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自宝石上传来,似乎和自己的匕首有所感应,心中不由诧异,难道这枚魂晶和匕首有所联系? “这。”精灵的脸上充满了戒备,数月来,无休止的被猜疑,欺骗,就是没有人肯相信她,再不就是贪恋她的美色,想要算计她,若非自己机警,早已落入魔掌,眼前这个人如此大方,万一是阴谋怎么办。 克恩特伸手搭住精灵的左肩,左手递出,诚恳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不够标准,他左手的手臂并未完全伸展,而且还蜷起了三根手指,木精灵不由眼神一亮,这是森林中精灵的国度中常见的问侯语,她从克恩特的动作上感到一丝善意,她定了定神,略有些羞涩地缓缓地移步上车,一只手却搭在了十字剑上,紧张地握紧了剑柄。加莉娜和迪姆随后跟上,关好了车门,车夫扬起马鞭,徐徐上路。 “年轻的朋友,你从哪学到的精灵族的秘语?”木精灵不解的问道。 克恩特爽朗地一笑,“我的老师曾经在遗忘森林做客,是他教我的,他的名字叫诺莱德恩。” “大占星师诺莱德恩,我听说过他,他曾经主持修复过月神殿,是木精灵一族的朋友,原来你是他的学生。”听到克恩特自称是诺莱德恩的学生,木精灵一颗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握着剑柄的右手才离开了肋下的十字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我的朋友。” “欧米妮星象馆,我们本来要去见克恩特的老师。”迪姆抢着答道。 “是帝都十大风景区之首的欧米妮星象馆吗?”木精灵发出一声轻呼,“朋友,“能不能带我去那看看,真想去那看一看,听说那是帝国最大的星象馆,据说在观星台上可以看到月神在星空中的舞姿。”木精灵眨着大眼睛乞求道,瞬间的美艳给整个车厢都平添了一抹亮色。 “这没问题,我的导师诺莱德恩也在,想必他会非常地欢迎你的到来。森林的女儿,能不能告诉我这块宝石的来历,以及她的作用。”克恩特把玩着这枚六棱形魂晶,认真地问道。 “呵呵,你可以叫我阿芙罗拉。至于这块魂晶,她来自南方沃瑞斯海南部的群岛,根据传说,大约在一百年前,一条海船在群岛附近触礁,船上的水手拼命游上小岛。小岛上居住着一名强大的海妖女,她用歌声迷住了水手的灵魂,将水手们变成她忠诚的部下,成为一具具傀儡,服从她的命令,劫掠过往船只。有一名意志坚强的水手没有受到迷惑,侥幸逃生。恰巧遇到一位大魔法师,两人齐心协力铲除了海妖,老法师将海妖女封印于魂晶之中,这种魂晶能够召唤海妖女,但是咒语已经失传,不过魂晶本身具有巨大的魔法力量,故而价值不菲。”木精灵有些奇怪,这种传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但还是讲述了这自远古以来就流传的俗不可耐的故事。 “咒语失传了。”克恩特并不关心那被传得烂俗的故事,那些故事没有几句是真的。此刻的他非常郁闷,挖到了宝箱,却没有钥匙打开,自己可真是不走运。 “站在欧米妮星象馆的露台上,真能用观星仪看到月神吗?”阿芙罗拉真诚的问道。 这些造谣的人啊,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看着阿芙罗拉,再瞧瞧一边愣神的迪姆,克恩特不由得感慨,“流传最快最广的果然是谣言。” 第四章 传说中的大占星师(下) 传说中的大占星师(下) 翠绿色的海洋覆盖着起伏的山川,因为濒临大海,虽是冬季,埃斯特罗弭山的山崖上却依然是温暖如春,鲜花怒放,草木繁盛,洁白色的星象馆就伫立在山崖靠海的一端,山崖的最高处,六座球形观星台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临海一侧,远远看去倒象是六座闪亮的星辰,六条通道将观星台有机的联系在一起,构成整个星象馆的主体。 白发苍苍的老馆长诺莱德恩待在星象馆后院的花室里,正对着一棵宝石蓝色的星曜花发呆,这是上个月自己花大价钱从南大陆收购的稀有品种,只有在罗斯托克海南方的卡斯艾格共和国的领地上才出产,具有极强的魔力,而且能够感应到某些星象异变,提前示警,这种三百年前由加林帝国的神官们精心培育的物种在北大陆已不多见,没想到在加林帝国亡国后,竟然还有人能够将星曜花延续下去,这棵星曜花足足花费了十万枚金玫瑰,幸亏已经到了年末,自己重点关照过的几个弟子的府上会照例送来巨额的“谢师礼”,其他权贵们也会送些不菲的礼金,不然自己的手头还真有点拮据。 “馆长,瑟菲斯家族的小少爷克恩特求见,和他同来的还有一男一女和一个木精灵,正在二号观星台等着见您。披着白色长袍的女助手娉婷而入,轻声对诺莱德恩说道。 “克恩特,这个小狐狸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他忘了今年的‘谢师礼’呢,你说还有一个木精灵!”听到木精灵这个词,老头子的两眼直放绿光,木精灵的美艳众所周知,诺莱德恩仿佛看到了一堆移动的金玫瑰,忙起身向外走去,似乎有些不放心,忙小声对助手说道:“把这盆星曜花藏好,别让克恩特那小子看见了,一个不小心他就给我搞走了。” 女助手答应一声,便将星曜花端了起来,走向隐秘的储藏室,对这一对奇怪而富有个性的师徒,她似是见怪不怪,她的神经早已经被折磨地得极为大条。 克恩特立在观象台边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个星象盘,校对着上面的星辰排列,迪姆和加莉娜则是站在露台上的观星仪旁,兴奋的上窜下跳,“克恩特,用这玩意真能在夜间看到‘梦里人’内清晰的景致吗。你说能看到星星上的山峰,怎么连‘梦里人’在哪都还没找到。你说,要是把这台观星仪卖给蒙特恩的提米迪特老男爵能赚多少钱,是不是能换回一座矿山,或者能换到一大块水田。” “观测星星上的山峰,你们在说什么,星星上怎么可能会有山峰存在,这话可是有渎神的嫌疑。”木精灵双手抱于胸前,虔诚地祈祷,不过心里却在想,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传说中所说,能够在这看到月神狄安娜优美的舞姿,那就不虚此行了。 “阿芙罗拉,天上的众神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儿,是你太多虑了,要是这也算渎神,老馆长天天看星星,早就被抓进裁判所了。”加莉娜拍着木精灵的肩膀,轻声说道,一路上,加莉娜和木精灵无话不谈,俨然成为一对好友。原来,阿芙罗拉一直想到人类世界冒险,听闻帝都军事学院扩招,就急匆匆地来到了帝都,本来想把一枚海妖魂晶卖掉,没有经验的她却惹来了许多麻烦,幸亏遇到克恩特几个人,不然又会惹到一场麻烦。 “哈哈,小丫头说得不错,真理总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发现,如果观测天象就是渎神的话,不用教廷出手,恐怕父神就会召唤我去天国问罪了。”爽朗的声音传来,大占星师诺莱德恩满面笑容的跨进了观星台,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走到观星仪旁校对了一些星象仪上的星辰笑咪咪地说道:“星辰的运动自有其自身的规律,想从中窥测出命运的轨迹,就一定要掌握观测的技巧,小姑娘,你最近气色不好啊,好象要走霉运,想不想抓住命运的尾巴,我可以教你一些这方面的小技巧。” 诺莱德恩语气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可从克恩特口中熟知内情的加莉娜却是吓得面如土色,不由暗暗叫苦,这老骗子怎么要算计我这个穷人啊,忙诚惶诚恐的说道:“老馆长,我只是在算算这么神奇的东西在市场上价值多少,不知道你能不能送我们几台,我现在缺钱啊,至于窥测命运这种诸神的领域,我可不敢有那个奢望。” “哦,那可太遗憾了。”诺莱德恩略微有点发懵,这小丫头居然算计自己的观星仪,还是别收这个徒弟了,省得把自己卖了。他把注意力转到了克恩特身上,这才是一头真正的肥羊,每年的‘谢师礼’从不拖欠,虽然从自己这拐走了不少珍稀材料,不过好歹算是自己惟一的亲传弟子,比起每年孝敬自己的财物,那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 “尊敬的老师,我刚回到家里就得知您急着见我,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克恩特岔开了话题,他也不想看着加莉娜往火坑里跳。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最近观测到几颗怪异的星辰,按星图所示似乎是和你有关,看来你最近要有麻烦,所以叫你过来看看。”老馆长这才想起来自己派人找过克恩特,忙叫助手在一堆杂乱的羊皮纸中拿出一张沾满了灰尘的东西。 克恩特有点郁闷的接过了这张脏得象垃圾的羊皮,老师已经不只一次说自己会有麻烦了,他也浑不在意,轻轻拂去旧羊皮上面的灰尘后才看清这是一张星象图,九颗星辰排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巨鸟形状,巨鸟背后火焰升腾,似能听到巨鸟的嘶鸣。 “魔鸟九星”。克恩特不由得叫了起来。 “怎么,你认识这张星图。”诺莱德恩倒是有些吃惊,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徒弟开始上进了? “不错,我得到过一只匕首,上面就镌刻着这几颗星辰,我在欧米妮的手札上查到了这张星图。”克恩特掏出了匕首递给了老骗子。 诺莱德恩接过匕首仔细地端详,又拿起星图一一对照,“不错,这上面镌刻的确实是魔鸟九星,只不过时过境迁,星辰有些移位,欧米妮绘制星图时,魔鸟九星已经变换了位置。这柄匕首不错,似乎是用陨铁打造,上面蕴含着星辰的力量,极为锋利。不过你小子的占星术实在太差了,连一成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怎么还多了一枚戒指,真是画蛇添足,我给你的那本《星光》你到底好好读过没有。”诺莱德恩不愧是大占星师,一眼就看出了匕首的构造。 克恩特可不敢说自己手不释卷之类的话,诺莱德恩万一较起真来,要考核自己,那自己这一下午的时间就全没了,他是来寻求帮助的,可不是来考试的,忙说自己军务繁忙,前一阵子摩图人入侵,自己忙得心力交瘁,才勉强保住小命,确实是荒废了学业,今后一定愤发图强,不甘人后等等,一边的迪姆和加莉娜听的直想吐,都在想,这只小狐狸拍起马屁来也不差啊。 “哼,我再给你上一课,能够和星辰沟通的占星师才能借用星辰的力量,但那何其艰难,但是如果有一件蕴含星力的法器,将会事半功倍,魔鸟九星虽然是个不起眼的星系,但一样具有强大的力量,而沟通其他星系的法器,都在黑暗历时代的神魔大战中或毁弃或失传了,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居然拣到这么一件宝贝,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匕首是什么来路,但是只要多学些时日,搞清楚魔鸟九星的运行规律,就可以勉强使用了。”老骗子拿起星图走到一台星象仪前,开始校正星盘上的星辰,片刻之后,星盘上标注的南部天空位置有九颗星辰逐渐亮了起来,正是魔鸟九星的形状。 诺莱德恩将匕首置于星盘上方,匕首上的九粒宝石与星盘上的九星相互折射,匕首上方出现了一幅光影斑驳的魔法影像,一名紫色长发的绝色美女正慵懒的睡在其中,清丽绝俗的面容映着周身红色的火焰,更显得不可方物。数十枚暗金色的符号围绕着她,漂浮在空中,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诺莱德恩也有些惊异这奇景,但他很快就惊醒,忙取过一支笔将那些符号记录在羊皮纸上,开始研究其中的蕴义,片刻后,魔法影像消失,诺莱德恩将匕首取下后交给克恩特,然后说道:“刚才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枚匕首所蕴含的力量,金色的符号是使用这些力量的咒语,而那名隐于其中的女子应该是封印在匕首中的灵魂,你小子还真是拣到宝贝了,你是从哪得来的。” “是在斯蒂芙妮的实验室里找到的,当时我就感觉这柄匕首有些奇特,没想到还真有些来历,那是什么东西。克恩特疑惑地说道。 “传说三百年前汉米巴拉卡纵横天下时,就曾佩带过一枚镶有九星,恶魔为饰的短剑,相传名为“残星”。不过后来由于他得不到国内信任,再加上政敌的陷害,在死亡之岬大战后就远走他乡,随身的匕首就失去了下落,没想到,竟然便宜了你小子,这可是一代名将的遗物,你可得好好保存。”诺莱德恩将匕首递还给克恩特,嘱托道。 “那不是值好多钱,汉米巴拉卡用过的东西啊。”迪姆惊讶地跳了起来,看向匕首的目光也变的热切。 诺莱德恩有些头疼,怎么今天这里来了这么多财迷鬼,搞不好那个木精灵也是来看看自己这星象馆值不值钱的,不行,得赶紧让他们离开这,不然自己这星象馆就要被拆了。 “传说汉米巴拉卡的短剑具有三种能力,飘移,短距离传送和召唤一名魔灵做战,以你现在的力量么,想要召唤出那名紫色长发的美女估计没有可能了。如果你苦修几年,或许能进行短距离的传。,现在的你,勉强还能使用飘移术,不过你没有充足的魔力也支撑不了多久。”诺莱德恩貌似关心地说道,但看到克恩特吃瘪的样子却是心中暗乐,“活该,让你小子能耐,不好好学本事,就是智慧之神也没办法帮你。” 克恩特感到有些无力,他现在连初级占星师也算不上,那本欧米妮手书的《星光》他也只能当诗集看的,占星术他只有半调子水准,他又不是魔法师,更谈不上有足够的魔力,计算一下,他使用“残星”时,最多也只能飘移十步,既飞不高也飞不远,跟魔法师的飘浮术根本无法相比。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获取取魔力的方法不只一种。”诺莱德恩一脸坏笑的盯着克恩特,却不再往下说了。 克恩特当下恍然大悟,连忙说道:“老师,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两万枚金玫瑰的‘谢师礼’明天就能送到,报答老师这一年来的教诲。另外新年将至,弟子从北方来,准备了一些北地的特产品,明天一并送到。” “这臭小子,赶情今天不是送礼来的,还明天,算了,老子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老骗子暗自腹诽,嘴上却说道:“你在北方浴血奋战,却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师,实在让我感动之极,每年都送礼物,实在是尊师重道的楷模,我却不能教你更多的东西实在有些惭愧,如今只好教你几手小技巧,你要记清楚了,学会这些东西,虽不足以克敌致胜,但是关键时刻却能救你一命,你随我来。” 两个人穿过观星台,来到后院的一座小楼,克恩特知道这是老师的实验室,诺莱德恩自一排架子上取过一粒拇指大小的黑色晶石递给克恩特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魔法水晶,是魔法师用来贮存魔力的道具,但是我不是法师,怎么使用这种东西。”克恩特大概知道了老骗子的想法,但还是不完全懂。 “谁说这东西只有魔法师才能用,驱动魔法除了魔法师外,还可以使用魔法阵,而星象图也可以做成魔法阵的形式,这只是偷换一个概念而已。”诺莱德恩一脸的不屑,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极为聪明的学生,怎么此刻完全不开窍。 “这样啊。”克恩特仍有疑虑,却见诺莱德恩用刻刀在匕首末端的戒指上雕满了纵横交刻的花纹,然后小心的把魔晶镶嵌上去。 “看来这枚戒指还有些用处,至少我不需要再镶嵌多余的东西了。”老骗子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说不出的自豪。 克恩特将匕首抄在手中,将戒指套在右手中指上,水晶上面闪过一丝光华,仿似心意相通般,克恩特的身体便飘浮起来,克恩特又惊又喜,在屋子里飘移了一圈后,发现魔力仍十分充盈,不觉惊讶这粒小小的水晶竟能储存如此巨大的魔力。 “呵呵,我的学生,看在你从不拖欠学费的面子上,我给你用了上等的黄金巨蟒魔晶,黄金巨蟒可是亚龙族,只要你默念我教给你的咒语,储存的魔力却可以让你从家中一直飞出城外。”似乎看出了克恩特的疑惑,老骗子揭开了迷底。 “老师,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命人去买些好吃的,咱们今天晚上不醉不休。”克恩特确实有些感动,虽然自己这位无良导师虽然贪财好色,但这次还真是出了血本。 “不用了,传授你些真本事是我的责任,不然一提起我这个大占星师就跟一个没本事的学生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丢人。好了,我还有些实验要做,你和你的朋友们还是回去吧,没事就勤练本领,别到处跟我丢人,大占星师的学生,连初级占星师的考试都通不过,你不嫌丢人,我也丢不起这个人啊。”诺莱德恩馆长可不想留克恩特,观星台上那两个小财迷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随便聊了几句,便将克恩特赶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老骗子怎么转了性,但是克恩特乐得如此,自己这个老师可不好对付,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自是不必久留,他大步回到观星台拉起迪姆说道:“我老师没空骗咱们的金玫瑰了,咱们要不要去‘梦里人’散散心。” “真的?”迪姆高兴之极,他早就玩腻了那台观星仪,只能看到远处灰蒙蒙的一团,根本看不清楚。两个人不顾加莉娜和阿芙罗拉的叫喊,兴冲冲地朝山下奔去,打算去见识一下帝都最大的销金窟。 诺莱德恩站在观星台边,目视着众人远去,心里却是有些忧虑,虽然占星师自称能够抓住命运的尾巴,但却总也看不清未来的真正面目,“九星重现于世,魔鸟于烈火中复生,恶魔的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地狱里冒出的岩浆将熔尽世间繁华,烧尽一切罪恶的根源。”看着这几句简短的预言,诺莱德恩陷入了冥思…… 第五章 梦里人(上) 梦里人(上) 夜幕渐临,最后一丝阳光也没入地平线下,点点的繁星挂上了天空,一轮皎洁的弯月照在大地上,撒下了银白色的光辉,映照的外海的海面波光粼粼,犹如片片碎银浮在海面,随着波浪摇曳起伏,拥抱着白色海豚造型的帝国歌剧院,形成一道安宁迷醉的风景。 帝都南部的海港处,距离帝国歌剧院约两千余码处,被人工开僻出一大片偌大的幽静园林,园林一周种植着产自帕提亚西海岸的一种桔红色的巨型红杉,这种红杉,在帕提亚沿岸甚至能长到近百码,直径可达八步,真可谓是庞然大物,数百棵参天的红杉巨树组成的红杉林将整个园林包裹于其中,犹如一座天然的红杉城墙,隔断了一切想要偷窥的眼睛。庭院中是一座巨大的花园,鲜艳的雷克斯奈哲红玫瑰遍植其中,与外围的红杉树形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将园中的假山、小桥、阁楼尽数淹没。在庭院的正中内伫立着一座爱神拜尤恩拉乌的乳白色大理石雕像,她斜倚在一枚半张半合的巨大贝壳里,柔顺的长发搭在半裸酥胸上,长袍半解,双目微合,一只手支在脑后,另一只玉手抬在胸前,上面落着一只轻巧的灵鸟,一条光洁的大腿从长袍的下摆探出,风情万种,迷人魂魄。巨大贝壳的周围是四条跃动的大理石鲤鱼,从鱼口中喷出四道水柱,与女神像相映成辉,月光下更显圣洁与美丽。几座乳白色条石砌成的不同风情的小楼错落有致的座落在雕像四周,有尖顶的塔楼,有圆顶的神庙式样,还有一座奇特的倒锥形楼体,下细上粗,真难为建筑师是怎么建出来的,这几种建筑有机的组合在一起,便构成了帝都最大的销金窟‘梦里人’的主体,使人流连忘返。 “真美啊。”立在雕像下,迪姆望着眼前这座犹如神话中爱神宫殿的园林,不由发出一阵惊叹,“提米迪特老男爵的豪宅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牲口棚子。”享誉整个帝国的“梦里人”,果然是美伦美奂,难怪能与帝都歌剧院并称康斯坦丁的两颗最明亮的珍珠。如果把帝都歌剧院比做纯洁的少女,带着天生的一股子灵气,沐浴着月光,生气勃勃地在海边戏水,那“梦里人”就像是妩媚的妖精,倾城一笑便可令人心醉神迷,她躲在夜幕下,半躺在丛林中,撩起了长裙的一角,诱惑着每一个经过的少年儿郎,不必多语,便已令人失魂落魄,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整座园林周围挂着几十枝魔法明灯,明亮如昼,园林的景色一览无余,庭院中的人工湖上泛着几只轻舟,男男女摇橹荡浆,搅碎了一湖波光,湖面映着天上的星辰,更显得有若神国。 “梦中的妖精,你要去哪,为何不回头对我再笑一眼,停下你追浪的脚步,让我轻抚你轻柔的长发,回过你俏脸,好让我能吻到你的面颊,何时能够倚偎在你的怀中,听你唱家乡的童谣,何时能告诉我,你真正爱过的是谁……。”克恩特低声轻吟,笑声中似乎带了一丝落寞。 “怎么了,你这位骑兵统领也这么伤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吟游诗人,我可没见过你杀人时有过犹豫和仁慈,咱们是来找乐子的,你可别给我添堵。”迪姆可听不惯这些贵族们才玩的把戏,什么诗啊,音乐啊,歌剧啊之类的,他听着就头大,哪有近在眼前的美人儿来得实在和耐看,瞧那边不远处,十几名风情各异的美女正在花丛中穿梭,一个个体态婀娜,身材轻盈,几名奔跑中的少女只着一层轻纱,身上的隐秘清晰可见,一名娇小玲珑少女的少女躺在花丛中,戴着银制的面具,长裙半解,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她还故意撩起了裙角,似在模仿小楼前那洁白的雕像,红杉树旁一名红衣金发的少女,戴着黑色的礼帽,穿着轻便的猎装,全身捂得严实,但紧身的猎装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那丰胸翘臀和笔直修长的大腿,她骑着白色的骏马慢行,手持一柄长矛,竟有一种英武之美,但迪姆一眼就看出,那长矛是假的,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若是真有敌人冲上去,这美人儿恐怕是无力反抗的,更增加了一种诱惑啊,女骑士啊,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是谁骑谁了。不时的有娇笑声传来,贵族们左拥右抱着美丽的少女,热情地长吻,甚至在一些假山的山洞里,传出了低微而又淫糜的喘息声…… “这里可真是男人的天堂啊!”迪姆不禁有些感慨,浑身的血液都加速了流动。 “咳,迪姆,你说错了一点,这里是有钱的男人的天堂。”克恩特指了指远处大街上一个满脸血污的乞丐说,“他要是敢靠近这里,一定会打得下半辈子都做恶梦。” 迪姆打了个寒颤,“克恩特你带钱来了没有,别告诉我,你出来玩姑娘不给钱,上次在拜尤特堡,好像是把酒账记在加西亚的军费里了,老板娘倒是乐得眉开眼笑,你在帝都也有熟人能记账吗。” “我在帝都也算是大贵族吧,好歹我爹现在也是侯爵,虽然是虚职,可帝国总共也没几个侯爵。不过,‘梦里人’有一条规矩——概不赊账,不管是豪商巨贾,还是帝胄公侯,除非里面的姑娘自己不收钱,愿意倒贴你。否则,一律是真金白银的交易,而且是先交钱,后消费。”克恩特迪姆大踏步的走向一座圆顶小楼,轻声说道。 迪姆不由有些紧张,这帝都内风月场所居然也这么嚣张,连王公贵族的面子也不买,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不到这儿来了,搞得现在骑虎难下,要是调身就走,一定会被克恩特耻笑无胆,他麻木的迈着双腿,任由克恩特拉着他进了大厅。 一名高挑的白衣女子,扭着细细的腰身,面带微笑,款步迎了上来。她虽然惊奇两上男孩子的年龄,但也知道这其实在帝都算不了什么的。帝都内贵族多如牛毛,越是大贵族家庭,男孩子就成熟的越早,比如塞弗尼斯大人的少爷迈萨普,小小年纪,就已经阅女无数,是“梦里人”的常客。而眼前这两个小孩子,英气勃发,身体强健,眉宇之间透出一股杀气,显然是在战场上博杀过的,不是那些温室中的花苗可比。说不定,某些地方并不是小孩子了,在床第之间大概也更为勇猛,想到这,她不由脸色微红,下身传来一股异样,连忙收回思绪,不再胡思乱想,微笑着向两个少年迎去。 少女檀口微开,轻声说道:“欢迎来到这梦中的世界,两位小伙子,有没有相熟的姑娘,如果没有,我可以为两位介绍,不管是温柔可心的还是泼辣野蛮地,不管身材娇小玲珑还是窈窕轻盈,只有两位想不到的,没有‘梦里人’做不到的。” 迪姆的大脑顿时有些短路,他想不到,到风月场所泡姑娘还有这么多讲究,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看起来纯真无邪,可说出话来倒象是干了几十年的风月佳人。 克恩特随手掏出三个金玫瑰,他脸皮还不够厚,能够象一些花丛老手,直接把钱塞到女孩子的胸衣里,而是拉过少女的柔荑,轻轻巧巧地放到了少女的手心,然后轻轻一吻她的手背。笑着说道:“小姑娘,我和我的朋友刚自边疆回来,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解解乏,喝点酒吃点东西,等一会儿我们缓过乏来,再叫姑娘相陪,请安排一下。” 少女一愣,马上就露出了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她心中不由有些好笑,一些贵族子弟经常为了面子跑到这所闻名帝国的销金窟来炫耀,只是为了对周围的朋友吹嘘:“老子曾经在‘梦里人’一掷千金,宿眠买醉,其实他们却只是喝着美酒,看看风景,最多也就是调笑陪酒的姑娘,他们碍于族规森严,绝不敢真的在这乱来,否则一定会被家族的长辈打断狗腿。不过对这类顾客,“梦里人”是极为欢迎的,因为他们大多是一些传统贵族,出身名门,出手豪爽,最重要的是,一旦与这些人搭上关系,对‘梦里人’的发展是大有好处。不过对这些人,‘梦里人’另有一套规矩,那就是:“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一个安静的包厢,就要花费掉几十枚金玫瑰,几杯红酒,一块烤的精致的小牛排也是以银叶菊计价,这些人也不在乎这些,只要照顾的妥贴,他们往往会大把的撒钱。就是不知这两个小鬼,是哪家的贵族少爷,被什么人刺激到了,跑到这儿送钱来了。 一念及此,少女不由开怀,没有人会跟金玫瑰过不去。她引领着两人进了前厅,天花板上明亮的水晶灯晃花了迪姆的双眼,猩红色的地毯映衬着十几名翩翩起舞的绝色女子,女孩们身着半透明的长裙,半裸着身子,腰间系着长串的珍珠饰品,黑色的发带将长发简单的束在一起,慵懒地垂在身侧,犹如古洛莱斯帝国时神庙里的圣女,墙壁上雕刻着创世神明的传说,与天花板上教廷的油画连成一片,人们站在大厅里,不象是在帝都的风月场,倒象是处在众神的神庙,犹如身在梦中一般,怪不得曾有人把“梦里人”也列为帝都十大风景区之一,称她是男人必去朝圣的神庙。 古色古香的螺旋形楼梯蜿延伸展至二楼,白衣少女提着长裙,拾阶而上,她轻轻地推开第三扇古铜色的橡木门,摆了摆手,引领二人入内。然后轻盈地退下,将至门口时,才轻启贝齿:“这座包厢极为雅静,隔音效果非常好,二位请坐,我会叫侍者送上酒水,等一会儿会有姑娘过来陪酒,两位贵客放心慢用。”便掩着轻笑的嘴角,摇着妩媚的身姿,袅袅婷婷地下楼而去。 迪姆坐在椅子上,不由发出一丝惊叹,好大的排场,连楼梯的扶手都镀着黄金,木制地板的材质全是取自深山中一等一的原木,护栏上镂空的花纹是用铜条绞成,繁复的花纹看上去赏心悦目,光是这座楼梯的价值,就可以买下老约翰的那所酒馆了,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拆几块带走,但他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梦里人”的庭院中可是有几十名高阶武士充当打手,漫说自己,就是比自己再强十倍的高手也绝计讨不得便宜。 两名纯真清丽的少女端着一瓶红酒和两块烤得七分熟的小牛排踏进房中,娇笑声中,将红酒和牛排摆在桌上,点燃了一支红烛,却将包厢内的水晶灯熄灭。一名少女已然挤进了克恩特的胸膛,一只小手不停地在他身上轻揉,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小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人家今晚可以陪你哦……” 克恩特被她撩拨的有些火热,扭头看去,见迪姆正搂着另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饮酒,那女孩子甚至叼着一块小牛肉喂他,两个人言谈甚欢,不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可真是腐败啊。”克恩特不由暗笑,也不再矜持,便放开胸怀,将少女搂在怀中,调笑起来。 正当几个人意兴情浓的时侯,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两个俏丽的女孩子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个甚至拔出了腰中的短剑,却正是阿芙罗拉和加莉娜赶了过来,迪姆和克恩特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想到这两个丫头真敢到这种地方来,据说“梦里人”可是从来不放女客进门的。 “你们两个真是无耻。”加莉娜愤怒到了极点,自己这个哥哥,平时虽然不太着调,可从没干过这种事,一定是克恩特这个贵族少爷教的,她不由得怒极,挥舞着“银色圣辉”,就要给两人一个厉害,阿芙罗拉忙一把将她抱住。 “咳咳,我和迪姆只是喝点酒吃点东西,这两位小姐是送酒来的。”克恩特略有些尴尬,随手将怀中的女孩推开,厚着脸皮说道。 “梦里人”的姑娘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一看这架势,忙乖巧地说道:“我们两个只是给两位贵客送酒,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先告退了。”便起身下楼,其中一个临走时还朝克恩特挤了挤眼睛,露出一抹明朗的微笑。 迪姆连忙起身抱住自己的妹妹加莉娜,轻声安慰。自从父母去世后,兄妹俩一直相依为命,他对这个妹妹极为疼爱,他可不想因为什么事惹自己的妹妹不开心。 加莉娜对这两个不着调的家伙也有些无奈,便甩了甩长发,大踏步夺门而出,阿芙罗拉看着他们俩衣衫不整,脸上尽是唇痕的样子却是极为好笑,连忙跟在加莉娜的后面离开,同时不忘了说一句:“你们俩快点出来,别让我们等太久。” 两个人连忙答应,看来加莉娜算是不计较这事儿了,克恩特最怕的就是加莉娜向侯爵夫人告状,那自己恐怕要在家中禁足一段时间了,连忙喊道:“等我一下。”迈步就往外闯,却不料迎面撞在了一名魁伟的大汉身上,大汉猝不及防,又是行色匆匆,被克恩特一撞,重心不稳,实在掌握不住平衡,“哎哟”一声,仰面跌倒。 “对不起,我有急事。”克恩特跌跌撞撞地滑出去好几步,好不容易爬起身来,顾不得大汉,只是打了个招呼,算是道歉。便顺着楼梯,一路小跑下楼,追赶加莉娜和阿芙罗拉去了。大汉回过神来时,克恩特已经走远,他无奈而又愤怒地咒骂了几句,却因为身上还有要事要办,不便横生枝节,便忍着不快,爬起身子,快步穿过走廊,走进了另一所包厢。 迪姆拿起弯刀刚要出门,就看见克恩特同大汉相撞,他发现那个大汉魁梧之极,不象是什么善类,以为两个人将要大打出手,便躲在暗处准备暗中帮忙。结果两个人各怀心思,各走各路,没象他想象的那样一点就着。他便猫着腰从暗中出来,正准备冲下楼时,却发现地上躺着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跑过去一看,竟是一枚秘银制成的狼头雕像,雕像上的恶狼凶相毕露,竟是栩栩如生。迪姆拿在手中掂了掂,份量竟然不轻。 “这下发财了。”迪姆心中不由暗叫,慌忙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发现,忙一个箭步冲到楼下,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大厅,踏上了铜装马车,不顾其他三个人的埋怨,催促着车夫扬长而去。 克恩特他们走后不久,那名大汉便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焦急地跪在地上,到处寻找着什么,一个罩着面纱的黑衣少女和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气急败坏的跟在他的身后,少女怒极,大声喝斥着,埋怨着大汉的无能,老者捻着胡须,感到一阵阵地无力与失望。 第六章 梦里人(下) 梦里人(下)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女子面上罩着一层薄纱,使得外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但不管是谁,也能听得出她此刻话中的杀机。 大汉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答道:“小姐,刚才我一上楼,就同里面出来的一个少年撞在了一起,属下只想快速回报小姐,就没细看,那只狼首信物应该是丢失在这了,说不定是被那少年顺手牵羊了。” “废物。”少女不由大怒,“你做事多年,居然会出此大错,难道这些年的盐巴是白吃了,快去打听清楚,那个人是谁。” “是”大汉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 花白胡须的老者面上带出一丝忧虑:“信物遗失,这将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麻烦啊,如不尽快查清,那后续的计划就必须要改一改了。” 少女一阵冷笑:“那倒不必,秘信被处理过了,就算得到信物,不明白其中诀窍,也不会知道信中的意思,只是咱们需要费一番手脚,再重新收集处理相关的信息。” “尊使勿必谨慎,此刻帝都内驻有重兵,且霍华德即将回帝都述职,一旦泄密,尊使的安全变难保障。老者有些不悦,他在帝国位高权重,可这个女子却对他没半点恭敬,只不过自己的命根子捏在她的手中,要不然,早就把她除掉了。 “老将军不必担心,我此行早有准备,万无一失,至于那件本来应带给老将军的信物,我会向大酋长再要一个,以节制潜入城中的勇士。”少女毫不掩饰她的娇狂,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时,那名大汉匆匆赶回,满头大汗地禀道:“小姐,听楼下接待那小子的女子说,她不知道那小鬼是什么来路,只知道他出手阔绰,还有一个同伴,后来有两个女子过来把他们叫走了,对了,其中一个女子是什么木精灵。” “废物,这是什么消息,问了和没问有什么两样,木精灵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黑衣少女大怒,为部下的不争气感到一丝无奈。 “尊使息怒,这个还是有点价值的,尊使久居高原,可能对大陆的种族不太清楚,木精灵是一个古老的种族,是精灵族的一个分支。木精灵一族生活在北方的遗忘森林,她们美丽纯真,清丽绝伦,不与世俗来往,在帝都出现的木精灵大多都是各大家族抓来豢养的奴隶,便是在‘梦里人’也有一名木精灵女子做为镇场之宝,只要多方打听,总会知道是谁。不过,能够豢养木精灵的贵族,可不是一般的家族可比。”老者长叹一声,暗暗担心,希望这次交易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大的麻烦。 “听明白了没,快去打听明白,没用的废物。”少女一脚踹在大汉身上,心中烦躁无比。 “慢着。”老者叫住了大汉,捻着胡须郑重说道:“在帝都行事要小心谨慎,一旦被有心人盯上会惹来无尽的麻烦。另外,木精灵贸易是非法贸易,直接询问不会有任何结果,还有可能惹来教会裁判所的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多谢大人提醒。”大汉答应了一声,连忙转身离开。 少女转过身子,薄纱下的面庞带着一丝不屑,“老将军太过小心了,即便被人盯上,我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被称作老将军的老者望着楼下,轻叹一声,皱起了眉头…… 此时,克恩特正抚着迪姆偷来的狼首雕像陷入了沉思,加莉娜一路上都在质问迪姆为何出来这么晚,是不是要等众人离开再度寻欢作乐,迪姆只得将狼头拿出,详细说明自己是如何精明,在克恩特和大汉都离开后发了这笔小财,通体秘银制成的狼头,让加莉娜的眼睛一下就发了直。 克恩特却感到有些奇怪,如果仅是一般的雕像,用白银黄金都不奇怪,但是秘银却不是随便用的,这种材料具有极好的元素亲和力,一般只在附魔时用上一点,整个秘银雕成,这实在是太浪费了,他将雕像托在手心,果然,从雕像上传出一股淡淡地魔力感应。 “这应该是某种信物,估计是用秘银做为载体,用魔法将信息附着其上,收到信物的人需要用特殊的魔法或道具将信息还原,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能够使用这种魔法来传递的信息,肯定不简单,迪姆,你惹上麻烦了。”克恩特掂了掂秘银的份量,竟是极为沉重,能拿出这么多秘银的人肯定不简单,迪姆这个贪心鬼,早晚死在贪心上。 迪姆一点都不相信,什么魔法信物,这明明是一大块财宝,他劈手要抢,却被加莉娜拦住,小丫头极为警觉,她发现有些不对,忙问迪姆:“克恩特撞倒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什么样,那个人高大魁梧,壮实得就象一头熊,黑色而浓密的头发结成几缕发辫,一只耳朵上还带着一只铜环,就跟咱们抓过的那个巴德拉克差不多……”话只说了一半,迪姆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抬头看到克恩特和加莉娜都在盯着他,下意识地说道:“是摩图人……” 这是个问题啊,克恩特抚着狼头轻叹,“如果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可是现在,咱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啊,我可不会魔法,要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就必须去找个大魔法师来解决。” 加莉娜不由轻笑:“你这个小贵族要找个魔法师还不容易,多花些金玫瑰就成了,你不是说过吗,能用金玫瑰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难道你最近缺钱了。” 克恩特把嘴一咧,苦笑道:“这哪是钱的问题,大魔法师会缺这点钱么,即便能用钱请到,能不能解开这其中的信息也未必可知,可是谁知道这个狼头里存着什么惊天的秘密,要是有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东西,岂不是作茧自缚。” “也许有一位大魔法师能为我们守住秘密,而且她的专业水平也不容置疑。”迪姆煞有介事的说道,嘴角却带着一丝坏笑。 “我知道是谁了,克恩特你也认识她。”加莉娜兴奋地站了起来,开心地笑着。 克恩特不由打了个激灵,迪姆的主意实在是太不怎么样了,他眼前浮现出了那个慧黠精明,俏丽可人的身影,只感到从头顶凉到脚心。 “反正过两天,我们也要去学院报到,到时候就能见到斯蒂芙妮了,到时候请她帮忙就是了。”加莉娜看出克恩特有些畏惧,故意嘻笑着说道。 克恩特感到一丝无奈,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阿芙罗拉,你住哪。”加莉娜好奇的问道。 阿芙罗拉笑了笑,“我刚到帝都,还没找到落脚点,我们木精灵一族随处都可安家,只要有一颗合围的大树,就可以在上面安度一晚。” “克恩特,让阿芙罗拉和我住在一起好不好。”加莉娜的同情心发作,可怜兮兮地望着克恩特,全没了刚才一脚踹开房门,拿着短剑怒吼的野蛮。 克恩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对耍宝的兄妹,可真能折腾人,现在又要多一个木精灵,看来自己今后的生活是不会寂寞了。 他一副无所谓的架势,点头道:“阿芙罗拉肯来,那是非常欢迎,我还正想多打听一些海妖魂晶的故事,说不定对我有些帮助。” “呸,就知道想着美女。”加莉娜怒极,自己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儿在他身边,他却老是想着其他的女人,难道自己就这么差。 “那就多谢了。”阿芙罗拉的脸上现出一丝感激,忙以右手顿胸,深施一礼。 回到家中,正遇到侯爵夫人在用晚餐,塞琳娜夫人见到木精灵也是非常惊奇,听说是克恩特新交的朋友,自是非常欢迎。连忙招呼几个人一起用晚餐,席间,几个人谈起在今天的见闻,当听到诺莱德恩居然送了一枚黄金巨蟒的魔晶,侯爵夫人也是感到不可思议,一向一毛不拔的大占星师这可算是大出血了,难道说他忽然转了性。 “你们在埃斯特罗弭山上玩了一整天,一定累得够呛,早些休息吧。”侯爵夫人慈爱地对几个孩子说道。 加莉娜对着迪姆和克恩特翻了个白眼,“有些人一点都不累,还有心思到处乱跑,若是条件允许的话,他们能够狂欢几天几夜呢。” 克恩特不由心跳加速,生怕加莉娜说出自己去过“梦里人”的事来,自己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今天是在迪姆的怂恿下,才发了一次疯,可是这小丫头,把她哥哥的堕落全归结到了自己身上,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加莉娜,我的实验室里有几株凤尾兰,是珍稀品种,若是榨汁饮用,有驻颜美容之效,有时间你不妨试试。克恩特想要贿赂小丫头。 加莉娜眼睛一亮,“真的,别想诳我,要是我发现那是假的,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说着话,扭过头去,拉着阿芙罗拉回了自己的房间。 迪姆眨了眨眼睛,一副你“好自为之”的表情,便溜了出去,气得克恩特暗骂这小子不讲义气。 塞琳娜夫人没听出两个人话里有话,还以为几个人在闹别扭,只是苦笑,“现在的年轻人啊……” 第七章 主考官(上) 主考官(上) 一座闪着海蓝色光华的传送门缓缓打开,一条修长白嫩的玉腿探了出来,墨绿色的胸甲,紫色薄纱短裙尽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银色的长发散于脑后,貌美如花的海妖女款款而出。 “真的是海妖女啊。”克恩特不由叹道,阿芙罗拉提及咒语失传时,他不由的遗憾万分,本想问一下诺莱德恩,不过一想到老家伙贪财的性格,恐怕会被老骗子榨干最后一点家底,干脆就绝了这个念头。他突然想到了这枚魂晶似与匕首“残星”有所共鸣,就大胆拿出匕首一试。 克恩特将海妖魂晶取出,熟练地放置在一个圆形的铜盘上,自腰间取下了匕首,却一时有些迷茫,虽然确定两者之间有些联系,但如何使用,却不是克恩特能够理解的了。 克恩特打算放弃了,他无聊的默念飘移术的咒语,在室内无聊的飘移,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咒语声响起后,魂晶亮起一团光芒,似乎在强烈的召唤着“残星”,残星在铜盘中不停的颤抖,海妖魂晶上泛出淡蓝色的光茫,同匕首上的紫色光茫产生了强烈共鸣。光华越来越灿烂夺目,在蓝紫两色光茫之间,浮现出一串金色的秘文,似翻涌的海浪般流动不停,克恩特大惊,有样学样的他,忙学着诺莱德恩将秘文一一记下,然后将魂晶取下,自书架上取出一本《古代魔法符号大全》开始一一对照起来。 过了两个漏时,克恩特基本弄懂了这套秘语的含义,果然是召唤魂晶中海妖的咒语,克恩特试着吟诵,果然顺利地达成了召唤。 “啊嚏,这是哪,大哥哥,你这有吃的吗?”海妖女眨着大眼睛,笑靥如花,象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克恩特的身上。 海妖女的个头比克恩特还稍矮一点,一对笋乳恰巧挤在克恩特的胸前,克恩特的两只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勉强维持着清醒,取过一盘自己午餐时用的牛肉,低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都能做什么呢。” “我叫夏洛特,我最擅长的就是唱歌,舞蹈也不错哦。说着,海妖女踮起脚尖,转了个圈,再次扑在克恩特身上。 “……,原来是不能战斗的职业啊。”克恩特感觉亏了,正不知所措时,外面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少爷,阿芙罗拉小姐在客厅找您有事相商。 “好的,我马上就来。”克恩特连忙推开了夏洛特,快步逃出房间。 夏洛特轻轻捏起一片烤熟了的小牛肉片,慢慢地咀嚼,不由轻笑,这个主人有点意思啊。 克恩特来到客厅,只见加莉娜正陪着阿芙罗拉有说有笑的,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 “嗨,阿芙罗拉,找我什么事,我正忙着研究星象学哪。”克恩特装做很忙的样子。 “怕是在研究海妖魂晶吧,要不就是研究怎么样能把匕首上的美女搞出来。”加莉娜一点都不留情的嘲讽道。 “怎么可能。”被说中心事的克恩特有点心虚。 “克恩特,谢谢你的慷慨,听说你在军事学院有熟人,能不能让她推荐我,我很想去学院学习。”阿芙罗拉适时地岔开了话题,让克恩特不至于太过尴尬。 “阿芙罗拉,你去学院做什么啊,木精灵都是天生的神射手,不需要去学什么格斗技巧,难道你想做将军?”克恩特对阿芙罗拉的行为颇为不解。 阿芙罗拉的小脸涨的通红,“克恩特,我并不想升官发财,而是想多学些本领,回到森林里带领姐妹们对付那些可恶的奴隶贩子。” 听了阿芙罗拉的话,克恩特不由有些担忧,三十年前,帝国同木精灵签署条约,帝国承认精灵的独立地位,并宣布精灵奴隶的买卖非法,任何敢贩卖精灵的组织都将受到严惩,然而,那些捕奴队为了巨大的利益,不惜触犯任何法律,更重要的是这些捕奴队的身后都有帝国勋贵的身影,经常是不了了之,更何况这些捕奴队装备精良,仅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将这些捕奴队除掉。 “阿芙罗拉,你若是要对付这些捕奴队,不仅要学习军事理论,还需要心狠手辣,更需要强大的外援,仅仅凭你森林中的姐妹们是无法和这些阴魂不散的小人斗的。”克恩特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本领高强,心狠手辣,还有强大的外援,我们木精灵一族都是天生的神射手和魔法师,至于心狠手辣,我想如果抓住那些坏人,我就废了他们的武技和魔法,赶出森林,然后和帝都的贵族们结盟引为外援。”阿芙罗拉沉思一会儿,说出了一个让克恩特哭笑不得的答案,他不由的腹诽,难道木精灵在森林中住久了都变成了木头脑子。 “阿芙罗拉,我承认木精灵本领高强,但是那不等同实力强大,一个陷阱或许就能让最强大的法师束手就擒,而一旦离开森林的庇护,神射手也要大打折扣,废掉一个人不足以威慑其他人的贪婪,金钱的力量会让人不知死活,至于和贵族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们就是这些捕奴队的后台,可能假意和你结盟,骗取信任后就把你们全族卖了。”克恩特不得不为木精灵的单纯担心,她们的脑子难道是木头做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些坏人嚣张?”阿芙罗拉焦急地问。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进入军事学院倒是增加实力的好办法,多结交同校的朋友,不管他们实力高低,都会有特定的用处,谈到心狠手辣,居住于深渊的黑精灵堪称典范,若有人敢杀死一个黑精灵,黑精灵全族的刺客都会出动,将对手全族杀光一个不留,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复仇,令人闻名胆寒,至于盟友,你们倒不如联络兽人族和冰原上的不死族,以及高原上逐渐崛起的摩图帝国,他们对木精灵的美貌没有兴趣,这是因为他们的审美趣味过于独特。” 阿芙罗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摩图人的审美趣味如何他并不知道,不过兽人大多喜欢那些身材高大,肌肉结实,长着獠牙,体毛长过膝盖的女人,对于精灵羸弱的身体,他们全然不感兴趣。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儿,就商定过两天同去军事学院报道,克恩特去找一找父亲在军事学院里的朋友搞一封推荐信,这样,只要阿芙罗拉通过学院形式上的考核就能进校学习。 “阿芙罗拉,你招惹了因瑟德家族,这几天哪都别去,就住在这,等进了学院学习,住宿在学院,就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了,学院里自然有人会保护学生的权益,因瑟德家族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克恩特不放心阿芙罗拉,叮嘱道。 “好的,克恩特,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和加莉娜做伴好了。”阿芙罗拉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实不适合在外面露面,以免遇上因瑟德家族的报复。 两天后,克恩特在塞琳娜夫人的催促下,不得不陪着迪姆兄妹和阿芙罗拉一起踏上了去军事学院求学的道路,老管家赶着马车,几个人在车上端起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算计着学院的考核会是什么情形。 大约一个漏时左右,马车已然停在了帝都军事学院的门口,车辆进入校门左驶,绕至校院后面的停车场,马车停下,车夫放下踏板,几个人下了车,才发现广场上已经挤满了参加考试的学生。 “人好多啊。”迪姆不由得发出感慨,黑压压的人群挤在广场前,男男女女接肩比踵,一个一个伸长了脖子观注着场中的一名老人,那老人正拿着一份名单核对着前来报名的人的身份。 “静一静,都给我安静点儿,参加考核的一律到西面的广场上去,按照东面墙上贴出来的海报上的顺序逐个进行武技考核,合格的就会被录取,要是有不按规矩来的一律除名。”老人嘶哑的嗓音在整个广场上方回响。 “克恩特,你怎么才来。”一个矮矮的小胖子大声喊道。 “马文,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来军事学院学习?”克恩特大奇,他没想到能遇上税务大臣阿吉雷的儿子,这个马文可是有名的不学无术。 “嘿嘿,我老子托关系才把我弄进来的,为这我可是牺牲了在外省无拘无束的幸福生活,花了不少钱啊?”马文神秘的笑着,目光却在加莉娜和阿芙罗拉身上转个不停,口水流了一地。 “你能受得了这份罪,这可是军事学院,不是艺术学院。”克恩特踹了马文一脚,笑道。马文幼年时就不爱上学,为此阿吉雷十分头疼,干脆把他扔到靠近法洛克王国的弗什省的庄园里去逍遥了,阿吉雷家大业大也不怕这个小儿子折腾,但是在帝都可就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帝都里的大人物实在是太多,一个不小心,就是塌天大祸。 马文把克恩特拉到一旁,低低的声音说道:“你当我愿来,还不是老头子非让我来,其实也没什么,这次学院扩招,咱们进来混些资历,凭咱们的关系,毕业后进皇城的近卫军当个军官啥的不成问题,近卫军又不上战场,而且待遇优厚,地位崇高,有多人想进都进不来啊。” “就知道没好处的事儿你小子不干。”克恩特明白了,这次学院扩招,固然让一些人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大部分机会还是落在了权贵的手里。 “你身后那两个小美女是谁啊,也不给介绍一下,真不够意思。”马文拽着克恩特的衣襟,瞟着阿芙罗拉,两只眼睛直放贼光。 “这是阿芙罗拉和加莉娜,这位是加莉娜的哥哥迪姆,他们也是来参加学院的考核的,你知道今天的考官是谁吗?”克恩特知道马文的消息一向很准,所以拉他到墙角低声地问道。 “听说这次负责考试的是以严谨著称的导师,要是昨天来就好了,可惜我晚到了天,昨天是大美女苏珊导师,听说她可是学院里最年轻貌美的导师,而且她心肠极好,很容易说话的……”马文有些惋惜的说道。 “苏珊,这名字很熟啊,好象是卢克的熟人,怎么晚来了一天,不是今天报到吗。” “咳,咱们都搞错了,是昨天开始报到,连续一星期,主要是为了照顾偏远地方来的。” “瞧,他们去那边参加考核了,咱们也过去吧,听说这位导师是从拜尤特堡来的,是一位水系魔法师,也是一位大美女啊,虽然教学时严格点,但平时待人很温柔的,人也很善良亲切,咱们也许有机会哦。” “拜尤特堡来的大魔法师。”迪姆和克恩特立刻明白这位主持考核的导师是谁了,但是那位“大魔法师”似乎跟温柔善良,亲切、和蔼之类的词汇一点都不沾边,两个人一下子不知道是喜是忧。 第八章 主考官(下) 主考官(下) “导师来了。”有几个高个子男嚷道。 众人感到一阵冰寒袭来,不由得闪到一边,一个窈窕的少女踏着冰花,轻步缓至,宽大的法师袍遮不住她那曼妙诱人的曲线,古老的淡金的符文在黑色法袍上流动,周身缭绕着飞舞的冰屑,果然一副大师风范。却正是数日不见人影的斯蒂芙妮。 “真是她?”克恩特和迪姆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心里却都是咯噔一下。 和两个男孩子不同,加莉娜则是欢快地跑了过去,挽住斯蒂芙妮的胳膊,诉说着这两天的见闻。 “真没想到,怎么,克恩特也来军事学院学习,你们两个见到我似乎很不高兴啊。”斯蒂芙妮甜甜的笑声让围观的男孩子们感到心醉,但熟知她脾气的迪姆和克恩特却感到阵阵寒意袭来,犹其是克恩特,他只觉得一股冰凉从头顶直到脚底,又从脚底升上了头颅,经过脊梁时,浑身一阵哆嗦,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 “怎么可能,我们看到你高兴还来不及,我们一直在想,要是你来主持测试,我们就轻松了。对吧,克恩特。”迪姆连忙大拍斯蒂芙妮的马屁,同时很仁义的拉了克恩特一把。 “恩,以你们两个人的实力,再加上将军的推荐,你们可以免试入学。”听了迪姆的话,斯蒂芙妮似乎很高兴,直接开口许诺,克恩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有求于斯蒂芙妮,也就不再多想,他轻巧地拽过阿芙罗拉,对斯蒂芙妮介绍道:“是啊,我们几个都盼着见到你呢,对了,我们新交了一位朋友,你既然是负责考核的导师就帮帮忙。” “是吗,你真的在想着我?”斯蒂芙妮笑逐颜开,当目光落在阿芙罗拉身上时,不由有些惊讶,“咦,木精灵,居然敢到帝都来,你不怕帝都的王公贵族把你抢去做私宠。”斯蒂芙妮瞪了克恩特一眼,心中泛起一丝酸意,暗暗想到:“不知道这个木精灵跟这小鬼是什么关系。” “阿芙罗拉想进学院学些本领,目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森林,消灭那些可恶的捕奴队。”迪姆连忙介绍阿芙罗拉的“伟大志向”,以图引开斯蒂芙妮的注意力,天晓得,跟这个女人打交道,可得留神,防备她随时可能发飙。 “想法不错,可实现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啊,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那些黑心的渣滓。”斯蒂芙妮一直同情木精灵一族,她长年在拜尤特堡生活,经常同遗忘森林中的木精灵打交道,从她们那里购买合适的材料,甚至还交了不少木精灵一族的朋友,也曾经搭救过几个被捕奴队追捕的木精灵。对于贵族中的那些龌龊勾当,她早就有所耳闻,但她深知这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即使是她,也只能在遇到时出手相援,但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幕后的黑手不是某一个贵族,也不是几家大贵族的联盟,而是——整个帝国。说实话,她不认为阿芙罗拉能够有勇气与整个帝国相抗衡。 “所以阿芙罗拉才会来学院进修,一方面学习知识,另一方面积累人脉,尽量多交些朋友,以期能够一点一点地改变现状。这份逆流而上的勇气就令我们衷心钦佩,现实总是一天天改变的,如果不去做,那就永远没有做成功的一天,拜尤特堡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是几代人坚持不懈努力的结果。”克恩特现学现卖,把侯爵夫人前两天训斥他的话改头换面的说了一通,加莉娜和迪姆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翻白眼,心中暗暗地鄙视。 斯蒂芙妮不由有些心动,多少年了,她已经忘记了当年曾孤身一人独闯落日山脉时的豪迈。那时自己不过是个中阶法师,意气风发,仗着几件不错的魔法道具,在深山中横行无忌,不把山中的魔兽放在眼中,一次次在生死线上挣扎,换来的是经验的累加和快速的成长。 可是自从自己晋阶,成为高高在上的大魔法师后,就整日泡在实验室里,写学术论文,传业解惑,秘银法杖早已尘封,曾经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附魔皮甲早已闲置,替换上了优雅而又神秘性感的黑色法袍,用于实战的那些外形简陋,但却非常实用的道具都扔进了那座第七层塔楼的垃圾场,自己双手上戴的都是秘银制成的高级魔法饰品,威力强大,件件都是绝品,却总少了一丝浑然一体的灵气。那几只曾在战场上令人胆寒的魔宠,如今就象一只只养肥了的黄狗,即使凶悍如人面狼蛛,也失去了绝大多数的杀气,每日也只是在塔楼中爬来爬去,最多不过是在校园中吓吓那些喜欢恶作剧的学生,世俗的世界,浪费了自己绝大多数的时间,一颗曾经勇敢的心,不知道去了哪里。明明自己距离大魔导师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自己足足走了好几年也不曾走完。 “您是几乎无所不能的大魔法师,只要您肯多费心思指点阿芙罗拉,让她早日融入这个圈子,多积累人脉,多学些本领,相信总有一天,她能达成自己的心愿,把那群人渣统统送进地狱。”克恩特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把阿芙罗拉说成了英勇无畏,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帝国的英雄,又把斯蒂芙妮比做英雄的导师,谆谆教导,用心良苦而且法力无边。 “这个我懂。”斯蒂芙妮白了克恩特一眼,对于克恩特拙劣的马屁并不感兴趣,不过她对那些贵族的作法也极为反感,更加钦佩阿芙罗拉的勇敢。她略微想了想,开口说道:“这样,阿芙罗拉就不必考试了,直接进学院就行,我替我的老师收阿芙罗拉为徒,今后阿芙罗拉就是我的师妹。” 围在一边的学生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哗然,虽然都知道这考核不过是个样子,可是也没有这么直接作弊的啊,顿时就有六七个男孩子大声质疑斯蒂芙妮的做法,克恩特清楚地看到,马文竟然也在其中,这小子吃错药了还是让什么给踢了,没见到自己都刻意巴结斯蒂芙妮吗,他竟然改了脾气,敢在巨龙的身上撕龙鳞。 斯蒂芙妮见这场面不由得恼羞成怒,皓腕轻翻,一团水雾扬出,顿时将两名吵得最凶的学生冻结,随后她淡淡地将一幅巨大的丝绸长卷抛向了空中,在魔法作用下,长卷悠然展开,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最上面一行大大的字样,赫然印的是“学院校规”,下面的正文,却只有两行字。 “本学院校规第一条,‘导师的权威不容质疑,第二条,如有质疑,参照第一条执行。”几个学生顿时傻了眼,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没有人怀疑这校规是不是伪造,因为那上面印着院长大人的头像和亲笔签名,印鉴还经过魔法公会的确认,而且还有在军部报备的文案编号。 “这是哪个缺德鬼制订的校规,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吗。”胖子马文在心中暗自咒骂。 斯蒂芙妮微微一笑,犹如玫瑰怒放,倾城之姿更显柔媚,“现在还有什么人有意见吗?” “没有。”所有的考生说道,违反校规是要被开除的,他们没那个胆子。 “很好,所有人分成两队,你,还有你们几个,斯蒂芙妮指了指刚才叫得最大声的几个人,你们的测试由我亲自主持,其余人到广场另一侧,苏珊导师今天过来帮忙,你们的成绩由她负责考核。”斯蒂芙妮一句话,就让所有人不寒而立,这位导师很记仇啊,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位导师是谁,敢惹她,据说她可是大魔法师,上个月在拜尤特堡,她一个人就屠杀了几千名摩图骑兵,你们不想活了。”一个嘴快的男孩子说道。 “什么几千,我听说有一万多。”说这话的是一个梳着两条短辫子,棕红色头发的女孩,鼻梁上架着眼镜,脸上长着几颗小痘痘。 “我哪知道,我只看到了这个。”倒霉的胖乎乎的马文拿出一本天蓝色的小册子,克恩特离得远些,但仍能看出那是一本黑月商会出版的《帝都最新名媛谱》。 “斯蒂芙妮,维特瑞斯·克鲁迪恩将军幼女,纯洁无瑕、美丽温柔,帝都美女榜排名第六,是一位水系魔法师,这上面没说她好记仇啊?”小胖子委屈地说道。 “维特瑞斯将军的女儿,边上的几个人脸都绿了,喂,胖子,你外省来的吧,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维特瑞斯将军有仇必报,从不放过,你有大麻烦了。”边上几个人马上离的小胖子远远的,生怕小胖子会把霉运带给自己。 “原来斯蒂芙妮也掏钱给黑月商会啊。”克恩特和迪姆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怪不得这个一向怕事的马文敢嚣张成这样,原来早就探听过“内幕消息”,以为斯蒂芙妮娇美清丽就柔弱可欺,估计还这小子还有揩油占便宜的心思,不过他这消息的来源实在是……。 “你,过来。”斯蒂芙妮点手唤过小胖子,紧皱的眉头诉说着她极差的心情。 小胖子苦着脸挪到斯蒂芙妮面前,紧张地问:“导师,叫我什么事?” “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对头的名字可不是斯蒂芙妮的性格。 “马文,我父亲是阿吉雷,是税务部的。”马文抬出自己的父亲,希望斯蒂芙妮能够手下留情。 “马文,嗯,你很好,告诉我,身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必须具备些什么样的基本条件。”斯蒂芙妮并没追究刚才的事,语调轻松的问道,不过克恩特却知道,小胖子马文要倒霉了。 “力量、敏捷、技巧和不错的速度。”小胖子的回答中规中矩。 斯蒂芙妮点了点头,“很好,那么我将在这几个方面对各位进行考核,合格的就可以进学院学习了,你们随我来。”说罢,斯蒂芙妮带着众人来到广场西侧,小声地吩咐几名随行的助手下去准备,几名助手听完斯蒂芙妮的主意后,先是一惊,然后带着无限怜悯的目光看了看这些准备测试的男孩子,叹息着下去了。 测试开始了,果然如克恩特所料,斯蒂芙妮主持测试的这一组全都吃尽了苦头,斯蒂芙妮在地上画了一个直径二十步的圆圈,十几个人被安排在圆圈内,斯蒂芙妮说了声:“开始。”也不见她吟唱咒语,一轮冰锥便呈扇面攒射而至,而规则规定了所有人只能在圆圈内躲避,出了圈的就算不合格,身上被打中六次的也要淘汰,一轮冰锥雨下来,一群孩子上窜下跳,狼狈不堪且个个带伤,小胖子身上就带了五处伤,可他根本不敢出声,生怕惹恼了这位又小气又爱记仇的导师,把自己开除,那父亲的一番谋划可就落了空。 可这不算厉害的,斯蒂芙妮又命助手搬来十几只水缸,注满水后,命众人举起水缸,顶在头顶上,在一刻之内绕广场跑十圈,水缸中洒出的水如果超过八分之一,则视为不合格,可怜的孩子们,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却不敢有半点松懈,十圈下来一个个累的直喘长气,浑身酸痛不堪,水缸里的水洒了一身,勉强算是合格。 但是噩梦并没有到此结束,斯蒂芙妮又命人架起了二十几个木桩,每只木桩上放置了一只金黄色的果子,果子上面放了一杯水。正当众人不知这是要干什么时,斯蒂芙妮提出了要求,“这是最后的测试,要求是一剑将木桩上的果子斩为两段,但是不能有一滴水洒出,洒出了水,或者杯子掉在地上就算失败,果子如果掉在地上,也算作失败,失败者……” “失败者将被开除学籍,赶出帝都军事学院……”男孩子们垂头丧气地说道。 斯蒂芙妮笑得倾国倾城:“看来大家对我的风格蛮熟悉吗,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谁每一个上来试剑。” 这句话一说,所有的男孩子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他们自家知道自家的本领,这一手,恐怕大多数高阶剑士都做不到,自己这些人平时里欺负欺负街头的混混还行,这种高明的技术,可不是自己能玩得了的。一旁的克恩特眼睛一亮,却“咦”了一声,心道:“这不是黄金果吗,斯蒂芙妮居然能从他眼皮底下偷来,确实厉害。”望向斯蒂芙妮的眼神更加的畏惧。 “怎么,做不到吗?这是训练技巧的捷径,对力量真实的领悟,我要求不高,一个,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你们所有人都算合格。”斯蒂芙妮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可是男孩们却感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这怎么可能,谁能有这种本事,导师,你这是故意刁难。”小胖子不干了,大声嚷道,同伴们赶紧离他远远的,深恐被他传染成白痴,心中暗骂胖子干嘛还招惹这个魔女,还嫌被整得不够吗。 “你自己做不到,就不要说别人不行,要是有人能做到,你服也不服?”斯蒂芙妮的脸色更差了,声音中已带出了一丝怒火。 “服,要是真有人能行,我们当然服。”这次却是几个男孩子一齐开口,他们却是不信有人能够有此神乎其技的本领,若是真有人能做到,自是真心敬服。 “好,阿芙罗拉,你成不成。”斯蒂芙妮高声说道,心中暗乐,木精灵在敏捷和技巧上得天独厚,而斯蒂芙妮亲眼见森林中木精灵的手段,阿芙罗拉的墨绿色披风上纹着三枚银色的枫叶,是木精灵月神殿守护武士的标志,这点问题是绝对难不住阿芙罗拉的。 “我想我可以试试。”阿芙罗拉平静地说道,缓缓抽出了精致的十字剑,轻盈地走到木桩前,男孩们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寒光挥了出去。 阿芙罗拉一剑挥过,似乎是平平无奇,黄金果仍旧保持原样,水也没洒出一滴,但是当助手们走上前将水杯取下后,再将黄金果分开,切口整齐,连果汗也没溅出,两半果子的大小竟是丝毫不差,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谁还对我和阿芙罗拉不服,不服的出来说话。”斯蒂芙妮严肃地说道。 “服。”这下子众人真的服了,看向木精灵的目光不仅有钦佩,还有畏惧,没看出来,这是一位高手中的高手啊。 斯蒂芙妮稍稍发泄了一下,感觉有点解气,挤出一个笑容:“很好,我对大家的成绩很满意,我说过,不论是谁,只要有一个做到,大家都算合格,阿芙罗拉也是这次的新生,所以,你们已经通过测试了,从明天起,你们将进入学院学习,除了每天早上必修课程外,每天下午都要参加由我组织的魔法军事训练,凡训练不合格者,不准毕业。” 斯蒂芙妮平静的声音在广场上回响,十几个人刚刚听到合格两字,不由升起一丝感激和庆幸,但当听到每天下午都要参加斯蒂芙妮组织的训练时,一个个都傻在了当场。 “还要和这位魔女打交道啊。”马文直接晕了过去。 第九章 剑圣的礼物 剑圣的礼物 “雷沃奥老师,你在不在,要是不在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克恩特大声吼道,其实他打心底希望雷沃奥不在这,那老家伙若在,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 刚刚通过了学院的测试,克恩特便连忙一个人穿过学院的主教学楼,匆匆忙忙地赶向学院后方的一座小木屋前,这座二层的小木屋建在一棵黄金果树下的。虽是冬季,但海洋性的气候依旧温暖,此时却正是黄金果成熟的季节。金黄色的果子挂满了枝头,果树枝叶茂盛,恰能为小屋遮风挡雨,小木屋刷着白色的墙身,配着红色的坡顶和周围绿色的草坪,倒别有一番田园风趣。 这座小木屋里住着克恩特名义上的剑术老师——剑圣雷沃奥,做为学生,克恩特必须拜望一下这位老师,虽然从心底里他是一辈子都不愿来的,但是形势比人强,却也由不得他。 克恩特连叫几声也没人搭理,不由大奇,雷沃奥可不象诺莱德恩一天的时间有半天是醉着的,他自诩剑不离手,每天清早都早早起身练剑,再就忙着收集各种优质材料,好找人造一柄利剑,他对利剑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总认为自己的剑不够锋利,一直在寻找一柄最强的神剑。克恩特怀疑,这位剑圣有一些自虐的倾向,要不,就是精神有一些小问题。 克恩特不再乱吼,看来雷沃奥不在家里,他顺着小木屋的台阶拾阶而上,走到橡木门前,却只见门上贴了一张白纸,纸上用黑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寥寥几行小字:“老子去爱伦堡了,昨天动身的,你小子还不来,老子等不及了,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屋子里给你留了点东西,自己看着办吧。” “这……,这还真是雷沃奥的风格啊。”克恩特不由暗自庆幸,老家伙有事去矮人王国的都城了,估计这一两个月都回不来,那群矮人钱多,人傻,容易骗,估计雷沃奥又拿些不值钱的麦酒去换些秘银、黑铁之类的宝贝,或者又是拿了些贵族们的古董去坑那些大胡子傻瓜,自己这个老师可绝非善男信女,向来就是个见便宜就上的人哪。 克恩特用力一推,橡木门应手而启,他从容地进了小木屋,屋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靠墙有一张木床,水桶摆在了墙的一角,中央一张杉木桌,几条长凳,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各式的佩剑就是整个屋子的全部家具了,桌子上放了一本薄薄的旧羊皮订成的小册子,和一柄极为巨大的双手剑,装在一个旧皮囊里。小册子的封面上印着几个字“剑术技巧入门”,倒是在小册子的下面压了一张细羊皮纸字条,同样是歪七扭八的字体,同样少得可怜,彰显着雷沃奥简约实用风格的一行小字:“门外的果树我托给了一位女魔法师照料,好的厉害,你会知道的,你小子别想偷我的果子。” 克恩特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这本小册子和双手剑应该就是雷沃奥留给自己的东西,不由大骂,“抠门也没这么抠的啊。”也不怪克恩特懊恼,这本小册子但凡是个剑术学校都会颁发,而且是细纹路的细羊皮纸装订,详细的解说配上栩栩如生的彩图,图文并茂,一看就懂,有的还会加上黑色封皮,和一个精致的皮夹子便于随身携带,哪象这一本这么简陋。 至于双手剑就更不用说,除了巨大以外,没有任何特点,如果非要说有特点,那就是这柄剑看起来一点都不锋利,四四方方的剑刃上还带着锯齿,剑柄处缠绕着一圈圈的麻布,以防脱手,而不是常见的皮革握手。一个硕大的铁疙瘩和剑柄连在一起做为配重球,拿在手里,极为沉重,根本不利于挥砍,而且连剑尖都没有,更不能突刺,最多只能当棍子用,连盾牌都省了。随便在一家武器铺或铁匠铺里花一个银叶菊买到的都比这个强十倍,堂堂剑圣,一代宗师,就给学生这种东西,连门外的黄金果也不让尝鲜,说出去都没人相信,真让克恩特从内心里鄙视。 “算了,老家伙短期内回不来了,怪不得斯蒂芙妮能拿几颗果子出去显摆,她的厉害是早就领教过了,不过黄金果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是据说有养颜美容的功效,雷沃奥经常拿这些果子配上些草根什么的,榨成汁拿去骗学院里的女学生的零花钱。说是服用这种纯天然的果汁,可以青春永驻,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种果汁的销路竟是出奇的好。 可那些女孩子也不想想,雷沃奥一脸皱纹,胡子和头发都有白的了,若是真能青春永驻,他自己能变成那样,女人啊,有时真是无可救药。只是雷沃奥对这黄金果极为在意,平时又是看的紧紧的,倒是放心交给斯蒂芙妮,颇有些奇怪,难不成是被斯蒂芙妮给讹了?” “不管他了,他不回来正求之不得,我还少遭点罪。”克恩特决定还是得赶紧回去看看那只海妖能帮上什么,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得到了价值万金的海妖魂晶,却天天往里面白搭牛肉,什么也做不了,还不让人笑死。 克恩特有些无奈,匕首“残星”的奥秘短期内是破解不开,估计一段时内是指望不上了,他研究了十几天,一点进展也没有。不知道诺莱德恩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那个老骗子一定知道更多的内情,得想办法多拍拍他的马屁,让他多吐些东西出来,只是要防着他会不会把自己骗得渣都不剩。在帝都里混,总得尽快提升力量,要是哪天惹到了什么人,总得有实力把小命保住。 “怎么,看到雷沃奥的留言了?”斯蒂芙妮笑语盈盈地出现在木屋里,手中托着一个木盘,木盘里放的正是三只黄金果,连被阿芙罗拉剖开的那枚也在其中。 “恩,这是老师给我留的礼物,他倒蛮大方。”克恩特自嘲道。 斯蒂芙妮淡淡一笑,轻轻取起巨剑,“一切丰碑都建筑于基石之上,如果基础不牢靠,只要有一点风波,它就会轰然倒塌。如果一切都能取巧,那天下间的剑圣就未免太多了,也不会有今日的六大剑圣之说。作为一名法师,虽然我对剑术没有仔细研究过,但是如果只凭剑术花哨和神兵利器,恐怕很难有所进益,不假外物,自身实力的强大,才会所向无敌。” “也许你和雷沃奥是对的,不过,我认为即使是借来的力量也是力量,不管是自身强大,还是假以外物,只要能达到目的,都是一样的。”克恩特略一沉吟就明白了雷沃奥的意思,但他并不认同这种观点,轻轻摇着头,一条条反驳起来。 斯蒂芙妮摇了摇头,秀眉微蹙,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是借来的力量,终究是要还回去的,总是不牢靠的,把生命寄托在某些神兵利器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是够麻烦的,不过却是通向成功的捷径,对了,你那柄镶有恶魔雕像的匕首在哪来的,我想去看看。” “匕首,哦,其实那是老师在帕提亚王国的一座古墓中找到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克恩特可不敢说自己得到了汉米巴拉卡的遗宝,依着斯蒂芙妮的脾性,肯定会抢了去,自己就亏大了。 “据说汉米巴拉卡在死亡之岬战败后就流亡至帕提亚,看来维托尔确实是掘了汉米巴拉卡的墓,掘墓,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话题啊。”克恩特眨着眼睛,暗暗猜测着。 “好奇,你这只小狐狸发现什么了吧,不过我劝你还是多加强自身本领为要,就算你有再好的武器,以你的实力不能发挥出一成的威力,还是没什么用处。”斯蒂芙妮察觉出克恩特有什么东西瞒着,但她也不在乎,伸出食指敲着克恩特的额头,做为他不诚实的惩罚。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处,我还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就要正式进学院落学习了。”克恩特无奈的挨了两记爆栗,斯蒂芙妮宜喜宜嗔的笑靥让他看的有些发呆,不过他可没那个胆量现下跟这个比地行龙还恐怖的美人儿发生些什么特殊关系,只是暗中想象有一天能把斯蒂芙妮抱在怀中,为所欲为的情形,不过照他的实力,那一天似乎遥不可及。 “把这两枚果子给加莉娜带去吧,跟阿芙罗拉说一声,以后每天上完课让她到我这来一趟。斯蒂芙妮暗笑一句,有色心没色胆的小鬼,随手拿起桌上的大剑扔给了克恩特。 克恩特突然想起了那枚秘银狼头,不由拍了拍额头,“瞧我,差点耽误了正事,这件东西你给瞧瞧。说着,随手自兜囊中取出了那枚狼首雕像。 斯蒂芙妮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块秘银的纯度非常不错,精工雕制的雕像工艺精致,绝非普通工匠所为,而且隐约从雕像上传出了一丝魔力的波动,显然,雕像上附带了魔法。 “你从何处得来,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斯蒂芙妮接过雕像,拿在手中专注的审视,美丽的面庞上带着些许的疑问。 克恩特可没敢说是在“梦里人”拾来的,估计又要被人鄙视。其实他最怕的是,他和迪姆去了一趟帝都最大的销金窟,却什么都没做,若是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人嘲笑死,那就丢人丢大发了,以后在贵族圈还怎么混。“销金窟里走出来的处男”,光这个标签,都够写一本小说了,这个人丢不起啊。 “我和迪姆去欧米妮观星台,回来的时候遇到一名大汉,是他遗落的,看那大汉的衣着打扮,象是摩图人,我怀疑,有摩图人的奸细混入帝都,图谋不轨,而这个狼头,就是他们的信物。”克恩特撒了个谎,信口开河道。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人昨天在‘梦里人’被两个小姑娘生拉硬拽,不情不怨地上了马车,拉回家里了呢。”斯蒂芙妮似是自言自语,倾城的笑靥如花绽放。 克恩特顿时呆住,脸涨的通红,这回丢人可是丢到外婆家了,还是在一位大美女面前,他恨不得有一条地缝,自己好钻下去。 “好了,我的大占星师,你呢,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学习,不要迟到哦。”斯蒂芙妮连推带搡把克恩特推到门外,满面春风,笑得摇曳生姿,花枝乱颤。 克恩特不由有些痴了,原来斯蒂芙妮笑起来美的竟是如此惊心动魄,他痴傻地向外挪着步子,不连自己何时回到广场上都不知道。 “喂,克恩特,有没有见到你那位剑圣老师。”说话的是加莉娜,她和迪姆还有阿芙罗拉已经等了克恩特很久,此刻才见他出来,连忙询问,实际上,刚才加莉娜就在和迪姆商量,如何同剑圣雷沃奥搭上关系,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克恩特一脸的兴奋,“没,老家伙去矮人王国了,估计没有两三个月回不来,我正好逍遥。” “咳,真是不巧,还以为能见到传说中的剑圣。咦,你背后背的是什么,大型狼牙棒吗。”迪姆不由有些疑问,他还真没见过造型这么夸张的巨剑。 “这是我老师留给我的巨剑,算是见面礼吧。”克恩特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没脸把这东西给别人看。 几个人一听就围了上来,迪姆一把就把巨剑摘了下来,“我看看,剑圣的礼物,乖乖,了不得啊,一定是神器。” 迪姆摆弄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柄巨剑和垃圾有什么区别,加莉娜和阿芙罗拉也是直摇头,他不由有些泄气,“克恩特,你这是什么宝贝,能不能给人看个明白。”他可不相信堂堂剑圣,会拿垃圾送给学生。 克恩特故做神秘,“稀世宝物,可不是你们这些世俗中人可以看懂的,还是还给我吧。”说着将大剑重新背在身上,重重的份量,压得他有点直不起腰来。 “哼,牛什么牛,看我以后打得你找不着北,神兵利器有什么用,本领太差一样是废铁。”迪姆愤愤地挥着拳头,气呼呼地上了马车,“喂,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自己回去了。” 几个人乘车回到家里,一路上,加莉娜和阿芙罗拉旁敲侧问,才打听明白,原来克恩特身上背的确实是一堆沉重的废铁,不由开怀大笑,当她们看到克恩特掏出的那本旧羊皮小册子时,便连迪姆也笑的直打跌,克恩特这种极品学生正需要雷沃奥这种极品的老师来教,不然还真治不住这只小狐狸。 回到家里,侯爵夫人少不得要问一下测试的情况,几个人只说一切都好,然后便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就搬到学院去住,侯爵夫人想要跟学院打个招呼,让几个人不必住校,在府上住着多舒服。迪姆兄妹说要多经些砺练,阿芙罗拉则说要跟斯蒂芙妮学习药剂学和炼金术以及自然魔法在实战中的应用,住在学院更为方便。 侯爵夫人劝说无果,这才答应。迪姆不由得暗自庆幸,这要是天天住在克恩特的家里,哪有机会去见识帝都的花花世界,闷也闷死了。 被学院录取的学生要住在指定的宿舍里,阿芙罗拉和加莉娜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宿舍,这当然是斯蒂芙妮暗中照拂的结果,两个人打点行囊,准备连夜搬进学院,布置一下自己的宿舍,好好享受自己的校园生活。而迪姆和马文还有另外几个贵族小子分在了一起,几个人倒是志趣相投,他倒没什么可收拾的,明天一早过去便是,因此他倒头大睡。不过克恩特是不用住校的,所以他也是不必收拾行囊的,这就是特权带来的好处。 克恩特将重剑扔到房屋的一角,开始查阅家中藏书,却没有一本关于匕首“残星”的信息,至于海妖女夏洛特,依旧是一副闲散慵懒,天塌下来也不关她事的样子,只是饿了就管克恩特要牛肉,吃饱了倒头就睡,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不问。克恩特琢磨着,万一哪一天自己真的需要夏洛特上战场的时候,她准会在第一时间溜回到召唤她的空间去。 烦闷的克恩特抱着酒瓶子猛灌,小丫头夏洛特也凑了过来,一开始她只是好奇地尝了两口,不过她很快就对酒精这种饮料喜欢起来,因为那会让她在唱歌时极度兴奋,舞蹈时更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于是一男一女两个小酒鬼比拼起酒力来,唱着不着调的情歌,迈着杂乱无章的舞步,直到深夜,两个醉鬼才拥在一起,沉沉睡去。 克恩特一觉醒来,头疼地厉害,看看窗外,已然是天光大亮,他刚刚起身,便有一条白皙柔嫩的胳膊映入眼帘,克恩特才发现自己小海妖夏洛特正醉醺醺地压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搂着自己,竟一起躺在了地板上,不由大窘,连忙爬起身来。只感觉脚下象踩着棉花,这才回忆起昨天喝得烂醉如泥,竟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 “以后不能喝这么多酒了,会误事的,糟糕,今天得去学院上学了。”克恩特连忙匆匆下楼,正碰上老管家,从他口中得知,迪姆一早就搬着行李去了学院。“这小子没义气,也不叫我一下。”克恩特暗恼,忙叫仆人准备马车,急急忙忙的赶往学院。 一进学院,克恩特就知道自己来得不是一般的晚,学生们已经结束了早上的训练,正结伴要去教室学习军事理论,克恩特混在人群里想去找迪姆,却被一个高个子的男教官一把拽了出来。 “你是克恩特·范·瑟斐思吧。”教官一脸严肃地问道。 “是,教官。”克恩特觉得不妙,但是不敢乱来。 “很好,克恩特,你无故迟到,没有参加早上的军事训练,现在对你进行处罚,从现在开始,你绕着学院外围跑三十圈,然后去上课,听到没有。” “是,教官。”克恩特只能自认倒霉,这些顽固不化的教官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更何况,学院里还有那两条倒霉的校规。 “克恩特,你怎么回事。”克恩特跑得气喘吁吁,迪姆却拿着一摞书籍,急匆匆地跑向学院的宿舍,两个人正撞在一起。 “嗨,早上也不叫我一声,我迟到了,被教官处罚,绕学院跑三十圈。” 迪姆的表情有些古怪,“我早上是想叫你来的,不过看到你抱着一个小姑娘,我就没敢进去。” “咳,……,不提这个,你现在干什么去,去哪上课。”克恩特问道。 迪姆耸了耸肩,说道:“哦,是这样,因为今天学院里来了位大人物,所以停课一天,大家领了书本回家休息,我这就去接加莉娜一起回去,你还剩几圈跑完,我带你去我的宿舍看看,马文也在那。” “还剩二十圈。”克恩特糗着一张脸说道。 迪姆:“……,我回头跟劳伦斯大叔说一下,我们不在的时候,不管你搂着几个女人睡觉,让他一定按时叫你起床。” 克恩特一脸的苦相:“谢谢。” 第十章 好运 好运 “等等我,喂,迪姆,我说你小子慢点行不行,又没人拿着刀子在你屁股后面讨债。”满头大汗,累得筋疲力尽的克恩特蔫不拉及的跟在迪姆后面,他绕着学院跑了三十圈,此刻连腿都不愿迈一步,迪姆却偏偏走得飞快,显然是故意要他出丑。 “嗨,前面的美女,有没有时间一起用午餐,我这有学校餐厅的双人优惠券。”迪姆不理克恩特,忙着搭讪一个梳着麻花辫子的棕红色头发的姑娘,不过,那漂亮的姑娘理都不理他,把麻花辫一甩,头也不回朝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咳,我说迪姆,这样泡妞太差劲了,照你这样搞,再过两年,你也是光棍一条。克恩特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迪姆拙劣的表演,不由大乐。 “这小子,还真是精力旺盛啊。”一路上,迪姆见到漂亮姑娘就厚着脸皮上去搭讪,也不管对方理不理他,他始终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不由让克恩特大为佩服。 “嘿,别嘲笑我,我一没钱二没权,当然不如你这个贵族少爷泡妞容易,我看那个斯蒂芙妮对你就很有意思啊,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样了。”迪姆正火大,听见克恩特的嘲笑,便祭出了斯蒂芙妮这个大杀器,克恩特吓得一下就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克恩特紧张地朝两边望了望,“你小子别坑我,斯蒂芙妮刚整惨了那么多人,你这么大声说我跟她有关系,是不是想让我死得非常惨。” “哈哈,晓得我的厉害了吧,让你狂,对了,马文他们正在上面呢,咱们快点,就等你了。”迪姆说罢,三步并做两步地迈上楼梯。 克恩特不由气结,这分明是欺负他刚刚跑完,累得不行,这小子,就损吧,早晚让人阴死。 两个人一前一后爬上了二楼,学院的宿舍楼里极为简陋,学院以锻炼学生自立为由,宿舍里应有的各种设施那是一概不全,可以说是要什么没什么,宿舍门要自己从操场上取一块合适的木板来钉,喝的水要自己去挑,饭要到距小楼两百步的餐堂去打,至于热水,十分抱歉——没有。 但是在男子宿舍,有一样东西却是非常方便,就是酒。宿舍门口的看门人那里,一个黄铜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好酒,不管是价格低廉的自酿果酒,还是天价的“蒂凡娜葡萄酒”都能在这个小架上找到,当然价格要比外面贵两到三成。 尽管如此,看门老头的生意依旧非常的好,在男孩子们扎堆的地方,酒可是好东西,甚至是不可或缺,孝敬师长时拿上两瓶精装好酒极有面子,好友相聚时,更需要它提神,几个人纵情狂歌怎能无酒相伴,至于出去和情人幽会、爱侣相约,更是离不开一杯蒂凡娜葡萄酒,艳红的酒色就如炽热的爱情,当两个人都喝得醺醺然时,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热情拥吻之际,说不定就走出了最后的一步,美酒真的是爱情的良伴啊。 学院里的校规规定,晚间不准出校,否则按违反校规处理。老头这就变成了垄断生意,你要是嫌贵,没关系,那就翻墙出去买吧,只要别被学院巡逻的卫兵抓住就行。要是抓住,对不起,轻者罚金训斥,情节严重的,就直接送到黑月公会的佣兵团去,跟着他们去魔兽出没的山区干上半年,半年收入全归校方所有。 经有一个优等生不信邪,夜间犯了酒瘾,又不愿给看门老头儿送钱,自负本领高强,翻墙而出。结果他运气不好,恰逢那夜巡逻的是他的情敌,便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等这位老兄在酒馆里喝得人事不知,醉卧街头之际,轻易将他抓回,结果他被院方扭送进了黑月公会的黑月佣兵团,发配到落日山脉里冒险。 半年后,当他回来时,整个人都脱了相,一条左臂已经没了,两鬓斑白,浑身是伤,脸皮还有两道魔兽的爪痕。他心爱的女友当时吓得半死,没过半月就跟他的情敌好上了,那叫一个惨哪! 老头子在这里看门顺带卖酒,却从没人敢抢老头的这桩生意,听说老头子跟院长大人关系不错,所以才有这得天独厚的便利。也有人气不过,想给老头儿一个教训,只不过,这些小伙子都被老头子三拳两脚就放倒在当场,这个看门老头,竞是名高阶骑士。这下子,就更没人敢来瞎搅了,只是老头子最讲信誉,从来不往酒里兑水,也从未出现过假酒,一来二去,大家倒是都愿在他这买酒了,多花点钱,图个放心。 马文正和几个室友吆五喝六的吃酒,一只巨大的铜锅支在室内,一大块牛肉正炖得喷香,头一天进学院,他感到极不适应,便从餐堂里花大价钱买了块生牛肉,拿回宿舍里,几个住在一起家伙也来了兴致,又是买酒又是买菜,倒整出一大桌子的好东西,大家听说迪姆参加过拜尤特堡的大战,还认识霍华德将军的儿子,便都来了兴致,一定要迪姆把克恩特拽来,大家认识认识。 “嗨,大家静一下,我把拜尤特堡的大英雄,霍华德将军——的儿子克恩特带来了。”迪姆拖着长音,对着屋里的几个人嚷道。 克恩特不由无语,记得在拜尤特堡去见斯蒂芙妮的时候,迪姆也是这么大嚷,引得很多人围观,没想到他这坏习惯还没改。 胖子马文一拉克恩特,“喂,光听说霍华德将军的大名,可是听迪姆说,你也参加过拜尤特堡的大战,快跟我们说说,那些蛮族人是不是真的力大无比,能生裂虎豹,甚至于吃生肉,喝马血。” “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我还真没见过那种的蛮族人,他们自称是摩图人,来自遥远的东方,也曾经辉煌一时。是被东方强大的帝国打败,才不得不长途迁徙来到波瑞恩高原,他们击败了大小几十个部落,铁蹄踏遍了图布鲁河以东的广大土地。他们的族人个个是精锐的战士,身强力壮,逐水草而居,牧马放羊,每年秋高马肥之际,族中的男子便会跨上战马,带着弯刀四处劫掠,争取在冬季到来前抢到足够的食物过冬。”谈起摩图人,克恩特滔滔不绝,就象一位正在传业的老人,而周围的几个男孩子也听得入迷。 “照你这么说,这些摩图人如此厉害,那你们是怎么打败他们的。”一个男孩子开口问道。 “是靠这里。”克恩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自古以来,智胜于力,当年汉米巴拉卡凭四万老弱残兵扬名于坎拉诺湖,也不过就是凭借他过人的机智与才干。我们事先截获了摩图人的情报,我和卢克率一部,卡洛斯率一部,两部人马千里奔袭,驰援拜尤特堡,在城中设下埋伏,等摩图人攻城时,伏兵四起,首战告捷,大措其锋。” 迪姆不耐地插了一句:“还有我呢,要是没我报信,也不会有后来的大胜。”他选择性遗忘了妹妹加莉娜。 “不错,没有迪姆是不可想象的,说明我们运气好,运气啊,这才是最重要的。在摩图人想要伏击我们的援军时,我们又得到了他们在星光峡设伏的消息,于是我们在摩图人的包围圈外来了个反包围,我父亲霍华德将军更是将计就计,伏击了摩图主力,这才有后来的大胜。” “若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恐怕摩图人此刻,已经在拜尤特堡兴建新的都城了。”克恩特也忘记了坎蒂和萨莉送信的功劳,浑没提她们的名字。 迪姆不由暗叹:“小人物的作为虽然能够彻底改写历史,但他们也总是被历史彻底地淹没于一堆典籍之中。” “你们真厉害,来,为咱们的英雄干一杯。” “干。”几个人举起了酒杯。 克恩特正要饮酒,迪姆却朝他挤了挤眼睛,他不由想起今天的悲惨遭遇,连忙推却,众人起先以为他不给面子,待听到迪姆说到他因为醉酒迟到而受罚之后,不由开怀大笑,也就不再相劝,克恩特只饮了一杯,便不再饮酒,转而打听起今天学院里的消息。 这也是他到这来的目的,跑了一个早上,什么都耽误了,他得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今天,学院里来了个大人物。”迪姆一脸神秘地说道。 克恩特不由好奇,他刚才就听迪姆提起过,有一位大人物来学院巡视,连忙问道:“是谁”。 胖子马文叼起一块牛肉,含混地说道:“是军务大臣前海军大统领凯瑞莱斯,他来主持开学典礼。” “堂堂帝国军务大臣,跑到这来为一批特招生主持开学典礼,这有些荒诞吧。”克恩特不由有些疑问。 “咳,你没见识了吧,咱们这批人可是要组建一支新军的,叫做军官教导团。别忘了,咱们出去可全是军官,也就是说,在名义上,咱们将来都是这位大佬的部下。”一个短寸头的男孩子插嘴说,克恩特记起,一进门时他介绍过自己,他叫埃文,是弗什省的一个小贵族,家里有个子爵的封号,是同马文一起来帝都的,没想到他竟比自己看的还透彻。 “帝都里的大人物还真多啊。”迪姆摇着脑袋叹息着说。 马文笑了笑,拍着迪姆的肩膀,悠悠久地说,“迪姆,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大人物,你现在就很有名了,刚进学校一天,便跟二十个女孩子搭讪,现在男子宿舍里都称你为‘爱神的使者’,你可是刚到一天就成名人了。” “咳~咳……”迪姆刚喝了一口肉汤,就全呛了出来,他捶打着胖子马文,没这么损人的。 胖子哈哈大笑:“迪姆,你会走桃花运的,我听说明天一早,就会开始正式授课,明天授课的梅丝忒丽导师也是一位大魔法师,不过脾气跟那位斯蒂芙妮老师完全不同,温和宁静,谦恭有礼,不会为难咱们的,她会带咱们一个月,看来至少这个月,咱们的运气不会太坏。” “运气啊,果然运气才是最重要的啊。众人一齐举杯,大笑着庆祝一去不返的霉运。 第十一章 等高线 等高线 “怎么是她。”起了一大早跑到教室里等着看美女的马文和迪姆全都傻了眼,顺着走廊盈盈迈进教室的确实是个大美女,而且他们还特别熟悉,正是主持入学测试时的大魔法师——斯蒂芙妮。 几个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两下,再仔细看了看,没错,那个站在讲台上,一身金边黑色法袍,周身冰花飞舞,风姿绰约的女法师的确是斯蒂芙妮无疑,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向后缩了缩,忙从大教室的前排,躲到了后排。 “你们的导师梅丝忒丽从克瑞瑟港出发时,因为途中遇到了风暴,所以要晚来一个多月,哎,我只好多辛苦一下,这个月你们的课程,由我来带。”斯蒂芙妮蹙眉轻叹,台下的学生们更是长叹一声。 “果然运气才是最重要的啊。”胖子马文哀声叹气的说道。 斯蒂芙妮在讲桌上一拍,“小胖子,你说什么。” 马文不由亡魂皆冒,“导师,我是说梅丝忒丽导师的运气真差,竟会遇上风暴,不知道梅丝忒丽导师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很担心。” “恩,你小子还有些良心,我的运气也很差啊,本来我只需要带下午的对抗魔法练习,下个月才会带你们的课程,这样一来,我这两个月都不能闲着了。”斯蒂芙妮撩了一下长发,悠悠叹道。 “我们的运气啊……”胖子真想直接晕过去算了,连续两个月都要落在斯蒂芙妮手里,这简直是地狱啊。 迪姆左瞅右瞅,觉得奇怪,克恩特怎么没来,旋即想起:“这小子的妹寻卡捷琳娜是梅丝忒丽导师的学生,如果梅丝忒丽没来帝都,那卡捷琳娜也自然没来,这小子,一定是昨晚就得到了消息,今天不敢来了,小狐狸,也不给送个消息,哼……” 正在迪姆胡思乱想时,门口处,一个满头大汗的身影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喊,“报道,导师,不好意思,有点事情来晚了……”当他看清讲台站着的美人儿时,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正是迟到的克恩特。 “你怎么回事。”斯蒂芙妮面沉如水,“别跟我说,你运气不好,运上了风暴,所以来晚了。” “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导师,为了躲避风暴,所以来晚了。”克恩特急得面红耳赤,一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从刚才开始就在装死的胖子马文也不由怪叫一声,笑了起来。 斯蒂芙妮气懵了,大声斥道:“克恩特,你从家里到学院需要走海路?还遇上了大风暴,你是不是躲到了南面克瑞瑟行省的珊瑚礁里,等着风暴过去再乘船抵达帝都,给我站到教室的最后去,今天一上午,你给我站着听课。 克恩特有些清醒,刚要辩解,却看到一朵娇艳的寒冰玫瑰已经在斯蒂芙妮的左手中盛开,不由吓得要命,要是被这东西打中,至少要浑身僵硬地躺上两天,他连忙一溜小跑到教室的一角,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很好。”斯蒂芙妮这才有些满意,将盛开的冰玫瑰放在讲桌的一角,打开一本羊皮册子,开始准备上课。 迪姆远远地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佩服克恩特的决断,“要是这小子再晚一步,就会立刻被冻成冰雕,就跟进帝都时一样,扔在马车顶上等着阳光慢慢地融化,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克恩特今天起了个大早,给小丫头夏洛特准备好了一天的牛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赶向学院,迈步走到客厅,却发现老管家劳伦斯拿着一张旧羊皮跑了过来,“少爷,不好了,小姐搭乘的从克瑞瑟来帝都的船,在海面上遇到了风暴,现在生死不知。” “什么。”克恩特不由大急,茫茫大海之上,如果遇风暴,那简直是灭顶之灾,即便是大魔法师面对天地之威,也是束手无策,何况卡捷琳娜不过是中位法师,修行时日尚短,如果没有合适的应对方法,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两个人的声音惊动了侯爵夫人,塞琳娜夫披着睡衣走出卧室,问明详细情况后,倒是沉着了许多,“卡捷琳娜同梅丝忒丽大魔法师在一起,暂时来看,应该没什么生命安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样吧,克恩特你先去学院,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劳伦斯你去趟魔法公会,梅丝忒丽大魔法师是奉公会总部之命赶回帝都。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会通过一些魔法道具传递消息给公会总部。 克恩特实在不放心卡捷琳娜,并没有赶往学院,而是非要跟着老管家劳伦斯去了魔法公会总部,一名年轻貌美的女魔法学徒接待了他们。 弄清楚他们的来意后,女孩子轻轻笑道:“巧了,公会这边刚收到最新消息,你们就来了,两位请稍侯,执事官们正在审核信息的准确性,一旦确定真实可靠,我会第一时间取来,两位请慢坐。” 克恩特和老管家如坐针毡,过了大约一个漏时,就见女孩子面带笑容,拿着一卷羊皮卷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梅丝忒丽大魔法师乘坐一艘三桅浆帆船‘南港美人鱼号’从克瑞瑟港出发,本来预计三天后到达,但是在一天前遭遇了罕见的大风暴,船长克利夫兰指挥‘南港美人鱼号’避入了附近的珊瑚礁中,要等风浪过去,才会继续航行,目前为止,船上一百二十七人,无一伤亡。 “还好,看来没事。”克恩特和老管家不由都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轻松与兴奋。 “不好,我要迟到了。”一放下心事,克恩特才想起自己还要上课,这下可不妙了,梅丝忒丽不在,不知道新任的导师是谁,学院那两条该死的校规,可是真能把人搞死。 一进教室,他就遇到了心情极差,正在发飙的斯蒂芙妮,于是他就承受了斯蒂芙妮的滔天怒火。 “运气啊,果然很重要啊。”站在墙角的克恩特不由得抱怨起来。 “喂,你又来晚了。”迪姆轻声的说。 “我家里有事啊,斯蒂芙妮太不讲理了。”克恩特埋怨道。 胖子马文嘿嘿一笑,“不要质疑导师,导师永远是对的。” 克恩特顿时无语,这破规定真烦,忙问道:“斯蒂芙妮都在讲什么。” “还没开讲呢,好象在抱怨什么风暴什么的。”迪姆忍不住暗笑。 “靠。”克恩特暴了句粗口,他明白为什么斯蒂芙妮那么大火气了,梅丝忒丽没来,看来院方是要斯蒂芙妮代课,自己正撞在火山口上了。 “静一静,现在开始讲课。讲台上传来了斯蒂芙妮清脆的声音,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斯蒂芙妮顿了顿,开口说道:“这堂课,我来为大家讲解魔法在军用地图中的应用,教授大家绘制地图的方法,哪位同学能告诉我,一副标准的地图,包括哪些要素。” 胖子马文想给斯蒂芙妮留个好印象,毕竟毕业学分要通过导师的,于是他抢先答道:“我知道,是比例尺、图例和注记。” “不错,马文,回答的很好,大家来看,这是一幅普通的军用地图。”斯蒂芙妮展开了一张巨幅羊皮圈,上面绘满了一道道红黑曲线爬满了整张羊皮,斯蒂芙妮把它轻巧地挂在了墙上,然后回过头来问道:“马文,你来说说看,这幅地图的优缺点是什么。” “数据详细,职业军人一看就懂,但是外行根本看不明白。”马文胸有成竹。 “对,同学们,一幅地图如果不够直观,就没有太大的价值,因为很多人并不专业,战场瞬息万变,如果前线的士兵们连自己身处何方都不清楚,有很多时候就会贻误军机,如果是这样。”说着斯蒂芙妮取过另一幅地图展开,地图上绘制着彩色的山川河流,一阵蓝光波动这后,所有的建筑竟然变成了立体形状,就连河流也闪着波光流动起来。 “真是太神奇了。”学生们不由惊叹道。 斯蒂芙妮得意的一笑:“这个创意来自于沙盘,只是更为便捷,只要将魔解除,就可以折叠放入背囊,战时只要用一个特制的附魔戒指在地图上方一抹,就自然会见到效果,不过这个功能尚在完善中,这只是魔法的简单应用而已。” 众人无不惊骇,简单应用而已,在这些对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孩子心中,这简直媲美神迹。“大魔法师都是这么疯狂的人吗”大家不由对斯蒂芙妮的实力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大家来看,这是等高线。”斯蒂芙妮将手一张,地图上立刻显现出一圈圈不规则的闭合曲线,同立体的建筑物叠加在了一起。 迪姆不由愣了,问马文道:“这些一圈圈的东西是什么。” “没听导师讲吗,这是等高线,不过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一圈一圈的。”马文轻声说道。 “哦,我知道,就是相同高度的山峰或地形在同一个曲线上,其实你想象一座山峰从上往下看的样子就很好理解了,一根曲线上的高度都是相同的,除了探出去的悬崖外,不同高程的等高线原则上不能相交。”克恩特言简意概的说着,迪姆和马文却感到越来越迷茫。 “等高线啊。”胖子马文望着讲台上斯蒂芙妮那饱满的山峰,似乎略有所悟。 克恩特不由想到,自己和马文,迪姆等人正是处在同一个等高线上,武技都不怎么样,一样的懒散,都只能仰望那讲台上的一个点而无奈,而原则上讲,没有特殊情况,她与自己这些人,是不能有相交的点。 第十二章 好大的猴 好大的猴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自从斯蒂芙妮接替梅丝忒丽代课,克恩特可再也不敢迟到了,以后的时间里他总是最早赶到学院,比那些住校生还早到广场上受训。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学生们可算是吃足了苦头。每天早上天刚亮就在指定地点集合训练,之后进早餐,然后跑步去教室学习,什么军事理论、剑术技巧、格斗技术、统筹学、绘图法甚至还有大型攻城兵器的使用,简直是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克恩特还好些,他这个大贵族家学渊源,这些东西早有涉猎,自圣奥列格那一代就传下了不少家族绝学,虽然他连十之二三也没能学到,但比马文和迪姆总是强了许多,他甚至还能举一反三,结合实际统兵的经验,摸索出一整套临战时的应用方法,颇让斯蒂芙妮赞许。 而迪姆和加莉娜,则是一个头三个大,除了剑术和格斗术成绩不错,其他课程简直是惨不忍睹。 军事理论课上,导师说兵贵神速,又说欲速则不达,他们就搞不清楚到底行军是应该快还是慢;而斯蒂芙妮教的绘图法,几根等高线和等深线,就让两个人挠破了头,但两个人就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懂那一圈圈的东西,到底哪些是山川,哪些是河流,哪一幅是表示海洋的等深线,哪一幅是描述山脉的等高线;学习统筹学的老师说了,时间就是胜利,所以,要尽可能的在同一个时间内多处理一些事情,才能提高效率,可两个人一样一样地做都做不好,把几件事合起来做嘛,估计把几种肉类合在一个盘子里吃是比较容易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惨的,每天下午参加斯蒂芙妮所组织的魔法训练,那简直比地狱还可怕。 不知道斯蒂芙妮是怎么说服了院长,在学院外西北侧的一座山谷里,建立了一个方圆一千码的大型的“魔法试验场”,这个试验场是全封闭的,除非斯蒂芙妮肯打开,否则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每天,当众人吃过午饭后,就必须跑步去试验场报道,最后一个到场的,则自动成为当天的苦役,搬运全部实验材料和器械,而且当天的学分全部扣除。 而其他人,也强不到哪去,他们要进行所谓的“抗魔训练“,十几个中阶魔法师,不惜魔力的使用各种大范围魔法攻击这群可怜的学生,冰箭、火球、闪电,有时甚至还会出现由土元素和水元素构成的巨人,在试验场内摇摇晃晃的逛来逛去,当然,他们不是白逛的,被他们靠近的人都会被砸晕,然后幸福的昏过去了。 学生们拼命的反击,咒骂,都毫无用处,这些魔法师都是些古板而守旧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为所动,只是不停的发动魔法攻势,将试验场中学生们赶地四外狂窜,一个不小心就会挨上一下。 凡是身上伤痕超过五处的,斯蒂芙妮就会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当天学分减半。”任凭受伤学生如何哀求,也不为所动。 当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不缺乏所谓的“英雄”,在一次次折磨下,胖子马文忍无可忍,他大声质疑斯蒂芙妮,什么人能够在这种训练下毫发无伤,斯蒂芙妮导师扣除的学分实在是太多了,照这样计算,马文的学分会被全部扣光,根本毕不了业。 对于这种质问,斯蒂芙妮连头也不抬,指尖上窜起一道电芒,直接将胖子烧得全身发焦,头发根根直立,整个上半身的衣服变成了碎片,然后撒下一片五步方圆的雪雨,片刻之后,小胖子就变成了一座晶莹的冰雕。 “把他扔到学院广场上去,过三天就会恢复,这三天的学分全部扣除,我再给大家重复一遍校规……” “导师的权威不容置疑,如有疑问,请参照第一条。”学生们对这条校规有了深刻的认识。 更可怕的是,他们原来认为斯蒂芙妮是一名水系大魔法师,可看她施放闪电的速度,她对电系魔法也是十分精通,说不定她还隐藏了什么实力。 “能够掌控双系魔法的大魔法师,那离大魔导师也只有一步只遥啊。”学生们望向斯蒂芙妮的眼神里全是畏惧。 “很好。”斯蒂芙妮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三天后,斯蒂芙妮认为魔法师不停地施法太辛苦,况且这样成本太高,就和几名法师在试验场内建了一个魔法阵,她和几名法师只负责开启魔法阵,以及日常对魔法阵的维护即可,不必再人为施法。 这下学生们有的受了,魔法师或许有疲倦的时候,但魔法阵只要有魔晶提供魔力就可以不停的运转,而且通过微妙的设定,这些魔法落在人身上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一定会让人疼痛不已,学生们不由暗恨:“一定是马文那小子把斯蒂芙妮惹毛了,这才出了这么个损主意。” 魔法阵建成后,斯蒂芙妮就轻松了,她平时只是坐在训练场内,端一杯果汁轻呷,如果有人再敢出声咒骂,她就扔一把冰锥,或者扔出几道闪电,那个倒霉的人就会变得外焦里嫩,抬到学校的医护处去。 虽然学院教学严格,但是成效倒也显著,几个人明显比原来变得更为健壮,当然用迪姆的话说,那是变得更黑了,动作原比以前更为灵活,一般的魔法打在身上不疼不痒的,要是冰锥火球之类的魔法,根本打不着他们。 转眼新年将至,学院里放假十天,以庆贺新年,学生们除了新年那天早上要去学校参加庆典外,其它时间都休息。胖子马文耐不住寂寞,叫了克恩特和迪姆兄妹,还有几个经常交往的贵族公子哥,去“绿森林”酒店饮酒做乐。 “克恩特,有没有什么办法,照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黯淡无光啊,我本来想进军事学院,是想一边混资历,一边追求美女老师,美女同学啥的,可现在这生活,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啊,我泡谁去啊,阿芙罗拉倒是大美女,可她不是围着斯蒂芙妮转,就是往你家那里跑,你小子独占美女,太不仗义?”胖子马文率先发言,他最近吃了不少苦头,已经有六次被冻成冰雕晾在广场上被全校观赏的经历了。 “咳,阿芙罗拉是拿一些实验用的材料好不好,你不知道吗,她满脑子都是如何除掉该死的捕奴队,整日沉浸在各种药剂制作里,连身上都一股药味儿,听说她最近和斯蒂芙妮正在配制一种新型毒药,你可千万别惹她。”克恩特存心吓唬胖子马文,不过,他最近确实和阿芙罗拉走得越来越近,阿芙罗拉对他倒是颇有好感,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出来。 “胖子,你现在可是名人,全校的女生都知道你正直不屈,敢于直面大魔法师的闪电风暴,你那外焦里嫩、头发根根竖直向上,光着膀子,冻在冰雕里威武不屈的造型,简直是本年度最具创意的印象派雕塑,你可是出足了风头。”迪姆在一边调侃道。 “啥,还创意,我撞死好了,这个斯蒂芙妮看着是大美女,怎么拯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啊,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敢娶她,哪及她身边的阿芙罗拉一半的温柔娇媚,阿芙罗拉时不时往克恩特家里跑,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小胖子盯着克恩特,羡慕地说道。 “不错,他们两个是很可疑。”几个男生起哄道。 对这帮纨绔,克恩特实在有些无可奈何,三句话不离开女人,不过也是,男人聚在一起就是谈女人,女人聚在一起无非也是谈男人,倒是人之常情。不过,不能让这帮小子再取笑自己,天知道他们一会儿喝大了还能说出什么来,他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我觉得,学院这种训练,有悖常理,其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这个,我听说,学院这么疯狂的训练是因为新年那天,将会举行一个阅兵式,听说会调地方军队和禁卫军比试,我们可能会参加其中的一方进行实战模拟。”一个瘦瘦的男孩子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克恩特依稀记得,这家伙的老子是在军情处供职,消息一向灵通。 “不会吧,这才多久就要咱们跟那些军中的宿将比试,咱们哪是对手,失败是小,丢人是大,咱们都是家族的精英啊,丢不起这个人。”马文有些头大。 众人不由大哗,马文这样的要是也算家族精英,那其余众人简直堪称帝国栋梁了。 “其实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军方只是想看看普通人如何能够在战场顺利对抗魔法师,咱们到时候面对的可能就是一支由魔法学徒和普通士兵组成的军队。”克恩特止住众人的取笑,按下脸色通红的胖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魔法军团,不是吧,太看得起咱们了。”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孩惊诧道。 克恩特淡淡一笑:“没什么了不起的,一帮没上过战场的魔法学徒罢了,又不是上古洛莱斯帝国的近卫法师团,咱们只要应付过去就行。” “再说帝国承平百年,军队也不复昔日之勇,所谓的演习,不过是做个样子。将军们带着军队在帝都里走上一圈,表演给皇帝看,这才有理由跟陛下要军饷,要犒赏。当然,这些赏赐大半都落到了经手的官员手里,真正发给士兵的不到四成,这是默认的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瞒着陛下一个人罢了。”克恩特叹了口气,现在的军事演习,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哪还有什么用处。 “这么说,是把皇帝陛下当猴耍……” “嘘,你别乱讲,哪有那么大的猴……。” 第十三章 老水手 老水手 “哈哈哈,果然是好大一只猴。”包房外专来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四十多岁,古铜色肌肤的棕衣大汉推门而入,四方大脸上两道横眉,一道伤疤从左颊延伸到右嘴角,显得狰狞可怖。 他也不顾众人诧异,径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将手中长剑往膝前一立,竟直入地面。绿森林酒馆的地板皆为条石砌成,看他这一插不过是随意而为,毫不费力,单单这份功力就着实让众人吃惊,他咧着嘴看着众人不由笑道:“几年没来帝都,都有些孤陋寡闻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大、敢说话、有气魄,不错,那些混蛋东西却是在拿着诺莱德恩当猴耍,谁让诺瑟狄恩死要面子,他就是喜欢被人耍,要是没了系在他脖子上的那条链子,他恐怕就会六神无主,坐立不安了。 众人一片哗然,几个私下议论也就罢了,若是让大帝知道众人敢说他是被人耍着玩的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大帝雷霆一怒,恐怕会祸及家族,更可怕的是,眼前这位分明不把大帝放在眼里,这要是招来了城卫军或者是密侦处的人,这一屋子的人,连同背后的家族,都没好果子吃。 “你是什么人,敢公然非议陛下,这里是帝都,绝不容你造谣生事,马文、迪姆快点把他拿下,送他去密侦处,绝不能让他逃走。克恩特大叫道。 胖子马文不及细想,抄起身边佩剑,斗气聚于一点,长剑寒光闪闪,径直扑了过去。 中年人脸上似笑非笑,既不说话,也不躲不避,待马文剑尖将至面前时,伸出右手中指,在剑脊上轻轻一弹,“当”地一声,长剑应手而断,只留下一截颤微微的剑柄。 胖子不由傻在当场,望着手中的剑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胖子,你个废物,看我的。”迪姆不服气,掣出巨斧,轮圆了斧子,力贯千钧,自上而下,毫无花哨地劈了下去。 这一式大巧若拙,看起来极为平常,没有半点机巧,却蕴藏着无穷的杀机,斧柄末端的狼王魔晶渐亮,一丝血红充斥了魔晶,斧刃处散出森森寒气,一道冰刃无声无息地凭空生成,凌厉地向中年人斩去,巨斧紧随冰刃之后,倏然而至。 中年人不由‘咦’了一声,不由微微有些讶然,魔武双修是黑月公会那些骑士小说编出来骗人的,人的精力有限,哪有可能在魔法和武道上都走到极致,所谓魔武双修,没有几个能练出什么真本领,真没想道现在还真有人练这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可惜了,年纪轻轻不走武道正途,一棵好苗子却走了歧途,魔武双修,说白了就是半调子魔法师加半调子的武士,那些骑士小说里的魔剑士,各个威风八面,无敌天下的传说太吸引人了,就有无数人生了这种取巧的功夫,孰不知,一个魔剑士,纵然是惊才绝艳,却一生也与武道的终极无缘了,你这个练魔斧的,更是闻所未闻,果然是老了,没想到现在,连山贼也学着小说中的样子,玩魔武双修的调调了。”中年人显然没把迪姆放在心上,不阴不阳地打趣着他。 迪姆不由火大,他可不是什么魔武双修的废柴,他自忖自己怎么也有中阶武士的实力,虽然没通过认证,但在拜尤特堡一战,给他增强了极大的信心,手中这柄巨斧,更是大魔法师亲手附魔,虽然自己不能完全掌控,但确是祸真价实的附魔武器。 这道冰刃,不仅速度快,而且冰寒彻骨,不管什么人,只要沾上,就会被切开血管,并且立刻冻僵创口,所谓杀人不见血,是一柄极为阴狠的利器,这是迪姆在拜尤特堡夜战袭营时,斩杀了数十名摩图人亲手证明的。 “哼,敢小看我,说不得,要给你留几道口子了。”迪姆心中明白,绝不能留下此人,一旦自己众人嘲讽大帝的话被密侦处的人听到风声,恐怕大家连同背后的家族都不会有好结果,他可是刚刚和克恩特还有马文这两个家族有了不错的交情,又在军事学院学习,眼看前程似锦,绝不容许任何人在此时破坏他的好事。 冰刃闪着光华,犹如闪电般削至,中年人仍是不闪不避,在众人惊呼声中,轻轻将左手一抬,瞬时,金色斗气凝聚,他大喝一声,竟一拳迎上了那片银光闪闪的薄冰。 “轰”地一声,在众人眼中,那锋利无比,能够杀人无形的利刃,竟然碎裂成几十块,漫天满眼都是细小的冰屑,有几枚甚至直接撒尽了几个人的酒杯里,众人见此无不骇然。 克恩特大惊,他是最清楚迪姆这柄兽魂斧的厉害,有多少摩图勇士都在斧下,多少人能够挡住巨斧,却没防备,被这片冰刃夺去了生命,至死不曾瞑目。 中年人却轻描淡写地一击而碎,实力之强横,令人瞪目结舌,克恩特不由心中大骇,暗道:“这中年人绝不是普通人,这一式绝技已将斗气化为实质,纯以斗气伤敌,那是极少数的高阶剑士才能做到,普通人绝没这份本事。” 自己和迪姆都是过于偏重技巧,斗气只是初步形成,迪姆还好些,能够以斗气硬抗一些初阶魔法,和一百步外的箭矢,至于自己的斗气纯度,也不过是比没有斗气稍微强些,力气比一般人大,这个大也是相对而言,若是摩图人中的猛士,自己也是万万不如的,若是硬抗,必定会吃亏。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阶剑士变得不值钱了,满大街都是,怎么连随便在酒馆喝酒也能遇到? 就在克恩特胡思乱想之际,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迪姆一见中年人一拳击碎了冰刃,不由大惊,但他仍不甘心认输,巨斧毫不停顿,轰然砸下。将至中年人头顶时,却觉得巨斧撞在了一座山上,再也难以寸进,他定睛细看,才发现中年人用左手抓住了他持斧的手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伙子,心志不错。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劈出这一斧,确实够胆,我是该说你胆大呢,还是该说你无知,你是过于自信呢,还是根本就是孤注一掷,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人再敢向我挑战了,这二十年来,你倒是第一个引起我兴趣的小子,不错,不错,帝都还真有意思,看来,人不能老啊,老了,就会有人认为你好欺负啊。真没想到,刚进帝都就听见有人骂诺瑟狄恩是一只被人耍的猴,还以为遇到了知音,结果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请我喝酒便罢了,居然还欺负我这个外乡人,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懂得尊重长者了。”中年人自艾自怨地长叹,大感世间知音难觅。 众人却听得心里直发毛:“敢在大厅广众之下,当众直呼诺瑟狄恩其名,还说大帝是猴的人,有谁敢欺负,再说他那高阶武士的实力,在整个大陆上也没几个人能欺负得了他啊。” 中年人一抓一放,轻扬之下,迪姆整个人就倒飞出去,他舍不得撒开手中巨斧,整个人被惯性带得撞在了墙壁上,“咣”的一声,他重重地摔落,巨斧再也把持不住,滑在了一边。 克恩特不由怒极,这个中年人本领虽高,自己这帮人却绝不能丢了面子,他甩掉了长袍,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带重剑出门,他是来喝酒的,不是来打架的,只有迪姆这种疯子才会在睡觉时也抱着兽魂斧,从不离身。 他不由暗自懊恼,“以后一定得剑不离身,再有这种情况就糗大了,对了,还有匕首。”想到此,他忙转动戒指,念随心转,一点寒芒疾如流星,飞射而去。 中年人嘴角上的微笑消失不见,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威胁,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凭他多年生死博杀中所历练出来的直觉,他感到了两个字:“危险。” 直觉往往是极准的,中年人不及细想,身子向后一仰,膝前的长剑弹起,他伸手将长剑抄住,运足浑身斗气,向外一封,“当”地一声,长剑上崩出一个细小的缺口,他这才看清,一枚镶饰着恶魔雕像的匕首被弹飞出去,不由暗道:“好剑,好险。” 克恩特一击而空,顿知不妙,自己众人绝非面前这个中年人的对手,不由有些气馁,有心群攻,但一则地方狭小,施展不开。二则,众人嘲讽大帝,若是被更多人知道,更为不利。 他略一思忖,便道:“阁下是谁,我们几个兄弟只是凑在一起喝酒,一些酒后无德之言,阁下不必当真,我们的父母都是朝中重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蔑视之心,阁下不必当真。 “哈哈,当真又如何,不当真又如何,诺瑟狄恩他能把我怎样,我说他是猴,他便是猴,而且他还不是山林中的野猴,是一只心甘情愿被人套上金链子,天天耍着玩的衰猴。” 顿了一顿,中年人笑道,“你们见过马戏团里的猴吗,他天天被链子拴在一根竹竿上,跟着主人到处表演,翻着跟斗,拿着礼帽跟客人要钱,你们有谁知道,一旦他的主人解开链子,要把他放走时,他会做什么吗?” 中年人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却把众人弄得迷迷糊糊,胖子马文没好气的道:“他能干什么,当然是撒开四两腿跑到山里摘果子吃了,这还用问?” 中年人哈哈大笑:“不,那只猴子会想进一切办法溜回到马戏团里去,找到那条金链子,戴在脖子上,爬到竹竿的顶端不停地嚎叫,向其他的猴子宣布,那竹竿是属于他的,谁也不准动,诺瑟狄恩就是那只猴子,这个国家就是他的竹竿和锁链。 中年人一席话,众人无不惊骇,想想却是极有道理,诺瑟狄恩大帝,他的一生,都被拴在了艾斯罗默帝国的权力场中,直至死亡之前,都不会离开半步。 若是有人要他离开这个圈子,他一定会象那只猴子一样,呲着牙,咧着嘴,站在权力的最顶端向众人宣战,直到他的敌人全被打到,或者,他自己被打倒。 “阁下的见解确有独到之处,不知阁下是谁。”这个中年汉子极为爽利,克恩特存心结交,便开口问道。 中年人不由苦笑:“早已经没人记得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没人记得的老水手……” 第十四章 海妖传说 海妖传说 “真的,海边真的有会唱歌的美人鱼?那她们会不会游上岸边,幻化人形,然后混迹于人类的社会,唉,老水手你倒是快说啊。”胖子马文拽着中年人的胳膊,不依不饶地问道。 几个人不是中年人的对手,在了解到对方并无恶意的情况下,便放开心胸,和他攀谈起来,胖子马文更是无聊,专门打听起那些传说中的海中美人儿来,什么人鱼,水隐,海妖,他都打听了一个遍,克恩特不由在想,干脆把这小子直接扔到某个小岛上去算了,让他自己到大海里去和那些美人儿卿卿我我,省得在这儿出丑,几个人看着马文都觉得丢脸,偏偏只有他自己在那里兴高采烈,拿着杯红酒,围着老水手问这问那的。 “小子,你是不是经常看黑月公会出的《大陆怪谈》和《大陆骑士传》什么的。老水手呷着红酒,大笑着问。 马文大乐:“不错,那东西好啊,平时看着解闷,就是和别人闲谈时,人家都在谈这个,我要是不知道,显得我多没品。这年头谁还去看《大陆古代史纪》,那些干涩的文字,和一点都不浪漫的史实,一点都不好玩,让人看的头疼。” 中年人不由一乐:“小子,《大陆古代史纪》可是千年瑰宝,别拿着金子不当钱使啊。” “得了吧,上个月被我被老爸逼着看了一卷《汉米巴拉卡传》那叫一个头疼啊,什么神殿立誓、穿越落日山脉、奇袭洛莱斯、坎拉诺湖歼灭战,决战死亡之岬。枯燥无味,还长得不得了,我的个天,有完没完。”马文愤愤地说道。 “哈哈,你小子倒也有趣,汉米巴拉卡是一代名将,你们这些人将来都要做军官的,不好好读一读他的传记,将来怎么指挥千军万马,汉米巴拉卡的传奇一生不知迷倒了多少军事奇才,我听说维特瑞斯将军临战时,手里只拿两样东西,一件是五码长的刺枪,一件就是一卷《汉米巴拉卡传》。中年人对小胖子的理论有点哭笑不得,忍着笑劝戒道。 “我可不要看那些,我要看美女,我要看主角无敌,我要看浪漫的,一个男人十个女主的剧情。可是那里面是什么,冷冽的寒风,一大堆的军事数据资料和战场地图,故事的最后,女主角上吊死了,男主角还被逼得国破家亡,流浪异国他乡,生死不知,太悲哀了。好吧,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根本看不懂啊,我又不是军事专家,那些东西,我是一点都不懂,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马文摆了个无奈的架势,大场众人哄堂大笑。 中年人有些无语,这年头,经典史实确实做得不怎么吸引人,越来越没有人去看这些东西了。 胖子马文继续侃侃而谈:“相反,黑月公会这两年出版的骑士小说,语言生动、文字优美,情节浪漫,剧情感人,不管男女老幼都爱看。一个男人娶俩老婆不算新鲜,你娶俩,他就娶四个,你娶四个,他就来十个,实在不行再来二十个女仆,或者干脆让男主角带一百个女骑士闯天下,还不够,没关系,来个跨种族恋爱,精灵,啥,太俗?兽人,太丑?不是你常见的那种,是福克斯狐女和斯迈天鹅公主。还不成,那吸血鬼,魅魔,天使,女神,够不够,总有一款适合你。所以说,黑月公会的小说好啊,不信,你问问他们,有几个不爱看的。” 马文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在场众人无不感叹他思维的跳跃性,但是却没一个人站出来支持他的言论。废话,要是说自己也喜欢黑月公会的小说,那不是说自己也跟胖子一样白痴。 马文见无人支持自己,不由大窘,“喂,你们不讲义气,看书的时候还从我这借来借去,这时候,连句真话都不敢说。” “哈哈哈,马文,我教你一件事,有时候,有些事可以做,但绝不可以说,相反,有些事可以说,但绝对不可以做。”说话的是老水手,他对马文这个天才儿童实在是有些无奈了,真不知道他是真性情,还是大白痴。 其时有时候,纯真和白痴也只有一线之隔。 “老水手,你常在海上漂泊,我想问你,你对海妖女了解多少。克恩特心念一动,要说起对海妖的了解,当然没有人比水手更为清楚了。 “海妖女么,小子,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难道你们这些贵族不能进行精灵贸易之后就要对其他种族下手了么。”老水手的脸上失去了微笑,冷冷地问道。 迪姆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克恩特得到了一枚海妖魂晶,但是咒语已经失传,这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强行如唤出了海妖女,结果,那海妖女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那么大,什么法术都不会,每天都要吞食掉好几十磅牛肉,然后就呼呼大睡,什么都不干。 “咳~咳……,”克恩特不由脸色有些难看,迪姆这是故意要他出丑,果然,旁边的众人不由大笑起来,胖子马文更为夸张,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一只手握成拳头把桌面捶得“咣咣”直响。 老水手也笑得流出了眼泪,“我这趟帝都真没白来,认识了一帮子极品人物啊,一个想靠着读骑士小说指挥战斗的未来皇家近卫军军官,一个魔武双修的山贼,还有一个把妖艳的海妖女养成了海猪的小贵族,难道这世道真的变了,没有正常人可以生存下去吗?” 这个世界的变化可真是快啊,老水手不由感叹道。 “我确实是得了一块魂晶,也确实召唤了一只什么都不会做的海妖,我无意奴役海妖女为我做任何事情,我只想能够和她成为亲密无间,生死相交的朋友,所以我并不是打听如何使用咒语,而是想知道她的生活习惯,以及她最需要什么。”克恩特弯腰向老水手施了一礼,淡漠的脸上露出诚挚的目光。 听了克恩特的话,老水手不由有些感动,当越来越多的人把信任当作背叛的筹码,将友情当成随身的钱袋时,克恩特能说出这番话,着实不易,他坐在桌角,咕噜咕噜地喝干了一杯红酒,润了润嗓子,说道:“据我所知,海妖女是一种喜欢嬉戏、热闹的种族,她们热爱歌唱、舞蹈和欢笑,你很难想象一只海妖女不会发笑是什么样子。” 克恩特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小丫头倒是很少有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乐得合不上嘴。” “你要是天天白给我牛肉吃,还陪我玩,白养着我,我也天天冲你笑。”迪姆叼着一根大骨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老水手不理迪姆,放下酒杯,取出一幅画像,上面赫然是一幅海妖画像,竟与夏洛特有些相似,他指了指画像说:“她们的外貌其实和人族无异,但是有时候你会在她们的肘部和足踝看到鳞片的残余,她们一般穿着薄纱制成的短裙,在小腿上总会带着一把短剑或者匕首。她们的社会是隐密不为人知的,任何接近她们居所,或是误闯进去的人类都会招致群体的攻击,不死不休。” “怎么会这样,这种习惯简直就象是居住于奥芬格深渊的恶魔,没人知道奥芬格魔域深渊在哪,因为进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胖子马文说道。 “嗯,胖子,不得不说,你这个比喻还算恰当。一个人类,想要得到海妖女的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们从不信任除了同类以外的任何人,即使在她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们顶多会把你视为同伴,如果她送给你一枚精致的贝壳,或者是一颗闪着光华的小宝石,那就说明,她要离开你,不再与你同行,回到大海中去。”老水手详细说着关于海妖女的习惯,克恩特凝神细听,不由奇道“我召唤出来的海妖女似乎对我极为信任,并没有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老水手双目微闭,想了想道:“我想,那是因为召唤契约,再就是你胡乱搞的召唤咒语,使海妖女发生了变异,所以才会这样,但你依旧要小心,不要让她感觉到你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冷漠,否则,终有一天,她会离你而去。 “那我应该怎么做?”克恩特挠着头,愁着脸问道。 “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平时多陪陪她,陪她歌唱、跳舞、嬉戏,另外多和她沟通,犹其你养的这只海妖,简直就跟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多多沟通,会有好处的。”老水手耐心的教导着克恩特,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暖。 “对了,年轻人,海妖女并不擅长正面战斗,她们更擅于使用类法术能力将对手弱化和驱逐。她们或许会精通弓箭和标枪,一百名海妖女中可能会有一个拥有魔法武器,很可能是闪电标枪,或是疾风之弓。同时呢,她们精通许多类法术能力,云雾术、高等陷形和变形术。但是,别指望在正面交手时让她们冲在前面,那是极为不智的,她们更擅长辅助战斗和躲避敌人,所以,你自身的实力非常重要。 “果然,和海妖女做朋友还是需要非常小心的。至于战斗,那是不能指望她的,她不在关键时刻逃离战场已经算是尽职了,万事都得靠自己啊。”克恩特颇为无奈的想到,想到增加自身实力,却突然想到了老水手那击碎冰刃的一幕。 那一拳的凌厉和阿芙罗拉那一剑无痕的绝代风华,猛烈与柔美倒是相映成趣。 第十五章 陪练 陪练 “嗨,去死。”克恩特一剑落下,重剑划过木桩,将一枚木薯打得飞出数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顿时粉碎。 “哈哈,半调子剑士和半调子占星师笨蛋克恩特又失败了,整天不学无术,老想着一夜之间成为大占星师成为剑圣的大笨蛋,你已经打飞了四十枚木薯,我看你还能打飞多少,晚上烤甜木薯吃喽。”夏洛特笑得象个婴儿,蹦蹦跳跳地捡起被克恩特打烂的木薯,用一根铁钎穿起,放在了一边的烤架上,不远处阿芙罗拉和斯蒂芙妮坐在木屋下开怀大笑,迪姆和加莉娜摘了十几枚黄金果,两个人嘀嘀咕咕,在商量怎么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自从那天和老水手一番畅谈后,克恩特算是明白了,他暂时是指望不上夏洛特了,海妖女总是极力回避正面战斗,他们更愿意使用自己的类法术能力或者特殊的攻击能力来逃走,或者使用歌曲、吸取智力来弱化对手,然后将他们放逐的远远的,最好是一个与世隔绝无法为害的地方去。 但是以夏洛特现在的能力,一旦遇上对手,莫说放逐,就连逃走也成问题。而帝都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买下了一颗海妖魂晶,不知道有多少人垂诞海妖女的美貌,他总得未雨绸缪。 更何况,他和迪姆无意间似乎撞破了摩图人和帝国高官相勾结的一场阴谋,如果不小心,指不定会遭到什么人暗算。所以这几天,他缠着阿芙罗拉,请教她那无痕一剑平剖黄金果的奥秘 “阿芙罗拉,这一剑是怎么削的,我见你那天,不过是轻轻一划,剑光便一闪而过,我怎么一打就偏了。”克恩特不解地问道,他练了一整天,也练不出阿芙罗拉那一剑的半点功夫。 “小狐狸,你不说过吗,自古以来智胜于力,成大事者,有几个是靠蛮力成事的。不过,既然你要学剑,那不妨多动动脑子,好好想想,阿芙罗拉那天的动作,再看看你自己这一剑的角度、力道和速度,不用脑子的话,你再练一千次一万次也是白搭,当然还有句话叫做勤能补拙,如果你能连续练习几百万次几千万次的话,我想信,你一定能劈出阿芙罗拉那一剑五成的水平。”斯蒂芙妮抱着双臂,盈盈而笑,白色长裙随风轻舞。 “五成水平。”克恩特不由有些懈气,几百万次几千万次的练习,拜托,把那个万字去了还差不多,他可不想把所有时间全花在整日练剑上,那跟雷沃奥那个疯子有什么区别,一个只知道挥剑的剑圣,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世上再多添一个痴人,或者说一个傻子罢了。 “白痴克恩特又想偷懒了,不想用功就想做贵族中的剑圣的标准大白痴,一辈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快乐而又尖刻的海妖女大声叫道。 “咣当”,海妖女话音未落,克恩特又是一剑落下,他被夏洛特所干扰,这一剑连半分准头也没有,直接砸在木桩上,倒将木桩劈成了两半,上面的木薯打了个滚,骨碌着滚进了十几步外的草丛里,正砸在一只白色云雀的身上,云雀吓了一跳,吱愣了一下翅膀,一下子窜上了树梢,吱吱的叫了两声,引来旁边众人的一阵大笑。 “夏洛特,去烤木薯。”克恩特不由大怒,这小丫头太不给面子了,不过他记着老水手说过的话,一定要有耐心,而且要多和海妖女沟通,而夏洛特虽然一直在嘲笑克恩特,但情感深处,却对他有着一种无比的依恋,就象刚出生的婴儿对父母的依恋一般,克恩特虽然火大,却绝不会真正地责骂小丫头。 夏洛特咯咯笑着,去捡滚进草丛中的木薯,她弯下腰,将木薯举过头顶,顶在头上,一蹦一跳地从草丛中蹦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我听人家说过:“遇到不会的东西就一定要请教这方面的专家,这里有一位大魔法师和一个精于剑术的木精灵,你却只知道朝着木桩使蛮力,你的及袋一定是坏掉了,说你是大白痴,你还不服气,你都给白痴这个词丢人。 克恩特脸色发白,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嚣张了,不治治她,以后要爬到自己头上了,可是听到小丫头后面的话不由大悟:“自己正是来请教阿芙罗拉剑术的,怎么气昏了头。”慌忙转身问道:“阿芙罗拉,你们木精灵一族平时是怎么练剑的,他自忖,自己便是再练十年,也绝不可能象老水手那样,将斗气疑为实质,一拳便生裂虎豹,只能向阿芙罗拉请教技巧上的捷径。” “我们木精灵一族怎么样练习剑法?”阿芙罗拉打了个顿,说道:“我们木精灵自出生起便在神殿的圣堂学习,跟随族中长老们出在森林中采集,狩猎。不管是成人还是儿童,每天都会有一半以上的时间练习剑法和射术。我记得当年,我随神殿的一名守护武士学剑时,每天都要盯着一头狂暴魔熊的骨骼,观察他的结构,每一处关节,每一块骨头都烂熟于胸,一个月后,我每刺一剑,都在关节缝中,每砸一次,都会将大块骨头碎成四段。 导师看我合格后,便找来一个南瓜,平剖开,让我熟悉南瓜的纹里,熟记每一颗种子的位置,每根脉络的走向,将南瓜掏空后,瓜皮上的脉络也要看清,再过一年,我一剑斩下,便能轻巧地将南瓜分成一条一条,每一条都纹里清晰。 “不是吧。克恩特不由大急,照这个练法,自己可受不了。观察一堆骨头架子,太吓人了,那晚上还不是光做恶梦,南瓜的纹里,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蒸熟了,甜甜地味道不错,可要是拿一个南瓜看一年,那味道,早就没法闻了。 “这不算什么,第二年,导师拿了一个……” “什么什么,还第二年。”不等阿芙罗拉说完,克恩特连忙打住,这还让不让人活,第一年的东西自己就受不了,天晓得第二年,阿芙罗拉那位神殿守护武士的导师会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自己还是别练了,这位木精灵大剑师的成功经验不是自己能学来的。 望着重新竖起来的木桩上,一个圆滚滚,长满了疙瘩的大号木薯,克恩特不由感叹,“成功,果然是不可复制的啊。” “怎么了,小狐狸,泄气了,要不要我帮忙,我有个好主意,你看看行不行。”斯蒂芙妮在一旁笑的如同鲜花绽开,衣袂飞扬的她犹如神国天使。 克恩特此刻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有气无力的问道:“斯蒂芙妮大魔法师,您有什么好主意就快说吧,如果需要我办什么事,一定尽力而为。” 斯蒂芙妮不由乐得眉开眼笑:“这可是你说的,小鬼,我过两天再告诉你办什么事,办法倒有一个,就怕你没有耐心和胆量。” “哦,什么办法。”克恩特眼神一亮,只要是有办,尽可以一试,斯蒂芙妮可是货真价实的大魔法师,而且极有可能成为大陆史上最年轻的大魔导师,说她是天才一点都不为过,她想出来的办法,一定是好办法。 “迪姆、加莉娜把咱们做好的东西抬过来。”斯蒂芙妮“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掌,迪姆和加莉娜便走到木屋后,两个人吃力地抬起一个一人多长的长条木匣,一步一步地走到几个人的面前,然后将木匣立了起来。 “这是什么。”克恩特不由大奇。 斯蒂芙妮嘴角闪过一丝微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克恩特怀着好奇心上前,将木匣的闸板抽下,一具人形物事张着双臂,狂奔而出,迎面便是一记重拳。 克恩特不由大惊,暗骂斯蒂芙妮使坏,慌忙向旁一闪,避开这一击,那人的左手却在右臂下穿过,又是一拳击到。 “好快。”克恩特不由暗惊,这人不仅拳势刚猛,而且身法灵活,自己绝不是对手,不可力敌。 克恩特一个侧翻身,跳出几步,刚站定身形,却觉得头顶上一股疾风,抬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那个家伙竟然纵身半空,凌空一脚踢到。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克恩特立身不稳,无法闪避。但这一脚威势刚猛,自己是绝对接不下的。他干脆一头趴在地上,才堪堪避过,心头却觉得不妙,“不好,在星光峡,那个摩图人也是逼得我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一下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想到此,他连忙就地打滚,骨碌骨碌地连滚出去十几步,身子猛然一挺,站了起来,同时将双手前封,“砰”地一声,正迎上猛烈地一拳。 克恩特只觉得自己象撞上了一座高山,连半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撞了出去,后背砸在一颗大树上,胸口一阵阵发闷,那个人形物事便停在他面前,一只手掌离他的脸只有一巴掌的厚度,他的鼻尖不由渗出汗来。 “不错,不错。”斯蒂芙妮拍着巴掌走了出来,“小克恩特,你表现得还不算太糟,最起码,你凭着聪明的脑袋比迪姆多撑了一招,迪姆可是在趴在地上后,就再也没有起来,看来你有就地打滚的爱好。至少,迪姆,想不到这一点。” 迪姆一脸的苦闷:“克恩特,你就不该比我多撑,我跟加莉娜打过赌,你会在趴到地上后,被钢铁傀儡抓住,这下你又让我破财了,说着,掏出了十个银叶菊,交给了加莉娜。” “钢铁傀儡,就是费恩大魔法师曾用过的,在星光峡做诱饵的那种?”克恩特不由大惊,钢铁傀儡虽然力大无穷,但绝没有这么灵活,而且这一串的攻击,简直是武道大师的风范,原来斯蒂芙妮的主意就是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陪练。 天哪,这东西怎么打都打不烂的,可要是被他打上一拳,自己一定会腿断胳膊折,这个斯蒂芙妮,他这是诚心的要整自己啊。 第十六章 斯蒂芙妮的玩具 斯蒂芙妮的玩具 温暖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草坪中,贪心鬼迪姆正躺在草地上,拿着根草棍剔牙,小海妖夏洛特烤的木薯不是太焦,就是太粘,塞牙不说,味道还真是难吃,但是在斯蒂芙妮强大的威慑之下,几个人还是乖乖地将十几个被克恩特劈得稀碎,然后被夏洛特烤的半生不熟,里焦外嫩的木薯吞了下去。 当然,这几个人,不包括斯蒂芙妮,她自己在木屋中准备了一块软松糕,此刻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其他人就没这待遇了。 “停。”小丫头一声脆喊,一个黑色的大家伙顿时止住了灵活的步伐。他左脚微抬,作势欲踢,右手紧紧捏着一个鼻青脸肿,手持巨斧,衣衫破烂不堪的少年,却正是倒霉的克恩特,黑色的大家伙左脚距离克恩特的胸口只有一线之隔,若是踢上,恐怕克恩特就会立刻吐血,前胸上也要再添一个恐怖的伤口。 大家伙正是斯蒂芙妮制作的钢铁傀儡,随着夏洛特一声轻叱,黑色的钢铁傀儡,将手一扬,克恩特便连人带斧飞了出去。 “大笨蛋,说你不行,果然就是不行,别以为拿着小山贼的斧子,就能劈得动钢铁傀儡。你真是丢人,迪姆都没你这么惨,他至少到现在为止,脸上还没受伤,虽然他后背上的伤比你多得多,但至少还能出去见你,你这个样了,就算花一千个金玫瑰,站在‘梦里人’的大厅里,也没一个姑娘敢搭理你。小海妖嘴巴不饶人,根本不理会克恩特的感受,就连躺在地上的迪姆也不由浑身不自在,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彪悍了,没见过这么损的嘴巴,怎么连自己也捎上了,本来就疼痛难忍的伤口更加疼了。 克恩特有气无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从地上爬起来了,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几块不带伤的肌肉,一块块於青於於紫地,诉说着他这一天的艰辛。 阿芙罗拉的剑术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修行才结出的硕果,若是克恩特象阿芙罗拉那样苦修,至少要七八年的时间才会略有小成,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耐心,就算他有耐心也未必有这个时间,帝都风云变幻,以前他父亲不过是个闲职,根本不在利益核心之中,他有的是时间花天酒地,两天练剑三天学史还抽个一两天泡时间,现在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以前霍华德将军虽挂名东战区大统领,实际上他的防区在波瑞恩高原,那里荒凉贫瘠,根本不受帝国重视,也就没人妒忌。 可是阴差阳错,摩图人的入侵,给了霍华德充分施展才干的舞台,克恩特意外发现了摩图人的阴谋,及时将消息传递给霍华德。霍华德便定下了一整套战略,包围与反包围,歼灭与反歼灭,就在摩图人自以为得计,能够一举攻克拜尤特堡,长驱直入帝都的时候,却掉入了霍华德为他们挖好的坟墓。 密林中一把大火,烧掉了摩图大酋长列昂尼德谋划了五年之久的高原一统之梦,一夜之间,霍华德便跻身帝国名将之列。 波瑞恩高原血战之后,霍华德声名鹊起,在帝都的大街小巷,店铺广场,到处都能听到关于霍华德将军的传说。 有的人就说“我听说霍华德将军三岁学剑,六岁读史,十岁时整部《大陆古代史纪》便能倒背如流,十七岁时武技大成,打遍帝都全无对手,他在军事学院学习时,大陆军事史和军事理论课年年都是第一名。当时,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佩剑,也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大谈战争理论,以免招人耻笑,生怕别人说自己是在行家面前卖弄。” 另一个大汉就说,“那算什么,知道二十年前的南方大海战吗,金橡湾一场恶战,帝国南方舰队被杀得大败,就连救赎骑士团也折损了三分之二的人马,四名圣殿守护骑士阵亡,眼看整个帝国军队就要全军覆没之际,霍华德率领圣焰骑士团赶到,当时那个惨啊,海上全是南方舰队残破的战舰,木板漂满了整个海湾,海面上全是帝国军队的浮尸。那个天下第一高手——金橡湾船长,手提利剑,全凭斗气在海上凌空飞渡,一剑下去就是数十个,不,是数百个人的生命啊,当时没有一个人敢挡在金橡湾船长面前,那位老船长杀过的圣殿守护骑士,比咱们见过的都多啊,看见是他,所有人的脸都跟纸一样白,一个个调头就要逃跑。” “就在这时,一个半截黑塔似的大汉拔剑而出,他一飞冲天,浑身斗气化作一对光翼,瞬间飞到了金橡湾船长面前。原来这人就是霍华德将军,他大吼一声,一剑刺向金橡湾船长的心脏,金橡湾船长只架了一剑,不由大惊,此人武技我不如矣,再过二十年,必定天下无敌,当下便不再追杀残军败将,金橡湾船长勉强抵住霍华德,他的部下们才带着军队逃回了金橡湾,深沟壁垒,再不出战。霍华德将军爱惜士兵性命,才没继续追杀,带着残军撤回了克瑞瑟港,不然的话,金橡湾船长未必能称霸南部海洋二十年。” “真的,霍华德将军真的和金橡湾船长交过手吗,听说他那时候是后勤总军需官,根本没上过战场啊?”一个年轻的男孩问道。 “你懂什么?”大汉双眼一瞪,“象霍华德将军那样的人,不上前线,也一样能算计到千里以外的胜负,老子说他去了就是去了,你才多大,你懂什么。” “是啊,霍华德将军如此英武,那他应该去出任军务大臣,他若是当了军务大臣,那帕提亚王国若是再敢到边境上挑衅,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要是他们再敢来,就一把大火,把他们赶到落日山脉的深处去。” “不错,不错,应该让霍华德将军担任军务大臣,可听说他即将受封首席将军,帝国军制,首席将军和军务大臣不能同时由同一个人出任,看来是不行了。”一个黑瘦黑瘦的老者说道。 大汉不屑道:“凡事总有例外,只要新年时元老院公议表决时,投票通过半数,便是内阁和陛下也要考虑,咱们帝国子民当然有权选择让谁来保护咱们,到时候我就到元老院去投霍华德将军一票,若是咱们大伙齐心,未必便没有可能。” “不错,不错,咱们都去,这次一定要让那些大人们听听咱们的意见……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矛盾来自于利益,正因为利益分配的原因,整个帝国内部已然乱成了一锅粥。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克恩特不知听了多少,一开始,他还沾沾自喜,为父亲名震帝都感到雀跃,人嘛,若是能名流青史,当然是一大快事。可是越到后来,他就品出一丝不同的味道来,这是有人在故意造势,造势给诺瑟狄恩大帝看,让他看到父亲的名望越来越大,甚至于超过大帝,这可是为人臣子的大忌。 有人,在暗中对付父亲,对付自己的家族。 克恩特也曾暗中查访,但这些流言传播甚广,而谣言的始作俑者,早已是无影无踪,根本没有半点痕迹留下,显然是刻意所为,这让他暗暗心惊,是什么人有如此手段,看来真是遇上了有心人。 以诺瑟狄恩大帝的精明,怎么会看不穿这些小把戏。可他是一国之君,凡事都会优先考虑帝国的利益,霍华德名望太重,对大帝来讲,绝非帝国之福,焉知他不会心存芥蒂,这一颗种子一旦发芽,终有一日,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正如老水手所说:“诺瑟狄恩大帝就是马戏团里,一只心甘情愿带上金链子,爬到竹竿顶端的猴子,而帝国就是他的竹竿和链子,他,舍不得丢下。 这也是克恩特寻求阿芙罗拉帮助的原因,他,需要快速度积攒实力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然而,剑术一道,最是讲究持之以恒,天赋固然重要,但再好的天赋也抵不过十年苦功。阿芙罗拉六岁习剑,十年辛苦,岂是一夜之间可以练成,克恩特想在这上面偷懒,那是根本不可能,所以斯蒂芙妮提出了一个听起来极为可行,而且见效极快的办法,那就是实战练习,在实战中锻炼,百战生死之中积攒下来的经验,足以弥补实力的不足。 听上去,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问题是去找谁练习,实力相差太多,就没有实战的价值,强势的一方完全可以以力破巧,一点意思也没有。 于是,斯蒂芙妮就推出了她最新的研究成果,或者说是她最近做的玩具,一个灵活的钢铁傀儡,他用精钢制成骨架,外面包上了兽皮,里面填充着橡胶皮垫,用一个魔法阵驱动,由特殊咒语控制,只要念动咒语,钢铁傀儡就会向特定的敌人进攻,施术者只要大声喊停,钢铁傀儡就会一动不动,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最难得的是这具钢铁傀儡可以调节训练难度,分别针对初阶和中阶武士进行训练,据斯蒂芙妮所说,她正改进咒语,一旦将法阵全部绘制完成,钢铁傀儡甚至可以和高阶武士一较高下。 克恩特极为兴奋,对斯蒂芙妮感到深深的钦佩,虽然钢铁傀儡一出场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差点挨上一拳,但他也的确感到了这个铁家伙的强大,于是他立刻要开始训练,小海妖夏洛特欢呼着跟斯蒂芙妮讨要了驱动法阵的咒语,一大一小两个不着调的家伙就开始了这次不着调的训练。 夏洛特存心要整克恩特,一开始就念动咒语,使钢铁傀儡变成了一个中阶武士,铁家伙上窜下跳,灵活无比,出拳如风,钢腿横扫,不过两三下,就把克恩特打倒在地,小丫头张大了嘴巴忘记了叫停钢铁傀儡,幸亏克恩特机警,爬上一棵大树,才没挨上几拳狠的。 斯蒂芙妮恍然大悟,钢铁傀儡可不是人类,他不知道疼痛也没什么致命之处,不能用常理参照,连忙重新改进,这才让小海妖重新试验。 这一次,克恩特多加了小心,灵活地躲避着钢铁傀儡的每一式重击,寻到机会就会给钢铁傀儡来上一记狠的,便是他忘了对手是钢铁炼成的,他砸上去的两拳也只换回来拳头的红肿高大,一个不留神,又被一脚踹在屁股上,飞出老远,一张脸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摔了个满脸花。 克恩特怒极,“迪姆把你的斧子借我一用。” 迪姆不由大惑,“你要斧子干什么用,这家伙也砍不坏。” “我砸烂了它。”克恩特大声嚷道。 “咳,随你便。”迪姆把斧子扔给克恩特,却不防夏洛特使了个坏,钢铁傀儡一个箭步袭向他的后背,迪姆不防备,被抓住后衣领,直接扔到了草堆里。 小丫头乐得大笑,迪姆却无可奈何,有斯蒂芙妮在背后撑腰,谁敢惹小丫头不快,只能跑到一边晒太阳了。 克恩特拎着大斧一顿狂砸,却连钢铁傀儡的边儿都没沾上,衣服却被铁家伙撕成了一条一缕,夏洛特故意发坏,钢铁傀儡再次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扔进了草丛。 “停。”这次叫停的却是斯蒂芙妮,她笑了笑,似乎对结果很满意,“克恩特,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你再着急,实力的积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要你以后每天坚持训练,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提高。” “每天都要坚持训练,天啊。”克恩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花,无国的瘫坐在地上。 “呵呵,你会喜欢上这种训练的。你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一会儿我有东西给你看。”斯蒂芙妮笑语盈盈,转身进入那间红顶小木屋中,阳光下的背影犹如一只算计得惩的魅魔。 第十七章 狼头雕像的秘密 狼头雕像的秘密 “这是什么?”望着斯蒂芙妮托出的一个雕满了各种符号,秘银制成的圆牌,几个闲不住的家伙不由奇道。 斯蒂芙妮将小圆牌捏在手中,得意地笑道:“这就是从你们给我的那只狼头中取出的东西,想知道它是什么吗?” “就这么一个小牌子,我的秘银狼头去哪了,你不会把那些秘银全吞了吧,天啊,能换好多的钱哪,这可真是糟蹋东西啊,那么一大块秘银啊。”迪姆不由气苦,一大块秘银变成了一块小牌子,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结果。 斯蒂芙妮伸出白象牙般的玉指点了一下迪姆的额头:“小财迷,少不了你的秘银,贪,早晚死在贪上,你要是当了将军,一定是个吃空饷的家伙,还不如去做山贼有前途。” 迪姆听说秘银还在,不由嘿嘿一笑,挠着头不再多说什么。 克恩特将圆牌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却看不出圆牌上面有任何的异样,对那些怪异的符号,他感到有些眼熟,好象在哪见过,一时却又有些想不起来。 “这好象是什么文字嘛,哪个种族啊,还在用这么难看的字。”小海妖夏洛特脆声说道。 一句话点醒了克恩特,他惊叫了一声:“这是摩图文,是摩图人的文字!”联想起那名大汉的形状,先前的怀疑便极为合理。 “看来这是摩图人联系的信物,可是咱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否则就会知道他们要干些什么了。”克恩特忧虑地说道。 “这个不难,懂这种文字的人虽然不多,但在帝都还是有一些的,我已经找人翻译了这上面的内容,你们看看。”斯蒂芙妮笑意更浓,将一张羊皮卷递给了克恩特,羊皮卷上用大陆通用文字写下了短短几行小字:“据探,艾斯罗默将在新年庆典之际举办一场大型军事演习,务必探明详细情况,持此牌者,为我心腹,可以全权负责一切事宜,摩图大酋长列昂尼德。” “军事演习,果然有这么一件事情,咱们的陛下可真闲啊。”克恩特有些好笑,一个还没举行的军事演习就招来了摩图人,真要举行时,还不知道会引来哪些有心人。 斯蒂芙妮不由深有同感:“是啊,士兵们要饷,老爷们要钱,不演习怎么成,何况还有一只好大的猴爱面子。” “咳~咳。”克恩特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呛住,他不由大惊:“这些话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满帝都的人都知道了。 斯蒂芙妮瞪了克恩特一眼,淡淡地道:“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虽然不至于整帝都的人都知道,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了,你们这些小鬼,都是惹事精。” 克恩特不由腹诽,整天小鬼小鬼的,难道你就比我大多少,不过大一两岁而已。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也只有胖子马文那种具有大英雄气概的人,才敢于直面斯蒂芙妮的闪电风暴和寒冰玫瑰。 “我听说,有一个老水手在绿森林酒馆和你们一起喝酒,你们和他一直闹到深夜,各个酩酊大醉。”斯蒂芙妮转着一双眼睛,盯着克恩特问道。 克恩特不由大悟,一定是这个老家伙口无遮拦,随口说了出去。 果然,就听一个声音混着呼噜声,从树顶上渐渐传来,“哈哈,帝都这几年变化真大啊,军官们不看军史战纪改看风月小说,山贼还会魔武双修理,就连妖娆的海妖女也能养成海猪,除了吃就知道睡。” 迪姆和克恩特不由对视了一眼,“老水手。”两个人颇感诧异,这个行踪不定,实力高强的老不修怎么会在树顶上露宿,克恩特望向斯蒂芙妮眼光中却浮现出一丝醋意。 “呵呵,这个家伙嘛,是你那位便宜师傅的老朋友,这次是专程从南方赶来看雷沃奥的,不过雷沃奥正好不在,他就只能到树顶上睡觉了,他昨天喝得可真是不少,弄得整棵树上全是酒气。斯蒂芙妮指了指树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众人离开。 “雷沃奥的老朋友。”迪姆不由恍然,一代剑圣的朋友,自然是极不简单,自己输在他的手上,一点都不冤。 克恩特却有些郁闷,是不是一个人要练成绝世的本领,总要舍弃些什么,斯蒂芙妮一点都不温柔,就象个小魔女;诺莱德恩一点都不着调,是个老骗子;雷沃奥一点都不着调,就是个老不修;老水手一点都不严谨,是个大嘴巴。 小魔女、老骗子、老不修、大嘴巴,是不是一个人具备了其中一个条件,就能在自己的事业之路上攀上顶峰呢?克恩特不由暗自问道。 “小狐狸,在想什么。”斯蒂芙妮盈盈笑道。 克恩特皱着眉头问道:“斯蒂芙妮,这个雕像中的秘密,似乎没什么特别。我们就算知道他是一个接头信物,也不知道接头的人是谁,带着它,也没什么用处。” “不错,小狐狸,我对此也毫无办法,但是,如果一切都摆在我们面前,还要我们干什么,想要知道答案,那就去查,看看阴谋的背后都是哪些人。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东西要适可而止,太过深入,就会带来杀身之祸,尤其你们家,现在正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斯蒂芙妮心情颇好,便指点了克恩特两句。 “嗯,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我并不想过多掺入其中,但是不弄明白一些事情,总会有些不安,何况,对方遗失了这么一件东西,必定不会甘心,一定会多方打听,设法找回,总会露出破绽,我不必费心去找,他也会找上门来。”克恩特倒是看的透彻,一语点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你这个办法可行,佣兵们为了金钱什么都做,如果你附近经常有佣兵出现,就说明,你被人盯上了。”斯蒂芙妮对克恩特的主意极为赞同,不过,消极地等待,总是有些被动。 “克恩特,我有个主意。”一直没吱声的加莉娜开了口,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克恩特不由一喜,这小丫头可是有主意的。当初在门都尔峰,可就是她,一把大火,烧尽了摩图人,为死去的邻居报仇。 当下,克恩特忙道:“加莉娜,你有什么主意,快说说看。” “呵呵,我的主意很简单,撒下诱饵才能引出大鱼。”加莉娜举起手,做了个钓鱼的动作。 “哦。”克恩特和斯蒂芙妮都是略有所悟,迪姆浑然不解,阿芙罗拉更是直接问道:“钓鱼吗,去哪找竹竿和鱼线,还有鱼饵。” “哈哈,阿芙罗拉,我们就是鱼竿和鱼线,至于鱼饵就是那个秘银狼头,只要这个狼头一出现在黑市上,就会立刻引来那条等了许久的大鱼。”克恩特对着加莉娜竖起了大指,嘻笑着对阿芙罗拉解释道。 迪姆不由大急,“你们要卖我的狼头,我不答应,斯蒂芙妮你把他藏在哪了,那是我的,你没权力卖掉。” 众人一致无视了迪姆的抗议,连加莉娜也白了自己的哥哥一眼,自己这个哥哥真没眼光,大鱼在后面呢,一定能赚回值十个狼头的金玫瑰。 众人几番商量,决定由斯蒂芙妮出面,将狼头卖到黑市,她整日足不出户,虽然帝都都盛传克鲁迪恩家的大小姐是位美人儿,但学院外的人却很少有人见过她,更何况她实力强悍,背景深厚,就算对方知道狼头在她身上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化个妆,戴个面具,自然就会十分安全。 可是把狼头卖给谁呢,谁要是收下了这个东西,恐怕会有些麻烦,那些黑市商人极为精明,对来历不明的东西会极端挑剔,反复审核,得找个容易骗的倒霉鬼。 阿芙罗拉不由担忧:“克恩特,这个狼头既然这么麻烦,就别打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此为止吧。” “有了。”一听阿芙罗拉搭腔,克恩特突然想到了某个一脸横肉,势利可恨的胖子来。 帝都一处偏僻的小巷里,一个满脸麻子的大胖子醉醺醺地扶着墙壁呕吐。他望着满天的星光,得意的哼起了一支小曲。今天,他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来到他的店铺里,要出售秘银,秘银啊,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帝都魔法公会里是有多少收多,估计那女子是刚来帝都,连魔法公会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才会找上自己。自己和她聊了半天,最后压了三成的价格,谈成了这笔交易,自从上次放走了那个木精灵,迈萨普少爷可是好一阵埋怨,多花些钱算什么,只要打听到她的下落,少爷自有办法弄上手。这次,他专门询问了那女孩的住处,原来是住在普尔贫民区那边,只要把她的住处跟随迈萨普少爷一说,少不了自己的奖赏,何况,这块秘银若是卖给魔法公会,自己至少能拿到差价的三成,这下子可发达了。 胖子想到得意处,不由笑出声来,“妈的,等老子有钱了,也买几个美人儿,天天轮流睡,过把有钱人的瘾。”却浑没注意到,死神的降临,一柄弯刀,悄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感到凉意时,慌忙回头,一名彪形大汉,正恶狠狠地盯着他问道:“说,那只狼头哪里来的。” 胖子也是有眼力的人,不由暗恨,本以为是财神上门,却原来是个灾星,怪不得那女孩这么好说话,他知道若是一句话说错,便很有可能命丧当场,连忙说道:“是普尔区狄斯瑟街九号的一个女孩子卖来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英雄饶命啊。” 弯刀划了一个半圆,好大一颗头颅便离开了胖子的脖腔,胖大的身体,轰然倒下。 正在暗处的斯蒂芙妮不由大急,她没想到这个大汉竟如此心狠手辣,纵身而出,一团冰锥当先撒出,指尖上闪着电芒,蓄势欲发,却突然闪过一丝警兆,立觉不妙,脖颈上的护身符闪过一片光华,周身六面闪电护盾同时张开,与此同时,只听一声妖叱,一名黑衣蒙面女子的短刀正撞在闪电盾上,被电芒弹了开去。 斯蒂芙妮不由大怒,自她成为大魔法师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偷袭,但她也暗自警醒,自己的警剔性越来越不如从前了,若非带着护身符,恐怕已经饮恨当场。 她正欲再战,那名女子却甩出了数枝细箭,斯蒂芙妮闪身避过时,黑衣女子已闪入草丛,消失不见,而那名大汉,也消失在小巷深处。 斯蒂芙妮不由跺脚,克恩特只说是从一名大汉身上得来,没想到对方还有同伙且实力极为不弱。 线索,断了…… 第十八章 风暴?没有风暴 风暴?没有风暴 黄金果树摇曳着随风起舞,细雨朦朦中透着几分灵气,金灿灿的果子娇艳欲滴,绿油油的树叶上水珠滚来滚去,就如同透明的珍珠似的,一串串,一颗颗滴了下来。 红顶白墙的小木屋里正升腾着热气,一壶开水正蹲在小火炉上,桌子上摆了几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围在桌边的几个人却是一脸愁容。 “斯蒂芙妮,照你说,对方绝不止一个人,而且有高手相随?”克恩特先开了腔,打破了沉寂。 斯蒂芙妮有些懊恼,这是她头一次失手,对于她这个自诩为天才的大魔法师来说,实在是耻辱之极。 明明唾手可得,却因为一时大意,让猎物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实在是憋得有些难受,她恨恨地说:“不错,我看到了你所说的那名大汉,没料到暗中还有一名女子潜伏,那名女子本事还算不错,却也不是我的对手。若是我早有防备,她绝不会有机会偷袭,下次若是让我见到她,一定把她冻成冰雕,扔在广场上让你们看个够。” 斯蒂芙妮一发飙,其他几个人就不敢搭腔了,深恐一个不小心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迪姆却还在想,“冻成冰雕的女孩子,是不是象马文那么冻法,那样就有眼福了。” “哈哈,我说斯蒂芙妮,小姑娘不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将来谁敢娶你,这次丢了场子,下次找回来便是,要是都象你这样耿耿于怀,那岂不是心魔深种,永无解脱之日,怎么谈得上堪破魔法终极奥秘,迈入更高的境界。” 斯蒂芙妮不由一滞,“心魔,或许,这正是阻止自己向大魔导师更进一步的原因吧。”他不由狠狠地看了克恩特两眼。 哪个少女不怀春,三年前,她就知道家族为自己订了一门亲事,自那后,她就多方打听,却苦于无果,慢慢地心思也就淡了,结果却意外地在拜尤特堡的城主府,见到了那柄本该属于自己的聘礼,她不由怒极,直想把那个无耻的人拽出来电成一棵焦黑的树干。 “难道自己就这么任人羞辱,绝不。”她曾旁敲侧击的询问加莉娜,加莉娜只说是在黑市所购,她知道那是假话,便又去问加西亚,当年到底是什么人送来的短剑,加西亚却给了两个字——忘了。把她气了个半死,终于,在一个酒馆中买醉时,听到克恩特部下的那些大嘴巴佣兵提到,迪姆兄妹从克恩特手中讹走了一柄短剑“银色圣辉”时,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等了三年,这个小混蛋,居然拿信物换了一封秘信。让她如何不恼,但却同时明白,他和加莉娜却是没有那种关系的。 “这个小笨蛋,难道我所显露的诚意还够吗?”斯蒂芙妮暗恨,同时也对自己的魅力有所怀疑。 “嗨,老水手,你有什么好建议,这件事越来越麻烦了,我们现在知道的是,摩图人至少出现了两名好手,但这绝不是对方全部的力量。可能还有暗中潜伏的人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以免打草惊蛇。”克恩特没看到斯蒂芙妮那杀人般的眼神,饮着热气腾腾的牛奶,轻声问道。 老水手嘿嘿一笑,“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阴谋诡计我可不擅长,要是依着我说,干脆撒手不管,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这个帝国是诺瑟狄恩的又不是咱们的,操的哪门子心,难道你也想做只大猴,把链子套在身上。” “噗……。”虽然是多次听到这个比喻,可是众人还是笑出声来,戴着金链子的大猴,这位陛下真是可笑又可怜啊。 看来是事不关己,但若是真的任由摩图人在帝都里折腾,可能他们还真就会在帝都做出什么事来,自己这些人都是要参加新年庆典时的军事演习的,到时候两边打起来,自己可就要跟在里面遭罪,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受伤甚至于送命。 因此,众人虽然嘴上说笑,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能放开心结,看着这件事情不管不顾,任由其发展下去。 “难道你们不能去向城里的卫兵举报,说有摩图人入城,图谋不轨。”阿芙罗拉疑惑着提出了一个建议,在她看来,这个问题真的是简单至极。几乎不成为问题。 克恩特看着纯洁的木精灵,只能耐心的解释,“阿芙罗拉,摩图人能够混入帝都,必定是有人与其勾结,否则他们不会轻易进来。虽然现在帝国和摩图帝国已经签订和约,成为睦邻友邦,但那只是骗外人的,摩图人若是公然进入帝都,如果没有合法身份,一定会被城卫所的人拿问。所以,我怀疑,城卫所中有人与其勾结,咱们若是贸然前去,就等暴露了身份,这是极其危险的,明处的长枪容易避开,暗中的刀子却是最致命的。” “哦。”阿芙罗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她天性聪颖,木精灵死板,却不代表她愚笨。 “我觉得阿芙罗拉这个办法可行,但是不一定通过城卫所,可以变通一下,找人暗中调查一下最近城中出现的具有摩图人特征的人物,那名大汉的体形太惹眼了,只要让城中的治安官留心一下,应该不难找到。”斯蒂芙妮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说道。 克恩特和迪姆都有些头大,难道治安官是你们家的奴仆么,随便可以差遣。 斯蒂芙妮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不觉莞尔,“我忘说了,城中的治安官是我父亲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叔叔——塞缪尔。”有他帮忙,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治安官。”听起来不象是什么高官啊,迪姆自言自语,却换来了斯蒂芙妮的一个白眼。 “小山贼,诺瑟狄恩手底下的治安官权力可不小,整个帝都属于他管辖范围,有什么大事发生,他要查谁,谁也不能拦着,听着不如什么侯爵伯爵光鲜,却是当之无愧的实权派。说话的人却是老水手,克恩特不觉诧异,这真的是个老水手吗,得试探试探他。 “老水手,你经多见广,你们这些人拼死拼活的在船上跑生活,海上的风景到底如何,咱们帝国的海军怎么样。”克恩特打了个岔,问起了海上的情景。 老水手有些奇怪,但转瞬就明白了克恩特的意思,有很多人都曾质疑过他,克恩特并不是第一个。 他笑了笑,“小伙子,你叫克恩特是吧,我听他们都叫你小狐狸,你鬼主意一定很多,怎么养了只海妖还不够,是不是想去大海中捕捉美人鱼,海上的风景确实极美,湛蓝的大海,白色的风帆,五光十色的珊瑚,还有飞翔的海鸥,徜徉的人鱼以及迷途时遇到的海妖。” “真美啊,老水手,能带我们出海吗,我想去看看海中的美景。”克恩特不由羡慕道。 老水手淡淡一笑:“可以,可是大海中不光有美丽的景色,同样也有无尽的灾难,大海变幻莫测,不管是海啸、旋涡、暗礁、沉船都会让一条巨型的蒙特罗战舰万劫不复,疟疾和坏血病更是水手的天敌,一旦染上,海上缺医少药,就只能坐以待毙,有时为了不会传染其他健康的人,会把生病的船员直接抛入大海。 “太残忍了。”加莉娜不由捂住了嘴巴。 “把生病的船员直接抛入大海。”就连斯蒂芙妮也皱起了眉头。 老水手的脸色也阴了下来,“不错,在航行中,如果一旦染上传染性的疾病,而不能有效控制的话,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有时候为了全体船员的生存,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措施,以保证绝大多数的人能活下去,现实,总是这么无情。” 克恩特也不由感到悲哀,一条船上的同伴,为了生存,将曾经并肩战斗的伙伴推入无情的波涛之中,那是何等的无奈与悲伤,想到这,他问道:“既然大海如此危险,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在海上漂泊,不去寻个地方定居下来。” 老水手不由哈哈大笑:“擅于射箭的人必定被人射死,擅长游泳的人一定会被淹死,我这一辈子注定了与大海结缘,死也要死在海上,听着海鸥的声音,在大海的波涛中沉睡不起。 “老水手,我敬你。”迪姆两眼通红,浑身兴奋,竟有些豪气,只是他端起来的,是一杯牛奶,倒显得不伦不类。 “哈哈,小山贼够豪爽,你那个魔武双修的东西太华而不实了,对付一般人行,若遇上高手,只会自找倒霉。”老水手大笑着点评迪姆的本领,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他那可不是什么魔武双修,而是在武器上附魔而已,他哪有那本事。”克恩特大笑,对于揭迪姆的短,他有一种偏执的爱好,迪姆对他,也是同样如此。 “哦,那可真了不得,给你这斧子附魔的魔法师了不得啊,这斧子可有年头了,在这上面附魔可真不容易。老水手啧啧称赞巨斧附魔的奥妙之处,一旁的斯蒂芙妮乐得盈盈而笑, 克恩特不由心中暗骂,这个老马屁精,脸皮真厚。便插嘴道:“老水手,你什么时候来帝都的,从哪来的啊。” “哦,是上个月,我从克瑞瑟那边搭船来的。” “上个月。”克恩特和斯蒂芙妮不由同时惊叫,旁边几个人也不由暗惊。 “怎么了。”老水手奇怪道。 “你没遇上风暴?真难为你怎么来的,你那船真结实,是大型的蒙特罗战舰吧。”迪姆拍了拍老水手的肩膀,不由说道:“真结实。” “去,小子,边去,不怕让人笑话,克瑞瑟到帝都的航线上,从来不刮风暴……” 第十九章 真正的风暴 真正的风暴 “啪”地一声,克恩特手中的奶杯摔在桌上,乳白色的牛奶流的一桌子都是,他扶案而起,一把抓住老水手的衣袖,不由急道:“你说什么,没有风暴,克瑞瑟到帝都的航线上,从来不刮风暴吗?” 老水手不由大奇,“克瑞瑟到帝都的航线可是条黄金航线,这段水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最快只要十几天就能到达,是商人们最喜爱的航路,一路上尽享海边盛景,白云、蓝天、碧海,那片海域被称为‘伊库安密特海’,意为平静详和风暴从来不会光临那里。” “就因为这段航线极为安全,所以船只络绎不绝,往来不断,逢至新年时,大小船只首尾相连,蔚为壮观,甚至有人粗略的统计过,新年前一天,这条航线上竟数万条大型‘麦堪特曼’商船通过,运载货物以千万吨计。甚至有些富商看准了这个机会,专门设立了游轮,满载浓装艳抹的姑娘,在这段航线中间的各个珊瑚礁上开设了水上旅馆,为往来船只提供宿食,新鲜果蔬和牛羊肉类的价格比陆上贵了三倍有余,另外,姑娘们还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务,毕竟,海上航行的水手们更需要排解嘛!” 老水手侃侃而谈,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样一条财源不断的水路,上面走过的都是移动着的黄金,若是会刮大风暴,早就不会再有商队从此经过,那些水上旅馆的姑娘们也早就上陆了,不必在珊瑚礁上吹海风了。 “不可能,上个月,大魔法师梅丝忒丽还传了讯息给魔法公会,她乘坐一艘三桅浆帆船‘南港美人鱼号’从克瑞瑟港出发,但是在中途遇到了罕见的大风暴,船长克利夫兰指挥‘南港美人鱼号’避入了附近的珊瑚礁中,要等风浪过去,才会继续航行。难道魔法公会做假消息。”克恩特大惊失色,什么时候,高高在上,不沾世俗的魔法公会也腐朽到如此地步了。 斯蒂芙妮却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气鼓鼓地说道:“不用说了,一定是梅丝忒丽这个死丫头做得好事,让我给她代课,自己却跑出去赚外快捞油水,哼哼,这次等她回来,一定让她吐个干净,她要是不分我些好处,我就打得她屁股开花。” 克恩特顿时无语,什么时候高傲地斯蒂芙妮也开始爆粗口了,看来斯蒂芙妮看出了其中的关键,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老水手双目微合,抬起头来想了想,才疑惑着说道:“你刚才说,那个魔法师是搭乘‘南港美人鱼号’来的?” “不错,那是一条负责给帝都运输粮食的快船,三层船浆,三桅斜拉三角风帆,能够一次携带三万维兰特货物,仅这一条船上的粮食就够三万人吃一天的,这条船在每月底会来帝都一次,我查过海港的纪录,克利夫兰船长信誉极好,虽然每次都会晚上几天,但却从没有出过大的事故。”克恩特不明白老水手是什么意思,便简单的答道。 老水手疑惑的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克恩特,迟疑地说道:“我怎么听说,‘南港美人鱼号’一次能够运载八万维兰特的货物,若是满载,所有的舱位都装上粮食的话,足足能装十万维兰特重量的面粉,怎么才运三万维兰特给帝都,难道说,现在的老板都放着生意不做,嫌内政大臣给的钱少吗。” “十万维兰特的粮食。”迪姆不由大惊失色,这要是他一个人吃,一年多都吃不完,可是这位克利夫兰船长却只带不到三分之一的粮食进帝都销售,难道他真的会有钱不赚,那可真是大傻子了。 “不必多说了,梅丝忒丽她是遇上风暴了,是大风暴。一股卷着金玫瑰的风暴砸到她的头上了,我猜,这个克利夫兰是收了某些人的好处,在半路上将一大半的粮食都高价卖掉了,恐怕至少要比帝国的粮价高三倍,他才会冒这个险。” “不过以前他都是只晚到几天,恐怕这次是遇到了大买家,所以便谎称风暴,延迟一个月,他好多跑几趟,赚一票大的,梅丝忒丽那个丫头正好遇上这事,自然要从中分一杯羹,克利夫兰既不敢得罪她,也希望有个魔法师为他保驾护航,更重要的是,梅丝忒丽还能为他做一个证人,证明那场风暴确实存在,虽然伊库安密特海从未出现过风暴,但大海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定呢?斯蒂芙妮恨恨地说道,随手将一张羊皮纸地图递了过来,“你们看看,谁最有可能向克利夫兰购买粮食。” “哈哈,不用看了,我知道是谁。”老水手突然大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吧,那些水上旅馆,其中甚至有‘梦里人’的分店,一定是她们,新年之前,往来的船只太多,从帝都采买自然多有不便,他们自己的船队也远远无法满足粮食的供应,我想,不光是克利夫兰,其他的船长也一定是遇上了这股金玫瑰风暴,短时间内是到不了帝都了。” 斯蒂芙妮恨地牙齿直响,自己在这个小木屋里给雷沃奥那个老不修看着黄金果树,还要给学院里一帮子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的白痴骑士讲什么各种魔法在战场上的初步应用以及如何配合步兵的推进和防守,还带着一帮子小屁孩进行魔法拉练,忙得不亦乐乎,一个月下来也不过只有三百个金玫瑰的补贴,可是梅丝忒丽那个丫头,带着自己的爱徒,跟着一条华丽的商船来回旅游几趟,看着蓝天碧海、浅滩白鸥,就大把大把地捞外快。 “十万维兰特啊,三桅浆帆船跑一趟就是十万维兰特的粮食,还是以高于帝都三倍的价格出售,什么叫晚来一个月,这是刮了一个月的金玫瑰风暴,这,这……简直就是抢钱啊!”斯蒂芙妮拍着桌子,把空空的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克恩特也不由得大怒,“卡捷琳娜这个臭丫头,枉费我担心了好几天,还因为迟到,被罚站了一个上午,要不是我见机的快,恐怕这时候就是一尊立在广场上的冰雕了,这次回来,他要是不给我些好处,我再也不认这个妹妹了。” 不过他的话很快就换来了迪姆的鄙视,迪姆自问,不管加莉娜犯了什么错,他也不会抛下妹妹不管,更不可能不认自己的妹妹。 “克利夫兰这么做,就不怕帝国治他的罪,难道没人管他了,帝都的粮食一旦断了供应,他会有好果子吃。”迪姆不解的问道。 “咳,小山贼,帝都存的粮食一时半会儿断不了,你以为那些管粮秣的官员会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一来么,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象克利夫兰这样干的多了去了,数不胜数,三来,主管这些事情的官员早就被喂的饱饱的,自然是睁一眼闭眼就算了,难道他们掐断自己的财路,没有人会跟金玫瑰过不去,懂吗,小山贼?”老水手颔首微笑,指点迪姆这其中的关节所在。 迪姆不由得转起了歪脑筋:“克恩特,要不然,咱们也去做水手吧,咱们弄一条大船,就在那个什么,对了,是伊库安密特海上行驶,来回给那些水上旅馆运粮食,还可以搞一些奢侈品卖给她们,既有钱赚还能去看看水上‘梦里人’的姑娘,趁着新年之前,大发一笔横财。” 克恩特不由为之气结,“迪姆,你现在是军事学院的学生,要是被学院知道,你倒卖军粮,还偷运奢侈品给‘梦里人’,一定会开除你的学籍。” 老水手更是为迪姆的创意给刺激着了,一口水呛在嗓子里,断断续续地说道:“小鬼,你知道一条‘麦堪特曼’商船要多少钱吗,你买得起吗,你去哪雇水手。”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咱们请个假,你妹妹不是说遇上风暴了么,你就说不放心卡捷琳娜,跟导师请个假,咱们去海上逍遥几天,一定没问题的,至于买船的钱么,克恩特你就先垫上,等赚了大钱,咱们分成。” 迪姆出了个馊主意,一边的加莉娜使劲拽他的袖子,他有些不耐烦,“加莉娜,别拽我,我正想赚钱大计呢。”却看到斯蒂芙妮冷冷地望着他,这才猛然想起,好象斯蒂芙妮就是他们的导师,公然在导师的面前和克恩特商量欺骗导师出去旅游赚金玫瑰,这似乎有点太……太那啥了。 斯蒂芙妮捻了捻手中的一支鹅毛笔,脸上不带一点喜色,她阴沉着脸问道:“迪姆,你是说,你想出去赚钱,再也不回军事学院了吗,做为你的导师,我感到非常的惋惜啊,也罢,人各有志,如果你非要离开,我会向院方申请,并且尽快给你答复,以免耽误你在新年之前大赚特赚,克恩特你要是愿意,可以一同申请。” 克恩特连忙站起身来,示意自己和迪姆绝对不是一路人,他拿着地图比划道,“卡捷琳娜今年才十三岁,虽然天赋极高,但也只是个中位魔法师,成不了什么气候,而梅丝忒丽大魔法师一个人在海上,恐怕有些势单力薄,斯蒂芙妮,若是你肯出手相助,那她们就会轻松许多,到时候,那个克利夫兰才不会克扣本来属于她们的钱款,我想,有你这样一们大魔法师护航,那位克利夫兰船长会非常乐意拿出一些东西感谢的。” 克恩特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却和迪姆的意思差不多。不过他没打算自己买船去大海上辛苦,而是要插手克利夫兰的贸易,在这笔生意中分一杯羹。而斯蒂芙妮就是他最好的打手,梅丝忒丽接了这笔生意,把柄就落在自己手里,是绝对不敢和众人做对的,一定会帮着斯蒂芙妮对付克利夫兰,两个大魔法师往那一站,克利夫兰船长有什么理由不拿钱呢,难道说,他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这主意不错,我马上向院方申请,现有导师梅丝忒丽及学生卡捷琳娜失踪,最后出现地点为伊库安密特海面,具体位置不知。卡捷琳娜的哥哥克恩特心急如焚,急欲寻找失踪的妹妹,故此学生迪姆、加莉娜主动要求陪同,导师斯蒂芙妮放心不下,决定护送他们去查一个究竟。”斯蒂芙妮取出一张羊皮卷,鹅毛笔飞舞着划下了几笔,一张外出调查申请就宣告完成,她反复看了两遍,觉得没有问题,就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马上去趟学院,你们等我的好消息。”斯蒂芙妮披上斗篷,将羊皮卷挟在腋下,大踏步地向学院走去,雨丝稀稀拉拉,却没有一滴水能滴在她的身上。 “这,这也是大魔法师。”老水手不由得看不懂了,什么时候,大魔法师也变得这么贪财,竟然将几百个学生扔下,自己跑去伊库安密特海去抢粮食生意。 克恩特兴奋起来:“大声叫道,夏洛特,快去准备一下,带你去看大海,你要是不快点,就不带你去了。” “回家喽。”夏洛特高声嚷道,兴奋之极。 “果然没有人能在金玫瑰所形成的风暴面前保持镇定啊。”老水手看了看远去的斯蒂芙妮和正匆忙准备行装的克恩特,不由叹道:“这世上,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第二十章 焰火 焰火 帝都康斯坦丁以南,克瑞瑟港以北的广大海域,一般称为伊库安密特海,如老水手所说,取其平静安宁之意,波澜不惊的海面上翱翔着数只白鸥,在海面上一掠而过。 海洋性气候温暖而又湿润,即使是在冬季,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蓝天碧海间一条小型的蒙特罗战舰劈波斩浪,疾驰而行。白色的风帆全面张开,三层船浆一齐摇动,离开了远处那一条白色的浅滩,向着南方蓝色海洋的深处驶去。 老水手立于船头,古铜色的皮肤反射着光芒,敏锐观察着前方的海面,他没有去看天地间的风景,或许是看惯了吧,他密切注意着太阳的方位,以确定是否偏离航线,不时让水舵手打舵以避开船下的珊瑚礁,有时还会问领航员最近几天的天气,一副大航海家的架势,有了他在船上,克恩特更是无比放心,心说,带上这家伙来算是对了。 温和的海风,吹拂着斯蒂芙妮的长发,勾勒出她柔美的外形。她迈着轻灵的步伐,走到船舷一侧,拿着一枚直角象限仪好奇地摆弄着,试图搞明白自己现在是在什么位置。 “斯蒂芙妮,你别白忙活了,那东西你搞不清楚的。”阿芙罗拉立在船尾上,随着船身起伏,她看着斯蒂芙妮不由咯咯娇笑,斯蒂芙妮已经向老水手学了两天,却始终出错,看来这位精于算计的大魔法师对于直角象限仪这种东西并不太擅长。 斯蒂芙妮赌气地将象限仪扔在一边,“阿芙罗拉,你不用笑我,这东西没什么复杂的,不过是再花一天两天的时间,我一定会搞懂的,你别说我,有本事你来试试。” 阿芙罗拉吐了吐舌头,“我没那功夫,有那时间我射一只海鱼给你尝尝鲜怎么样,你要真想学,还是等克恩特爬起来教你吧,他好歹也算是个占星师,应该搞得定这东西。” 斯蒂芙妮摇了摇头,“你还是攒点精力吧,要是找到梅丝忒丽,咱们还得敲克利夫兰一笔,那位船长要是不出血的话,我就把他的‘南港美人鱼号’砸沉,变成一片片的木板。” 立在桅杆上的迪姆不由一个劲儿地摇头,“老水手一直管自己叫山贼,相比之下,斯蒂芙妮才是真正的大海盗,这才刚推测出一个线索,就嚷着喊打喊杀,还没见面就已经宣布了那位走私粮食的船长的下场,这是一个大魔法师该有的风范吗?” “克恩特这个家伙,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一出港就晕船,这个样子还能到去深海中去寻找他的妹妹,我看他连床都下不来了。”加莉娜从船舱中走出,手里端着一个果盘,大声叫道:“哥,下来吃水果了。” 迪姆一个跟斗从桅杆上跃下,身子摇了两下,这才站定,他嘻笑着拿起一个切开的火叶橘,大块朵颐起来,吃得满嘴都是汁液。 “小山贼,你慢点,小心呛着。”斯蒂芙妮不由一乐,迪姆在船上活跃地象只猴子,一刻也不安分,跟病怏怏的克恩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快看,这是什么。”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小海妖夏洛特从水中一跃而起,“咚”地一声落在甲板上,她穿着一条薄纱短裙,浑身上下湿漉漉地,手中还提着一条巨大的电鳐。 她嘻嘻哈哈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一撒手,将电鳐抛至甲板上,电鳐被她这么一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好大的家伙。”迪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常年生活在北方的深山里,还真没见过这种鱼类,电鳐的身体足有两米多长,头部的前面长着两只非常的细小的眼睛,两眼向前突出,脑后的边缘向上隆起上面是一对喷水孔,鼻子厚实宽大,几乎和下唇相接。看上去,皮肤非常的柔软,一条又粗又硬的背鳍延伸至尾部。整个身体就象一个团扇,腹鳍并不突出,光滑而且平直,背部呈红褐色,带着些黑色的斑点,尾巴就象一根长长的粗棒。 迪姆伸手想要摸一下,却立刻被夏洛特制止,“别碰他,这东西会放电,小心电到你。” 迪姆不由大笑,“小海妖,你想骗我,这又不是魔兽,如果是一条巨大的海鲨或者是条大章鱼,我还会害怕,可这不过一只寻常的大鱼,也能放电,我才不信。”他的手一把搭在电鳐的尾巴上,想要拎起来看个究竟。” “唉呦。”迪姆痛叫一声,摔出去老远,浑身一阵发麻,短发根根直立,抓鱼的左手变得焦黑,地上的电鳐“砰砰”地翻了两个身,意图跳到大海中去,却被小丫头夏洛特拿起一根粗大的木棒,直接砸在了头上,原来,刚才这只电鳐是在装死。 “小山贼,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不了解的东西最好别碰,夏洛特刚才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却不知道好歹。”斯蒂芙妮笑着抄起了电鳐,“夏洛特干得不错,这下晚上有汤喝了。” 迪姆不由大忿,“为什么你们都没事,就我被电到了,到晚上我要多吃他几口肉,好好出出这口气。” “迪姆,你不是小山贼,你是和克恩特一样的大笨蛋。”夏洛特吃吃笑道。 “迪姆,夏洛特是海妖一族,天生就对闪电免疫,当然不会惧怕电鳐身上这点可怜的电击,至于我之所以会没事,是因为电鳐刚刚电了你一下,放干了电能,一时半会不能再电人了,所以我才会毫发无伤,你不知道电鳐的厉害就莽莽撞撞地摸上去,当然会吃亏。”斯蒂芙妮提着电鳐,仔细观察他的身体,然后在他的胸腹鳍之间一指,“看见了吗这一排就是电柱,电鳐身上的电击就是从这发出来的。” 迪姆顿时无语,原来就自己一个人糊涂着,斯蒂芙妮是故意看着自己被电,然后她好无所顾忌地拿着电鳐来取笑自己,不由暗怨,都怪克恩特,他要是能在甲板上呆着,一定会拦住自己,不至于出自大丑。 阿芙罗拉款步轻移,从斯蒂芙妮手中接过电鳐,慢步走向船舱。“我去给大家炖汤喝。”她慢步走进厨间,找到了一把小刀,飞快地将电鳐掏空了内脏,剁去鱼鳍,切成了一块块的小块,利落地放在油里煎了煎,拌上各种调料,便开始炖了起来,不大的功夫,香味儿便飘满了整个内舱,连立在船头的老水手也忍不住跑了过来。 “嗯,真香啊,你们聚餐,却不叫上我,实在不够仗义。”老水手大叫道,粗犷的脸上,那道伤疤一跳一跳的。 “嗨,不用叫你,你不也来了吗?”说这话的是迪姆,他刚被电了,心情不太好。 “咳咳……。”老水手咳嗽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手却没闲着,端着一碗汤,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 斯蒂芙妮叉起一块雪白的鱼肉送入口中,嚼了两下,果然是细致嫩滑,齿颊留香,她不由赞道:“好吃,真的不错,阿芙罗拉你在哪学到的这手,有空教教我,我自己一个人老是啃那些硬面包,吃得我都反胃了。” 阿芙罗拉微微一笑,“我们木精灵一族,一直以果子为食,不过我经常出入深山猎取魔兽,时间长了也就学了些,你一个人出门时,老是吃些干粮清水什么的,自然觉得什么都是美味了。” “唉。”斯蒂芙妮悠悠一叹,木精灵一族过于纯洁,哪里知道人心险恶,随身携带着干粮清水,一是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二是防止别人给自己下毒。花样年纪的少女,走到哪里,背后都有一群恶狼般的眼睛在盯着,只要你稍不留神,一旦中毒昏迷,那么醒来时,很可能就已经不着寸缕地倒在了地下奴隶市场的展台上或者是被捆在在某个权贵的象牙大床上,任人欺凌了。 这些年,倒在闷棍迷药下的女魔法师何止几十个,多少个年轻貌美,天赋极佳的女魔法师一个不小心就跌落陷阱,成了帝都权贵的私宠。自己能走到今天,成为众人所仰视的大魔法师,所付出的艰辛固然不必赘言。但即使是睡梦中,也会张开闪电护盾的小心与谨慎,更是无数次将自己从恶魔的手中拉了回来。 “焰火,好漂亮的焰火。”小海妖又蹦又嚷,指着远方的几束明亮的蓝色火焰,兴奋的跳了起来,将斯蒂芙妮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时值傍晚,远处的几处焰火闪着红色的光华,扶摇直上,跃到高空,“砰”地一声,化作满天星雨,迪姆等人都在为这焰火的设计精巧感到赞叹时,斯蒂芙妮却是大惊,“这是魔法公会的求救信号,有魔法师遇到了危险,咱们快去帮忙。” 老水手经验丰富,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立刻跑去通知船舱中的其他水手,催促着水手们加快速度,斯蒂芙妮干着急,却没有其他办法,海上风云变幻莫测,若是直接用风翔术飞过去,不但脱离了群体,而且极为容易暴露自己,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很可能就会成为一个活靶子。 小型蒙特罗战舰晃动着三层船浆,风帆全开,借着风势,如一支利箭般奔向了那束明亮的焰火,老水手站在轮舵的一旁,指挥着舵手避开水下的暗礁。船上的几个人忧心如焚,不知是谁求救,看这架势,形式却是极为紧急啊。 船只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对方船上的白帆和金漆的船身,三层的船浆清晰可见,斜拉的三角白帆上印着帝国的猎鹰军旗,舷侧上标着几个醒目的字样“南港美人鱼”号。 众人的心中都是一沉,“南港美人鱼号”出事了。 第二十一章 克利夫兰的目标 克利夫兰的目标 两条船只越来越近,当两舷相接时,老水手抛出了手上的挂钩,“嘟”地一声,挂在了“南港美人鱼”号上,随即又有十几条挂钩飞出将两条船钩在了一起,随即,水手们铺上了一块块木板,在两条船之间架起了一道木桥,几个人飞身而上。 映入眼帘的“南港美人鱼号”竟是满目疮荑,残破的弩炮、断裂的桅杆,还有一根根丢弃在甲板上的长矛破盾,和残缺碎裂的手臂,水手们衣衫褴缕,浑身带伤,一个个哀声叹气,船身破烂不堪,有几个隔舱开始漏水,十几名水手正在抢修。这一切,都说明“南港美人鱼号”刚刚经历了一声血战,而且伤亡惨重。 “船长在哪?”斯蒂芙妮抓住了“南港美人鱼号”上的一名独眼大汉,大声地喝问。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心不由揪了起来,卡捷琳娜才只有十三岁,她去了哪里,她怎么不在船上。 “船长在船舱里……,还在昏迷。”独眼大汉被他掐的有些喘不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 斯蒂芙妮将大汉放下,顺着舷梯疾步奔下船舱,她踢开一个舱门,迈步闯了进去,只见昏暗的油灯下,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斜斜地倚在床上,面如死灰,双目盯着舱板,呆呆地出神…… 斯蒂芙妮强忍住心中的焦急,问道:“你是克利夫兰,梅丝忒丽和卡捷琳娜在哪……” 倚在床上的人似乎清醒了一下,呆呆地说道:“我是克利夫兰,我的秘宝没了,完了,一切全完了,黑月公会,骗得我好苦…… “什么?什么秘宝。克利夫兰,你说清楚一点。”斯蒂芙妮大急,摇着克利夫兰的肩膀问道。 “啊,怪兽,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和你拼了,大副,快用弩炮,打他,对用火矢,用火矢烧他,烧死他,别让他靠近,魔法师,魔法师在哪,快叫魔法师来。”克利夫兰吓得缩在了床脚,嘴里不清不楚的嚎道。 “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位船长有些失魂落魄,再这样下去,根本打听不出什么。”紧跟着斯蒂芙妮而来的老水手皱着眉头说道。 “甲板上的水手们有没有清醒点的,能问出什么来吗?”斯蒂芙妮问道。 老水手的脸上透出一丝无奈,“没有,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些孬种全都被吓破了胆,什么都不肯说。” 斯蒂芙妮跺着脚在船舱里乱转,翻看着桌子上一堆堆的信件和文件,意图找到些线索,在船长的文件柜里,她发现了一本黑皮子日志,和一张发了黄的旧羊皮卷,不由有些意动,船长日志上应该会有有用的东西,忙展开细看,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寥寥几行小字:“亲爱的比尔,我离开克瑞瑟港已经有五天了,水上旅馆所需的粮食已经全部送到,货款两清,我即将起身去帝都,三日后便可返航,好运。” 看来,在上个月第一周克利夫兰就已经结束了同水上旅馆的交易,准备将剩余的粮食送至帝都,那怎么会拖到现在呢,斯蒂芙妮忙展开第二页,上面赫然写着:“好消息,我从黑月公会的佣兵身上,买到了一张洛莱斯帝国时代的藏宝图。只要沿着既定的航线,就会得到宝藏,但是宝藏的周围一定会有很多机关,和强大的陷阱,我船上这些小伙子可没这种本事,我该何去何从,宝藏虽然有着巨大的诱惑,但是一旦丢了性命,就失去了一切,我的心就象大海的波涛,永远也无法平静。” 看到这里,斯蒂芙妮不由大惊,这个克利夫兰竟然得到了一张上古洛莱斯帝国时代的藏宝图,实在是匪夷所思,什么时候藏宝图变得不值钱了,竟然可以随意出让,这个克利夫兰的脑子进了水么,这种事情也可以相信,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第三页,里面的内容让她更感到可笑:“这个梅丝忒丽,她也疯了。” “我已放弃希望,藏宝图的事先搁在一边,没有强大的力量是无法去寻宝的,我决定去帝都雇些佣兵来完成这个任务,但是船上来了两个女魔法师,说是要乘船同行,其中一个还是大魔法师,天啊,大魔法师可是如同神一般的人物,我试探了她几次,她竟然也对宝藏的事非常感兴趣,我们一拍即合,决定共同寻宝,所得宝物对半平分。” 斯蒂芙妮不由有些奇怪,梅丝忒丽不是一个脑袋进水的人,她不可能凭一张旧羊皮纸就认为这片水域里有宝藏,等等,不对,梅丝忒丽是半路搭船的,也就是说,她应该不是从克瑞瑟港就搭乘的“南港美人鱼号”,而是早就出现在宝藏附近,她早就得到了消息。 “难道,真的有宝藏存在?”斯蒂芙妮怀着好奇,打开了第三页。 “我们循着图上的路线,登上了一座小岛,这是一座珊瑚岛,按照宝图记载,这里有一所海神殿,供奉着海神安格瑞威斯,秘密藏宝室,就在海神殿的后面,我们挖开了秘道,点着火把,顺着螺旋形的台阶,拾阶而下,一路上不断的有水手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是恶魔,一定是有恶魔在暗中关注着我们,要把我们全部吞噬掉。” “活着到达尽头的水手不足三分之一,我感觉全身发软,几乎不能呼吸,只有两名魔法师什么事都没有,不管怎么说,她们还好好的,我们就还有希望,瞧,我看到了什么,金币,镶刻着奥列格头像的洛莱斯古币,一枚枚闪着金色的光华,发了,我把其中一枚穿在了项链上,挂在脖子上作为纪念,命令水手们快点搬运,早点离开这里。” “这个克利夫兰,一点都不简单,他的目标原来是伊库安密特海中一座珊瑚岛下的秘宝,却不知,但凡埋有重宝的地方必定会有危机,秘宝,哪有这么容易拿的。”斯蒂芙妮暗暗点头,倒是有点佩服这个克利夫兰的勇气,扭头看去,果然,在克利夫兰的脖子上,挂着一枚金币,上面镶刻着一奥列格头像,这种洛莱斯时代的金币,仍然可以在帝国流通,称为金骑士,同金玫瑰的兑换比例为一比三。 斯蒂芙妮急于知道最后的情况,便打开了日记的下一页,不出所料,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天哪,这是什么,我发誓,一辈子也没见过种东西,他有着鳄鱼般的肌肤,尖尖的长角,两颗獠牙有三尺多长,就象一头猛犸巨兽般高大,他只是轻轻一扯,就打倒了十几个人,两个女魔法师不及施咒,掉头就跑,我的人全都吓破了胆,根本没人抵抗,我的宝藏完了,在几名忠心的水手簇拥下,我们逃到了船上,可是那怪物依旧不依不饶,他竟涉水而来,不停地敲打我的商船,普通的弓箭和刀枪对他根本无用,火箭,对,用火箭,哈哈,这怪物怕火,他逃了,他逃了……” 合上书页,斯蒂芙妮眉头紧皱,她把日志递给了老水手,迈步走上甲板,面对阿芙罗拉和迪姆兄妹的疑问,她低头不语,不知道梅丝忒丽去了哪里,神殿之下,果然有秘宝存在,若依梅丝忒丽的性子,不拿到宝藏,她是不会担心。梅丝忒丽可是精明的很,她一见到守护兽就知道不好对付,率先逃走,恐怕会在暗处观察怪兽的弱点,然后充分准备,再去神殿夺宝。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支援她?但是凭自己几个人的实力,是否有希望将宝藏取出,她拿着从克利夫兰船长桌子取来的羊皮纸藏宝图,陷入了沉思。 老水手走上了甲板,将日志交给迪姆,笑着说:“既然真有秘宝,咱们就应该去看看,过宝山而不入,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水手,虽然危险,但只要准备充分,就不会有太大问题,至少能保证,咱们能安全地撤离。” “可是那怪兽本领奇特,竟能在无声无息间,令六七十名水手不能呼吸,失去性命,实在是本领高强,手段毒辣啊!”迪姆看着日志有些发毛,一行行一句句溢出来的全是鲜血啊。 老水手笑了笑,“小山贼,那不是什么本领,你若是去菜窖里,点着一支火把,不用半个漏时,也会胸闷气短,一个漏时之内,一定会被憋死。” “哦,我想起来了,在森林中一到晚上,如果点着火把夜行,也很容易闷死在里面,想来是同样的道理。”这次开口的却是阿芙罗拉。 老水手点了点头,望向斯蒂芙妮:“一座神殿啊,说不准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存在,咱们进去看看,也许真的会不虚此行啊,再者以你那位疯子朋友的性格,她一定会重返神殿,克恩特的妹妹也可能会在里面,若不去救她,总归说不过去。咱们以救人为要,寻宝次之,何况,克利夫兰的日志中也提到,这怪物怕火,咱们准备的充分一点,什么火油、火把、火箭、火石之类的一个都不要少,不会出任何问题。 斯蒂芙妮看了看远处的大海,仿佛看到梅丝忒丽正穿行于沙滩之上,衣衫破碎,兜帽歪斜,挥舞着法杖大战。那张娇艳可气的笑脸,似乎正在向她挑衅,她不由拍了一下船舷,“干,咱们出发,去看看梅丝忒丽倒底会怎样出丑。” 第二十二章 海底古堡 海底古堡 斯蒂芙妮一旦下定决心,便毫不犹豫,她从“南港美人鱼号”的水手中找到了几个神智还算清醒的,命令他们登上小型蒙特罗战舰,用挂钩钩住“南港美人鱼号”,拖着这条商船,一路向建有海神殿的珊瑚岛驶去。 老水手翘着两腿坐在船首上,拿着直角象限仪,根据太阳的方位,判断着航线的准确,不时拿着鹅毛笔在地图上标注,呼喝着舵手,不停地变换着方向。 大约过两个漏时,在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座闪着色彩斑驳的珊瑚岛,水手们放下一条小艇,几个人搭乘着小艇登上了海中的小岛。 “好大的脚印。”迪姆不由惊叹道,沙滩上,残留着几只触目惊心的大脚印,显然是怪兽留下的痕迹。几个人都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怪兽,一只脚就这么大,那他的身体型会是何等的庞然大物,按照一般规律,越是强大的物种,他的体型就越加的巨大。至少,这个怪物的力量不会太弱,想到了这里,众人不由加倍地小心,一个个使劲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斯蒂芙妮更是准备了一打的火系魔法卷轴,火墙术,火雨术,火球术,火焰箭一应俱全,她对火系魔法并不是十分精通,但是扔几个火球,放几个火环都难不倒她,她能够使用大部分的中阶火系魔法,众人不明所以,见她能施展火系魔法,不由大骇。 “一个精修三系魔法的大魔法师,这个丫头还是不是人类,简直是个怪物。”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极为庆幸,幸亏自己一路上没惹到过她,不然可要经受水深火热的考验了。 斯蒂芙妮甚至准备了好几个治愈系魔法,以备在必要时可以从死神那里夺回一条性命,她把一瓶瓶恢复魔力的药剂插入了兜囊中,换上了一件白色的法师长袍,在海岛上激斗,白色比黑色更能够保护自己,将一柄小巧的匕首插进靴筒,数枚法力增幅戒指套在了双手的手指上,取了了一根看上去极为拙朴的法杖,杖头的蛇头中吐出一支手掌长短的锋刃,她已经多年未用过这支法杖,此刻重新拾起,竟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尽的豪气与力量。 而另一边,老水手的装备却极为简单,一柄巨剑,而且还是一柄生了锈的方刃阔剑,比克恩特的那柄“铁棍”强不到哪去,就那么斜斜地搭在肩上,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以他的实力,确实无需再做什么准备了。 几个人渐行渐深,当远远的望到海神殿时,已经能够听到凄厉的哀嚎,几个“南港美人鱼号”上的水手顿时面如土色,再也不肯向前一步,掉头向海滩边上跑去。 “没用的废物。”斯蒂芙妮不由跺脚,这下可好,自己还要费些手脚去找秘道的入口,不过有藏宝图在手,而且那秘道已经开掘过,应该不太难找。 阿芙罗拉轻咳一声,说道:“算了,他们只是普通人,这种事他们做不来的,不必耽搁时间,咱们快些赶去,克恩特和夏洛特还留在船上呢,一会儿还得回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克恩特真是耽误事,这种时候还在晕船。” “哼,小野兽,别看你现在嚎的挺欢,一会儿就把你做成烤肉。”斯蒂芙妮笑眯眯地招呼着,比了个手势,众人慢慢分散开,轻轻地向神殿靠近。 些时,克恩特倒在船舱里,吐得是翻江倒海,连续好几天了,他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即使用斯蒂芙妮给他配制的药水也不起什么作用,大海上的风浪,比河流中还要厉害,他正在干呕,就听到传来一阵喧哗声,甲板上一阵大乱。 “一定是夏洛特这小丫头又惹了什么乱子,这小丫头就不能安生一会儿。”想到这,克恩特勉强爬起身来,他此刻站立不稳,全凭微弱的斗气支撑,他取过重剑,当作拐棍,一步一晃地走上了甲板,定了定身子,寻找着夏洛特的影子。 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战舰早已驶离了那座珊瑚岛,不知道行驶到了哪里,四周全是大海,船只却还在向北航行。 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打斗声不绝于耳。却是夏洛特拿着一根木棒在跟几个大汉博斗,她人小力单,渐渐被逼到了船舷,已经有几个大汉狞笑着,拿着渔网,试图把她活捉。几名大汉的身后,是船长克利夫兰那张涨红的脸,他急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中充满了欲望和贪婪。 “嗨,小妞,你那几个伙伴都去了岛上,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你还是放下武器,船长大人不会伤害你的。咱们一到帝都就送你去某个大人物身边去享福,只要你乖乖听话,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名独眼大汉嘿嘿冷笑,她已经看出夏洛特后继乏力,忙招呼众人准备活捉。 克恩特不由大骇,这个克利夫兰损失了一船货物,也没有拿到宝藏,如今看到夏洛特这个可爱的小海妖,却动了贪心,意图霸占,拿夏洛特去打通帝都权贵的门路以图飞黄腾达。这些懦夫,不敢同岛上的怪兽拼命,却把矛头对准了一个无力抵抗的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克恩特大恨,自己偏偏这个时候有力使不出,但形势所迫,他也顾不得许多,拼了命举起重剑,冲进了包围圈。 几名水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个病怏怏的小孩子,能有什么本事,却不料一动手,就被克恩特砸出去了四个,剑身上的锯齿,甚至将一名大汉的脖子锯断,众人这才知道,这个少年不是一只好欺负的肥羊,却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病虎,船上的水手不敢怠慢,呼喝着抛起了渔网,意图将二人活捉。 克恩特已是强弩之末,浑身乏软,无力再逃。夏洛特却十分机警,她将手中的木棒一扔,正中一名光头大汉的脑门,趁他跌倒之际,抱起克恩特,他身边掠过,顺着船舷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掉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笨蛋,一群笨蛋,连两个人都抓不住。”克利夫兰气急败坏地跑到了船舷前,看着水上的浪花大急,海妖女啊,这就是一堆移动的金玫瑰啊。 “船长,咱们怎么办?”几名水手急道。 “还能怎么办,开船,这两个人掉入海中,绝对活不成了,咱们将来若是遇上那伙人,就说是遭到了怪兽的突然袭击,反正他们也不清楚倒底有几头怪兽,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他们纵然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是无可奈何。”克利夫兰阴沉着脸,摆了下手,“赶紧离开这,咱们去克瑞瑟港,一路上不准停,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港口,要是还能赶上贸易的高峰期,我给大家伙儿开两倍的薪资。” “船长英明。弟兄们,开船,把商船扔下,咱们快走,船长答应了付双薪啦。” 独眼大汉扯开了嗓子大喊,水手们却没往心里去,“双薪,多么美好的字眼,可实际上,整个船上也就是独眼和光头,这两个船长的心腹领过,其他人,对不起,你不够条件。”水手们有气无力的扯开风帆,摇着船浆,小型蒙特罗战舰风帆半开,船浆齐摇,逆风而行,驶离了伊库安密特海的水域。 斯蒂芙妮和老水手,算计到了一切对付恶魔或怪兽的办法,却忘记了计算人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克恩特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沉在了海底,怀中还抱着重剑。夏洛特偎在自己的身边,睡的正香,两个人周身竟然没有水迹,不由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克恩特轻轻挪动身子,意图站起来,夏洛特立刻警醒,当她发现是克恩特苏醒时,不由兴奋的大叫起来。 “笨蛋克恩特,你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死掉,你要是死了,我就只能回召唤空间里呆着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次把我召唤出来,那个只有水元素的世界实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是哪里,我们在海底,怎么没被淹死。”克恩特奇怪地问。 “哈哈,你个大笨蛋,你什么时候听说,海妖女会被淹死,只要你呆在我的身边,就绝不会出事。”夏洛特捂着嘴笑着,拽着克恩特向前方走去,“走,我刚才看见有一只大鱼跑到那边去了,咱们去抓他当午餐。” 克恩特拄着重剑,一步一步,蹒跚着随夏洛特前行。突然,腰间的匕首“残星”发出了一阵阵欢快的叫声,遥远的海底深处,也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共鸣。 “有人在呼唤我,或者说,在呼唤‘残星’。”克恩特不由大奇,这柄‘残星’是一代名将汉米巴拉卡的遗物,与它有关的一切,无不代表着强大与神秘,难道说,迷底就在这里?他难以遏制激动的心情,在夏洛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循着声音的来源寻去。 两个人漫步海底,不同种类的鱼类在他们身边游过,体型巨大的鲨鱼,隐藏在海底的鳐鱼,成群结队,穿来穿去的小银鱼,却没有一条鱼类停下来看他们一眼,显然,是海妖女的气息令他们不敢靠近。 穿过了一处海底森林,悠静的密林深处,出现了一座海底古堡,整个古堡由庞大的尖顶结构组成,占地面积极为庞大,便连整个维勒埃特魔法学院也有所不及。但是这座古堡,却处处透着狰狞的暴力美学,整个古堡的尖顶是由无数根青条石椽组成,方锥形的架构古朴而又庄严,古堡的正门上面雕刻着一只女性的恶魔,她淡着轻纱,半裸着身体,额头上生着一对绵羊似的弯角,盘旋在脑后,身后一对蝶翼张开,轻巧地举着双臂,似要拥抱着什么,竟与那日在欧米妮星象馆中,诺莱德恩为自己展示的那剑中的魔灵极为相似,克恩特不由地心跳加速,强打精神,大踏步地向古堡内走去。 第二十三章 月殒(上) 月殒(上) 青灰色的石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苔藓和水草,幽蓝色的火光映照着石壁上的恶魔浮雕,更显得阴森可怖,大厅内部呈长方形,有两百多步长,一百多步宽,三十八根尖顶石柱立在大厅两侧,构成了一道柱廊,石柱上雕刻着一幅幅精美的浮雕,左首第一块石雕上,是一个男子立于风雪之巅,浓密的卷发下是一双深邃的眸子,他按着短剑,凝视着穿行于雪山中大军,沉思中带着狂傲的自信。 大厅内多处竖立着恶魔的头骨、青铜制成的三叉戟,以及各种深渊魔物和只有恶魔才能够看懂的古老文字,告诉世人,这里曾经是恶魔的乐园,数十块黑色石碑立于一侧,记录着这座古堡主人曾经的荣耀与辉煌。 大厅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祭坛,一座完全由数百根白骨组成的白骨祭坛,就那么静静地摆放在一个恐怖的长方形血池之后,血池中红色的血液流动沸腾着。 东西两侧的长墙上,有雕刻着在天空翱翔的骨龙、四蹄生着烈焰的梦魇、以及在地面上盘旋着的九头魔蛇,分明是一组刻画奥芬格深渊魔域的雕像群。 西边有一所门厅通向内殿,殿内供奉着一尊巨大的女性恶魔,魔像下方有一块方形供桌,在供桌中央,一个小七的长匣上,覆盖着一只狰狞的秘银制成的面具。 这是什么,夏洛特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她对血池后的白骨祭坛极为好奇,奔跑着冲到祭坛前,伸出明润的双手去触碰那白骨组成的王座。 “夏洛特,小心。”克恩特尖声大叫,但是为时已晚,一座血红的传送门瞬间张开,不及夏洛特躲避,便将小丫头吞没其中。 克恩特不及细想,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使出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跃,在传送门即将关闭的一刻抓全了夏洛特的双手,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将他和夏洛特一起拽了进去。 一轮血月升在空中,夏洛特拽着克恩特直接摔在了一个巨大山谷中,两个人摔得生疼,却不得不迅速爬起来,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偷袭。 “都是你,你乱动什么,那座白骨祭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敢碰它,现在好了,咱们两个人都掉在这个荒山野岭里,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斯蒂芙妮她们在哪,怎么办。”克恩特万分懊恼,他大声地斥骂着夏洛特,也对自己蠢猪式的营救行为感到后悔,至少也应该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再救人啊,难道自己竟然割舍不下这个小丫头了,他猛地甩了甩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置于脑后。 “笨蛋克恩特,你要是再强一些,说不定刚才就能把我拉出去,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被吸进了这个异位面,你看连月亮都是红的,这地方一定有数不清的魔兽。”夏洛特不服气,大声埋怨,却突然吓得尖叫一声,指着远方,浑身颤抖。 克恩特回头一看,不由大惊,只见远处的山岗上,数以万计的黑影正在前行。最前面的队伍是了队骑士,身披铁甲,头罩铁盔,紫色的战袍上绣着银色的枫叶,手中紧握着双手大剑,胯下骑着白骨战马,竟是一队死亡骑士,死亡骑士的后方是数万步兵,稀稀拉拉的,也没有一个统一的阵形,手中拎着链锤,有两个普通人那么高,身上全是断七八糟的缝合的伤口,是一大队缝合怪,方队的侧面,一队骷髅兵列成了方阵手持弓箭,空洞的双眸里闪着幽绿色的灵火,耻高气扬地向着对面的敌人攒射,方阵之后,是一名披着紫色法袍的巫妖,在施术不停地召唤,一队队骷髅兵源源不绝地从地下冒了出来。 克恩特不由大骇,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死亡骑士,骷髅兵,缝合怪,这是亡灵的世界啊,怎么可能,难道自己和夏洛特已经死了,开玩笑,魂晶凝结出来的海妖女可是不会死的,那,这里又是哪里? 不及克恩特细想,在队伍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怪物,他额生三角,生着巨大的蝠翼,有几十层楼那么高,体格健壮,一块块肌肉突起,青筋筋根根直露,一条长达数十码的尾巴拖在身后,手中挥舞着一柄巨大的海王三叉戟。 怪物甫一出现,整个亡灵大军便沸腾起来,死亡骑士长剑指天,高声喊道:“塞克斯,塞克斯,战无不胜的塞克斯!” 就连一边的骷髅兵和缝合怪也举着兵器欢呼,很难想象没有智慧,眼神空洞的骷髅高举着长弓,下颌骨一张一合的样子,夏洛特几乎要笑出声来,克恩特却吓得半死,这巨大的怪物不知是谁,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否则,就会立刻命丧当场。 克恩特正好身处这个战场的边缘地带,他和夏洛特安静地躲在草丛里,仔细观察着对面的动静,很快,在山的另一方出现了一支由女妖和欲魔为主力的大军,双方一言不和,便大打出的手,互相的绞杀,没有人发现克恩特和夏洛特这两个突然出现在战场边上的人。克恩特被发现的可能并不大,偶尔有几个从他面前经过的士兵,也是急匆匆地参战,对他和夏洛特不屑一顾。 “难道我们就这么差劲,连被杀的资格都没有。”克恩特无奈地自嘲,不过很快他就笑不起来了,一支骷髅小队,追着一名紫色长发的欲魔向他这边冲了过来。 “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塞克斯大人说了,谁能抓住她,就升谁为统领官,还能提高灵魂之火,一定要抓住她。”几个骷髅兵大声嚷道。 紫发的欲魔似乎受了重伤,步履蹒跚,但她的意志着实坚强,拼着受了两记刀伤,又干掉了四个骷髅兵,终于体力不支,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几名骷髅兵一拥而上,举起长刀架在她的脖颈上,一名骷髅兵拿着一条长索,就要套在欲魔颈上,“爱妮维尤丝大人,这可是塞克斯·维尔帕森大人为您特制的呢,只要戴上这个,您就会变得没有半点力量,任人摆布,塞克斯大人在欲望之城等着你的到来,相信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地疼你爱你的,哈哈!” 克恩特在一旁不由挠头,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怎么连骷髅兵的笑声都这么诡异无比,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哼,拿开你的脏手,你们这群没脑子的骨头,别碰我。”紫发欲魔大声怒斥,却没有半分抵抗的力气。 骷髅兵不再废话,正要索拿爱妮维尤丝,却轰然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截,一柄巨剑,将他截为两段,骷髅头摔在地上,打了个滚,还在一张一合的大骂:“什么人,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会报复的。” 克恩特挥舞着巨剑,心中暗骂:“夏洛特这个惹事精,没事把我推出来干什么。” 原来夏洛特见紫发的欲魔被缚,心中不忍,连忙将克恩特推了出来,克恩特才无奈出手。 克恩特硬着头皮,冲进了骷髅兵的中间,夏洛特也不示弱,扑到紫发女子的面前,捡起一条硕大的骨头,便加入了战团,克恩特一击打倒了四个骷髅兵,顺手将一个骷髅兵抛了起来,正砸在另一名骷髅兵的身上,夏洛特挥舞着大骨头,躲在夏洛特的身后,专捡落单的骷髅兵偷袭,一棍子砸下去,就是一个骨架轰然倒地,横扫一下,就将一名骷髅的手臂砸断,两人一时间竟是所向无敌。 克恩特挥着巨剑,几个呼吸之间就解决了这一小队骷髅兵,夏洛特得意洋洋的检视着她的战利品,其实就是几个骷髅头,她的爱好让克恩特都有些害怕,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小丫头,敢拿骷髅头当球踢。 这时候,那名紫色长发的欲魔也清醒过来,是眼前两个人救了自己,连忙整了整残破不堪的衣裙,走到克恩特面前,盈盈施礼,向两个人道谢。 由于刚才是在黑夜中,看不清对方面容,克恩特并未在意,可此刻,近距离的接触后,他才发现,这名紫女的欲魔竟与海底古堡门前的雕像还有短剑中的剑灵,竟是极为相象,应该说,就是同一个人,他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里竟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克恩特刚要开口细问,就听得身后一阵大哗,数十名缝合怪冲了过来。 克恩特不由大惊,缝合怪力大无比,便是兽人也无法相比,他连忙让夏洛特避开,一声断喝,大剑斜劈过去,将一名缝合怪拦腰斩成两截,顺势一荡,拨开了另一名缝合怪的链锤。他连续冲杀十几次,竟是勇猛异常,他也不由奇怪,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量。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容不得他细想,又有几名缝合怪冲了过来,克恩特手中的长剑不停,也不知砍倒了多少的怪物,一个又一个的缝合怪倒了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山谷一边的战斗已接近了尾声,巨大的怪物塞克斯取得了绝对的胜利,死亡骑士们凿穿了女妖和欲魔组成的阵形,大个子的缝合怪冲入阵中,抡起链锤肆意地挥舞,将一个个欲魔砸成了肉饼,被打得溃不成军的女妖和欲魔四散奔逃,被早已埋伏好的骷髅步兵用巨大的长索套住,生拉硬拽地拖到了一边,然后套了铁制的镣铐,用不了多久,这些欲魔就会出现在“欲望之都”的各大奴隶市场上,成为供恶魔们取乐的玩物。 山顶上的巨人,慢慢回过身来,巨大的眼睛穿过了整个战场,当他看到爱妮维尤丝立在山谷的另一侧时,不由大怒,巨大的三叉戟一指,正在打扫战场的死亡骑士便突然转身,潮水般地向克恩特的立身之处涌来。 “不好,被发现了。克恩特大惊,这个怪物实力如何不知,但部下众多却是真的,一旦被这个怪物盯上,自己三个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第二十四章 月殒(中) 月殒(下) “杀。”克恩特不知道自己已经砍倒了多少名死亡骑士,他浑身是伤,全身是血,就象一个从血池里捞出的血人。 旁边的夏洛特,右手挥舞着一根青铜短矛,左手拿着一个小圆盾,不停地躲避着骷髅兵的攻击,爱妮维尤丝手持长剑,将一个个死亡骑士斩落马下,刚刚恢复一点元气的她,竟比克恩特还要勇猛。 就在几个人拼死奋战之时,那名巨大怪物,塞克斯·维尔帕森带着庞大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伐赶了过来,他哈哈大笑,“爱妮维尤丝,你真是一个蠢货,居然相信卡芙瑟恩那个荡妇,她早就把你们的一切计划都告诉了我,阿弗瑞德那个笨蛋已经被我封印在‘暗黑酒爵’之内,抛在了时空乱流之中,你的下场不会比他更好,我要把你封印在一只面具里,让你记住,你是一个笨蛋,根本看不清别人面具下的真面目,哈哈,太好笑了,奥芬格魔域的领主,居然会变成一只面具,哈哈。” 塞克斯狂笑声中,取出了一只秘银面具,狰狞的面具上镶着一枚六棱形的宝石,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这是真实之眼,面具的名字叫做‘月殒’,本来,真实之眼可以洞穿一切阴谋,但是我将它取下后,这面具就再也无法看透真实,只要你一天被封印在‘月殒’中,就一天不得自由,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解救你,希望你能看对人,哈哈。”狂笑声中,塞克斯·将面具对准了爱妮维尤丝,就要将她封印,爱妮维尤丝脸色惨白,面无血色,不甘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不。”克恩特大急,虽然明知道这是早已发生的事情,但他仍想阻止,也许爱妮维尤丝被封印才对自己最有利,但不知为何,他竟失去了理智,飞身冲向了巨大的恶魔塞克斯,意图阻止他的行动。然而,一柄锋利的三叉戟挡在了他的面前,轻易地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挑在了半空。 “不知死活的蝼蚁。”塞克斯·维尔帕森冷冷笑着,三叉戟一扬便将克恩特扔了出去,他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只隐约看见一道白光,从月殒上发出,扑向了爱妮维尤丝,又听见夏洛特凄厉的哭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克恩特一个趔趄,仰面摔倒在了青石板上,不由惊醒,一个重重的人形似的东西随之砸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由痛呼一声,仔细一看,却是小海妖夏洛特缩成一团,落在了他的胸前。不由又惊又喜。 “夏洛特,你没事,谢天谢地。”克恩特兴奋地说道。 “大笨蛋,你居然替别人挨了致命的一击,难道就是因为那个欲魔长的妖艳漂亮,你动了色心,大色狼,以后少理我。”小海妖大怒,小狐狸克恩特可从来没对她这么好过。 克恩特连忙承认错误,“是我不好,我不该光想着去救人,而忽视了我们美丽善良,可爱勇敢的夏洛特,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小海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表示不再追究这件事情,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三步两步跑到与大厅相连的内殿,伸手就要去拿供桌上的秘银面具。 “住手。”克恩特大呼一声,上次小海妖的胆大妄为就招来了无妄之灾,若是再让她随便动什么东西,不知道又会惹来什么麻烦。 “克恩特你个大笨蛋,才不会有事呢,夏洛特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海妖女。”出乎意料地,夏洛特竟轻易地将面具取了下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哦,这有些奇怪啊?”克恩特拿着面具‘月殒’呆呆地出神,若按照塞克斯所说,奥芬格深渊的恶魔领主爱妮维尤丝就封印于面具之中,一件封印了大领主的魔器,这可是无价之宝啊,怎么会没有半点反应,怎么着也应该出现些闪光啊,黑光啊什么的,这才符合大领主的身份嘛。 克恩特试着将面具带在脸上,果然,半点反应也没有,夏洛特望着他笑得弯了腰,“克恩特,你这个样子好丑,你果然是笨蛋,这件宝贝落在你的手里,等于是件废物。” 克恩特不由大窘,突然一怔,这面具上有个六棱形缺口,应该是缺失的‘真实之眼’,可事实上,‘真实之眼’应该就在自己身上,他看得清楚,那枚真实之眼,便是自己重金从阿芙罗拉手上购得的海妖魂晶。 克恩特想到此处大喜,连忙将魂晶取出,安在了面具上,当他再次将面具戴在头上时,一股黑雾将他重重包围。 烟雾弥散开来,将克恩特整个的包围,在克恩特的脸前却慢慢地聚拢起来,一个淡淡的影像显现了出来,这影像只有烟雾所构成的妖艳脸庞和一只同样从烟雾中聚拢起来的蝶翼清晰可辨,颈部以下的部分都随著烟雾的波动,若隐若现,赫然便是奥芬格深渊的大领主爱妮维尤丝。 “勇敢的小伙子,你竟然敢直面塞克斯·维尔帕森的真知三叉戟,这份勇气令我钦佩,你可愿同我签订契约,你的眼睛将便是我的眼睛,你的身体便是我的身体,你的手臂便是我手臂的延伸,从今天起,你我一体,不管走到哪里休戚与共,祸福相依,直到有一天,你或者我会随着时间陨落。”那烟雾说话的声音美妙动听,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一句一句回响在克恩特的脑海深处。 “你是什么人,奥芬格深渊又在哪里,我要和你签订什么契约,又怎么能够相信你?”克恩特充满了疑问,他不想糊里糊涂送了性命。 “呵呵,小伙子,正如你所刚才在幻境中所见,我曾经是一名深渊中的恶魔领主,我的名字叫爱妮维尤丝,是奥芬格深渊魔域的恶魔领主,我的领地叫做弗莱姆斯,处于奥芬格九层深渊的第四层,一个充斥着岩浆和火山的世界。当年,我曾联合另外两位恶魔领主——第六层深渊特瑞奥魔域的领主阿弗瑞德以及第七深渊诺森奥德尔魔域的领主卡芙瑟恩,共同兴兵,讨伐塞克斯·维尔帕森——第九层深渊德斯瑞特思奥魔域的大领主,一个深渊世界中最强的恶魔。可惜,如你所见,我一败涂地。烟雾中爱妮维尤丝有些伤感,无奈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你们三个人的力量加起来还打不过一个塞克斯,对了,听塞克斯说,那个卡芙瑟恩叛变了,是真的吗?克恩特疑惑地问道。 爱妮维尤丝的脸上露出了悔恨的表情,恨恨地说道:“都怪阿弗瑞德太过轻信那个黑精灵,谎言就是她们的写照,我早就说过卡芙瑟恩那个黑精灵是信不过的,可阿弗瑞德早就被她迷昏了头,三言两语就被人家把老底掏了去,出兵的时间,、地点,一个都不差,阿弗瑞德刚带了自己的大军出发,就被塞克斯的盟友,格拉贝兹的领主——诺哥莱科特德率领大军堵在了家门口,一场混战,对方是有心算无意,阿弗瑞德自然大败,深渊中有的是欺软怕硬的小人,其他领主群起而攻,他的下场自然就非常可悲了。” “其他领主。”克恩特不由大惊,奥芬格深渊有几位领主,要是都象塞克斯·维尔帕森这样实力强劲,只要跑出来一个,就能在这大陆上兴风作浪,搞风搞雨了。 “小鬼,我刚才说过了,奥芬格九层深渊,当然是有九个领主,每一层都有一位大领主负责守卫,大领主的职责是守卫领土,调解各个小领主之间的纠纷,在必要时为了维护深渊的秩序,出兵配合作战。不过最近几百年来,随着神族的衰落,天界的众神已经很少和深渊开战,奥芬格深渊的战斗,基本都是内斗。”爱妮维尤丝悠悠叹道,若是奥芬格深渊一天没有内斗,那它就不是罪孽深渊了。 “你们的大领主都有谁,难道都那么闲,整天斗来斗去也不嫌累。”克恩特不由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鄙视这帮整天喊打喊杀的恶魔。 “大领主么,除了刚才提到过的以外,还有卡拉密特魔域的领主狄萨斯特,他是一只独角兽,这头魔兽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竟然极有灵性,而且实力强大,他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快,别人不容易攻击到他,他死后,骨架变成了一头梦魇,奔跑时四蹄生腾着烈焰,在九位领主中是跑得最快的一位。” “斯豪特托格的领主,格林森诺,非常的贪婪,他的原本形态是一条九头魔蛇,擅长用毒,他的毒牙是世上最毒的武器,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毒发身亡,无可救药,除非有生命女神赐福,否则生还无望,这个家伙,贪婪之极,一点小便宜也不放过,当初阿弗瑞德陨落时,他是第一个冲进阿弗瑞德领地大肆搜刮的。” “等等,克恩特听得有些头大,爱妮维尤丝,你刚才提到的,好象就是大殿石墙上所刻的,你瞧九头蛇,梦魇,对了,这头骨龙是谁。”克恩特看出了一丝诀窍,试探着问道。 “骨龙是伯瑞克,第三层深渊德莫里斯魔域的领主,但实际上,我们称他那里是灾难地狱,他那块地盘上充满了不死生物,简直就是亡灵的天堂,伯瑞克生前是一条巨大的银龙,翼展可达到数十码,他们冰霜吐息,可以将一切冻结,但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不经揍,所以他总是翱翔在天上,离危险远远的。”爱妮维尤丝断断续续地介绍着魔域深渊的各个领主,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 “这些人自称领主,实际上只有第九深渊的领主塞克斯·维尔帕森才是奥芬格九层深渊实际上的统治者,没有人可以和他抗衡。他手中的‘睿利诺恩’,又称真知三叉戟,可以洞穿一切,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面前走过一招,我当年也是年轻气盛,以为凭借三位领主联手,至少可以和他掰一掰腕子,没想到,还是惨败下来。”提起当年的事情,爱妮维尤丝也有些灰心丧气。 “奥芬格深渊的领主还有谁,深渊的出口在哪,怎么样才能封印它呢?”克恩特露了担忧的表情。 爱妮维尤丝恨恨地说道:“还有埃德温托格的领主——莫诺普雷兹,这只老骨头是一个大巫妖,他到底活了几千年,谁也不清楚,他是塞克斯·维尔帕森的忠实走狗。至于,深渊的出口,我也不太清楚,时隔千年,地理位置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更何况我是被封印在面具中,扔进了时空乱流中来到了这里,根本不知道近三百年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吧,你被封印了三百年,真难为你了。”克恩特不由得大惊。 “不,小鬼,你搞错了,我是说我不知道近三百年发生的事情,而不是被封印了三百年,事实上,我的灵魂足足被封印了一千多年,只不过三百年前,有一个和你现在差不多大的男孩来过这里,就是左首第一块石雕上所雕刻的男子,他拿走了一柄匕首,我是从他那里知道外面的事情,只不过,那时的我太过于虚弱,还不能附在他的身上,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只是通过位面投影的方式,通过匕首来感知外界的变化。”爱妮维尤丝似乎在加忆什么,撩起烟雾构成的长发,脸上带出了一丝迷茫。 “三百年前,一柄匕首。”克恩特不由叫了起来,“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托着腮,想了一会儿道:“时间太久,我有些不太确定了,他好象是叫做汉米巴拉卡……” 第二十五章 月殒(下) 月殒(下) “什么。汉米巴拉卡,那个在坎拉诺湖以四万老弱残兵全歼击了古洛莱斯十万联军的汉米巴拉卡!”克恩特不由大叫,虽然他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一旦得知真像,仍是震惊得无以复加,难道汉米巴拉卡竟是恶魔的化身,所以才能无敌于天下? 爱妮维尤丝点了点头,“没错,那个小子是这么说的,他的名字叫做汉米巴拉卡,是加林帝国创建者的后裔,战神格里特恩格尔的子民,他的家族世代守护着加林帝国,英杰辈出。” “你说的匕首是不是这个。”克恩特伸手在靴筒中抽出了匕首“残星”,递到了爱妮维尤丝的面前。 爱妮维尤丝不由有些失神,烟雾构成面孔微微发颤,“真没想到,时隔三百年,我还能再见到它。‘残星’,这是柄可以刺穿一切物质的利刃,它是用一块坠落在火焰魔域的陨铁制成,根据古老的传说,它是由火神瑞格恩·弗莱姆斯亲手锻造,反复捶打,历时三年才成,最初拥有它的是奥芬格魔域中无尽之海的一名城主,他凭借这柄匕首的力量,连续杀死了周围四个城堡的主人,成为一名小领主,颇有一代枭雄之风。 “他自认为实力强大,兵强马壮,竟不自量力地向我抵挑战,殊不知,再锋锐的神器,如果操纵在一头蠢猪的手里,也不过是毫无用处,甚至跟粪叉没什么区别。”爱妮维尤丝的影像虚幻不定,似是在冷冷地嘲笑。 “是啊,不自量力地挑战奥芬格深渊之王——欲望之都的主人,确实有够张狂。”小丫头夏洛特开了口,却把克恩特吓了个半死,这小丫头不要命了,这可是传说中的恶魔领主,难道嫌命长么? 爱妮维尤丝看了小丫头一眼,淡淡地道:“我不跟没有胸部的小丫头一般见识,象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恐怕还在为了多吃几块肉干耍小心眼儿……” “你才是没有胸部的小丫头。”夏洛特大急,挺着胸大叫。 克恩特不由无语,女人啊,不管是什么种族,总会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争个你死我活。 “那后来那个小领主怎么样了。”克恩特岔开了话题,继续询问有关‘残星’的讯息。 “他么,被我砍下头颅,挂在我城堡中的城头上了,在奥芬格,你必须要处处彰显出你的强势,才不会有人老掂记着从背后暗算你。” 爱妮维尤丝盯着‘残星’,充满了感慨,“当初我将这柄匕首重新锻制,试图在上面附着上‘死亡一指’之类的的魔法,却总是不能成功,后来我才意识到这柄由火神打造的匕首并不能依靠魔法来驱动他的力量,而是和星辰有关。” “和星辰有关。”克恩特不由大窘,说起来,他可是正统的占星师学徒,却一点也使不出匕首上附加的力量,若不是诺莱德恩给他出了个主意,他连基本的‘漂浮术’也使不出。 “对了,就是星辰的力量。虽然天空中的星辰看上去只有一点微弱的光芒,但那是因为他们离我们实在太远,若是走近他们,你就会发现,即使是无尽之海也无法将一颗星辰全部容纳,星辰中蕴藏着无限的力量,魔法师的强大来自于自身魔力的增长,占星师的力量则来自星辰,它的力量浩瀚无垠,可以说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但是同样的,要想借用星辰之力,却需要更多的付出,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爱妮维尤丝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柄匕首用的是陨铁打造,核心便是九颗排列成鸟形的星辰,我称他们为‘魔鸟九星’。当施术者有足够强横的力量催动匕首上的星图时,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什么是足够强横的力量。”克恩特的兴趣被提了起来,他急于想知道,应该如何驱动匕首“残星”。 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毕竟我有近千年不问世事,汉米巴拉卡虽然曾带给我一些讯息,但他是一支远征军的统帅,更注重的是权谋而非力量,所以我无法从他那里得知人类力量的划分标准,我想这个问题,会在以后得到解决。” 克恩特没去细想爱妮维尤丝所说的“会在以后得到解决”是什么意思,他望着手中的匕首,好奇地问道:“爱妮维尤丝,当年汉米巴拉卡是如何在坎拉诺湖一战中打败了洛莱斯帝国的十万大军的,那简直是个奇迹。” 爱妮维尤丝轻轻笑了笑,“那一战确实精彩,我也没想过有人能做到那样。汉米巴拉卡的军队经过两个月的长途跋涉,才走出了魔兽横行,冰雪覆盖的落日山脉,他们粮食供给不足,不少人都得了伤寒,一路上缺医少药,非战斗减员极重。而且,他们刚走出山脉时,与当地的土著的关系并不好,德鲁伊们认为他们是森林中出来的强盗,木精灵嫌他们破坏自然的风景,就连野蛮人也不欢迎他们。” “那不是陷入了绝境。”克恩特不由忧虑道。 爱妮维尤丝在烟雾中划出一个“正确”的字样,轻声道:“不错,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加林帝国的军队踏上了绝境,除了寒风与冰雪,他们一无所有,但是汉米巴拉卡却充满了信心,他组织军队,进行战前演讲,发动士兵们进行日常的训练,以提高士气。三日后,他率领着他的军队,一举攻下了洛莱斯帝国西部的粮仓,距坎拉诺湖以北不远的弗什。” 克恩特不由大惊:“弗什,即时在今天那里也是艾斯罗默帝国西部的命脉,储存着帝国六分之一的粮食,如果当时汉米巴拉卡拿下了弗什么,恐怕洛莱斯帝国的将军们都坐不住了吧。 “小鬼,你说的不错,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些战略眼光,看来这次我没选错人,你是个聪明的小家伙。”爱妮维尤丝点了点头,对这个自己选定的伙伴感到非常满意,她夸了克恩特两句,接着说道:洛莱斯帝国的将军们闻听弗什被夺,顿时就炸了锅,一个个排着长队冲到元老院中,纷纷请战,皇帝陛下也是勃然大怒,命两位执政官率四个军团,共计十万大军,沿着帝国的大道,浩浩荡荡,一路杀奔西部的弗什城。” “若按照这位皇帝陛下所想,当时汉米巴拉卡的部队只有不到三万,尽是老弱残兵,己方却是十万精锐,只要大军开到,就一定能将汉米巴拉卡的部队吃掉,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汉米巴拉卡会不会掉头就跑,为此两位执政官还专门派出了一支骑兵,绕到落日山脉中去堵截汉米巴拉卡的后路,以防他会溜走。” “然而,事与愿违,洛莱斯的大军一路上横征暴敛,将军们以战争为由,对沿途部落收取重税,并且欺凌德鲁伊和木精灵,这就使得他们全部倒向了汉米巴拉卡,最后,就连野蛮人也加入了加林帝国的军队,汉米巴拉卡的总兵力达到了四万五千人,近一万五千人新增的兵力中就有野蛮人的重步兵,和木精灵的神殿守护骑士,而洛莱斯人对此全然不知。” “茫目的自信变成了自大和狂妄,自大和狂妄使他们更加的茫目和不可一世。”克恩特悠悠叹道,多少看似必胜的战役,就是因为轻敌而导致在优势兵力下的溃败。 爱妮维尤丝不由一笑:“你这个小鬼懂得倒是不少,汉米巴拉卡利用对方统帅鲁莽急燥的特点,派骑兵不断地骚扰洛莱斯的军营,并切断了他们的水源,被激怒的洛莱斯人大怒,全军誓与汉米巴拉卡一决胜负。” “决战当天,汉米巴拉卡命令全军且战且退,将近傍晚时分,将洛莱斯人引到了坎拉诺湖南岸,湖畔的狭道上。洛莱斯人见加林帝国的军队败退,不由大喜,全军不顾一切的追杀,队形散乱,前后相践。而此时,木精灵的神殿守护骑士和德鲁伊法师,却乘着小船,趁着夜色的掩护,从坎拉诺湖中杀出,漫天的箭雨,德鲁伊不停地召唤树人助战,并施放狂暴的飓风,席卷了整个洛莱斯军的大阵。洛莱斯人骤逢巨变,茫然不知所措,节节败退,但狭道两端全部都是汉米巴拉卡的军队,由野蛮人组成的重步兵军团,开始了全线的推进,一步一步将洛莱斯人逼向了狭道的中间,当木精灵一族的神殿守护骑士登上南岸之后,洛莱斯人的恶梦开始了,这是一声屠杀,四万五千人,毫不留情地对他们发动了最后的痛击,至此汉米巴拉卡成功的以劣势的兵力彻底包围了人数几乎为其两倍以上的洛莱斯人。” “真是壮观啊,以四万余人,包围十万大军,这真是天才的构想。”克恩特不由感叹,眼睛中射出无尽的神彩。 爱妮维尤丝也似乎回到了回忆之中,低声说道:“这场大战后,洛莱斯人彻底的惨败。据不同资料讯息的统计,洛莱斯人在此役中死亡与被俘虏的人数大约有五到七万人。阵亡者名单上包括了洛莱斯的执政官瓦莱克,以及两位元老院的长老,两位财务大臣,帝国三十六名军团统领中的二十一人,以及八十位元老院议员,这大约是洛莱斯帝国政府三分之一的成员,此战之后,洛莱斯帝国元气大伤,被迫从进攻转入了防御。” “怪不得人们说,汉米巴拉卡是洛莱斯最大的敌人啊,可是,爱妮维尤丝,我并未在这场战役中看到你的影子啊。”克恩特感叹的同时,却又有些奇怪,难道说,汉米巴拉卡从来没用使用过‘残星’的力量? “哼,小鬼,不用激我,告诉你也无妨,我那时力量虚弱,只是投影于匕首‘残星’之上,在收割生命的时候收取祭品,缓慢地恢复力量,做为曾经的恶魔领主,我对于行军打仗也非常在行,所以,大部分时间,汉米巴拉卡所需要的是我的智慧。” 爱妮维尤丝似乎有些乏味了,烟雾中的她伸了个懒腰,问道,“小鬼,说了这么多,你肯不肯同我签订契约,平等的灵魂契约,我将灵魂寄宿在你的身体之内,而你,则可以借助‘月陨’来使用我的力量,当然,前提是我恢复力量之后,现在的我力量依旧虚弱,但是一旦我找回力量,你也能得到相应的好处。” “力量啊。”克恩特不由有些彷徨,他此刻看着爱妮维尤丝的绝色容颜,却只想轻柔地抚摸她那亮丽的淡紫色长发。 第二十六章 惊喜 惊喜 黑雾,淡淡地散去,半空中,烟雾所形成的爱妮维尤丝消失不见,克恩特的脑海中却回响起爱妮维尤丝的声音,晦涩而又嘹亮,片刻之间克恩特的脑海中就闪过数十个魔法符号,他头疼欲裂,大声地叫喊起来。 “喂,小鬼,忍着点,我在进行灵魂的初步融合,这对你以后有莫大的好处,控制好你的精神,不要乱来。”爱妮维尤丝焦急地提醒克恩特,生怕他一个坚持不住,就会导致整个契约仪式的失败,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克恩特强忍着巨痛,一步一步地挪到大厅中央的祭坛前,只有在这里,他才感到好受些,祭坛中汹涌澎湃的魔力,暂时缓解了他的头疼,过了片刻,声音逐渐消失,克恩特逐渐恢复清明,感觉浑身的汗毛孔都舒张开来,说不出的畅快。 “小鬼,现在感觉怎么样。”脑海深处,传来了爱妮维尤丝的声音。 克恩特晃了晃胳膊,随口说道:“没感觉出什么来啊,除了一身大汗,什么都没有,连力量都没有增长,你是恶魔大领主吗,怎么一点本事都没有,难怪会被塞克斯·维尔帕森封印。” “嗨,小鬼,你竟然对一位恶魔领主无礼,要知道,现在在你体内的灵魂,可是曾经的奥芬格第四魔域弗莱姆斯的领主,你信不信我会报复你。”爱妮维尤丝开始了威胁。 克恩特不由感到可笑,一个失去了身体灵体也能报复的话,那未免太可笑了,便同脑海中的爱妮维尤丝说道:“那你就试试吧,我不怕,看你能变出什么花样来,能怎么对付我。” “好小子,你不相信欲魔的力量是吧。那么,作为对你的回报,我来给你一个惊喜。”爱妮维尤丝通过灵魂的融合,已经看清了最近在克恩特身上发生的种种趣事,她此刻的力量虽然薄弱,但要搞几个小恶作剧,整整克恩特,却是绰绰有余。 一阵灰蒙蒙的雾气从克恩特身上散出,飘到了祭坛之上,顿时亮起明亮的火焰圆环,火焰圆环中,现出一幅景象,四个人挥舞着武器,在一座神庙中,同一个巨大的怪物搏斗。 “斯蒂芙妮,还有迪姆和加莉娜,老水手也在其中,他们在拼命,不行,我得过去。”克恩特扑到了祭坛前,焦急地说道。 祭坛上的影像越来越清晰,斯蒂芙妮不惜魔力地抛洒着一个个的火球、火焰箭,甚至火流星也漫天飞舞,阿芙罗拉躲在暗处一箭一箭地点射,她用的正是怪兽最为畏惧的火矢,迪姆和加莉娜则不停的打开一个个魔法卷轴,不停地对准怪物的腹部猛射,那怪物足有数十码高,浑身覆满了鳞片,两根三尺多长的獠牙从嘴中伸出,闪着冷森森的寒光,一对尖角衬着血红的双目,显得格外的狰狞,他轻挥双臂,便将神庙的墙壁打塌,每一次跺脚,大地就会出现一道道裂纹,在几个人不停地用火系魔法卷轴攻击之下,怪物被烧得“嗷嗷”惨叫,怪物不退反进,忍着巨痛,也要将这几个敢于冒犯他的敌人击毙当场。 “怎么办,怎么办。”克恩特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嘿嘿,小伙子,我的戏法还看得过去吧。”爱妮维尤丝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在克恩特听来,却有如天籁。 “爱妮维尤丝,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我的朋友们,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克恩特连忙开口许愿,爱妮维尤丝可是曾经的奥芬格深渊大领主,若说她没有办法,打死克恩特也不相信。 脑海中传来爱妮维尤丝轻轻的笑声,“小鬼,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不过,我没有多余的力量,你想怎么做,要想好了,不然的话,非但救不了你的朋友,就连你也会有危险。” “什么意思。”克恩特有些糊涂。 爱妮维尤丝轻咳一声,在克恩特的脑海中说道:“你现在所在的古堡,是我在深渊中古堡的位面投影,也就是说这座古堡并不完全存在于这个位面,一旦我的力量耗尽,这座古堡要么会卡进位面裂缝,要么会跌落深渊,最好的结果是轰然倒塌,古堡上的海水倾泻而下,数万维兰特重的水压直接将你压死。” “不是吧。”克恩特很难想象,一个被海水压死的人是什么样子,他听都没听说过。 就在此时,祭坛上的战斗又发生了变化,迪姆撕开了一个流星火雨的卷轴,漫天的火流星纷纷坠落,恶魔慌乱地躲避着火流星,却慢了一拍,被两颗火流星连续砸中,恶魔虽然十分壮实,却仍然被砸得晕了一会儿。 机会难得,老水手大吼一声,长剑翻飞,凌空飞至,一剑斩向恶魔的头颅,斯蒂芙妮一抬手,两只水元素冒了出来,摇摇晃晃地上前助战,她却立在一旁,吟颂起了火系魔法的咒语,一只由火焰凝成的巨鸟,在半空中逐渐成形,飞身扑向了恶魔。 异变陡生,被砸晕的恶魔忽然动了一下,他略一弯身便避过了斩向头颅的长剑,不理会飞奔而来的火鸟,一只臂膀抡圆了扔出一枚巨棍,重重地砸在斯蒂芙妮的魔法护盾上。 斯蒂芙妮虽然早有准备,但也不曾料到这撞击的凶狠,重重地挨了一下,登时飞出去老远,一下摔昏过去,竟再也爬不起来,眼看着地大恶魔就向着她扑了过去,抬起了一只大脚,就要将她踩于脚下。便连远处躲在树后的阿芙罗拉也只是焦急地举着弓箭,来不及救援。 “不好,快救人,爱妮维尤丝你有没有办法?”克恩特几近狂叫,跺着脚惊呼。 爱妮维尤丝也没料到有此突变,有些迟疑,“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收拾这个大块头,对了,小子,戴上‘月陨’,借助月陨提供的魔力,我想,我可以做些事情。” 克恩特不由大急,将‘月陨’戴在脸上,问道:“爱妮维尤丝,现在我该怎么做。” “集中精力,锁定住那个女魔法师,剩下的事情交给我。”爱妮维尤丝焦急的回答。 祭坛上的火焰猛地窜起一码多高,火环中的斯蒂芙妮越来越清晰,克恩特却觉得脑袋越来越疼,可他不敢大意,天知道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救人的机会,月陨上流转着银色的光芒,真实之眼越来越亮,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咚”,地一声,重伤的斯蒂芙妮重重地摔在古堡的青石板上,疼的她不由发出一阵阵呻吟,爱妮维尤丝不愧是奥芬格深渊领主,竟然硬生生地将斯蒂芙妮强行从海神的庙宇拉到了海底。 克恩特连忙跑上前去,将斯蒂芙妮扶住,检查她身上的伤口,见她并无大恙,只是一时昏迷,这才放下心来,却没料到,一个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哼哼,小子,这个女人恐怕是你最怕的人吧,那就让你们这辈子永远无法分开,让你知道奥芬格深渊领主的厉害。”她在克恩特的脑海中娇笑着,使出了她最擅长的本领。 一丝丝一缕缕粉红色烟雾慢慢地散布了整个大厅,将克恩特和斯蒂芙妮笼罩其间,如同一张巨网一般,将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缠住,海妖女夏洛特一看到粉红色的巨网,不由惊叫一声,想要冲向前,把克恩特拉出来,却被雾气挡住,难进寸步。 克恩特不由大惊他手足无措,大声呼喊着夏洛特的名字,让她快逃,起初夏洛特不肯,但克恩特大声叫嚷让她去找老水手帮忙时,她才恍然大悟,一溜小跑去搬援兵,克恩特胡乱挥舞着手臂想要将这张粉红色的大网扯断,却是徒劳无功。 丝丝缕缕的红色烟雾越来越浓,浓得连祭坛上的影像都已经看不清楚,这层大网,缓缓化作一团烟雾正慢慢地渗入到克恩特的体内。 克恩特越来越感到最恐惧和害怕,他不受控制地将斯蒂芙妮轻轻抱起,两只用力地撕扯着斯蒂芙妮的衣裙。克恩特不由心中暗骂爱妮维尤丝,眼前的情景令他感不到丝毫兴奋,他只感觉越来越恐慌,他真想起身脱逃,只可惜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抗爱妮维尤丝的意志,他的身体完全被爱妮维尤丝所控制,半点也由不得他自己。 克恩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斯蒂芙妮已经悠悠醒来,她眼中那充满了幽怨和和悲伤的目光,他有些不忍,斯蒂芙妮曾经多次相助,他也不想就此失去一个朋友,但是爱妮维尤丝的力量不是他所能够抵挡得了。在爱妮维尤丝的控制下,他一把将斯蒂芙妮的长袍扯掉,又用力将白色的蕾丝内衣扔在了一旁。 顿时,斯蒂芙妮便不着寸缕地躺在克恩特的怀中,她此时已经毫无抵抗之力,没有了以往的疯狂和狡黠,光洁的皮肤映衬着幽暗的火光,娇嫩而又柔弱的她无助地躺在地上,此刻不管是谁都能够尽情地蹂躏,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她会是一个恐怖的大魔法师。 恍惚间,克恩特被眼前迷离的景象所诱惑,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他不再顾及其他,他的一只手环过斯蒂芙妮的的纤腰,整个身体扑了上去。 斯蒂芙妮娇呼一声,一阵轻吟,眼角渗出了一滴清泪除了。她想要反抗,却没有一丝力气,她想要推开克恩特,但克恩特只是加快了几下动作,她便再也无力抵抗,只能无力地倒在地板上,任由克恩特肆意妄为。 两个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斯蒂芙妮甚至于有些丧失去了直觉,粉红色的烟雾中,两个青年男女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斯蒂芙妮不可抑制的尖叫,三年来的委屈、幽怨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小伙子,做个好梦。”轻笑声中,爱妮维尤丝撤去了粉红色的网雾,古堡中却仍传出一阵阵的轻吟与喘息。 第二十七章 返航 返航 “你们两个怎么样?”当克恩特和斯蒂芙妮结束了剧烈的“较量”,穿好衣服后,老水手跟在夏洛特的后面匆匆赶来。 “哦,没什么,只是中了些魅惑魔法,没什么大事发生。”克恩特吞吞吐吐地说道,眼神瞟向了一边的斯蒂芙妮。就在方才,当爱妮维尤丝撤去烟雾,两个人裸锃相见时,不由尴尬无比。 “不许告诉作何人。”斯蒂芙妮率先打破了沉寂。 克恩特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是被逼无奈,但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多分辨一句。 “以后我要你办什么事,不许吞吞吐吐,更不许推三阻四,口是心非更是不行。” 克恩特继续点头,他确实无话可说 “还有,以后不准看其他的女孩子,我送你的东西,要是再敢送人,小心我把你立在帝都广场上当冰雕。” 克恩特不由得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爱妮维尤丝这位曾经叱咤风去的奥芬格深渊领主,怎么会搞这种恶作剧,难道自己就这么倒霉,要一辈子和斯蒂芙妮这个恐怖的大魔法师捆在一起,天啊,还让不让人活。 可是这话,他绝对不敢说出来,斯蒂芙妮恨恨地看着他,两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张开檀口,深深地咬在他的肩膀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这是给你留个记号,你以后要是敢再招惹其他姑娘,就想想肩膀上的伤口,哼哼,对了,那片红雾是怎么回事,我能感觉到那是深渊恶魔的气息,算了,你不说拉倒。”她恨恨地站起身来,火光之下,她那凹凸有致的身体倒是一览无余。 克恩特不由有些痴迷,“这丫头的身材真的蛮不错的。” 斯蒂芙妮刚要拾起法袍,正瞅见克恩特色眯眯的眼神,不由嗔怒,“转过身去,不许看,刚才那么久还没看够吗?” 美人薄嗔,最是风情无限,克恩特微笑着回过头去,拾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却回味起刚才的滋味,心中有一股甜意暗生,至于斯蒂芙妮的恐怖,见鬼,以后再考虑吧。 夏洛特赶至海神庙时,大战早已结束,斯蒂芙妮召唤出的火鸟正是那怪物的天敌,老水手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连续在怪兽身上砍出了几十个口子,加上火鸟不停地喷吐火焰,那恶魔没支撑多长时间,便轰然倒地,被几个人剁成了碎块。 几个人冲入神殿的秘道,果然,和克利夫兰日志上记载相同,一箱箱的“金骑士”堆在了地下,将金币取出后,几个人却犯了愁,他们赶至海边,发现海船已然失踪,老水手不由大悔,“夏洛特和克恩特一定出了事情。”人性本来贪婪,怎么能将一个女孩子放在船上不管,不由懊悔万分。 迪姆和加莉娜不由呆住,斯蒂芙妮被平空出现的空间门拉走,克恩特又失了踪,自己等人带着一箱箱财宝,却困在海岛上,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倒霉,看来这次回去后,得去拜一拜幸运女神,求她老人家多照应照应。 正在几个人发愁时,夏洛特出现了,她二话不说,直接拉起众人中实力最强的老水手,扑通一声跳入海中,弄得迪姆和加莉娜面面相觑。 一路上,夏洛特断断续续讲述着海底的见闻,老水手也大吃一惊,这种经历,他闻所未闻,当他匆匆赶到古堡时,正看到斯蒂芙妮和克恩特整衣起身,看起来,两个人没什么损伤。 “你们真的没事?”老水手偷着笑,他已经看出斯蒂芙妮有些不对,潮红的面色,走路的姿势,再结合小海妖刚才所说,八成,这两个小家伙做成了好事。 不过他并不说破,只是暗中佩服克恩特真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人下手。 “没什么事。对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迪姆和加莉娜没受伤吧?”克恩特随口敷衍,不过当他提到加莉娜时,就立刻迎来斯蒂芙妮一个凶狠的眼神,吓得他马上闭上了嘴巴。 老水手哈哈一笑,“我们大获成功,将那只怪物大卸八块了,算是给斯蒂芙妮报仇,斯蒂芙妮,你那只火鸟真不赖,什么时候我也养一只,这次就数她出力最多了。” 斯蒂芙妮脸色潮红,却故做大方的笑笑,“没什么,一只火鸟而已,等着给你弄枚卵,你可试着养几只。”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去找你拿,对了,咱们是不是离开这儿再说,出来了这么久,咱们该返航了。”老水手打量着四周,似乎想在古堡中找出一点值钱的玩意。 “小子,直接从祭坛上迈出去,就可以到达海神的神庙,刚才锁定的坐标还在。”脑海中,再次传来爱妮维尤丝的声音。 “你害苦我了,怎么过去,魔力是否够用。”克恩特抱怨道 “你别不识好人心,这么漂亮的妞,让你享用了,你还说风凉话,那下次给你找个虎背熊腰,浑身是毛的雌性狗头人,或者雌性牛头人,你就满足了?”爱妮维尤丝打趣道。 一想道浑身一尺多长的体毛,从不洗澡,露着獠牙,长着狗头、牛头或者其他兽头的雌性发情般“嗷嗷”地向自己扑来,克恩特不由得不寒而立,他甩了甩头,将这种情景甩出脑中,竭力压下自己恐怖的情绪。 “小子,用月殒,我再帮你一次,这次之后,我就要进入一段长时间的休眠了,魔力的透支需要补充,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如果你实力够强,也许我能提前醒来。”爱妮维尤丝低声说着,语气中带着淡淡地忧愁。 “什么,你要不管我了,你惹了这么多事非却说走就走,留下我一个人擦屁股。”克恩特不由傻了眼,刚以为能得到一个强大的外援,却没想到爱妮维尤丝转达瞬就要休眠。 “我只是暂时休眠,如果你有急事可以通过月殒唤醒我,但是不要轻易使用,那会浪费真实之眼中的魔力,另外,你要加深对占星术的理解和掌握,才能更好地使用‘残星’,小子,祝你好运。” “现在,你戴上月殒,几个人手拉手连成一片,我送你们过去。”爱妮维尤丝急促地命令道。 克恩特拉过了斯蒂芙妮,顿了顿说:“我们从祭坛上直接过去就能到达海神庙,可能会耗费大量的魔力,呆会儿小心些,老水手,你殿后,以防不测。” 老水手对于克恩特的安排明显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他是想拿些长矛盾牌什么的收藏,但是祭坛上的法阵,显然支撑不了。 几个人于祭坛上一跃而过,出现在海神庙的后方,穿过空间裂缝时,克恩特只感觉头疼欲裂,不由尖叫,一只冰凉嫩滑的小手抚在了他的额头,为他舒解了不少疼痛,正是斯蒂芙妮,她微微一笑:“你可不能死,你死了,你欠我的账,谁来还。” 克恩特不由无语,天使和恶魔有时候就在一线之间啊。 迪姆和加莉娜无聊在海滩上抛着金币,老水手挥砍着长剑,伐倒了几棵树木,阿芙罗拉将它们排好捆做木筏,斯蒂芙妮将一个个漂浮法阵绘在木筏之上,并绘制了驭风术的缩减版本。 “我敢保证,这是我见过的最复杂的木筏。”老水手自言自语道。 “嘿嘿,老水手,其实,你没见过,拜尤特堡大战的时候,我们还制作过一种翼鹰,可以翱翔于天际。我想,如果人少一些,不带这么多金币的话,咱们的木筏大概能飞起来。” “你们可真奢侈,还在天上乱飞,没被人打下来吗。”老水手不由一愣,想象着在天上飞翔的翼鹰是什么样子。 “咳,我们运气够好,没人打得到。不说这个了,你看这个木筏还结实吧。”克恩特竖起一根桅杆,挂上了一面旗子,他们这只木筏纯以魔法阵驱动,用不着风帆,只挂一面旗帜,目的是若有过往船只可以一眼就看到他们。 “咱们这样子可够狼狈的,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当成乞丐。”迪姆笑了笑说道。 “你见过带着几大箱子金币的乞丐?快点帮忙吧,小山贼,晚上出海,可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次说话的是老水手。 “不错,克恩特想了想说道,夜间航行,风险太大,咱们还是要赶在天黑前找一个避风港才行,这筏子虽然轻快,却经不得风浪。” “那就向南航行,这里离克瑞瑟港很近,到了那里,再换船去帝都。老水手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这个主意不错,白跑一趟,却没见到梅丝忒丽,我一定要去看看她在干什么,你们说,我该怎么收拾她,是红烧还是清蒸。”斯蒂芙妮恨恨地说道,这次就她损失最大,她恨不得把梅丝忒丽碎尸万段。 “那就先去了再说。”老水手没敢接茬,耍了个滑头。 “起航喽。”众人齐声欢呼,小船摇摇晃晃地驶入了大海,在魔法阵的加速下,冲向了碧海深处。 就在众人走后不久,一条独木舟载着两个女法师登上了小岛,两个人谨慎地靠近了神殿,不由大惊。 “是谁动了我的财宝,是谁打死了属于我的怪兽,女法师大怒。法袍下的身体气得发抖。 “导师,别生气,咱们快追,说不定能追上那些人。”披着水蓝色法袍的小女孩儿劝道,明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失望,白跑了一趟,看来是克利夫兰泄了密,有人提前来过了。 “说得对,卡捷琳娜,那些人应该是往克瑞瑟去了。从这里出发,估计三天能到克瑞瑟港,那里正是补充淡水和食物的良港。好的,不管是谁动了我的宝藏,我大魔法师梅丝忒丽都会让他一滴不剩的吐出来。”女魔法师整了整尖尖的帽子,大步跳回独木舟,也见她划浆,一股柔和的风力裹着独木舟,载着两名魔法师,疾驰南去。 第二十八章 迪姆的发财梦 迪姆的发财梦 “好漂亮的海船啊。”加莉娜痴痴望着港口的一条金漆商船,发出了感慨。 斯蒂芙妮一行人乘着木筏,在魔法的催动下,一路漂到了克瑞瑟港,本来依着克恩特的意思,是在中途搭乘一条商船,但是木筏在魔法的催动下,竟然速度飞快,即使是大型商船也无法相比,更何况,商人们看到这样一条木筏,上面的几个人一个个衣衫不整,浑身是血,还带着各式兵器,还以为他们是海盗,哪个敢收留他们。 一行人无奈,只能乘着木筏漂泊,好在老水手经验丰富,对这片海域极为熟悉,而克恩特的占星术虽不怎么样,但基本的知识还是掌握的极牢,他测算着星辰与海平面的夹角,不停地纠正着航线。而斯蒂芙妮则全国催动筏子上的法阵,不过一天半的时间,木筏便漂到了克瑞瑟港的外海,看着一条条来来往往,穿梭不停地巨大的“麦堪特曼”商船,几个没出过海的人一时都有些痴迷。 “要是我有这么一条船,我就在所有的船舱里都装上粮食,拉到大海对岸的卡斯艾格共和国去,听说他们那边的粮价是咱们这边的三倍。”小财迷迪姆拍着桅杆,豪迈地宣布他的伟大计划,却招来众人的一致白眼。 老水手不由大笑:“哈哈,小山贼,你不妨试试,等你把这几箱‘金骑士’倒手出卖后,不妨买条大船。呶,就买那边那种巨型的‘麦堪特曼’,拉上一船粮食,一路向南行驶,我猜,你未必认得南去的航线,小心别走到金橡湾去。” 迪姆有些不服气,“谁说我不认路,我只要一路向南,自然能看到陆地,等靠了岸,卡斯艾格共和国到处缺粮,还怕卖不出去。” “卖得出去,卖得出去。”老水手笑得直流眼泪,“你若是一路向南,只怕走不出多远,便会遇上帝国的海上巡逻队,一个通敌的罪名,就足够把你送上断头台了。” “我是做生意,通什么敌,难道说帝国连生意也不让做,别以为我好骗。”迪姆不由有些不忿,老水手老是倚老卖老,欺负自己什么都不懂。 “我说小鬼,你那可是在卖粮食,那可不是什么象牙、毛绒、蒂凡娜葡萄酒什么的,是每个人每天都要吃的粮食,你倒底懂不懂。”老水手有些无奈了,跟迪姆讲这些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迪姆那高昂的脑袋上仍带着自信,他看来是真不懂。 “就因为是粮食,才好卖啊,卡斯艾格共和国缺粮,人所共知,我们运粮食过去,他们一定会出大价钱购买,这就是商人的价值所在,要是他们不缺粮,我们当然运别的东西过去。他们吃得饱,我赚我的钱,这些,关海上巡逻队什么事,难道说我赚钱还犯了死刑。”迪姆晃着脑袋,掰着手指头,跟老水手大声嚷嚷。 老水手不由叹了口气,“迪姆,你只适合做山贼,连海盗都不合格,即便是海盗,也知道粮食和武器是军需品,若是从克瑞瑟运粮去其他国家,一定要避开海上的巡逻队,悄悄地运去。甚至还要给巡逻队的官员们若干好处,好让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这才能有滚滚而来的利润。若是不然,一旦被海上巡逻队的人抓到,扭送到海军部的军事法庭审判,一个私通敌国,暗资敌军,图谋不轨的大帽子压下来,那恐怕要惹来几十年的牢狱之灾。” 迪姆不由张大了嘴巴,形成了一个“O”字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旁边的克恩特,惊讶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克恩特却无心搭理迪姆,他正盯着坐在木筏一角的斯蒂芙妮,心乱如麻,在海底古堡狂乱之后,斯蒂芙妮似乎并没有要杀自己灭口的意思,似乎对自己还有一番情意。可是一路上,除非必要,斯蒂芙妮对他都是爱搭不理的,阿芙罗拉一直在和斯蒂芙妮咬着耳朵私下聊着什么,不时用白眼瞟着克恩特,这让他心里十分的没底,不知道斯蒂芙妮是不是改了主意,恨上了自己,一旦上岸,就会无情地报复自己。 一个斯蒂芙妮就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若是加上阿芙罗拉,自己绝对没有希望生还,估计迪姆兄妹和老水手若是知道原因,没有一个人会帮自己。他不由害怕起来,不停地向脑海中的爱妮维尤丝询问办法,只不过爱妮维尤丝正如她自己所说,在施法传送几个人时,虚耗了力量,此刻正在沉睡,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唤。估计,即使爱妮维尤丝能听到克恩特的呼喊,以她的性情,也会置之不理。 克恩特又气又恨,这只欲魔做的好事,惹了麻烦,只顾自己死睡,全然不顾别人死活,他把精神注入‘残星’之上,做好了随时施展‘漂浮术’逃跑的准备,只是在斯蒂芙妮的眼皮子底下,还有阿芙罗拉一旁监视,估计逃不出多远,不是被冻成冰雕,就是被阿芙罗拉一箭射穿,他真恨不得跳到海里,让小海妖夏洛特拉着他逃走,可是自从把真实之眼镶到‘月殒’上,小丫头就说要回召唤空间休息一阵,似乎‘月殒’同‘真实之眼’的融合,给她带来了新的力量,她要休息一阵才会出来。 “真是越到紧急关头,越是无人相助啊。”克恩特不由暗自郁闷。 迪姆见克恩特不理他,只是盯着斯蒂芙妮傻看,不由大笑:“克恩特,你看上斯蒂芙妮了,这可是件大喜事,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妹妹图谋不轨,算你小子聪明,不过你别不理我啊,我正在向你讨论发财大计啊,等挣了钱,咱们俩平分,每个人娶上二三十个女人,一天换一个,能疯狂一个月。” “发财大计。”克恩特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迪姆那疯狂的后半句,吓得他一缩脖子,眼角的余光毫不意外地瞟到了斯蒂芙妮那直欲杀人的眼神,心说:“这个迪姆,要倒霉了。” “小山贼,你要干什么发财大计。”斯蒂芙妮冷着脸,一字一顿地问道。 “嘿嘿,粮食啊,你瞧那边,一船船的粮食,为了给那些水上旅馆送粮食,克利夫兰就能谎称风暴,足足耽搁了一个多月,咱们要是也运些粮食送到南方的卡斯艾格共和国,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迪姆洋洋得意地晃着脑袋,在小木筏上发表他的创富梦想。 斯蒂芙妮也不由愣住了,她确实为迪姆粗大的神经纤维所折服,你说迪姆脑袋单纯,可他和加莉娜两个人,一夜间烧光了摩图人的一支小队,拜尤特大战时,迪姆也曾经立下不少战功,在战场上这家伙可是无比的狡猾。可是,一涉及到平时的琐事,他就蠢笨的象一头猪一样。 “迪姆,我认为你可以直接向克瑞瑟港的城守府递交申请,让他们派船护送你运几船粮食去卡斯艾格共和国,军队嘛,总有义务保卫公民的安全不是,省得被海盗劫了。”斯蒂芙妮存心耍弄迪姆,老水手笑得更欢了,阿芙罗拉和加莉娜也听出了斯蒂芙妮的弦外之音,不由轻笑。 “还好,她还在同迪姆开玩笑,看来情况还不至太糟。”一直惴惴不安的克恩特稍微放下心来,不过迪姆的一句话,就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好在船上在安排几十个姑娘,一路载歌载舞,这人生才有意义啊,对了,斯蒂芙妮,克恩特似乎看上你了,你对他有没有意思啊?”迪姆大大咧咧地说着,斯蒂芙妮不由有些羞怒,她白了一下克恩特,忧伤地说道,“他看上谁了,我看他站在角上,只是盯着码头上的巨船白帆,估计是和你一样,想着金晃晃的金玫瑰吧。” 克恩特不敢多言,女人就是一座不定期爆发的活火山,在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发时,还是不要随便冲到前面,说不定,就会被汹涌喷出的岩浆所吞没。 “码头上的巨船,嗯,那些船可真不错啊,咦,那边的那一条怎么吃水那么深。”迪姆指着一条黑漆的“麦堪特曼”,奇怪的问道。 几个人顺着他的手势看去,一条双桅方帆船正从远处驶来,根据目测,这条巨舰应该有三层甲板,周身刷着黑漆,甲板有一百多步长,船头高高翘起,甲板上的粮食堆得象小山一样,上面盖着篷布,用绳索死死地缠住,数十名水手吆喝着将两面巨大的风帆张开,阳光下,帝国的猎鹰徽记闪着金光,显然这是一条属于帝国海军的商船。数十条粗大的帆索将船帆拉紧,三层船浆齐摇,巨船极其缓慢地驶出了港口。 “那应该是超载了,现在的商人啊,为了几倍的利润,完全不顾水手的死活,本来能带三万维兰特的货就一定要带上五万维兰特,能载五万维兰特就一定会带上七万,也不想想,这样超重,一旦在海上触礁,或者发生了碰撞,船只根本没有多少抗风险的能力,一船的人都得沉入海底,去见海神安格瑞威斯了,真没想到,连直属海军的商船都这样贪婪。”老水手一边感慨着商人的贪婪,另一边,更为水手们的悲惨生活感到悲哀。 “可是,这有些不对啊。”克恩特感到有些不妥,“一条船能带多少粮食,这样一条船,如果装满的是粮食,就算是超载,能把船压成这样?” 克恩特刚说出自己的疑问,老水手立刻回过味来,他在海上飘泊近二十余年,眼光何等老辣,登时就瞧出了端倪,“不错,甲板上的粮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一定是在运输一些违禁品,船被压成这样,上面装的绝对不是粮食。” “那,上面装的是什么?”迪姆奇道,几个女孩子也投来好奇的眼神。 老水手得意地笑了笑,“我老人家已经猜到了,上面装的东西,它的比重至少是粮食的十几倍,你们还不明白么?” 斯蒂芙妮恍然大悟,她经常做各种实验,对各种物质的比重再清楚不过,此刻听老水手一说,立刻就猜到了那船上的货物,可越是清楚,她就越是心惊,“这帮人好大的胆子,一个个公然无视军法,难道海军部的人都瞎了眼睛。不对,如此明目张胆,怎么会没人知道,说不定这件事,就是海军部的人在幕后捣鬼。 迪姆急得抓耳挠腮,他看到斯蒂芙妮若有所思,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船中的东西是什么,再转脸看向克恩特,却发现这个往日机怪百出的小狐狸只是望着斯蒂芙妮苍白的面孔发呆,心中不由暗恨,“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到底船里面是什么啊,真是急死了。” 就在迪姆急得火急火燎,死缠着老水手盘问时,一条三角双桅浆帆船,慌里慌张地从港外驶入,当它驶入港内时,迎面正是那条载满“粮食”的黑漆巨舰,由于它速度太快,巨舰根本来不及躲避,“咣”的一声,两条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第二十九章 沉船 沉船风波 “不好,船要沉了。” 黑漆大船上的水手们不由大惊,忙着在船上跑来跑支,一个个拿着各式各样的奇怪工具,意图修复船身,只是这一下撞击太狠,小型浆帆船的整个船头都冲进了舱壁之内,将船身撞了一个大洞,海水不停地向船舱中注入,船身慢慢地向一侧倾斜,形成了一个夸张的角度。 至于惹了祸的双桅浆帆船,整个船头都撞成了碎片,随着大量海水的注入,只能看到一个翘起的船尾,渐渐地沉没在海港之中。 大船本来就吃水极深,满载的‘粮食’使它更加的笨拙,水手们试图将大船靠到港内搁浅,可海港内船只往来不断,还有数十条船泊在内港,相互间用绳索传递着货物,这样一条巨舰,摇摇晃晃地调头驶向海滩却是极为不易。 大船蹒跚着一步一步靠向海滩,周围的船只生怕它突然倒塌,撞上自己,连忙躲得远远的,迪姆等人想看个究竟,便轻轻催着木筏,远远地跟在大船的后面,靠了过去。 “你说它会不会沉?”迪姆问克恩特,克恩特刚要说话,就发现斯蒂芙妮站起身,走到了木筏的边上,似乎在翘望着什么。 “斯蒂芙妮,你在看什么?”克恩特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在想:“这条船可能真的会沉。”斯蒂芙妮指着远处的大船说,另一只手却狠狠地在克恩特的腰上拧了一把,这个死小鬼,害得自己连续几天走路都不利索,他却象个没事人似的,连问也不问一句。 克恩特痛得直咬牙,可他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出,一则丢不起人,二则让斯蒂芙妮多出点气,说不定她在跟自己算账的时候,手下能留点情。 阿芙罗拉在一旁抿着嘴偷笑,看来斯蒂芙妮的心情好了一些。她知道斯蒂芙妮的心事,听她说了在海神庙中的遭遇后,不由有些担心,以斯蒂芙妮的性格,恐怕两个人会越走越远。所以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倒是有些放心了。 迪姆听到斯蒂芙妮的话不由一愣,“怎么可能会沉,我听老水手说过,这种大型海船,都建有水密隔舱,一层一层的将船舱隔成无数个小格子,一旦被撞开口子,即使漏水,也不会将整个船舱灌满,顶多就是灌满几个隔舱而已,无论如何也不会沉。” “甚至于有的战舰,即使在战场上受损颇重,也能从千里之外拖回锚地的船坞,经过重新修理之后,照样能够重返战场,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撞,就沉了,再说刚才撞击的是一条小型浆帆船,船头上又没安撞角,哪有那么大的力量,能撞沉这么巨大的一艘商船。”迪姆现学现卖,把这两天跟老水手学来的东西,和盘托了出来。 老水手不禁一乐:“小山贼长了本事了,倒是说的头头是道,那你仔细看看,那条船损坏了几个水密隔舱。” “我怎么看得见,离得这么远,除非我能有一部欧米妮星象馆里的观星仪,可以把那条船看个清楚。”迪姆不由大嚷,老水手简直是意想天开,居然想从这么远的地方,看清船只的内部构造。 “观星仪,那是什么东西。”老水手不由好奇。 迪姆不由有些得意,原来老水手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他比了一个圆筒的形状说道:“大概是一个圆筒形,两端装有特制的魔力水晶磨制的镜片,可以用来观测天上的星辰,据说曾经有一架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观星仪,通过它,甚至于能看到月神狄安娜在月亮上的舞蹈。” “哈哈,小山贼,这又是跟谁学的,难道是我们的小占星师,这种话也就是骗女孩子的欢心而已,若真有这么清晰的东西,拿到战场上,敌军兵力配署,阵形变幻,主将的位置,一看便知,战争的主动权便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可以说是战场上的利器,我怎么没见艾斯罗默帝国的军队用过。”老水手摇着头,并不相信迪姆的鬼话。 “咳,老家伙,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等有机会,带你去欧米妮星象馆去见识一下,咱们一起去看看星象馆的观星仪,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撒谎了。” 迪姆把头扭向一边,在筏子上迈了两步,不再理会老水手,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着那条倾斜的大船,奇怪地说道:“没道理啊,怎么海水会持续不断地向里面灌去,难道说所有的水密舱都损坏了,这怎么可能,那条小船怎么可能将所有的隔舱全部撞坏。 斯蒂芙妮却冷冷地笑了笑,“怎么不可能,这群渣滓,他们根本就没在船上建水密隔舱,他们为了多运货物,把所有的水密舱全部拆除了,换上了他们要挟带的‘私货’,他们一定是准备在近海处的某个小岛交易,所以船只根本无需远行,也自然就不用考虑大风大浪,暗礁沉船所带来的危险,哼,只是他们设想虽妙,没想到,一条小型的浆帆船,就让他们的谋划付诸东流。” “没有隔舱。”迪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可真敢想啊,他们就不怕出事,没有隔舱还要超载,这些人为了金子,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怜那些水手,却在这样一条船上工作,殊不知,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一条沉了一半的船上拼命。” 老水手虽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有些唏吁,他不禁叹道:“现在的世道,穷人都要拿命去搏,才能换来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一家的温饱,而那些手中有权的,只要将心肠一狠,良心一扔,便是滚滚不尽的财源。” 迪姆不由奇道:“帝国那些拿着高高的薪资的官员老爷们,就没有一个人敢管管这些人吗?” “或许,他们也是其中的一员吧。”开口的却是克恩特,见惯了世故的他对这些毫不惊奇,他此刻却只在乎手中牵着的白皙的柔荑。 如斯蒂芙妮所料,黑漆巨舰还没有靠到岸边,就已经彻底倾斜,整个船身斜了过去,在船上水手的惊呼声中,逐渐向左舷歪了过去。 船上的人们惊慌失措,慌忙放下逃生小艇,有些人等不及,干脆胡乱地抱起一个木桶,纵身一跃,跳入冰冷的海水中,一时间,海面上全是逃命的水手,求救声此起彼伏。 幸好船已靠近港口,此时又是一天中贸易最繁忙的时刻,船舶众多。不少商船都伸出了援肋之手,有的放下小艇,有的抛过了绳索,落水的水手接二连三地被从水中拉起,逃得了性命。 “船长,船长还在船上。”有人焦急地大喊,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有人认出,他是这条船的大副。 “怎么船长还在船上,他没有跳海吗,还是他不会水,怕被淹死?”迪姆不解地问。 老水手差点呛到,“小山贼,你不学无术,不要老认为别人无能好不好,一条船的船长不会水,那他是怎么混上去的。” 迪姆嘻嘻一笑:“那谁知道,我听说加林帝国的海军统帅汉斯巴鲁也不会水,还不是照样统领着整个海军。” “所以,在麦萨拉海战时,因为他晕船的原因,他的三百条战舰没有统一的指挥,被洛莱斯帝国的八十条战舰各个击破,成为加林海军史上的奇耻大辱,也因此加林帝国丧失了海上的霸权,转入了军事防御。”老水手敲着迪姆的额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真的?” “真的。” “那也没人规定,船长必须会水,说不定他他是怎么混上去的。”迪姆诚心耍无赖,把个老水手气得胡子一撅一撅的。 斯蒂芙妮却一把抓住了克恩特,“走,过去看个究竟。” 克恩特没留神,被斯蒂芙妮拽得身子往前一倾,慌忙中他发动了匕首上的漂浮术,身子晃了晃,才浮在了水面。 斯蒂芙妮不知道他还有这本领,“咦”了一声,却不再多问,拉着克恩特的手,发动了“翼风术”,顺着几条商船的水线,专门走人们看不到地方,悄悄地登上了黑漆大船。 刚一登船,斯蒂芙妮就拉住克恩特倒向了甲板上的粮食堆旁,躲在了货物的阴影里。只见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持钢刀,纵身跳上了般舷,几个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扑向了船长室。 “他们在干什么。”克恩特有些疑惑,难道说是来救那位船长的,可怎么看怎么不象,难道是……,他不由大惊,就要站起身来。 斯蒂芙妮不由大急,一把将他按住,俏脸上罩了一层寒霜,“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 “芙妮。”克恩特亲切地唤道,“必须得阻止他们,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克恩特焦急地望着前方的船长室,那里已经传出了惨叫。 斯蒂芙妮指了一下甲板上的“粮食”,轻声说道:“不是我不想管,只怕咱们管不了,你我能救得了他一时,未必能救他一世,你打开看看,那里面是什么。” 克恩特早已猜到这堆粮食是什么东西,但仍忍不住打开一包,果然,他打开外面的麻袋,将最上层的一层油布揭开后,发现里面是整捆整捆的长枪弩箭,盾牌棱锤,甚至还有精钢铸成的骑士剑以及步兵阔剑,制作精良不说,还都烙着艾斯罗默帝国的徽记。 克恩特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冷静下来,倒卖军用物资,这是祸及家族的重罪,而敢于这样做的人,幕后的黑手绝不是自己应该去触碰的。自己的父亲霍华德将军正受陛下猜忌,若是再得罪了某些幕后的强大势力,明里暗里地暗算一把,那都不是自己的家族能够承受得起的。 他躲在黑暗中,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感到一阵一阵的无力,一只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却不知道该打向哪里。 第三十章 船长 船长 “啊。”船长室里传来一声惨叫。 几个黑影从船长室中奔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信无人后,比了个手势,顺着船舷一跃而下,“咚”地一声,落在了接应的小艇上。 克恩特便要起身,却被斯蒂芙妮拽住,“人数不对,等一等。”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自黑暗中窜出,手中的钢刀晃着寒光,他打了个呼哨,便顺着搭在船上的绳索落在了小艇上,竟是悄无声息。 克恩特不由感激地看了看斯蒂芙妮,若不是她,自己刚才就闯了大祸,那先前跃下的几名大汉只怕是故意弄出声响,若船上还有人,自是以为他们已走,哪里知道,埋伏在暗中的黑影才是夺命的恶魔。 “看我干什么,快过去。”见克恩特怔怔地看着自己,斯蒂芙妮不由有些羞涩,她指了指船长室,再不过去,就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了。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船尾处的舱内,推门而入,就立刻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佝偻着身体,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插着匕首,一张羊皮便扔在了他的脚下。 克恩特将羊皮拾起,竟是一封遗书,上面用歪斜的字体写着:“我是雷蒙船长,由于我贪得无厌,私自倒卖军械,导致了商船沉没。我对我所做事情感到非常悔恨,但为时已晚,身为帝国军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仅以我的生命向遇难的水手和我所热爱的帝国致歉。雷蒙敬上。” 这遗书一看就是伪造的,字体歪斜,笔法颤抖,分明是被人强逼着所写,克恩特不屑地将遗书扔在一边,却看到斯蒂芙妮将船长的身体扳了过来。 “他还有救。”斯蒂芙妮轻声道,她取出一瓶红色药剂,撬开船长的嘴巴,将瓶中药剂强行灌了下去,又撕开一张床单,扯成一条一条的,她瞪了克恩特一眼,“在那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忙。” 克恩特连忙走到雷蒙船长近前,伸手将他上衣扯掉,用布条一圈一圈地缠住了他的伤口,又给他披上一件衣服。 斯蒂芙妮娇声说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两个人带着雷蒙船长回到了木筏上,老水手听说两人带回了商船上的船长,不由一愣,这两个绝顶聪明的人可不象是爱管闲事的,但他马上就提醒,不能从码头上岸,那里人多嘴杂,众人顺着水流漂到了一处浅滩,登上了克瑞瑟港。 过了良久,直到傍晚时分,雷蒙船长才悠悠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时还以为自己身处冥界,但当他看清楚自己身上缠绕的布条,以及身处在克瑞瑟港的郊外时,这才明白,自己是被人给救了。 他不由苦苦一笑,“谢谢诸位的好意,只是我如今是生不如死,倒是辜负了诸位的好意了。” 老水手递给雷蒙一只水壶,“雷蒙船长,喝两口酒解渴吧,不要说什么生不如死的鬼话,我们都明白,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背后一定会有人杀你灭口,我们不关心你那批军械是卖给什么人的,也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只不过,斯蒂芙妮这丫头既然把你救了回来,你就不要再去想死了,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如说出来,咱们一起想个主意?” 雷蒙船长拿过酒壶,一仰脖,咕咚咚喝了好几口,他神情有些颓唐,但依然坚毅地说道:“我并非要瞒着大家,只是知道的越少,诸位身上的危险也越小,这件事情牵扯太多,绝不是一两个海军军官可以抗得住的,我若不死,恐怕会有很多人坐立不安,我家中的妻儿也难以周全。” “咳,原来是担心家中的老婆孩子,这有何难,你住在哪里,让迪姆和克恩特带上你的信物去把他们接来就是,至于你说的会牵连许多人,我刚才说了,我们既没兴趣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想知道幕后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帝国权力的内斗,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我们只是看你可怜,不忍让你白白做了替罪羊。 雷蒙这才知道自己确实遇上了好人,不由惊诧,这年头好人不多见了,诚实的被称为傻子,救人的被讹害人,最典型的是一心报国的将军们被定为叛国,做好人难啊,难道说自己真的遇上了传说中的好人。 “我的家在克瑞瑟港内城的第七大道,我的妻子是艾丽丝,还有我十岁大的儿子,保罗,把这个戒指交给我的妻子,她会跟你们来的。”雷蒙船长摘下一枚铜制的戒指,“这是当年我和妻子的结婚信物,当年我穷困潦倒,只买了一对铜戒,但艾丽丝却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如终不离不弃,这枚铜戒内圈,刻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她一看便知。 “好,我们马上就去。”克恩特和迪姆齐声说道。 “你们两个等一下。”老水手取过了一箱子“金骑士”,你们到城中的商会去,将这箱子金币兑换出来,告诉他们,咱们还有一些问他们以什么价格兑换,咱们身上没带多少钱,需要雇一条船离开这里。 “好的,这事儿我擅长,一个‘金骑士’至少兑三个金玫瑰。”迪姆拎着箱子,极为兴奋,一点都不觉得沉重。 “喂,小山贼,你那是市价,‘金骑士’可是古董,照你这么卖非亏死,告诉你,一个‘金骑士’换十个金玫瑰,低于这个价不卖,这已经是低价了,不过咱们为了快速出手,也只有出些下策,若是拿到帝都,或是卖到卡斯艾格的黑市上,远不止这个价。”老水手大声地嘱咐着两个人,生怕他们俩让人骗了。 “克恩特,小心些。”一旁的斯蒂芙妮似有些担心,殷殷嘱付道。 “咦。”几个人的声音都有些怪异,斯蒂芙妮不由有些薄怒,长发根根飞扬,“你们都给我去死。她扬起双手,眼看一根根电弧就要从他手上窜出,迪姆连忙一溜小跑,拎着箱子窜出去老远,“克恩特快点,咱们要办的事情还很多哪。” 克恩特见斯蒂芙妮有些关心自己,不由心中荡漾,向斯蒂芙妮挥了挥手,便大踏步的追赶迪姆而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无拘无束,年轻,真好啊!”老水手咂了口酒,羡慕地看着两个远去的小鬼,不由想起自己当年的狂放不羁,不由一笑。 克恩特拖着迪姆在克瑞瑟港的内城转了一圈,才找到了城中的商会。一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圆顶小楼,立在城市的一角,两个人提着箱子跨步迈上台阶,推开金漆的大门,站在了商会的大厅里。 一位妙龄女郎穿着米黄色长裙迎了过来,她微笑着开口:“两位有什么需要,克瑞瑟商会永远是您生意上最佳合作伙伴。” 克恩特并不多说,只将箱子的一角掀开,金色的光华晃花了女子的眼睛,她不由闭了一下双眼,随即意识到,有大生意上门了。 “两们稍等,请先到隔壁喝杯水,我马上去请会长出来。”女郎马上意识到这单生意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将二人引到隔壁的一所雅间,连忙起身去找会长。 “果然有钱就是好啊,克恩特,你没看见刚才那女孩看我的眼神啊,那叫一个亲切。”迪姆坐在椅子上,似乎在回想刚才那美丽的女子。 克恩特不由气结,“你若是个穷光蛋,你能进来这道门才怪。” 正说话间,一个矮矮的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戴着礼帽,穿着一身长袍,样子有些滑稽,他摘下帽子,施了一礼,笑道:“鄙人是克瑞瑟商会的会长,二位有什么好东西,不妨给在下看看,价钱好商量。” 克恩特点了点头,这人是典型的商人做派,不温不火,不卑不亢,难怪能做到会长这个位置。他轻轻将箱盖打开,一箱子‘金骑士’便呈现在这位会长的眼前,金灿灿、光闪闪,映得满屋子都是金光。 矮胖子会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拿起放大镜,逐个仔细打量着每一个金币上的花纹和文字,又拿起一枚放在手心,掂了掂它的重量,不由面色通红,气喘如牛。 “看来这小子是个识货的。”迪姆和克恩特对视一眼,知道自己不用多做解释了,对这次贸易的结果充满了信心。 “‘金骑士’这是真正的金骑士,两位,说实话,这是我见过的纯度最高的金骑士,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收购它,你们请原物带回吧。”矮胖子会长叹息着将箱子盖上,也盖上了一屋子的光华。 “为什么。”迪姆和克恩特不由跳了起来,两个人大惑不解,这位老板明明是个识货的人,自然知道‘金骑士’的行情,难道是资金不足,还是他有意要押价,但显然都不象。 “呵呵,两位,任何东西的价值都有其时间性和地域性,一般说来,时间愈久就有可能愈值钱,物以稀为贵,一件东西在它的原产地就会比其他地方便宜,但这些都只是一般的原则。除此之外,还要考虑人文的因素,近年来,克瑞瑟港的主要贸易对象是大海南面的卡斯艾格共和国和他周边的国家,敢问两位,我要是手里拿了这么多的金骑士,怎么跟他们交易,会有人收取这个做为流通货币吗,如果做为收藏品,又显然是太多了,两位还是拿到帝都去,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怎么不能使用,‘金骑士’可是硬通货,……” 迪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克恩特一把拽住,笑话,‘金骑士’上面镌刻的可是他先祖圣奥列格的头像,如果拿到卡斯艾格共和国使用,一定会被人活活打死,那可是加林帝国的继承者。 “非常感谢会长的提醒,请恕我们鲁莽。”克恩特心中暗骂,老水手不会不知道这些,一定是想看我们的笑话,想起斯蒂芙妮那句小心,克恩特不由大窘,原来她也明白,却是诚心要整自己。 “两位若是现下缺钱,商会可以提供一些赞助,两位只要签一份借款书,我们便可以同黑月公会联系,以三成利贷给两位一部分资金周转,两位只要每月还一部分利息罢了,怎么样,两位,这可是很划算的。”矮胖子的脸上露出了奸滑的微笑。 克恩特不由大怒,“我们不缺钱,多谢会长好心。” 这死胖子,分明是在推销黑月公会的黑心贷款,克恩特曾经有一个部下,有一个月借了三个银叶菊周转,结果到年底还帐时,足足还上了二十个银叶菊,当年的军饷去了五分之一,这个黑月公会,实在是太黑了。 克恩特提起箱子,不再理会矮胖子,拉着迪姆,踹开大门,扬长而去,心说:“这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想到‘金骑士’也有不能流通的一天啊。 第三十一章 营救 营救 克恩特和迪姆从商会大厅出来,沿着一条青石板甬道向内城的深处走去。虽然没把‘金骑士’兑换出去,但是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接走雷蒙船长的妻子和他十岁大的小儿子。 “喂,迪姆,等等我,你去哪,别到处瞎闯,咱们找个人问问路。”克恩特叫住了不管不顾直往前走的迪姆。 迪姆“切”地一声,“这还用问路,雷蒙船长不是说了么,他们家在第七大道,我们直接过去不就是了。” “那你认识第七大道在哪。”克恩特倒是一懵,他没想到,迪姆会熟悉克瑞瑟港的内城,看来这个小山贼来过这。 迪姆脸上的神色更为不屑,“第七大道,不就是第七条大道么,在蒙特恩,一共有十条大路,从一排到十,别以为我没来过这就欺负我什么都不懂。” “咳。”克恩特不由咳嗽出来,深为迪姆的天才思想所折服。 “迪姆,克瑞瑟港不是蒙特恩镇,这是帝国南部第一大港,也是同南大陆各个国家交易的中转站,可以说是帝国海上的交通命脉,要是按你那种分法,克瑞瑟港内几百条大道还乱了套。” “几百条大道?”迪姆不由大呼,他无法想象几百条大道纵横交错的样子,他忙四下张望,不由大怒:“克恩特,你少骗我,这里哪来的几百条大道。” 克恩特摇了摇头,跟这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山贼解释太费劲了,“迪姆,这里虽然被称为克瑞瑟港内城,但实际上,这是很早以前的说法。五十年前,这座小港初建时这里是整个克瑞瑟的政治贸易中心,但实际上,在二十年前,在这座内城的西北,修建了一座庞大的新城,面积是这里的十倍。而克瑞瑟的贸易中心也就迁入了新城,这座内城已经被边缘化了。” “那这里到底有几条路。”迪姆有些不满,克恩特唬了他半天,敢情跟脚下的路不是一个概念。 “你还没明白,这里有几条路跟咱们没关系,第七大道并不是第七条大道。当年,帝国海军在新年后的第七天打败了加林帝国的舰队,完成了不可想象的任务,人们为了纪念这次伟大的胜利,就修建了这条笔直的大路,来迎接凯旋归来的军队,后来的人们就习惯称它为第七大道。”克恩特指了指前方,“越过那片低矮的住宅,就是第七大道了。” “原来是第七天修的大道,这么费事。对了,这里怎么这么破烂。”站在第七大道上,迪姆突觉得,这条路一点都不象迎接凯旋将士的大道,两边尽是低矮破烂的民房,路边的臭水沟里散发着霉气,衣衫褴缕的人们来来往往。不时的还会从水缸边蹦出一支老鼠,搔搔爪子,“吱”地一声,冲过了街道,只是在靠近港口的一端,竖立着一个条石堆成的仪门,宣告着他的古老与威严。 “嗯,新城建立后,这里就废弃了,只有极少数对那段历史感兴趣的人才会到这里来看看。去年,我还来过这里一趟,当时这座仪门上还有一块青石板的中楣饰带,雕刻着那场海战的盛况,可是如今,只剩下了一座空空的仪门,听说,是被人偷卖到了大海的彼岸。”克恩特迈步走到仪门下,望着仪门的顶端,不由有些感慨,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这些古老的遗产了,人们的眼睛,只盯着港外白帆上所带来的巨额财富。 “别感慨了,咱们办正事要紧。”迪姆推搡了夏洛特一下,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克恩特也不由好笑,自己已经是麻烦一堆了,且不说斯蒂芙妮的事情怎么处理,仅是要在众人眼皮下接走雷蒙一家,就已经难度颇大了,哪有时间去担心这些古代遗迹的存亡。 他贴着路边走了几步,拉住一个小男孩的手,取出了十几个黑角子放在他的手心,慢慢地询问艾米丽一家的住址,这种铜制的货币足可以买几个面包够小男孩吃饱,而又不会引起贪婪的人们抢夺。 小男孩指了指一间干净整齐的小木屋,说道:“那边就是艾米丽阿姨的家,你们不要对她说是我告诉你们的,艾米丽阿姨会不高兴的。”说完,便逃也似地躲进了巷子里。 克恩特不由好笑,这个男孩子倒是有点狡猾。他走到木屋前,只见门上挂着一个白色的花环,显得格外凄凉,显然,女主人已经知道丈夫去世的消息。 “咚咚”,克恩特敲打着门环,“艾米丽在家吗?” “谁?”木屋里传来警惕的声音。 “我们是雷蒙船长生前的朋友,特来看望,夫人请节哀。”克恩特大声说道。 “哦,请稍等。”木屋里一阵乱响,脚步声响,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个头高挑的中年妇人站在了克恩特的面前。 “你们是?”艾米丽原以为是商船上的水手,整个下午,已经有很多水手来看过自己了,丈夫“生前”为人随和,大部分的薪资都用于接济贫苦的水手,而自己所剩无几,深得水手们的爱戴,听闻船长自杀,水手们自发的提着粮食和各种生活用品来看望艾米丽和他的儿子,并承诺,不管艾米丽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会一帮到底。可是,眼前这两个,明显还是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船上的水手。 克恩特大步迈进屋中,也不多说,示意迪姆将木门关紧,然后一伸手,掏出了雷蒙船长的戒指,在艾米丽的面前晃了晃,低声说道:“跟我们走,雷蒙船长还活着,他在港口等着您和您的孩子。” 艾米丽又惊又喜,明明水手们都说丈夫已经辞世,却又听到了他还活着的消息,那枚铜戒是当年的结婚信物,除了丈夫之外,外人并不知道那对她意味着什么,看来丈夫确实还活着。 “我该怎么办。”港口上发生的事,艾米丽也听说了,他明白,自己一家人是不可能继续在克瑞瑟生活下去了。 克恩特警觉的靠近木门,确信无人偷听后,说:“跟我们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艾米丽不再多说什么,此刻,时间就是生命,他叫醒在里屋熟睡的孩子,披上几件衣服,随着克恩特和迪姆离开了多年生活的木屋,绕过低矮的民宅,穿进灌木丛中,一路潜行,当月亮挂上天空时,几个人回到了海边的浅滩,与斯蒂芙妮一行众人会合。 “雷蒙,真的是你。”艾米丽不由低声泣道,整个下午,她都沉浸在悲伤中,整个人几乎崩溃。 雷蒙船长也是喜极而泣,他抱着妻子拥吻,又拉起了孩子一个劲儿的傻笑。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感到一阵的温馨,阿芙罗拉瞧了瞧迪姆手里沉甸甸地箱子,不由好奇,“迪姆,你和克恩特转了这么半天,怎么没把‘金骑士’兑换成金玫瑰,又原样拿回来了。” 迪姆瞧了瞧几个人,哭丧着脸说,“我哪知道,这个破地方根本不收‘金骑士’。” 老水手不由哈哈大笑:“小山贼,让你不学无术,克瑞瑟港不收‘金骑士’都不知道,也敢出来混,克恩特,你怎么不提醒他。” 克恩特只是淡淡一笑,“我虽然来过这,但也是匆匆而过,更何况‘金骑士’早已十分少见,谁知道这里还有这种规矩。” 斯蒂芙妮翻了个白眼给他,心说:“这只小狐狸活该,连当地风俗也不打听,劳而无功那是活该。” 雷蒙船长却是开了口:“感谢几位救命之恩,几位若是有‘金骑士’需要出售的话,可以去找住在新城的梅丝忒丽大魔法师,她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感兴趣。” “梅丝忒丽。”斯蒂芙妮听到这个名字就恨的牙痒,“她在哪儿,我正要找她算账,她自己到处瞎逛,却把一大堆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实在是太不象话了。” 雷蒙船长一怔,这才想起,这个小姑娘好象也是位大魔法师,不由心中暗惊:“难道现在的大魔法师都量产了么,以前的大魔法师可都是胡子一大把了才晋阶,怎么现在,随便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都成了大魔法师,还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却不知道,斯蒂芙妮和梅丝忒丽的导师是大贤者维托尔,又有家族在背后大力支持,提供大量的珍稀材料供她们挥霍。要知道,即使在大魔导师中,维托尔也是佼佼者,再加上资源丰富,人脉极广,那他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是差不了。 “我听说,梅丝忒丽魔法师带着她的学生去帝都了,听说她这次是去帝都军事学院教学,你们从帝都来,没见过她吗?”雷蒙船长奇怪地问道。 “没有。”斯蒂芙妮恨恨地捏紧了手指,面如寒霜。 “我猜,她若是找不到海神殿下的东西,一定会去帝都的学院,她总不能老赖在外面吧,”克恩特凑近斯蒂芙妮小声地说道,鼻尖嗅着斯蒂芙妮身上的体香,有些心旌神摇。 “哼,那咱们回帝都找她。”斯蒂芙妮一甩长发,直接跳上了木筏,几个人不由大惊,要是斯蒂芙妮独自离开,剩下的人可没办法再造一条用魔法阵驱动的筏子,靠风帆和浆划回帝都,那得累死。 “搭船?”他们身上可是一个银叶菊都没有,倒是有一大堆‘金骑士’,可是在这地方花不出去,若是折成金子,那要亏三成,这是老水手和迪姆万万不能接受的。 老水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将身一纵,便轻巧地落在木筏上,竟未溅起一滴水花。克恩特和迪姆拖着木箱子跑了上去,阿芙罗拉和加莉娜扶着雷蒙一家上了木筏,法阵开始运转,一股微风推着木筏,乘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港口,驶向大海深处。 “梅丝忒丽,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要把你揪出来。”斯蒂芙妮恨恨地想道,殊不知,此刻,梅丝忒丽正带着她的学生,划着独木舟,悄然驶进了克瑞瑟港,她准备先回自己在新城的法师塔去一趟,斯蒂芙妮又一次失去了惩罚这个“罪魁祸首”的机会。 第三十二章 回家 回家 波光粼粼地海面上荡漾着一朵朵白色的浪花,一幅幅风帆如同白云般飘过了海港,或停靠在码头等着水手们装卸货物,或是泊于那白海豚造型的帝都歌剧院落旁,将一位位达官显贵迎入送出,整个码头上一片繁忙景象。 “回来喽。”迪姆大声地欢叫着,就象一个久别故乡的旅人那般兴奋,便连阿芙罗拉和加莉娜也带出了几分喜色。 “回来真好啊,虽然我不太喜欢帝都,不过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确实是有些糟糕,整天在海上飘泊,我都快晕死了。”克恩特扶着木筏上唯一的船桅,有些头晕脑胀。 “没用的小鬼,你这副得行,再过十年也成不了海军元帅。”老水手灌了几口酒,怡然自得的翘着脚丫子,在水面上伸着懒腰。 克恩特白着眼反驳:“帝国海军早就取消了海军元帅这种职务,连名誉上的元帅也没有,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放心把整个帝国的舰队大权交到一个人的手上,才分设了海军大统领,各领一支舰队以互相牵制。去年元老院的那帮人闲着没事,提议重设海军元帅,可是着实让陛下头疼了好一阵子。” “诺瑟狄恩这只猴子,还真是把他的竹竿和链子看得紧紧的。”老水手哈哈大笑,“你这个小鬼啊,即使见过大海的辽阔,却依然只留恋家里的池塘,我劝你还是尽早去做商人,或者做一个铁匠,安安稳稳地守着你那一个小作坊,再娶个婆娘,过一辈子算了。”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这还真象诺瑟狄恩那只猴子。” “去,你才是猴子。”克恩特不由大怒,老水手这一路可没嘲笑他,不就是会水么,有什么了不起,大马哈鱼天生也会水,还不是成了人们餐桌上的美味。 加莉娜不由轻笑,一回到帝都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起来,雷蒙船长一家在中途就已经换乘了一条前往卡斯艾格共和国的大船,希望能够避开帝国权贵的追杀,毕竟隔着一座大海,幕后之人再如何狡诈凶狠,也不可能跨越万里碧波,一路追到南大陆去。 迪姆拍了一下克恩特,指了指身后的斯蒂芙妮,轻声说道:“喂,小狐狸,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她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可是一点都不对。” 克恩特狠狠地捶了迪姆一拳,这小子,嫌自己死得慢么,一路上,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看出了他和斯蒂芙妮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但是没人敢去点破,毕竟在大海之上,要是斯蒂芙妮发飙,大家都得靠游泳才能回家了,可是刚靠近港口,迪姆这小子就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马上要到帝都了,你们两个安静些。”斯蒂芙妮其实听到了迪姆的低语,只是她极好面子,装作听不见,装作生气的样子,训斥两人,这一招果然有效,迪姆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惹恼一个大魔法师可不是好玩的,尤其是一个恼羞成怒的大魔法师。 一行人将木筏靠在了岸边,码头上的水手都感到十分惊讶,他们确实没见过这种既不用浆也不用帆就能航行的“怪船”,这艘简陋的木筏在水手们的眼中,简直比巨大的蒙特罗旗舰还要华美,几十个水手“呼啦”一下就围在了木筏的周围,啧啧称奇地打量着这几个衣衫破烂,还带着几个破铁皮箱子的‘怪人’。 “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从南大陆来的,这条船真奇怪,既不用浆也不用帆,我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壮实的汉子说道。 “我猜他们是帝国舰队试航的,说不定是海军新研制的什么东西,做成这样是掩人耳目。”说这话的是一个长身的瘦子。 一个老头子实在看不下去,掺和了进来,他说:“你们都一边去,要我说,他们一准是其他国家的使节,要不然,怎么穿得那么奇怪。” 斯蒂芙妮有些不耐,她现在可没什么好心情,一路上她既要维持着整个法阵的运转,还要小心水中的海怪,克恩特倒是帮了不少忙,测量航线,计算星辰的角度和水流的速度,再加上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众人才平安回到了帝都。 要不然,从克瑞瑟港到帝都康斯坦丁这万里碧波,就足以把她逼疯,她现在只想回到家里,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眼前这些人,就象苍蝇一样讨厌。 斯蒂芙妮伸出两指,一朵火焰在她手中成形,晃了晃,变成了一个球形,她把手一扬,火球便飞了人群。 “呀,不好,是魔法师,大家快跑。”一群水手疯一般的逃了开来,眼中带着畏惧的目光,魔法师在帝国享有豁免权,只要不是叛国的重罪,帝国都无权审判。而且,魔法师的脾气一般都十分的古怪,听说,他们还喜欢拿活人做实验,把一个活人用小刀一块块的割离开来,然后再一块块的缝合,变成全新的物种,想想这些,这些水手们就不寒而栗。 “哈哈。”斯蒂芙妮不由开怀大笑,竟是明艳无比。小火球只是一个初阶魔法,既不是威力强大的魔法,也不是斯蒂芙妮最为擅长的。就连一个魔法学徒也能施放,但是吓唬这些人却是最适合的,它威力极弱,不会误伤,打在身上只要打个滚就会熄灭,但是它的视觉效果极好,只要人们一看到那燃烧着的魔法火焰,就知道这是一个恐怖的魔法师,不能招惹。 只有最合适的魔法,才是最好的魔法,这是斯蒂芙妮的老师大贤者维托尔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 克恩特不由有些好笑,斯蒂芙妮即使成为大魔法师,却也是小孩子脾气,也难勇怪,其实她毕竟也只是个小女孩,不,也许此刻称她为小妇人更加合适,他不由的暗笑。 “走,回家。”斯蒂芙妮一挥手,几个人抬着箱子,架着筏子雄纠纠地沿着大道向康斯坦丁的内城行进,半路上迪姆拦了一辆空载的马车,车夫本来不愿带这群破衣褴衫的人,但在迪姆甩给车夫一个‘金骑士’后,他立刻就想亲吻迪姆的脚面。 “哦,我的神啊,这是三百年前流通的‘金骑士’,我只在车马行里见过一枚,被老板当作宝贝一样藏在壁橱里,这上面是圣奥列格的头像,赞美他,是他保卫了大陆,挡住了野蛮的南方大军。”车夫喃喃自语,神情竟是说不出的严肃与庄重。 “看不出来,这车夫居然也认得‘金骑士’。”迪姆扭过头对克恩特说道,却遭到了克恩特的鄙视,“这东西也就是你不认得,帝都里的猴子都认得他。” “你是说诺瑟狄恩那只大猴子,他是应该认得。”迪姆不忿,拿老水手的话噎了克恩特一下。 老水手嘿嘿的阴笑,看着两个小家伙斗嘴,他非常开心,“年轻真好啊。”他不由感慨,转念又想到,自己看来是真老了,当一个人总是感叹年轻的好处时,即时他还风华正茂,一颗心也早就日薄西山。 几个人乘着马车到了城中,停在了学院的门口,看门人起初不肯开门,还以为是一群乞恕丐,待他看到斯蒂芙妮大魔法师也在其中时,不由吓了一跳,忙开门将他们迎入。 斯蒂芙妮暗恼,连一个看门的都差点认不出自己,说明自己现在这副状况实在是很糟。众人徒步穿过校区的广场,转过几条林荫道,再次立在黄金果树下时,不由高声欢呼。迪姆将行李扔进了屋中,随便找了件雷沃奥的衣服换下,这一阵子,几个人身上的尘土都能有一桶, 老水手定了定神,开口道:“我还有几件事情要办,本来这次来帝都是为了找雷沃奥叙叙旧,可这老小子不在,我先去办正经事,回头再找你们。喂,小山贼,你那功夫可不怎么样,吓唬人还行,要真是遇上高手,可就应付不来了,好好练两年,才能有前途。”说完,他便扛着大剑,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 迪姆愣了愣,这家伙就这么走了,他已经习惯了老水手的嘲讽,这一下子没人和他斗嘴,他倒是有些失落。 “好了。你们几个洗一洗,换件干净衣服,我一会儿有话说。”斯蒂芙妮走进木屋,取出两只水桶,让迪姆和克恩特去打水,她则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头扎在了床上。 晚上,篝火熊熊,几个人洗干净了身体,又换了件干净衣服,围坐在木屋外烤着牛肉,十几天的海上生活,个个都变成了馋虫。 “咳,克恩特,多加点胡椒,这样味道才会好。”迪姆大声嚷嚷着,经过一下午的休息,他又变得活蹦乱跳。 克恩特却不听他的,“这块是烤给斯蒂芙妮的,她不喜欢吃胡椒的,你要吃还是自己去烤。” “呦,我就说你们两个一定有问题,阿芙罗拉,盯紧他,看他搞什么花样。”迪姆调笑着克恩特,用小刀在牛肉上切下了一大块,“斯蒂芙妮吃不了那么多,分我一块。”说着话,张嘴就咬,却一口咬在了牛骨上,咯得他牙花子直疼,眼泪都淌出来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听我说件正经事。”却是斯蒂芙妮沐浴完毕,走出了小屋,他长发披散,刚刚出浴的她,浑身都散发着香气,别有一种朦胧之美。 “什么事,别告诉我说,因为咱们离开的太久,被学院开除了。”迪姆大大咧咧地说道。 斯蒂芙妮一笑:“小山贼,要是开除了你,我耳根子倒能清静不少,不过不是这事,学院里的助教在我屋中放了一张字条,再过两天,诺瑟狄恩大帝就要检阅军事学院的学习成果,要进行一次军团正面对抗,至于你们的对手是谁,暂时还不知道,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克恩特,你的训练不能中断,每天陪钢铁傀儡练四个漏时以上,迪姆,你也一样。” 一听说每天陪钢铁傀儡练习四个漏时以上,克恩特和迪姆都耷拉了脑袋。 “我可是才在学院里学习了还不到一个月啊,怎么这么快就要检阅啊。”尽管之前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但迪姆还是不信,“这么短的时间就进行检阅,那能有什么效果,这,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啊。” 斯蒂芙妮嫣然而笑,“你说的对,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很热闹的闹剧。” 第三十三章 闹剧 闹剧 清晨,悠扬的钟声响彻整个康斯坦丁堡,新的一年开始了。街市里的商铺都挂上了彩色的绸带,上面纹饰着各类吉祥的图案,伙计们殷勤和善地招呼着客人,口中说着式新年的祝福;喧闹的酒店中宾客盈门,男女老少在一起欢聚痛饮;连小巷子里的杂货店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往日杂乱无章的垃圾早已收拾的一干二净;手工作坊里也听不到刀锯的削切声,老工匠们坐在炉旁安静地品着美酒,脸上全是喜气。 走在路上的每一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整个帝都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大大小小的广场都铺满了毡毯,都变成了庆祝新年的会场,大街之上到处挤满了人,节奏明快的音乐此起彼伏,到处可以见到身着盛装的少女们的曼妙的舞姿,整个帝都犹如鲜花的海洋。 帝都西北方的一座山坳里,近千余人黑压压地排成一片,勋章和绶带晃花了人们的眼睛。有心人会发现,帝国的权贵们竟然全部到场。两座由军人组成的方阵在山谷中列阵以待,山谷中的高地上搭了一座简易的帐篷,两座方阵面向帐篷而立,其中一个方阵由军事学院新招的学生们组成,若是往年,他们此时也在家中陪着家人忙碌着新年的准备,可是今年,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等待皇帝陛下的检阅,其实有心人都明白,这只是做做样子,不过个把月的集训,能出什么成果,不过是皇帝陛下要脸面,学院的院长和军团的将军们想要钱罢了。 诺瑟狄恩大帝清晨起身,先到帝都中心的大教堂祷告,接受大牧首克雷芒十三世的赐福,然后便在一众大臣的陪同下来到了这座偏僻的山坳里,学院里上至院长下至学生们,都换了一身戎装,倒是颇有军旅之风。 现年五十八岁的诺瑟狄恩大帝一身戎装,一幅花白的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满面的风霜,却显得更具威严。大帝缓步迈下皇室的金漆马车,看到面前的方阵整齐划一,学生们手执长枪巨盾,屹立不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步入临时搭成的帐篷中就坐。 外务大臣塞弗尼斯从内宫总管手中接过一份诏书开始宣读:“诸位师生,值此新年之际,本应让大家和家人团聚,以享天伦,然帝国在内忧外患之中,内有南方金橡湾之海盗,屡次袭击沿海港口,抢掠财富,外有摩图人大举入侵,天幸边疆将士勇武,力挫强敌,保我帝国基业,然诸君不可懈怠,更有西方的帕提亚王国,秣马厉兵,亡我之心不死,诸位皆为国之栋梁,如今强敌环伺,帝国正是用人之急,诸君当着力自勉,自强不息,为国家之强大而奋发向上。”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封官许愿,然而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若是没有靠山再有本事也只能等着到边疆苦寒之地做一辈子下层军官吧,栋梁,我呸,栋梁从来都是让人踩着往上爬的。 “好了,现在开始进行军事演习,凡顺利通过这次演习的学生,一年后毕业的,可直接调入皇家禁卫军,封男爵。”军务大臣见台下众人昏昏欲睡,便不再罗嗦,命令军团进行演习。 “终于开始了。”底下的学生们总算打起了点精神,说实话,那个男爵头衔的许诺,大家是不信的,帝国的爵位审核复杂了去了,皇帝说封爵那不成,内阁元老院一通审核下来,还不知道要罗等到什么时候,有一个环节出了错,嘿嘿,元老院说这条不符合规矩,内阁说那条没有先例,得,这封爵的事就算完了。就算你所有的环节都没有问题,要是不给那些贪心鬼送些重礼,他们给你拖上几年,拖也拖的人烦了,据说,曾经有一个男爵审核了二十年,直到那位等着继任男爵的先生满头白发了,还没批下来,当然,似霍华德将军这种有权有势的,爵位审批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魔法军团的演习选在了离山坳不远的一片开阔地上,一面猎鹰旗插在正中的一座土台上迎风飘扬,比塞的规则很简单,先夺旗的一方胜。 看着对面训练有素的方阵,学生们不由有些心虚,毕竟和正规军做战,大家心里都没底。“瞧,那是西战区第七军团的精锐部队,不是皇城禁卫军那群废物。”一个学生发现了秘密,小声说道。 “不是吧,精锐部队,让咱们和他们比,这不是要咱们好看。”另一个学生不由得有些不平。 迪姆拽了下克恩特的衣角,“你主意最多,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克恩特却诡秘地一笑:“不调精锐部队,怎么显出咱们的本事,打败了他们,你还怕那个男爵头衔跑了不成。” “可是,咱们打不过他们啊。”迪姆看了看自己周围的这些同学,无奈地说道。 克恩特拍了拍迪姆的后背,“这一次,咱们准赢。” 迪姆:“……,能赢才怪。” 不过,和迪姆预想的不一样,所谓的第七军团精锐实在是有些不堪一击,一个个虽然孔武有力,却总是用不到正地方,有力使不出。随行的魔法师更是离谱,一个个火球、冰锥漫天狂舞,却只是象绚烂的烟花,一点都不实用,即便有些威力大些的风刃、冰箭、火环之类的,也形不成什么杀伤力,而且非常缺乏配合,有些法师召唤出了水元素和土元素一类的高级元素生物,但是速度慢吞吞地,根本打不到人。虽然学院一方的学生经验不足,但是学生们都经历过斯蒂芙妮严酷的抗魔训练的摧残,一些小魔法打在身上浑然不觉,就如同挠痒痒一般,学生们拼尽全力,硬撑着第七军团的魔法攻击。终于,趁着第七军团一个错误的指挥间隙里,一部分学生打掩护,几个身强力壮,身手敏捷的学生抢先冲到中央的土台上,抢到了那面旗子,将猎鹰旗展开,迎风飘扬。 第七军团的统领大呼不服,大声嚷道:“我们第七军团昨天才进帝都,将士们整夜都在扎营巡逻,根本没有时间休整,这场比赛不公平,应该明天重新比试,一定把你们这些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打得满地找牙。” 诺瑟狄恩陛下听到后,微微一笑:“第七军团无须抱怨,尔等乃帝国柱石,若是同小辈们计较不是失了风度,通知财政大臣,给第七军团发放双倍军饷,给将士们放十天假,大家欢渡新年。另外,军事学院教学有方,魔法军团训练卓有成效,想来在不远的将来,学生们将会成为合格的魔法军团指挥官,命财政大臣拨巨额款给学院做为训练经费,同时,参加这次训练的院方学生俱晋升为男爵,由内阁和元老院审核后,正式晋升。”大帝开了口,第七军团的统领再无话可说,何况发双饷,十天假期,这个诱惑也着实不小,这位统领忙施礼退下。 “真让你说着了,咱们果然是稳赢。”回家路上,迪姆在马车里乐得脸上开了花,不由在想,克恩特这个菜鸟占星象真有两下子。 “左右不过是演戏而已,第七兵团打赢了有什么好处,发双饷么?可是学院赢了,就会有巨额的财政拨款,还有,帝都的商人们也会投巨资来做宣传,这些巨额的财富恐怕是要分出一些来给第七兵团的将军老爷们的,军部和财政部也少不了要扒一层皮,所以,咱们一定会赢。”克恩特断断续续的把原因解释给迪姆,这让刚想学星象学的迪姆一下子就没了热情。 “我还以为你真能预知未来。”迪姆悻悻地说。 “预知,那你说我那位老师能不能预知未来?”克恩特一摊双手,貌似无辜的坏笑。 想起那个大占星师,迪姆不由大笑,“他要是也能预知未来,我这辈子说不定能做将军。”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不管是诺瑟狄恩大帝,还是军方的大佬,或者是财政部的诸位大臣们,都十分满意,真是一场别开生面、意义深刻、影响久远的军事演习啊! 扶着马车的车窗,克恩特没理睬迪姆,而是陷入了沉思,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不过是上演一出闹剧,调第七军团精锐干什么,难道将军们真那么闲,不管调谁来,军部是无所谓的。迪姆听到他的想法感觉可笑,调谁不是调,管那么多干嘛,说不准第七军团的统领是军部哪位大佬的亲戚,这份好处就是专门留给他的呢,克恩特实在是太过多疑了。 因为学院放假,加莉娜拉着阿芙罗拉去斯蒂芙妮的实验室学些有关魔兽饲育的知识,这小丫头一直想饲养成一只成年的冰原雪狐,只要一有空就往斯蒂芙妮那跑,阿芙罗拉则一直在研究能够提高群体战斗力的药剂,克恩特跟她提到的黑精灵用毒技巧让她大受启发,斯蒂芙妮不由感慨,一个纯洁的精灵被克恩特教的堕落了,而克恩特却振振有词的说这是为了木精灵一族的生存,阿芙罗拉稀里糊涂的接受了克恩特的理论,于是整天泡在斯蒂芙妮的实验室里。迪姆一个人闲得无聊,便跟克恩特回伯爵府闲住两天,下了车,迪姆一脚迈进庭院,就发现一名四十多岁黑塔般的男子一身戎装站在庭院中央的奥列格的雕像前发呆,神情似若有所思。 “霍华德将军。”迪姆打了个愣神,拜尤特大胜之后他曾见过霍华德,还强要了一封荐书,没想到将军这么快就回到了帝都。 “呵呵,迪姆你最近不错啊,看起来壮实了很多啊,我刚从前线回来,已经不再担任东战区的大统领了,过两天,我就会去军部报道,去十将军委员会担任那个首席将军了,恐怕这辈子很难有机会再上战场了……”霍华德神情有些落寞,一个不能上战场的将军,实在是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运。 迪姆搔了搔头笑着说:“要我说,前线上打打杀杀是年轻人的事情,将军你年纪大了,应该在家里享享清福,军部的决定也是蛮不错的,首席将军啊,一年能挣不少钱吧。” “你这个小财迷,你要是做了将军,估计能把整支部队卖了,谁出钱多卖给谁,你还不如去做佣兵,一手钱一手货。”霍华德将军笑骂着迪姆,眼神却错也不错地盯着奥列格的雕像,似乎能从中汲取巨大的力量。 “父亲。”克恩特紧随迪姆之后看到了霍华德,他也有些惊讶,按原计划,要到新年后父亲才会回京述职,没想到竟提前交卸了兵权,进入半退休状态。 “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克恩特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一时理不清头绪…… 第三十四章 疑云(上) 疑云(上) “亲爱的,你回来了。”塞琳娜正在客厅中懒懒地饮茶,竟意外地看到了霍华德大踏步而入,不由惊喜交加。 多日来,她总是提心吊胆,如今,终于盼到了丈夫的归来,她款步轻移,终于不能自已,一头扎进了霍华德的怀中,呜咽着低吟起来。 霍华德将军也是热泪盈眶,自从该死的摩图人入侵高原,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布置前线的事务,竟是从未回过家中,便连信件也极少寄回,他何尝不是日思夜想着塞琳娜,宿夜难寐,他轻拥着塞琳娜,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他也不知多长时间未曾感受过此刻的温馨了。 “不是说要到下个月才回来吗?”塞琳娜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奇怪地问道。 霍华德豁达的一笑,轻声说道:“大概陛下嫌我太没用了,到现在还没把东疆的军队整编完,所以提前把我召回来了,另换精明强干的军官去了,我就提前退休了。” 塞琳娜夫人不由莞尔,她不由破涕为笑,娇笑连连地说:“回来的好,你早就该回来了,你也该陪陪我和卡捷琳娜了。” 对于霍华德将军提前回到帝都,塞琳娜侯爵夫人确实有些疑问,但也却并未多想,官场上每天都存在着尔虞我诈,权力的争夺你死我活,看来丈夫是被人排挤出了这个圈子。不过这样也好,能够提前从这个名利场中退出,倒是比什么都强,至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何况拜尤特堡一战,霍华德击溃了摩图大酋长列昂尼德的禁卫军,名声日隆,已经有人在元老院的大会上提出,要支持霍华德将军做军务大臣。 要是霍华德将军还把持着兵权,恐怕皇帝陛下不仅仅会失眠,而且是会发疯的。 “劳伦斯,快去安排晚宴,要丰盛一些。”丈夫回来了,塞琳娜夫人的精气神也高昂了不少,她迈着碎步,忙前忙后,招呼着下面的佣人准备晚餐,迪姆和克恩特竟是插不上手。 霍华德将军怜爱地看着塞琳娜,不多说什么,多少年了,她总是这样,一旦自己回到家中,她就不停地忙碌,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唉,难为她了,是该多陪陪她了。” 霍华德卸了戎装,换上一身墨蓝色长袍,陪着大家一起用晚餐,席间,众人闲聊起拜尤特堡大战时的趣事,倒是兴致大增,迪姆更是时不常的捧腹大笑。 霍华德捋了一下短须,不由叹道:“说起那个狄浦斯特,在高原上也是大大有名,当年摩图人刚迁到高原时,就是狄浦斯特一路杀开一条血路,打得高原上各个部落臣服,才确立了摩图人在高原上霸主地位,列昂尼德一代人杰,自是不会看错人。只不过这次是他的部下行事不密,泄漏了军机,才会招至此次大败,你们年轻人要引为鉴,因为不管多好的计划,只要有一点点疏漏,就会满盘俱输,再无翻盘的可能。” 迪姆笑了笑,端着酒杯说:“巴德拉克那个蠢货,若不是他在山林中打猎,被暴风狼王追得狼狈不堪,咱们哪有机会得知摩图人的计划,更没可能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所以啊,每一个天才的计划一定要有一个谨慎的人去执行才成,不以因为战略正确就忽视了战术上的实际应用,每一个细节都要留心。”霍华德点了点头,悠悠叹道。 “将军说得是,要是那个巴德拉克行事小心,不漏痕迹,怎么可能为人所趁。”迪姆挑着一只蚌肉,含糊地说道。 克恩特却不这么想,他呷了口红酒,淡淡说道:“数万人分队行进,恐怕不会那么整齐,就算巴德拉克不泄密,也难保其他人能事事周密,这个计划本身就太过理想化,列昂尼德必然会有此败。” “理想化,恩,不错,一切的偶然中都存在着必然性。”霍华德将军感到一丝欣慰,这句话切中了要害,可惜军部和帝国的某些高级将校却没这种觉悟。 他们整日生活在自己构筑的堡垒里,指着地图,摆着军事模型,时不时弄个象模象样的军事演习,就嚷嚷着要踏平金橡湾,扫平帕提亚。“ 更是有些年轻军官,一天战场都没上过,读了几篇《大陆古代史纪》和《汉米巴拉卡军纪》就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名将了,至于那些勋贵子弟,更是把黑月公会的骑士小说当民战争经典,吵嚷着自己是奥列格复生,汉米巴拉卡转世,一定能挽狂澜于既倒,救帝国于危难,有朝一日必率大军,扫平天下等等。 想到此节,霍华德将军不仅没有一丝颓唐,反而有些振奋:“帝国的军队已然腐朽,我虽不能再上前线,但改革军制,多练精兵,总还是力所能及的。”解开了心结,将军不由大笑起来。 迪姆笑道:“将军,有没有办法调我进后勤部,听说那里可是油水很足啊,而且不用上战场,你放心,我要进了后勤部,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啊。” “去,财迷鬼,就知道钱,你这么年轻。不想着建立一番功勋,老是掉在钱眼里,真没前途。”霍华德将军直摇头,笑骂着迪姆。 克恩特也是大笑,想到自己第一次遇到迪姆兄妹时,被两个人拼命的敲诈,不由得也是会心一笑,“谁遇上你们兄妹这对小财迷,不死也要被扒一层皮。” “嗨,怎么说话呢?跟你比起来我可差远了,斯蒂芙妮那样的悍妞都被你搞定了,我这两下子算得了什么。”迪姆口没遮拦的嚷道。 “喂。你这家伙不要乱讲,什么搞定不搞定的。”克恩特使劲掐着迪姆的脖子,他可不敢让人知道他和斯蒂芙妮之间的事情,先不说父母什么想法,就是斯蒂芙妮也不肯让人知道两人曾发生的关系,要是她知道自己泄漏了消息,那后果是什么,可真不敢想。 塞琳娜夫人却是盈盈而笑:“迪姆,你都知道些什么,那个斯蒂芙妮是谁,长得漂亮么,我倒是很感兴趣啊?” 迪姆这会儿喝了点酒,酒气上涌,他也没想到会把事情闹大,他是端着酒杯,笑嘻嘻地说道:“那个斯蒂芙妮,就是维特瑞斯将军的小女儿,加西亚的妹妹,长得蛮漂亮的,是一名大魔法师。” “哦,维特瑞斯的女儿,小子,你很有本事啊,我可听说那是个大美人儿呢?”塞琳娜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竟带着一丝微笑,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克恩特算是明白了,迪姆是故意给自己好看,自己遭罪,他就高兴,才不管对他有没有好处。 霍华德将军也是憋不住的笑道:“克恩特,你小子行,居然敢勾引维特瑞斯那个老鬼的女儿,什么时候领回来给我们看看,要是搞不定,我帮你去找维特瑞斯提亲,我的面子,那老鬼还是要买几分的。” “别谈这个行不行,我可是什么都没承认,明明是你们说我跟她有关系,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克恩特倒真想让父亲去提,可是斯蒂芙妮怎么想的,他不清楚,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说起话来就有些言不衷。 迪姆不由大乐:“你承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明白,就像巴德拉克,一开始什么都不承认,还不是被你修理的,连小时候偷看大姑娘洗澡的事都说出来了。” “别提巴德拉克,那个狄浦斯特不知长得什么脑子,居然用这种人来做前导部队,我看这个传说中,一日攻克斯洛德克城的左大都尉也是言过其实。”克恩特抓住机会,岔开了话题。 “那位左大都尉是不是言过其实我不知道,不过你可是真有两下子,你跟斯蒂芙妮的关系可是不浅,阿芙罗拉对你好象也有那点儿意思,我就看不出来你到底哪好了,我怎么就这么惨,没一个喜欢我的。”迪姆喝得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大。 克恩特大急,一把夺过了迪姆的酒杯,“喂,财迷鬼,你少喝点,说话都不利索了,前面,前面有一大堆金玫瑰呢,你还不去捡。” 迪姆摇晃着脑袋,两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金玫瑰,在哪,快,快拿箱子装起来,别贪了我那份,去叫加莉娜来。” 众人哄堂大笑,这个迪姆,真是死也会抱着金玫瑰的人。 “好了,你们几个,回到家里也是谈论这些事情,卡捷琳娜来信说,她和梅丝忒丽乘船而来,因为途中遇到风暴,所以要晚一个月才能回家,这个小魔王不回来,我也能省些心。好不容易能清闲下来,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家里休息几天,别到处乱转,省得添乱。”塞琳娜夫人美眸流转,轻掩着笑意,让佣人们搀着迪姆去休息,不让他继续出丑,回过脸来,有些嗔怪克恩特,“迪姆是你的朋友,不能这么取笑他。” “是啊,她们遇上了风暴,暂时回不来了。”一想起卡捷琳娜,克恩特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个小丫头到底跑哪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由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呵呵,不谈这些了,咱们吃饭吃饭。”霍华德将军有些兴奋,没注意到克恩特的表情,他不忍破坏安宁详和的气氛,便不再谈及军事,端起酒杯,一家人举着酒杯,开怀畅饮,享受着难得的温馨生活。 “小克恩特,明天,把这条项链送给你那位斯蒂芙妮,叫她有空来家里坐坐。”晚饭后,塞琳娜夫人从自己的卧室中取了一个红漆长匣。轻轻打开,黑色的丝绒衬底上,架着一条银光闪闪,坠着蓝色水钻的秘银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迷人的光华。 只是塞琳娜夫人的这一句话,却让克恩特犹如掉进了冰窟窿里,他仿佛看见斯蒂芙妮冷冷地看着他,指尖上舞动着几片和她一样冷的六角形冰花。 第三十五章 疑云(中) 疑云(中) 克恩特立在木屋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手里拿着红漆的长条木匣,却感觉比扲着一柄巨剑还要沉重。 他犹疑着迈上木屋的台阶,刚要抬手敲门,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袭白衣,长发披散的斯蒂芙妮款步而出,两人正撞个满怀。 “是你。”斯蒂芙妮冷着脸,美眸恨恨地盯着克恩特。 克恩特有些尴尬,但是却硬着头皮说道:“那个,迪姆今天有事不能来了练习了,他要去参加学院选修课的笔试,我来看看你的钢铁傀儡,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的练习。” “学院的选修课?哦,我知道了,是大陆军事史的考核,这个小山贼八成是过不了。”提起迪姆那糟糕的成绩,斯蒂芙妮倒是难得的会有好心情。 克恩特也不由一笑,“他和加莉娜的成绩都很糟,又跑到克瑞瑟港耽搁了几天,看来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不过还好只是选修的课程,倒不影响他们以后的发展。” 斯蒂芙妮轻轻皱了皱眉头,“哼,那小鬼,跟你一样,不学无术,是个能偷懒就偷懒的家伙。今天钢铁傀儡正在保养维修,要过几天才能正常使用。算你走运,不用再挨上几拳,你进来看样东西。”说着话,斯蒂芙妮侧身将木门向里推开,轻巧的走到墙边,摘下了一个皮囊。 “什么东西。”克恩特有些疑惑,不知道斯蒂芙妮会拿什么给他。 斯蒂芙妮也不多说,将皮囊推到他的眼前,取出了一只秘银狼头。 “咦,这秘银狼头你一直放在这,有什么奇怪的。”克恩特糊涂了,当初,几个人用精铁仿制了一个狼头,镀了一层秘银在上面,卖了出去,为的是引出幕后主使,结果,主使人引出来了,线索却也断了,现在斯蒂芙妮拿出这个秘银狼头是什么意思。 “小鬼,看仔细点,这可不是我留下的那个,是卖出去的那个赝品。”斯蒂芙妮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了点克恩特的额头,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立刻让克恩特有些心跳加速。 克恩特强压住心头的悸动,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雕像,果然是赝品,不由大惊:“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难道你已经找到了幕后的主使。” “小鬼,用用脑子好不好,亏你还被称为是小狐狸,这个是从雷蒙船长那得来的。在海上分手时,他留下了这个,说这是他那船货物的买主,留下的信物,看来,雷蒙这船货物的买主不简单啊!”斯蒂芙妮轻吐朱唇,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怎么会?”克恩特大骇,这狼头是摩图人的信物,而雷蒙船长隶属海军,能够让海军用自己的商船,运输兵器和粮食给摩图人。幕后之人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庞大。胆子,也确实太大了。 斯蒂芙妮冷冷笑道:“怎么不会,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敢做,如果深渊中的恶魔肯出金玫瑰,他们就能一路把粮食卖到深渊去。” “可摩图人,现在摩图人对我们是虎视眈眈,难道这些家伙们都不明白,这是养虎为患,一旦摩图人壮大,帝国可就危险了。” 克恩特实在是有些害怕,难道军部的大佬们真那么犯浑,干出资敌的事情来。 斯蒂芙妮的脸上带出一丝隐忧,“有时候,养虎为患和养寇自重也只是一念之间,山林里若是没了狐狸,自然就不再需要猎人。军部的大佬恐怕正是这样想的,象霍华德将军,一战将摩图人十万大军击溃,看上去威风无比,可实际上,他却把军部的人都得罪了。” 克恩特不禁默然,斯蒂芙妮这话听起来非常逆耳,可实际上却是至理名言。一将功成,不仅仅是百骨尽枯,随着功成名就而来的,恐怕还是悲凉的下场。帝都军部的那些人恐怕都已经恨透了父亲,拜尤特堡一战,摩图十万大军尽溃,至少在三五年内,东疆不会有在的战事 可是,若无边衅,军部的大佬们,如何虚报战功,如何虚领犒赏,又如何去冒领抚恤,还有如何以招募兵员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吃空饷,还有战时物资的消耗,各个军区的战事预算,这一笔笔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淌着金玫瑰的发财妙计啊。可是高原上深山的密林中,霍华德一片大火,就把这一切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克恩特虽然明白,却不敢茍同,“资敌养寇,这是在钢丝上跳舞啊,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万丈深渊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个帝国并不是他们的,而是属于那只在竹竿上翻跟斗的猴子,如果竹竿断了,或者毁了,摔下来的只有那只猴子。他们,他们只会站在一边看戏。” 斯蒂芙妮把狼头塞回皮囊内,不由叹道:“雷蒙船长虽然走了,可是麻烦却留了下来,这狼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幸好,幕后的人,并不知道它在我们手里,一定要尽快毁去,不然,会惹来大祸。” 克恩特点了点头,他倒是非常赞同斯蒂芙妮的想法:“那就毁了吧,即便查出幕后的人,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况且,能够动用海军做这种事,也就只有几个人有这种能量,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我都能猜到是谁,查不查,根本没意义。” 斯蒂芙妮移开一个木柜,将皮囊藏在里面,转身对克恩特道:“没什么事了,你要没事就回去,等雷沃奥回来我再通知你,这两天不必过来。”说话的声音竟有些辛酸。 克恩特有些呆呆地发傻,斯蒂芙妮一副委屈的样子,偏偏又什么都不肯说。他走到斯蒂芙妮身边,颤着双手,轻扶住她柔嫩的肩膀,关切地问道:“芙妮,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怪我,你也知道,我那时身不由己,是那阵红雾搞得鬼。” 爱妮维尤丝离去前,曾仔细叮嘱克恩特,不能泄漏自己的身份,否则以后会要克恩特的好看。慑于这位曾经的第四深渊大领主的淫威,克恩特没敢告诉任何人爱妮维尤丝的真实身份。 “躲开,我这两天不想再见你。”斯蒂芙妮闪开了身子,做势要将克恩特推开,克恩特没防备,被她一下推到了墙角,脑袋一头撞在了墙上,疼得他,“哎呦”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斯蒂芙妮大惊,连忙提着白裙的裙角,扑了过去,俯身细看克恩特头上的伤势,却被他用力一拉,一个站立不住,跌落在他的怀里。 克恩特却顺势环住了斯蒂芙妮的纤腰,紧紧地搂在怀里,嘴巴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芙妮,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 斯蒂芙妮被克恩特抱住,不由又羞又气,“小狐狸,放开我,去找你的加莉娜,或者去找阿芙罗拉。你把我当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吗,回来的路上,你可曾有半点关心。怎么,闲下来了,就又来找我寻乐子。 克恩特不由无语,斯蒂芙妮根本就不讲道理,也不想想,她这么一个恐怖的大魔法师,正常情况下谁敢招惹,只不过,在女人面前,有时候确实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他连忙陪罪道:“是我不好,有些冷淡了你。不过,芙妮,你知道,那时候老水手和迪姆都盯着咱们,就等着看咱们的好戏呢,我怎么能让他们得逞。我自己名声如何并不重要,却绝对不能连累我最心爱的女人,芙妮,我喜欢你。” 克恩特轻轻吻着斯蒂芙妮的耳垂,一只手却伸进了斯蒂芙妮的长裙,在她的胸前揉捏起来,把斯蒂芙妮胸前的两团白腻揉成了各种形状。 “嗯……,真的?”斯蒂芙妮的意识有些模糊,胸前传来的感觉让她浑身麻痒,越发地娇软无力,斜斜地倚在了克恩特的身上,一只手却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腰,“小狐狸,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饶不了你。” 克恩特心中大定,那个高傲的斯蒂芙妮似乎又回来了,只是更多了一层妩媚。他此刻血气上涌,却是顾不得害怕,将手中的长匣扔在了一边,一把将斯蒂芙妮抱起,打了个转,压在了屋中唯一一张大木床上。 轻吟低叹间,克恩特已将斯蒂芙妮的长裙除去,斯蒂芙妮雪白如玉的身体便呈现在眼前,他一手轻抚着美人的玉背,另一只手则顺着身体滑了下去,直滑向那幽谷深渊,拨弄着山涧溪水,斯蒂芙妮忍不住情动,“啊”地一声,发出了一声低吟。 呻吟声更助长了克恩特的凶猛,他低吼一声,便除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一只原始的禽兽,他双手略微用力,便将斯蒂芙妮反过身子,跪在床上,合身扑在了她的身上。 喘息声和呻吟声混成了一片,斯蒂芙妮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欢愉,一浪又一浪地袭来,逐渐将她淹没,将她融化在一片汪洋之中…… 过了大半个漏时,屋子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两个相拥着在床上缠绵。斯蒂芙妮懒懒地侧卧在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她半披着一条毯子,裸露着双肩和胸前大片的白腻,瞧着身后的克恩特暗暗发恨,“这小狐狸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变着花样折腾自己,什么时候他胆子这么大了,敢这么欺负自己了。” 克恩特凑近斯蒂芙妮的耳垂,在她香肩上轻轻一吻,斯蒂芙妮不由呢喃一声,便象泥一般地融化,软在了克恩特的怀中,克恩特不由哈哈大笑,满足地将她揽在怀中,抱得紧紧的不肯撒手。 “芙妮,我有件礼物送给你。”克恩特贴在斯蒂芙妮耳边,轻声喃道。 “嗯,什么。”斯蒂芙妮就象水一般地融化,根本听不清克恩特在说些什么。 克恩特将长匣从地面上拾起,撩起斯蒂芙妮的长发,从匣中取出秘银项链戴在她颈上,银链衬着她修长的脖颈和半裸的香肩,竟是说不出的诱惑。 斯蒂芙妮感到一阵冰凉,已经感觉到这是一件水系魔法吊坠,不由为克恩特的细心所感动,她在克恩特的面颊上轻轻一吻,“克恩特,谢谢你。” 克恩特笑嘻嘻地轻抚着她的俏脸,“这是我母亲送给你的,她说,如果你有时间,常到我家去坐坐,她非常想见你。” “什么。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你的母亲了。”斯蒂芙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完全不顾她曼妙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克恩特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斯蒂芙妮,只见她满脸怒气,全身不着寸缕,水蓝色的吊坠垂饰在胸前,晃着耀眼的蓝光,洁白的身体整个都在发抖。 “这下坏了。”克恩特不由暗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嘴贱。 第三十六章 疑云(下) 疑云(下) 第二日清晨,霍华德将军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后便匆匆乘车去军部报到,他这次进京述职,不同以往,一切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被有心人所算计。 他刚刚踏入军部的大门,就被里面的少壮派军官给围住了,这些年轻人早就听说这位打败了摩图人的大英雄这两天要来京述职。一个个都打听了好几天他的动向,霍华德刚到军部,这些人就全知道了。 大家伙好奇的把他围在了中间,跟他打听摩图人的情况,“将军,摩图人是不是都象暴熊一样,一个个吃生肉,喝人血的,听说他们一个个青面獠牙,还长着一尺多长的体毛。”一个年青的军官打着哈哈问道。 “去你的,你们这几个小孩子不学无术,除了泡妞还知道什么,也不怕让人笑话,你说的那是落日山脉里兽人帝国的原住民,摩图人是蛮族,可不是兽族。”一个皱纹堆累,满面风霜的老人一只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一只手点着几个小伙子笑骂道。 那年轻的军官连忙笑道:“哈哈,老将军,我这不是开玩笑吗,不过咱们整天窝在参谋部里,也没机会去外面见识下边塞的风霜,身为军人,确实有些遗憾哪。” “遗憾!你们这些年轻人,身在福中而不自知啊,你们要是经历过二十年前的金橡湾海战,还敢这么说……”老人似乎若有所思,低沉着声音说道。 “什么,你老人家还参加过金橡湾大战啊,快说说,那位老船长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一剑能劈开巨舰,两臂能把战舰掀翻。”几个年轻的军官一听金橡湾三个字,便不坐不住了,顿时围在了老人身边打听起当年的秘辛,金橡湾,那可是一个传奇的所在。 “嗨,凯瑞莱斯将军,你就别打岔了,赶紧帮我办下兵权的交接,我还得回家过年呢。”霍华德将军适时打断了话题,老者曾担任过帝国海军的大统领,如今是帝国的军务大臣,同时也是十将军委员会的成员之一。 老将军戎马一生,只有两个儿子,也送到了东战区的军团里服役,不过上次伏击列昂尼德的时候,两个人在战后失踪了,这让霍华德愧疚了很久,好在老将军十分豁达,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说:“马革裹尸乃是军人本色,死在战场上是武者的荣耀,这两个小子,就算是死了,也是为国尽忠,没什么好遗憾的。” 凯瑞莱斯多次劝慰霍华德,要他不必挂怀,因此,霍华德对凯瑞莱斯极为钦佩。帝国内,也只有凯瑞莱斯才敢毫无顾忌的谈论金橡湾之战,要知道这在帝国,可是一个禁忌。 “哈哈,人老了,就爱提及以前的往事,不象年轻人,总有一颗锐意进取的心。”要是我再年轻十岁,一定回克瑞瑟港的南方舰队去,我梦里都能听到海鸥的声音哩。” 老人絮絮叨叨地取过一枚铜质印章,在霍华德的档案上盖上了大印,然后将其放在墙角的铁柜子里锁上,自铁柜子里取过出一柄铜制的权杖,昂声说道:“恭喜你,霍华德侯爵,帝国已经有五十年未曾设置首席将军了,我知道你生性淡泊,不喜排场,就不再举行什么仪式了,这是首席将军的权杖,对于军人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愿战神与你同在。” 霍华德只觉得好笑,明明是被夺了军权,还被说成赋予了多大荣耀似的,连个过场也懒得走了。不过跟上面那些尸位素餐的贵族元老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将军凯瑞莱斯也是迫于无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接过权杖,行了个军礼,慨然道:“军人的荣耀即是帝国的生命,我自当尽心竭力,报效帝国。 “近日来,第七军团奉调入京的四个步兵团放假,这些小伙子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又刚领了双饷,无所事事,整天在大街上生事,你这个首席将军刚上任,正好去整整他们。老者哈哈笑着,捻着胡须悠然说道。 “这个无妨,他们总共也只有十天假,过后总要回去的,又不能在帝都长住。” “恐怕陛下是要让他们常驻在帝都附近,陛下有意重新整顿近卫军,当然要找个陪练,这第七军团么,就是陪练。军事学院的那批特招生是要往近卫军调的,陛下的心思,是念念不忘金橡湾的凯普特恩啊。”老者低低地声音说道,脸上尽是忧虑。 霍华德不禁一惊,摩图人在高原惨败,无疑给诺瑟狄恩大帝增加了无穷信心,这位大帝一直想要开疆拓土,而金橡湾一直是帝国的一根刺,当年的惨败霍华德记忆犹新,“难道陛下召回自己,就是为了对付金橡湾船长——凯普特恩,陛下,他疯了么!” “陛下的意思是让第七军团和中央军去打金橡湾。”霍华德心中已是乱作一团,但表面上仍强做镇定。 凯瑞莱斯狡诈的一笑:“这个不好说,我也是瞎猜的,毕竟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实在不好琢磨。我的意思是,不如将这四个步兵团打散,重新编制,由你我定期组织训练,这些小伙子有些事做,总会有所收敛。” “要是你也同意的话,明天我就以你我的名义向陛下报备,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这些小伙子们就会从惹事精,变成帝国的雄狮了,帝国又能平添一只劲旅啊。”凯瑞莱斯抚掌大笑道。 霍华德略一思忖,觉得此法可行,自己正欲改革军制,虽然全部打散重新混编,可能会引起军官们的不满,但有近卫军驻扎在附近,想来也没人敢说什么,就算军团的统领们想要生事,近卫军的统领们自会将他们处置,便点头答应了。 凯瑞莱斯取了一张羊皮纸,书写了一份正式有关第七军团四个步兵团重新混编的事宜,霍华德草草阅览后,便在文件右下角署名,老者也署上了名字,然后封入一个纸袋,锁进了文件柜里。 办完公事,凯瑞莱斯心情大好,拉着霍华德闲聊起来,直到黄昏,霍华德将军看天色不早,才起身向老者告辞,慢步走出军部。 霍华德走后,凯瑞莱斯交待了身边几个年轻人几句,便换了身便装只身离开军部,转了几圈,来到一所商铺内,同柜上的伙计打了个招呼,便直奔后宅一所木制小屋,轻轻一推门,木门应手而开,一名蒙着面纱的黑衣女子正在里屋内端详着一张羊皮卷地图,见他进来,也不起身,只是点了下头,冷冷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霍华德不明就里,并没有多想。如果没有问题,后天就能将四个步兵团打散编制编为海军。”凯瑞莱斯虽对女子的态度不满,但还是平静地答道。 “很好,但这只是个引子,你还需多做努力,一定要排挤走霍华德,独掌海军。等你们那位陛下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金橡湾去的时候,大酋长将会再次兵进高原,一旦整个高原统一,你就是摩图王国的功臣,大酋长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既然不欲他染指军队,为何还要他来署名?”凯瑞莱斯不禁有些奇怪。 “你们那位皇帝陛下恐怕早就对霍华德心存介蒂,只要霍华德在这份文件上署名,恐怕诺瑟狄恩就会疑他欲染指兵权,对他会猜忌愈深。你在海军多年,同时署名,陛下自然会先想到用你为将,这个机率很大。只有这样,你才能独掌海军,只要你在和金橡湾对战时,多拖延时日,艾斯罗默帝国就无瑕东顾,大酋长就能兵出图布鲁河,一雪拜尤特兵败之仇。对了,因瑟德家族那边联络的怎么样了?”黑衣女子站起身,逗弄着房中的一只金丝雀,淡淡地问道。 “那只老狐狸,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亮出底牌的。”凯瑞莱斯愤愤地说道。 “必须把他们拉下水,不能让霍华德有任何机会染指这支海军,新建的海军必须牢牢控制在你的手里,只有这样,计划才不会出现纰漏。继续和他们谈,什么条件都尽可能答应他们,让他们在诺瑟狄恩那里多加把火,一定要快。”黑衣女子冷漠地说道,话中带着杀机。 凯瑞莱斯有些不以为意:“尊使放心,纵使霍华德能掌海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海军中都是我的嫡系,只要我不发话,霍华德一条战舰也指挥不动。 “放心!哼,轻敌的代价就是自取灭亡!老将军,听闻你当年在金橡湾时也曾夸过海口,三日内必取凯普特恩的人头,结果如何?”黑衣女子转过身子,白皙的手腕上已多了一张羊皮卷轴,“这是大酋长给你的密信,老将军,你的两个儿子在斯德洛克城过得非常惬意,大酋长对你非常看重,希望你不要自误。” 我一定让他们尽快下定决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凯瑞莱斯知道对方是在威胁自己,列昂尼德亲自交待的事情,要是办砸了,那自己的两个儿子可就万劫不复了,故此他斩钉截铁地做出了保证。 “这件大事若成,则大酋长坐断高原不在话下,你也可以成为帝国权贵中的重臣,大酋长答应你的好处一样都不会少。”黑衣女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隔着面纱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敢,有劳尊使,我已命人将晚宴送来,尊使慢用,老朽先行告辞。”凯瑞莱斯看着黑衣女子曲线玲珑的身姿,修长的大腿,浑圆的翘臀,只感到口干舌燥,脑中不停地变幻着把她压在胯下尽情蹂躏的画面,但他却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敬,美色固然赏心悦目,那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女子厌恶地挥了挥手,似凯瑞莱斯这种色鬼她一刻也不想多见,若不是为了大酋长一统高原的大业,他早就将这个老色鬼一刀挥为两段,哪容他在这里多呆一刻。 “哼,首席将军,好大的名声。欠下的帐终归是要还的,再过几天就要你家破人亡……”轻哼一声,女子冷冷的眸子犹如两潭秋水,却透出利剑般的锋芒。 第三十七章 暗流(上) 暗流(上)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一间不大的书房,一张简陋的书桌上陈设着几个笔架,一张详尽的海图,桌角边还摆放着一条精致的蒙特罗战舰模型。显然,屋子的主人不喜欢奢华,却热衷于舰船和航海。 白发斑驳的诺瑟狄恩大帝正佝偻着身子坐在桌边,仔细地阅读着一份长长的奏章,这份奏章正是军务大臣凯瑞莱斯和首席将军霍华德侯爵起草,关于建立一支新的海军舰队的提议。 大帝端着一杯热茶,仔细的品着味道,把奏章交给了一旁立在他的身边服侍的内廷老总管,随意询问道:“里埃尔,关于霍华德的奏章,你有什么看法。” 里埃尔仔细看了看奏章,笑道:“我看,这个计划倒是看的过去。” “是啊,霍华德在奏章中指出,目前,帝国刚风在东部边疆击溃了摩图人主力,使其大伤元气,摩图人不得不向帝国称臣,以图媾和,东疆战事已停。”大帝淡淡说道,脸上尽是得意,“那么在《蒙特恩之盟》之后,至少在五年之内,摩图人难以恢复。” 里埃尔也笑道:“而且根据在高原上的密谍所报,摩图人的左大都尉狄浦斯特争权,吞并了原属摩图右大都尉拉德洛斯所部,引起了摩图内部权力的动荡,虽然摩图之王列昂尼德已经出面调解,但列昂尼德新败,威望大不如前,即便调解,也不会有太大的成果。” 大帝将杯中的浓茶饮尽,笑道:“列昂尼德本身实力受损严重,又不能公然处置狄浦斯特,这就使得列昂尼德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虽然他试图通过称帝和将各部族长的子女扣为人质来达到集权的目的,但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摩图人将陷入纷扰的内斗之中。” “这样一来,帝国驻扎在东疆的军队,将会无用武之地,而军队一旦闲下来,就会不思进取。没有了猎物,虎狼也会变成绵羊,一旦有战事发生,就会措手不及,就如此次狄浦斯特夜袭拜尤特堡一般,敌人的行动与计划事先都已得知,在周密的布置下,仍然伤亡惨重,守军的糜烂,可见一斑。” 里埃尔笑了笑:“摩图人来自草原,又在酷寒的高原上生存,自然残暴彪悍,这一点不足为奇,更何况,帝国承平日久,军队的训练确实是生疏了。” 提起这些,诺瑟狄恩大帝也有些无奈:“因此,霍华德建议由东疆抽调四个步兵团,调制西战区的沃伏陔忒平原协助第七军团布防,达每三个月,更换四个兵团,达到练兵的目的。” “除此之外,将从东战区的高原上新招募四个兵团的兵力,补充东疆的防御,以老兵带新兵,迅速形成新的战力。” “把第七军团进京参加演习的四个步兵团将同皇城近卫军一起,进行专业的海军训练。”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里埃尔看着奏章,仔细分析道:“自从拜尤特堡大战后,帝国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整个大陆上的国家,都对帝国充满了敬畏。无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帝国同各个国家必将加强贸易同合作的关系,而海运,则是帝国的命脉。” 大帝看着墙壁上的海图叹道:“帝国的海军多年羸弱,早已无法担负起海上护卫的任务,莫说护送本国商船不受海盗的袭扰,便是日常的巡逻任务,有时都会很难完成。而帝国未来的帝人,在海上,或者说在大海的另一侧,因此,制海权,就成为一个必须提上日程的议案。” “所以,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刻不容缓。”大帝放下茶杯,拿起了桌角边的战舰模型,漂亮威严的蒙特罗战舰闪着耀眼的金光。 说实话,这份奏章倒是蛮符合大帝此刻的心思,摩图人的战败,使整个大陆都认识到艾斯罗默帝国的强大,就连宿敌帕提亚王国也遣使修好,以缓和两国间的关系,西线边疆上比以往安宁了许多,往日经常发生的纠纷也消失不见,让大帝的耳根清静了不少。就连大帝也不由感慨,自己一生戎马,也不及这一战所带来的意义。 凭这一战,帝国可以赢来一段相当长的和平,这对于日渐衰退的帝国,可以说是相当重要,稳定经济,巩固外交,镇压内部的暴乱,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这一战下来,至少为帝国赢得了五到十年的发展期。 “只要今后加强军备,稳住国内的民生,帝国再不出内乱,这段和平大约可以持续五十年。”诺瑟狄恩大帝暗暗想到,五十年啊,如果帝国能够稳定五十年,那他就是帝国的一代中兴之主,可以永载史册了。 可是帝国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一个强大到了诺瑟狄恩大帝拼命想忘记也无法忘记的人,有他在一日,诺瑟狄恩大帝就寝食难安,宿夜难寐。 盘踞在金橡湾的那个人,诺瑟狄恩大帝为了对付他可谓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筹划。光制订做战方案,就数不胜数。时至今日,仅大帝的书架上就有几十份关于金橡湾之战的假想作战计划,墙壁上更是挂着一幅巨大的金橡湾地形的地图,每天早上,大帝都会对着这幅地图呆呆地出神。在心里想象着能够有朝一日,让帝国的蒙特罗战舰,登上金橡湾的土地,一举踏平那个人的老巢,把他从里面揪出来。 “把四个步兵团打散重编,同近卫军组织在一起进行实战模拟训练,这个提案不错,这才是一个建设性的计划,至少要比前两天那个糊弄外行的魔武训练有意思,那简直就是一出闹剧,还真把我当猴耍么,这份报告上的内容,才真的是军务部的人该干的事。”诺瑟狄恩大帝自嘲的笑了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将奏章放在一边的桌角上。 对于军部的那场闹剧,他不是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只不过,其中涉及的利益太过纷杂,台前幕后全是贵族们伸手要钱的勾当,若是不给他们面子,恐怕这些人又要搞些下三滥的手段,帝国刚刚稳定,经不起风浪,大帝也只当作没看见,陪着他们演一出乱哄哄的猴戏,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天被人耍,在土台子上插面旗子,搞什么演习,真以为自己傻么,做戏也不费点心思,还是真以为自己老了,什么都不能管,什么都不能做了。 诺瑟狄恩大帝再次拿起奏章,详细看了看关于海军训练的内容,不由大快,详尽而又准确,没有多余的内容,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可当他瞥到奏章末尾霍华德的署名时,心里却是极不舒服,脸色渐渐地低沉了下来。 “凯普特恩固然难缠,毕竟还呆在金橡湾,中间还隔着罗斯托克海,可要是帝国内部出现了手掌重兵的权臣,顷刻就会有兵变之危啊。”大帝轻轻放下手中的奏章,叹了一口气。 “霍华德,他最近声望颇高啊,这才回帝都没几天,已经有人在元老院提议由他担任军务大臣。这才几天不掌军权,就耐不住寂寞了么。将近卫军与步兵团重组,联合训练,说得好听,可若是真的用霍华德为帅,以他今时今日之威望,亲自训练近卫军,只怕近卫军训练功成之日,整只军队的上下都会打上瑟菲斯家族的烙印,将整支近卫军交倒他手里,那岂不是把皇室的身家性命全部交到了霍华德的手里。难倒说,霍华德认为我已经老迈无能到如此地步了么,还是欺我皇室无人。” 诺瑟狄恩低头沉思,“本来此次征伐金橡湾之战,我倒是颇想用其为帅,可是照眼前的情况来看,用霍华德为帅,实在是难以让人放心啊。” 大帝有些着恼,这次调霍华德进京就是要夺其兵权,以防万一,然而这个霍华德真不省心,竟欲染指海军和近卫军,这是大帝绝不能容忍的。难道他有什么其他想法。大帝想了想,再看看奏章上另一个人的署名,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内廷总管说道:“把塞弗尼斯找来,我有件事要他去做。” “是。”老总管答应一声,缓步而出。 就在诺瑟狄恩大帝沉吟的时候,外务大臣塞弗尼斯拿着一摞文件,慢慢地踏进了大帝的书房,他一抬头便看到大帝忧虑的面庞。 “塞弗尼斯,你来看看这个。”大帝不动声色地将霍华德的奏章递给了他。 塞弗尼斯极擅揣摩大帝的心思,看完奏章后,故做大喜道:“臣恭喜陛下,霍华德将军果然是社稷栋梁,按这个计划,应该再将各地守军轮番调进帝都训练,数年之内,有望建成一支海陆皆可战可守的强军,到时踏平金橡湾指日可待。若是再以金橡湾为踏板,登上南大陆,占领卡斯艾格共和国也有可能,到时整个罗斯托克海将成为帝国的内海,再现古洛莱斯帝国的雄风将不再是梦想。” 诺瑟狄恩冷冷地笑着,“再现古洛莱斯雄风么,不知道是象洛莱斯那样开疆拓土,还是变成四分五裂,整个帝国再一分为二。” “陛下怎么会这么说,帝国海岸线绵长,海军又向来是帝国的软肋,而金橡湾更象是一根刺卡在帝国的咽喉上。数年来,咱们建立舰队,制造新船,就是为了拔掉这根刺。但是二十年前一战,帝国海军的精锐尽没,海军一蹶不振,就连护卫沿海也力所不及,若是新建海军,浩资糜费,帝国根本负担不起,而从近卫军和步兵团中抽调人手训练,则能省掉一大笔开支。这支部队既擅水战,更擅陆战,不管哪里出了事,都可以派上用场,弥补了帝国海军的不足,短期内也不会影响边疆的防守。霍华德将军的这个办法,可以称得上是为子孙万代开疆之良法,另外臣听说,霍华德将军已经将一子一女都送入军事学院,将来必为国家栋梁之材……” “够了,退下。”大帝一拍桌子,已是怒极,塞弗尼斯向来与霍华德不睦,人所共知,可是就连他也不停地为霍华德说好话,这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看来,霍华德的威望确实到了无人所及的地步。“他望着天花板上一幅浮雕发愣,那是死亡之岬大战的浮雕,三百年来,这个圣奥列格家族的后裔,一直是帝国延续的支柱,可是如今,他却成了帝国发展最大的障碍,大帝不由仰天狂笑,“是子孙万代,不知是为谁的子孙万代?”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塞弗尼斯惊恐的退下,低头后退之际,嘴角却扬起一个不大的弧度,带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有些事看来是必须要做了。”诺瑟狄恩大帝低声自语,手腕一抖,将一支鹅毛笔折为两段。 第三十八章 暗流(中) 暗流(中) “咔”,巨大的双手剑应声而落,四四方方的剑刃直接砸在了木桩上,整个木桩被一劈两半,克恩特将劈开的木条捡起,看了看锯齿般的切口,不由皱起了眉头。 斯蒂芙妮就倚在不远处的黄金果树下,抿着嘴偷笑,阿芙罗拉出的这主意不错,挑了几十捆木桩让克恩特练剑,倒是为她劈出不少木柴,虽然粗笨了些,但将就着还能用,总不能让优雅高贵的大魔法师自己去劈柴吧,也该好好折腾一下这小子了。 “嗨,小狐狸,你别偷懒,今天不劈出三百根来别想让我饶过你。”斯蒂芙妮浅笑吟吟,随手把手中的一个铁制的齿轮组砸向了克恩特,那是钢铁傀儡的核心部件,用来驱动钢铁傀儡的行动,却被斯蒂芙妮当作了一块大号的砖头,凌空飞掷。 克恩特不敢硬接,谁知道斯蒂芙妮会在上面附加什么魔法,从昨天开始,斯蒂芙妮就对他爱搭不理,似乎她并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两个人之间亲密的关系。 克恩特不知道斯蒂芙妮这是羞涩还是愤怒,她一听说项链是塞琳娜夫人所赠,就明白克恩特把两个人的关系对家里人讲了,她当即就气呼呼地把克恩特从床踹了下来,死死地把他推出了木屋。 要不是克恩特软语相求,指不定现在他还光着身子立在木屋外面吹寒风呢,只是斯蒂芙妮虽然不再阻止他进屋,却也不再给他好脸色。她只坐在一边,瞪着木屋出神,有这样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发的活火山立在眼前,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座火山明显有即将喷发的征兆。 克恩特想来想去,还是去找阿芙罗拉帮忙,阿芙罗拉倒是善解人意,她给克恩特出了一个阴损的主意,斯蒂芙妮平时住在小木屋内,时值隆冬,虽然海洋性气候并不寒冷,但也要烧些木柴。既然钢铁傀儡暂时要进行保养和修理,就不如天天让克恩特为斯蒂芙妮劈些木柴,既能锻炼克恩特的剑术,还能和斯蒂芙妮说两句话,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斯蒂芙妮倒是同意了这个办法,可是随后一句话就让克恩特的身子凉了斗截。 “我这用木柴很多,你别管我干什么用,要求每天至少劈一千根,干不了,趁早走人。” 天啊,一千根,要劈一千根木柴啊,会搞出人命的! 克恩特极力的抗议,认为这是在压榨他的血汗。可是斯蒂芙妮只是横了横眉毛,他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过了半晌,还是阿芙罗拉求情,木柴的数量从一千根减到了三百根,不过这也把克恩特累得满头大汗,浑身酸疼,不停地喘着大气。 斯蒂芙妮坐在树下,瞧着这一幕却是非常解恨,最好把他累得动不了,看这小狐狸还敢不敢欺负自己,昨天把自己搞得走路都费劲,现在,那股威风劲儿哪去了,一个字,该。 “怎么,小狐狸,这都接不住,昨天的力气去哪了,难道你的力气都花在我身上了,还是说你只有伏在我身上做那种事的时候才有力气?”斯蒂芙妮笑语盈盈,话语中透着无比的诱惑,举手投足间都是倾城的绝艳,只是克恩特此刻却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再扑上去了,他还有不到两百根木柴要劈,要是再这样下去,天黑之前,他是完不成了。 再说,他和斯蒂芙妮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克恩特敢说,要是自己现在扑上去,迎接自己的不是一串电芒,就是几片冰花。 只是他的嘴中却是不肯服输,“芙妮,你这个小妖精,我还有一会儿就能劈完,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妖精。” 斯蒂芙妮白了他一眼,柔声嗔笑道:“你要是一会儿还有力气,我不介意你扑到我身上来,只是今天,我可不会象昨天那么好欺负。” 说着,她的手上已经飞窜起一道电芒,在手指上来回窜了几下后,一道电弧便凌空而至。 克恩特大惊之下,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电流击中,顿时,半个身子就感到一阵酸麻,手中的双手剑变得沉重无比,一下子拄在了地上,深深地陷进泥土中。 斯蒂芙妮咯咯笑了起来,她轻声道:“克恩特,这可是对你的惩罚,以后别老想着欺负我。”“芙妮,别闹了,今晚去我家吧,我母亲想见见你。”克恩特努力做出一个深情款款的样子,意图感化斯蒂芙妮,让她回心转意。 “不去。”斯蒂芙妮回答的十分干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呃……”克恩特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把重剑插在地上,一时有些无语。 斯蒂芙妮轻轻一叹:“克恩特,咱们两个的事儿,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毕竟你我名义上还有一层师生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你父亲现在被大帝猜忌,我父亲和兄长又何尝不是。如果这个时候传出两家联姻的事情,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是非。嗯,如果你的剑技能够象阿芙罗拉那样,可以一剑平剖果实,而又不会让果子上面的水杯倾斜,没有一滴水溢出的话,自然不必害怕那些暗中的黑手。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任你为所欲为。在那之前,还是想想怎么提高你的本事吧,别整天耍滑头。” 克恩特顿时傻了眼,象阿芙罗拉那样,若是克恩特有阿芙罗拉一半的本事,也足以在贵族圈里横着走了,他看了看眼前的木桩,仿佛那是他最大的敌人,不由恨恨地,又是重重的一剑劈了下去。 “好消息,好消息啊。”远处传来了迪姆的声音,他满面红光,兴奋地一步三蹦,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马文,也是一脸的神彩飞扬。 克恩特不由心中暗骂,“这两个小子,这是又勾搭了哪家的姑娘,这么高兴。” 两个人转瞬间就跑到了克恩特的面前,迪姆扶着克恩特,大声说道:“好消息,好消息啊,帝国要成立一支新军,听说是把近卫军和第七军团进京的步兵团整编在一起,进行海军训练,要从军事学院招募军官,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和马文已经报名参加了,明天就去舰队报到。” “好消息,你是说你和马文去舰队里服苦役会是好消息?”克恩特不由笑了,迪姆的想法太天真了。 迪姆大忿道:“小狐狸,我知道你懂得多,可是我能怎么办,难道等过两年,毕业后被学院一脚踢出门,随便去个什么地方当个小头目么。我也知道去新军中服役不是什么好事,一定会被人当苦力使。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在这帝都,一无权二无钱,根本就行不通。我不象你,家世高贵,十几岁就做了骑兵团的统领,有这么一个机会,当然要去拼一拼。” 马文也在一旁附和道:“迪姆说的在理,我们这些人,没有你那样的家世,也没有你那么聪明的头脑,也只能豁出这把子力气,去博一博前程了。” 克恩特有些呆住了,他从没想到过,整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吊儿郎当的迪姆和马文,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觉悟。 难道这两个人,一夜之间就成长了,变得令克恩特感到有些许的陌生。 斯蒂芙妮拍了拍克恩特的肩膀,“小狐狸,看到了吧,就连他们也知道上进,你再这样偷懒耍滑下去,迟早会被大家超越,没人会再看得起你。” 克恩特这次倒是真的不再多说什么了,斯蒂芙妮的玉手拂在他的脸上,就象挠在他的心里。他真象抓住这只手,永远不再放她离开。 但是此刻,看着迪姆和马文,他也明白,要想得到想要的,总得付出些什么,而他要付出的和迪姆他们一样,是辛勤和汗水,当然,也需要一些小小的技巧。 “克恩特,在想什么?”斯蒂芙妮低头询问。 “哦,我在想,这支新军的指挥官是谁,能不能跑跑关系,我也进去混个职位。”克恩特有些言不由衷,他不想让斯蒂芙妮认为自己是个整天脑子里光想着女人的无赖。 迪姆不由大笑,“小狐狸,我劝你想都别想了,本来建立新军的主意是你父亲霍华德提出的,我还指望你能给帮忙呢,结果新军的统帅是凯瑞莱斯将军,前任的海军大统领,想想也对,毕竟这次是建一只海军,不用他还能用谁,听说凯瑞莱斯将军一向以公正廉洁自许,你还是别去碰那个钉子了,小心到时候被他骂一顿,再给打回来。” “凯瑞莱斯,现任的军务大臣,他老人家亲自挂帅,这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克恩特不禁叹道,但他随即就看到了斯蒂芙妮眼中的隐忧,当即若有所悟,不管从哪方面说,这个统帅的位置,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自己的父亲霍华德将军,而陛下却让凯瑞莱斯兼任,看来,陛下对自己的父亲还不是一般的忌惮啊! “小狐狸,这下明白了吧,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还是好好的练本事吧。”斯蒂芙妮指了指草丛前的木桩,悠悠一叹。 克恩特攥紧了手中的巨剑,恨恨地站在木桩前,看准了木纹,全力劈出一剑,木桩应声裂为两段,斜斜地倒向了一边。 “咦。”斯蒂芙妮只看了一眼那截木桩,就瞪大了眼睛,切口处平滑光洁,木纹竟是根根清楚,“这小子,居然有这种好运……” 看着两片光洁如镜的木桩,克恩特也不由张大了嘴巴:“这样也行……” 第三十九章 暗流(下) 暗流(下) 书房里的书架上密排着大量的典籍,克恩特躺在藤椅上,无聊地翻着《星光》的手扎,那日,他有如神助般,一剑劈开了木桩,木纹根根清晰,就连斯蒂芙妮也大为惊讶,要他再做一遍时,他却无论如何也劈不出这神来的一剑,尽管如此,他对剑术的领悟也已上了一个台阶,至少在面对普通的中阶武士时,他有着绝对的胜算,即使对手是一名高阶武士,他也不惧,至少有一战之力。 况且,克恩特一向的作风是,打不过,就跑。 他把关于魔鸟九星的文章他看了多遍,却一无所得,无奈地扔在了桌脚,他能感觉到爱妮维尤丝力量的恢复,明显的征兆就是他本身的精神力有所加强。 精神的力量,说起来虚无飘渺,但不管是剑士还是魔法师,对精神力都有着极强的需求,力量越强,就越需要更强的精神力来支撑。而爱妮维尤丝那日之所以能够操纵自己怪斯蒂芙妮不轨,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有着极强的精神力。 克恩特有种入宝山空手而归的感觉,明明答案触手可及,却总是不能明了。不过随着力量的感悟有了明显的突破,他已经能够通过“月殒”再一次召唤海妖女夏洛特。 此刻,海妖女就坐在桌子上,一边嚼着克恩特为她买来的腌制好的牛肉干,一边翻看着一本厚厚的淡紫色封面的小说《莉莉丝的女儿》第三辑,她百无聊籁的晃着紫色纱裙下两条白皙柔嫩的小腿,还时不时的讥笑克恩特两句。 “哎,看来,真得去帕提亚王国一趟,去寻找汉米巴拉卡的古墓才行,不然的话,恐怕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克恩特将厚厚的《星光》放在桌上,无奈的叹道。 夏洛特一阵娇笑:“呵呵,就算给你一座金山,你也挖不走,连初级占星师都算不上的学徒,你不下苦功夫练本事,就算你手持毁天灭地的神器也照样没用,我也听说过‘月殒’的威能,可你不是照样只能把它当面具使。” 对于夏洛特克恩特有些无语,自从再次被召唤出来后,夏洛特的个头没长,嘴巴却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她死活也不肯再回原来的世界了。 “一个只有水元素,和虾蟹鱼怪的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夏洛特如是说,这个小萝莉每天都要吞噬掉大量的熟牛肉,可个头总是不见长大,这让克恩特怀疑那些牛肉都去了哪里。 “切,召唤生物是永远都不会改变外貌的,这点常识都没有么。”小萝莉一边嚼着牛肉,一边伸着懒汉腰打哈哈道。 “我听说有很多高等召唤物会不停的成长,难道你属于低等生命。”克恩特有些质疑。 “我可是伟大的海妖女夏洛特,不要把我和那些低等爬虫相提并论,某些人整天不学无术,整天就想着摸美女的胸脯,一辈子都没有出息。”夏洛特故意挺了挺稚嫩的小腰,一脸不屑的鄙视着克恩特。 “咳,伟大的海妖女,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会些什么本领,别跟我说你那些舞蹈、音乐什么的,真要是哪天我惹了什么麻烦,总不能指望着把你送给人家当舞女就能息事宁人吧。”克恩特有些羞恼,对夏洛特反唇相讥。 小萝莉不由得大怒,气鼓鼓地涨起了两腮,两只手掐在了一起,口中嘟嘟囔囔地念个不停,屋子里渐渐亮起一蓬水蓝色的光华,光华渐渐隐去,摇摇晃晃地站起了一只一人多高的水元素,水元素迈开步子,毫不犹豫地向克恩特冲去。 克恩特大惊失色,“召唤水元素,这小丫头真学了些本事啊。”他连忙把桌子掀过来,不顾撒了一地的书籍笔管,把桌子当作盾牌挡在胸前,准备防御水元素的攻击时,“砰”的一声,摇晃着的水元素散成了一地水花。 克恩特不由一愣,这算什么啊,惊喜还是闹剧。可是,再一看夏洛特小脸煞白,脚步发颤,竟有些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身影竟略微有些变淡,看来是魔力透支所致。 “夏洛特!”克恩特有些焦急,此刻的他后悔极了,自己不该和一个沉睡已久,刚刚苏醒的小孩子斗气,估计她还没恢复到全盛期一半的水准,魔法反噬可是相当危险的,万一这小丫头再次沉睡,自己可是得不偿失,他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心中种下了夏洛特的影子。 “我没事,不过是小小的失误而已,下次我一定能成功,哼,我会的东西多着呢,闪电标枪、安魂曲、云雾术、变形术、高等隐身术我无一不精,我是伟大的海妖夏洛特,罗斯托克海的女儿,不象某些学徒,一点苦功不下,就知道投机取巧。”小萝莉愤愤的叫道,嘴角渗出了一线血丝。 “是,我的夏洛特是大海的女儿,怎么可能象半调子星象师克恩特一样不学无术,夏洛特是天才的海妖女,罗斯托克海的骄傲。”克恩特忙把小丫头扶在长椅上坐稳,不停地安慰着她。 夏洛特似乎好受了些,她伸出左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丝,嘟着小嘴嚷道:“我再过两天就能恢复力量,一定把你变成绵羊,看你还敢笑我。” 克恩特不由大惊,对小萝莉的彪悍再次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小丫头吹牛皮的功夫着实了得啊。” 克恩特的心中有了少许的慰籍,看来海妖女不象是预想中的一无是处,至少能够召唤水元素助战,不过还需要时间等待她的成长和稳固。 至于夏洛特说的安魂曲、高等隐身之类的法术,克恩特可不信她能施展,那可是高阶的海妖督军才会的法术。 闪电标枪,开玩笑,克恩特再无知,却也知道一百名海妖女中才会有一个拥有这种天赋魔法武器。 从目前来讲,夏洛特怎么看都不象是那一百个中出一个的幸运儿。 青灰色的匕首放在书桌上,尺规、星象仪闲散的躺在一边,克恩特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重新摆放在桌子上,他想了几十种方法也理不出个头绪,“月殒”是他和爱妮维尤丝联系的桥梁,但是关于“月殒”的使用,他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这两天,也曾再次登上欧米妮星象馆,去问他那个不着调的老师,只不过,大占星师诺莱德恩也只是听说过“月殒”,他说那是自太古时代就流传的传说,具体怎么用,他也不清楚,又叮嘱道:“自己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别老想着投机取巧。” 克恩特对着这件深渊中鼎鼎大名的“月殒”不住地叹气,恐怕只有等爱妮维尤丝醒来,才能知道确切的答案了。他索性不再去想,迈步走到庭院里想要透透空气,却见老管家正吩咐着下人套车,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劳伦斯大叔,这是要去哪里。” “哦,少爷,是这样,晚上在皇宫内要举行晚宴,陛下要大宴群臣。老爷也受到了邀请,我吩咐底下人把马车准备好,再过一会儿老爷就要出门了,免得到时候慌乱。”老管家劳伦斯颤颤微微的迈着步子,一点都不象是一个高阶刺客,不知道他底细的人恐怕会以为只要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克恩特不由有些诧异,“陛下要大宴群臣,这不对吧,要是按照往年惯例,还要再过几天,等外省的总督们进京述职时,才会在斐厄瑞宫的大厅举行夜宴。” 这种夜宴,说好听点是陛下和各省的总督们交流一下感情,过问关心各省的财政税务和军事状况,以便为第二年的国家政策,方针计划定下大概的策略。其实,说穿了,不过是皇帝陛下跟各位总督打擂台,让他们多缴点粮税,少列些军费,地方上的总督,则想借机会跟帝都的权贵们拉拉关系,在来年的预算中,多分给自己一些。 说起来,吃人嘴短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此,刚刚吃饱喝足的总督和各部门的大臣们,这时候是不好薄了陛下的面子的,总要或多或少的做些让步,这也是一种政治交易。 皇宫的夜宴一般要在新年之后的第五天举行,到时候不管是外省的总督还是帝都掌握实权的勋贵们都会带着夫人小姐们出场,觥筹交错之间,陛下和贵族之间会达成一个个的默契和妥协,将一块块蛋糕进行分配与再分配。 而这块蛋糕上,分明的写着“权利”两个字。而那些贵族小姐们也会在这个场合寻找合适的情侣,贵族名媛,说到底也只是家族培养的棋子,她们的作用就是在这个时候为家族的未来拉上一个,不,也有可能是多个,未来的盟友。 “不知道今夜过后,又会有多少千金小姐会变成真正的女人,被负心郎甩掉后,在她们的象牙床上独自哭泣了。”克恩特有些恶趣味地猜想,但他转瞬就想到了斯蒂芙妮,不知道她会不会独自在床上想着自己,想到她那柔弱无骨的身体和美丽的容颜,克恩特不由有些恍惚。 一阵马车的响声将他惊醒,霍华德将军坐上了马车,车夫甩了一记响鞭,马车便“答答”地驶出了府门。 克恩特也不由感到好笑,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别人再争权夺利,也和自己无关,说起来,自己的老爹虽然是首席将军,可手中并无实权。 估计没人会招惹他,更没人会跟一个没有兵权的将军做什么交易。 那些大贵族,一向都是实际的很呐,没用的一脚踢开,有权势的就死乞白咧地缠住不放。看起来,老爹这趟,纯粹是去应个景,估计应该在宴会结束,舞会开始时就会回家了。 “首席将军的名头嘛,听起来还响亮,但今非昔比,明白人都知道,首席将军,就是帝都第一无权无势的人嘛。”克恩特翻着手中的书页,不由苦笑…… 第四十章 维特瑞斯的算计 维特瑞斯的算计 康斯坦丁堡的中心线偏北的位置,座落着城中最大的建筑群——斐厄瑞宫,当然这不是她的正式名称,官方记载,这座宫殿的名字叫做雄狮宫,但是人们更喜欢用当年设计这座宫殿的女设计师斐厄瑞的名字来称呼她,整座宫殿精致有序,既没有富丽堂皇的建筑,也没有奢华的装饰品,几十座宫殿全部由洁白的大理石砌成,一条引自城外的河水,玉带般的缠绕在宫殿与绿林假山之间,更添了几分幽静。 随处可见的精美石雕,更彰显出皇室的庄严与典雅,四周种植着金色的凤鸢花,将整个皇宫包围在金色的海洋之中,一只只洁白的鸽子闲适地舒展着翅膀,在宫殿的尖顶上很有风度的踱来踱去,不时,还会有一两只白鸽“扑愣”着翅膀落在石雕上,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夜幕降临时,皇宫前陆续迎来一辆辆金漆马车,大帝匆匆召开夜宴,倒把帝都的权贵们弄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来不及同边远的总督们达成利益的交换,也来不及准备同大帝就哪些预算讨价还价,不由有些烦闷。却也只能临时草拟一些计划,简单地仿照去年的预算,列出一些常见的经费开支,准备在宴会后跟皇帝讨价还价一番。 甚至于,就连参加晚宴许多贵妇都来不及挑选合适的长裙和珠宝,她们订做的衣饰,此刻还在裁缝店里做最后的加工。 按照往年的惯例,要再过几天才会有这场宫廷舞会,夫人小姐们自然是精心量好尺寸,让帝都里最好的裁缝去缝制,自然是要多等一阵子,哪成想,这次夜宴竟提前了五天。 这让有些夫人小姐们有些对诺瑟狄恩大帝极为不满,每年的这个时候,可是她们争奇斗艳,在家主面前争宠的好机会,可新作的衣饰只完成不到一半,这让她们如何不恨? 同时她们也有些懊悔,发誓明年一定要提前订做衣服和珠宝。而此刻,她们只能从以往的衣饰里挑选一些既高贵典雅又要适合晚宴的晚装,更不能显露俗气,还要不能与其他人相同的,毕竟诺瑟狄恩大帝不喜奢华,她们既要表现出贵族的贵气,更不能穿得象个暴发户,才不至于让大帝看着碍眼,才能让家主对自己更为满意。 这些无聊的贵妇小姐,为了一次在众人前显摆自己的机会,着实是费尽了心思。 霍华德将军的马车缓缓地在宫外停下,他披着红色的长袍缓步下车,看着眼前的皇宫,颇有些好笑,只见一辆辆金漆马车,密密麻麻地停在皇宫仪门的一侧,秩序纷乱,竟然会有人将马车直接驶到仪门前。“看来,大帝这次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不仅仅是让大臣们慌乱,便是宫廷中,也没有任何准备啊。” 这时,一队宫廷侍卫已然列队在宫外迎接,礼节颇为隆重。随着高原战事的结束,霍华德在军中威望日隆,虽然实际上他军权被夺,但下层军官们是看不透这一切的,仍按照帝国传统的礼节迎接。 毕竟首席将军一职,是帝国军人的最高荣耀,当年第一位首席将军便是圣奥列格,近三百年后,他的后裔又登上了这个位置,这是何等的荣光。因此,无论从哪方面看,此刻的霍华德侯爵都是军中第一人,更挟大胜之威,侍卫们岂敢怠慢。 “将军,晚宴就要开始,请至大厅休息。”一名侍卫礼貌地行礼,并以左手示意。 霍华德还了一个军礼,微微一笑,“知道了,小伙子,谢谢。”随即大踏步的跨入大厅,却跟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大胖子撞了个满怀。 “哎哟,这是谁,嗨,老伙计,几年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结实了。”大胖子一把抓住霍华德,捶着他的胸口笑道。 “维特瑞斯,你居然赶回来了,这还真想不到。”霍华德一见眼前这个胖子不由吃了一惊,不由纳闷,他不是还在芒泰行省吗,怎么回来的也这么快。 任谁也无法把眼前这个穿着戎装,一身市侩气、活象卖黑面包老板的家伙跟帝国西方劲旅——风暴军团的大统领维特瑞斯·克鲁迪恩将军联系在一起,在帝都提起他来,都是以睚眦必报、杀人如麻而闻名。 没见过他的人都以为他一定是个身材巨大、青面獠牙,长着一张阴鸷奸险、狰狞可憎的面目,一言不和就会置人于死地狠主儿,怎么也会想到他竟是个外表平平无奇,大腹便便的大胖子。 十五年前,帕提亚王国的一位将军,制定了一个大胆而又精细的计划。他率领三万大军,悄悄地绕过落日山脉,自遗忘森林的西部与落日山脉东部的缺口中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山口的崴特帝尔要塞。紧接着长驱直入,连克十城,芒泰特行省中的不少部落和军队纷纷投降,帕提亚军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膨胀到十万之众。他的大军州毫不停留,一直打到西部芒泰特行省首府塞德,将数万守军困于城内,一时间,举国哗然。 当时,诺瑟狄恩大帝怒极,立刻命风暴军团大统领维特瑞斯率军出征,维特瑞斯针对敌军远来,没有补给,求战心切的特点,制定了一个详实的做战计划。他命大军全速扑向塞德,做出一副全力救援的样子,暗地里却命一支骑兵团截断了敌军的粮道。当大军赶到塞德时他又故意示敌以弱,深沟壁垒,避而不战,敌军以为他根本不敢决战,对他日渐轻视。 过了一个月后,敌军粮道被断,供给不足,锐气尽失,维特瑞斯才率军与敌军交战,两军交锋之际,风暴军团一触即溃,敌军统帅虽有疑虑,但其部下却已不受约束,断粮的危险使他们迫切需要一场决战,大军一路掩杀,一步一步掉进了维特瑞斯的陷阱,他这才命全军出击,两面挟击之下,大获全胜。 战后,维特瑞斯于沃伏陔忒平原尽屠八万敌军,一个俘虏不留,整个平原一片血色,当地人都痛恨地称他为“红魔”,据说直到现在,在帕提亚边境上,一提到这位老兄的名字,连小孩子都不敢哭闹,当真是鬼神皆愁。 维特瑞斯的儿子就是加西亚将军,现在已升任拜尤特堡成主,而女儿斯蒂芙妮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了大魔法师。老将军位高权重,更兼之脾气古怪,小气自私,谁若惹了他,超不过当天就要报复回来,因此在整个帝都内谈起他,都是令人头痛无比。 霍华德不大奇:“你不在西战区布防,怎么回来了,是陛下召你回来?” “呵呵,这次从西战区的第七兵团抽了四个步兵团出来陪近卫军那帮软蛋演戏,你又提了个混编练习,建立新海军的建议,陛下怕那帮小崽子在帝都闹事,特意召我回来,好镇住那帮不安生的家伙。”维特瑞斯轻轻笑道,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 “哦,老朋友,你瞧,都是我的错,让你远离了西部自由自在的山林,来到这帝都的名利场中。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建议陛下建立那个什么破舰队。霍华德将军略带歉意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朋友,我这把老骨头,是时候该歇一歇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年轻人的世界啊,说起来多亏你们家的小克恩特帮忙,加西亚那臭小子才能守住拜尤特堡,没把我的脸丢尽,还升官发财了,我得感谢你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啊。” 霍华德微微一笑:“那是加西亚自己的本事,跟克恩特有什么关系,他整天就想着投机取巧,一点也不用心锤炼本事,早晚要吃大亏。” “他那是够机灵啊,不象加西亚,都三十多了才升到城主,要不是克恩特这次拉了他一把,他说不定已经丢了拜尤特堡,成了败军之将。我这次回京后就打算跟陛下说说,不回西部了,听说你做了十将军委员会的首席将军,能不能把我也弄进去,我打算跟你混吃等死喽。”老将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戏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苍凉。 霍华德再不懂政治也听明白了维特瑞斯的弦外之音,加西亚已升任拜尤特堡城主,如果老维特瑞斯还在西战区带兵,势必招惹大帝的猜忌。如今老家伙退下来,却给加西亚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这老小子,真是人精啊。 霍华德不由大笑:“好啊,我刚回帝都,正好闷得慌,你要是来了,咱们倒正好可以天天饮酒做乐,生活的才有乐趣哩。” 维特瑞斯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问道:“嘿嘿,其他的放在一边,我怎么听说你家的小狐狸跟我们家的斯蒂芙妮走得很近,这是真的? 霍华德不由大笑:“我也是刚听说,斯蒂芙妮这孩子我倒是很喜欢啊。” “哈哈。”维特瑞斯不由大笑,“你们家的小鬼胆子很大啊,居然敢对斯蒂芙妮下手,你不知道,一直以来,我可是愁坏了,就怕这丫头嫁不出去。” 霍华德将军一愣,“斯蒂芙妮这孩子年轻貌美,温柔善良,而且实力不凡,这样的好孩子到哪找去啊,你愁什么。” “愁,当然愁啊。”维特瑞斯将军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地就成了大魔法师,敢追她的人还真不多,前几个月,我还掏了一大笔钱给黑月公会,让他们在那个什么榜上给斯蒂芙妮做了个记录,宣扬她如何美丽温柔,可帝都知道内情的自是不信,便连外省的贵族一听说她是大魔法师,又是我的女儿,怕以后她会骑到婆家头上,竟也没一个提亲的,偶尔有几个愣头青,我也看不上眼,你们家克恩特喜欢她,哈哈,很好,很好啊。” 霍华德不由噎了一下,“啊,我为了了解你们家姑娘,可是专门买了这个月黑月公会刚出的《帝都最新名媛谱》,原来是你老小子搞的鬼,不过,没关系,他们两个小家伙高兴就好了,我们家无所谓的。” 维特瑞斯笑得更欢了,“我就说这是桩大好事,只不过有一点不太好,时机不好,他们俩这时候结亲不太是时候,咱们两家要是联姻,咱们那位陛下可就睡不着了。” “陛下猜忌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联不联姻都不会改变什么,斯蒂芙妮可是真跟那小子好上了,不结亲,你不怕你女儿吃亏。”霍华德有些不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对宫廷中的政治手段十分的反感。 维特瑞斯可不是这么想,“话不是这么说啊,你倒是豁达,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总得提防小人,眼下,就在前面这个大厅里,惦记着你的人可不少啊。” “这个人精,心眼多的很啊。”霍华德望着前面的大厅,暗自忖道:“既要算计外面的敌人,还要小心身后的冷刀子,又要顾忌大帝的猜忌,这个首席将军,不好当啊。 第四十一章 夜宴 夜宴 “陛下睡不着觉,就不必睡了,反正宫中有那么多美人儿,若是能为帝国多生几位继承人,那倒是帝国中兴有望,也是整个艾斯罗默帝国之福。”霍华德将长袍一甩,戏谑地说道。 维特瑞斯也不由得大笑,霍华德的豁达倒是让他也不由得佩服,他便也放下了心事,大帝要猜忌便由着他去猜忌好了,难道说,老头子我要嫁个女儿,还要再看他诺瑟狄恩的脸色,那自己这个杀人如麻的“红魔”可真是白活了。 看起来,自己处处算计,却还远不如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霍华德洒脱。 “好,说定了,等到了春天,就给他们举行婚礼,一定要隆重地举行,要让整个帝都,不,整个帝国都知道。”维特瑞斯大笑道。 霍华德亦是大笑,“一言为定。” 两个人相视大笑,不再多说,揽腕并肩步入偏厅,一路上频频向两边的贵族们点头示意。这倒是让一众贵族们十分吃惊,他们这些人的政治嗅觉可谓极为灵敏,对霍华德的现下的状况十分清楚,他们心里明白,霍华德现在的状况,说成是退休一点都不为过。 可眼下,这两个人如此亲密是做给谁看的,难道这两个人私底下做了什么利益交换,这两个人这么不避嫌疑,难道是有恃无恐,看来,帝都里的局势很复杂啊,霍华德真的不甘心隐居,想要联合维特瑞斯来重掌兵权吗? 几个军方背景的贵族不由交头结耳,议论纷纷,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斜眼看着两个人从身前经过,心里在盘算着,这两个人结盟,会带来什么后果。 此刻偏厅内可以说是花团锦簇,纸醉金迷,贵族夫人、小姐们象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偶尔勾引着那些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们,时不时地传出一阵悦耳的妖笑声,侍者们端着红酒和甜点殷勤地招待着这些帝国的寄生虫,并时不时的拍上几句小小的马屁。 大厅边上首,坐着一个面目安详的老人,微闭双目,似在仔细聆听着侍者们演奏的音乐,他神态安宁,小口的呷着杯中的红酒,并不大与周围的人交谈,但他佝偻着坐在那里却没人敢轻视他的存在。 霍华德注意到老者时,心中却是一凛,“这不是老宰相絮里歇安吗,他已经整整六年没参加过朝会,更不要说新年的宴会了。老宰相一直以年老体衰为由,请求辞去宰相之职,但大帝一直以帝国离不开老宰相为由不许,没有什么重大情况,絮里歇安是绝不会出现的,看来今天的宴会非比寻常啊。” 维特瑞斯将军也不由苦笑,今天这阵仗,的确不同凡响,不晓得这位大帝又要搞些什么了。 两个人大步走到老宰相面前,行了一个军礼,老宰相点了点头,双眸放出精光,笑道:“我这个老头子今天跑来凑热闹了,难得啊,六年没来,还能见到两位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您老人家才是老当益壮,陛下思贤若渴,试问整个帝都内,还有谁比宰相大人更能筹谋国事,不论是内政军需、国家预算、人事任免、水利工程还是外交政策,修订律法,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宰相大人,若是您真的撒手不管,这个国家还不得乱了套。” “所以说,你老人家健在,才是我们这些人的福份哪,象我这个老头子,如今身体不行,不能再上前线拼命,只能和霍华德一起去军部谋个闲职,还指望着您老人家把帝国治理的繁华似锦,我们好多混几年闲饭啊。”维特瑞斯轻笑,不着痕迹地拍着老家伙的马屁,心里却道:“都这岁数了还来凑热闹,到底要出什么事。” 絮里歇安对维特瑞斯的马屁是大为受用,暗道:“这个胖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他也准备赋闲么,怪不得会和霍华德走在一起。” 不过他可不是傻瓜,他似乎看出了两人的心思,微微一笑:“呵呵,我今天也不想来这儿,不过陛下今天特意命人把我叫来,说是有件大事要商量,我推却不过,这才来了,年轻人可不要说我贪恋权位哦。” “宰相大人要是贪恋权位就不会六年不朝了。”霍华德豪爽的大笑,维特瑞斯却觉得霍华德这话说得不妙,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老宰相也只是笑了笑,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皇帝陛下到。”随着侍从的高声地宣告,诺瑟狄恩大帝挽着皇后玛丽缓缓步入大厅,在场的贵族们连忙起身行行礼,大帝伸手示意众人免礼,笑着说道:“今天请大家共饮,无须拘礼,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说完,大帝命人端上了几头烤羊摆在餐桌上,他出身军旅,一生戎马,不喜欢奢欢的酒品,唯独对烧烤情有独钟,他取过一柄短刀,率先割下了一块羊肉,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后示意众人享用。 贵族们对他的这套做派早已习惯,纷纷取出刀具各自分割眼前的羊肉,还不时的大声欢呼。 文明些的,如老宰相絮里歇安,则安坐于席,等侍者们将烤肉分割,一块块放在盘子里,端到跟前时再用。 一众贵族们在酒桌上高谈阔论,发表着对时局的看法,夫人小姐们则不时谈论着帝都近日的奇闻趣事,比如谁家的少爷和哪位贵妇来往甚密,哪位小姐和一位吟游诗人私奔了之类无聊的话题,诺瑟狄恩大帝只是端坐于席,静静地饮酒,不时地与皇后轻声交谈。 “听说克瑞瑟港来的船不得不绕行维托角,以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瘦削男子说道,霍华德听到克瑞瑟三个字心中不由一动,想起克恩特说过的风暴,不由好笑。仔细辩认了一下,这才认出,原来说话的人是南方的一位伯爵,家族以海上贸易闻名。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南方都会有风暴肆虐,船队都要绕维托角航行,那里暗礁太多,且偏离主航线,总是要晚一个月才能到帝都,商队的损失很大啊,可要是不绕行,一旦遇上风暴可就血本无归喽。”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接过话茬说道。 “这两个人是在说什么,那些暗中的贸易在贵族圈中并非秘密,他们是要干什么。”霍华德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这时候,老宰相絮里歇安却微笑着开了口,“两位,据老朽所知么,其实还有一条省时省力,而且可以避开风暴的航线,绝不会耽误大家发财。 “真的。”两个外省的小贵族都瞪大了眼睛,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在置疑老宰相,有些失礼,连忙止住了声音。 “呵呵,其实只要从克瑞瑟港出发,一直向东北方向行驶就可以直达帝都,何必假道他途呢?”絮里歇安捋着胡子笑道,贵族们却都愣了,霍华德和维特瑞斯对视了一眼,心中豁然一亮,“果然,正戏要上演了。” “老人家,那怎么可能,从克瑞瑟直接到帝都,中间可隔着金橡湾,凯普特恩可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就到这儿的。”一个年轻的男爵并没从其他人的沉默中看懂什么,莽撞的说道。 “他不同意让咱们过来,咱们就打得他同意。”诺瑟狄恩大帝,一声怒吼,酒桌上的贵族们全都有些心悸,心思灵透的人马上就明白今夜宴会的目的了,毕竟诺瑟狄恩大帝的那点心思早已是帝都内人所共知的秘密。 宰相絮里歇安大笑一声,“如今帝国兵强马壮,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金橡湾固然是易守难攻,但帝国穷二十年之力再次打造起来的海军,难道是吃闲饭的不成。帕提亚王国当年称雄西陆,还不是被帝国杀得伏尸遍野,举国尽是孤儿寡妇,摩图人这两年在高原上折腾的多凶,可是前一阵子照样被打回了高原,只能俯首乞和,如今我帝国军威大盛,正是挟大胜之威,一举荡平金橡湾反贼的千载良机,只要在座诸位齐心协力,则凯普特恩授首亦是指日可待。” “对,宰相大人说得对,荡平金橡湾,活捉凯普特恩。”一众贵族声势汹汹,就象疯了的暴狼一般。 絮里歇安的一席话,把众贵族们的情绪都调起来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情绪激昂,纷纷表示,自己可以从领地上出多少兵,带多少粮参战。 “宰相大人,进军金橡湾还需从长计议。”霍华德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群不知兵事的废物,拿用兵当成了什么,小孩子的游戏么,这可是关系帝国生存的大事,他决心浇一浇冷水,不能让这些人热血上涌之下,断送掉帝国的舰队。 维特瑞斯却是感觉出一丝不妙,絮里歇安曾经带兵征伐金橡湾,对那位老船长的可怕不是不清楚,他更明白帝国海军的现状,他可不是一个不知兵事险恶的主儿。今天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轻率的话,这可是个老狐狸,难道是有人授意? 他不解地望向这位老奸巨滑的老宰相,发现对方的嘴角隐含着一丝冷笑,暗道不妙,再看看坐在座位上面沉如水的诺瑟狄恩,霎时,维特瑞斯心中雪亮。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打金橡湾,这是在借题发挥,他就是要对付霍华德。”维特瑞斯心中笃定,但他知道霍华德的脾气,自己根本拦不住他,即使明知道是陷阱,他也会跳下去,这可怎么办? 维特瑞斯心中一动,有了主意。便跟身边的侍卫说自己要出去透口气,溜出了大厅,到了黑暗的墙角处,自宽大的袍子中取出一只小巧的信鸽,这是他专门饲养,不但体形娇小,便于携带,更是耐力极好,而且经过长期训练,可以飞回自己熟悉的地方。 皇宫内有魔法禁制,贸然使用魔法通讯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而宫殿上经常会有鸽子出现,所以这小小的信鸽却没人注意。他写了一张字条绑在鸽子上,随手将信鸽放飞,在廊角处转了两圈,在确信无人发现后,这才缓步回到大厅。 然而大厅里此刻,已然吵得不可开交。 第四十二章 秘闻 秘闻 “沙、沙”声响,一名少年踉跄着从密林跑出,他衣衫褴缕,狼狈不堪,左肩上被割开了几道口子,浑身都是血,脚步发沉,显然是疲惫之极,可他却一刻不敢停留,加速奔跑,直扑前方的码头。 康斯坦丁堡三面环海,一面悬崖,只要踏上海船,如果顺风的话就会迅速离开帝国,再也没人能够追上。 “只要上了船,就安全了。”少年心中想道,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她双手各执一柄短刀,伏在路边的灌木丛中,她在等,等少年快到海边时的那一刻,精神最为松懈时一击成功。 少年正是克恩特,他轻抚着伤口,脚下加速,慌张地奔向海滩,内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悲伤,母亲和父亲的安危不知,不知道斯蒂芙妮能不能查到父亲的情况,还有维特瑞斯将军,他会不会帮自己父亲一把。 昨天夜里,霍华德将军去皇宫赴宴后,克恩特百无聊赖地回到了书房,正要休息,就看见海妖女夏洛特站在观星仪旁,把眼睛凑在观星仪上兴奋地大叫。 “克恩特,快来,看看那是什么。”小丫头大声尖叫,一把拽过了克恩特。 克恩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跌跌撞撞地凑到观星仪起,将眼睛凑到目镜中,当他仰望星空,看清楚里面的景象时,不由得叹了一声,“好美啊。” 此时的夜空中,就在南部的天空上,一颗颗火流星划过天际。就在魔鸟九星的位置上,一颗颗流星迸射而出,接连不断。一时间,竟是星陨如雨,璀璨夺目。一道道弧线相继划过天空,犹如擦肩而过的迷梦,更象童话中急速掠过的天空的火鸟。 他不由大惑,若是按照诺莱德恩的说法,天象有变,则必有大事发生,这么大的流星火雨,不知会出现什么变故? 正疑惑间,桌上的匕首“残星”却发出了凄厉的哀鸣,面具“月殒”也随之强烈的共鸣。 “怎么回事。”克恩特脸色大变,“残星”和“月殒”同时示警,看来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恐怕会有麻烦。 海妖女夏洛特也有些害怕,她张开双臂跑到克恩特身边,抢过观星仪,看着这天象奇观怔怔地出神。 “克恩特,咱们恐怕是有麻烦了,准备一下,咱们得赶紧逃。”夏洛特疑惑着说道。 克恩特倒是奇了,“小丫头,你也懂星象,能预见到未来。” “我可不懂这个,不过,这种流星雨几十年都见不到一次,每次都伴随着灾难,傻子也知道躲避。”小丫头愤愤地说。 克恩特一摊双手,“夏洛特,话不能这么说吧,为什么倒霉的一定是我。” “因为你的运气从来都不好。”小丫头跳到书桌上,坐在桌脚,荡着两条小腿,开始收拾东西,看样子,她是真的准备逃命。 “咣当”一声,一个不速之客抬脚就踢开了房门,毫不客气的闯了进来,她顾不得拂去长发上的灰尘,大声嚷道:“克恩特,快逃,出大事了。” 克恩特被吓了一跳,匕首一横,便挡在胸前。定睛细看,一个窈窕的女子正焦急地立在屋门前,黑色法师袍上面全是尘土,长而凌乱的金发随意披在一侧,俏丽的面庞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却正是斯蒂芙妮。 “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逃。”克恩特过去轻轻拥住她,有些糊涂。 斯蒂芙妮不由大急,一把将他推开,“别闹了,我家老爷子刚才传给我一封急信,霍华德将军得罪了陛下,恐怕要有麻烦,你赶紧出去躲一下。” 克恩特不由大惊失色,“我父亲已经解职了,完全没有任何权力,怎么可能得罪陛下。” “据说是陛下打算全力攻打金橡湾,而霍华德将军不同意,起了争执,而我们家老爷子发现情势不对,这应该只是借口。宰相絮里歇安似乎是得了陛下的授意,要对你父亲下毒手,所以提前送了信来,要你逃出帝都,看看情势再说。”斯蒂芙妮一口气说了许多,急的额头上全是汗珠,全没了往日的沉静与优雅。 “不好。”克恩特反应极快,金橡湾是陛下心中的一根硬刺,早晚都要拔掉,但绝不会因此治罪。况且父亲也提议组建舰队,也是为了将来对金橡湾动手,既然如此,诺瑟狄恩就更不会因此对父亲下手,一定是另有原因,到底在皇宫的晚宴上发生了什么? 维特瑞斯将军是个极精明的人,他经常能从一点端倪就看出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既然看出了问题那就一定是有麻烦了。 克恩特匆匆赶到塞琳娜夫人的卧房,将母亲唤醒,把斯蒂芙妮的来意大略地说了一遍。 骤闻巨变,塞琳娜夫人不由大惊,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整个身体向后仰倒,差点昏死过去。她不禁有些悲凉,虽然自古以来,手握兵权的重臣从来没有过好下场,可是丈夫如今已经交卸了兵权,孤身一人回到帝都,做一个闲职人员,难道陛下还容不下他吗? 克恩特大急,眼见母亲就要昏倒,忙抢上一步扶住,捶打后背,不住的呼喊,过了片刻,塞琳娜夫人才慢慢清醒。 侯爵夫人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浑身又充满了勇气,她缓缓地站起身,用力的拉着克恩特走到卧室中,将壁橱挪开,取出一只黑色的铜匣,郑重地交到克恩特手中。 克恩特接过铜匣,不明所以,问道:“母亲,这是什么。” 塞琳娜夫人轻轻一笑,淡淡地说道:“瑟菲思家族绵延三百年,整个大陆都知道家族的威名,可家族亦曾几度衰落,甚至一度被仇家所灭。但始终都能够复兴重现昔日荣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历代家族的族长皆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不仅武技高强,而且心智过人,能忍他人所不能忍,成他人所不能成之事。”克恩特热血上涌,豪迈地说道。 “忍他人所不能忍,这句话说得好,克恩特,家族之所以能够屡屡复兴,皆因为历代家主传下来的一个秘密,克恩特,如今复兴家族的重任就要落到你的身上了。”塞琳娜夫人将黑色的铜匣交给克恩特,叮嘱道:“拿着他,到极北之地的冰原去,以你如今的本事,连自保都困难,更是谈不上复仇,家族的族谱中记载,冰原上世代生活着家族的守护骑士军团,他们武技强悍,当世少有,更对家族忠心不二。这铜匣中便是家族一直相传的信物。拿着它,越过白浪滔天的死亡之海,就能到达冰原,穿过冰原上茫茫地雪峰,越过乱石堆砌的峡谷,便是他们的隐居之所,无论多么困难,人都要找到他们。你要跟随他们修炼本领,静待时机,一旦帝国有变,则可出兵复仇,若帝国势大,则要隐忍,将家族的薪火一代代传下去,一直等到帝国衰退的那一天再兴兵复仇。孩子,以后收起你的小聪明,认真地锤炼本领,方能担起家族之大业。此地不可久留,速去。” “母亲,你不走吗。” “我要留下来陪你的父亲,都走了,谁去冥界陪他,还好卡捷琳娜没有回来,不然又要多一份牵挂。” “母亲。”克恩特噙着泪水,还要说些什么,却感觉有些嘶哑。 侯爵夫人抚着克恩特稚嫩的脸庞,无比怜爱,“小克恩特,今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要时时刻刻注意身体,还有,斯蒂芙妮这丫头不错,这个时候了,还记得来通知你逃走,将来不要辜负了她,只可惜,我却是看不到你们步入婚礼的殿堂,儿女绕膝的那一天了,好自为之。 克恩特不再多说什么,他明白母亲主意已定,不是自己能够说服。他收拾好随身之物,戴上面具“月殒”,把匕首“残星”收入戒指,背好雷沃奥留给他的巨剑,逼着倔强的小海妖返回召唤空间,同斯蒂芙妮拥抱吻别。 “我会去皇宫那打听霍华德将军的下落,一有机会,便设法营救,至于塞琳娜阿姨这里,有迪姆兄妹和我,不会有人敢乱来。还有,我会设法通知梅丝忒丽,让她不要带卡捷琳娜来帝都,你只管放心。”斯蒂芙妮流着眼泪,伤心的说着,克恩特即将远行,她却不能跟在身边,这里,离不开她。 克恩特不再多说什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便趁着夜色从后门溜出,呆的时间长了,他怕自己舍不得走。 克恩特匿踪潜行,专挑僻静的小巷和贵族们从来不去的贫民窟,他的目标是帝都南侧的海港,那里有一条家族中的海船,平时停在港口,就是以防万一而用。 刚转出十几条街道,就听到一片喧哗,他连忙转过身子,却惊骇地发现在侯爵府的位置,火光冲天! “母亲。”他大叫一声,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堵高墙,隐约看到,数百名军士执着各类兵器冲入了伯爵府,很快就传来了怒骂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和哭泣……,他不由得拔出巨剑,就要冲过去,只是残存的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知道,那未必是真相,不管霍华德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敢这样对待他的家人。 “是陷阱,他们知道我逃了,是要引我回去。”尽管胸中怒火滔天,十指间渗出了血丝,但克恩特仍止住了回去的冲动,不敢再过回头,哪怕去瞧上一眼,挪着步子遁入黑暗之中,一路向南疾奔。 第四十三章 逃亡(上) 逃亡(上) 夜风无情的拂过克恩特冰冷的脸,他紧了紧斗篷上的兜帽,寒冷的夜风使他的头脑更为清醒,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去想母亲此刻的危境,“斯蒂芙妮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他只能这样想,不这样想,他就无法支撑住自己,走完后面那漫长的逃亡之路。 逃亡,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但是留下来,就根本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紧贴着路边的矮墙潜行,在阴影中躲避着巡逻的卫兵。他绝不敢让自己的身影暴露在夜色中,那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追兵。 每到一条街道的转角,他都要停顿一会儿,等巡逻的卫兵通过,看清楚街道上确实没再有人,他才会象狸猫一样迅速地冲过去,随即,就再一次潜入黑暗中。 就这样,克恩特在各条街道中穿行,一路上有几十队卫兵,举着火把在各个主要路口盘查,显然,那是专门在等他。 克恩特暗自庆幸,“幸亏斯蒂芙妮传讯及时,或者说,是维特瑞斯过于机警,若是再晚上片刻,恐怕插翅难飞。” 他一路七拐八拐,有时伏在屋檐上看着下面的卫兵通过;有时会藏在花坛中,看着外面的情人幽会连大气也敢出;不得已时,他还要蹲在下水道中,看着头顶上的马车一辆辆驶过,忍受着那吱吱呀呀的车轮声。 在一条十字街的转角,他发现了一户贵族人家出行的马车,正停在一座宅子的门口,那辆马车宽敞而豪华,车箱看样子是准备出城。他心中一动,悄悄地接近马车,伏身钻到了车下,双手紧紧攀住车架,整个身体贴在了马车底部。 大门“吱呀”声响,一名少年从宅子中走出,他将黑色的披风往身上拢了拢,拉开车门,钻进了暖和的车厢。 “驾”,车夫甩响了长鞭,马车的车轮“吱吱呀呀”地开始转动,慢慢地穿行在帝都内,克恩特攀着车架,大气也不敢出,在几个街口都遇害到了卫兵的检查,但是却没人上来仔细检查,似乎对车中的少年颇为畏惧。 马车转出了内城,克恩特不由欣喜,只要摸到外城的城墙边上,就可以翻城而出。在马车转过一个街角时,他双手一松,落在地面上,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他一个挺身,翻身而起,迅速靠近路边的民宅,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城墙边摸去。 约莫又过了半个漏时,克恩特弯着腰来到了外城墙下,他警惕地观望四周,确信四下里没有人后,便抛出一根绳索,强索尽头的短钩正搭在城墙的垛口上,他正要攀墙而上时,“月殒”却发出了一丝微鸣,似在示警。他情知不妙,连忙松开绳索,一个侧身,向后连退十几步,耳边就听到一阵利箭破空的呼啸声,一支黑漆漆的弩箭“嘟”地一声牢牢地钉在了城墙上,箭尾的白羽还“突突”地颤个不停。 一个四十来岁的光头男子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满脸横肉颤成了一朵菊花,舞着一柄狰狞的巨斧欺身而上。 克恩特不及思索,慌忙举起巨剑格挡,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斧剑相交,光头的巨斧竟是应声而断,克恩特也是一惊,“没想到,老家伙留给我的竟是一柄利器。” “哈哈,小伙子,有两下子,没想到这么近距离的偷袭还让你躲过去了,不过不要紧,你一定会死在这儿的,迈萨普少爷可是出了五万金玫瑰的悬赏,老子不管怎样也不能让这么一大笔钱从眼皮底下溜走,便宜了其他的佣兵。”光头随手扔掉了巨斧,从腰间拔出一柄细刺剑,再次缠身攻上,他果然是有备而来,连兵器都准备了好几件。 “拼了。”克恩特知道不能久战,该死的迈萨普,竟然落井下石,他竟然早就安排了人手,那么今晚的事一定和塞弗尼斯脱不开干系。或许,塞弗尼斯知道些什么内幕。 只是一切来不及容他细想,光头的细剑再一次刺到面前,克恩特双手合剑,一划一挡,细剑在巨剑上打了个颤,竟斜斜弹起,直奔克恩特的双目。 “好身手。”克恩特不由大惊,他此刻的本领已非昔日可比,近一两个月,斯蒂芙妮对他的残酷折磨,已将他的基本功打得无比扎实,一般的武士已然不放在他的眼中。 他已经看出,这个光头表面上粗粗拉拉,实际上却是个精明人物,一柄细剑使得风雨不透,任谁也很难想象,一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大块头,竟是擅长这种细刺剑,他应该拿着斧子,棱锤什么的才象个样子。 克恩特焦急万分,没想到在这碰到一个硬茬,他可没时间在这里硬耗。这些佣兵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一旦时间拖的太久,近卫军也好,贵族的私军还有那些自诩正义的教廷骑士都不介意伸手捞一份功劳,那可就麻烦了。 偏偏眼前这个光头颇为难缠,一柄刺剑绕来绕去,再不跟自己的兵器相撞,克恩特一个不小心,左肩上被他刺中了一剑,鲜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他“哎哟”一声,动作略一迟缓,光头又连续抢攻了几剑,克恩特的身上又添了几个口子,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这是个高手。”克恩特立刻有了觉悟,这个光头对人心算计的极准,先射了一箭,让人以为他是一名射手,然后又拿出一柄巨斧虚张声势,使得自己以为他力量极大,技巧一定不足。在这种错觉下对他放松了警惕,其实他却是一个剑术高手,用剑的技巧极为老辣,一柄刺剑犹如毒蛇,不离克恩特的要害,瞅准机会就会给克恩特添上一个小小的伤口,运剑如风,却不露出丝毫斗气,已然是斗气内敛的高阶武士。 克恩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一开始就用巨剑截断了他的大斧,不然,若是斗上一阵,待自己生出轻视之心,那时,他再换上细剑,很可能一剑之下自己就会饮恨当场。 放眼帝都内,能有这种心机的高手也没几个,看着光头满脸的横肉,克恩特忽然想起一个人——血豹古力斯,一个在佣兵界臭名昭著的混蛋,只要有钱,他什么人都杀,无分老幼妇孺。 克恩特的心渐渐凉了,这头血豹出了名的不讲路数,杀人手法不拘一格,让人防不胜防。 据说一次为了刺杀帕提亚王国的一位将军,他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对方房子下面,潜伏了三天,一剑将对方刺死。还有一次为了三百个金玫瑰,他在长街上扮作一名乞丐,在目标经过面前时将一支浸毒的匕首插进了对方的心脏。 其他诸如撒迷烟,打闷棍一类武士所不耻的手段,他全都干得出来,只要能达成任务,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技巧、名声之类,而且他下手狠辣,极为残忍。 “不能久战,得赶紧走。”克恩特已经能看到有城卫军被引过来了,自己根本不是血豹的对手,再战下去,就会被团团包围,到时候,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走不了,想到此处,他有了决断。 他低喝一声,巨剑狂舞,不顾迎面刺来的细刺剑,以千钧之势劈向古力斯,拼得受他一剑,也要古力斯命丧当场。 血豹古力斯也没想到克恩特会不顾生死的拼命,他可是来赚赏金的,不是过来玩命的。克恩特若是不拼命便是死路一条,他血豹可有大把的金狠和妖妻美妾,可不能陪着这小鬼玩命。 他的细剑固然能刺伤克恩特,但是克恩特那柄表面上锈迹斑斑的巨剑却会把他一分为二。 血豹慌忙之际,将刺剑撒手掷向克恩特,胖大的身体打了个转,借势一跃,纵身而出,接连后退了十几步,避开了克恩特自杀式的攻击及后续的杀招。 不过血豹古力斯马上就后悔了,克恩特并未象他所想的那样,会施展什么高明的剑术,或连续砍他几剑什么的。就在血豹古力斯转身、跳跃、后退十数步的瞬间,克恩特的身体却轻轻巧巧地飘浮了起来,他没去抓先前抛掷的绳索,而是甩出一柄缠着银丝的匕首,绕在了垛口上,用力一拽,借力翻上了城头。 “靠。”古力斯暴了句粗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情报中的这个蹩脚的骑士还会点魔法,“这些贵族真是闲极无聊,居然真有人玩什么魔武双修的路子。” “难道这个小家伙是个魔法师。”血豹一下子谨慎起来,在黑暗中追击一名魔法师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弄不好会丢掉性命,巨额的财富虽然诱人,但如果没命去拿,一切都是空的。 “不对。”如果是魔法师就不会只使用“风翔术”逃命,应该使用一些类似冰锥、风刃、火球之类的攻击性魔法,而不是被自己压着打,应该是借用了某种道具才达到这种效果。 不得不说血豹的逻辑很正确,他的猜想已经接近于真实的答案,克恩特逼退血豹后,马上就开启了匕首“残星”上的飘移术,本来他是不想过早暴露实力,不过再不用的话恐怕就会被赶过来的城卫军困在城内,这才冒险一试,借助月殒的力量和诺莱德恩对匕首的改造,效果竟出奇的好,几乎没有任何迟滞,他便登上了城头。 就在血豹迟疑不定的时候,克恩特已经翻过了城墙,落在了城外,他紧跑了几步,溜进了路边的森林中,他打算利用夜色与森林的掩护,摆脱掉血豹的追击,他在赌,赌血豹这个佣兵界的老手,绝不敢在黑夜中追进密林。 血豹古力斯不再乱想,管他是不是魔法师,就算他会魔法,也是个蹩脚的法师,死在自己手的魔法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还怕了一个毛孩子不成。一切先追上克恩特再说,可当他翻过城墙,却正看到克恩特冲进密林的身影,不由大骂起来,这个贵族无赖,居然想在密林中伏击自己。 不过很快血豹就大笑起来,“你小子再狡猾,终究是要往海边走海路离开的,难道怕你跑了不成。”古力斯毫不犹豫,沿着大道向海边奔去…… 第四十四章 逃亡(中) 逃亡(中) “这只狡猾的血豹,果然走了。”克恩特紧盯着林外的动静,见血豹远去,不由叹道。 看着古力斯沿大路追向海边,克恩特长出了一口气,他收起紧握着匕首,背上大剑,准备穿过密林。 其实,若是血豹敢冲进树林,克恩特必定从暗处出手偷袭,以他如今对“残星”的熟练掌控,即便是以血豹古力斯的实力,不死也要重伤,一举将他除掉。 只是血豹经验丰富,并没有追入林中,他笃定了克恩特一定会从海边乘船逃走,脚下不停,朝着克恩特必定会去的港口奔去。显然,那里是逃出帝国的捷径,恐怕不仅是血豹,还会有更多的人在那里等着截杀克恩特。 克恩特也是无奈,明知道血豹会在港口堵截自己,但除了去海边,却无路可走。不过,一旦到了海边自会有船上的人接应,那时自己人多势众,也不惧血豹的追杀。 克恩特在密林中小心地前行,这里虽是帝都郊外,但森林中也时不时的会蹦出些凶猛的野兽,若在往常,这也不算什么,毕竟野兽不是魔兽,以克恩特的本领,却也不惧。但眼下若是搞出什么大动静来,一旦被人警觉,就会惹来一堆麻烦。 克恩特小心翼翼地绕过一条双头蛇的巢穴,免得打扰了他的好梦,却迎面磁上一只觅食的野猪,黑黑的皮肤长着一身鬃毛的野猪瞪着两只大眼睛,龇着獠牙,似乎把克恩特当成了一顿美餐,克恩特情急之下把手一扬,“残星”脱手而出,正钉在野猪身上,野猪哀嚎一声,扑嗵一声倒在了灌木丛中。 响声惊动了正在梦乡中的双头蛇,他扭动着腰肢,一步步滑了过来,发出“沙沙”的声音,鲜红的长舌吐出一尺多长,身子呈螺旋形盘了起来,尖尖的蛇头正对着克恩特,似乎是在示威。 “不好意思,这头猪归你,我马上走。”克恩特连忙摇手示意,指了指野猪,又指了指双头蛇,示意自己不会将野猪侵吞,双头蛇总是成群而居,如果杀死一条,就会引来数十条,这对于急着逃难的克恩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双头蛇似乎有所意动,“沙沙”地吐着蛇信,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克恩特,身子游到了野猪身边,嗅了嗅,似乎很满意,他收回了蛇信,点了点头,示意克恩特赶紧滚出他的领地。 克恩特不由头皮发麻,他不想多生事端,见双头蛇没再吐蛇信,知道自己可以走了,连忙后退几十步,拔足向密林深处狂奔,他以前常来这打猎,熟悉路径,知道越过前面的小溪,就有一条穿过密林到海边最近的路。他穿过一片灌木丛,在一个小丘上稍事休息,略微包扎了一下被血豹刺伤的左肩,和身上几处细微的伤口,就冲到了林中一片沼泽地的边缘上。 这片沼泽地有宽一千码,长约两千余码,是这片密林中最为难行的一段,若是在以前,克恩特只能绕行沼泽,从右边的一条小路穿过,不过那样的话当他到达海边时,恐怕只能面对血豹的“盛情款待”了,不过现在完全不同,他可以使用“残星”所附带的漂浮术,直接从沼泽上空飞过,而面具“月殒”更能提供强大的力量支持。 就在克恩特准备从沼泽上飞过时,黑暗中发出了几声凄厉的怪叫,一根白骨森森的骨矛凌空飞至,竟是迅疾如电。 克恩特听到叫声,便知道不好,没想到在密林中还有人拦截,他连忙纵身后跃,一道白光擦身而过,那支骨矛紧贴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落在了沼泽中的烂泥里。 “什么人。”克恩特的脸色凝重起来,能够使用骨矛,如果不是死灵法师,就有可能是修炼黑魔法的黑法师。 若是黑法师也就算了,虽然黑魔法师并行事怪僻,但还是被魔法公会所承认,而死灵法师,却是大陆公敌,不管是教会还是魔法公会,都一致裁定,修炼亡灵魔法的法师,一经发现,立刻处以火刑。 而大牧首就居住在康斯坦丁堡,在这里居然会有死灵法师出没,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如果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一定是本领高强,根本不惧怕教会的力量。 一阵桀桀地怪笑声响起,一个穿着黑色法袍,戴着兜帽的法师从大树后显出了身形,他擎着一根骷髅法杖,怪声笑了笑:“小子,你最好扔下武器投降,不然的话,一会儿我把你炼成僵尸,可有你好受的。” 他话音未落,法杖顶端的骷髅头中冒出一缕绿光,自林中的泥土地上冒出了一具巨大的骷髅兵,他一手持弯刀,一手持盾,眼中闪着绿芒,迅速地扑向克恩特。 在爱妮维尤丝的幻境中,克恩特曾和骷髅兵交过手。知道这种不死生物不仅行动迅速,而且骨架结实,即使砍掉他一条胳膊或者大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砍掉对方的头颅。 而且,骷髅是不死生物,除非用钝器,比如棱锤巨斧,将他打得稀烂,否则就无法从真正意义上消灭他,即便砍掉他的头,他也照样能挥舞着刀盾攻击,是一种极其难缠的生物。 克恩特不敢怠慢,抽出巨剑,猛力砸向骷髅兵的腰部,他算计的极准,只要将他从中间砸断,就会使骷髅兵失去战力,只不过,他这个想法落空了,“当”地一声,骷髅兵挥舞着巨盾,架住了他的巨剑,巨盾的上面被砍出了一道凹槽,竟然未裂。而另一只手的弯刀,却自上而下劈了下来。 “好强的力量,好快的速度。”克恩特暗惊,这个骷髅显然是经过了强化,以自己的力量,竟然能被他用一面盾牌生生架住,而那面盾牌,也一定是用炼金术炼制过,要知道,就连血豹古力斯的巨斧也被他一斩两断,看来,这个死灵法师在骷髅兵身上倒是下了大本钱。 他连忙抽回长剑,双手向外一拦,将弯刀封开,这次,倒是在弯刀上砍出了一个缺口,只不过骷髅兵并无所觉,左手巨盾向前一撞,右手弯刀再次拦腰扫过。 “叮”、“当”,克恩特连续隔开巨盾和弯刀,双手擎起巨剑,正要斩向骷髅兵时,却发觉不妙,三枚骨刺呼啸着扑面而来,他连忙一个后仰,堪堪避开两枚骨刺,却仍有一枚骨刺打在了左腿上,鲜血登时喷出,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等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弯刀和巨盾却夹着风声再次砸到面前。 “该死。”克恩特暴了一句粗口,一个骷髅兵就难以应付,却还有一个死灵法师在后面不停地干扰。照这样打下去,自己绝对占不到便宜,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更可怕的是尸体还有可能被炼化成不死生物,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变成骷髅或者僵尸什么的,克恩特的心里就一阵发寒。 “不能坐以待毙。”再一次隔开骷髅兵的巨盾,计算了一下死灵法师和自己的距离。克恩特立刻就有了决断,他抡圆了重剑,猛地连续砍出三剑,“咚咚咚”三声巨响,每一剑都重重地砸在骷髅兵的巨盾上,巨大的力量迫使骷髅兵连退数步,他向后一跃,瞅准了死灵法师所在的方向,掷出了匕首“残星”,一点寒光,直扑过去。 黑暗中只听到一声痛叫,黑袍师显然没有料到,克恩特还有余暇对他偷袭,一时疏忽,被匕首打中了右肩,他痛叫一声,正在施展的法术也随之中断。 他正要大骂,却发现匕首竟然从身上拔出,打了个转,竟飞了回去,他还来不及吃惊,克恩特已经发足向他狂奔过来。 黑袍法师不由大惊失色,一旦被战士近身,自己的下场可就悲惨了,他慌忙中如唤了一面骨墙,将克恩特挡在外围,又给自己加持了两面骨盾,这才安下心来,开始吟唱一道晦涩的咒语。 克恩特冲得太急,一见骨墙凭空出现,顿知不好,忙将巨剑前倾,硬生生的撞在骨墙上,震得他双臂发麻。他用力拔出巨剑,却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偷袭良机,不由暗恨,正要挥剑将骨墙砍断,骷髅兵的弯刀再次从脑后袭来。 克恩特无奈,再次举剑隔挡,不过他这次留了个心眼,见黑袍法师在吟颂咒语,知道他在准备法术,一隔开弯刀,他便冲向法师,同时,将手中的巨剑朝着黑袍法师扔了过去。 黑袍法师这次可真的气疯了,对方这是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这么巨大的一把破剑,也能当飞刀使? 只不过他随即就发现不妙,巨剑虽重,但却仍是笔直飞来,显然,对手对力量的掌握恰到好处。而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骨盾则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这柄巨剑,他慌忙停下咒语,魔力的反噬让他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向右斜身,避开这射来的一剑。 就在这时,克恩特已经冲到了眼前,他左手一拳打向法师的面门,右手却攥紧了匕首直接刺向他的腰部。 黑袍法师对这枚小小的匕首毫不在意,刚才他没有加持护盾,才中了一计暗算,现在他身上围绕着四面骨盾,根本不怕这小小的匕首。 他略一斜身,避开克恩特的左拳,右手的法杖带起一道旋风,杖首的骷髅带着一阵诡异的灰色光芒,当头砸下。 “唉哟。”一声巨痛响起,法师一个趔趄,他的右腿一阵巨痛,低头一看,却是一条双头蛇,紧紧地咬住了他的小腿。 黑袍法师的咒语一下中断,法杖上的光芒一下子就散开了,匕首“残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黑袍法师的骨盾,重重地刺在他的腰上,克恩特右手用力一转,匕首在黑袍法师腰上连续搅了几搅,黑袍法师当即痛不欲生,抬起来的法杖缓慢地落了下来,整个人身子一软,倒在了草地上。 失去了支配力量的骷髅兵,顿时没了方向,他举着盾牌,绕着沼泽地乱转,不大一会儿,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整个骨头架子塌裂,变成了一堆白骨。 克恩特不敢怠慢,他捡起巨剑,又在法师的身上连砍数下,确信他已死亡后,才放下心来。 “嗨,多谢你。”克恩特不知道该怎么跟双头蛇打招呼,只是一个劲儿的瞎比划,双头蛇只是“吱吱”地叫了两声,便调过头,钻进了草丛中。 克恩特看着远去的双头蛇,不由感慨:“看来,刚才那头野猪很美味啊,这家伙竟还知道感恩,可惜啊,若是诺瑟狄恩他们一家子有一个知道感恩的,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样。” “他们连这密林中也安排了人手,还真看得起我。不过,这法师似乎和血豹不是一伙的,不然的话,血豹一定会进来接应,看来这林中只有黑袍法师一个人在准备截杀。”想通了此节,克恩特逐渐放下心来,他取出一只毛皮手套,戴在右手上,开始翻拣黑袍法师的兜囊,死灵法师身上的东西大多数带有极强的诅咒或者巨毒之类,他可不想沾上一点儿。 让克恩特大为失望的是,死灵法师身上可以说一点儿好东西都没有,除了一块储存灵魂的黑水晶和几个金玫瑰,竟是什么都没有,他不由诅咒着这个穷鬼,顺手将黑水晶存入戒指,又将那柄骷髅法杖也扔了进去。 克恩特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沼泽边,他默念飘移术的咒语,双手握紧巨剑,防备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偷袭,匕首上九颗宝石逐渐变亮,克恩特在沼泽上平稳地飘移,无视沼泽中成群的鳄鱼凶狠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越过大沼泽,落在了密林的出口处。 克恩特单手提着巨剑,落在沼泽边上,他悄无声息的摸到森林边上,确定外面没有人后,这才一个箭步窜出,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向南方的海港奔去。 第四十五章 逃亡(下) 逃亡(下) 就在克恩特奔出密林的一刻,大道边上的草丛中,一名等了他很久的黑衣女子悄悄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哼,这小子,本事倒不差能逃到这儿。”灌木丛中,身着黑衣的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矮着身子远远的吊在克恩特后面,手中紧紧地握着两柄短刀,眼神死死地盯在克恩特的后背上,就象猎人盯着一只即将到手的猎物。 “近了!”远远地看到停在海边的一条方帆划浆船,克恩特终于放下心来,不过此刻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他脚下不敢做半分停留,全力奔向海滩。 此时不能大意,只有上了船,跟船上的水手们会合,才不必担忧后面的追兵。 “嗖”,一柄短刀直扑克恩特的后心,克恩特听到背后锐风,情知不妙,但身体在全力奔跑中却来不及躲避,只能尽力地扭动上身,身体竭力向右侧扭了过去,但也只是避开了要害,匕首自他左肋划过,割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疼得他“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手中的巨剑“当”地一声,撒手扔了出去。 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从路边腾空跃出,明亮的双眸里闪着寒光,黑色的长发犹如一条条的毒蛇般在夜空中乱舞,袒露在外的双臂雪白而细腻,赤裸的双足上戴着一对金环,显然,这是异族人的打扮,一身黑色的紧身皮甲完美的勾勒出她曲线玲珑的身材,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野性的美丽与泼辣。 她冷笑着举起手中仅剩的一柄短刀,用力前跃,合身刺向克恩特。 克恩特此刻浑身刺痛,左肋上新开的口子生疼,鲜血汩汩而流,刚包扎好的伤口也渗出血来。他倒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名蒙面女子手持短刀扑来不由大骇,“刚走了一个追命血豹,又来了一个夺魂的女妖,真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欲致自己死而后快,看来自己这条小命还真是值钱。” 克恩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翻身打了个滚,地上的砂石硌的他伤口火辣辣的疼,这才勉强避开女子一击,黑衣女子却毫不停顿,举刀连斩数刀,克恩特无法可想,接连打了十几个滚,浑身都是尘土,砂粒渗进了身上的伤口,疼痛难忍,他大吼一声,戒指上面闪过一丝光华,慌乱中驭使匕首“残星”,寒光乍现,匕首直奔女子的咽喉。 女子不由一愕,她也没想到克恩特在如此狼狈之下还有余力还手,只是她临战经验丰富,不闪不避,右手持刀一格,便将匕首挡开,脚上发力,踹向克恩特的小腹,克恩特这时已经爬了起来,连忙纵身后退,还未站定,黑衣女子的短刀便再次划到眼前。 匕首“残星”一个回旋,又回到克恩特手上,他举起匕首架住女子的短刀,黑衣女子虽惊讶他能在这么短时间收回匕首格挡,却也不多想,大陆上各种秘法多的是,每个武者都会有一两手藏私的手段用来保命,这些秘法便是武者最后的性命,大多不为人知,因此克恩特这一手却也不足为奇。 她冷笑一声,短刀挽起一朵朵浪花,她的身体柔若无骨,一招一式总是极其刁钻,她总是能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上将短刀刺出,逼得克恩特十分狼狈,招架尚且不及,更不要提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她轻巧时犹如蝴蝶穿花,狠厉处又似苍鹰博兔,她灵活地避开克恩特的每一记攻击,在克恩特的身边擦身而过,手中的短刀就会在克恩特的身上划出一个个小小的伤口,黑衣女子犹如一只魅妖,轻笑着在克恩特的身边跳起了死亡的舞蹈。 克恩特越战越感到吃力,与血豹不同,眼前的女子或许力量不强,但绝对是死亡的伴侣,冥神的王后。 她的舞姿优美而绚目,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动人心魄,却处处都透着阴冷的杀机,只要一个应对不好就是血溅当场,横尸毙命的结果。 他极力躲避着女子的短刀,却总是会挨上不轻不重的一刀。左肩上包扎好的伤口随着肌肉的牵动渗出血来,左肋下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伤口不停地流着鲜血,体力一点一点的流失,手中的匕首越来越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克恩特一个没留神,右腿上又中了一刀。 “他这是在耍我。”克恩特有点明白女子的想法了,以她的实力,只需十几招就能杀死自己,可她却象猫扑鼠一样,不停地在戏耍着自己,她要把自己折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乖乖地躺在地上等死,任由她折辱。 克恩特不由暗叹:“自己以前都是算计别人,这回报应来了。自己之前以为凭借过人的聪明,家族的权势,根本不需要多高明的武技,只要借势而为,必是无人可敌。可是眼下,连发生了什么变故都没彻底搞清楚,就已经落得人人都可欺辱。 “借来的力量终究不是那么牢靠,终究是要还回去的。”克恩特的耳边又响起斯蒂芙妮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借势而为,毕竟还是要顺着大势,可这大势一旦不在自己手中,就一切都成泡影了。他不由感到一阵惭愧,自己一向自诩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却一直没有勘透。 “也许是心里明白,只是装不明白罢了。”他暗暗想道,匕首一横,架住了对手的短刀,却没料到短刀竟打了个旋,刀柄在他的左肘上关节上猛地敲了一下,他顿时感到右臂酸麻,手中的匕首就再也举不起来。 “就这两下子吗,我劝你还是自尽算了,也省得我再动手。”女子浅浅而笑,银铃般的声音恍若天籁,但在克恩特耳中,如同魔鬼的呼唤。 克恩特怒极,默诵咒语,试图召唤海妖女夏洛特助阵,但女子的短刀在他身边飞舞,他始终无瑕召唤,他不由得暗自后悔,若在一开始就唤出夏洛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实在是轻视对手了。 两个人又斗了几十招,克恩特使出了飘移术,身体轻灵了许多,这才勉强避开女子一记又一记的杀招,他想要逃跑却是毫无可能,黑衣女子就象幽灵般围住他周身不散,更不要说克敌制胜,将女子杀退了。 克恩特越斗越急,他运起全部力量,撞向面前的黑衣女子,他只护住要害,不顾划向左肩的短刀,右手的匕首再次脱手而出,他是铁了心要给黑衣女子一个教训,就算是死,也不能再这么被她戏弄。 黑衣女子并不惶急,他一个转身就到了克恩特的身后,避开了他的撞击,却不料那柄匕首就如同长了眼睛般,回旋着向她飞来,她慌忙举起短刀招架,“当”地一声,短刀竟被匕首断为两截。 “好锋利的匕首!”黑衣女子不由暗叹,她的短刀亦非凡品,刚才数次碰在匕首上都留下了缺口,她情知不妙,尽量避免正面碰上克恩特的匕首,没想到,还是被斩断了一柄短刀。 “小鬼,别得意,就算只有一把断刀,也照样取你性命。”黑衣女子大怒,不再戏弄克恩特,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克恩特逼得节节败退,手忙脚乱,克恩特一个不留神,又被半截短刀划了十几道口子,鲜血流得浑身都是。 克恩特顾此失彼,暗道:“这女子好厉害的手段,这身本领,几乎快和阿芙罗拉不相上下,只可惜阿芙罗拉不在,否则,倒是可以硬拼。” 恍惚间,远处一个满脸横肉,赤着上身的光头大汉,提着一柄与他极不相称的细刺剑大踏步而来,他似乎走得极慢,只是每一步的步伐极大,竟是转瞬之间,就迈过了数十步。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小子,没想到你跑这么快,敢耍我,老子绝饶不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你。” “是血豹。”克恩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弯身下腰,堪堪避过黑衣女子凌厉的一刀,心中暗道不妙:“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已经让人无计可施,再加上血豹古力斯,恐怕是没可能逃出去了。” “没想到我居然真会有机关算尽,计穷谋尽,踏上绝路的这一刻。”克恩特不由苦笑,双手更加无力,只觉得天地间都暗了下来。 只是他这一分心,后背上又挨了黑衣女子重重地一拳。 黑衣女子贴着克恩特的身子欺至眼前,左手反手持刀,半截断刀直扑面门,克恩特来不及细想,连忙侧身,险险避过这一刀。 黑衣女子的腰肢猛的扭向一侧,左脚支地,上身往下一趴,右腿和整个上身平行,以左腿为轴,整个身体却在地面上一旋,右腿弯曲,右腿的膝盖“砰”地一声,狠狠地撞在了克恩特的腰上,将他撞出去十几步,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克恩特的眼前逐渐有些模糊,短刀上闪耀的寒光,女子的冷笑,还有远处血豹得意的笑声吵得克恩特脑门生疼,他脑子嗡嗡直响,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脱笼 “小子,今天送你去见冥神,别记恨姐姐哦。”黑衣女子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冷笑着扑上来,掌中的半截短刀闪着寒光,一步一步逼近克恩特的身边。 此刻的克恩特已经昏死过去,手中虽然还攥着匕首,却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黑衣女子眼中闪着精光,手持半截短刀,逼至克恩特近前,一伏身,短刀对准了克恩特的咽喉,凌空斩下。 “不好。”黑衣女子只觉眼前一寒,一点寒光转瞬即至。 黑衣女子仅凭感觉就知道,自己硬接不下这件暗器,连忙扭身,向侧面一纵,就势一个翻滚,避开袭来的暗器,“嗖”地一声,竟是一支破甲箭呼啸而来,力道十足擦着她的身边没入草丛。 她刚要站定,又是“嗖”地一声,第二支利箭破空而来,来势竟比第一支还要迅猛,黑衣女子暗惊,“这箭来得好快。” 她脚下毫不怠慢,伏身下腰,身体弯成了一张弓形,这才避过凌厉的一击,长箭去势不减,“嘟”地一声钉在一棵古树上,没入半尺多深。 “好强的力道。”黑衣女子一个挺身,翻身而起,结果第三支箭却来得更快,未等她身形稳住,已至面前,女子倒吸一口凉气,心知遇上了高手,这三箭连发的本领已是当世少有,难得的是劲力相同,每一箭的力量都十分的强劲,丝毫没有因为速度而有所衰减。 此时已来不及躲避,她挥动手中的半截短刀,看准了箭头的方向,用力的劈下一刀,意图将利箭隔开。 “当”的一声,半截短刀的刀刃正砸在箭杆上,箭头稍微一偏,来势不减,“噗”地一声,深深地扎进了女子的左肩,喷出一道血箭,顿时一股麻痒的感觉传遍了她的半边身子。 “不好,箭上有毒。”女子倒吸一口凉气,她黛眉微蹙,暗道不妙,这手连珠箭法已不是寻常武士可比,刚才自己以为胜券在握,过于大意,因此才放松了警惕,看来暗处有一名高手盯上了自己,那今晚的刺杀已经失败。 敌暗我明,对方是一名神射手,自己又中毒在身,半身酸麻,绝不适宜再战。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克恩特,虽然近在咫尺,但自己却已经动不了他。 “就让这小子多活两天。”黑衣女子着实了得,虽然身中剧毒,身手仍是矫捷,她一闪身,跃进了灌木丛中,身影连闪,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血豹古力斯却是个精明狠辣的角色,他远远看到黑衣女子下腰、旋身、膝撞那一击时,不由脊梁沟发凉,两腿便站住不动了,仿佛被撞的不是克恩特而是他血豹古力斯。血豹心中自问,这般本事他是绝对没有的,他从不曾想象过有人竟能把身体练得如此柔软,那一连串的攻击,竟是如此的完美无瑕,数个动作一气呵成,而且角度如此刁钻,自己便再练十年,也练不出。 “那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啊。”血豹幽幽叹道。 他见克恩特被撞了出去,却不上前,而是站在原地不动,这个时候上去,一定会被那个女人以为,自己是要去抢她的猎物,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瞬间,黑夜中就有人三箭击伤了黑衣女子,黑衣女子狼狈地负伤而逃,他更是心惊,便连想也不想了,对方太过强大,虽是偷袭,但也身手了得,那三支带着劲风的破甲箭,就象三道夺命的诅咒,绝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他转身刚要逃跑,却突然多生了个心思,蹑足潜踪,悄悄地跟在黑衣女子的背后,追了下去。身手之敏捷与他胖大魁伟的身材一点也不相符。 黑暗中,一个绿色的人影闪了出来,她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细尖的耳朵轻颤,回础四周,确信无人后,才走到克恩特的身边,将他拦腰抱起。 来人正是木精灵阿芙罗拉,也只有精灵族才能在瞬息之间连发数箭,每一箭都精准无比。以阿芙罗拉如今的实力能够在瞬间连发七箭,跟传说中连发十六箭的落日射手还无法相比,但在普通人中,却也算得上一流的高手了。 斯蒂芙妮与克恩特相拥而别后,就发现有人在到处搜索克恩特的踪踪迹,她这才感到不妥,恐怕有人早就将克恩特算计了,那他们一定会在港口截击克恩特,必须得找人接应他才行,否则,克恩特会有危险。 但是自己并不方便出面,而以迪姆兄妹的武技,又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她忽然想起了阿芙罗拉,她不仅剑术高明,还是个不为人知的神射手,正好在暗中接应。 她把忙取出几甁从狼蛛身上提取的毒液,交给了阿芙罗拉,嘱托了几句后,便一个人跑到皇宫附近,去打探霍华德将军的消息。 阿芙罗拉听说克恩特会有危险,也是一惊,她连忙取出长弓箭囊,带上十字剑,按照斯蒂芙妮指点的方向,循着克恩特的足迹追踪而来。 刚才克恩特和黑衣女子近身搏斗时,她刚刚赶到,正看到克恩特不支倒下,她大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取出三支涂满剧毒的利箭,三箭连发,这才将黑衣女子逼走。 阿芙罗拉抱起昏迷的克恩特,全力奔向海边,当她看到那条纹着紫罗兰徽记的大船时,便毫不犹豫的跑到船边,一个起落便已落在这条三层浆帆船上。 船上的水手见来了一个木精灵还抱着一个伤重垂危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顿时警觉地将阿芙罗拉围住,正要喝问,却有一个年老的水手却认出了受伤的克恩特,连忙叫道:“是克恩特少爷,少爷受伤了!快,通知船长。” 老船长德洛瓦闻讯,快步从船尾的塔楼中奔出,他见到重伤的克恩特顿时大惊,慌忙问道“这位精灵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快开船,有人陷害瑟菲斯家族,快带克恩特逃走。”阿芙罗拉不多解释,大声叫道。 这位老船长恍然大悟,虽然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多年来久经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天而准备,马上命令水手们开船。 船上的水手们顿时忙碌起来,一个个不停地在甲板上奔走,风帆迅速拉起,船浆齐摇,就象一条迅捷的大鱼般游离了海岸。 就在这条浆帆船离开后不久,岸边火光点点,塞弗尼斯率领着近卫军已然追到了海边,望着夜色中远去的白帆,塞弗尼斯不由跺脚叹息:“唉!晚来了一步啊,竟让克恩特这小子逃了。” “大人,不必担心。”可以命令新建的海军追击,同时通知克瑞瑟港的舰队进行拦截。一个长着鹰钩鼻子的大个子说道。 塞弗尼斯不由摇头,“那支海军新建,是从皇城近卫军和第四兵团中抽人组建,根本没什么经验,贸然追击,恐怕是劳而无功,根本抓不住他。” 鹰钩鼻子嘿嘿一笑,“大人,不需要抓住他,只要尾随在他的后面,不要失去他的下落,将他的位置通知从克瑞瑟港出发的舰队。那样的话,舰队在一两天内就能在大海上包围他,到了那个时候,他便插翅难飞了。” “这倒是个办法,嗯,可行。”塞弗尼斯点了点头,回身看了看鹰钩鼻子,笑道,“你很有一套嘛,就照你说的办,要是抓到了瑟斐斯家族的小崽子,我给你记首功一件,提拔你去新建的海军舰队做一名舰长,以后便是帝国的军官,前途自不必言。” “谢谢大人,小人一定尽心为大人办事,报答大人的恩德。”鹰钩鼻子一脸的谄媚,忙不迭的谢道。 塞弗尼斯轻轻一叹,“来人,通知凯瑞莱斯,我已经抓住了霍华德的妻子塞琳娜,但是,似乎出了点意外,不知道什么人走漏了消息,克恩特已经逃走,而且霍华德的女儿卡捷琳娜也不在帝都。让他马上安排人手,派舰队捉拿克恩特,另通知克瑞瑟港的海军,将卡捷琳娜抓回来,只是要小心梅丝忒丽,那个臭丫头不好招惹。” “是,大人。”一个黑瘦的传令兵马上出列,调头奔帝都方向而去。 鹰钩鼻子又向前一步,脸上带着阴险的奸笑,“大人,那个塞琳娜夫长得可真是美啊,能不能让弟兄们……” “放肆。”塞弗尼斯大怒,“你不想活了么,塞琳娜夫人是随便能动得么,你不知道帝都内现在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吗,凯瑞莱斯这只老狐狸跟咱们不是一条心,要是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谁都救不了你。” “大人,我只是随便说说。”鹰钩鼻子一见塞弗尼斯大怒,不敢再胡说,连忙小心地陪罪。 “随便说说,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霍华德只是刚被陛下拘禁,可他现在还是首席将军呢。老宰相絮里歇安,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别看他六年不参加朝会,可哪会出了大事能少得了他。还有维特瑞斯,他一直在观望着这件事的发展,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要是给我惹出什么祸来,让陛下心中有了猜忌,我第一个就扒了你的皮。” 塞弗尼斯怒气冲冲,没抓住克恩特已经使他十分愤怒,这个鹰钩鼻子如此不知进退,看来也只是有些小聪明,不堪大用,倒变成了他的出气筒。 “大人英明,大人智慧博学,就象罗斯托克海一样无边无际,小人自是不及。”鹰钩鼻子连连称是,他明白,自己的前途就在塞弗尼斯一句话之间,所以忙不迭地大拍塞弗尼斯的马屁。 塞弗尼斯的情绪有些舒缓,怒道:“把塞琳娜单独看管起来,要是有人胆敢无礼,直接剁了喂狗,瑟菲斯家的人还没全抓住呢,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 “是。”鹰钩鼻子不敢怠慢,忙下去安排。 “哼,小崽子,看你能逃到哪去。”望着夜空下黑色的海洋,塞弗尼斯发出了一阵阵冷笑…… 第四十七章 梦魇 克恩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一会儿感觉到浑身发热似在火炉边烘烤,一会儿又好象置身于冰窖中瑟瑟发抖。 隐约间,他看见儿时的自已正在田间奔跑,春风拂过,麦田里掀起一波波绿浪,欢乐的他不停地向前跑着,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姑娘在自己的身后蹒跚学步,咿呀咿呀地叫着,那是小妹妹卡捷琳娜,她正在蹒跚学步,小丫头走一步摔两个跟头,却又倔强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走,两个小辫子一翅一翅的,说不出的可爱。 不远处,母亲塞琳娜慈爱地看着他们,阳光布满她的红润的面庞,映射出一脸的幸福与甜蜜。 突然间,阴云密布,暴雨倾盆,大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天地间一片昏暗,再也分不清楚方向,克恩特只记得前方不远处有座山洞可以避雨,他大声的呼唤着母亲,要她赶过来,去山洞中避雨。 然而大雨滂沱,母亲的身影却渐渐看不清楚,只是听到母亲在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似乎在到处寻找自己。克恩特连忙大步跑向了卡捷琳娜,他一伸手要抱起妹妹,却一把抓了个空,卡捷琳娜凭空消失了,他愣愣地望着空空的双手,不由茫然无措。 雨停了,一片黑暗,连半点星光都没有,空旷的麦田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立在当场,痴痴地望着四周发呆,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卡捷琳娜,你在哪,母亲,快过来。”克恩特茫然无助地在草地上行走,他失去了往日的机智与沉稳,只是漫无目的到处乱跑。 “喂,小狐狸,你在找什么。”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象夜莺的歌声。 克恩特连忙回头,面前立着一个窈窕的美人儿,卓然而立,她身着白色长裙,长裙裁剪地极为贴身,露出胸口和大腿上大片的肌肤,美人儿梨涡浅笑、双目盈盈闪着泪光,含羞带怯地望着他,一副说不出的风情与诱惑。 “斯蒂芙妮。”克恩特一阵惊喜,“你怎么在这里,我母亲你见到没有,还有卡捷琳娜,她才刚学会走路,在这荒野中太不安全了。” 斯蒂芙妮盈盈而笑,“她们都很好呢,在山谷的另一侧避雨,你不用担心。” “哦,那咱们去找他们。”克恩特大急,抓住斯蒂芙妮的手,就要向前方奔去。 斯蒂芙妮略带羞涩,“小狐狸,这里四下没人,你不想做点别的什么?” 克恩特一阵心旌荡漾,他一回身,一只手将斯蒂芙妮拦腰抱住,另一只手却插进了她的长裙,去解她的内衣。 “慢点,小狐狸。”斯蒂芙妮就象一滩水一样软在了草丛中,克恩特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鼻尖嗅着她身上的体香。 蓦然,异变陡生,身下的斯蒂芙妮忽然变得冰冷无比,克恩特忙凝神细看,斯蒂芙妮已然消失不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倒在草丛中,冰凉的露水,一滴滴打在自己的脸上。 “怎么回事?”他不由恐惧,这一切,处处透着诡异,实在是危险之极。 不待他多想,周围的景象便突发异变,草丛消失不见,他发现,他此刻正立于帝都郊外的海滩上,前面的海边上停着一条纹着紫罗兰族徽的三层浆帆船,后面则是举着火把追杀自己的卫兵,喊杀声渐渐逼近。 他连忙快速奔跑,意图在追兵到来之前跳上大船,可是他双脚沉重,浑身无力,竟是寸步难行,他越是着急,就越是迈不动步伐,一时间,浑身是汗。 “嗖”,背后传来了金刃破风的声音,一个握着半截短刀的黑衣蒙面女子犹如死神般破空而出,她赤着双臂双足,脚踝上套着两个金环,目露杀机,冷笑连连,寒光一闪,短刀已然划过自己的咽喉。 克恩特慌忙闪避,却怎么也避不开,他想要举手反抗,两条臂膀却沉得象两座山一样,抬不起来,一名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狞笑着将一柄细刺剑从一旁刺出,他忙用手抓住细剑,但是毫无用处,细剑穿过他的双手,贯透了他的前胸,从后背透体而出,露出的半截刺剑上满是鲜血。 “啊。”克恩特一阵痛呼,他双手发力,意图折断细剑,却动也难动,被光头大汉一脚踹了出去。 远处一道闪电照亮了天际,轰鸣声中,克恩特突然看见,他的父亲,霍华德将军,浑身是血,身上插满了羽箭,被钉在一截木桩上,他头发披散、双目龇裂,眼神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不。”克恩特大叫一声,顾不得疼痛,全力扑向父亲,想要把他从木桩上解救下来,却被风雨所阻,那道木桩渐渐消失,一张张面孔狰狞地向他走来,诺瑟狄恩、絮里歇安还有塞弗尼斯,还有数不清的卫兵,拿着各式的武器,他们狂笑着:“瑟菲斯家的小崽子,你是最后一个了,终于抓住你了,你可以去和你的家人做个伴了。”他们纷纷举起了刀剑,向自己身上扑了过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小人,为了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就可以杀人放火吗,你们和强盗有什么区别,为了你们自己的利益,就可以随便践踏我的家庭、我的父母和我的姊妹吗,你们这群畜牲,我要杀尽你们,诺瑟狄恩,你这只竹竿上的猴子,你不是爱着你的竹竿吗,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竹竿,剁成一节一节,扔进炉膛里烧火。 克恩特大骂着,狂乱着,却挡不住那刀剑和乱刃,一道道伤口开始淌血,一件件兵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痛得狂叫,不停地诅咒着整个艾斯罗默所有的人。 克恩特眼前突然一亮,一切的影像都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是古铜色的舱壁,上面雕琢着紫罗兰的印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舷窗外,风雨交加,一道道闪电照亮了海上的波涛。 克恩特脑袋沉沉地,稍微有些迷茫,他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应该是被黑衣女子撞倒在地,浑身疼痛的昏倒,他记起,自己最后看到的是冷森森的短刀,和一双仇恨的眼睛,“这是在我家的船上,我怎么会在这里,血豹、黑衣女子,他们在哪?” “嗄吱吱”舱门慢慢地打开,披着麻布斗篷的阿芙罗拉擎着烛台走进船舱,显然她听到了克恩特的叫声,忙拭干了眼上的泪水,欣喜的笑道:“你醒了,老船长担心了一下午呢。” “阿芙罗拉。”克恩特惊叫一声,不由一阵惊喜。 在一夜的梦魇后,能遇上相熟的人,心情的兴奋,可想而知。他马上就明白了,是阿芙罗拉救了自己。 阿芙罗拉真挚地笑了笑,“斯蒂芙妮知道一定会有人劫杀,她不方便出来相助,那会给她的家族带去无尽的麻烦,而迪姆和加莉娜的身手实在是太差,来了也没有用。” “而我前两天就办了一张回遗忘森林的驿站车票,可是因为有些事情没处理,所以耽误了,所以,在帝都官署的记录上,我两天前就已经不在帝都了,这时候由我来接应你却是最合适,说起来你还真有两下子,能在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刀下撑那么长时间,还真看不出你平时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克恩特苦笑一声,其实他心里有数,若不是在学院被斯蒂芙妮魔鬼式的训练折磨了一个多月,基本功打得极为扎实,就算自己使用飘移术,身手再敏捷十倍,也不是那黑衣女子的对手。 要是象以前一样只靠小聪明的话,也未必能支撑那么长时间,是近一个月来疯狂式的训练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有没有我父亲和家里的情况。”克恩特焦急地问道,睡梦中,霍华德浑身浴血的身形总是挥之不去,让他极为恐惧。 “这个,我也不清楚,斯蒂芙妮收到的信上只有寥寥数语,‘霍华德不同意打金橡湾,絮里歇安要害他,让克恩特快逃。’想来老将军身在禁宫中,很难传递消息,也只能拣最重要的事情说了。”阿芙罗拉也很无奈,那只信鸽上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老宰相絮里歇安已经有六年不参加朝会了,他只是挂个名字养老,为什么要害我一家。”克恩特不由奇怪,大帝欲征伐金橡湾,更不该斩杀军中宿将,自己家的老头子反对征伐金橡湾,恐怕是时机并不成熟,大帝未必看不出来,那么,他,为什么要杀父亲?”克恩特望着桌上的蜡烛,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有问题,一定有黑幕,光头血豹说过,迈萨普悬赏五万要自己的性命,那这件事一定和塞弗尼斯有关,还有那名蒙面的黑衣女子,看其装束,应该是摩图人。摩图人!他们和摩图人勾结在一起了!”克恩特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这次的阴谋,背后,有摩图人的影子。 阿芙罗拉敲了敲克恩特的额头,问道:“克恩特,刚才船长问我去哪,我也没主意,就让他先往南开,咱们现在去哪?” 克恩特正在冥思苦想今晚的变故,阿芙罗拉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是啊,就算自己能全部想透,知道其中的秘密,恐怕也无力复仇。大帝、塞弗尼斯、絮里歇安还有各省的总督,凭自己的本事,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他们相抗衡,要想报仇,就只有增强自己的力量。 “力量,我需要力量。”他的手不由得按在皮囊中那只铜匣子上,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阿芙罗拉,你知道怎么去极地冰原吗?”克恩特强忍悲痛,恳切地问道。 阿芙罗拉娇美的脸上现出一丝愕然,她有些吃惊:“你疯了,极地冰原,那是生命的禁区,不死生物的乐园,据说,那里到处充斥着骷髅兵和僵尸,甚至还有食尸鬼和女妖出没。” 克恩特不由一滞,一些地图和地理书籍上只标注着冰原气温极低,各类野兽和魔兽出没,不适合人类居住等等,并未说过那里还居住着不死生物。 他不由奇道:“阿芙罗拉,你都了解多少,说详细些。” 第四十八章 死域 “冰原上据说是有魔兽出没,可从未听说过那里有不死生物出没,阿芙罗拉你从哪听说的。”克恩特急于知道冰原的情况,他这才想起,阿芙罗拉所居的遗忘森林和极地冰原隔海相望,越过冰冷的死亡之海,便是极地冰原,难道她去过冰原,克恩特沉不住气了,一把抓住阿芙罗拉的胳膊,急忙问道。 阿芙罗拉将手中的烛台放在桌上,轻声道:“我也是听森林中的长老们提过,几十年前曾经有木精灵去冰原探险,那里的外围确实是生活着普通的魔兽,但是在冰原深处,生活着强大的不死生物,据说有人在那里见到过大群的骷髅兵和僵尸。” “怎么可能,无论是父神教还是圣母教都不会放任这世间有如此强大的不死生物群存在,教会的骑士团怎么会容忍他们,难道说父神和圣母都了眼。”克恩特不由惊道。 阿芙罗拉取过一杯清水递给克恩特,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据说那里离深渊很近,是恶魔世界与人世间的连接通道,即使是最强大的圣殿骑士团也不敢轻易涉足。” “据族中长老所说,三百年前,古洛莱斯帝国时,曾发生过一次大乱,帝国皇帝因为嫉妒宰相的才干,安了一个叛国罪名,擅杀了帝国的宰相。” “你说得是‘黑月之乱’,在帝国新年祭祀神灵的宴会上,皇帝亲手杀死了宰相富莱维斯,当时一片哗然,举国震惊,连续数十个夜晚,人们都见不到天空的月光与星光。”克恩特喝了口清水,悠悠叹道,他不由想到自己的父亲,心说父亲也是同样的命运,功勋卓著,被帝王所忌,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阿芙罗拉并不知道自己触及了克恩特的心事,继续说道:“当时大臣们人人自危,无心治理朝政,地方官员们也是尸位素餐,过一天算一天,国库一年年入不敷出,仓库里的耗子养的肥硕巨大。又接连几年遇到水灾和旱灾,最厉害的一次,有一半的国土颗粒无收,国内饥民遍野,贵族们却依旧花天酒地,皇帝陛下更是忙着左拥右抱,各地的总督看到这是个好机会,纷纷兴兵起事,农民们实在没了活路,便把锄头一丢,拿起了刀枪,上了战场,各处的总督们割据称王,一时间是烽火连天。” 克恩特全神贯注地听着,听到天灾不断,狼烟四起时,不由说道:“那个黑暗的年代哪有平民的活路,便是那场大乱动摇了古帝国的根基,才有了后来帝国的分裂。” “这时侯,一支黑衣黑甲的骑兵凭空出世,没有人知道他们自何方来,他们一路杀入帝都,沿途的地方势力竟无人能敌。久经训练的中央近卫军在这支黑甲骑兵的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阿芙罗拉轻轻一叹“据说黑甲骑兵仅仅是一次突击,就将中央军的阵形冲垮,之后便成了一面倒的屠杀,这支骑兵,好像根本不畏惧死亡,任由敌人在自己身上乱砍,却连血都不流一滴,他们却只是将长剑往敌人身上一挥,将敌人一挥两段,近卫军无不惊骇,士气全无,在主将力战阵亡后,全军溃败,四散奔逃。黑甲骑兵攻破帝都后,在帝都里屠杀了三天,几乎将当时的皇族屠戮殆尽,整个帝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克恩特大奇,问道:“还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在那之后这支骑兵去了哪里。” “据族中长老所说,在那之后这支部队离开了皇城,据说,他们踏着大海的波涛,一路奔向了大海之西,在那片荒芜的冰原上定居,自那之后,再无人敢踏上冰原半步。” “踏海而去,真是神奇啊,真想不到荒芜的冰原上还有这种传说。不惧怕死亡的骑士,也许他们本来就是往生者吧,极地冰原,原来是往生者的乐园。可是他们跟古洛莱斯又有何仇恨,非要将那个古国的皇室戮尽不可。”克恩特不禁有些感慨,历史竟是惊人的相似,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力量灭尽艾斯罗默皇室的那一天究竟还有多远。 克恩特用手撑住身下简易的木板床,强要起身,却感觉浑身酸痛,阿芙罗拉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克恩特苦笑:“阿芙罗拉,你看我真是没用,竟连坐起来都无法办倒。” 阿芙罗拉展颜轻轻一笑,便添了几分妩媚,“你受了重伤,那个黑衣刺客实在是厉害,若不是她过于自负,我也射不伤她,幸亏斯蒂芙妮给了我一瓶剧毒的毒液,否则,即使能射伤她怕也救不了你。” 克恩特微微一愣,不由暗叹斯蒂芙妮细心,若是迪姆和加莉娜赶来,非但救不了自己,还会再搭上两个人的性命,斯蒂芙妮固然本领高强,可是她若动手就会牵连到整个克鲁迪恩家族,斯蒂芙妮不得不为维特瑞斯将军和加西亚考虑,倒是阿芙罗拉来帝都时日尚短,又是暗中偷袭刺客,自始至终没人瞧见过她,确实是万无一失。 “克恩特,你在想什么呢?”见克恩特怔怔地出神,阿芙罗拉问道。 在一个女人面前绝对不能说自己正在想着另外一个女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哪怕她是一个木精灵,所以克恩特撒了个谎:“我在想,据说在那场动乱之后,洛莱斯帝国的遗臣们推举了皇室的一位远亲称帝,将都城迁到了塞拉纳,这位皇帝就是萨拉图一世。但帝国经此大乱后,大伤元气,之后一蹶不振,为以后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阿芙罗拉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不久的,洛莱斯帝国便分裂成为东西两部分,西洛莱斯帝国和东洛莱斯联盟,西部帝国以塞拉纳为都,强敌环伺,北方的图曼人,西方的希姆莱人,还有东北的努夫曼人,帝国连年征战,国力日渐衰落,一百年前,图曼人欺西洛莱斯新皇年幼,继位不久,亲率大军十万南侵,帝国无力应战,依靠塞拉纳坚城死守,结果图曼人买通了塞拉纳城内的商人,趁着夜色打开了城门,图曼人一举攻破塞拉纳城,在城内烧杀抢掠了数日,西洛莱斯帝国遂亡。” “今天的艾斯罗默帝国,刚是从东洛莱斯联盟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当初联盟初创,由十八个家族轮流执政,后来西洛莱斯帝国灭亡后,联盟的将军们率军东征西讨,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中发展了自己的势力,经过数次火并后,最强有力的首席将军伯瑞兹整合了联盟的所有军队,逼迫元老院承认他为帝国皇帝,建立了艾斯罗默帝国,自那之后,首席将军的称号既是无上的荣耀,却也最受皇帝的猜忌,后来的皇帝们逐步削权,将十将军委员会架空成一个荣誉军人退休养老的地方,没想到的是,我父亲已经交出军权,陛下却仍旧不肯放过他,难道自古忠臣良将都不能善终!”克恩特愤怒地用力一锤,整只右手砸在舱壁上,渗出了一缕血丝。 “克恩特!”阿芙罗拉慌忙把他按倒,厉声说道:“难道你离了家族就这么没用?你若出个差错,谁去报这血海深仇,只会怨天尤人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克恩特低头不语,以他现在的力量,与整个帝国为敌,简直是不自量力,即便是躲避帝国的仇杀,都有所不及,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母亲的嘱托,去极地冰原一行。 “按照阿芙罗拉所说,冰原上确实有一支足以对抗帝国的势力?”克恩特的眸子逐渐发亮,既然冰原上生活着这样一支队伍,那就自然有其他人存在,看来家族传说中的守护者应该确实存在,说不定就是那些黑甲骑士。 “那可是能毁灭古洛莱斯帝国的军队啊。”克恩特不由感慨,若是自己有这样一群人相助,何愁大仇不能得报。 阿芙罗拉美眸闪动,忧虑道:“冰原上的不死生物存在了数百年,个体十分强大,且数量庞大,数以万计,你一个人纵有天大本领也进不去,若是再有巫妖之类的强者,恐怕去冰原是九死一生。” 克恩特也有些惘然,这位家族的守护骑士呆在哪里不好,偏偏呆在不死生物的老巢里,以自己的本事,能不能进得去,真是个问题。“巫妖。”克恩特在考虑这个可能性,三百年的时间,搞不好真会出现一两个巫妖,这种不死不灭的生物,擅长各类魔法,且具有极高的智慧,是亡灵中金字塔顶端的存在,莫说自己,就是剑圣雷沃奥遇上一只巫妖,也只有掉头就跑的份。 “或许,家族的守护者也是一名亡灵。”克恩特不禁为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若真的是亡灵,以今时今日教会的力量,只怕一踏上大陆,就会遭到整个大陆上所有教徒的围剿,那不是复仇,而是送死。 “复仇的路真的要走很长啊。”克恩特感到前途漫漫不可期,呆望着阿芙罗拉,低声喃道。 阿芙罗拉也不禁有些忧虑,木精灵从不畏惧死亡,但也知道克恩特面对的是一个建国近两百年的庞然大物。凭借克恩特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复仇,阿芙罗拉轻抚着克恩特的额头,温柔地轻笑,“克恩特,虽然敌人强大无比,但总会有致命的弱点,即使是深渊中的恶魔也会有疏于防备的时候,只要看准时机,往往致命的一击就会让整个帝国的基石轰然倒塌 克恩特赞同地点了点头,自怀中取出那只做工精巧的黑色铜匣,铜匣上雕刻着一朵怒放的紫罗兰,克恩特有些伤感,紫罗兰是瑟菲斯家族的徽章,曾几何时,这朵紫罗兰是大陆上荣誉与力量的象征,如今却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不知何时能重现往昔的荣光。 轻轻按动匣盖上的机关,“砰”地一声盒盖自动弹开,露出一只拳头大小,黑漆漆地如同黑木炭般的骷髅头骨,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正视着克恩特,一错不错。 “啊!”阿芙罗拉吓得连忙闪开,克恩特也被吓了一跳,船舱内光线昏暗,再加上他此时疲乏不堪,猝然一吓,差点把铜匣扔到地上。 “这还真是个特殊的信物啊。”克恩特盯着黑骷髅头骨,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卷三 流亡 第一章 追杀(上) “这东西是什么材料做的,完全看不出来啊,黑漆漆的仿佛是木炭,可却连刀剑都切不动,阿芙罗拉,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材料?”克恩特一只手拿着骷髅,不解的问道。 阿芙罗拉也有些好奇,“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质地的物品,想来是一种特殊的材料,不知道有什么功用。 克恩特有些迷惑,仔细翻看着漆黑如墨的骷髅头骨,细细地思索这件信物的含义,却只觉船舱忽然一震,颠的他差点从床上滚到舱板上,身子一歪,差点将掌心中的黑骷髅扔掉。 阿芙罗拉也是站立不稳,一下子栽在床板上,正与克恩特撞个满怀,整个身子正撞在克恩特的伤口上,疼得克恩特“哎呦”一声,阿芙罗拉也是满脸通红。 “怎么回事?”克恩特咬着牙,忍着疼痛问道。 这时候,一名水手从外面冲了进来,“少爷,有一条大船跟在咱们后面,就是船上的混蛋们扔的石弹,他奶奶的,这群混蛋玩意儿还带着投石机来的!” 克恩特顿知不好,看来是帝国海军的追兵,他忙将将骷髅放入匣中,扣紧锁扣,整个收入戒指中。他强撑着要站起来,出去看个究竟。却被阿芙罗拉一把按住,叫道:“你不要动,我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让夏洛特和你一起去。”克恩特将面具戴上,与爱妮维尤丝签订契约后,他不必呤颂咒语便能使用“月殒”,蓝光闪过之后,海妖女夏洛特穿出了空间门,直接落在舱中。 小丫头甫一落地就大声吵道:“克恩特,你真坏,关了我这么久,你要是再敢这样,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 “呀,你这是怎么了。”夏洛特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却发现克恩特浑身都缠着白布,一条条的,活象坟墓中蹦出的僵尸,她也吓了一跳。 小丫头着实是吓坏了,眼睛里闪着泪光,伸手抓住克恩特的一只手,咬着牙问道:“是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夏洛特要他十倍的偿还,把他剁成八段,扔进罗斯托克海的波涛里面去喂鲨鱼。” “别闹了,夏洛特。”看到小丫头眼眶里闪着泪花,克恩特不由有些感动,这个小丫头平时虽在爱哭爱闹,倒还是蛮担心自己的。 他怜爱地抚着夏洛特的额头,轻声道:“我是被仇人所伤,你跟阿芙罗拉出去看看,有人在海上追杀我们,你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什么人这么大胆,我送他们去见海神。”小丫头彪悍地诅咒着追兵,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喽喽”直响,小丫头一下子有点丧气,瞪着两只大眼睛无辜地瞅着克恩特。 “夏洛特饿了,浑身没有力气。”小丫头可怜怜兮兮地说道。 克恩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前一刻还要杀尽追兵,现在就说没有力气,这小丫头的思维跳跃地实在是够快,不过从没听说过召唤生物还要在主位面进食的,夏洛特一天却能吃几十斤牛肉,他现在真得怀疑,夏洛特是海妖还是海牛。 随手拿过一黑块面包递过去,克恩特有些内疚:“我现在是逃命,恐怕今后咱们都没有牛肉吃了,等我们逃到帕提亚王国,我一定给你弄肉吃。” “是外面那些人害的夏洛特没有牛肉吃,夏洛特不会饶过他们的。”夏洛特一边啃着黑面包,一边气呼呼的咒骂。 克恩特不由有些头疼,这个小丫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脾气也怪,吹牛皮是个好手,不知道凭她那只能召唤出一半的水元素,怎样教训外面的追兵,不过下一刻,他就愣住了,只见夏洛特三口两口啃光了面包,身形就忽然消失了,脚步声响,应该是跑到了甲板上。 “高等隐身,克恩特不由呆住了,这小丫头难道真的会些本领,而不是光会吹牛皮说大话? 看来,不,是一定,一定得照顾好这个小海妖,说不定,她成长起来会是自己将来的一大助力啊,克恩特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阿芙罗拉也是一喜,有了这么一个能随时出手相助的海妖,自己身上的压力会减轻不少,只要追兵中没有特别强大的高手,顺利逃走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她取出长弓,用斗篷将全身罩住,又戴上一只覆面式钢盔,只露出两只眼睛,大踏步走上甲板。 远处,一条武装到牙齿的巨型蒙特罗战舰踏浪而来,风帆半张,三层船浆齐摇,驶得飞快,犹如一条巨大的海兽,张着獠牙,仿佛要将他前面的一切生物尽数吞食。 不等战舰靠近,船上的水手就已经开始用弩炮射击,一支支长箭、一颗颗弹丸凌空袭来,不停地有水手为弩炮更换箭支和弹丸,射速越来越快。 但这些弩炮还不是最可怕的,巨舰尾部的塔楼前,还装有极为轻便的简易投石机,刚才就是它发出的石弹,打在了阿芙罗拉和克恩特他们所乘坐的小船,现在,投石机的力臂已经压回了原位,马上就要再次抛射。 “绝不能让它再抛射一次。”阿芙罗拉暗道,虽然投石机的准确率不高,又是在大海之上,更会大打折扣,但是一旦被它再击中一次,这条“伯橄台”快速浆帆船可就真要沉了,自己这条船可冒不起这个险。 阿芙罗拉摘下长弓,搭上一支破甲箭,轻轻抹了一下弓弦,左手前推,右手搭箭,将长弓拉满,倏地一松,长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嗖”地一声,正钉在操作投石机的一名水手身上,那大汉应声而倒,咽喉上的羽箭还在颤动不已。 旁边两个正在准备装填石弹的士兵,一见有弓箭手射击,连忙丢下了石弹,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吆喝声中,冲过数名举着巨盾的大汉,在巨盾的掩护下,水手们跑到投石机边,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过后,投石机的力臂再次竖了起来,阿芙罗拉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微笑,右手叉开,将三支爆裂箭搭上弓弦,这种箭支的装药是由斯蒂芙妮重新配比过,中空的箭头中贮存着易燃的火油,将火系魔法的法阵简化压缩后刻于箭身之上,只要击中目标,就会发生猛烈的爆炸。只是时间仓促,来不及进行实战的检验,不过眼下,就要试试它的威力如何了。 “嗨哟嗨哟。”蒙德罗战舰上的水手们,再次压下了投石机的力臂,将一颗石弹装上,眼见就要再次投射,却见三道火光带起三道优美的弧线,掠过海平面,疾飞而至,船上的水手挥舞着巨盾护在投石机身侧,舵手吓得脸色苍白,慌忙将尾舵急转,意图避开这三支夺命的利箭。 “轰”地一声,三支爆裂箭没有射中投石机,而是击中了目标稍稍偏后的塔楼,火光中,整个塔楼被掀上了半空,带起一天的碎片和木屑,在塔楼中戍守的卫兵无一幸存,船上的士兵大哗,纷纷散开,躲避着落下的碎片,几个躲避不及的当时就被砸成了重伤,操纵投石机的大汉,来不及瞄准,匆匆投出了石弹,便躲到了一边,投石机的准确率本来就低,再加上舵手在不停地打舵,这颗石弹偏离了目标何止百步,无力的滑过海面,在距离浆帆船左弦百步的位置,“咚”地一声,落入水中,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该死。”战舰上的指挥官大骂,今年四十岁的他,马上就要升职。可如果这次战舰损坏严重,即使能抓住克恩特,也会影响到他的考评,晋升起来就会无比艰难。 海军部的大佬们捞起钱来一个比一个贪心,对待下属却是一个比一个严苛,说不定会让他赔偿战舰的损失,要是再抓不住克恩特等人,那他就只能去军事法庭报到了。 “谁他妈的送的消息,说这次机会难得,一定能将叛臣之子手到擒来,简直是让驴踢了脑袋。”中年指挥官气得大喊大叫,吩咐水手们救火,命令舵手将战舰改走之字形,以防备敌人的弓箭手,不过他对这样做有没有用,根本就没抱什么信心。 “大人息怒,咱们接到的消息是军部送来的公文,估计他们那边也没弄清楚。”一个络腮胡子点头哈腰的说道。 中年指挥官不由皱眉,“军部怎么尽送些过时的消息,说霍华德的儿了是虎父犬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一点,可实际上他什么本领都拿不出手,只要追上他,他只能束手就擒,机会难得,一旦抓住他可是天大的功劳,可眼下,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回事啊。” 络腮胡子也苦着一张脸,“谁说不是啊,哪有这样的废物,这还没看清人呢,咱们这就倒下十几个弟兄了,要是到了面前,还有咱们的好吗?” 指挥官指了指前方的浆帆船,大声地咒骂,“一箭封喉的神射手,还有能够威胁到蒙德罗战舰的爆裂箭,这种人被称为无能之辈,那什么人算是有本事的。我就知道,这些佣兵公会的消息靠不住,这些军情部的,肯定是把经费贪污了,然后花低价从黑月公会买的消息,就没一个人能给搞点儿准确的情报?” 中年指挥官气得直撅胡子,一边将阔剑连鞘举起,重重拍在船弦上,大声喝斥着舵手调整方向,又指挥着士兵准备抄起短剑,准备撞击敌船,登船血战。 巨大蒙特罗战舰开始加速,斜拉式的风帆变换着角度,以最大限度借用风力,踏浪迎波,愤怒的冲向正在向远方逃遁的小型浆帆船, 阿芙罗拉风姿绰约地立在船头,她目力极远,已经可以看到蒙德罗战舰的舰首下,那潜在水中的一对精钢分叉撞角,在月光下映射着冷森森的光芒,犹如一只海兽的獠牙,随时都要将前面的猎物撕碎。 一旦相撞,阿芙罗拉所在的小型浆帆船就会立刻被犁为两段。 阿芙罗拉临危不惧,将长弓拉开,连续点射,长弓响处,又有十三名水手应声而倒,水手们一旦倒下,船速就不由得慢了下来,她又取三支爆裂箭,瞄准船头,三箭连发,正冲船头。 霎时,蒙特罗战舰的船头上就掀起了一股热浪,一时间,船上的水手们忙于救火,没有人再去摇橹掌帆,蒙特罗战舰渐渐慢了下来,两条船的距离越来越远。 “机会难得,快走。”船长德洛瓦催促着水手们,将全部船帆升起,所有能动的人全跑到船舱中帮忙划浆,船长亲自掌舵,小船借着风力,摆脱开巨型蒙特罗战舰,分开巨浪,逃之夭夭。 海妖女夏洛特看了看远方着了火的巨舰,不由大笑,“活该,叫你们害的夏洛特要到处流浪,阿芙罗拉,你真棒,要我看,你再来两箭就能把这些杂碎送到大海里喂鱼了。” “夏洛特,别掉以轻心,这些人不过是前锋,真正的主力应该在后面,你抓紧时间休息,等他们再追上来时,恐怕就没这么好对付了。”阿芙罗拉何尝不想将对面的战舰直接炸沉,只是一来她的爆裂箭有限,二来不知道对面还有多少追兵,一旦恋战,就很有可能被对方缠住,到那个时候,可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嗯,夏洛特会好好休息,等真正的敌人来了,给他们一个惊喜。”小海妖欢快地说着,嘴边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二章 追杀(中)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自海平线上升起,黑色的海洋上泛着淡淡的光芒不,不时有鱼群自船边,船上的水手们撒下大网,捕捞今夜的晚餐。 “咱们去哪儿?”坐在船舷上夏洛特一点都不慌张,荡着两条白晳的小腿轻声询问,她大概是把逃亡当做了一次旅游,反正对于她来说,到哪都是一样。 克恩特立在舷侧,迎风而立,他身上还缠着绷带,不过大部分伤口已经愈合,再休养几天,就会全愈。她轻轻抚摸着夏洛特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咱们先避开后面的追兵,找一个安点的地方休整一下,然后咱们去帕提亚王国,艾斯罗默帝国的触角还伸不到那里。 阿芙罗拉皱了皱眉,“克恩特,你真的打算去极地冰原,那里可是危机重重,步步陷阱,要想跨越冰原,何其艰难啊。” “阿芙罗拉,我必须得去。不管那里有多么危险,如果我不去的话,家族的仇要如何来报,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和整个帝国抗衡。” 克恩特紧皱着眉头,看着阿芙罗拉,目光里透出无比的坚定。 “都来尝尝,烤鱼好了。”船长德洛瓦兴奋地举着十几串烤鱼来到甲板上,招呼着几个人吃饭,一阵诱人的香气,勾得几个人馋虫大动。 “我先来。”夏洛特一个箭步跳过去,抢了一大串烤鱼,直接塞进嘴里。 “嗯,好香啊。”小海妖嚼了一口,不由叹道,显然,她这一路是饿极了。 克恩特有些好笑,这个小丫头就象个小孩子一样,根本不知道忧愁是什么。他接过一串烤鱼,轻声谢道:“谢谢你,德洛瓦大叔,这一路上都靠你照顾,不然的话,我们这些人还知道会漂到哪里。” “少爷客气了,我年幼时衣食无着,若不是老爷收留,早就冻死在帝都街头,哪能象现在这样成为一名船长,还娶妻生子,说起来,我老婆孩子如今都在帕提亚的。能有今天,全是老爷的恩德,只是不知道,老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谈起霍华德,德洛瓦船长的脸上隐现忧色。 克恩特不由一阵哀伤,父亲的外境恐怕不会太妙,他又想起那个恶梦,不由得浑身发冷,身体有些颤抖起来。 “怎么了。”阿芙罗拉轻轻抚住他的后背,柔声问道。 克恩特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 “你又晕船了?”阿芙罗拉轻拍着他的肩头,笑得妩媚横生,“说起来你这次晕船的症状倒是轻了许多,上次出海的时候,你可是吐得整个船舱都是。” 克恩特也是一诧,似乎自己确实不再象以前一样,若是放在以前,他此刻早已躺在船舱里吐个不停,起不了床了,哪能象现在这样,站在甲板上吹海风。 “难道是和爱妮维尤丝融合灵魂的原因?”摩挲着面具“月殒”,克恩特心中暗暗想到。 老船长德洛瓦也不由大笑,“是啊,少爷以前可是经常晕船,今天的气色却是好多了,咱们顺着水流再往前走,大约三天的路程,就能到克瑞瑟港,进港之后自有咱们的人接应。” “克瑞瑟港?”克恩特不由大惊,“那可是帝国海军的大本营,去那里不是找死,德洛瓦大叔,您糊涂了?” “哈哈,少爷不必担心,只要到时候你们几个化妆一下,扮成普通人的样子,蒙混进去就好,况且,敌人绝不会想到,咱们会在这个时候自投罗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咱们去克瑞瑟是非常安全的。”德洛瓦船长捻着胡须,微微而笑。 克恩特总是觉得不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是书上的道理,估计德洛瓦船长也是看骑士小说看多了,这种东西可不能轻易相信,要是相信这些,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去克瑞瑟,实在是太过冒险,若依我看,咱们不如去绕行波瑞恩高原,从摩图人的领地上穿过,进入遗忘森林,然后从那里去帕提亚王国。”阿芙罗拉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克恩特摇了摇头,对于摩图人,他有着一种极强的抵触,毕竟在高原上,他可是跟摩图人正面交锋过,此刻,他虽然被帝国所不容,但要他去投摩图人,他确实有些做不到。 “不必想这么多了,先想想怎么避开身后的追兵吧,德洛瓦大叔,您对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德洛瓦船长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用手比了比远近,说道:“阿芙罗拉小姐射杀了他们不少水手,但是我们的船只也受了些损伤,水手们正在抢修,估计明天能够修好,速度上不可避免的会有所减缓,而对方的蒙德罗战舰应该会在今晚修好,不仅船浆多,而且风帆面积大,如果明天他们全力追赶,恐怕不出半日,就能追上咱们,最麻烦的是他们应该不只有一条船,那么很可能在明天早上就会被他们追上。” “来的正好,我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夏洛特挥舞着小拳头,跃跃欲试。 阿芙罗拉和克恩特都有些忧虑,如果多来几条蒙特罗战舰,那他们就很难应付了。 望着满天的晨星,克恩特不尽有些出神,就在几天前,他还是帝都中的一个贵族少爷,有一间自己的宅院,有慈详的母亲和威严的父亲,还有可爱调皮的妹妹,慧黠迷人的女伴。 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父亲生死不知,母亲沦为阶下之囚,妹妹远在千里之外。斯蒂芙妮,她,她不知道在做什么,是否还是那么迷人,还那么高傲,她还会等着自己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诺瑟狄恩,那只猴子,为了他那根破旧而又发了霉的竹竿,把一切可能对他稍有威胁的人都要连根拔掉,可是父亲,他根本没有可能触及那根竹竿,如今却被人陷害,好好的家庭去离破碎,“诺瑟狄恩。”他轻喃着这个名字,一双手攥的死紧死紧。 “德洛瓦大叔,有没有其他航线,能够避开后面的追兵,只要不和他们正面接触就好。”克恩特沉声问道。 德洛瓦船长不由一愣,茫茫大海之上,若是偏离航线,恐怕会遇到很多意外,大海的恐怖,绝不亚于魔兽出没的山脉,不说那些海族中的海兽,便是风暴、海啸、大的漩涡,都会让一船水手送掉性命。 “少爷,去南方的海路,走克瑞瑟港是最安全的一条,既无风暴,也不会有海盗和其他怪兽,若是偏离了,恐怕会出意外。”德洛瓦皱着眉头说道。 “不要紧,咱们只是为了避开身后的巨舰,若是被他们追上,也是没命,何况,咱们偏离了主航线,也未必就那么倒霉,一定会遇上风暴和海啸什么的。”听了德洛瓦的话,克恩特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改道而行。 德洛瓦船长望着船尾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他严肃的说道:“少爷,其实还有一条水路可行,如果走那条路,一路都会平安无事,而且追兵未必敢追过来,只是那条路的前方是……”说到这里,德洛瓦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哦,还有这样一条路。”克恩特不禁来了兴致,“有这样一条路怎么不早说,它通向哪里,总不会是冥神的王座吧?” 德洛瓦船长面带忧色,“这条水路又不是冥河,当然和冥神没什么关系,它通向一座风景秀丽,四季如春的金色海湾,那里生活着一些无拘无束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阿芙罗拉不由好奇,“您说的地方难道是海精灵的乐园,简直就象神话传说一样。” 德洛瓦惨淡的一笑,“那里生活的可不是什么海精灵,而一群海盗。” “海盗。”克恩特不由大惊,在帝国周围怎么还可能有海盗,旋即他就明白了,“德洛瓦大叔,难道你是说……” 德洛瓦船长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定了克恩特的猜测,克恩特不由沉吟下来。 “你们在说什么?”阿芙罗拉好奇地问道。 “哦,没说什么。”克恩特摇了摇头,回望海浪间一缕缕的金光,不由感慨,“难道真的要去那里,没想到身为一名贵族骑士,自己竟然有去金橡湾寻求庇护的一天,这,真是讽刺啊。” 德洛瓦船长取过一张海图,放在克恩特的面前,对于修行占星术的克恩特来说,阅读这张海图极为容易,标海图上注着一条条弯曲的等温线和洋流方向的箭头,有的地方还会标出海水的密度和暖流等等,只是他不明白德洛瓦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由于海水的密度和温度会形成不同的洋流,来自北方的暖流注入金橡湾,才会形成那里一年四季如春的特征,当这股暖流靠近金橡湾时,气温会逐渐降低,而整个海流就会自北向南流动,如果我们真的要避入金橡湾的话,倒是可以依赖这股洋流,顺速摆脱掉追兵。” 克恩特恍然大悟,由暖流和寒流交汇时所形成的洋流他倒是听说过,却从未往这上面想,德洛瓦船长果然是经验丰富,一提起金橡湾,立刻就有了避开追兵的办法,比自己这个半调子星象师强了许多,老人的经验果然是无价之宝。 “德洛瓦大叔,你对金橡湾了解多少。咱们有没有可能在不惊动金橡湾的人情况下,从那里穿过,既能避开追兵,又不会跟那里的人发生冲突。”克恩特兴奋地说道。 “不可能的,少爷。”德洛瓦轻轻一叹,“那里戒备森严,方圆几千码的海域上都有他们的船只巡视,不过,岛上的人并不限制渔民和商船,只是要抽少许的税额,只是咱们这样一条战舰,贸然闯进去,恐怕不会受到欢迎。” 克恩特喟然一叹,“若是不去金橡湾,恐怕就会立刻被那些混蛋追上,进金橡湾固然是九死一生,可若沿克瑞瑟的航线走,只怕会死得更快。” 仰望着天空中的星辰,克恩特一时陷入两难之境。 第三章 追杀(下) 阳光洒满了整个海湾,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一条巨大的蒙特罗战舰扬起了风帆,在海上漫无目的飘着。 “你说什么,没发现那条“伯橄台”式浆帆船。”披散着长发的中年指挥官揪着领航员恨恨地问道,两道眸子里射出吓人的寒光。 “是的,长官,附近的海域上,都没有他们的踪迹,不信您自己看。”说着话,领航员递过了一架带有目镜的直角象限仪。 中年人一松手,将领航员推到了一边,“看什么看,我要是自己看,要你们干什么,别以为你们什么心思老子不知道?” “这次,咱们是偷着出来的,想要一举抓住瑟菲斯家的余孽。可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只要把我往上一交,说我是私自出战,违犯军纪,你们就能照样过你们的好日子,无非是换个舰长,换条船。” “可我告诉你们,老子要是出了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你们个个都得上绞刑架,有的是人睡你们的女人打你们的孩子,花你们的钱,别以为一个个出工不出力就能安生,老子临死前也会先扒了他的皮。”中年人疯了似的在船头大吼,手中的鞭子“啪啪”地抽打着船舷,一时间,船上的水手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可告诉你们,老子以前可是第七军团的,我在沃伏陔特平原杀过的人,比你们见过的都多,我知道你们大部分都是皇城近卫军出来的,一个个有家世有背影,可老子不认这个,老子就认识它。”中年人的手略微一顿,一柄长剑便插进了甲板,竟插进去足有半尺深,长剑不停地颤动,水手们的心也跟着长剑来回直颤。 中年人见水手们露出恐慌的表情,怒气才略微有些平息,他把长剑拔出,在空中一挥,“今天,咱们必须得找到那些人的下落,要不然,咱们回去后,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来人,扬帆,向克瑞瑟港进发,他们总不能凭空消失,始终是要去那的。” 他说完话,便转过身去,准备回船长室休息一下,这些草包水手,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一点耐心,他打算睡上一觉,要是再没有结果,他也束手无策了。 “大人且慢。”络腮胡子拦住了这位中年船长。 中年人有些意外,“你有什么事。” “大人,我是想,瑟菲斯家的小杂种,会不会走了其他航线,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别的航线?”中年船长沉吟起来,他挥手招过了领航员,“我问你,这里向南除了去克瑞瑟,还有哪条航线可走。” 领航员心中暗气,这个船长根本是个外行,对海军一窍不同,脾气还特别大,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做船长。 可据说,在新组建的舰队中,这样的船长还不在少数,帝国的海军,早晚要毁在这些人的手里,可眼下,他却不敢违抗船长的命令,忙小心的答道:“没了,船长,从这里向南,只有去克瑞瑟一条航线,要知道,大海不同于陆地,海上风云莫测,贸然走一条陌生的航路,不管是风暴还是海兽都会让一整船人葬身鱼腹,没有人敢偏离航线,去探索一条新的航路。” “哦。”中年人沉思起来,“那据你所知,有没有可能有别的航线,是咱们不知道的。” 领航员不由笑了起来,“船长,那不可能,帝国的海图上标着所有的航线,不可能有什么航线是咱们所不知的。” 说着,他拿出一份海图,递给了中年人,“瞧,这是今年新版的海图,是黑月公会出版的,上面有全部的海运航线,大人可以参考一下。” 中年人接过了海图,果然,上面描绘着大大小小几十个港口,而连接这些港口的航线,则用蓝色的虚线标注出来,并标注了里程和一般的到达时间,确实是一份详实的海图。 中年人突然大怒,指着海图骂道,“就知道你们这些懒鬼会欺我不懂行,这是什么,这不是有另一条通向南方的航线,而且是通向一座海岛,只要在岛上补给,就可以一路向卡斯艾格或者向帕提亚航行,你居然还敢给我看图,这不是当着我的面在骗我,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打二十鞭子,谁敢再象他一样骗俺,俺绝饶不了他。” 络腮胡子也是一惊,这个领航员他是熟知的,虽然有些懒惰,但专业知识还是过硬的,一本海图倒背如流,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海上的每一处港口,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若是把领航员打坏了,恐怕,这一船人就都回不了家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络腮胡子忙把中年人拦住,“大人,大海之上,航线万千,他偶尔忘记一条也是正常,在这万顷波涛之上,离不得他啊!” 中年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海上行船,而不是在沃伏陔特的平原上纵马疾驰,若真没了领航员,后果可不是他能担得起的,这才作罢,下令道:“把他推回来。” 待水手们将领航员推回,中年人冷冷地问道:“如今,大家伙儿都在一条船上,以捉拿叛贼之子为第一要务,你怎么能戏弄我,你说没有其他航线,你来看,这是什么。”说着,他指着海图上的一条浅蓝色虚线问道。 领航员看到这条虚线,心中不由暗骂:“奶奶的,黑月公会的人太不地道了,好不容易干一次正经事,居然搞成这样,怎么把这条航线描上去了。若是海军中的老人,对这条航线只会付之一笑,不会当真,可眼前的偏偏是个棒槌,要是不赶快说清楚,自己这个戏弄长官,知情不报的罪名可就落实了。 想到这,他慌忙施礼,“大人英明啊,那确实是一条航线,但它只存在于理论上,而实际上,这条航线是根本不可行的,因为它通向……”说到这,这个领航员打了个激灵,不敢再说。 “哦。什么叫做理论上的航线,难道说别处的海面便不能行船,你可别蒙我。”中年人的脸上带出了一丝疑惑,带几千骑兵凿穿敌阵他行,可若是在这大海之上驰骋,他可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咳、咳,大人,话不是这样说?”领航员明白了,这个二百五船长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好详细解释说:“大人,那条航线是能走的,不仅能走,而且因为洋流的原因,速度能快一倍……” “什么,快一倍,那就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那些叛逆,不错,若是他们也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走这条海路,你怎么不早说,你真是个废物,我真该砍了你,你这是贻误军机。”中年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气得暴跳如雷,一抬手,皮鞭就要再次挥下。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领航员一看这位船长真要打人,不敢再装什么高深莫测,连忙大声嚷道:“大人,那条海路可是通向金橡湾啊,那是凯普特恩的老巢,谁也不敢去打扰他的,要是进了那片海域,弄不好可就被老船长扔到海里喂大鲨鱼啊。!” “老船长,老船长是什么人?你们家亲戚,他要是敢包庇叛贼,我一样剁了他,你这么替他说话,信不信我先把你扔进大海。” 中年船长握着鞭子,气呼呼地站在船头发飙,下面的水手全都愣住了,他们没见过这么愣的。 络腮胡子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位老兄确实是有些太过了,金橡湾船长的大名在帝都无人不知,去他的地盘上抓人,那不是找刺激,难道嫌大伙儿的命长么。 剁了金橡湾船长,诺瑟狄恩大帝倒是经常这么想,可他建了四支舰队,几百条战舰也办不到,更不要提眼下这一条帆桅破烂,舰身受损的破船和百十个浑身是伤、士气大跌的水手了。 想到这,他连忙拦住了这位老兄,“大人息怒,不值当地为这些事情生气,其实领航员是好意,若顺着这条海线航行,就进了金橡湾,金橡湾船长还是有些名声的,他号称当世第一高手,二十年前,曾与帝国军一战。” “那时,帝国海军初建,经验不足,又没有统一的训练。被那老贼寻了可乘之机,将帝国的分舰队逐一消灭,惹得大帝震怒,拨巨款重建海军,这二十年来,大帝日日夜夜所思所想,就是如何踏平金橡湾,把这个凯普特恩揪出来,好出了这口恶气。” “这老贼本领其实不怎么样,大部分都是外人虚传的,以大人的本事,自是不怕他的,只是他人多势众,二十年来又把金橡湾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若是咱们贸然闯入,恐怕会吃个大亏。所以,依着小人之见,咱们还是不必进去。反正,那霍华德的孽子进了金橡湾也绝没有他的好处,一定会被凯普特恩剁成数段,咱们只要等几天再追,兴许能见到那小崽子的浮尸,到时候,咱们捞起来,一样可以在军部请功。” 其实,络腮胡子是在给中年人一个台阶下。行了,咱们都知道你武功盖世,忠勇无双,可金橡湾的那个主儿也不是好惹得,至少,咱这百八十人是绝对惹不起的。咱们在这耗上几天,等里面的人内斗起来,分出个胜负了,再进去看个究竟。若是还能捞几具浮尸,也算得上些功劳不是。 可是,他今天遇到的这个主儿,不是一般的外行,中年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凯普特恩,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就是那个什么金橡湾船长。还什么第一高手,我呸,那是他没遇上老子。你们这些近卫军出来,简直就是一帮废物,好吧,二十年前他是第一高手,可现在,他可已经老了,还能是第一高手?” “瞧把你们一个个吓得,陛下抽了咱们来,组建这支舰队是为了干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把这老小子揪出来,今天正好,我猜瑟斐斯家的小崽子,一定是去了金橡湾,他就是利用你们害怕,不敢去金橡湾,所以他去了。” “若是我不知道那是金橡湾还好,既然知道了,我就一定要杀进去,不但要抓住瑟菲斯家的小崽子,更要把凯普特恩的老巢一举端掉,你们马上给我准备好一应工具,舵手,转舵,咱们这就杀进金橡湾,这次要是功成,人人有份。” 中年人一通热血激昂的演讲,把底下的水手们浇了个通透,络腮胡子都快哭了,“大人啊,你不能这样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中年船长理都没理他,提着长剑,雄纠纠、气昂昂地直奔船头,他长身而立,望着远方的海平面不由大吼:“无所不在的战神啊,赐与我强大的力量……” 船长的怒吼回响在整个甲板,领航员和水手们却呆呆地相视而立,前方航线上的灰色云彩,反射着金光,犹如一片吞噬人心的魔鬼…… 第四章 暗礁 轻便快速的“伯橄台”浆帆船驶进了迷人的金橡湾,一对立在水中的巨石,犹如天然的石门般分布在狭湾两侧,德洛瓦船长指挥手下的水手,小心地避开水中的暗礁,将风帆降至半开,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向南方行驶。 “德洛瓦大叔,怎么将船减速了。”克恩特走上船头,不解地问道。 德洛瓦手中拿着一只直角象限仪,正在测量航线,听到克恩特问话,便回过头来,笑着说道:“金橡湾内景色虽美,可这水下的暗礁也不少,若是速度太快,一旦触礁,可就万劫不复了!” “哦,您对这很熟悉啊?”克恩特不禁来了兴趣,德洛瓦怎么会对金橡湾的航路如此熟悉。 德洛瓦脸上带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想了想,不由一笑:“从克瑞瑟到帝都的航线,我每年都要跑上几趟,运些粮食和货物,供家族使用,有时候为了躲避帝国的巡逻舰队,就会避入金橡湾,虽然金橡湾的人会抽取一成,但比起帝国舰队,这点税收已经算是很少了。” 克恩特不由大奇:“什么,帝国巡逻舰队也会对商船抽税吗,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在驶离克瑞瑟的时候,就已经交过税了,况且,海军的舰队根本没有收税的权利啊?” 德洛瓦船长的脸上带出一丝愤然,“他们当然不收税,可却比收税更狠。” “哦。”克恩特更加糊涂了,既然帝国的巡逻舰队不收税,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德洛瓦冒险去走金橡湾的水路? “唉。”德洛瓦长叹一声,悠悠叹道:“帝国的海岸巡逻队负责打击走私贸易,以及贩卖违禁品的商船,但凡有人走私、携带违禁物品,一律会判处重罪,这就是商人们害怕他们的理由。” 克恩特不由恍然大悟,望向德洛瓦的眼光也不由变得惊异:“德洛瓦大叔,真看不出,你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还会走私违禁物品,你们走私的是什么,兵器、粮食、还是稀有的魔法材料,或者,会走私少女?” 阿芙罗拉也不由吃惊,看着德洛瓦船长的目光也变得极为惊奇,真没想到,这个面带忠厚的老人,竟会是茫茫大海上的走私巨枭。 “咳咳。”德洛瓦船长不由大声咳嗽,“少爷,你是不是骑士小说看多了,这种走私的事情老头子可干不来,贩卖人口,咳,那可是要受到父神的谴责,在圣焰中净化一万年的,老头子的信仰虔诚的很哪,可不是那些异端。” “那,你们走私的是什么?”阿芙罗拉跳上帆桅,坐在桅杆上,荡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好奇地问道。 “我什么都没走私!”德洛瓦船长有些着急了,这几个小家伙彻底把他当成了走私犯。 克恩特哈哈大笑:“德洛瓦大叔,您别着急,我知道,您就算是走私,也一定是奉家族的命令,不知道家族会让您走私些什么东西。” “唉,少爷,可能您去过克瑞瑟港,也在这条航线上走过,但您所乘的是家族的战舰,那条蒙特罗战舰是海军部的船,上面还纹有家族的徽章,自然不会有人敢为难您。但这条船却是家族的秘密,只是一条普通的快速度帆船,拉些普通货物,是为了掩人耳目,怎么可能去走私,毁掉家族大计。这样的船,家族共有三艘,轮流在海上运输,但不论何时,帝都的港口都会有一条船停泊,以备万一,是绝不会去贪这些蝇头小利断。” “哦,这么说,是那些巡逻的船队故意为难你们。”克恩特这下听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不由皱起眉头,没想到帝国海军已经糜烂到了这种地步。 德洛瓦船长微微一叹,“不错,不管船上有没有违禁品,帝国海军都是要按例搜查,但是如果不送他们一笔金玫瑰,这一关就没那么好过,别的不说,他们在船上随便砸些东西,就已经吃不消了,可他们会说那是搜查需要,真不知道一些瓶瓶罐罐里能藏什么东西,是能藏进兵器,还是能藏进女人去?可他们说需要就是需要,更厉害的,直接抓些水手,将船扣下,说你走私,赃物还不是现成的,随便拿几捆兵器往你的船上一扔,这就是证据,反正这东西巡逻舰队有的是,你根本就无从反驳。” 阿芙罗拉惊道:“这哪里海军,他们这样做,和海盗还有什么区别?” 德洛瓦冷冷地说道:“有。”他指了指前方的金橡湾,“若是遇到海盗,只需缴一成的税便可以安然而过,遇上海军的话,你若是不能喂饱他们,他们就会把你吃得连骨头碴都剩不下。 “这些人类,真的够阴狠的,连自己国家的商队也不放过啊,这让人们可怎么活。”阿芙罗拉倚在桅杆上看着远方出神,海风扬起她耀眼的金发,她不明白,人类的世界中为什么有那么多无休止的阴谋,她有些怀念在遗忘森林的日子,每天和姐妹们嬉笑打闹,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克恩特走到帆桅下,轻轻地抚着一根缆绳,“阿芙罗拉,或许木精灵一直都是生性善良、崇尚自然,但这也是木精良一族衰落的根本所在,不仅是木精灵,除了黑暗精灵一族外,其他的精灵都日渐势微,从原来大陆上的主人退居到大陆的各个角落,还经常会被奴役,就是因为一旦没了争斗,自身的惰性就一定会让整个种族趋于灭绝。” “或许,你会觉得这样很残酷,但这是这个社会发展的必然,就犹如森林中的虎狼一定会吞掉牛羊一般。这次,我父亲就输了一。或许,当我们还沉浸在拜尤特大捷的喜悦中时,背地里,已经有很多人,早就开始了对我们的算计。” 克恩特呆呆地望着远方,思绪又飘回了帝都,或许从父亲提前回到帝都起,就已经落入了另人的圈套,摩图人,秘银狼头还有新舰队的组建,处处都透着诡异,若是自己能够稍微留心,也许一切都会改变。 可是,能改变得了什么呢,克恩特自嘲的笑了笑,恐怕父亲一日不死,大帝就一日不会放心吧。 就算能躲过这一次,不知道下一次,他们还会找什么借口,自己有什么本事,能改变这一切呢? “这群混蛋。”克恩特突然恨恨地在船舷上捶了一拳,暴了句粗口,看着不远处,海平面上出现的白帆破口大骂,脸上的神色无比凝重。 “怎么啦。”阿芙罗拉吓了一跳,她顺着克恩特的视线远望,马上就知道了原因,昨天夜里追杀他们的那条巨型蒙特罗战舰追了上来。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克恩特此刻的心情,那就是糟糕,无比的糟糕,为了应对追兵,他最终决定不顾一切地驶入金橡湾,以避开后面的战舰,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条蒙特罗战舰的船长,完是一个不着调的人,竟然也鲁莽的冲了进来。 “难道说,金橡湾船长的威名,早就没了什么威力,这二十年来,时过境迁,人们早就将他淡忘?”德洛瓦船长看着紧追在后面的战舰,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而蒙特罗战舰上的中年船长,则是大为兴奋,他为自己的正确决策而感到自傲,这小子果然是进了金橡湾,以为老子会怕那个什么老船长么,连你个小毛孩子都敢进,凭什么老子不敢进,你等着,看我抓到你,把你的头扭下来当球踢。“来人,通知帝国军部,霍华德的儿子进了金橡湾,我正全力追剿,需要密切配合。” “是。”一名水手放出了报信的信鸽。 德洛瓦船长看着后方的战舰若有所思,这条巨型的蒙特罗战舰不仅装备有投石机,而且还装备了弩炮这种近战利器,在这片极其狭窄的狭湾中,又不能够象在外海中那样机动规避,一旦进入了弩炮的射程,恐怕会非常的麻烦。 “左转舵,快,加速”德洛瓦船长大声地命令舵手。 舵手大为不解,“船长,左转舵,您没搞错吧,那边的水域更加复杂啊?” 德洛瓦船长没多解释,只是坚持道:“听我的,皮埃尔,一定相信我,我会带着大家安全离开的。” 舵手没手多问,多年来,德洛瓦船长已经在这条船上形成了绝对的权威。况且,德洛瓦人缘极好,经验丰富,他既然这样做,就自然有他的道理。 小型“伯橄台”式浆帆船慢慢转舵,向左方驶进了一处浅窄的狭湾,水手们将风帆彻底落下,只依靠船浆划动着小船,德洛瓦命几个经验丰富的水手站在甲板上,不停地吆喝着,探测着前方水域的暗礁。 克恩特不禁大急:“德洛瓦大叔,敌人已经近在眼前,怎么反而降慢了速度,这样下去,恐怕不到一会儿,就会被他们追上。” 德洛瓦微微一笑,“少爷,这片水域暗礁遍布,比右边水域的暗礁还多。若是用帆,只怕一下子就会撞上,咱们速度是慢下来了,可是敌人么,只怕却是要沉在这里了。” 果然不出德洛瓦船长所料,当他们驶进狭湾后不久,那条巨大的蒙特罗战舰便一头冲了过来。 船上的指挥官,根本没听领航员的苦劝,执意将风帆张满,借着风势,巨大的战舰犹如一头红了眼的鲨鱼,猛烈地撞向了克恩特的快速帆船,“轰”地一声,巨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几处暗礁上,顿时产生了巨大的晃动,停了下来。 水,不停地顺着裂开口子往船内注去,不时能听到船上水手的咒骂和吆喝,只是这些都无济于事,整条战舰逐渐倾斜,慢慢地沉了下去。 片刻之后,就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船尾,翘立在海平面上,船上的水手们不得不跳海逃生,一时间,海上全是飘浮的水手。 他们抓着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双眼中充满了恐惧,拼命地呐喊、呼救,乞求着神明的救赎。 第五章 包围 “那些水手会被淹死吗?”阿芙罗拉善良的天性再次发作,她从帆桅上一跃而下,走到舷侧,望着水面上挣扎的水手,轻轻地问道。 “应该不会,这里离金橡湾船长的老巢已经很近了,再过一会儿,岛上的巡逻艇就会出来巡逻,他们很可能会变成金橡湾船长的奴隶,估计要吃一阵子苦头喽。”德洛瓦哈哈大笑道。 克恩特望着倾覆的巨舰,叹了口气,“海面上的追兵并不可怕,可是水下的礁石却是看不见的,一个不小心,再巨大平稳的战舰也会倾覆,若是不能时刻防备那些藏在水下的东西,我们今后恐怕也会象前面那条巨舰一样,万劫不复!” 他这些话,象是在感慨狭湾中暗礁众多,但就连阿芙罗拉也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看来他对帝都中的变故始终是耿耿于怀。 “克恩特,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力改变,重要的是,以后要怎样面对。更何况,芙妮还在打探帝都中的情势,不要过于悲观,一切,总会有办法的。”阿芙罗拉轻轻扶住克恩特的双肩,柔声地劝解,双眸中露出无尽的关切。 “是啊,你这个占星师学徒还是多学点本事要紧,要是再这样下去,不但报不了仇,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要搭上。”夏洛特笑嘻嘻的讽刺着克恩特,她的笑声倒是让克恩特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克恩特慢慢地将小海妖抱起,笑着说,“夏洛特,这一次你可没出什么力,你不是要教训那些人吗,我可没见你使出什么本领,说我是学徒,你也强不到哪去,你还是好好练习自己的本领吧,哈哈。” “去,你个笨蛋。”小海妖最见不得别人小看她,只是她确实没拿出什么象样的本领,有些恼羞成怒,她挥舞着小拳头,对克恩特的轻视表示抗议,两条小腿不停的晃着,一脸怒气道:“等下回,让你见识见识,夏洛特不是那么好惹的。” 只是她的话又引来了克恩特的一阵大笑,他把小海妖抛在空中,吓得夏洛特尖叫不已,快要坠地时,又被克恩特伸手接住,小丫头对着克恩特的胸口又是一阵乱捶。 “少爷,在前面的狭湾,有一个秘密的出口,可以再次驶出海面,只要咱们小心点,就不会惹到金橡湾的人。”德洛瓦捻着胡须轻笑,这也是他敢把船驶进金橡湾的原因。 “太好了,德洛瓦大叔,你怎么不早说。”能不招惹金橡湾,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克恩特一子就兴奋起来,差点把夏洛特再从手里扔出去,惹得小海妖又是一阵惊叫。 “呵呵,我也不敢确定,会不会遇上金橡湾的人,要足够小心才成。”德洛瓦船长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指挥着水手们在狭湾中绕来绕去,寻找着那条秘密通道。 事实证明,老船长丰富的经验,再一次挽救了大家,当小船慢慢地驶离了狭湾,转过了三道浅湾后,再一次出现在茫茫大海之上,身后,是令人闻名丧胆的金橡湾。 一股逃出生天的感觉笼罩了众人,克恩特紧紧抓住船舷,兴奋地抱着阿芙罗拉大喊:“阿芙罗拉,我们自由了,不会有人知道,海军的人一定以为我们还在金橡湾中。” “克恩特,你放开我。”阿芙罗拉极为羞涩,忙挣脱克恩特的怀抱,白着眼睛嗔怪道:“要是让芙妮知道,有你好看的?” 克恩特一下愣住,“我,我有些失态,我太兴奋了。” “她是故意沾便宜,以为你好欺负。”小海妖夏洛特半点不饶人,克恩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她却满不在乎。 没办法,这只小海妖别的本事或许不行,不过论起吹牛皮,说大话还有厚脸皮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克恩特气得大怒:“夏洛特,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我在魂晶‘真实之眼’中封印了近千年,可没机会学什么。”夏洛特委屈着说道。 阿芙罗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俏丽的面庞上平添了几许明媚,夏洛特说千年没学什么东西,那这一切可就全是跟着克恩特学会的,这小丫头,说话的口吻确实是越来越象面前这只小狐狸了。 “船长,有情况。”舵手大声嚷道。 “哦,什么情况。”德洛瓦船长回应道。 “前方出现不少船只,该死,是帝国的舰队,怎么这么多。”舵手皮埃尔的一句话,就让众人的心全都凉了。 海面上,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十几艘蒙特罗战舰一字排开,斜拉三角帆映着日光,形成了一堵白色的城墙,将整个海面完全封死。 “怎么会这样?”克恩特不解地问,难道说海军部也知道这条秘道。 德洛瓦船长也是微微皱眉,“少爷,这条秘路虽然隐蔽,但是我们知道,也就代表着别也有可能发现,海军的人经常走私货物,看来,他们是知道这条路的。” “那咱们掉头进金橡湾行不行?”克恩特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 德洛瓦船长摇了摇头,“没用的,既然他们知道这条秘路,那咱们还没穿过狭湾,就会被弩炮和投石机给砸沉,调头回去是自找死路。” 克恩特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如果说面对一条蒙德罗战舰还有一搏之力,那面对十条战舰,简直连逃跑都做不到,这些巨型战舰配有三层船浆,再加上斜拉的风帆在水上疾行如飞,而装配的弩炮则能发射出威力极强的弩箭、标枪之类,有些大型的蒙特罗战舰还会配有投石机,比如追了自己两天的那条船上,就配有轻便简易的投石机,面对这样一支武装到牙齿的舰队,自己看来是插翅难飞了。 “阿芙罗拉你看好夏洛特,一旦出了什么事,你们先逃,不要管我。”克恩特把小海妖推到了阿芙罗拉身边。 以阿芙罗拉的本领,如果只带着夏洛特一个人,逃走的机率至少有八成,至于克恩特自己,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冲出去,自己可是对方格外关照的人,绝没有什么好运气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一条蒙特罗战舰鼓足了风帆猛冲过来,船上的指挥官兴奋地直嚷,好象看到了一整堆黄金在面前直晃。 克恩特迈步走向船头,他挥手摘下了大剑,将面万具“月殒”戴上了面颊,准备放手一搏。 夏洛特大急,“克恩特你个笨蛋,别去送死。” 阿芙罗拉也是一脸的焦急,她摘下长弓,搭上一支长箭,准备等对方战舰靠近射程,就一箭将帆桅射落。 德洛瓦船长急的浑身是汗,他忙命舵手转舵,向东北方向航行,以期能拉远同蒙特罗战舰的距离,但这似乎不太可能。 眼看蒙特罗战舰越来越近,阿芙罗拉一松手,利箭破空而去,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哧”的一声将主帆的缆绳射断,巨帆一颤,滑了下去,战舰顿时慢了下来。 “嗖嗖。”阿芙罗拉连发三箭,又将后面数条战舰的主帆射落,趁着敌人愣神的时候,小船加快速度,向北方狂奔。 又有几条战舰陆续追了上来,船上的水手惧怕阿芙罗拉那绝伦的箭术,没有一个条船敢追的太近,能够一箭将缆绳射断,自然有本事一箭射穿人的喉咙,水手们可不傻,没人愿意拼命,赏金固然丰厚,可也要有命去拿,更何况,真要是抓住了克恩特,功劳也是上面的大人的,底下的水手,连汤汗也喝不到。 几条战舰越来越近,克恩特的脸色越来越沉,尽管阿芙罗拉又射掉了几面风帆,但先前的几条船已将缆绳接好,重新追了上来。 数条战舰围了上来,将小型浆帆船围在中央,只是他们惧怕阿芙罗拉的神箭,不敢靠近,却围成了一个圆形,克恩特已经可以看到,船舷的一侧,弩炮上已经开始装填箭支。 “夏洛特,快跟阿芙罗拉逃走!”他大声叫道,可是阿芙罗拉不为所动,只是张开了长弓,搭上了三支爆裂箭,而小海妖却站在舷侧发愣。 克恩特只觉得泪眼模糊,他从来不会感情用事,认为那是愚蠢的表现。如果换成是他,身陷绝地,一定会先设法逃走,然后寻机报仇,而绝不会象她们一样选择留下来,可是,自己怎么忍心让两个女孩子陪葬? 他扑到了阿芙罗拉身边,声音有些发颤,“阿芙罗拉,快走,不要管我,我一个人能逃出去,带着夏洛特,快走。” 阿芙罗拉一松手,三支爆裂箭带着火光飞出,又有三条战舰被分别命中,海面上升腾起数朵艳丽的火花。 “克恩特,我们木精灵绝不会抛弃朋友的,你让我走,是在污辱我的荣誉。”阿芙罗拉倔强地说道。 “那夏洛特呢,夏洛特怎么办,谁来照顾她?”克恩特反问道,他已经忘记了夏洛特只是一个召唤生物,不知什么时候起,小海妖已经占据了他的心灵,成为他心中那片最柔软的所在,一份舍不去的牵挂。 “夏洛特不需要保护,夏洛特是最强大的海妖,没有人能抓住我,这几条杂鱼,我一只手就能杀光他们。”小丫头的宣言既暴力又大气,不过克恩特只当她是在吹牛皮。 “夏洛特,吹牛皮没用,你要么跳水逃走,要么就回到月殒中去,让阿芙罗拉把你带走。”克恩特威胁着小丫头。 “啊……” 一阵嘹亮的歌声从小海妖的口中传出,传遍了整个海面,她的声音就象夜莺般清脆,歌声如泣如诉,有如哀怨的少女在深夜中独泣,她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人的心灵,在每个人的心尖上用力地揪了一下,一时间,海面上静了下来,水手们都忘记了一切,呆呆地站在船上发愣。 声音开始变得媚惑,象春天筑新巢的鸟儿,又象山间奔跑的小鹿,更象情人间的呓语,新婚夫妇的情话,有几条战舰上,已经有水手迷糊着沉沉睡去,整个海面上,只有几只白色的海鸥,还在凌空滑翔,似乎也只有他们,不会为夏洛特的歌声打动,依旧为了今晚的晚餐忙碌。 “安魂曲。”克恩特并没有被催眠,他马上就看出了夏洛特所用的法术,他回头一看,德洛瓦船长正在催促水手们小心地划着小船驶向包围圈外,不由佩服船长的老练。 阿芙罗拉也惊讶地看着夏洛特,张大了嘴巴。 “能够定向传播的安魂曲,只会杀伤敌人,还不会伤到自己人!”克恩特不由大喜,但他马上就看到了夏洛特逐渐发白的脸色,显然,她支撑不了多久。 “该怎么办,要是我还有其他办法就好了。”只要夏洛特的歌声一停,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重新追上来,到时他们一定会有所防备,更加难以对付。 望着十几条在海面上打转的蒙特罗战舰,克恩特有些束手无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嗨,小伙子,好象你遇上大麻烦啊!”一个诱惑无比的声音在克恩特的脑海中响起,这让他又惊又喜。 第六章 星雨 “爱妮维尤丝!”克恩特不由惊叫起来。 自从上次在海岛上抓弄了自己一次之后,这个曾经的深渊领主就消失不见,再也没出现过,克恩特还曾一度担心她是耗尽了力量,会永远的消失。 没想到,当自己面对着数条战舰,一筹莫展之际,这位恶魔界的大领主会重新出现。 一团红色的雾气在克恩特的面前出现,烟雾幻化出了爱妮维尤丝那张倾城的面庞,在海底古堡时,由灰雾构成的她还显得有些阴郁,此刻的她却尽显妩媚与妖娆,红色的长发衬托着娇嫩的肌肤,面庞也更为清晰,显然,她的力量比之在海底时有所加强。 “小伙子,你目前的情况不太妙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爱妮维尤丝柔声问道。 克恩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紧张而又兴奋,指了指前方的数条战舰,匆匆忙地说道:“我们被包围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爱妮维尤丝其实早就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她一直在克恩特体内休眠,上次在古堡中,为了将克恩特等人传送出去,她耗费了不少力量,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她的力量逐渐有所恢复,只是为了加强自身的力量,她从不出现身,一心一意地沉睡,只是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克恩特心底的绝望,才现身出来,看个究竟。 毕竟自己同克恩特签订了契约,若是克恩特死了,自己也会受到损伤,虽然过一段时间后就能恢复,可是爱妮维尤丝不想再等上数百年才能出来,她在那个古堡中已经呆了近千年,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出来看看这片美丽的世界。 这个位面可不同于奥芬格魔域,在那片深渊中,除了岩浆、火山和砂砾就只剩下一群和自己一样的恶魔,在爱妮维尤丝的眼中,那片恶魔们热爱的土地,就如同一座天然形成的牢笼,虽然那里是她的出生地,但她是万万不肯再长住那个世界的。 只不过,眼前的事情确实有些麻烦,以爱妮维尤丝的本领,若要出手解决这支由数条蒙特罗战舰组成的舰队,还绰绰有余,只是那样的话,她又会丧失一部分力量,刚刚变得有些实体的烟雾,又会从火红色变成灰色,而且形象会更为模糊,这对于一个把美貌视作生命的欲魔来说,是根本不能容忍的。 若是一个控制不好,消耗力量过大,她还会再次陷入休眠,那她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中发生的趣事了。 所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依靠克恩特自己的力量,只是克恩特的力量实在是有限的很,这全有赖于他平时的不学无术和偷懒耍小聪明,要指望他一时间能够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实在是痴心妄想。 爱妮维尤丝仔细地在克恩特的灵魂中探索,翻拣着克恩特大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希望能够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当她翻拣在克恩特的脑海中,看到一本关于黑皮书册的记忆时,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伙子,看来你运气不坏呢,姐姐给你找到一件好东西。”爱妮维尤丝甜腻的声音悠悠传来,就如同魔鬼的呻吟。 “什么。”克恩特不解地问道。 爱妮维尤丝笑得妩媚横生,“小子,你似乎学过占星术,把你那本黑皮子的《恶魔星图》拿给我看看。” 克恩特更是大惑不解:“我确实学过一些占星术,但《恶魔星图》是什么,我可没有这种东西。” “少装蒜,你藏在戒指里的黑皮子书是什么,不拿出来,我就走了,眼前这摊子,你自己看着办。”爱妮维尤丝有些生气,这个小鬼头竟然敢骗自己,得好好修理他,她的面容越来越冷,身影越来越淡。 “喂,你别走。”克恩特大急,黑皮书他却是有一本,就是那本《星光》,可不是什么《恶魔星图》,他没法详细解释,只好将书取出,递到了爱妮维尤丝的面前。 “嗯,就是这个,还敢骗我。”看到黑色的书册,爱妮维尤丝才有些满意,一股无形地力量将书册托起放在了她虚幻的面庞前,她飞快地翻动着,在绘有魔鸟九星的那一页上,停了下来。 克恩特有些糊涂,“爱妮维尤丝,这样有用吗,这本欧米妮的《星光》,我看了几百遍,也没有什么用处,这是一本天空星象的图样,根本不是你所说的《恶魔星图》,对咱们现下的处境,一点帮助都没有,没法帮咱们突围。 “那是因为你笨,这是亘古相传的《恶魔星图》,上面记载的是恶魔横行的时代,恶魔们所使用的法术。你说的那个欧米妮是谁我不知道,但显然,她比你聪明十倍,她用特殊的方法处理过这本书册,使它变得极为普通,而把真实的部分掩盖其下,你啊,坐拥宝山而不自知,真不明白,你这么差的观察力,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克恩特倒是吃了一惊,欧米妮费尽心机要掩盖的东西,自然非同凡响,不知道诺莱德恩知道不知道,或许,他早就明白其中的奥妙,看来,是自己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了。 爱妮维尤丝细细地思观察着魔鸟九星的星图,不时地进行思索,他开口问道:“克恩特,魔鸟九星现在的方位在哪?” “哦,是在那边。”克恩特指了指远方,只不过,现在是白天,什么也看不到。 “嗯。”爱妮维尤丝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不一会儿,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恶魔大领主便想到了一个办法,借用星辰的力量,让那些战舰全部沉入海底。 这个办法是当年在奥芬格魔域中最为常用的一种方式,爱妮维尤丝曾经拥有过那柄匕首“残星”,她对魔鸟九星虽不熟悉,但凭借她强横的力量也能勉强使用,他曾经借用星辰之力,毁掉了一整座恶魔城堡,将里面的尽数砸死。 只是,克恩特的力量有限。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占星师,没有足够的精神力量,来支撑这个法术的完成,不过幸运的是,他拥有一件神器“月陨”,可以提供足够的魔力,来完成这个法术。 虽然这样有些麻烦,但是爱妮维尤丝主意已定,她是绝对不会动用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个法术的,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不行,绝不能让这个小子沾自己的便宜。 她的灵魂被封印在“月陨”之中,只有将灵魂的力量变得无比庞大,才能够利用精神之力,重新为自己造一副身体,被封印后,她的力量本来就所剩不多,又怎么舍得动用这微薄的力量来为克恩特解决这眼前的小小麻烦。 尽管会有一些小麻烦,便爱妮维尤丝看来,也没什么。 无非是克恩特力量不足,会引起一些魔法上的反噬,虽然占星术的反噬,不象魔法师的元素魔法那么可怕,但也会使人虚弱上好一阵子,但却没有性命上的危险,只要调理几天,就应该可以恢复。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克恩特,并将一段咒语牢牢地输送进了克恩特的脑中,告诉他一旦出现什么情况,应该怎么样具体的应对。 克恩特听着有些心惊肉跳,爱妮维尤丝的这个办法,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她竟然要自己以“残星”为媒介,召唤“魔鸟九星”的力量,虽然有“月殒”提供支持,可是克恩特实丰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魔力反噬而死在自己法术下的占星师。 越级使用占星术啊,按照爱妮维尤丝的说法,只有大占星师才能使用这种占星术,自己可没有那个本事。 只是,局势已经越来越糟,夏洛特的脸色更加苍白,声音渐渐变低,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么长的时间,已经有些坚持不住,而一些意志坚强的水手,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阿芙罗拉,带夏洛特去舱中休息。”不忍看着小丫头继续受苦,克恩特下定了决心,他大声地呼喊,只是木精灵并没有按他说的做,她趁着水手们昏迷,一箭一箭地点射着对面的帆桅,将所有的船帆全部射落。 克恩特不再犹豫,木精灵和海妖女为了救他,已经竭尽全力,为了她们,他也不容许自己继续逃避下去。他几步走过去,一只手堵住了夏洛特的嘴巴,用力将她抱在一边,小丫头冲他翻了翻眼睛,消耗过度的她有些无力地昏迷过去。 阿芙罗拉正欲询问,克恩特却摆了摆手,“阿芙罗拉,相信我,我能解决这一切,你照顾好夏洛特,再过一会儿,咱们就冲出去。” 克恩特取出了匕首“残星”,双手持于前胸,吟颂着爱妮维尤丝所传的咒语,声音越来越嘹亮。 每一个音符都好似有着生命般的魔力,随着古老舒缓的节奏,匕首上的恶魔似乎睁开了眼睛,红宝石的双眼放射着诡异的光芒,剑身上的九颗星辰也闪亮几来,面具“月殒”发了兴奋的共鸣声,似呜咽、似呼唤,就象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再次重逢一般。 一道淡蓝色的光柱自克恩特身上发出,直冲云端,整个天空都变得昏暗无比,黑色的天幕上群星闪烁,竟是由白昼变为了黑夜。 夏洛特的歌声一停,蒙特罗战舰上的水手们便逐渐醒来,发现本来在包围圈中的猎物,早已冲了出去,船长们恼怒之极,数条战舰居然都被对方催眠,若是歌声再持续一会儿,猎物不是逃了,那自己的罪名可就大了,说自己带着的人都被对方催眠,谁信?不管有人信不信,反正,海军部的那些人,是不信的。 船长们呼喝着水手转舵,调转船头追赶,这才发现,主帆已尽数滑落,在一片喝骂声中,水手们开始修补帆索,却蓦然发现,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黑夜,天空中,群星璀璨,犹其是自己头顶正对的地方,星陨如雨。 “好美啊。”一个水手在感叹着夜空中的奇影,浑然不知,那美丽的星光,是冥神的车驾。 克恩特身上的蓝光越来越盛,远远望去,犹如一团蓝色的星云,蓝光上,慢慢地凸显出一幅旋转着的星图,与天空中的魔鸟九星相呼应,星图每旋转一次,便有一波流星雨自天空陨落,不停地砸在帝国的舰队中,被砸中的战舰抵挡不住这星辰的力量当即沉没。 “这是什么。”几条战舰上的军官们大惊失色,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力量,无不骇然,他们慌忙命令水手们驾船逃走,奈何帆索断裂,仅靠船浆,一时难以逃走。 一条刚刚从远处追至的战舰停下了步伐,舰上的军官不由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庆幸,他亲眼看到,那条小型快船上闪着耀眼的蓝光,一波波流星雨砸向了帝国的舰队,整个舰队全军覆没,他果断地下令,调转船头拼命地向克瑞瑟港方向逃跑,不再回头多看一眼。 克恩特冷冷地看着沉没的舰队,一言不发,他知道,此刻若是自己心生怜悯,就会葬送掉自己一船人的性命,不管是调皮的夏洛特,还是沉静的阿芙罗拉,一旦落入敌手,会是什么下场,不用问也能猜到。他不顾一切地发动“月殒”的力量,借助“残星”与星辰沟通,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海面上,直至所有的船只沉没,他才停了下来,一个踉跄,跌坐在船舷上。 “你怎么样。”阿芙罗拉一把将克恩特抱在怀中,金色的长发轻拂着他的脸颊,她吓坏了,克恩特的脸色十分苍白,竟与夏洛特一样,魔力透支严重,可是克恩特根本不是魔法师,他哪来那么强大的力量,恐怕他的代价更为惨重。 克恩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双眼昏花,他竭力地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耳边却响起了爱妮维尤丝咯咯的娇笑声,“果然,得到多少,就要付出的更多呢?” 第七章 决断 克恩特脸色苍白地跌坐甲板上,意识逐渐模糊,似乎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他一头倒在阿芙罗拉怀中的他,在昏迷前模糊的说道:“抓几个活口。”便头一偏,昏了过去。 阿芙罗拉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克恩特心中所想,他还是在担心帝都中的亲人,便跟德洛瓦船长打了个招呼,将船靠向在海面上挣扎的水手。 海面上漂浮着残破的船骸,到处是呼喊救命的水手,由于是被流星所击沉,船上的水手们根本来不及放下逃生的小艇,数百人全部跌落到了冰冷的海水中,至于那些在“安魂曲”中沉醉还没来及醒来的水手,无疑是最幸运的,他们直接沉到了海底,在沉睡中幸福地死去。 一只只苍白的手在水面上无力地挣扎,他们努力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渐渐没入水中。还有一些人抱着木板在水面上漂浮,希冀着后方的友军,能够赶上来将他们捞起,只是他们不知道,赶上来的自己人,都被那从天而坠的流星雨所吓走,他们永远等不到援军了。 阿芙罗拉跳到一条浮在水面上的战舰残骸,她在残骸上疾行如飞,犹如一只灵动的隼鸟,举手投足间带着无限的英气与妩媚。 她在寻找着合适的目标,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映入了她的眼帘,他正抱着一个木桶浮在水上,浑身湿透,已经奄奄一息。 阿芙罗拉微微一笑,将这名军官一把拎起,反手用剑柄砸晕了他,虽然他的意识已经昏迷,构不成什么威胁,可阿芙罗拉不想冒险,她倒提着军官,几个起落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咚”地一声将军官扔到甲板上,水手们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他捆了个结实,阿芙罗拉这才匆忙跑进船舱里,查看克恩特的情况。 克恩特已经醒了过来,他正半倚在床上打盹,夏洛特靠在他的身边熟睡,看到阿芙罗拉进来,克恩特忙比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吵醒小丫头。 “你怎么样,感觉好些好吗。”阿芙罗拉坐在床边,声音象清脆的小溪,她轻抚着克恩特的额头问道。 克恩特惨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觉得非常疲乏,休息一阵子就好了,抓住活口没有。” “抓了个军官,看样子级别不低,应该能问出些什么,你多休息一会儿,他还没醒,等他醒了再问个清楚。”阿芙罗拉拿起一条毯子盖在克恩特的身上,有些忧道:“若是问出什么,你不要太激动。” 克恩特此时浑身乏力,听到抓住了活口,精神顿时好了许多,他明白阿芙罗拉的意思,帝都中的家人,他们的处境,恐怕会很糟。 只是他仍然不顾阿芙罗拉的劝阻,挣扎着站起身来,拼命要登上甲板,阿芙罗拉连忙一把将他按住,“你真的要问,我让他们把人带到这来好了,你别乱动。” 克恩特看出了阿芙罗拉眼中的关切,不再任性,他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换个房间吧,别打扰到夏洛特。” 幽暗的船舱里,阿芙罗拉扶着克恩特坐在一张长椅上,几名水手将五花大绑的军官扔了进来,“砰”地一声砸在了舱板上。 “老实点,少爷问你话,知道什么说什么?”一个大个子狠狠地踹了军官一脚。 军官倒在舱板上,却并不服气,“你们竟敢对我这样,我是帝国海军军官马克,你们这些叛逆,一旦被抓回去,全家都要下地狱。” 他的一番话又换回来一阵拳打脚踢,只是他仍然大骂不绝。 克恩特只感到有些好笑,一个阶下之囚,也这么嚣张,不知道他是胆大,还是根本就是一个傻子。 联想到之前,不顾一切,乱闯金橡湾的那个中年军官,克恩特不由暗想,这海军如今是怎么了,总是出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人,难道说整个海军个个都是不着调。 几个水手又把军官痛打了一顿,才把这家伙打得没了声音,只是他除了大骂,死活都不肯多说一句。 这下,倒是轮到克恩特头疼了,若是细细审问,倒是不难问出什么,只是他一没那个精力,二没那个时间,否则,以他的性格,倒是非常喜欢慢慢地折腾人。 若是斯蒂芙妮在这,以她对心灵控制的能力,只需略施法术就可,克恩特没那本事,不过那个寄宿在他灵魂中的恶魔大领主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克恩特向脑海中发出讯号,通过精神与爱妮维尤丝沟通,过了一会儿,血红色的烟雾逐渐浮现,半空中现出了欲魔那精致的面庞。 克恩特一直搞不懂,爱妮维尤丝为什么每次出场都要搞出一副动静,已经建立了精神联系的他们,随时都可以进行交流,她根本不必如此,可是爱妮维尤丝却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克恩特时时意识到她的存在,而不会将她当成虚幻中的人物,置之不理。 克恩特只能将之归结为爱妮维尤丝独特的僻好,随她好了。 爱妮维尤丝甫一现身,就将那个叫马克的军官吓得半死,“这是什么,哦,父神在上,这是一只深渊中的恶魔,不,你居然同魔鬼做了交易,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小子,你又有什么麻烦,别老是随便打搅我的好梦?”爱妮维尤丝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懒懒地问道。 克恩特不由有些纠结,没听说过,只剩下灵魂的精神体还要睡觉,还会打哈欠,这位曾经的恶魔领主还真有个性,只是他有求于人,当然不敢提及这些,当下就把自己的难处告诉了这位恶魔美人儿。 “这个样子啊。” 曾经的恶魔领主顿了顿,“好吧,不过这又需要耗费我一些力量,小伙子,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可欠我的,将来得帮我完成一件事,不然的话,以后别想我再会帮你。” “你还需要帮助?”克恩特倒是大奇,这位大美人儿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精神体,但一样能感知到她的强大,若是假以时日她恢复了力量,哪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爱妮维尤丝执著的声音缓缓在他脑海中响起,“我需要一副躯体,一个能容纳我灵魂的身体,我原来的身体被封印在奥芬格魔域中的一角,很难寻回,我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现身,就必须有一具合适的身体。 “好,成交。”克恩特爽快地答应了这个条件,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以后需要考虑的,现在,先办正事要紧。 半空中传来了恶魔跋扈飞扬的笑声,一团红雾笼罩了马克的全身,过了片刻,马克就开始有些僵直,目光也呆滞下来。 “好了,小子,现在你可以问你想问的东西了,不过,你要快点,我坚持不了多久。” 克恩特不得不感叹爱妮维尤丝的强大,难题迎刃而解,他命人将马克架住,然后问道:“马克,你和你们的舰队是从哪来的,是谁通知的你们。” 马克神情呆滞,两只眼睛一错不错,他象一个木偶般张着嘴巴,缓慢地说道:“我的舰队是从克瑞瑟港出了,海军部通过魔法公会传讯,说霍华德背叛帝国,他的儿子已经逃走,要我们在海上拦截,同时命公会追捕梅丝忒丽的学生卡捷琳娜,她是霍华德的女儿。” 克恩特心中一急,“问道,那你们抓住卡捷琳娜没有。” “没有,梅丝忒丽师徒根本不在克瑞瑟港,她们早就出发去了帝都,但是帝都也没有她们的消息,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 “哦,那你们如何得知金橡湾的秘道。”听说妹妹没事儿,克恩特才放下心来,梅丝忒丽想必还在大海上飘泊,寻找那海神殿中的宝藏。 “海军舰队经常走私一些货物,有时也会走那道狭湾,我们派出的巡逻快船,没有发现附近水域上有船只的踪影,便猜到霍华德的儿子是逃到了那里。”马克呆滞的说道。 “果然,这些家伙早就在走私。”不过,克恩特并不关心这些,他问这些东西,只是观察马克的反应,事实证明,马克早已神智不清,说出来的话都是实话。 “那么马克,你知道多少关于帝都中的消息,比如,霍华德将军现在怎么样了,帝都中情势如何?”克恩特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东西。 “霍华德,听说,大帝要重判,据说,经过元老院一致裁决,处以绞刑,再过十天就会行刑,塞琳娜夫人被囚于帝都的监牢中,判处十年的监禁。” “什么!”克恩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自己出逃在外,妹妹也杳无音讯,诺瑟狄恩,他怎么敢,敢在没抓住自己一家之前就判父亲的死刑,他就真的这么想要置父亲于死地么,他不怕自己有一天会来报复,还是他,根本就不怕自己的报复。 “权力啊,你竟如此美味,为了你,多少人都丧失了最基本的理智。” 克恩特愣愣地坐着,一时间,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救出即将被处死的父亲和被囚帝都的母亲。 不错,他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根本没有任何值得诺瑟狄恩担心的地方,在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前,他不过是一只蝼蚁,蝼蚁怎么可能撼动帝国的根基,难怪诺瑟狄恩根本就不顾他和卡捷琳娜尚未抓到,就要将霍华德将军处死,或者,这是一个圈套,引自己和卡捷琳娜上钩,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克恩特不停地问自己,整个大脑乱哄哄的,一时间毫无头绪。 他挥了挥手,示意水手们将马克带了出去,已经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他定了定神,沉思良久,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克恩特抬起头,两只眸子中射出两道寒光,他突然说道:“阿芙罗拉,让德洛瓦大叔找个僻静处停船,你带着夏洛特先走,我要回帝都一趟,看看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疯了。”阿芙罗拉几乎不敢相信,她上前一步,从背后紧紧抱住克恩特,长发垂在了克恩特的胸前,焦急地说道:“你回去根本没什么用,不但救不出老将军,还会送掉自己的性命,我,我不让你去!” 克恩特慢慢推开阿芙罗拉的双手,摇了摇头,“我不能不去,我会小心应付,不会鲁莽行事,母亲和父亲身在危难中,我不能不顾。” “我和你一起去。”阿芙罗拉泪光盈盈,却是坚毅无比。 “呵呵,两个小情人还真是蛮深情的呢,要不要姐姐帮帮你们哦。”血红色的烟雾中,传来了爱妮维尤丝娇媚的诱惑声。 第八章 匿踪(上) 帝都的军部里笼罩着一片阴云,军务大臣凯瑞莱斯阴沉着脸陷在椅子里,一张简单的办公桌前站着几个穿着海军军服的军官,一个个缠着绷带,浑身是伤。 “你们再给我说一遍,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们出动了十几条船,近千名士兵,却连瑟菲斯家那个小杂种的汗毛都没碰着,就全都沉没了,你们当我是三岁的孩子,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凯瑞莱斯捻着花白的胡须大发雷霆,为自己这群不争气的部下生气,十几条装备了弩炮和投石机的大型蒙特罗战舰,居然连一条快帆船都没拦下,更可气的是这些部下为了逃避责任,竟口口声声地说,他们被敌人的禁咒魔法击败,一波波流星火雨将舰队击沉。 “我呸,从天而降的流星雨,他们真能想得出来,真以为老头子是好糊弄的么,大魔导师里也没几个能使出这种魔法的,难道是诺莱德恩?”凯瑞莱斯皱着眉头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但随即他就推翻了这个判断。 “不,不可能,那个老滑头,没那么大的胆量,为了一个学生同整个帝国做对,再说那老骗子本领不济,顶着个大占星师的名号,可真本事恐怕没有多少,霍华德的儿子才十四岁多点,便是自幼学习,能有几年本领,更不用说他可是一个正统的骑士,这些海军部的蛀虫,真以为我老了,就可以随便乱来么?”凯瑞莱斯心中暗暗思索,眼神扫过每一个负伤归来的军官。 “将军。”军官们慌忙捶胸施礼,他们在海军中多年,深知凯瑞莱斯的脾气,别看他平时一团和气,若是激怒了他,那下场可就不妙。 几年前,有位海军舰长,在一次军事演习中,公然抨击凯瑞莱斯尸位素餐,坐在军务大臣的位子上毫无作为。 结果被凯瑞莱斯寻了个理由,把他远远地调到北方的大海上去捉海里的鲨鱼,每年向帝国上缴大量的鱼翅,供宫廷挥霍。一去五年,他在帝都的妻子难忍寂寞,和他的一个朋友私奔了,他年仅三岁的幼子也因无人照看而夭折。 和他一同进海军的战友都升了统领,他却在舰长的位置上一动不动。这还是因为他作风正派,刚直不阿,且工作得力的缘故,凯瑞莱斯才一时不好动他,要不然,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眼下,见到凯瑞莱斯动了真怒,这些平日里骄傲跋扈的军官们,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可他们也不由得委屈,他们明明说的是真话,但是凯瑞莱斯却不相信。 这也难怪,他们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了那场灾难,他们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 毕竟,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那道幽蓝色的光芒,那旋转的星云,以及那从天而降的流星火雨,就如同一个恶梦,大部分水手都淹死在海中,就连他们,也是抱着些木板,酒桶什么的漂流了好一阵子后,被经过的商船救起,否则,他们也会葬身鱼腹。 几个人心惊胆颤地等着最后的宣判,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凯瑞莱斯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们的心也就越来越沉,过了一会儿,凯瑞莱斯淡淡地问道:“如今,那些战舰沉在哪里。” “在金橡湾附近,偏南的海域里。”一个黑瘦的军官抢先说道。 凯瑞莱斯摆了摆手,“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的,如果你们所言不实,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你们都散了吧。” “是。”众人如蒙大赦,连忙施礼退出,一个个冷汗直流,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哼,一群废物!”凯瑞莱斯暗恨,可他又不能把这些人全部裁撤,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忠心上却不用担心,要不然,他早就把这些人扔到北方去捕鲨鱼去了。可眼下的事情有些不好办了,派谁去抓克恩特呢。 一个克恩特并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若是他逃到了东疆,那里可有霍华德的嫡系部队,要是他在那边兴风作浪可就麻烦了,不过看他逃跑的方向,却不是去东疆。难道,他的目标是大海南边?那个一直同帝国做对的卡斯艾格,不,即使他去了那里也做不成什么。这个克恩特的做为,倒是很可疑,只是不知道,再过几天,处死霍华德的时候,他,会不会来? 凯瑞莱斯慢慢地思索,一只手抄起了一张羊皮纸,展开后细细阅读,这是一份由元老院拟定的霍华德将军的十大罪状,历数其意图背叛帝国的种种罪证,并由元老院一百三十六名元老院议院签订的判决书,霍华德,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愿这次之后,能让那位远在波瑞恩高原上的摩图之王满意,放回自己的孩子吧。”一想到自己那两个儿子,他又是一阵长叹,自己只有这两个儿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 几个军官一路从军部出来,不由感到浑身一阵轻松,只要凯瑞莱斯肯去调查,而不是一下子治罪,就说明他还没打算收拾自己,看来,不需要为自己的前途发愁了,眼前这关算是过去了。 既然大难不死,总要庆祝一下,于是几个人顺着一条巷子拐了几圈,来到了路边的一所酒吧。 酒吧的格局不大,转过街角,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喧闹声,一道古铜色的木门安着铜制把手,推门而入,便能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胖子坐在吧台的一角,不停地吆喝着,似在推销着手里的红酒。 “嗨,老比利,你尝尝这个,据说这玩意儿能够让男人重振雄风,你那婆娘不是老抱怨你身体不济吗,你来上一瓶,保证杀得她丢盔弃甲,再也不敢在你面前放肆。”光头胖子哈哈大笑着,一脸的横肉一颤一颤的。 “算了吧。”一个瘦的精干的汉子嘶哑地回应了一句,“你那玩意儿要是好使,连恶魔都会变成虔诚的教徒,我可没见你什么时候振过雄风,少拿这些假酒来糊弄人。” 光头老板大声笑道:“去你的,老家伙,我什么时候卖过假酒,你那玩意儿不行可是大家伙都知道,听说,你上次跑到脂粉街里去鬼混,结果,钱花了不少,可是没一个姑娘肯陪你,说你这家伙光知道瞎看,根本不干正事,整个帝都可是都知道你不行。” 酒吧里的人哄堂大笑,那个传闻,他们倒是都听说过,其实那是因为老比利的老婆抄着木棒跑去捉奸,把老家伙吓得从后窗跳楼逃走,可传来传去,就走了样。 几个军官相视大笑,迈步走到了吧台前,为首的一个细高个子,伸手扔出了几个金玫瑰,“喂,光头,来几瓶你这里最好的酒,再要几份烤得酥嫩的小牛排。” “马上就来,您稍坐一会儿。”光头接过金玫瑰,掂了掂,份量十足,立刻乐得眉开眼笑。他马上招呼伙计,通知后面的厨房,同时,从柜上拿出了两瓶红酒,端到了几个军官的面前。 “几位,这可是上等的‘蒂凡娜葡萄酒’。咱们这儿总共也只有这么两瓶,几位慢慢品尝,说实在的,要不是敬重几位是帝国军人,我可舍不得拿出这样的好酒。” 一旁的比利却是大笑,“得了吧,你个死光头,‘蒂凡娜葡萄酒’,那玩意儿可不是几个金玫瑰就能换来的,你小子还是少蒙人了,你这又是从哪搞来的假货。” 光头不由大怒:“老比利,说话得凭良心,你哪回来得时候,我给过你假酒,这两瓶可是货真价实的好酒,你老小子没见过世面,别到处乱嚷嚷!” 酒馆里的客人又是一阵大笑,谁听说过几个金玫瑰就能喝到‘蒂凡娜葡萄酒’,这个胖子八成又在造假。 几个军官也不以为意,若是真能在这种地方,喝到大名鼎鼎的“蒂凡娜葡萄酒”,那才真是见鬼了呢,到这来不过是图个乐呵,难道你能指望去最便宜的脂粉街,却享受着“梦里人”的那种待遇? 细高个的军官轻笑着打开了瓶塞,一股淳厚的酒香飘溢在酒馆中,老比利的鼻子不由一动,沙哑着嗓子说道:“哎,真是好酒,虽然不是‘蒂凡娜葡萄酒’,可这酒确实不错。” 角落里一个驼着背的老头儿,却是惊奇地抽了抽鼻翼,暗自心惊,“这居然是纯正的‘蒂凡娜葡萄酒’,这么好的酒拿来招待这几个军官,这个光头是要搞什么?”他没有声张,只是拽了拽身旁的另一个黑瘦的老者,低低地声音对他说道:“那个光头老板,恐怕不那么简单。” 不大的功夫,几块牛排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牛排烤得外酥里嫩,金黄色的烤肉上浇了一层鲜红色的酱汗,散发着诱人心脾的香气,周围几桌的客人也不由提起鼻子轻嗅。 “嘿,光头,你这儿厨子的手艺渐长啊,又雇了新厨子啦,不错不错,看来以后,我得多光顾你这,你老小子开窍了,舍得下本钱啦!”说话的还是精瘦精瘦的老比利。 “嗨,老比利,我这可是敬重帝国军人才下得血本,要不是他们在前线打败了摩图人,咱们哪有这好日子过。你想吃烤牛排,没问题,要是你也在拜尤特堡大战的时候,杀过几个摩图人,我天天半价招待你。”光头的一番话,又引来了客人们的哄笑。 “有问题。”躲在角落里的驼背老头觉得不对,再糊涂的人也能看出这几个人穿得是海军军服。 这些人,跟拜尤特堡之战没有一点关系,光头老是刻意提起这些,分明是在戳他们的脊梁骨,他想要干什么,驼背的老头子疑惑地望着光头,两只眼睛闪着精光,不由得开始沉思。 -----------------------------------------------------------------------------------驼子瞪着一双大眼看向四周:“新的一周开始了,诸位,请投红票吧,投票点击收藏都有酒喝,不投么,哼哼……” 第九章 匿踪(下) “摩图人,摩图人算得了什么,老子若是到了拜尤特堡,一定把那个什么列昂尼德生擒活拿,还能让他逃回高原去!” 果然,一个海军军官有些受不了光头老板的讽剌,用力地拍着桌子,大声嚷嚷道。 “怎么,你们没打过摩图人,那你们是哪的军队,近卫军,还是那个第七军团的。哦,第七军团的也是好汉啊,在帕提亚高原受了那么多的风寒,能光临小店,也是我们这儿的荣耀啊,不错,你们要是去了拜尤特堡,也一样能打跑那帮狼崽子。” 光头胖子笑呵呵的说着,满脸横肉不停地乱跳,他端着酒瓶子,给几个军官满酒。 “老子是海军,喂,你个死胖子,不认识老子了,老子可没少到你这儿来喝酒!”细高个子的军官,拍着桌子大骂。 “卡尔。”一个黑瘦的军官伸手按住了细高个子,他轻蔑地看着光头,“哼,能打败摩图人又能怎么样,那个打败摩图人的英雄就要上绞刑架了,再过几天在中央广场上,就会将霍华德处以绞刑,你们到时候去看看那位大英雄是怎么死的吧。” 他这番话,声音并不高,但是酒馆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一阵大哗。 “霍华德将军要处以绞刑,怎么回事!” “不可能,将军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怎么能随便处死?” “说不准啊,鸟尽弓藏可是咱们这位陛下的最擅长的。” 光头更是大急,他扯着嗓门大吼,“胡说八道,霍华德将军犯了什么罪,要处以死刑。” 精瘦的老比利也嘶哑着嗓子说:“没听说过,陛下怎么会那么糊涂,杀掉股肱之臣。” 黑瘦的军官却是冷冷的笑道:“怎么不可能,霍华德私通摩图人,不然的话摩图大酋长列昂尼德怎么可能会在四面包围中逃走,他那个儿子,更是有放走左大都尉狄浦斯特的嫌疑,被俘的那个摩图右大都尉拉德洛斯招认,就是克恩特那小子放走了狄浦斯特全族。” “还有,霍华德和金橡湾的凯普特恩也有说不清的关系,陛下在年初的晚宴上提出要攻打金橡湾,我们海军为此已做了充足的准备,所有的大臣们都表示支持,就是他一个劲儿地反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摆明了是要为凯普特恩争取时间。” “那是自然,金橡湾船长兵精粮足,若做好准备,恐怕又会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老比利嘶哑着喊道。 黑瘦的军官头也不抬,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若是按他所说,咱们把一切都准备充足,恐怕,凯普特恩早就逃之夭夭了,他这分明是要借机通知凯普特恩,根本不是为帝国着想。” “这是污蔑。”几个吃饭的客人也听不下去了,天下哪有这种道理,难道整个帝国都疯了不成。 “污蔑不污蔑,自有元老院裁定,不过,听说在那天的晚宴上,宰相大人可是拿出了足够的证据。证明霍华德私通摩图人,还有霍华德与金橡湾船长的往来信件,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陛下这才龙颜震怒,将他处以绞刑,给他留个全尸,已经是念在他曾为国立功的份上了。” 黑瘦的军官切下一块牛排,嚼了一口,说道:“嗯,不错,好香的牛排,光头,你这个新厨子的手艺确实不赖,看来你真要发达了。” 光头老板却一把将整盘牛排夺走,愤愤地说道:“我这里的酒肉是给人吃的,不是喂畜牲的,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去,我这儿恕不欢迎!” 说着,他招呼着伙计将酒肉全部撤下,他自己却拎了那瓶开了封的红酒坐在了老比利的旁边,“老比利,你这家伙走运,这瓶酒既然开了封,就给你这老小子尝尝。” 说着话,他将酒瓶举起,满满地给老比利倒满,酒香四溢,邻桌的几个酒鬼,全都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胖子,你说什么?”一个军官“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作势欲打,却被黑瘦的军官拦住,凯瑞莱斯还在追查他们,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添乱,要是凯瑞莱斯一个不高兴,指不定又会出什么祸端。 他瞪了一眼光头,冷哼道:“光头,算你有种,不过霍华德的死已经注定了,就是维特瑞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那个女儿,跟瑟菲斯家的小儿子不清不楚的,已经被撤消了在军事学院的一切职务,在家中禁足,听说迈萨普少爷最近要找她的麻烦,跟她要什么木精灵,哼哼,功高盖世又怎么样,开罪了大帝,一样不会有好下场,维特瑞斯,他早晚会步霍华德的后尘。” 黑瘦军官说完这一番话,便拉着几个军官,大模大样地走出了酒吧,“砰”地一声,将木门摔了个严实。 他的一番话,更加让人不敢相信,睚眦必报、杀人不眨眼的“红魔”,难道也会象霍华德将军一样,终有走上绞刑架的一天? “这年月啊,好人,总是要短命的。”老比利闻着酒香,嘶哑着说道。 “唉……。”又是一阵无声的叹息。 墙角处,驼着背的老头儿却是一阵颤粟,“斯蒂芙妮,她被关在家中,不在学院了,迈萨普那个混蛋,会去找她的麻烦!” 他望向旁边的另一个老头子,老头儿的眼中也是极为焦虑,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扔下几两枚银叶菊,付了酒帐,迈出了酒吧。 两个老头子,远远地缀着那几名海军军官,跟着他们在几条胡同中转来转去。 当转到一条死胡同时,两个人明白了,自己上当了,这几个军官,显然早就发现了他们,帝国的军官,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废物。 “说说看,两位是什么职业,佣兵还是密探,跟了我们几个兄弟这么久,倒底是为了什么,总不是为了打劫吧。”黑瘦的军官根本不把这两个人放在心上,两个快入土的糟老头子,自己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 两个老头子见自己被发现,并不慌张,反倒十分镇定,驼背的老头子咳嗽一声,低沉地说道:“几位,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关于霍华德将军的一点事情下落。” “什么,你也打听霍华德的下落,他是叛逆,打听他的下落,莫非你是他的同党,想要救他,这是谋逆。”黑瘦军官猛然警醒,莫非这两个人是霍华德的旧部,这可不妙,得小心他们还有没有同党埋伏在四周。 “看来几位是不能好好说话了,那就只好先委屈几位了。” 说罢,那个驼子纵身扑过,浑身斗气暴涨,一拳击向黑瘦军官的前胸。 “这老东西的本领还不错。”黑瘦的军官冷笑,他举起右臂向外一隔,侧身欺近,就要用手肘去撞驼子的胸肋,他在这几个军官中本领最高,根本不把驼子放在眼里。 其他几个人也扑了上来,围向了站在驼子边上另一个老头子。 “啊”,地一声痛叫,黑瘦军官痛得一下子栽在地上,那驼子的手中,竟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两臂就要相撞时,驼子一翻手腕,用匕首在黑瘦军官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一下,变生突然,还没等其他几个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个老头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柄十字剑,欺身而上,一剑便刺透了细高个子军官的喉咙,十字剑向外一拔,老头子一个扭身,剑柄正砸在一个军官头上,将他砸晕,顺势一带,剑尖从另一名军官的前胸上透体而出,大腿一个横扫,又把从侧面偷袭的一个家伙撩倒,几个军官片刻间全部倒在了地上,老头子又补了两剑,将晕倒在地上还没死透的人剌死。 现在,整个胡同里,还活着海军军官,就只剩下那个栽倒在地的黑瘦黑瘦的家伙了。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驼子的眼睛里含着笑意,一张脸却是没有半点波动。 “你是谁,要干什么?”看到自己的伙伴全部被杀,黑瘦军官也有些慌张,对方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早知道如此,就该直接通知卫兵,何必惹这种麻烦。 “我想知道关于霍华德将军所有的事。”驼子淡淡地说道。 “我说,我说。”求生的欲望超过了一切,黑瘦的军官开始求饶。 驼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什么时侯会处死霍华德将军?” “再过几天,具体的时间未定,大概会是在六天以后。”军官颤抖着身体说道。 “哦,在宫廷的夜宴上,宰相大人拿出来的是什么证据,证明霍华德将军通敌?”驼子继续问道。 “是一封信,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据说是霍华德将军的通敌罪证,具体的小人并不清楚,小人是没资格参加那种宴会的。不过,据小人猜测,信件应该是伪造的,不过是给大帝一个借口,也是陛下与宰相大人的一笔交易,根本不必管那是不是真的,只是拿经做做文章罢了。” 驼子不由一阵叹息:“连你这样的人都知道那是假的,可诺瑟狄恩还在掩耳盗铃,真是可笑。” 黑瘦的军官点头应道:“是啊,霍华德将军的功勋整个帝国的人都看得见,可就因为这,他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为大帝所忌,这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不是瞎子,总能看得明白。” “那么,事情怎么会牵扯到斯蒂芙妮小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迈萨普为了什么要找她的麻烦?难道他不知道,斯蒂芙妮小姐是大魔法师,迈萨普活腻了不成?” 驼子揪住了黑瘦军官的衣领,双眼放出寒光,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恨恨地问道…… ---------------------------------------------------------------------------------------- 驼子说了,大家伙给个收藏吧,俺好买酒喝,光头都快把酒喝光了,点一下收藏不费事的 第十章 蓄谋 斯蒂芙妮娴静地躺在长椅上,淡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两条修长紧绷的大腿从长裙中探出,搭在阳台边的护拦上。她似在观赏着远方的星辰,一只手搭着长椅的扶手,另一只手上却飘着一朵朵六角形的冰花。 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在想着从自己楼下正往上爬的那个黑乎乎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大,他面目丑陋,一身破烂衣裳,还是个驼子,难道自己就这么好欺负,还是说“红魔”维特瑞斯的威名大不如前,居然不管什么人都胆敢来爬自己的小楼。 她吩咐过府里卫兵,不必管外面来的这些杂碎,一切有她对付。府上的人,早就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恐怖,若是他们出面,顶多把外人痛打一顿,扔出去拉倒。可若是斯蒂芙妮出手,那些敢来闹事的人,不死也要扒层皮。 “咦?”令斯蒂芙妮有些惊异的是,这个驼子的本事不差,在这座六层小楼上攀爬竟如同在花园里散步般悠闲,一层一层,就那么直接攀缘而上,身手之矫健,绝不是普通人可比。 “还真是小看他了,真难得,这种时候还真有人花大价钱雇人来对付我?” 斯蒂芙妮心中暗暗冷笑,俏丽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只是不知道这个掂记着自己,想占自己便宜的驼子知不知道激怒一个大魔法师的后果! 黑点越来越大,驼子攀爬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接近了斯蒂芙妮的阳台。斯蒂芙妮不禁气从中来,这个驼子,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就在她轻扬皓腕,准备收拾一下驼子时,那驼子却突然开口,“芙妮,别动手,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斯蒂芙妮顿时全身僵直,不由惊骇万分,她一个激灵,从长椅上站起,将上半身探出阳台,一手拉住了驼子,用尽全力将他拽上了阳台。 “你怎么回来了,不要命了,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抓你!”斯蒂芙妮急得手足无措,她轻抚着驼子的一张皱脸,盈盈而笑,眼中却含着泪光,“小狐狸,你怎么换了这副打扮,你要是真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可不会再理你,你胆子也真大,敢爬我的窗子,要是你刚才再不出声,说不定,这时候你已经冻成了冰雕,掉下去摔的七零八落了。” 这个驼子正是克恩特,一得到自己父亲将被处死的消息,他就恨不得飞回帝都,任阿芙罗拉如何劝解也没有用,爱妮维尤丝倒是帮了个忙,帮助两个人改变了外貌,一个弯成了驼子,一个变成了黑瘦干瘪的小老头,竟是惟妙惟肖。 这位曾经的奥芬格恶魔领主的本领,着实不可小瞧,两个人不但外貌彻底改变,便是声音也变得沙哑,与一般老人无二,只要服下特殊的药水,便可以将这种声音维持六七个漏时,便是大白天穿行于市井中,也不怕被人发现。 两个人在一处小岛上下船,搭乘了一艘过往的商船,并对船长谎称是遭遇了海盗。 船长对此深信不疑,其实那片海域最大的海盗便是金橡湾,但金橡湾从不抢掠私人船只,倒是帝国海军,屡次扮做海盗,打劫过往的船只,对此,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敢于揭穿罢了。 船长将两个人安排在船上的底舱,两个人在底舱中干些粗重的活计,算是一日三餐的费用,两三天后,船只抵达帝都,克恩特和阿芙罗拉才跟船长道别,悄悄潜进了帝都。 两个人先去了一趟侯爵府,结果那里戒备森严,风雨不透,每天都有一个厨娘出门买菜,克恩特试着和厨娘接触,却发现她的身旁总有几个鬼鬼崇崇的人在后面窥探。 他明白,那是帝国的密探,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没敢联系那个厨娘,也就无从得知府中的消息。 两个人又去了一趟学院,却没有见到迪姆和加莉娜,克恩特不死心,跑到雷沃奥的木屋中,却发现人去屋空,斯蒂芙妮也不见了踪影。 他不由心急如焚,居然一个人都联络不上,却没想到,他和阿芙罗拉在酒馆中喝酒时,竟意外地从几个海军军官的口中得到了斯蒂芙妮被禁足家中的消息。 克恩特观察了一下午,斯蒂芙妮的小楼周围并没有帝国的密探,看来,这位大小姐恐怖的名声带来了好处,就连密探们也不敢轻易招惹,他才趁着夜色,爬了上来。 “芙妮,你最近怎么样,我一直在挂着你。”克恩特揽过斯蒂芙妮的纤腰,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轻声低喃道。 斯蒂芙妮狠狠地在他身上一拧,“小狐狸,说得好听,这么长时间一直跟阿芙罗拉在一起,恐怕没少沾便宜,少来哄我。” “没有,我发誓,我连碰都没碰过阿芙罗拉!”克恩特被拧得生疼,暗暗苦笑,只是却又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馨。 斯蒂芙妮倒是没再继续追究下去,拉着克恩特进了屋中,低声说道:“霍华德将军再过两天会被处以绞刑,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打算到时候劫法场!”克恩特干脆地说道。 斯蒂芙妮并不惊讶,事实上,这件事情已无转寰的余地,诺瑟狄恩就是要杀霍华德将军,所谓罪证,根本就是借口,这一点,整个帝都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因此,除了劫法场一途,别无他法。 只是,凭克恩特的本事,恐怕连法场的边儿都靠不上就会灰飞烟灭,更不要提救人。 “你有把握么,听说到时候会有皇宫中的精锐侍卫监刑,教会也会派遣圣殿骑士坐镇,莫说是你,便是剑圣雷沃奥也难以全身而退。”斯蒂芙妮揽着克恩特的脖子,轻轻地坐在他的身上,一双明眸无限眷恋地看着克恩特。 “我必须去。”克恩特不敢去看斯蒂芙妮美丽的双眸,他怕自己会儿女情长,会误了双亲的性命。 “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总要把风险减到最低,难不成你要硬冲上去抢人?”斯蒂芙妮知道劝也没用,便开始询问克恩特的办法。 克恩特摇了摇头,“我没打算硬闯,那与自杀无异,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为此,芙妮,你得帮我。” “好,我跟你一起去,死便死在一起。”斯蒂芙妮紧贴在克恩特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了无尽的柔情。 “不,芙妮,我不是这个意思。”克恩特连忙解释,显然,斯蒂芙妮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听着,芙妮,今天晚上,迈萨普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这对我们倒是个机会,我想利用他,在监牢到法场的路上下手。我听说迈萨普的父亲是监刑官之一,这一路由他负责押送,我们擒下迈萨普,下手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阿芙罗拉也回来了,有她在,又能多出几分把握。 克恩特简要地说出了自己的办法,斯蒂芙妮仔细地分析,却觉得这办法似乎有些幼稚,只是她一时想不出错误出在什么地方,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说道:“克恩特,这个法子虽然可行,可是你要时时注意,千万别出什么纰漏,只要出一点疏漏,就会前功尽弃。” 克恩特点了点头,正要细说,却听到楼下一阵喧哗,一个嚣张而又轻浮的声音说道:“克鲁迪恩家的臭娘们,快点出来,本少爷带人来拆你的老窝了,识相的乖乖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克恩特笑着点了点头,“迈萨普还真是等不及,这就送上门了。” 斯蒂芙妮也是一笑,“你呆在这儿别动,看我怎么收拾他,要死的要活的?” “要活的,另外,抓几个他带来的狗腿子,我有用。”克恩特低低地声音说道。 斯蒂芙妮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克恩特的用意,自己当初可是亲自出手控制了巴德拉克,一举端了狄浦斯特的老营,看来,克恩特又要故技重施,她笑了笑,使劲在克恩特的腰上拧了一把,“就你鬼主意最多。” 斯蒂芙妮盈盈而起,直接从阳台上飘了出去,落在了庭院中,她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七八个人,不由好笑,“是谁要拆我的小楼,难道说不怕死么?” “哼,臭丫头,别人怕你,本少爷可不怕。霍华德就要上绞刑架了,你和他儿子不清不楚地,还敢这么张狂。把那个木精灵交出来,她可是偷了我们家的东西,不交出人来,可别怪我不请情面。”一个长得还算帅气,脸色苍白的瘦子大声嚷嚷着,他正是塞弗尼斯的幼子——迈萨普。 “呵呵。”斯蒂芙妮气得笑出声来,看来,自己若是不立些威风,什么阿猫阿狗的货色都要欺上门来了。 “迈萨普,你说阿芙罗拉偷了你们家的东西,有什么证据,我可警告你,阿芙罗拉可是我师父的第三个弟子,是我代替我师父收的学生,再说,她现在不在帝都,早就乘车北上,由拜尤特堡回遗忘森林去了。” 斯蒂芙妮打算提醒一下眼前这个纨绔,毕竟,自己老师的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 哪知这位迈萨普少爷是个愣头青,他可不管大贤者维托尔是谁,已经死了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他大笑道:“哼,不用骗我,我早就查过,那个木精灵根本就没乘车北上,一定是被你藏了起来。 “糟糕。”斯蒂芙妮心下暗叫不好,没想到这个迈萨普去查过阿芙罗拉的底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起了疑心,恐怕会坏了克恩特的大事。 “这些人,除了要留下的,其他人都不能活下去!”看着眼前的七八个人,斯蒂芙妮下定了决心。 -------------------------------------------------------------------------------------------- 斯蒂芙妮周身飞舞着闪电、冰锥和风刃,她大喝道,不给收藏和红票的,你们走不了啦…… 第十一章 拷问 斯蒂芙妮不再打算废话,这个迈萨普摆明了是来寻衅,他以为自己被禁足后就会怕了这些杂碎,所以就敢带着人打上门来,口口声声要阿芙罗拉,实际上,是要试探自己,或者说,试探自己父亲的态度。 如果克恩特没来,或许斯蒂芙妮还会考虑让父亲出面处理这件事,但是,既然克恩特打算利用迈萨普来营救霍华德,那就没必要再啰嗦些什么了,直接打倒就是。 想到这里,斯蒂芙妮狡黠地一笑,“迈萨普,阿芙罗拉确实不在我这,你若不信,尽管进楼去搜便是,我并不介意,不过话说回来,你若是搜不到的话,就要拿出三万金玫瑰来做为补偿。” 迈萨普却是大乐,进去搜,等我冲进去,随便扔些通敌的信件什么,也让你一家吃不发兜着走,到时候,不但要你乖乖地交出木精灵,就是你这小妞也得跪在少爷的胯下称臣,他看着斯蒂芙妮绰约的身姿,眼中露出了贪欲。 “少爷,还是别进去的好。”一个魔法师模样的人拽住了迈萨普,低声说道:“小心有诈。” 迈萨普却没当回事,他可不信斯蒂芙妮敢在帝都中搞什么古怪,这里可是在大帝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父亲又是位高权重,难不成,这小妮子敢在这里行凶,她不顾家族的性命了么? 斯蒂芙妮倒是多看了几眼那个魔法师,傲慢地笑道:“怎么,不敢进去么,我说人不在,你们不信,要你们搜,你们又不搜,我可没时间陪你们。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就在这庭院中继续观赏风景,说实话,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星光黯淡,不过这西北风还是蛮凉快的,几位,我就不奉陪了。” 见她作势欲走,迈萨普沉不住气了,这可是个好机会,要是顺利,就连克鲁迪恩家族一起扳倒。到时候,看眼前这个丫头还敢嚣张,大魔法师,哼,少爷还真没玩过大魔法师呢? 他挥了挥手,几个下人仆役便拿着家伙护着他走进了小楼,那名魔法师小心地跟在最后,时不时地观察着四周。 斯蒂芙妮笑了,小楼里是她精心布置的魔法陷阱,只要这些人肯进去,多半就出不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里出传来了咒骂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成一片,兵刃的撞击声,重物的坠地声还有男人闷哼,以及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团黑影从屋子里疯狂地冲了出来,斯蒂芙妮咦了一声,她确实没想到,居然能有人从重重陷阱中逃出,她一挥手,一把冰锥便疾射而出,直奔黑影而去,却打在了两面魔法护盾上,“砰”地一声,护盾粉碎,正是那个最后踏进小楼的魔法师。 斯蒂芙妮暗赞,“这倒是个小心的人,骤遭暗算,也不惊慌,冲出楼来也不忘张开护盾,看来,倒是有点麻烦。” 魔法师此时却是暗自心惊,自己一行人刚进小楼时并无异样,刚上二楼,就有一个佣兵沉不住气,摘下了楼梯口的一支黄金烛台,却不料触动了陷阱的机关。 瞬间,几支冰箭就飞射而至,将他死死钉在墙上,几个顿知不妙,这是一个陷阱,迈萨普呼喝着众人向后退去,风刃、冰锥、闪电呼啸而至,若不是自己及时撑开护盾,恐怕早已倒在楼内,几个人逃到小楼门口时,一尊高大的钢铁傀儡拦住了去路。 几个人举着刀枪一通乱砍,却也只是溅起来数点火星,钢铁傀儡丝毫未损,反而挥手打倒了两人,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将迈萨普打晕,挟持而去,趁着慌乱,他逃出了小楼,没想到迎面撞上了斯蒂芙妮洒过来的冰锥。 若不是他撑着魔法护盾,早就被打成了筛子,饶是如此,他也跌跌撞撞了好几步,不由暗中悔恨,早知道这个纨绔子弟如此不成器,也不必为了几十个金玫瑰就出来卖命,只是他不肯服输,吟唱声中,召出了一只巨鸟,他跳上巨鸟,随手对着斯蒂芙妮扔出一串火球,就欲逃走。 斯蒂芙妮对这个魔法师更感兴趣了,他吟唱咒语的时间极短,坐下的巨鸟也极有特点,看样子是一只以速度见长的召唤兽,不过,无论如何,他可绝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斯蒂芙妮玉手一挥,一道道闪电劈空而下,数道风刃夹着冰锥不停地敲击着魔法师的护盾,“砰砰”直响,没等法师回过神来,一只烈火凤凰便扑在了他的眼前,灼热的火浪几乎要把他溶化,坐下的巨鸟一阵巨痛,发出了凄厉的哀鸣,在半空中翻起了跟头,魔法师再也坐立不住,一头栽了下来。他慌忙吟唱起“翼风术”的咒语,平稳地落下,脚一沾地,就听到“砰”地一声,一股巨疼自后脑传出,随即昏迷不醒。 斯蒂芙妮手里拿着一根铜制的魔法卷轴,站在魔法师的背后嫣然而笑。刚才,她就是这根铜轴一击得手,她得意的将晕过去的法师一手提起,飘落在小楼上。 “小狐狸,你看看这个。”她伸手将魔法师一扔,却发现迈萨普也躺在板上,一动不动。 克恩特竖了竖大姆指,“芙妮,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解决了战斗,一个都没跑掉!” “得了,别捧我了,你打算怎么办?”斯蒂芙妮拉过一张椅子,侧坐在里面,轻声问道。 克恩特想了想,指了指地下的两个人,“先审一下这个两个家伙,问问情况再说。” “哦,那别在这,我楼下有好好地方,可以好好招待他们。”斯蒂芙妮的脸上露出一丝恶魔般的微笑,伸手抄起了魔法师,“克恩特,跟我来。” “嘭”,一桶凉水浇在了迈萨普的身上,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不由暗怒,斯蒂芙妮这个丫头竟敢设陷阱暗算,回头一定要收拾她,却只见一年一个硕大的头颅凑到了自己的面前,与之相伴的还有八根节肢,不由得亡魂皆冒。 “啊”。他大叫一声,浑身上下都颤了起来,一只面目狰狞的人面狼蛛正立在他的面前,嘴里还流着一丝粘液,迈萨普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两条大腿不由自主的颤栗,一股腥臊的液体顺着大腿根流了出来,一阵阵凉气直钻上了脑门。 另一旁的魔法师也不好受,一只巨蝎举着巨大的钳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尾部的毒针闪着一点寒光正对着他的喉咙。 “不要,不要啊,快滚开,离我远点!”迈萨普绝望地喊道,他早就忘了要报复谁了,这么恐怖的怪兽,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吓得他几乎再次昏迷过去。 “好了,切尔西,你带吉娜到一边去玩,一会儿再叫你们过来。”房间里,响起斯蒂芙妮的笑声,迈萨普如闻天籁,巨大的狼蛛不情不愿地迈开节肢,伸出一根节脚在巨蝎的身上敲了一下,快速走到了房间的一角,巨蝎似乎明白了什么,乖乖将双螯收回,跟着狼蛛爬了过去。 “父神在上!”看到这一幕的迈萨普几乎不敢相信,什么时候,人面狼蛛会有了智慧,连巨蝎也听从人的指挥,他怔怔地看着斯蒂芙妮,脸上现出一丝惊惧。 “好了,迈萨普少爷,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们两个都照实回答,要是谁回答慢了,我就让切尔西陪他玩玩,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不等斯蒂芙妮话音落下,两个人忙不迭地点头,开玩笑,陪狼蛛玩,难道去狼蛛的肚子里玩么。 斯蒂芙妮对两人的表现还算满意,便点了点头,问道:“是谁告诉你们,阿芙罗拉还在帝都的?” “是车马店的老板,我派人去查过,他们的老板说,那个木精灵根本没有搭车北上。”迈萨普抢着说道。 魔法师也慌忙说:“没错,就是那个城门口西边的车马店,我们前两天去问的,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那个老板昨天去了西部的行省,说是要去开设一家新的铺面,已经不在帝都。” “哦。”这倒出乎斯蒂芙妮的意料,既然如此,倒是不用费心去想灭口的事了,“那,你们谁告诉我,霍华德将军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害他。” 迈萨普连忙抢着答道:“我说,我说,这件事是这样,陛下看到霍华德将军的提案后,本来非常高兴。不过,他后来担心霍华德将军权势过大,便把这件事交给了凯瑞莱斯去做。那个老狐狸,伪造了霍华德将军私通金橡湾船长的证据,后来,听说大帝身边的总管大人里埃尔去见了宰相絮里歇安,老宰相就出现在新年的晚宴上了,并拿出了一大堆霍华德和摩图人来往的信件,说是有前线将士举报,霍华德与摩图人有来往,在大战中,私自放走了摩图酋长列昂尼德。” “这是污蔑。”一旁的克恩特大怒,气得浑身直抖,斯蒂芙妮连忙将他按按住,冷冷地问道:“听说有教会的圣殿骑士参与行刑,这是怎么回事?” 魔法师点了点头,“不错,我听说,大帝亲自去见了大牧首,两个人整整谈了一夜。第二天,牧首大人便答应,派遗圣殿骑士监刑,以确保行刑的那天不会出什么乱子。” “那么准确的行刑时间是在什么时候,霍华德将军去刑场会走哪条路!”斯蒂芙妮阴沉着脸,低声问道。 “这个,我们不知道。”两个人无奈的说道。 斯蒂芙妮轻轻一笑,“哦,切尔西,过来,这两位先生想和你谈谈人生理想。” “别,别让他过来,我只听说是在两天后,可能是从监牢中提出后会押到中央广场处决,这是我偷听我父亲和凯瑞莱斯谈话时知道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迈萨普凄厉地叫着,他看到狼蛛的一根节肢已经近在眼前,顿时昏了过去。 斯蒂芙妮满意地笑了笑,拉着克恩特走出房间,低声问道:“事情都问清楚了,你想怎么办?” “我在想,你那个‘心灵控制’的魔法,又有用武之地了,轻揽着斯蒂芙妮的腰肢,克恩特的嘴角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 您的每一次点击和收藏,都是作者码字的动力,成绩太惨淡了,请阅读的书友点击收藏 第十二章 刑场(上) 当天晚上,迈萨普少爷带着自己几个仆役,气势汹汹地回到了家里,还大声叫骂,说斯蒂芙妮那个丫头太不知好歹,过几天一定给她点颜色看看。 塞弗尼斯听到这个消息不以为意,再过几天,就会将霍华德处死,维特瑞斯再狠,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自己做对,再过一阵子,寻个错处,照样把这头“红魔”除掉,只要有大帝的宠信在,根本不必惧怕维特瑞斯这头已经没了牙的老虎,何况是开罪他的女儿,大魔法师?大魔法师难道能敌得过千军万马么? 塞弗尼斯只是让人传了口信给迈萨普,让他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贻误三天后的正事。 三天后的上午,一辆精钢囚车从帝都东南侧的大道上驶出,霍华德身着灰袍,略有倦态地立于囚车之中,一队轻甲骑兵缓缓随行,押着这辆囚车往中央广场上行刑。若是细看,骑兵队中竟还有数名铠甲上纹着十字架的圣殿骑士,在这条大路的两旁,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人群纷乱的拥挤着,议论着这位首席将军的命运。 “瞧,那就是霍华德将军,两个月前刚刚打败了摩图人的英雄,怎么转眼前就要被处死?”一个年青人伸着脖子嚷道。 “嘿嘿,听说他可是叛国罪,没想到哇。” “哼,还不是奸臣陷害,神灵啊,难道父神又打盹了。” “嗨,老东西,你别乱讲,小心被抓了去做苦力。” 人们私下里夜夜纷纷,却不敢大声吵嚷,毕竟风声正紧,若是被密探们听到,抓了去,那可就要关到军部的监狱里做苦力了,那鬼地方,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 前年,邻街上的杂货店老板被抓进去一个月,一百八十多磅的大胖子出来后只剩下了八十磅不到,那叫一个惨啊,若是惹恼了哪位大人,丢掉小命都很正长,人们敢怒不敢言,只是感叹,又有一个好人被押上刑场,枉送性命了。 囚车在骑士们的押送下,缓缓经过长街,迈萨普带着十几名骑士走在最后,紧紧地挨着囚车,他的目光有些呆滞,身边的骑士们紧握着长剑,警惕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经过城西一个偏僻的街角时,队伍突然停住不动,带队的队长不由大怒,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队长,前面酒馆的老板在街口摆了一桌酒宴,说是要款待弟兄们。”一个大头兵跑过来说到。 队长的脸色不由一沉,这时候,可不是喝酒的时候。难道,这个酒馆有问题,想要劫人,一想到这,队人也不由笑了,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帝都劫人,劫囚车,那是骑士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可从没听说过真有人能够成功的。 “过去看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队长不由冷笑,心说,若是真有人劫囚车,自己正好立一件大功,他转过头,对着队伍后的迈萨普说道:“迈萨普少爷,前面有人摆了酒宴招待咱们,咱们一起去尝尝。” 迈萨普却是摇了摇头,“我带几个人看住重犯,大人过去看看,小心有诈。” 队长不由点了点头,原以为这个迈萨普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心机,看来,平日里倒是小瞧了他。 “好,既然如此,我就到前面看个究竟,麻烦少爷看住霍华德。”队长凑到迈萨普面前,低低地声音道。 “大人放心,有我在,犯人跑不了。”迈萨普拍着胸脯,阴郁的脸上带出一丝冷笑。 骑士队长一提丝缰,战马慢慢地踱到队伍前面,就见几十个伙计端着大盘子的烤羊腿和奶酪之类的食物,站在路边,十几个酒桶都开了封盖,溢出一阵阵酒香,一个高瘦的老头子站在酒桶前,正跟几名士兵行礼。 “怎么回事。”队长慢步走到近前,低头看向老板,“你这是要干什么?” “大人。”老板似有些害怕,哆嗦着说道,“弟兄们整日为帝国辛劳,今天又要处决叛国贼,我们这些人没什么好表示的,只是准备了一些上不得场面的酒水,请大人和弟兄们务必赏光。”说着,他把一个沉甸甸袋子塞在了队长的手里,“大人,若是将来提及,我这个小店曾经招待过帝国的骑士,小店也是光彩之极啊。” “这个奸商。”骑士队长暗骂一声,这样的情况他不是没遇到过,商人们为了宣传自己的店铺,总是变着法儿的搞些怪名堂。眼前这位,又是一个想发财想疯了的家伙,居然把主意都打到这儿来了。 “我们没时间,还要赶着处决犯人,哪有功夫在这耽搁。”队长一伸手,将钱袋推了回去。 “别,用不了多少时间的,不过是顿饭的功夫,只要您喝上一口酒,吃上一口肉,也算是在这儿待过了不是,弟兄们也能解解乏,何乐而不为?”老板将钱袋推回,顺手又递过了一甁红酒,酒香四溢,竟是醇厚无比。 “蒂凡娜葡萄酒。”队长的鼻翼微微一颤,想不到,这样一个小酒馆,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看来,这个老板还真是舍得下本钱,他朝后一望,果然,士兵们的眼神中透出了期待的眼神。 离押赴刑场的时间还早,骑士队长为了稳妥起见,今天提前出来了两个漏时,便是在路上耽搁一会儿,也误不了行刑。 他也不想做这个恶人,便挥了一下马鞭,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辜负了老板的美意。大家轮流用餐,派出人手巡逻,加强警戒,一有可疑情况,马上通报。” “是。”士兵们一听长官下令,立刻来了精神,抬酒的抬酒,端肉的端肉,不时地传来大笑声,轮到巡逻的只能自叹倒霉,抱着长剑在一边瞎转悠,舍不得走远。 倒是迈萨普一行人,只拿出了自己的干粮和水袋,看也不看这边一眼,这倒让骑士队长有些刮目相看。 “迈萨普少爷,到里面歇会儿吧,这里我会加派人手。”队长笑着说道。 迈萨普笑了笑,“队长不必担心,弟兄们用些早饭是理所应当,不过,我习惯了家里的饮食习惯,不常在外吃的,你只管自便,不用管我。” 得,原来是吃不惯这些粗糙的食物。这位近卫军骑士这才明白,只能感慨中贵族们的奢侈,远不是自己可以理解,在店老板热情的招呼下,他大步踏入酒馆中。 “弟兄们辛苦了,不必为了一个囚犯苦恼,难道他还能从囚车中跑出来不成,何况他的身上还有这么沉的镣铐,那边还有那么多骑士老爷看着,大家快来喝口酒解解渴。” 高高瘦瘦的老板命人端着酥嫩金黄的羊腿在几个负责巡逻的士兵前转悠,将一桶红酒放在他们面前,不停地劝他们饮酒。 几个人起先不敢,但是看到其他人正在大块朵颐,拼命地灌着红酒,而队长又进了酒馆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馋虫就冒了出来。 “喝两口应该没事吧,长官不会知道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一个胆子大的拿起一只木勺,舀了一勺酒,一饮而尽,他抹了抹嘴,竟是唇齿留香,不由赞了一声:“好酒。”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几个人你争我抢,拿着木勺牛饮,又撕了几块羊肉大嚼,果然鲜嫩无比,老板又让伙计取过几个大碗,几个人也不顾囚车中的犯人,端起酒碗,开怀畅饮。 不大会儿的功夫,十几桶红酒都被喝了个干净,而酒馆中的骑士队长也喝得是满面红光,他一步三摇地走出酒馆,却发现,几十个醉鬼,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不好。”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这个错误实在是太低级了,好在,迈萨普带的人还紧紧守护着囚车,他慌忙向囚车奔去,大声喊道:“快走,有人要劫囚车!” 不过为时已晚,几十个伙计冲了上来,抡起刀剑,见人就砍,喝得醉醺醺得近卫军们,只挡了几下,就被砍得东倒西歪,更有几个机灵的,干脆在脸上抹了一把血,躺在地上装死。 队长大怒,他虽然酒醉,可一身本领还在,他运起浑身斗气,不由清醒了不少,他大喝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瞬间砍翻了两个人,一路冲向囚车。 “砰”地一声,一只拳头从侧面打在了他的软肋上,就象一只铁锤般,砸得他一阵恶心,“哇”地一口鲜血喷出,他扭头一看,竟是那个高瘦的酒店老板,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酒店老板嘿嘿一笑,沙哑着嗓子道:“大人,还没喝好就走吗,还是多留一会儿吧,你的手下都睡着了,你应该留下来,陪陪他们。” “你,你是什么人?”骑士队长问道。 “我是这儿的老板啊,这不需要怀疑?” “去你的!”骑士队长大怒,拔出长剑连续砍了几下,却总是砍不到老板,幸好,迈萨普那边冲过几名骑士,将队长接应下来,二十几个骑士护着囚车,且战且走,朝着最近的城门靠过去。 “迈萨普少爷,咱们去哪?”骑士队长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诺瑟狄恩大帝能扒了他的皮,他此刻只求能保住犯人,好减轻些罪责。 “往城门去,那里有城卫军,只要到了城门那,就不用怕这些亡命徒。”迈萨普身边的一名骑士说道。 “好主意!”骑士队长想了想,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催开战马,就要在前面引路。 迈萨普却伸手拦住了他,“砸开囚车,囚车太慢了,把人犯扔到马上,咱们才能跑得够快。” “不行,万一人犯跑了怎么办。”骑士队长犹豫道。 “把他捆紧,同时命人押着,快,来不及了。”迈萨普催道。 骑士队长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只好拿出钥匙,打开囚车,将霍华德捆得紧紧的扔在一匹马上,迈萨普身边的一名骑士跳到马上,按住了霍华德,几个人催开战马狂奔,向帝都的南门冲去。 酒店老板大急,牵过一匹战马在后面狂追,几十个伙计也拿起刀剑,跟在迈萨普一行人的后面,狂追不止。 帝都的城墙就在眼前,一队士兵刚刚换岗,顺着马道下城,迈萨普身边的骑士大叫:“有人劫囚车,快,快去抓叛贼。” 城上守军大惊,一个头目样的人连忙跑到近前,骑士队长冷着脸说:“我奉命押送人犯,没想到却有人在半路劫持,我们寡不敌众,叛贼同党就在身后,抓住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守军们倒吸凉气,敢在帝都中劫持囚车,这得多大胆量,而且还是劫持了近卫军的骑兵小队!守城的头目本不想掺和进来,可是近卫军骑兵队长地位崇高,可不是他们这些守成的大头兵可比,只能硬着头皮,集合了百十人朝他们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可一见到所谓的“叛贼同党”,这位头目差点气死,这哪是什么叛贼,一个个穿得象酒馆里的伙计,手里的兵刃也是什么都有,一群乌合之众,联想到那位队长醉醺醺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不由鄙视,这种人也能做近卫军队长? 他心里不免就存了轻视之心,可一交手就知道自己错了,那个黑瘦的老头子着实厉害,只是两招就打倒了两个手下,自己这边的人越打越少,他一个没留神,被黑瘦的酒店老板打了一拳,直接昏死在地上。 一群人直接扑向了城门,骑士队长暗暗叫苦,“怎么办,迈萨普少爷,这群亡命徒冲上来了。” “出城,先避开他们,从其他的城门进城。”迈萨普似乎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骑士队长是真的慌了,根本没考虑出城的后果,他大叫一声,“开城门,老子带人犯出去,同时通知近卫军,率人接应。” “可是。”一个守军刚想说些什么,就挨了这位队长一个大耳刮子,“可是什么,开城。” 城门缓缓地开启,一道生命之门就此打开,迈萨普身边的几个骑士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了希冀的光芒,几个人一催马,带着霍华德冲出了帝都的南门。 --------------------------------------------------------------------------------- 兄弟最近的成绩实在是太惨淡了,继续厚颜无耻地求收藏和点击,以及红票,求捧场 第十三章 刑场(下) “驾!”迈萨普带着手下的扈从骑士冲出了城门,一路马不停蹄,向着帝都的南方,直奔海港而去。 “少爷,错了,这是去哪?”骑士队长不由大急。 迈萨普却道,“敌人追的太近,来不及调头,只能先跑下去,等避开风头再说。 “胡说八道!”这位近卫军骑士队长再蠢,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他只是奇怪,迈萨普怎么会牵连到这种事里。 迈萨普身边的一名骑士却突然大喊,“不好,敌人追上来了。” 骑士队长回头一看,果然,那个黑瘦黑瘦的酒店老板已经追了上来,他纵身一跃,浑身爆起银色的斗气,手中一柄匕首闪着寒光,狠狠地向他扎了过来。 骑士队长不由惊慌,若是挨上一剑,不死也要重伤。他忙取出长剑格挡,却只觉后腰一阵巨痛,一柄巨剑拦腰将他斩断。 “劳伦斯大叔!”一名骑士从迈萨普身边冲过,扔下了手里的巨剑,一下子抓住了酒店老板胳膊,热情地呼唤着。 “呵呵,少爷,好算计,这次的办法称得上是天衣无缝,竟真的救出了老爷!”老板摘下了脸上的一张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赫然正是克恩特府上的管家劳伦斯。 劳伦斯本身是一名刺客,自从霍华德出事后,府里的仆人就被禁在府中,但他若想出来,仅凭侯爵府周围的几个密探还盯不住他。 克恩特一打定主意劫人,就秘密联络上了劳伦斯,斯蒂芙妮用魔法控制了迈萨普,而克恩特和斯蒂芙妮带着几个维特瑞斯的私兵混进了迈萨普的卫队,若是单纯的劫刑场,成功机率太过渺茫,即便侥幸成功,又如何逃出帝都?可是克恩特却设计了一个巧妙的局,先让劳伦斯带人假装劫人,而自己却借着迈萨普的身份,一路诱导,轻易地带着霍华德冲了出来。 “呵呵,少爷,先把老爷放开,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劳伦斯松开克恩特的手,慈祥地笑着。 “嗯。”克恩特连忙走到霍华德面前,伸手去解绑绳,喜笑颜开地说道:“父亲,不必担心母亲,回头咱们再想法子把她也救出来,只要你一日不死,诺瑟狄恩不敢把她怎么样。” 霍华德并没说话,绑绳松开后,他愣了愣,说道,“你是克恩特?” 克恩特大笑,他现在还戴着一张丑陋的面具,装成一个麻子脸的扈从骑士,他忙摘掉面具,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好,你做的不错!”霍华德将军感慨着,舒缓了一下手臂,淡淡地说道。 克恩特笑了笑,“只怪那些近卫军骑士太笨!” 突然,异变陡生,霍华德的眼中亮起一抹寒光,双手突然向前一撞,力贯拳锋,双拳猛然砸向克恩特的前胸。 克恩特茫然失措,“父亲,你疯了么?” “砰”的一声,一拳砸得结结实实,却是砸在了老管家劳伦斯的身上,千钧一发之际他趴在了克恩特的肩上,挨下了这一记重拳“少爷,他不是老爷,我们上当了。” 这个霍华德哈哈大笑:“克恩特小子,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只怕你老子,如今已经上了断头台了,你这种小把戏,也能劫得了刑场,真是痴人说梦!” 他话音未落,一股寒气便自他脚下升起,冰寒彻骨,一股水雾即将凝结成冰,他立知不妙,运起浑身斗气便要破冰而出。 “噗”地一声,一柄十字剑从他后背刺入,剑身从前胸透体而出,他晃了两下,摔倒在地。 克恩特不由大恨,诺瑟狄恩竟然用一个冒牌货来欺骗自己,自己竟然天真的以为,凭借精巧的布置,一定可以救出父亲。 晚了,一切都晚了,城中必定加强了戒备,若再想进城救人,更是难上加难。 他心乱如麻,旁边的骑士也都一言不发,劳伦斯却颤抖着声音说道:“少爷,我有话说……” “劳伦斯大叔!”克恩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双目含泪,凑在了老管家的耳边。 “夫人说,报仇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若要报此大仇,只有往冰原一行,或可有望。少爷,不要再耍小聪明了,在这个庞大的帝国面前,任何机巧都没有用处。 说完这些话,劳伦斯好似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头向右侧一歪,竟是气绝而亡。 “劳伦斯大叔!”克恩特不由痛哭,他和妹妹自幼受劳伦斯照料,劳伦斯便如同他的亲叔叔一般,此刻亲人故去,他又如何能不伤心。 “此仇必报!”他恨恨地望着远处的城墙,一时热血上涌,他提起巨剑,飞身上马,用匕首在战马的屁股上一扎,战马负疼,四蹄扬开,顺着来路向着帝都的城门疾奔。 “克恩特,回来!”身后传来了两声惊叫,可他仿佛没有听到,只是扬了扬马鞭,快如闪电般地疾驰。。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快,越快越好。” 战马飞奔,霎时便来到了城门下,帝都高耸的城墙上,长枪林立,一众近卫军正严阵以待。 克恩特并没有减速,他一脚踏在马背上,借着马势腾身而起,他腰间的匕首“残星”闪出一团幽蓝色的光芒,他整个人飘了起来,直接飞上了城墙。 “杀。”城上的统领一声怒吼,十几条长枪直向他扑来,他在空中一个转身,巨剑划了半圈,便将长枪尽数斩断,他一步冲到统领的面前,巨剑透体而出,统领痛哼一声,倒地不起。 克恩特将身一纵,掠下城墙,反手一剑,又将一名骑士刺倒,抢过战马,向着帝都中央的广场飞奔。 “父亲,等着我!”他在心中大喊。 灰蒙蒙的天空中,晰晰沥沥地下着小雨,中央广场上,一个灰袍男子被推搡着,押到了广场中央的断头台边,广场的另一侧,高台之上,端坐着诺瑟狄恩大帝,宰相絮里歇安坐在下首,外务大塞弗尼斯宣读着皇帝陛下的诏书:“查首席将军,原东战区大统领霍华德,在与摩图人激战时私纵敌酋,且暗中与金橡湾逆贼凯普特恩多有来往,罪证确凿,其人勾结外敌,意图谋叛之事实成立,按帝国法典应以叛国罪论处,诛其满门。陛下仁慈,只诛霍华德一人,其妻子塞琳娜判处五年监禁,其儿女潜逃在外,不日抓回,处以十年流放。” 塞弗尼斯合上了羊皮卷轴,宣读完了最后的判决。 “哈哈……”霍华德仰天长笑,抑制不住胸中的悲愤,“诺瑟狄恩!我瑟菲斯家族世代忠良,为国家尽尽力,你居然说我叛国,你骗得了谁?” “二十年前,金橡湾一战,若不是我总督后勤,数万大军早已活活饿死,你居然说我勾结凯普特恩?” “去年摩图人入侵时,你,还有你,都在哪里?”他指了指絮里歇安和塞弗尼斯。 “若是我勾结摩图人,你们还能站在这里审判我?” 老将军仰天长叹:“帝国将亡,才有你们这些佞臣作祟,为了自己的利益,便栽脏于我,诺瑟狄恩,你最好看住你的帝国,以圣奥列格之名,总有一日,我瑟菲斯家族的铁蹄,将踏破康期坦丁的城墙,将整个帝国践踏,你,看好了……” “行刑!”诺瑟狄恩大帝不由怒极,示意刽子手不必再等,尽快处死霍华德。 刽子手一把将霍华德按倒,塞进了断头台中,三角形的利刃开始缓缓升起,只要一松手,霍华德就会人头落地。 “住手!”一声哀鸣伴着风雨声传来,一骑白色的战马如闪电般冲来,马上的骑士握着一柄破旧的巨剑,就这么笔直的冲了过来。 人群一阵噪乱,来不及躲闪的人被撞翻出去,人们四散奔逃,闪出一条通道。 近卫军冲到了近前,一名统领将长枪一抖,便朝马上骑士刺去,在他旁边,还有几十杆长枪,如毒蛇般探出。 克恩特没有和近卫军纠缠,他一跃而起,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飘向了广场中央,毫无停滞,就象一只鸟儿般轻松,从近卫军的头顶一掠而过。 “拦住他!”近卫军的统领大叫,他纵身一跃,双手合枪,直刺克恩特的后心。 克恩特并未去理会身后的长枪,他的双眼,紧盯着广场上的断头台,他将身子一拧,长剑斜削,一剑横扫,“当”的一声将断头台的支架砍断,整个断头台的上半部便向一旁歪去,与此同时,他的左肩也被长枪刺中,鲜血“噗”地一声,就喷了出来。 “拿下他!”高台上的诺瑟狄恩大帝怒吼一声,十多名圣殿骑士从四周蜂拥而上。 “克恩特,快走!”被捆着的霍华德将军吼道。 克恩特并不答话,强忍肩头剧疼,拉起父亲,向外就冲,挥手间,又有三名武士倒在他的剑下。 “嗖嗖。”长弓响处,远处一名黑影点射着克恩特周围的士兵,克恩特知道,那是阿芙罗拉,心中不由感激,他拼命地向外冲杀,可是敌人却是越来越多。 霍华德也抄起了一柄长剑,不停地砍翻扑上来的军士,低低地声音问道:“克恩特,你母亲可曾跟你提过冰原之事。” 克恩特一愣,不明白父亲此刻的用意,但还是说道:“母亲提过,并把铜匣给了我。” “哦,这么说,你全都知道了。”霍华德一喜,似是去了一件心事。 克恩特砍倒两名近卫军,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只要救出您去,咱们就去冰原一行。” 一名黑甲剑士冲到了眼前,长剑凌空斩至,克恩特不及细说,挥剑格挡,却被震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霍华德连挥两剑,将剑士逼退,大声说道:“这是教会的圣殿骑士,你不是对手,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克恩特大声喊道。 正犹豫间,又有数名黑甲剑士涌上,将两人围住,两个人渐渐不敌,眼见敌人越来越多,克恩特不由焦躁万分。 一骑白马凌空飞至,马上骑士将头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她伸出一只手递向克恩特,低声道“快,上马!” “斯蒂芙妮!”克恩特心中一惊,阿芙罗拉和斯蒂芙妮竟然全跟了进来,两个人为了自己一家竟然全不顾性命了,感动的同时却又有些担心。 只是此时不能犹豫,他飞身上马,正要去拉父亲,霍华德却对他摇了摇手,豪迈地笑道:“我若要走,何必等到此刻。再说,诺瑟狄恩要的是我,你如果带着我,是逃不出去的,家族的重担今后就交给你了,我累了,该歇歇了。” 霍华德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战马吃痛,纵蹄狂奔,他却转身挥起长剑,拦住了那些要追击克恩特的士兵。 “父亲!”克恩特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眼看着霍华德将军瘦削的身影,逐渐淹没在近卫军的枪林之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杀人了,某要大开杀戒了,各位读者,你们要是还不投票,还不收藏,那我也只能——继续杀 第十四章 噩耗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敲打在地面上,发出“辟里啪啦”地响声,克恩特和斯蒂芙妮坐在城外的一间小木屋中,相对而坐,静静地等待着城中的消息。 “克恩特,是我不好,没有把老将军一起救出来。”斯蒂芙妮眼中含着泪水,憔悴的面庞上满是悲伤。 克恩特摇了摇头:“芙妮,这件事怪不得你,你已经尽了全力,若是没有你和阿芙罗拉,我此刻已经死在城中了,又怎么能坐在这里,是我本领太差,不但救不了人,还变成了累赘,若不是我冲动,如果计划能够再周详些,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昨天,克恩特不顾一切,疯了般地要去劫法场,但在十几名圣殿骑士的围攻下,寡不敌众,陷入重围,危急时刻,斯蒂芙妮纵马冲入战场,将克恩特救了出来,只是霍华德将军,却毅然断后,掩护克恩特冲了出来,他自己却陷入重围之中。 斯蒂芙妮端过一杯红酒,递给了克恩特,“先别急,阿芙罗拉已经去打探消息,一有消息她就会回来。” 屋门悄然打开,一个黑瘦的老头迈了进来,正是易容后的阿芙罗拉,她慢慢地踱到床边,摘下腰中的十字剑,望着屋里的两个人,却欲言又止。 “情况怎么样?”两个人着急地问道。 “老将军,已经去了,他不愿意再受诺瑟狄恩的羞辱,在乱军中自刎而亡。”阿芙罗拉低低地声音说道,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父亲!”克恩特痛哭流涕,过往的一切浮上心头,那个儿时教自己骑马,同自己在海滩边荡舟,夜间带自己去山顶上等待日出的父亲,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成了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只因为一个人的猜疑,便枉送了性命。 克恩特只感到一阵天眩地转,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克恩特!”两个女孩子有些惊慌,连忙抱住他,不停地呼喊,过了良久,克恩特才从昏迷中醒来。 “克恩特,镇定些,眼下悲伤也没有用,咱们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积蓄力量,以待来日。”斯蒂芙妮冷静地说道。 “诺瑟狄恩,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克恩特心中就象有一只狮子在怒吼,他突然问道:“那个迈萨普在哪?” 斯蒂芙妮扶住他的身体,让他在一张椅子上坐稳,低声说:“我把他捆在了柴房,放心,跑不了他。” “把他剁了喂狗!”克恩特怒冲冲地说道。 “好,我就去办!”阿芙罗拉转身就欲出去,却被斯蒂芙妮一把拉住,“克恩特,这样不行,塞琳娜夫人还被囚禁,手上多一个人质,总会多些把握。” 阿芙罗拉却哭着说:“塞琳娜夫人,她听说将军死后,殉情自尽了。” “什么?你说我母亲怎么了……克恩特两眼通红,差点再次晕倒,一天之内,双亲尽亡,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打击。 斯蒂芙妮也是颓然的陷在长椅中,她也想不到,塞琳娜夫人竟会如此决绝,她不禁呢喃道:“没想到夫人如此深情?” 克恩特猛地站起,拔出长剑,就要出门,却被阿芙罗拉一把抱住,斯蒂芙妮也扑过去,从他身后抱住,“克恩特,别再冲动了,难道死得人还不够多,劳伦斯大叔的话你都忘了?” 克恩特被两个女孩子拽住,一时心焦,他大叫道:“我没忘,可是这血海深仇,我要忍到何时。” “劳伦斯大叔说过,这仇,不是一时就能报得了的。你这点本领,进城去,也不过是把自己搭上。” 斯蒂芙妮一松手,将克恩特推在一边,“你若是能打败我,就让你进城去。” 克恩特一时无语,凭自己的本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是在近卫军的战绩上再加一笔功劳,自己若是死了,那父母双亲的大仇,就真的没人去报了,他失神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泪流满面。 斯蒂芙妮坐在他的身边,象一个贤淑的妻子般,轻抚着他的脊背,“我知道你心中苦闷,但是眼下别无良法,你若是实在想去城中看看,就易容改装,明天,我和阿芙罗拉陪你进去,看个究竟。” 望着斯蒂芙妮美丽却略显憔悴的面庞,克恩特感到了一丝温暖,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便取过一个包裹,开始细心地改装。 帝都的早晨,总是喧闹的,可是这两天,却总是显得冷清,无数的近卫军在大街小巷中巡逻,挨家挨户地搜索着逃犯。 前两天,竟然有人敢劫法场,劫得还是帝国的重犯霍华德将军。幸亏负责具体事务的将官细心,派了四辆一模一样的囚车,押赴法场。果然不出所料,途中被劫走了一辆,据说被劫的人中,还有塞弗尼斯大人的幼子迈萨普少爷,当然,也有人说是迈萨普少爷劫的囚车。不过,大部分人是不信的,迈萨普哪有那个本事,再说,他老子和霍华德是宿敌,他疯了不成。 可是,不管怎么说,迈萨普失踪了。这下可把塞弗尼斯急坏了,他通过凯瑞莱斯,调集近卫军四处追查,几乎把帝都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迈萨普的下落,他又得知,昨天在城西时,是一个酒馆老板要劫囚车,便又加派人手,去调查那个酒馆的底细。 结果,在地窖中找到了五花大绑的酒馆老板和他手下的伙计,这才得知,他在前几天,有一伙人冲进来把老板和伙计全部制住,堵上嘴巴,捆起来扔在了地窖里,本来说是第二天会来放他们出去。结果,那些人两天没来。若是再没人来,酒馆老板就会活活饿死在放满酒肉的地窖中。 塞弗尼斯气急,没想到,他本意是让迈萨普参加这件事,捞取些功劳,没想到竟会如此倒霉,正遇上有人劫持,他不由暗恨,这小子,没事瞎跑什么,一见不对,直接跑回家来便是,难道还会有人给他治罪不成? 他又询问了城门上的守军,据守军说,迈萨普少爷带着霍华德出了城门,一路向南而去,可是近卫军找遍南面的海滩,也没见到迈萨普的影子。难道是出海了?不可能啊,这两天海港全部戒严,根本就出不去,塞弗尼斯一阵狐疑,也只能加派人手,在城内外严加盘查,一有可疑人员,立刻拿下,抓到监牢中审问。 这下子,可苦了帝都中的人们,那些近卫军也好,城门处的守军也罢,有几个是好东西,一个个拿着刀剑,挨家挨户的勒索,若是不合他们心意的,当即索走,扔进城中的监狱,那地方,进去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来,便是能活着出来的也要扒一层皮去。 更有心狠手黑的,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借机调戏,若是不从,便将全家人抓了去。硬说是劫法场的叛贼,几十鞭子抽下去,不是也是了,要么把姑娘给军士们做老婆,要么一家子下大狱,总之自己选吧。 一时间,整个帝都,竟恍如人间炼狱。 一个驼子搀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慢悠悠地向城门挪着,后面跟着一个黑瘦的老头子,三个人好似都有些走不动了,驼子扶着老太婆便要坐在城门下歇一歇。 “起来!”一个城门官模样的人怒吼着,一条长枪一下子就挡在驼子的面前,“这是什么地方,是让你坐的么?” 驼子连忙施礼,“军爷,小老儿确实累了,就在这儿歇会儿便走,这是我老伴和兄弟,我们一会儿去城里买些酒肉回去,不会劳烦各位军爷太久。”说着话,驼子伸手递过两枚银叶菊,“这点钱,给军爷们打点酒喝。” 门口的城门官不由大乐,接过银币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十足,不像是假的,瞧了瞧驼子,“呦,看不出,老家伙还是个有钱的主儿,你老伴儿长得还真高,年轻时一定是个俊俏的美人儿,看不出你这个驼子还有些艳福。行了,累了就到那边蹲着,别在这儿碍事儿,城里这两天正在捉拿叛贼,小心,别惹祸上身。”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驼子弯腰在城墙边蹲下,另外两个人也挪到了墙角,蹲了下来。 “唉,我说军爷,怎么城里查得这么严,我上过月进城时,也没见这样啊,不是刚打跑了那个什么魔鬼人吗,怎么又要打仗了吗?”驼子倚在城墙边上,不解地问道。 城门官呸了一声:“嗨,老家伙,什么‘魔鬼’人,那是摩图人,上个月,霍华德在东疆打跑了摩图人。不过,这个月风向变了,霍华德已经变成了私通摩图人的叛逆,前天,在刑场上处死,他儿子还带人来劫法场呢?” 驼子大惊:“怎么变得这么快,怎么转眼间,英雄就变成了叛国贼,那他儿子有没有把人劫走?” 城门官大笑:“那谁知道,大人物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是英雄还是叛逆,还不是陛下一言而决。劫法场,从古到今,你听说有谁劫法场能成功的,霍华德那个儿子,虎父犬子呐。什么本事都不行,凭着血气之勇,硬闯法场,要不是有人相助,他自己都逃不出去,霍华德将军断后搏杀,力尽自刎,一代名将如何,一样免不了兔死狗烹的下场。” 城门官一番感叹,“如今的帝国,做好人,已经没有活路了,都在比谁的心更狠,谁的手段更毒,不然,就没法生存下去。” “大人说话要小心些。”一个守军提醒道。 城门官恍然,这些话,要是传到上面,自己砍十次头都不够的,连忙说道:“老家伙,问这么多干什么,歇够了没,歇够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却没想想,驼子只问了一句,是他自己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 驼子连忙站起身来,向城门官施礼,颤颤惊惊地拉着自己的老伴儿和兄弟进城。 一进城门,驼子就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拐进了路边的酒馆,他心中暗暗惊奇,“他怎么在这里……” 这个人是谁,想知道不,多收藏哦,多推荐哦 第十五章 暗探 街角的酒馆里,不时的传出喧哗声,驼子一行人挤进了酒馆,在角落处,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的盯住了先前进来的一个身影。 “他怎么在这,他说过,他要去办正经事,可是这么久却一点音讯都没有,他倒底是谁,要干些什么?”驼子心底发出了疑问。 驼子一行人,正是克恩特假扮,斯蒂芙妮和阿芙罗拉则扮成了老太婆和一个黑瘦的老头儿,她们怕克恩特一时冲动,再做出什么傻事,便化妆之后跟着他进了帝都,没想到,他们一行人一进帝都,就在拐角的酒馆边遇到了熟人,那个闪入酒馆的中年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老水手,这个家伙消失了多日,今天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个小酒馆中?几个人的心中都生起了一丝疑惑。 “嗨,光头,来杯好酒,别拿兑水的假酒糊弄我,我可是有好长一阵子没喝个痛快了。”老水手俯在吧台前,大大咧咧地说道。 光头老板嘿嘿一笑,“老家伙,我这什么时候卖过假酒,别败坏我的名声,你问问老比利,我前两天可是请他喝过好酒的。” “别扯了,就你这破地方还有好酒,我可不信? 桌角处那个精瘦的老比利却是搭了腔,“老水手,你还别不信,前两天,这个死光头还真就出了回血,请我喝了瓶上等的红酒。” “哦?”这下老水手还真有些意外,他抬起头看了光头老板一眼,“真是奇了,什么时候,一毛不拔的光头肯请人喝酒。” 光头老板摇了摇头,苦笑笑说:“嗨,别提了,前两天,来了几个海军的杂碎,要买酒喝,我就寻思着,把两甁上好的红酒推销出去,结果却惹了一肚子气。” “什么,海军,他们有什么异动!”老水手的这几句话,却是声音极低。 “切,他们能干什么,不过是吹牛皮,你最近干什么去了,帝都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吗!”光头老板奇怪地问道。 老水手哈哈一笑,“我去教训一个不开眼的人,有个摩图人,说要跟我比剑,我就跑去跟他打了一架,那小子本事不赖,不过还欠些火候,输了还不服,说是过几年再来找我。” “这种无聊的事情你也去?我记得,你从来不爱理这些事。怎么,因为对方是摩图人,所以就忍不住去揍了人家一顿?你这脾气渐长啊,不过,你亏大了,这几天,帝都里可是出了大热闹啊。” 老比利呷了一口红酒,阴阳怪气的说道。 老水手的眉头皱了皱,“帝都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所以才着急回来,就是想来找你们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头倒了一杯红酒,推到老水手面前,晃着脑袋道:“惨啊,霍华德被诺瑟狄恩押上了断头台,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想了不少办法救他,可还是功亏一篑,说起来,那小子的胆子倒是令人佩服,竟然敢在帝都公然劫法场,不过,还是没有成功。” “什么,劫法场?”老水手微微一颤,他也吃惊不小,“这是帝都,敢劫法场,这小子是晕了头,还是骑士小说看得太多?” 坐在墙角的克恩特不由满面羞惭,他也为自己前几天的鲁莽感到后悔,斯蒂芙妮狠狠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低声在他耳边道:“小狐狸,知道自己幼稚了吧!” 一旁的老比利开了腔:“依我看,倒不是这小子晕头,是他太不自量力,嘿嘿,十几名圣殿骑士,近千名近卫军,他居然敢冲进去劫人,若不是他那两个帮手厉害,只怕他此刻也成了刀下亡魂。” “那怎么可能,近千名近卫军,他可没有那本事儿,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逃走,就算有人帮忙,他也逃不出去。”老水手有些奇怪,他知道克恩特的本事,根本不可能逃出重围。 光头老板轻轻叹了口气,“我猜,诺瑟狄恩是想顺藤摸瓜,借着这小子,查出他背后还有哪些人,故意放水,不过这小子着实机灵,逃出城后,就什么消息都没有,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所以诺瑟狄恩的计划恐怕是落了空。” “只是霍华德死得有些冤了,诺瑟狄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非要致他于死地,不过老将军在重围之中自刎,倒是有几分豪迈,不失男儿本色。”老比利呷着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滋味,轻轻叹息,“这年头,但凡靠真本领的人,大多都难有个好下场。” “我早说过,诺瑟狄恩是不允许别人碰他的竿子的,哪怕有一点可能也不行,霍华德树大招风,不过,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给他设下了陷阱,激怒了那只猴子,让他觉察到了霍华德对他的威胁,这一切都应该有迹可寻。”老水手端着酒杯,有些愤懑地说道。 坐在墙角的克恩特不由一凛,老水手的这几句话看似有些无稽,但是却句句蕴含着哲理。从拜尤特堡大战之后,父亲就受到猜忌,先被夺了军权,后又提前回京,然后又上了一道提请组建新海军的奏章,这一切,似乎都有阴谋的影子,那这个幕后的人,会是谁,“摩图人,他突然灵光一闪,黑衣女子那凌厉的眼神,和闪着寒光的半截短刀,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对,这个黑衣女子应该知道一切!”克恩特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了一个方向。 “咣当”一声,酒馆的门被人硬生生的推开,几个佣兵乱哄哄地走进了酒吧,他们拿着巨斧长剑,提着长枪和短弓,有些人穿着皮甲,有些则套着全套的钢甲,看来,这支佣兵的实力还算不错,至少比那些连甲胄都买不起,只能拿着长枪短棍的佣兵团要强的多,为首的一个大汉,有着和老板一样的光头,手中提着车轮般的巨斧,身上背着长弓,腰里别着一柄细刺剑,看上去不伦不类,十分的可笑。 可是一看到这个人,墙角的克恩特却是瞪圆了双眼,“血豹。”他心里叫道,他跟斯蒂芙妮比了个手势,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这些佣兵的谈话。 “老板,来几块牛排,老子这两天忙坏了,快点端上来,吃完了,老子还有正事要办。”血豹大声嚷嚷道。 “好嘞,几位慢坐,牛排一会儿就好。”光头老板咧着大嘴,忙吩咐伙计去通知厨房的大师傅。 “嗨,头儿,这两天可真不走运,好不容易揽了个抓捕逃犯的活儿,可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也不知道霍华德家的那小子跑哪去了,害得咱们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一个佣兵将长枪插在桌边,不停地唠叨着。 血豹古力斯也是郁闷,“你们这几天精神点,千万别放松警惕,那小子,狡猾着呢,我上次在城门口堵他,满以为能将他活捉,没料想,还是被他给跑了,你们都小心点儿!” “嗨,我说头儿,你可是很少失手,那么一个小毛孩子,有什么可怕的?”一个佣兵问道。 血豹摇了摇头,“你们哪里知道,外面都说,那小子不学无术,一心痴迷什么占星术,最大的本领就是调戏漂亮的女孩子。其实不然,那小子的剑术不错,一定受过高手的指点,而且他还精通一些杂七杂八的本领,关键时刻,经常能出其不意。” 克恩特在墙角仔细地听着血豹的唠叨,当听到血豹说自己最大的本领就是调戏女孩子时,不由脸上一红,但随即就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巨痛,却是斯蒂芙妮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疼得他一个劲儿地直咧嘴,好在,他戴着假面具,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不是吧,我听说那小子根本不会什么剑术,全是凭着小聪明和他家里的权势在帝都横行,居然还能在您的手下逃走,一定是使了什么诡计!”佣兵们感到不可思议,血豹的本领他们是见过的,虽然不能说是帝都佣兵界第一,但仍然是屈指可数的高手。 血豹叹了一声,“哼,论真本领,那小子自是不济,本来上次,我也有把握在海边抓住他,可是,有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子,在半路截杀他,我才不便插手。” “头儿,什么黑衣女子,长得漂亮吗,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所以要把这功劳让给她!”几个佣兵面带猥亵地笑道。 “看上她,我可不敢,我还真没见过那么凶的婆娘!”想起黑衣女子那一记凶狠无比的膝撞,血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那种婆娘,还是留给你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享用,我可不想招惹。” 几个佣兵一阵大哗,纷纷嘲笑血豹,“头儿,您年轻时的胆子哪去了,难道血豹变成了病猫,连个娘儿们也不敢招惹,您就不怕同行们耻笑?” 血豹的一张脸有些挂不住了,他大力在桌子上一拍,“你们这些人懂什么,那个黑衣女子的实力也就比我强上一点,只是她身法古怪,招式奇异,而且身上带了不少暗器防身,老子不愿招惹,哪里是怕了她了。更何况,老子已经和她约好,今晚要和她在城外决战,你们若是不信,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老子说的是真是假。” “哦!”几个佣兵倒是有些诧异,“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斗狠了,好端端地干什么与人决斗,她欠你钱了?” “呸,你们就知道钱,上回她追杀霍华德的儿子,被人射了一箭,老子就想着,跟在她后面兴许能杀了她,捡个便宜。没想到,那死丫头怪招频出,还用暗器打伤了我,三天前,又和那死丫头在长街上撞到,她便约了老子,要在城外决斗,老子是什么人,岂能怕了她,当然是满口答应。 血豹古力斯叹着长气,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一众佣兵倒是吃惊不小,受了伤还能把血豹击退,对方着实厉害,一个佣兵凑到血豹跟前,低低地声音道:“老大,不如弟兄们帮你设下圈套,把这娘们生擒活拿,然后让弟兄们爽个够,如何……” “正合我意。”血豹嘿嘿地笑着,似乎又看到黑衣女子美丽窈窕的身影。 躲在墙角的克恩特却是一怔,“也许,这倒是搞清楚事情的机会,这个黑衣女子究竟是谁……” 这两天成绩太惨淡了,偶已经杀了主角的双亲还有管家,居然还换不来收藏啊,只好继续杀十去,下一个该杀谁呢…… 第十六章 看戏 血豹一行人在酒桌上大块朵颐,夹杂着对黑衣女子的咒骂,和一些嘿嘿嘻笑声,几个佣兵商量着,用什么办法能抓住黑衣女子。 “我说,头儿,用渔网怎么样,那玩意儿使出来,什么样的高手也躲不开。” “笨,要我说,多设陷阱,用弩箭。” “还是用毒烟吧,省事。” “都给我闭嘴!”血豹连忙喝住众人,这都什么主意,没一个是有用的,要是靠这些办法能打倒一个绝世高手的话,这世上的高手早就死光了,还用得着在这瞎琢磨? “今天晚上,我要和那个娘儿们一决生死,是兄弟的就去给我观战,我若是死了,你们就把我的尸体抬回来。”血豹慷慨激昂地说道,倒是颇有几分豪迈。 只是佣兵们不这样想,血豹是他们的团长,当然不可能让他去死。而且平日里血豹作恶多端,说他会和人公平决斗,鬼才相信。更何况,如果血豹一死,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平时被他们欺压的其他佣兵,还有那些仇家,恐怕就会找上门来,跟他们谈谈过往的仇怨了。 “团长,兄弟们一定去给你加油鼓劲,咱们还怕了一个娘儿们不成,在座的朋友,有一位算一位,咱们血豹佣兵团每位给三个银叶菊,去看今晚的决战,不为别的,只要各位能给壮壮声色,便是感激不尽!”一个佣兵大声嚷嚷,却是要鼓动酒馆中的客人去给他们助威。 血豹的脸上也现出一丝得色,这便是他到酒馆中的目的,多拉些人去,好歹也能壮壮场面。到时候,一旦交起手来,这些人说不是自己这边的,谁信,那这些人就不得不为自己帮忙了。 “好机会。”克恩特心中一动,他正愁怎么能调查黑衣女子的身份,没想到,血豹竟然要在酒馆中拉人,当下,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小老儿倒是想去看看热闹,不知道各位欢不欢迎。 血豹本不愿拉上这么一个枯瘦的驼子,驼子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去了能顶什么用,可佣兵们说得好,是拉人去看热闹,却是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道:“不管是谁,我们一概欢迎,只要到时候来壮壮声色,事情结束后,便有三枚银叶菊奉上。” “呵呵,这个主意不错,我也走一趟,血豹,我跟你们去瞧个热闹,怎么样。”说话却是老水手。 血豹大喜,这个中年汉子一身的英武之气,且肌肉强健,四肢有力,一看就是个好手,要是这个人能站在自己这边,无疑是一大助力,当下他连忙拱手道:“多谢捧场,咱们佣兵团鼎力欢迎,不知道这位大哥该怎么称呼。” “叫我老水手好了,今天晚上,我一定去看这个热闹!”老水手哈哈大笑。 “算我一个。”老比利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竟有十几个客人也大喊着要去凑热闹,其实,他们是想赚血豹的银币。 血豹大喜,没想到轻易地聚起了这么一帮人,忙站起身朝四周施礼,“兄弟今天晚上要和人决斗,各位朋友若不嫌弃,尽管前来观战,为我和我们血豹佣兵团助威,老板,每人加一份烤牛排,酒账算我的!” 他倒是肯花钱,并不是他有多么大方,而是他深知黑衣女子的厉害,若是邀不到人助阵,一旦丢了性命,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好!”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酒馆中的客人们竟一起喝彩,大家伙乱哄哄的拿着酒杯狂饮,反正是血豹出钱,难得痛饮一回。 血豹也真下了本钱,命手下几个佣兵,跟着光头老板抬出了几个酒桶,放在吧台前,只要有客人进门,只要答应晚上去给血豹助威,便尽可以随便饮用,街上的闲人,有不少得了消息,便一齐前来蹭酒喝。 酒馆中一时热闹起来,竟比平时多了近一半的客人,光头老板乐得合不上嘴,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吩付伙计们招呼客人。 克恩特暗自好笑,老水手可不是好惹得,他去观战,两不相帮已是最好的结局,说不定还会给血豹找点麻烦,只是,这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想搞清楚,那个黑衣女子,是不是摩图人,她到帝都来干什么,是不是如自己所想,就是她设计了这一切的阴谋,害得自己的父亲,踏上了不归之路。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酒馆中的客人们也喝得满面红光,一个个打着饱嗝,走路都一步三摇的,有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这可出乎血豹的预料,他可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要脸,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这样的人,到了城外,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他却欣喜地看到,老水手是一脸的沉静,显然,他是为数不多的没喝醉的人之一。 还有十几个客人也是一点没醉,这些人都带着刀剑,显然,他们是真正的打算去看热闹,而不是蹭顿酒喝。 血豹略宽了宽心,一下子站起,提起巨斧,大吼道:“我这就出城和那个小娘儿们一决死战,是爷们儿的就跟老子一起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迈出酒馆,身后,几个佣兵紧紧地跟随,十几个酒客拿起刀剑也跟了上去。 “小子,走,咱们一起看看热闹去。”老水手迈步到了克恩特近前,拍拍他的肩膀,拉着他便走。 克恩特一下子愣住,显然,老水手认出了他,这让克恩特大为不解,自己的打扮应该没有破绽,怎么会被老水手一眼看出。 见克恩特发愣,老水手只是笑了笑,用手指了指他肋下的匕首说:“以后,把这东西藏得严实点,别以为没人能认出来。” 克恩特这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把匕首“残星”用鹿皮裹着,放在腰间,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老水手竟能一眼看出。 “你放心,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出来的,只是,我对曾经见过的兵器,总是记忆极深,便是隔着一层鹿皮,也能一眼看穿。”老水手淡淡地笑道。 克恩特越来越好奇,这个老水手,似乎会的东西特别多,没什么能难住他似的,幸好,看上去,他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克恩特顿了顿,“你想去看血豹的热闹,还是想干些别的什么。” “干什么都行,这个血豹,缺德的事情平时没少干,我只是想给他找点麻烦,你想干什么,我也许能帮你一把。”老水手提起长剑,拉着克恩特慢慢向外走,低低地声音同他交谈。 “我想知道那个黑衣女子是什么人,是不是她陷害的我父亲!”克恩特的眼中冒出一缕凶光,恨恨地说道。 老水手倒是一愣,边走边说道:“你傻了么,她陷害不陷害你父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诺瑟狄恩,他要杀你父亲,莫非,你对这个帝国,还抱有幻想?” 老水手的这句话,倒是一下子就点醒了克恩特,是啊,之前自己所做的种种,难道不是对这个帝国抱有幻想,才会犯下种种幼稚的错误?若非如此,自己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返回帝都,企图靠自己的小聪明和家族的一点微薄力量,来拯救身陷囹圄的双亲。 父亲也好,母亲也罢,还有为救自己而死的劳伦斯,他们都是强调,一定要去冰原,用家族数百年积攒的力量,来为父母报仇,而不是这般,无用的徒劳。 自己,竟然还不如父母看得清楚,看得透彻,他们,早对这个堕落腐朽的帝国失去了信心,他们是要自己用鲜血,来洗刷这帝国的污秽,用力量来践踏这个帝国,让它彻底地毁灭啊! 想到这里,克恩特不禁有些羞愧,父母惨死,自己却仍对这个帝国抱有幻想,实在太过幼稚,老水手的一句话,便将他从梦境中敲醒,回到了现实,“是啊,是该从梦境和幻想中醒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怎么了,小狐狸,对自己的前途有些迷茫了,那等看完热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也许,你能有新感悟。”老水手笑了笑,拉着克恩特继续前行。 出了帝都的南门,血豹一行人带着众人直奔海滩而去,老水手拉着克恩特不紧不慢地跟着,斯蒂芙妮和阿芙罗拉不放心克恩特,也远远地吊在后面,老比利提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地在路上扭着,竟是一点都不慢,这倒让克恩特大奇,这个老家伙,难道也是一个高手,他问了问老水手,老水手却是笑而不答。 不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海滩上,此时海滩上已聚集了百十号人,竟全是佣兵,原来,下午血豹就做了全面的准备,他派了许多人,去各大佣兵团拉人帮忙,许以重利。佣兵只要有钱,自是什么都可以做,何况血豹言明,只求派人壮一壮声势,并不用他们动手打人,佣兵们自是乐得走这一趟。 血豹又派人在海滩上做了不少准备,看似平静的沙滩上着实设了不少的陷阱,他自己的人都带好了淬毒的弩箭埋伏在附近,今天晚上,血豹打定了主意,决不能放黑衣女子离开,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把她留下。 血豹大踏步的迎上,跟赶来帮忙的佣兵们致谢,少不得一番虚伪的客气,又让手下点起火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他将身上的长弓巨斧尽数扔在一边,黑衣女子的厉害他是领教过了,这些样子货,根本起不到什么做用,还是尽早取下,以免累赘,他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就等黑衣女子上钩了。 夜,渐渐深了,海风带起阵阵寒意,远处的小路上,一个婀娜的黑影越来越近,血豹的精神也越来越紧张,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细剑,等待着一决生死…… 克恩特的精神也高度的集中,他甚至能看清,黑衣女子双足上的金环,和她手中的一对短刀,他暗暗地捏着匕首,想起当日一战的惨烈,一颗心“嘭嘭”直跳,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前去。 一只粗大的手掌按在他的肩上,旁边传来老水手的低语:“别乱动,咱们先看戏……” --------------------------------------------------------------------------------------------- 黑衣女子手持短刀狞笑,那个谁“红票留下,收藏点击一个都不能少 第十七章 决斗(上) 黑衣女子依旧蒙着黑纱,柔顺的黑发披在肩侧,用一个金环束住,身上穿着棕黑色的皮甲,外罩一件棕色的斗篷,双足赤裸,却不见半点纤尘,一路行来,竟是如风似雾,轻灵之极。 不到片刻,她便到了众人近前,见到这么多人,她也是一愣,却并不惊慌,只是冷笑道:“怎么,大块头,临死拉这么多陪葬的么,本姑娘可不怕这些,你有本事便叫更多的人来,本姑娘一个个打发你们去冥神那里报到。” “臭娘儿们,别不知死活,这些朋友们是来看看你是什么下场,收拾你,有我血豹一个人就足够了。” 血豹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围观的人中立刻就有人喝起了好,更多的人却是不以为然,叫这么多人来,却说自己一个人对付劲敌,骗谁呢?难道刚才挖的那些陷阱,是挖了当茅厕使的么?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这个血豹倒还有些豪气,她可没想过会有陷阱,便将斗篷一甩,反手抄起两柄短刀,便要动手。 “且慢。”血豹一伸手,摇了两下,“俺血豹在帝都中与人决斗,打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却从来不杀没名没姓的废物,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好送你去冥神那里报个名。” 黑衣女子一阵娇笑,“哼哼,你不用激我,告诉你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的名字叫艾纱莉,等你见了冥神,哭诉的时候,别搞错了名字!” “艾纱莉。”克恩特低低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十分常见,只是不知道真假,是不是她的本名。 血豹大声吼了一声,“诸位,今晚,我和这个艾纱莉一决生死,感谢诸位肯赏光助阵,不管我们两个是死是活,都与人无尤,只能怪自己本事不到家,若是艾纱莉死于我手,是她活该,若是我败于艾纱莉的刀下,我也只能认输,请各位做个见证!” 他一番话说得极其豪迈,只是提到艾纱莉时,说的是“她若死于我手”,可说到自己却只说“败于艾纱莉刀下”,这其中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 在场的佣兵们都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血豹的意思,血豹是在告诉他们,万一老子要是不行了,大家一起上! 黑衣女子艾纱莉听着血豹的话有些别扭,可是也没多想,她反手持刀,摆开了架势,一个猛冲,便扑向了血豹,竟没有在沙滩上留下哪怕是一个脚印。 “好。”周围的佣兵们一阵喝彩,艾纱莉的速度极快,简直不是人力可以做到,偏生她就做到了,而且身法极为诡异,就象一道黑色的闪电,双刀闪着寒光,直扑血豹的前胸。 “恩,这丫头的速度不错,虽然力量略显不足,但是她的身法非常敏捷,足以弥补力量上的缺憾,我在她这般年龄时,也这没有这样的修为?”说话的是老水手,他的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艾纱莉,似要分辨出她每一刀的残影。 克恩特却是不信老水手这番话的,老水手的功夫是不错,可说这话未免太托大了,他可是亲身领教过艾纱莉的厉害,什么,你年轻时没有这样的修为,那就是你如今的修为已经比得上艾纱莉了?还是超过她了?吹牛吧? 再说,老水手那眼神,一错不错的,是看她的招式么,那你总是盯着她的翘臀看的什么劲,克恩特摇了摇头,看看周围的佣兵,一个个伸着脖子瞪着眼,瞧着声中的变化,只是那双眼睛,怎么全都色眯眯的…… 血豹古力斯也不是个善茬,手中的细剌剑一抖,发出了“嗡嗡”地响声,掀起了漫天的剑影,就象一座剑山,向着艾纱莉当头笼罩下去。 血豹在帝都横行十年,大大小小的佣兵团被他收拾掉了几十个,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他在这柄细剑上,下了近十年的苦功。仗着一身本领,一出道,就挑了三个佣兵团,才建立了他血豹佣兵团的基业。 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武艺高强的佣兵,倒在了血豹的剑下,以至于,帝都中,凡是佣兵,都要买他几分面子,便连佣兵公会,也拿他毫无办法。 血豹这一剑,是极为考究,不论艾纱莉如何强攻,也难以攻破,一不小心,还会挨上一剑。 显然,血豹是有备而战,艾纱莉身法灵活,招数诡异,只有不让她近身,才能克敌制胜,血豹一想起艾纱莉那一记膝撞,就感觉全身皆凉,他知道,一旦让这个女子近身,便是自己的死期。 “嗯,古力斯应对的倒是得法,对付这么诡异的身法,就要用这种光明正大的手段。只要将对方逼在五步以外,凭她那两柄短刀,是无论如何也伤不着他,那么,剩下的,就是比拼耐力了。” 老水手慢慢地点评,似在自言自语,但是克恩特明白,他是在说给自己听,心中倒是升起了一丝感激,只是这老家伙的眼睛,怎么这么毒辣,一眼就能看出关键所在? 面对血豹掀起的这座剑山,艾纱莉也只是冷冷一笑,双刀一错,竟然直扑那漫天的剑影,就在那如山的剑光中穿了过去,“叮当”两声脆响中,细剑和短刀撞在一处,火星四溅。 血豹双腿猛地用力,整个上身后仰,平平地向后退了三步,两柄短刀一划而过,险些削到他的鼻梁,他腰间猛一用力,斜斜地向旁边翻出,这么一拧身,站在沙滩上,浑身都是冷汗,暗吸凉气,艾纱莉的诡异,仍然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才一交手,他就已经落在了下风,看来,要加倍小心。 “厉害。”围观的佣兵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暗暗称赞,艾纱莉的眼光可谓独到,能在漫天的剑光中找寻到那一丝破绽,欺身而入,这不仅需要眼力敏锐,更要胆大心细,稍微出点差子,就有可能丧命当场,难得这个女孩儿有这么大的胆子。 更要命的是她欺近之后,竟是双刀连斩,无视血豹斜刺的细剑,完全是以命搏命,这个女人不仅是胆大,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料定了血豹不肯跟她搏命,所以才会这般打法。好算计、好计谋啊!”克恩特低声喃道,老水手却对他这句话不以为然。 他摆了摆头,低低地声音说道:“小子,别用你那套逻辑来猜别人的想法,这个丫头就是疯了,她根本就没顾虑血豹是会刺她一剑,还是躲闪避开。总之,她一定要杀血豹就是了。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她这就是勇,而你总是事事算计,力求天衣无缝,需知,这世上,没有不出破绽的计划,只有勇者,才能无敌。而你,就是缺乏一个勇者的心,你的内心,始终充满了怯懦!” 这句话,倒是一下点醒了克恩特,自己似乎一直在避免同敌人正面交手,用一些小手段和小聪明来达到目的,虽然看起来无往而不利,但跟“勇”字,确实是沾不上边。 “当当”,两声脆响,艾纱莉又是两记抢攻,血豹将细剑向外一封,挡住了两柄短刀,随手一抖,细剑带起一朵浪花,直刺艾纱莉的咽喉。 “哼。就这点手段么”艾纱莉略一侧身,让过细剑,左手刀猛地一磕,借势向前跃出,右手刀反手掠过,便在血豹的肩头留下一个口子,不等血豹还击,她已掠出十步开外。 “唉呦!”血豹只觉得肩头一痛,一道血箭喷出,肩头上已经挂了彩,他挥剑还击时,却发现艾纱莉早已避开,心中顿时警觉,“这丫头极为厉害,不能力敌。” “好功夫!”老水手点头称赞,“小子,看清楚了没,这小妞的身法好快啊,其实她的本领并不比血豹强多少,只是她身法太快,常人难以捕捉,只要稍不留神,就要吃上一个小亏,所以,她对上大部分的敌人时,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克恩特点了点头,艾纱莉的身法,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了,简直不是诡异就能形容得了,那简直就是冥神的舞步,只要被她缠上,那就跟冥神无限地拉近了距离。 血豹不再跟艾纱莉正面交手,他把细剑舞得风雨不透,防备着艾纱莉那灵巧的攻击,瞅准时机,才会刺出那么一剑,偶尔将艾纱莉逼退数步,便合剑而退,却不抢攻,只是紧紧守着全身,不让艾纱莉有机可乘。 艾纱莉也不着急,身体打着旋,在血豹的周围转来转去,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拧身斜刺,一击不中,便寻机再刺,把血豹逼得连连后退,不停地向沙滩边退去。 “看招!”艾纱莉娇叱一声,双刀左右一分,硬是直扑血豹,右手刀轻轻一场,格开了那柄细长的剌剑,身体向后一仰,左手刀深深地扎进了地面,就在众人的疑惑声中,抬起了修长的双腿,“嘭”地一声,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血豹的小腹上,硬生生地将血豹踹的飞了起来,直接跌落在沙滩上,血豹把嘴一张,“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昏迷不醒。 “又来这一套,这丫头的身体还真柔软啊!”克恩特只感觉小腹有些不舒服,上次被艾纱莉那一记膝撞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倒在地上的不是血豹,而是他一样,再看看旁边,老水手和老比利竟也是下意识的一扶小腹,都为这个丫头的狠辣而吸了一口凉气。 佣兵们一阵大哗,以往战无不胜的血豹竟败了,而且败得这么惨,这么彻底,他们望向黑衣女子艾纱莉的目光都带了一丝恐惧,几个色眯眯的家伙,连忙把头歪向一边,深恐艾纱莉会找他们的麻烦。 艾纱莉左手在沙滩上一撑,腰部用力,略一挺身,便站了起来,她象一个胜利者般,嘴角带着讽剌的微笑,一步一步向血豹走去,双手将短刀一分,便要取血豹的性命…… 艾纱莉的双刀已然近在眼前,朋友,赶快投红票吧,还有,不要忘记收藏哦 第十八章 决斗(下) 艾纱莉凑到血豹身边,双刀一合,直扑古力斯的咽喉,这一刀疾若闪电,眼看就要将血豹毙于刀下。 “嗨!”地一声怒吼,本来,应该昏迷不醒的血豹,突然睁开了眼睛,身子在沙滩上一个侧转,右腿在艾纱莉的腿上猛地一扫,手中的细剌剑疾射而出。 艾纱莉的脸色一阵大变,艾纱莉也没想到血豹是在阴她,堂堂的血豹,竟然玩起躺在地上装死这种手段。 只是此刻,她离血豹实在太近,而全身的重心已经前移,再想躲避,已是不及。 危急关头,艾纱莉强行止住了手中的双刀,把身子硬往旁边一拧,滑开三步,细剑贴着她的左肋飞了出去,割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卑鄙。”艾纱莉只觉得一阵麻痒,原来血豹竟在剑上喂毒,她不及多想,将身向后一纵,便欲离开,哪知双足刚一沾地,就觉得脚下一软,脚下的沙滩竟是空的,她整个身躯便向下沉去。 “抓住她。”血豹佣兵的佣兵们吵嚷着,事先挖的陷阱发挥了作用,血豹也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艾纱莉那一脚,他早有防备,他一见艾纱莉仰身就知道不好,忙运足了全身的斗气,虽然被踢了个结实,却并无大碍。他心中一动,便借势摔倒,装作昏迷,骗过了轻敌的艾纱莉,用带毒的细剑将她剌伤。 血豹拎着剌剑狞笑道:“抓活的,今天晚上,让大家伙儿好好地乐一乐。” 佣兵们一阵哗笑,舞着刀剑朝陷坑扑了过去。 黑影一闪,艾纱莉腾空而出,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佣兵,连声都没出,便倒地而亡,咽喉上各中一刀,汩汩地冒着鲜血。 她一击得手,毫不停顿,就象一只燕子,轻灵地从众人头顶掠过,身子一转,又有四个佣兵倒下,她转眼间便冲到了血豹的面前。 艾纱莉大怒,双刀错开,象死神般缠住了血豹,挥手间便在血豹身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伤痕,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血豹可不想硬拼,只要拖得时间长了,艾纱莉身上毒发,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一纵身,跃出十数步远,艾纱莉刚要扑上,却听到背后异动,转头一看,就见一张黑色的渔网,扑天盖地般向她罩了过来。 艾纱莉只是冷哼了一声,双脚用力一蹬,紧跑几步,避开了渔网,刚要站定,便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她不及躲避,双刀在那个东西上一磕,想要把它砸出去。 “噗”地一声,那个东西一下瘪了下去,原来是个气囊,一股绿色的烟雾冒了出来,呛得艾纱莉直淌眼泪,紧接着,她便觉得一股无力感正在向全身蔓延。 “不好,他们竟然用了毒烟!”这群无耻的混蛋,艾纱莉暗自后悔,应该多带些高手同来,她本不把血豹这些人放在眼里,没想到这君混蛋竟是这么难缠,手段这么卑鄙,她晃了两晃,一头栽在了地上。 “抓住她了。”佣兵们大呼,血豹兴奋着扑到了艾纱莉的面前,“把这娘儿们扒光了,让大家伙儿看个够!” 只是还他话音没落,就觉得不妙,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艾纱莉冷笑的双眸,暗道大意,可为时已晚,艾纱莉的双刀迎着他,便挑了上去。 血豹慌忙向后仰身,避开要害,动作稍慢了一点,一柄短刀便插到了他的左腿上,疼得他大叫一声,摔在地上,几个佣兵挥着刀剑抢攻,才把他抢了下来。 艾纱莉翻身跃起,双眸在佣兵们的身上扫过,佣兵们吓得连连后退,虽然此刻的艾纱莉身中剧毒,可却没人知道这只美丽的母豹在最后关头会爆发出怎样可怕的力量,大多数佣兵可不敢冒那个险,用微乎极微的机率去赌自己的身家性命。 克恩特倒想冲上去,报上次的一“撞”之仇,却被老水手按住,斯蒂芙妮和阿芙罗拉也紧紧地拽住他,“这女人还有一战之力,这时候上去,白白送死,只会为他人做嫁衣裳。” 克恩特这才警醒,据血豹所说,上次艾纱莉被阿芙罗拉射伤后,还不是把血豹打成了重伤,若是此时想去捡便宜,恐怕,下场不会太好。 艾纱莉冷笑了几声:“血豹佣兵团,好大的名声,今天到场的,恐怕不只是血豹佣兵团的人吧,我看帝都的佣兵来了不少,原来,都只是靠着暗箭伤人。本姑娘今天还有事要办,不奉陪了,来日,我会一一找各位清算,说完,她转身便走,几个起落间,便落在了树林边上,她自信,若是逃进树林里,凭在场这些人的本事,根本抓不住她。 其实,她身中剧毒,本不该说这么多的废话,拖得时间越长,毒气入体便越深,危险便多了一分。只是她也深知,要是不把这些人吓住,一旦这些人全力合围,自己便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逃不出去。 众人果然被她的威势吓住,几十个佣兵,竟然没有一个敢追,血豹虽然受了重伤,心里却更加清醒,当下大喝道:“大家快追,臭娘儿们中了巨毒,坚持不了多久,要是等她恢复过来,凭她的本事,大家以后的日子还有好么。” 这句话倒是给众人提了个醒,若是艾纱莉伤势复原,那大家还怎么活,难到天天都要防备着暗处的冷刀子么,那岂不是连吃饭喝水都要胆颤心惊的。 想到这里,佣兵们沉不住气了,发一声喊,各持兵刃,向着黑衣女子追了下去,艾纱莉娇笑两声,闪了两闪,没入了树林。 “追。”老水手叫道,克恩特却是一愣,“追什么追,她进了树林,怎么找。” “分头去找,她中了毒,跑不了多远,这么多人追她,她根本不敢出手伤人,那样会暴露她的行踪,只要小心点,不会出问题。”老水手沉着地说道。 克恩特想了想,觉得这话极有道理,只要跟在这群佣兵的后面,人多势众,艾纱莉绝不敢出来找自己的麻烦,跟着去看看也好,若是能抓住她,也能出口恶气。 几个人跟在佣兵们的后面,乱哄哄的冲进了树林中,这片密林正是当初克恩特逃出帝都时所经过的那片树林,从沙滩向里走,是一片沼泽,克恩特可不敢在这里用漂浮术,这么多佣兵,自己如果在沼泽上飞行,若有几个贪财的,自己可就成了活靶子,艾纱莉的身影越跑越远,佣兵们也越跑越快,生怕这个灾星逃出生天。 佣兵们追过沼泽,便到了密林的开阔处,就见艾纱莉闪过中央的小丘,晃了两晃,便消失不见,想来是藏在了大树后,或是土丘边上,佣兵们忙举着火把,分开寻找。 老水手一皱眉,“这个丫头倒是狡猾,不定躲在哪了,大家分开找,小心提防。” 克恩特点了点头,带着斯蒂芙妮和阿芙罗拉向前面的黑影处走去,老水手则和老比利一路向另一头找去。 克恩特一行人走了几十步,转过土丘,在一个山洞旁边,克恩特一个踉跄,被一根枯木绊倒,摔得他生疼,刚要站起,便听见前面传来了沙沙地响声,他抬头一看,一条双头蛇正和他打了个照面,红红的蛇信正吐在他的脸上,来回的舔着。 “啊。”斯蒂芙妮和阿芙罗拉同时惊叫,就要动手,克恩特连忙制止,“别乱来,这是我的朋友,我前几天逃出帝都时,他还救过我一次!” 两个女孩子相视而笑,她们听克恩特提起过这件事,当下便放了心。克恩特轻抚着双头蛇的两个头颅,轻声说道:“老朋友,你最近好吗,我的境况可是不妙,对了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从这里经过。” “别傻了,这是双头蛇,可不是九头魔蛇,他可没有智慧,能听懂你说的话。”斯蒂芙妮在一边调笑。 双头蛇却是“沙沙”地吐着蛇信,从克恩特的身边绕过,过了一会儿,便有几十条双头蛇爬了出来,分散着朝密林中爬了过去。 “双头蛇王。”斯蒂芙妮这下明白了,这条蛇是这群双头蛇的蛇王,蛇王一般都有较高的智慧,能听懂克恩特的话也不奇怪。此刻,蛇王发出了命令,这些双头蛇便集体出动,去找潜伏在密林中的艾纱莉了。 “啊,蛇,好多的蛇!”密林中传来一声惊叫,一个黑影疾射而出,闪电般奔向了密林外,从身形上看,正是艾纱莉。 “追!”克恩特三个人大喜,克恩特只来得及跟双头蛇王挥了挥手,以示谢意,便冲出树林,奔着黑影追了下去。 与此同时,树林中其他的佣兵,也听到了声音,不约而同的追了过来,只是他们慢了一步,并未看清楚艾纱莉逃跑的方向,便分散开,朝主要的几条道路上追了下去。 艾纱莉越跑越急,她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又用了些应急的药物,将毒性压住,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只是后面这三个人,明明都老得不象样子,却步履强健,看起来都是高手,他不免想起东大陆上许多传说,有些人修炼了什么神功后,年龄越老则功力越深,看来这片大陆上也有同样的功法。 那这三个人就一定是那些隐居世外的高人,绝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想到这些,她便连回身拼命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狂奔。 她狂奔了许久,突然闪进了一片红杉林,拼命奔了几步,落入了一座园子里,几步跑到一座小楼下,纵身而上,跃到了二楼,“咚”地一声将门关上,做完这些,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克恩特几个人跃步跟了进去,只是一进园子,就失去了艾纱莉的影子,克恩特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四周打量了一下,便看到了那片火红火红的红杉林,他不由一下愣住,“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原来,这个地方竟然是帝都里最大的销金窟——“梦里人”…… 到了梦里人了,这地方好啊,该干什么呢,想知道吗,收藏、推荐、点击一个都不能少哦…… 第十九章 质询 “怎么是这里?”躲在黑暗中的克恩特低声喃了一句,与此同时,阿芙罗拉也看清了庭院中,那座半裸的爱神像,不由脸红,她也知道了这是在哪儿。 斯蒂芙妮有些奇怪:“你们两个来过这里,看起来挺熟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阿芙罗拉把她拽到一边,悄悄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斯蒂芙妮一边听一边笑,还不时地朝克恩特看了两眼。 克恩特大感不妙,急忙要溜,却把斯蒂芙妮一把拧住了耳朵,“小狐狸,看起来,你对这里很熟,还是带个道吧。” “芙妮,我向父神发誓,我绝没有碰过这里面的任何一个姑娘,真的没有!”克恩特疼得直咧嘴,不得不讨饶。 阿芙罗拉不住地偷笑,她拽了拽斯蒂芙妮的衣袖,轻声道:“好了,别闹了,咱们是来抓人的,小声点儿,别让人发现了。” 斯蒂芙妮这才作罢,只是她也没有好办法,总不能大张旗鼓地进去抓人,那样的话,连人影也见不到一个,就会被赶出来。 “我有办法,咱们扮作嫖客,混进去。”克恩特刚说出口,就立刻后悔了,他已经看到了两个女孩子的敌意。 阿芙罗拉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小楼,“咱们先到那上边去,慢慢地查找,一定能找到,你扮嫖客有什么用,难道艾纱莉会出来让你嫖么?” 说实话,对于阿芙罗拉的这个主意,克恩特一点都不赞成,“梦里人”养着大批的武士,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还不如扮成嫖客,光明正大地走进去,这种笨办法,也就只有木精灵这种木头脑袋,才能想得出。 可是斯蒂芙妮对这个办法极为赞成,在她看来,这个办法再差,也比扮成嫖客强,主要原因恐怕就是不让克恩特和“梦里人”的姑娘们打交道,这让克恩特十分郁闷。 三个人闪了几下,便躲到了爱神的雕像下,斯蒂芙妮隐去了身形,穿过庭院,扔了几块石头,引开巡逻的武士,趁此良机,克恩特和阿芙罗拉跑到了一座尖顶小楼下,隐在了黑影中。 “分开寻找。”斯蒂芙妮轻轻说道,“梦里人,有几十个小楼,若是一起去找,不知道会找到何年何月,斯蒂芙妮取出一支魔法焰火,说道:“不管是谁,一旦发现目标,或者情况有变,就燃放焰火,大家就一起赶去救援!” 说完,她又瞪了克恩特一眼,“小狐狸,小心着点,我们俩不盯着你的时候,别被美女晃花了眼睛,耽误了正事!” 克恩特不由哑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斯蒂芙妮还在吃醋,原来那个高傲、迷人且让人感到恐惧的魔女,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只是这样的斯蒂芙妮,却让他感到了更多的温暖。 是啊,温暖,一个多么美好的字眼,在父母双亡之后,克恩特已经很少能够感受到温暖了。 只是,这里却不是让他感慨的地方,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隐在了黑暗中,他也不细想,随便拐了两下顺着小楼墙角,开始寻找艾纱莉的下落。 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映入了他的眼帘,克恩特有些好奇,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贵族少爷了,对于金钱,恐怕比迪姆兄妹那对财迷鬼还要痴迷几分,他顺着墙边溜了过去,拾起一看,竟是一个束发金环。 “这是艾纱莉的东西。”他嘴边浮起了笑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小楼的阳台,小楼的阳台上,有一块泥迹。 显然,是有人从那里攀爬的痕迹,他看了看四周无人,便运用飘浮术,轻飘飘地落在了小阳台上,仔细听了听,没有特别的动静,拔出匕首,推门而入。 艾纱莉只感到一阵阵的头疼,巨毒开始在她身上发作,虽然用了些药物,可是长时间的逃亡,使得毒药的药性加速了运转,再加上被一群双头蛇惊吓,她确实有些撑不住了,恍惚间,她感觉身上有些发紧,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 她觉得浑身别扭,猛地一个翻身,便感觉从半空坠下般,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呀。”她感到一阵巨痛,一下子惊醒过来,正看到一个丑陋的驼子,掐着她的喉咙站在面前,她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被捆成了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面纱早已被扔掉,身上的皮甲已经被卸下扔在了一边,只穿着贴身的上衣和短裙,根本用不出一丝力气。 “小姐,别做无用的反抗,你是聪明人,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血豹正在找你,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别玩什么花样!”克恩特望着艾纱莉精致的面庞,也不由有些心动,他故意把她捆成这样,就是为了打击她的自信,对于美貌的女子,没有什么比捆成这样更令人感到羞耻了。 克恩特沙哑着嗓音,声音极为冰冷,心中却是暗自戒备,以防这只美丽的母豹会做出什么想不到的举动。 “你想问什么?”艾纱莉松了口气,既然对方这么说,就不是血豹一伙,不过他敢如此对待自己,以后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她在心里已经把这个驼子杀了无数次,想出了几十种方法,一旦脱离,一定要折磨死这个驼子。 克恩特点了点头,说道:“小姐,你的名字是什么?” “艾纱莉,我在沙滩上就已经说过了,我记得你当时也在?”艾纱莉苦笑着说道。 “小姐,你最好有点诚意,我想,你我都知道,这不是你的本名?”克恩特凝视着艾纱莉的双眸,手上又加大了力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若是想杀,直接杀掉我算了!”艾纱莉的态度十分蛮横。 克恩特有些头疼,这丫头一点都不合作,不过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只是他并不愿意使用那种方法,现在看来,也只有不得已而为之了。 他慢慢地凑近了艾纱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纤腰上,触到了她柔嫩的肌肤,他的手指划了半圈,便又向上爬去,指尖已经碰到了艾纱莉的那对高峰。 “你要干什么,放开,啊!。”艾纱莉不停的低呼,两只脚拼命的蹬踏,意图离这个魔鬼更远一些。 “好了,小姐,我想现在你应该可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 艾纱莉定了定神,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能轻叹一声,缓缓地道:“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已经无所谓了,从我父亲成为帝国的俘虏后,我的名字就是艾纱莉!”女孩子的态度坚决而又沉静,一点都不做作。 这点倒是出乎克恩特的预料,他的手指轻轻地在艾纱莉的肩头滑过,低声问道:“那你父亲是谁?” “拉德洛斯,摩图王国的前任右大都尉,在拜尤特堡一战被俘,现在,关在帝国的监牢中。”艾纱莉小声的回答,心里恨地要死,却偏偏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驼子那该死的手指,不停地在她身上拨弄,弄得她又惊又怕。 克恩特愣了一下,拉德洛斯的女儿,这个玩笑大了,难道她是来找我报仇的?听说狄浦斯特已经吞并了拉德洛斯的部族,那么她是受狄浦斯特的指使而来么。 克恩特托起了艾纱莉的下巴,盯着她的俏脸问道,“是狄浦斯特派你来帝都的么,你来帝都的目的是什么?” “狄浦斯特,他也佩使得动本姑娘!”艾纱莉顿了顿,说道,“是大酋长派我来的,目的……”说到这,她猛然停住,再也不肯说了。 克恩特嘿嘿冷笑,他明白关键的时刻到了,他的一只左手已经伸进了艾纱莉的衣襟里,在她的身上大肆游走起来。 “停下,我说,我说……”艾纱莉明白了,她遇上了一个魔鬼,连忙说道:“我奉大酋长之命,联络帝国的一位高官,将一批军械由海路运往斯洛德克城,同时,将一些信件,交给他。” 克恩特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继续追问:“是什么信件,联络的什么人,那些信有什么用?” “我不能说……”艾纱莉刚说出口,便“啊”了一声,那只邪恶的手竟向自己的小腹滑去,她全力拧开身子,“是凯瑞莱斯,那些信,是左相萨恩伪造,据说是霍华德私通摩图人的证据。”她害怕极了,便一连串地说出了一大堆自己知道的东西。 “还有谁,除了凯瑞莱斯,帝国的官员中,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克恩特的语调变得更为阴沉,一只手慢慢地在艾纱莉的肌肤上轻抚。 “还有塞弗尼斯,他的儿子和霍华德的儿子有些不和,我们利用这一点和他搭上了关系,拿开你的脏手,啊,别碰我!”艾纱莉惊叫着,身体颤抖起来,拼命向墙角闪去。 克恩特可没打算这样就饶过她,他一手抓住艾纱莉的纤腰,一只手取出了一只狼头雕像,“这个东西,你认识吧?它是干什么用的?” “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艾纱莉不由大奇。 “别问这么多,快说。”克恩特的手稍一用力,艾纱莉便呻吟起来,她不由叫道:“你这个魔鬼,一定会下地狱。” 艾纱莉被逼无奈,这个魔鬼的手,已经伸到了她最重要的地方,她不得不将秘密说了出来:“凯瑞莱斯为大酋长筹集了一批军械,这只雕像便是信物,凭这只雕像,可以从克瑞瑟港将那批军械提走。” 克恩特放开了手,他有些明白了,他冷冷地问道:“凯瑞莱斯,他就么听你们的话?就算他肯听,你们那些伪造的证据就能有用?列昂尼德太天真了吧?” “他的儿子都在我们手上,由不得他不听,证据是不是伪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诺瑟狄恩想不想杀霍华德。若是诺瑟狄恩不想杀他,几封密信又如何能杀得了人。” “其实,没有这几封信,你们那位皇帝陛下,也一样会寻个其他错处,将霍华德除掉,东大陆有句名言,自己睡觉的床边,怎么能容许老虎打盹。” 克恩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个论调了,他有些好笑,连摩图人都能看得这么通透,自己却还一直解不开这个心结,总是对这个腐朽的帝国抱着一丝的幻想。 罢了,他终于想开了,既然帝国对自己一家无义,那自己以后再也不是帝国的子民,从今天起,克恩特·范·瑟菲斯将化身为火焰中的恶魔,踏上复仇之路,对这个帝国,展开全面的报复。 艾斯罗默帝国,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践踏在脚下,让这座大厦轰然倒塌…… 骚年们,多收藏点吧,不然晚上睡觉时,会有一只魔鬼的手,在你身上那啥…… 第二十章 别离 “沙沙”脚步声响,三个人影在海滩上疾奔,其中一个驼子,手里还拎着一个破口袋,他的速度明显比其他两个人慢了许多。 “你带这么个累赘干什么,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一个黑影嗔道,听声音,正是斯蒂芙妮。 “这个丫头知道的事情不少,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何况,我留着她还有用处。”化装成驼子的克恩特轻轻说道。 克恩特从艾纱莉的口中得知,凯瑞莱斯勾结塞弗尼斯陷害自己的父亲,心中大恨,但此时不能冲动,帝都内防卫严密,要想刺杀两人,难上加难,只是他却没想明白宰相絮里歇安,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索性不再去想,他把艾纱莉装用床单一裹,塞进了一个口袋,跳出小楼,避开庭院中巡逻的武士,悄悄地溜了出来。 他在密林中燃放了魔法火焰,斯蒂芙妮和阿芙罗拉看到后连忙赶来汇合,三人会面后也不多说,沿着密林边上的小道,向藏身的木屋处奔去。 几个人刚跑出几步,就见后方有两个黑影追了上来,克恩特不由惊慌,一旦被人发现,便会引来追兵,他不及细想,一抖手,“残星”带起一线银芒,直奔一个黑影射去。 “妈呀!”黑影叫了一声,慌忙闪避,间不容发之际,挥起一柄手斧,“当”地一声,正磕在匕首之上,溅起数点火星。 克恩特将手一带,收回了匕首,更加地小心,对手实力不弱,在疾奔中还有余暇闪避,那柄手斧出手的时机,更是拿捏的巧妙,竟是个高手。 “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多高手,高手真得不值钱了,还是自己的本领太差,人人都可以欺负自己一把?”克恩特对自己的本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小子,别动手,是自己人。”对面传来了一个哄亮的声音,克恩特一愣,是老水手! “你们怎么过来的!”克恩特仍有戒意,这个老水手神秘莫测,做事情总是有些出人意料,一切还是小心些好 “我和老比利在树林子里瞎逛了一会儿,找不到人,就到海边上散心,没想到,就见几个黑影象风一样从我们眼前飘过去了,就追了下来,没想到是你们几个,看来,你们是得手了。”老水手大笑着走到近前,拍着克恩特的肩头问道。 克恩特无奈,眼前是容不得他抵赖了,再者,老水手应该没有恶意,否则在城中时,只消喊一嗓子,就会引来无数的追兵,他指了指麻袋,“人在这里。” 老水手点了点头,“小子,行,这么多人都没抓到,倒让你给逮住了,没少占那丫头的便宜吧,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克恩特脸上一红,他确实没少占艾纱莉的“便宜”,只是斯蒂芙妮在后面盯着,他可不敢接茬,不然身上的某个部位,肯定又要受罪。 他淡濙地说道:“这个丫头还有用处,我想去拿她换些好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谈。” “好,那咱们一起走。”老水手豪迈地应了声,几个人再次上路,只是众人都没有发现,在路边的草丛中,趴着一个人,将这一切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个人正是血豹古力斯。 血豹的大腿上受了伤,行动不便,勉强追出了密林,却实在是跑不动了,便倒在路边包扎,见有人路过,躲在阴影中,克恩特等人一心赶路,也就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些人抓住了那个臭娘们,想干什么?这娘们还有用,有什么用?不行,这到手的金玫瑰不能没我一份!”想到这里,血豹用剌剑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他斩下一段树枝,当作拐杖,远远地跟在了众人的后面。 木屋中升腾起一丝热气,火炉上烧起了热水,老水手端着一杯红茶,饶有滋味的细品。 克恩特几个人都卸下了身上的伪装,恢复了平时打扮,斯蒂芙妮打开麻袋,将艾纱莉倒了出来,当她看到衣着单薄的艾纱莉时,狠狠地白了克恩特一眼,阿芙罗拉则捂着嘴在一边偷笑,看的克恩特一脸的窘相。 “小子,干的不错,这么个要命的死神被你扒成这样,估计她以后也没脸见人了。”老比利右手的中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沙哑着嗓子嘻笑。 老水手亦是深有同感,端着茶杯一个劲儿的点头,脸上带出一丝暧昧的微笑。 克恩特连忙贫开了话题,“我想利用这个丫头,去克瑞瑟讹上一笔财货,不知道两位肯不肯帮忙,到时候,利润分你们三成。” “哦,什么货?说出来听听。”老比利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脸。 克恩特低低地声音说道:“老水手,你记不记得雷蒙船长?” “怎么不记得,怎么,你想要那船军械?这太危险了!”老水手吃了一惊,这可是火中取栗的勾当。 “要想取得富贵,总要冒些险才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若是不去搏上一把,以后如何报这血海深仇!克恩特恨恨地说道。 “可是,你怎么骗过克瑞瑟的海军?”老水手疑惑道。 克恩特取出了狼头雕像,“这个东西,就是信物,而且,之前,曾在其中取出过一枚圆牌,我们都被那东西吸引住了,其实,这个狼头才是重点。而且,雷蒙临走时也曾给过我一个赝品,看来,只要凭这个狼头,就能取走那批军械。” 老水手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虽然海军部还不知道狼头落在咱们手,可是这个丫头一丢。”他指了指艾纱莉,继续说道:“恐怕这狼头的作用就会大减。” “总要试一试,何况艾纱莉失踪的消息,克瑞瑟那边,未必会知道的这么快,眼下,就是要比速度。”克恩特镇定的说道。 老水手沉默不语,似在思考办法的可行性,老比利却开了腔,“这主意不错,头儿,别考虑这么多了,干一场吧,弟兄们嫌了那久,会生出病来的,实在不行,咱们就来硬的。” 听到老比利喊老水手为“头儿”,克恩特就好象明白了什么,果然,这个老水手不那么简单,不是山贼就是强盗,那老比利和光头老板,也一定是他在帝都安插的探子,这家伙,还不是一般的强盗啊,他又自称是水手,那看起来是个海盗了。 老水手见他生疑,却也不加掩饰,“怎么,小子,怀疑我么,实话说,我是一个海盗,带了些兄弟在海上讨生活,不如这样,这批货除了分我三成外,其余的我照单全收,按黑市的价格收购,你就算带着这些刀剑也不好出手,不如卖给我,大家两利如何?” 霍,好大手笔,按黑市价格收,克恩特不由得狂喜,只是随即便有些担忧,这家伙可是海盗,要是来个黑吃黑,恐怕到时候,自己弄不好可就成了海上的浮尸了。 似乎看出来克恩特眼中的犹豫,老水手笑道:“你如果不信,咱们立个契约怎么样,反正你身后有位大魔法师,绝不怕我在契约上搞鬼,更不怕我不遵守契约。” 这句话倒是一语中的,魔法契约一旦建立,双方就必须遵守,否则,违约者就必定会受到契约的严惩,甚至有可能付出生命。 一座繁复的魔法阵在斯蒂芙妮手中成形,两个人都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阵火焰过后,契约成立,只是在老水手签名的时候,克恩特和斯蒂芙妮都好奇地看了一眼,两个人却立刻心跳不已,签名的地方,赫然签着一个响亮的名字——凯普特恩。 “你是……。”克恩特惊讶着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中年水手,和那个享誉天下的人联系在一起。只是下一刻,他又不再奇怪,能随便来找剑圣雷沃奥论剑的人,当然不会是普通的人物。 “怎么,小子,很惊奇么,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一个人在金橡湾,挺无聊的,每过一阵子,就来找雷沃奥闲聊,不过这次没见到他,倒是遇到你这和迪姆这对活宝。说定了,兵器全卖给我,我绝对亏不了你,诺瑟狄恩一直想对付我,这批兵器卖给我,总比卖给摩图人强!”凯普特恩饮了一口红茶,笑眯眯地说道。 “眼下,咱们先得离开这,老船长,你有什么好办法离开?”克恩特恭敬地说道,毕竟金橡湾船长的名头太响,他不敢再象先前一般。 凯普特恩一笑:“小子,还是叫我老水手吧,他们都这么叫我,离开这不成问题,若是连这都做不到,就枉称老水手了,你准备一下,咱们今夜就出发。” “不好,有人!”阿芙罗拉忽然警觉,木精灵的感觉总是比常人敏锐,她纵身扑出门外,就见一个仆役倒在了血泊中,被捆在院中的迈萨普也被人劫走,一高一矮两个黑影,正踉跄着朝远处疾奔。 阿芙罗拉大急,若是让这两个人逃走,一夜的谋划全都变成了空谈,连忙奋起直追,老水手却只是轻笑,只是将手中的长剑一抛,长剑带着风声呼啸而去,立时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穿过,那高个子哎呦一声,趴在地上,再也不起。 阿芙罗拉几个起落便到了近前,伸手抓住了迈萨普的衣领,再看倒在地上的人,竟是血豹古力斯,心下凛然,“这血豹本领高强,却被凯普特恩一剑而诛,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 看着阿芙罗拉抓回了迈萨普,众人感到一阵轻松,又知道血豹已死,不由对老船长佩服万分,只是这小屋是绝不能再呆了,几个人收拾了一下,便向海边赶去。 几个人行至海边,跳上了一条小船。斯蒂芙妮一把拥住了克恩特,呜咽着说道:“小狐狸,恐怕我不能继续陪你前行,我不能不顾忌家族的存亡,你我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我若是不在帝都中,恐怕会连累父亲和哥哥。” 克恩特深情地抱着斯蒂芙妮,轻声说道:“芙妮,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能理解你的处境。当我踏平康斯坦丁之时,便为你披上最美的嫁衣!” 两个人深情拥吻,依依而别,眼看着白帆消失在海平面上,斯蒂芙妮才怅然若失地离开。 血豹缓缓地在地上爬着,那一剑穿透了他的前胸,击碎了他的五脏,只是连老水手也没料到,血豹的心脏有些偏离,所以那一剑并没将他彻底杀死,他只是昏死过去,只是他受伤太重,也活不了多久。 此刻,血豹心中大恨,却又有些欣喜,自己得悉了金橡湾船长的全部计划,一定要把这个计划报上去,临死也要拉着那些人一起下地狱。若是死不了,将迈萨普的下落通知塞弗尼斯,他一定会重赏自己。 城门,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看到门口的卫兵了,他连忙大喊,“救命……” “谁,是谁大半夜地在这儿嚎丧。”一个卫兵走了过来。 “快,快通知塞弗尼斯大人,我发现了迈萨普少爷。”血豹断断续续地说道。 卫兵不由一愣,“我是这的队长,你慢慢说,迈萨普少爷,他在哪儿?” “在金橡湾船长手上,他们去了克瑞瑟。” 血豹刚刚说完,只觉小腹一股巨痛,一柄短剑直没进去,他慢慢地倒了下去,临死前还能看到卫兵队长那得意地欢笑。 “赏金么,总是少一个人领比较好。”队长阴恻恻的笑了笑,大声说道:“这个人是霍华德的同党,刚才大骂陛下,已经被我杀了,来人,把他的尸体扔掉,我有事要进城去一趟,你们先替我盯一会儿。” 告密啦,谁不收藏不推荐,就把你们小时候调戏幼儿园大班女生的事告诉你们班主任去 第二十一章 诈取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克瑞瑟港美丽的沙滩上,距离海边的不远处,便是南方舰队的驻所,几条巨型的蒙特罗战舰停在港内,港口外边,海军的士兵们不停地巡逻,偶尔有几条小船靠近,也会被大声地喝退,这里,可不是寻常船只能够靠近的。 驻所中央有一座圆顶小楼,便是舰队的指挥所了,南方舰队的大统领梅森,正靠在一张棕红色的木椅上,享受着一杯浓浓的红茶。 帝都里发生的事情他听说了不少,霍华德被杀的事情着实令人有些齿寒,只是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他正在思索,帝都里新成立的那支舰队。 虽然这支舰队还未命名,但是帝国已经拨下了巨款,斥资建设新的战舰,据说要在现有的蒙特罗战舰的基础上进行改良,主要是加装更多的弩炮和更为轻便的投石机,以及装载更多的水兵。显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金橡湾的那个人而准备,只是,帝国,真的有能力对付他吗? 凯瑞莱斯已经老了,不复当年纵横四海的雄风,而霍华德又被杀,那么凡是和他有关系的将领,都不会出现在这次大战的名单上,至于新提拔的将领,笑话,恐怕他们连大海是什么样子还没有见过,靠他们去打金橡湾,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起来,这副担子,要落在自己头上了。”梅森有些畏惧,却又有隐隐有些兴奋。是的,兴奋,能够和金橡湾船长斗一斗,哪怕是失败,甚至是战死,都是虽败犹荣,若是能打下金橡湾,那自己的军人生涯,可就堪称完美了,虽然,这有些不太现实。 “报,长官。”一个年轻的军官站在门口敬礼。 “哦,坎宁,什么事?”梅森有些奇怪,这个时候,除了日常的训练外,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会需要自己出面。 站在门口的人,名字叫坎宁,穿着一身笔挺的海军军装,一身的英气,他是梅森的副官,挂了个副统领的职务,为人精明强干,处理事情井井有条,深受梅森器重,同时他还担任“魔鲸号”蒙特罗战舰的舰长。他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统领大人,帝都来人了,说是海军部来的,有要事要见您。” “哦。”梅森不由诧异,海军部这时候来人干什么?难道是为了上次那批货,他马上就想到了上个月出的事情。因为雷蒙的商船沉没,那批本该起运的货物沉到了海底,虽然后来将货物打捞了上来,可是那件信物随着雷蒙失踪,并未找到,所以,一时找不到了买主,也就一直压着,难道,这些人是为此而来? 想到这,梅森的心情沉了下来,他本就反对这桩交易,他隐约能猜到买家是什么人。只是,这是海军部的命令,他不好违背。他想了想说道:“请他们进来,坎宁,多派岗哨,不要让其他人靠近这里。” “是。”坎宁行礼退下,不大一会儿,就带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汉子,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进了小屋,少年相貌英伟,只是脸上长满了麻子,而且皮肤粗糙,女子皮肤白晳,倒是个美人,只是罩着层面纱,看不清相貌。 这三个人正是老水手,克恩特和艾纱莉,为了对付艾纱莉,克恩特再次召唤了爱妮维尤丝,这位恶魔大领主,只是略施手段,就让艾纱莉承受不住,不过为防万一,爱妮维尤丝让阿芙罗拉配置了一种药水,给艾纱莉服下,只要她敢逃跑,或者出卖众人,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众人这才放心的易容,带了两条战舰,直接来到了克瑞瑟港。 阿芙罗拉和老比利负责留守,老水手则带着艾纱莉和克恩特来见整个南方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梅森大统领。 “几位,你们说是海军部来的,不知道有什么证明。”梅森看了看几个人,当她看到艾纱莉那明显的异族打扮时,心中更笃信了几分。上次,是一个摩图汉子来交涉的,他曾提级过艾纱莉的相貌特征,看来,上次的事情办砸了后,这个摩图人的首领沉不住气了,亲自从帝都赶了过来。 “我们没有证明。”艾纱莉冷冷地说,随即将那只秘银狼头丢了过去。 梅森一愣,“没有证明!”随即他便释然,上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克瑞瑟港都知道海军在搞走么,军部当然不肯落人把柄,要是真有证明,那才是见了鬼! 当下他只是笑了笑,把玩起那只狼头,入手份量极重,绝不是赝品,这只狼头完全由秘银打造,极难仿制,就算仿制,笑话,那么多秘银,是说着玩的么? 看来,这些人,是真正的买家! “那几位来这里有何贵干?”梅森脸上的笑意更浓,将狼头放置在了一边。 艾纱莉取出了一柄短刀,“嘭”地一声插在桌子上,“来和阁下谈笔生意。” “与约定的暗号相同!”梅森心中又是一定,这个联络暗号绝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即便是军部的人也不知道,只有买家和自己明白,看来不会有错了。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转了两圈,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说道:“货物都已经备好,随时都可以发货,只是上次沉了一条船,所以,价钱要加一成,若是不行,就请诸位别寻他路。” “钱,自己找凯瑞莱斯去拿,我只管拿货,少说废话!”艾纱莉却是半步不让。 “成交!”梅森拍了一下桌子,最后的试探仍然准确无误,若是冒充的,是不敢说这种话的,多半要讨价还价,只是梅森不知道,人固然是没错的,可谁能想到,这个人已经被别人给控制了,而且还吃得死死的。 “坎宁。”他大叫道。 “什么事,长官?”坎宁大踏步地跑到了门外。 梅森用手指了指,带这几位客人下去休息,另外,通知军需官,将上次那批货准备好,今晚发货。 “是,将军。”坎宁答应一声,抬腿就要往外走。 艾纱莉却喊了一声,“慢,我记得海军部说得清楚,勿必要在白天发货,怎么改成了晚上。” “哦,这个嘛。”梅森的手指在桌子敲了敲,“想必你也听说了上次的事,考虑到周围的影响,所以我决定改在晚间发货,以免招人议论。” “大可不必。”艾纱莉一挥手,“我们带来了两条战舰,直接驶入舰队驻所,装满后直接走,不用海军的船,你不用考虑这些事情了。” “不用海军的船?”梅森不由起疑,摩图人什么时候有战舰了,更何况两条战舰驶进驻所,会不会出现其他情况,他犹豫起来,“这样不好吧,合约上说明,是由我们海军运送,小姐却要自己押运,这并不安全。” “你们海军运货很安全吗?”艾纱莉反问道,见梅森有些怒色,她却笑了,“好了,梅森大统领,我来之前跟凯瑞莱斯将军通了气,这次由我们自己押送,不必海军出头,一是考虑到影响,二则,一旦出了海港,就有帝都来的舰队接应,不会有事,你大可放心。” 梅森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想想也是,自己操的哪门子心,只要对方离开自己的辖区,管她会出什么事,都和自己无关,便吩咐坎宁按艾纱莉说得去办。 坎宁将几个人送去休息,又安排好军需处装船,便跑到梅森面前汇报,他疑惑地问道:“大人,这几个人真的没有问题,不会出什么事吧?” 梅森摇了摇头,“应该没问题,我验证过他们的身份,应该就是买家,你看好港口,别出上次的事就好了,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离开这里,其他一切,与我们无关。” “可是,将军,这些人根本没有军部的证明,怎么能随便将货物交给他们?”坎宁仍然在怀疑艾纱莉等人的身份。 梅森低低地叹了一声:“这是上面的命令,无论是谁只要持有这个秘银狼头,就可以将货提走,海军部的命令不可违背啊。” “可是,那个丫头,分明是摩图人。”坎宁还要争执,却被梅森挥手打断,“没错,这批货物就是卖给摩图人的,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了吧,如果没有这个女人,而是其他人拿着狼头来,我是没这么容易就把货交给他的。” 坎宁大惊:“将军,这可是资敌。” 梅森大统领叹了口气,“坎宁,事情没你想的那简单,你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可是如今的帝国,做一个纯粹的军人,是混不下去的。” 他顿了顿,取过一本帐册,递给了坎宁,“这是南方舰队近半年来的开支,相信你也知道一些,仅靠海军部发的饷银,咱们是根本支撑不下去的,要不是时常扮成海盗在海上抢些财货,官兵们的饷银和必要的经费支出根本就发不出来!”提起这些,梅森是一脸的愁容。 坎宁一边翻看帐簿,一边恨道:“哼,还不是海军部那些蛀虫,一层层盘剥下来,十成的军费,倒被他们贪了六成,便是剩下的四成,也很难发到手上,还要被教会截留一半,说成是官兵们的捐献,用来修缮各地的教堂,真不知道,咱们海军的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唉。”梅森低低地长叹:“坎宁,我是打算让你将来接手这个舰队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瞒你,咱们南方舰队,如今,就是个空壳子,空有几十条大型战舰,可一旦出事,恐怕是,很难立刻出征啊。” “怎么会?”坎宁有些不信,诺大的舰队,怎么会象梅森所说的那么不堪? 梅森轻轻冷笑:“咱们的军费一直被克扣大半,大部分战舰都缺乏维修保养,官兵们的训练也不能维持在正常水准,你经常主持日常工作,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坎宁点了点头,带着一丝无奈。 梅森又是一声叹息,继续说道:“还有,你说说看,有几条战舰的投石机还能达到标准的射程,有几战舰上的弩炮还有充兄的弩箭,石弹还有多少,缆绳、帆索、船锚该做的维护还能维持多少,还有出海必备的给养,能保证整个舰队在海上持续航行多久,我想,已经没有多少能达到标准的做战要求了吧。 坎宁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这些问题,他平时也能感受到一些,但是从未往深处想,也只是在部下面前发几句牢骚而已,可是今天,梅森把这些问题全部摆在了一起,他这才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整个舰队已经是严重的弹药不足,投石机的石弹,弩炮的弩箭和弹丸,以及平时必须要进行的必要维护,还有粮食、饷银,这些都已经严重的缺乏。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整个舰队的生存,而长期缺乏训练的官兵,也使得这支舰队,更加地缺乏战斗力,整个舰队,也只是虚有其表。 南方舰队,好响亮的名字,可实际上,也只能吓吓人而已,尤其是上次追剿霍华德的儿子,十几条精锐战舰的沉没,更是雪上加霜。 “大人,那咱们干脆直接去帝都觐见陛下,陈明利害,让这些蛀虫,把欠咱们的都吐出来!”坎宁气愤地说道。 “糊涂!”梅森一拍桌子,“坎宁,你这几年做事,都做成猪脑子了,帝都,你还没见到陛下,就被人碎尸万段了,那些大贵族是好惹得么,凭你么,你凭什么跟他们斗?” “就凭我!”坎宁热血上涌,将账簿一合,“将军,我不信那帮人渣能够只手遮天,我一定能说服陛下,除掉他们。” 梅森可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坎宁舰长,你今年多大,是十五,还是十六,怎么能这么天真,霍华德将军如何,那可是首席将军,打败摩图人的英雄,还不是一样被安了个叛国罪,你难道比他的根基还硬?” 坎宁犹如被当头浇了一桶凉水,顿时有些醒悟,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年轻气盛,霍华德的死,确实撼动了不少人的心灵,谁能想象,一位功臣,最后竟死的如此不明不白,那个叛国罪,就象一座大山,压在了帝国所有还有正义感的军人身上。 他们都觉得霍华德冤枉,可是却没有任何用处,皇帝陛下,只是动了动嘴,就将这位功臣处死,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坎宁的嘴动了动,犹豫着,终于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大人,我们未必象霍华德那样,只是去要回属于我们的军饷,陛下难道会为难我们?” 梅森的脸色严肃起来:“坎宁舰长,你应该为整个舰队着想,陛下当然不会为难你,他未必知道,不,他肯定不知道海军的现状。但是,他不可能不顾及那些大贵族的想法,那些人渣,他们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暗地里,却会狠狠地捅上你一刀,我可是准备把整个舰队的未来都托付给你,你若是做事如此轻率,让我如何放心。” “可是将军,难道,咱们海军就没了出路?以前扮作海盗抢劫,现在还要干这些资敌的勾当!”坎宁愤慨地说道。 梅森轻笑,“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情况,只要再挨一段时日就好,帝国打算对金橡湾用兵,一旦打起仗来,势必要增加军费,虽然还会被侵吞一些,但总比现在要好许多。何况,真要是打起来,那些大人物们,也不敢做得太过,真要是因为物资匮乏打了败仗,他们也是吃不消的,咱们这位陛下,平时乐得装糊涂,但真要打起来,他可明白着呢!” 坎宁的心里并不这么想,只怕是军费拨下来的越多,被贪没掉的也就越多,那些大人物,恐怕根本不在乎战争的胜负,一旦失败,他们只会把罪责,全部推给前线浴血的官兵,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正当坎宁和梅森在讨论南方舰队的未来时,克恩特却牵着艾纱莉的手,在驻所内漫步,两个相依相偎,不知道的官兵们,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事情做的怎么样,确信每条船都动过了手脚么?”克恩特低低地问道。 “嗯,那边的几条大船的帆索,都被动了手脚,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断裂。”艾纱莉皱着眉头,她脚上戴着两只金环,看上去,和她平时所戴的无异,其时,这是克恩特按照爱妮维尤丝的办法所制,金环内侧做成了锯齿状,上面喂满了剧毒,毒液,一刻不停地注入她的体内,每隔一个漏时,克恩特就给他喂一粒解药,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 两个人在几条战舰上闲逛,由于他们身份特殊,士兵们并未阻拦他们,趁人不注意之际,艾纱莉将一枚枚锋利的小片,飞射入几条巨舰的帆索上。 “艾纱莉,我有个问题,你和‘梦里人’的老板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潜伏在那儿?”克恩特环住艾纱莉的纤腰,将她拉近,顺手将一粒药丸给她喂下,那动作,从背后看起来,是无比的暧昧,几个官兵都不由艳羡起来。 艾纱莉往克恩特的身边蹭了蹭,心里却是发恨,却不敢发作,毕竟自己的性命就在别人手上,她低声说道:“‘梦里人’是凯瑞莱斯的生意,我身份特殊,不方便住在帝都里,所以住在那儿,一来安全,二来行动方便,不受限制。” “哦。”克恩特暗自惊心,没想到,这座巨大的销金窟,背后竟是凯瑞莱斯,不知道这老家伙这几年到底捞了多少钱。 两个人转了半天,该动手脚的地方都下了手,这才慢慢地挪回自己的座舰,克恩特将艾纱莉轻轻放下,她几乎站立不稳,这一路上,克恩特的手可没闲着,艾纱莉身上该摸的不该摸的地方都被摸了个遍,弄得她脸色潮红,只能靠在他的身上才勉强走回来。 “小家伙,怎么,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了,阿芙罗拉可一直等着你呢?”老水手正坐在船头烤鱼,见克恩特回来,嘿嘿直笑,任谁都能看出艾纱莉的情况有些不对,一个女孩子,可不是随便走两圈就能变成那样! 艾纱莉又羞又气,“你个小色鬼,早晚有一天,姐姐会让你得到报应!” 克恩特没理艾纱莉,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就快装满了,没有人怀疑。”老水手低声回答。 “好极了!”克恩特放下心来,再过两个漏时,两条战舰就会装满,到时候,自己就会满载而归,当南方舰队搞清楚事情时,自己已经回到金橡湾了,由他们去咒骂吧,想到这儿,克恩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梅森大统领正对着一张金橡湾的海图发呆,推测着今后若真要同金橡湾开战会遇到哪些状况,思考着南方舰队的不足,心里乱成一团。 “若以今日南方舰队的状态,去和金橡湾开战,简直是自寻死路。”他轻声呢喃,就在这时,木门“咣”地一声被推开了,气喘吁吁的坎宁跑了进来。 “大人,海军部又来人了。”坎宁焦急万分,“这次,有海军部明令公文,若有可疑人等出现在克瑞瑟,即刻拿下,他们有可能劫持了塞弗尼斯大人的公子迈萨普。” “什么?”梅森大吃一惊,忽然想到下午来的女子,忙问道,“海军部有没有提那批货的事情?” “那到没有,但是他们说,凯瑞莱斯将军的一们客人失踪了,可能是被人劫走,要咱们帮忙寻找?”坎宁刚说到这,旋即脸色大变,“糟了,会不会和她有关?” “快。快让水手们停止装货,把那两条船拦下来!”梅森咆哮道。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当坎宁带着人,赶到港口时,两条战舰已经扬起了白帆,三层船浆齐摇,冲出了海港。 坎宁连忙下令急追,水手们一番忙乱,混乱地升起船帆,划动着船浆向着远处的战舰追去,还没驶出多远,便得“啪啪”直响,一面面船帆便降了下来,失去了风力支持的舰队,根本追不上前方的两条战舰,水手们只能看着远处的白帆,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上。 “怎么回事?”坎宁大怒,“船帆怎么会同时降落,你们都疯了吗?” “长官,你看这个。”一个水手递过了一枚刀片,“这是在帆索上发现的,所有的帆索都被割断了,他们早有蓄谋。” “唉。”坎宁恨恨地将刀片掷在甲板上,气得捶胸顿足…… 又是新的一周开始,您的每一次点击和收藏,都是作者创作的动力,谢谢 第二十二章 往事(上) 蔚蓝的海面上飞翔着几只海鸥,克恩特一行人顺利地逃出了克瑞瑟港,两条战舰踏着波浪,一路东行,直奔金橡湾。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海岸,老水手拍着克恩特的后背,笑得直不起腰来。 老比利更是乐得眉开眼笑,“这次可赚大发了,头儿,这批货要是全出手,咱们能吃上一年,没想到,这位梅森统领这么大方!” “嗨,你别这么说,要不是咱们的艾纱莉这么配合,可是拿不下那个老狐狸。”老水手摆了摆手,轻笑着对克恩特说:“小子,你发了大财了,有什么打算?” 克恩特有些怅然若失,父母双亡之后,他便失去了目标,以前在帝都时,不管是迪姆还是马文,都能帮他排解不少忧愁,只是现在孤单一人,他却失去了目标。 他的手不由握紧了短剑,想了想道:“我要去极地冰原。” “什么?你要去那个魔鬼也会畏惧的地方?”老水手惊讶地问道。 克恩特倒有些好奇,“怎么,你去过那里,还是听别人瞎编的,那地方有这么可怕么?” 老水手瞪了瞪眼睛,“你应该知道,我当年来自极西蛮荒之地,三十年前,我……” “等等……”,他话还没说就被克恩特打断,“三十年前,你今年多大,对了,外面都说你三十年前就到帝都闯荡,可看你这样子,最多不过四十岁的样子,难道你十岁的时候就能从蛮荒之地跑到帝都来,太扯了吧。” 老水手把胸一抬,“我老人家今年已经五十有六,某自幼神功盖世,自然不见衰老,岂是你这不学无术的小鬼可比。” 克恩特不由一阵干呕,“这个老水手,可真恶心。” 老水手却是毫不脸红,“当年,我年轻气盛,常听老人们讲冰原之上,如何险恶,我那时哪里肯听,凭着一腔血气之勇,仗剑前往,要看一看冰原上的风光。” 克恩特可真愣住了,这家伙还真去过,这个消息可太重要了,迄今为止,真就没听说过有人去过那里,而老水手,不但去过,而且,还活着回来了,这可比什么经验都重要。 “老水手,冰原上都有些什么?”克恩特着急地问道。 老水手奇怪地盯着克恩特,“你去冰原干什么,难道那里有什么宝藏,喂,小子,这种好事可别独吞。” “唉。”克恩特低低地叹了口气,悲从中来。 “克恩特是想去冰原寻找族人,来为家族复仇。”阿芙罗拉轻盈地从船舱中走到甲板上,旁边跟着蹦蹦跳跳的夏洛特,她端了一个大号的铁盘子,上面摆放着烤制的各色海鲜,一股子浓浓地香味飘溢在甲板上,几个人的肚子都有些不争气的叫来起来。 “先吃饭,边吃边聊。”老水手大手一挥,便来到夏洛特旁边,但手拿起一串,便往嘴里塞。 克恩特也抢过一串,这两天他忙着应付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加上同斯蒂芙妮的分离,使得他这两天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这会儿闻到香味,也是饿得咕咕直叫。 “喂,给我留点!”夏洛特气哼哼地颤着两只脚,眼见众人就要把一盘子食物抢光,大声地抗议着。 阿芙罗拉把十几串烤得酥嫩的牛肉递到了她的面前,笑着说道,“不必理他们,我知道你喜欢这个,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姐姐,克恩特那个混蛋,只顾着自己。”夏洛特接过牛肉串,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不过,她还没忘了数落克恩特两句。 “老水手,你刚才说,你去过冰原,后来怎么样了。”克恩特没理会夏洛特,一只油乎乎的手拿着几串海鲜猛嚼,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老水手仿佛回忆起了陈年往事,脸上带出一丝伤感,“那一年,我只有十六岁,也就比你现在稍微大一点,我不听族中老人的劝告,沿着蛮荒大陆,一路向北,去寻找传说中的极地冰原。” “哦,从蛮荒大陆向北,就能到达冰原么?”克恩特认真地问道。 老水手点了点头,“不错,当年我得到了族中一位前辈的指点,一路向北,越向北去,便越是寒冷,我当时乘坐着四头獒犬拉的爬犁,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行走了数月,四头獒犬因为冻饿,竟死了三头,剩下的那头獒犬便陪着我,踏进了漫无边际的冰原。” “你胆子可真大,只带着几头獒就敢去,你都看到了什么。”克恩特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也来了兴致:“我猜,你一定找到许多财宝,或者是绝世的神兵利刃。” “去……,都一边儿玩儿去,少添乱。”老水手瞪了一眼夏洛特,“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海妖,怎么,没事又看那些奇怪的骑士小说了,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别看那些东西,全是骗人的,阿芙罗拉,你管管这个小丫头,她就快发疯了。” 阿芙罗拉只是一笑,她把一块牛排递给艾纱莉,就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听着,老水手叹了口气,木精灵果然就跟木头一样,你完全可以当她们不存在,阿芙罗拉是典型的两不相帮,都是她把夏洛特给惯坏了。 “喂,老水手,别跑题,继续说。”克恩特在一旁催道。 “哦,我说到哪了。”老水手想了想,“哦,对了,是说我到了冰原,我原以为到了冰原,就是到了终点,原来在冰原上,竟有一道绵长的山脉,终年覆盖着积雪,黑暗笼罩着整个冰原,竟是终日不见阳光。” 克恩特一愣,“怎么会这样,终日不见阳光,那岂不是全是黑夜。” “不错,整个冰原都在黑夜的笼罩之下,我想,那里一定是住着什么法力高强的人,施展了某种类似‘黑暗结界’的法术,将整个冰原陷入黑暗。可能,他想以此,吓退那些贸然闯入冰原的人吧,比如,我这样的,和你这个即将去的。”老水手呵呵一笑,谈起冰原上神秘的法术,他也有些忌惮。 克恩特却恍然大悟,那应该不是什么黑暗结界,而是一种自然现象,自己的那位占星术的导师诺莱德恩就曾经说过,在大陆的最北端,一到冬季,就会陷入茫茫的黑暗,越往北走,黑夜持续的时间越长,甚至有些地方近半年的时间都在黑暗之中,见不到一丝光亮。 “我攀上山峰,在雪峰之间穿行,无数的魔兽想吞掉我,把我分食,只是他们全都倒在了我的剑下,我踏雪而行,沿着山路一步一步地向冰原深处行去,不敢稍做停留,在一处峡谷间,有一条小路,路边上有一座石像,一个骑着战马的将军,手执长矛,迎着风雪立在山谷之中。” 克恩特的心“砰砰”直跳,连忙问道,“那雕像什么模样。” “和你们家庭院里的那个差不多,怎么样,满意了吧。这点,我也是后来到帝都后才发现的。当时,我可不知道那个雕像是什么,只是觉得,既然有雕像,那里就一定有人,我当时又饥又渴,虽然一路上烤了些魔兽的肉充饥,可是那滋味,实在是不怎么样,一见有人,就想都没想就冲进去了。老水手嘿嘿笑道。 “那你都见到了什么人?”克恩特问道。 老水手摇了摇头,“什么人也没见到,只有些乱石砌成的屋子,不知道屋子的主人去了哪里,我附近转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本想转身离开,却听到远处一阵凄厉的哀嚎。” 我怀着好奇心走了过去,爬上一座小山,结果看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场景,一片片骷髅构成的汪洋大海,从一座传送门中走出,向着山谷中涌来,后面跟着数不清的缝合怪,巫师还有镰刀魔和羊魔人,我一时间吓得不敢乱动,趴在了山上细瞧。 夏洛特晃着小脑袋问道:“怎么,那里难道是魔界的入口,还是说,有强大的亡灵巫师?” “这些都不重要,我看到,有一队黑甲骑士,披风上绣着金色的紫罗兰,手持长剑,骑着紫色的梦魇,在峡谷中与这股洪流博斗,他们足有近千人,但在这片汪洋中却如一叶小舟,随时可能会被恶魔的军团吞没。 “那他们后来怎么样?”克恩特有些着急,他一听到黑甲骑士的身上绣着紫罗兰,便明白,那是家族的守护骑士,那是他最后的希望,若是这支骑士团早已被亡灵大军吞没,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去冰原了。 老水手的声音也变得哄亮,象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那片洪流越来越急,不断地有骷髅被砸成粉沫,一个又一个镰刀魔倒了下去,那条小舟虽在大海中飘荡,却始终不曾沉没,那些黑甲骑士,竟然硬生生地将恶魔杀退,一名骑士奋力斩杀了数名巫师,骷髅大军失去巫师的指挥,顿时散成了一地的白骨,骑士们一个冲锋,拼尽全力,将恶魔们逼回了传送门的另一端,一个威武的骑士,将手中的长矛抡圆,硬生生地砸碎了那座传送门,将恶魔们与这个世界隔绝。 “这怎么,听起来有点像传说中的故事,你说得靠不靠谱啊!”克恩特不禁疑惑起来。 第二十三章 往事(下) 老水手在船上侃侃而谈,吹嘘着自己当年独闯冰原的经历,几个人坐在甲板上啃着烧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克恩特对老水手的经历有些质疑,要是按照老水手所说,整个冰原上,都成了亡灵和恶魔的世界,那还让人活么? 老水手气直瞪眼,“嗨,小子,你说的话你敢不信,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问其他人,看他们跟我说的是不是一样。” 克恩特直接把头一扭,问别人去,开玩笑,谁那么大的胆子去冰原闲逛,倒是有人去过遗忘森林北边的冰原,可那里虽然也叫冰原,但跟极地冰原根本不是一回事,除了这个胆子比天大的家伙,谁也没踏上过那片死亡之地,阿芙罗拉倒是听木精灵的前辈们提过,可毕竟年代太过久远。 要知道,木精灵的寿命很长,阿芙罗拉听到的传言,说不准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时过境迁,谁知道冰原上现在是什么情况,眼下,唯一靠谱地也就是老水手的这番话了。 见克恩特不置可否,老水手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小子,连我的话你都不信,那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他掏出了一本黑皮子的小册子,“呶,拿过去看看,这可是今年新出的《大陆地理全图》,上面对极地冰原可是有些介绍。” “哦?”克恩特来了兴趣,还有这种东西,要是早知道有这玩意儿,何必跟老水手闲扯。他接过书册,翻开一看,果然,在小册子的第十页上,影印着一条笼罩在黑暗中的山脉,白雪皑皑,远处似有不少魔兽在徘徊,一片白茫茫的冰原充满了整个画面。 图下印有一行小字:“极地冰原,地处蛮荒大陆之北,隔死亡之海与帕提亚王国相望,中间里程不详,冰原面积不详,整个冰原,终年处于黑夜的笼罩之下,据说,冰原上有一条绵长的山脉,里面多有魔兽出没,在山脉的后面,据说有亡灵出没。” “咦,这些情况跟老水手说得倒是差不多啊!”不过,他立刻就看到了书页下方,有一行小字,“以上信息由一位多年在海上飘泊的老水手提供,如有错误,概不负责。黑月公会注。” “嗨,这明明是你把信息拿了去卖钱,却拿到这儿来糊弄我,你可真行。”克恩特一甩手,将小册子扔还给老水手,又开始发起愁来,茫茫冰原,自己该如何才能到达? “不要拉倒,小子,我这是最全的消息了,当年,我可是连这些都不知道,瞎闯进去的,幸亏有那些黑甲骑士在,不然的话,我可能就变成亡灵了。”老水手感慨地说道。 老比利惊讶地说道:“头儿,你本事这么大,打不过那些亡灵,难道不会逃么。” “逃,你让我怎么逃,茫茫冰原,早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一个人,便是本领再大,也不可能和天斗,我那时,已经筋疲力尽,不用说那些亡灵,若是再饿上两天,恐怕我就会成为冰原上一具枯骨了!” 老水手想起当年的经历,仍然是有些后怕,虽然时隔多年,但他仍然难以忘却当年那冰原上呼啸的寒风和那些白花花舞着刀剑的骷髅架子。 “那后来怎么样了?”克恩特虽然对老水手的话颇有疑惑,但还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冰原的事情,毕竟,迄今为止,也就只有这个家伙真正去过那片死亡世界。 老水手轻叹一声,“那些黑甲骑士击退了恶魔的大军之后,摧毁了那座传送门,我呆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想等他们离开后,我便偷偷跑掉,哪想到,还是被那些骑士们给发现了。” “哦,是不是他们把你留下来,盛情款待,然后又教了你些什么绝世秘籍,然后你就练成了天下无双的本领,从此天下无敌!”克恩特兴奋地说着,仿佛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 老水手愣了愣,哈哈大笑,“小子,你最近的智商可是严重下降,基本上快和迪姆那个小山贼处于同一个水平了,你是不是也在看些骑士小说之类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天真,哪有那种好事?” 克恩特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最近确实是有些天真了,什么事情都不肯再多用脑子,总是觉得累了,倦了,遇到事情,再不肯多想想,多看看,再这样下去,就会相当危险了。 老水手冲着克恩特一乐,“小子,不要急于报仇,东方人有句话说的好,叫做,喂,艾纱莉,你们从东方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艾纱莉极不情愿地吐出几个字,她可没什么好心情,脚上那对带着锯齿的金环,可刺得她生疼。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小子,连艾纱莉都懂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放开胸怀,先练好本领,积攒实力,等时机合适时,再去冰原,以你现在的本领,进不了冰原就会活活冻死,或者被魔兽所吞噬。”老水手拍了拍克恩特的肩,认真地说道。 “我没那么差吧?”克恩特有些不服气,“你当初被发现后到底怎么了,你还没说呢?” “嗨,有什么好说的,让人轰出来了呗。” “轰出来了。”这下,连阿芙罗拉和老比利也叫了起来,谁能想到,大名鼎鼎地金橡湾船长,也会有那么狼狈的时候,被人家给轰出去。 “可不是。”老水手有些不好意思,“那群黑甲骑士好不讲道理,一个骑士,直接冲到我的面前,把我往梦魇的背上一扔,就一路奔出了冰原,跑了两天一夜,直接把我扔在了冰原的外面,还对我说,要是我敢再靠近冰原一步,就一剑杀了我。 “这么厉害,头儿,那你当时怎么做的,是不是大骂他一通,然后挥剑杀他个七进七出。”老比利沙哑着嗓子问道。 “嗨,老朋友,你别跟年轻人学好不好!”老水手无奈了,敢情这船上的人,一个个都不怕死,难道就自己是胆小鬼? “那你是怎么做的?”阿芙罗拉有些好奇。 “我吗。”老水手捋了捋胡子笑道:“我老人家英明神武,剑术不凡,纵横四海,天下无敌,鬼见鬼愁,人见人怕,我当然是……,收拾收拾东西,牵着仅剩的一条獒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噗”,夏洛特直接就笑得岔了气,没见过这么能吹的,她眨了眨眼睛,嗓音十分清脆,“老水手,你脸皮真厚。” “嗨,小丫头,别乱说话,好家伙,对方可是有近千名骑士。”老水手用手比了比,“我再有本事,让我和一千个人打,我活腻了么,那种小说上说得,动不动,就一个大招砸下去,几千人甚至几万人同时灭亡,你以为还真有啊,我可没那本事,我要是有那本事,早带着舰队杀进帝都,找诺瑟狄恩那只猴子谈谈当年我在角斗场里的遭遇,怎么也得让他陪我几百万金玫瑰的抚恤金。” 这下,便连老比利也笑了,确实,一个人再有本领,也不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除非是小说中的那些神一般的人物,只是那样的人,这片大陆上恐怕是少有的。 “怎么没有,上一回,我们被海军包围的时候,克恩特不就是一个人,砸碎了十几条战舰,那些战舰上,可是有好几百人。”夏洛特一抬胸,两只手叉着腰,不服气的说道。 “哦?”老水手的语气有些古怪,看着克恩特的目光似笑非笑,“小子,你本事渐长了,怎么,用的是魔法么,是不是你那个大魔法师情人教了你什么,你运气还真不错啊?” 克恩特真想把夏洛特的嘴给堵上,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多嘴,“咳,老家伙,你乱琢磨什么,我用的可是纯正的占星术,和芙妮没什么关系,别忘了,我可是个正宗的占星师。” “占星师?”老水手来了兴趣,“你不说,我倒忘了,占星术不是能够预测未来么,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什么时候能把诺瑟狄恩踩到脚下,让他跪在我面前求饶,求我用鞭子抽他。” 克恩特只感觉周围凉气直冒,这个老家伙的口味真重啊,竟然喜欢拿鞭子抽人,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离这个老家伙远点,再远点。 克恩特一摊手:“我可没法预测未来,预言术是占星术的终极成就,即便是大占星师也无法掌握,我的老师,号称是大陆第一占星师。欧米妮之后,唯一一个能够沟通星辰的人,可即便是他,也只能抓住命运的尾巴,预言,根本无从谈起。” “你说的诺莱德恩,那个老骗子,哦,罪过,诺莱德恩是个睿智的人。”看来,老水手对诺莱德恩那些骗钱的伎俩非常清楚,当然,看他连背地里也不敢大骂,显然,他更清楚诺莱德恩那睚眦必报的性格。 老水手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子,据我了解,占星术其实也能用于实战,只要能够充分运用星辰的力量,一样可以强大无比,只是你过于懒惰,从来没有认真修炼。照你这样下去,是根本报不了仇的。” 克恩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哪里是他懒惰,根本是诺莱德恩什么都没教他,老家伙每年从自己这拿走大把的金玫瑰,可除了一本《星光》,什么也没给自己留下,自己这么多年来,也只是挂了个占星师的名号,什么本事也没有学到。 唯一会的那一式‘星坠’,还是从爱妮维尤丝那里学来的,可是那个占星术,他是再也不想用了,上回就用了一次,差点把克恩特累死,后来休息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要是没人保护的情况下,敌人就会趁这机会要了他的命。 克恩特望着远处的海平线,不由想道:“看来,回头得问问爱妮维尤丝,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占星术可以学……” 求票,求收藏,我现在可是愁死了,诸位书友们,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吧 第二十四章 金橡湾的酒馆(上) 狭长的海湾近在眼前,穿过一道道暗礁和峡湾,克恩特一行人乘坐的战舰驶进了传说中的海盗老巢——金橡湾。 金橡湾其实是由几十个珊瑚岛组的岛群,数十个小岛,呈半月形排列,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海湾,小岛上特产一种橡树,因为树叶呈金黄色,且一年四季常开不败,远远望去,整个港湾一片金黄,时间长了,便有了金橡湾的美誉。 岛上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再加上鱼群众多,人们在这里能够尽享美味的海鲜,实在是一处旅游盛地,人间的天堂。 事实上,数十年前,这里一直都是帝国著名的风影区,无论是那些险峻的峡湾,还是一座座美丽的小岛,都吸引了无数的游客。 不过,这一切都在二十年前发生了变化,自从凯普特恩带着他的部下登上小岛,这里就变成了他的大本营,他在这里建成了一只舰队,和帝国抗衡,从哪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到来这儿瞎逛了,金橡湾船长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响。 小岛越来越近,岸边上的船桥已然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水手们在搬运货物,几十条大型商船正在卸载货物,水手们在岸边大笑,庆贺着终于回到了家中。 距离港湾不远处,停泊着数十条快速浆帆船,张着巨帆,可以清楚地看到船舷两侧的弩炮,那是金橡湾的战舰,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战舰,才使得二十年间,帝国海军无法踏足金橡湾一步。 船渐渐靠近了船桥,抛下船锚,泊在岸边,水手们跳下船来,开始搬运货物,一捆捆的兵器甲械被抬了下来,虽然早已经知道老船长是去干什么买卖,但是见到这么多的兵器,岸上接应的水手们还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头儿,你这次干的买卖还真大啊,这足足有一千多柄刀剑,够武装一个舰队的了!”一个大个子水手咧着嘴大笑道。 老比利在一边儿不以为然,“卡文,那些算什么,瞧瞧那边的那些巨斧,看到没,崭新的,从来没用过,一柄斧子,没有三十磅也得有二十五磅重,你要是没把子力气,根本使不动。” “瞧啊,这些盾牌可是青铜的!” “还有这长枪,啧啧,真锋利,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长枪!” “你们看这弓,连弓胎都是铁的,这弩可真好使,没有半点损坏,只要搭上箭就立刻能把对手射穿。” 几个水手,你一言我一语的挑拣着船上的兵器,目光中露出了几分热切,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私自偷拿,金橡湾自有金橡湾的规距,谁要是犯了规矩,那就会受到毫情留情的惩罚,所以,水手们只敢瞎看,却是不敢打半点歪主意。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别瞎乱了,快点把这些东西搬到岛上的仓库去,让那些死板的老家们赶紧造册登记,回头你们需要什么,都到各自的船长那里去报一下,然后在你们的费用里列支,要是等不及的,或者你们船长不批,就按照老规矩办,自己掏钱去买,价格比市面上低三成。” 老比利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水手们,他们赶紧开始卸货,盘算着,一会儿卸完货是不是需要找自己所属的船长那,打个报告,要把斧子或者巨剑什么的。 克恩特几步下了船桥,跟着老水手在码头上闲逛,他对老比利的话感到好奇:“怎么,老水手,你这里还搞买卖,这些刀剑什么的不直接分发下去吗?” “小子,你当我是大富豪啊,金橡湾数万人,我哪养得起那么多兵,当然要他们花钱来买。当然,必要的装备我还是给他们的,象每年船只的保养维护,和必须装备的兵器,可光靠这些,是养不起一支强军的。所以,我们也和南方的卡斯艾格通商,和帕提亚通商,就是帝国的商人,也同我们多有来往,否则的话,金橡湾早就不存在了!”老水手指着远处的舰队说道:“你看那些战舰,每条船的船长只对自己的船员负责,他们出海贸易也好,或是抢劫所得也罢,除了上缴一部分给我,剩下的就留做自己的经费,同其他的商人交易兵器、甲械或是粮食,我一概不问,但是,一旦金橡湾同外敌开战,他们就必须全力以赴,统一听我的号令。” 克恩特有些不解:“老水手,你这样管理舰队过于松懈,如何能保证团结一心。” “哈哈……。”老水手爽朗地大笑,“小子,别老拿帝国军人的那一套来衡量我这,我这里管理是比较宽松,但是所有的人都跟兄弟一样。所有的舰长,都是二十年前同我杀出帝都的老兄弟,跟帝国有着深仇大恨,平日里,他们除了练兵就是研究帝国的地形,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杀回帝都去。 “这……。”克恩特说不上老水手的制度是好是坏,舰长们同老水手上下一心自是好的,可是这些舰长终归是要老去,等他们死了呢,年轻人是不是还会象他们的父辈那样齐心协力?那时候的金橡湾,还能象今天这样吗? “嗨,小子,别提这些事情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这年龄可以搞明白的,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别整天跟苍老的老头子一样,瞎琢磨这些破事,我要是整天琢磨着舰队的忠诚,不就同那个竹竿上的猴子一样无趣,来,咱们到那边去。” 老比利留在港口处,招呼着水手们卸货,阿芙罗拉牵着艾纱莉跟在老水手和克恩特的后面,说是牵着,其实不如说是押送,她可不放心艾纱莉,虽然用多种办法制约着她,可是这丫头神通广大,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搞出什么事来,还是小心些好。 从海湾通向小岛内部是一条细石子铺成的小路,道路的两边密植着高大的金橡树,一座造船厂就建在海湾同小路的交接处,那里堆满了木材和各式的工具,甚至还能看到几座刚刚完成的龙骨和船桅,“吱吱呀呀”的刨锯声,工人的笑骂声,从船厂中传了出来。 “你们这里还有船厂?”克恩特真有些吃惊,“你们自己造船吗?” “那是当然!”老水手笑着答道:“难道,我指望从帝国买船,你觉得,海军会卖船给海盗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从没想过,一群海盗会懂得造船,这可是个技术活儿。”听到老水手说,同帝国海军买船,克恩特也笑了。 老水指感慨地望着远方的舰队,似乎回忆起当年的困窘:“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自己造船,但是损耗越来越大,如果没有新的船只,舰队就会逐渐消亡,所以我们花费重金,从卡斯艾格共和国请来了造船师,这才有了那边的舰队。” 克恩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的船队,比帝国的海军更为威武,这些造船师可真了不起?” “那是,帝国的那些战舰,还是以老式的蒙特罗战舰为主,虽然威力巨大,可是在海上交手,又不是攻城掠地,一座移动的堡垒,只能使水手更加胆小,就算是一条鲨鱼也会变成懦夫。 克恩特不禁眼前一亮,的确,帝国的海军过于僵化了,随着时代的演变,一座座海上堡垒式的蒙特罗战舰,早已不再适应海战的需要,更快速,更灵活的快速帆船才是未来海上的主宰,而不远处,老水手的舰队,显然,正在进行这方面的改变,如果有朝一日,同帝国海军交战,那海军必定会惨败而归。 几个人沿着小路向港内走去,小路的两边,建着不少高脚小楼,看来是为了防潮而设计成那样,小楼节次鳞比,布局极为细致,就如同一座乡间小镇一般。 只是在这些小楼中,总是会传出一些嘈杂的呻吟声和喘息声,不时地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和水手们的笑骂声,还有床板吱吱呀呀地响声。 几个人都是面色一红,尤其是阿芙罗拉和艾纱莉,两个女孩子大致猜到了里面在干什么,都羞得捂住了耳朵,不敢再听下去。 老水手尴尬的一笑,“呵呵,这些小伙子的精力总是要发泄一下的,要不然,几千号人聚在岛上,早晚要出事的,哎,小子,这岛上的姑娘热情大方,一个个也颇为迷人,只是你要当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会把你钱袋里的最后一个金玫瑰掏走,再一脚把你踢下床去。” 果然,克恩特看到,在几座安静的小楼外,坐着几个浓妆艳抹,身材火爆的女郎,她们衣着暴露,轻摇玉臂冲着克恩特抛着媚眼,有些胆大的干脆抛过一块手帕,硬要拉着克恩特去家中作客。 老水手挥了挥手,将这些女人赶走,红着脸的说道:“这些女孩子生活在岛上,终年难以离岛,寂寞可想而知,外面的世界对于她们,太过遥远,而在岛上,家里若没个男人,就会受人欺凌,所以一看到你这么个可心的家伙,就恨不得把你吃了,倒也不足为奇。” “难道,他们不能离开,象普通人一样?”话一出口,克恩特就后悔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幼稚,金橡湾出来的人,能象普通人一样生活么? 老水手并未回答,他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己和几位兄弟,已经在这里同帝国对抗了二十年,是对是错,无从说起,可是这些年轻人该怎么办?他们的出路又在哪里? 若是继续做海盗,等小伙子变成了老头子,小姑娘变成了老太婆,他们中的许多人也无缘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他们所知道的也只有这片海湾上,那片并不广阔的天空。 只是,若是离开这里,他们,又能去向何方,恐怕,除了成为帝国的奴隶,就是变成帝国海军屠刀下的冤魂,给那些屠夫的功劳薄上,再添上一笔,他的心思越来越沉,眉头皱得更紧了。 兄弟们,俺现在的成绩太惨了,这周没推荐了,麻烦看书的兄弟点个收藏 第二十五章 金橡湾的酒馆(中) 路边的酒馆中传来一阵喧闹,打断了老水手的思绪,他爽朗的一笑,不再思考那些烦恼的事情,既然没有办法解决,就先扔在一边,他挥了挥手,“走,小子,咱们去那边喝两杯再说。” 酒馆中的灯光十分昏暗,几十个水手坐在长条桌前谈论着最近岛上的趣事,酒杯不停地碰撞,不论是红酒还是麦酒,这些家伙们都是整杯的吞下去,然后吵嚷着酒保继续上酒。 十几个女孩子在酒馆中狂乱地跳着舞蹈,她们穿着暴露,舞步凌乱,扭动着细细的腰肢,肆意地勾引着酒馆里的水手,不时发出一阵魅惑的笑声,拉起桌上的水手引来其他水手的一阵哄笑。 音乐越来越急,女孩子们也旋转得更快,随着身体的摇摆,那本来就暴露的短裙便时不时的向上翻起,将女孩儿们光滑大腿显露在众人眼前,又招来水手们的一阵欢呼,有些狂放的女孩子,甚至一下子偎在某个水手的怀中,两个人便紧紧拥吻在一起。 一个身材娇好的女子站在柜台的后面,黑色的长发披在一侧,看不清她的面貌,她的左手正拿着一个帐本,右手用一支鹅毛笔在计算着什么,她全神贯注地翻着帐册,对酒馆中的嘈杂充耳不闻。看样子,她是在计算今天的帐目。 “嗨,美洛蒂,别算计了,给来杯红酒,你就是算到明天,你的帐目也对不上!”凯普特恩大笑着走到柜台边,指了指克恩特几个人,“这是我新带回岛上的朋友,以后多照顾着点儿,他们也许要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 被叫做美洛蒂的女子一抬头,正迎上老水手的眼睛,她不由一笑:“头儿,你又去做什么大买卖了?” 她面目清秀,声音清脆,一身长袍也裹不住她曼妙的身材,笑声中透着几分亲切,倒是让众人颇生出些亲密的感觉。 “大买卖,哈哈,这次你说着了,我还真是去做了一票大买卖,这批货不管是转手,还是咱们自己用,都是好处多多啊。”老水手大方的拉过一张椅子,就大大咧咧地坐在柜前,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他又指了指旁边,“这里没什么规矩,大家随便坐。” 克恩特几个人有样学样,拉过椅子,挨着老水手坐在了柜台边上,美洛蒂取过三只高脚杯,用一块洁白的抹布擦拭干净,放在三个人的面前,然后取过一瓶红酒,咕噜噜地给众人倒满,微笑着说:“请慢用。” 阿芙罗拉和艾纱莉端起了酒杯,红色的液体映着灯光,闪出迷离的色彩,两个人倒是多看了这个老板几眼,顿时有些起疑,在这个海盗窝里,一个女孩子,能开酒馆,不怕这些水手们闹事,联想起一路上,那些小楼中的声音,两个女孩子更加起疑。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虑,老水手笑着解释,“这里的水手虽然都是海盗,可是我岛上的纪律还是颇严的,虽然我对金钱贸易管理的松散,但这些事情上可不会马虎,要是女孩子们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她们。” 他指了指大厅中的舞女,“她们只是寂寞,才会在这里跳舞,但她们决不会出卖自己,更不会受到强迫,金橡湾里要是有人敢强迫她们,就会受到全体成员的唾弃,更何况,你们可别小看她们,我敢说,她们每一个人,都是优秀的战士,也没人能强迫得了她们。” 这下,克恩特几个人倒是大吃一惊,谁能想到,这些和水手们搂搂抱抱的女孩子,居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 “怎么,小子,不信我说的话,你旁边的这俩妞,可是比你厉害多了,你敢说,你能打得过艾纱莉,还是打得过阿芙罗拉?” 老水手的这句话,让克恩特非常尴尬,当初,他可是被艾纱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至于木精灵阿芙罗拉,算了吧,自己这辈子也未必有她那种身手。 美洛蒂倒是咯咯直笑,“好啦,头儿,别整天喊打喊杀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倒是说说,外面有什么新故事?” 看来,岛上的姑娘们,确实寂寞的很,不管是谁,总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这不,美洛蒂一见到老水手,就缠着要听外面的故事。 “外面,外面啊,其实最近没什么事情。”要说起来,外面最大的事情,就是霍华德一家的惨案,可是克恩特就在旁边,老水手也只好避而不谈。 美洛蒂可是不干了,她把小嘴一撅,“不肯说算了,头儿,你老是糊弄我,出去也不带我一块儿,那你这次做的什么买卖,这也不能说吗?” “嘿嘿!”谈起这次的生意,老水手可有些得意了,“丫头,我这次出门,可是收获不少,带回来一千多柄刀剑,还有精钢战斧,各式长枪,盾牌、铠甲,不计其数,以往的买卖,都没法和这回相比喽。” “哦。”美洛蒂的眼中泛起了精光,“头儿,这批货怎么也得给我一份,我帮你转出出售,放心,肯定亏不了你!”她急切地按住了老水手的胳膊,不依不饶道。 “哈,咱们的美洛蒂急着置办嫁妆喽,连头儿的买卖也要抢,我说头儿,要不然你把美洛蒂收了吧,这丫头可是一直掂记着你,到时候,有她给你看着钱袋,保准只进不出,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为大陆上最有钱的人。” 几个水手们一番抢白,把美洛蒂气得面色涨红,她伸手抄起一只空酒瓶,直接砸了过去,水手们忙侧身避开,显然,他们对美洛蒂的这一手早有防范,连忙跑到了一边,嘴上却是不肯饶人,“哎呦呦,小姑奶奶发威了,咱们赶紧避一避,要是把她惹毛了,大家伙儿至少半个月没有酒喝。” 大笑声中,几个水手逃出了酒馆,只是仓皇之际,倒没忘记在酒桌上扔下几个亮闪闪的银叶菊,在金橡湾,赖帐,可是会遭到所有人的鄙视,要是被人堵在家门口要帐,那这人就没什么前途了,谁也不会雇用一个信誉不好的人来做工的。 克恩特却是在心里鄙视起老水手来,“这女孩,也就是比斯蒂芙妮他们大七八岁,最多二十五六,可是老水手,天晓得,仔细算了,他老人家没有五十,也得四十七八了。居然和这么小的女孩子关系暧昧,简直是在摧残花朵,没想到,这个名闻天下的高手,也是个老色鬼,还玩这种游戏。 “别听那帮小子胡说!”老水手愤愤道:“美洛蒂是我老朋友的女儿,那年,我们几十个兄弟从帝都中逃出,慌不择路,一路向南而逃。” 一谈到往事,老水手的脸上尽是悲伤,“我们用之前偷偷攒起来的积蓄,雇了一条快船,停在港湾处接应,我们只知道,到了港口,就能逃出一条性命,可是谈何容易。角斗场的奴隶主们雇了佣兵抓我们,城卫军的人,也在四处找我们,奴隶主们开了十万金玫瑰的赏金,要把我们抓回去,那些佣兵,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金币的形状。” 老水手恨恨地在桌子上一敲,“我和科林一起逃出,为了掩护兄弟逃出,我们在队伍的最后,拦截住后面的追兵,我们两个拿着一面破盾和一口长剑,奋力地在佣兵中冲杀,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冲到城外,我们从城里面杀出来,佣兵们紧追不舍,为首一个黑甲佣兵,不停地向我们投掷着标枪,幸亏科林用盾牌挡住,我才幸免,可科林的身上却中了好几枪,等我们逃到船上时,他就不行了。” “科林临死前,曾经对我说过,他在帕提亚的边境小镇上,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他将母女俩托付给我,要我好好照料他们,便辞世而去。”提起这段往事,老水手有些黯然神伤。 “那后来,是不是你就带着大军,杀进帝都,为科林报了大仇!”阿芙罗拉的拳头攥得紧紧地,红着眼睛问道。 老水手叹了口气,“善良的木精灵,我要是有那本领,还用得着在这个小岛上窝着吗,早就去找那个站在竹竿上的猴子好好聊聊,这几十年我对他的仇恨了。” 美洛蒂眼中含着泪光,“头儿,你别太自怨,我知道,你要为这岛上所有人的安危考虑,这二十多年来,若不是你,我根本活不下来,妈妈临去时也曾说过,要我听您的话,不要老想着报仇,不管您做什么,怎么做,我始终站在您的身边。” 克恩特还真有些佩服老水手了,竟让这个小姑娘对他死心塌地的。怪不得这老家伙敢和这么年轻的姑娘玩这种恋爱游戏,好嘛,这感情都培养二十多年了,老家伙又顶着个天下第一高手的牌子,对付这种小姑娘,那可是一大利器,够无耻,免无赖。 克恩特在心中暗暗腹诽老水手,却想起一些事情,“老水手,咱们那批货该怎么出手,卖给谁啊?” 老水手一推酒杯,“哈哈,小子,这个问题你可问对人了,我把你带到这来就是为了这个,美洛蒂最精通这些,咱们听她说。” “怎么,头儿,这批货真的交给我办?”美洛蒂的眼中冒出了精光,两只眼睛就象两块圆圆的金玫瑰…… 最后一天,求收藏,求红票,各位书友们,支持一下吧 第二十六章 金橡湾的酒馆(下) “她。”克恩特不禁有些疑惑,“老水手,你把这么一大批货交到这丫头身上,行不行,可别坏了大事,你讨女孩子的欢心,也不能这样啊?” 克恩特毫不客气地报怨,浑没注意美洛蒂的脸上,已经升腾起一丝怒气。 “喂,小子,你是不是找揍。”眼看一大笔财富就要到了自己手上,却偏偏有个小毛孩子出来捣乱,美洛蒂的心情可是糟糕透了。 “嗨,小子,不尊重女士的下场会很惨的。”说话的人是艾纱莉,对于克恩特吃瘪,她是乐见其成,她到现在还对克恩特恨得牙根痒痒的,那倒是,换成谁,被人在脚踝上戴上一对内圈锯齿型的脚环,也会恨之入骨,虽然锯齿上的毒药已经换成了麻药,可是那滋味儿,是一点儿都不好受。 阿芙罗拉在艾纱莉的肩上一按,看起来是扶她坐下,可艾纱莉却感到一股大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由气恼,“木头脑袋,你就是护着这小子,他有什么好?” 老水手瞧了瞧两个人,摇头叹息道:“小子,你以后有得忙了,这两个妞,可都不是好惹得,所以,你最好别轻视女人,咱们的美洛蒂,可是贸易上的行家,别看她才二十多岁,可实际上,她同很多大的商家都有来往,但凡来到金橡湾的大商人,都要到她这里来坐一坐,所以,这批货交给她,是最好的选择。” “哦。”这回倒换成克恩特惊讶了,他看了看美洛蒂,突然笑道:“老家伙,我觉得那些水手说得不错,你确实应该考虑一下,把美洛蒂娶过门,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更何况,你当年答应过美洛蒂的父亲,更不能够不讲信用哦。” 他这几句话分明带着调侃的问道,老水手是面带尴尬,美洛蒂一张脸更是红的象秋天的苹果,不过她的心里倒是美滋滋地,从柜中取出一块牛排,放在了一个精致的黄铜烤架上烧烤,看样子,是打算给克恩特加个菜。 老水手一瞪两只铜铃般的大眼,脸上的伤疤一跳一跳地,“咳,小子,别乱说话,自从美洛蒂的妈妈死后,我就当她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这么多年来我一手把她带大,你小子,别以为人人都和帝都中那些贵族一样,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喂,你是不敢做还是不想做,这里面的区别可是非常大啊。”克恩特没打算放过老水手,一路上,这老家伙老是在打趣自己,好容易逮住个机会,当然要好好地还回去。 “咳,咱们不聊这个,今天天气真好,哈哈哈……”老水手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是诚心要自己的好看,他干脆不接这茬,直接岔开话题。 美洛蒂在一旁却是暗暗发愁,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想过要嫁人。究其原因,还不是一番心思都系在了头儿的身上。 可是这位老船长,总是拿自己当长不大的孩子,与自己相好的姐妹们,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只剩下自己孤苦伶仃地守着这个小酒馆度日,可是头儿,连个口风也不漏,不知道他是不喜欢自己,还是碍于年龄和辈份,根本就不敢跨过那道鸿沟呢? “唉。”美洛蒂心中轻叹,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帮着头儿把这笔生意敲定,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滋滋”地声音传了过来,美洛蒂一惊,“不好,我的牛排。”她连忙取过一付夹子,将烤架上的牛排取下,好在拿的及时,还没有完全烤糊。 “呵呵,小子,你有福了,这可是外焦里嫩,酥嫩可口的小牛排,你来尝尝,换别人,我才不给他。”说着,她把这块黑糊糊,棕不拉及的玩意儿,端到了克恩特的面前,看的克恩特一个劲儿的皱眉头,“这玩意儿,能吃吗?” “嗨,小子,你真有福气,大美女亲自给你烤东西吃,我们还饿着呢!”艾纱莉酸溜溜地说道。 克恩特很想把这块糊了的牛排送给艾纱莉尝一尝,不过,在美洛蒂杀人的目光逼视下,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将牛排切成小块,一口一口的往下捱,“咦”,克恩特嚼了一口,立刻就大为改观,这牛排看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其实还是不错,确实如美洛蒂所说,外焦里嫩,而且还有一股子特殊的香味,好象是加了某种香料。 “怎么样,不错吧?”美洛蒂眯着一双眼睛问道,克恩特一个劲儿地点头,“确实不错,唉,我说老水手……” 他刚要开口,就被老水手打断了,老水手明白,这小子,又要拿自己开心,连忙说道:“美洛蒂,这批货,我要留下四成,作为岛上的军资。他们买也好,领用也罢,一律按照岛上的规距来,剩下的六成全部交给你处置,不知道,你打算把这些东西卖给谁。” “头儿,这件事你尽管放心,交给我来办,我一定卖个好价钱。”一谈起贸易,美洛蒂的眼光就兴奋起来,放着金灿灿的光芒。 “哦,美洛蒂,你打算怎么办,卖给什么人呢?”克恩特好奇地打听。 “切,跟你这种外行,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你也不懂,老实的吃你的牛排吧。”美洛蒂一脸的不屑,根本不想跟克恩特废话。 克恩特顿时一张脸涨的通红,这丫头说话太狠了,一点情面都不留,亏自己还一直帮她撮合,竟然这么快就忘恩负义,翻脸跟翻书一样。 其时,他把这件事捅开后,老水手老是躲躲闪闪,弄得美洛蒂非常尴尬,她一个女孩子,脸皮子薄,被人当面拒绝,哪会有什么好心情,对克恩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颜色了。 老水手开了腔,“美洛蒂,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你还是透个底,把计划大略地说一下,我也好有个底。另外,你可别轻视这位小兄弟,这批货他可是占着大头,他可是大老板。” “哦?”美洛蒂抬头看了看克恩特,“头儿,要是这小子的货,我才不管,爱找谁找谁去。” 克恩特一下子窘了,这丫头真不讲情面,还是老水手圆场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是要把这笔货从他手中吃掉,然后转卖,赚取差价。当然,也有我的一份,这批货我也占了三成,说起来,这批货还是咱们的。” “这样啊。”美洛蒂当然明白,这么庞大的一笔军资,即便是差价,也是天文数字,何况还拥有三成,便痛快的点头道:“也罢,我就跟你们说一下。” 美洛蒂拿着鹅毛笔在一张羊皮上写道:“首先,我们要成立一个行会,或者说商会也行,不如就叫金橡湾商会,或者金橡湾公会都可以,这样,咱们今后同各大商会做买卖方便,招牌也响亮。” “等等,咱们搞这些干什么,不过是进行一次交易,搞这些名头干什么,难道你想跟帝国那些商会学,搞什么连锁经营,还是准备去兼并其他的商会。”老水手皱着眉头问道。 “头儿,这可不是虚名,商会是现在最流行的商业组织。它的抗风险性强,而且易操作,凡是加盟商会的商家,按其所占的份额,对商会的利益进行分配,同时也承担着一定的责任,当商会面临风险时,所有加盟的商家,都要拿出力量来,帮助商会渡过难关。” 美洛蒂滔滔不绝地介绍商会的好处,可是克恩特和老水手,却是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听不明白,克恩特转头想向阿芙罗拉和艾纱莉求助,问问她们有没有听过类似的东西,可是两个人,已经听得昏昏欲睡,尤其是阿芙罗拉,两只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已经在靠着柜台打盹。 “真是服了你们,连这个都听不明白,那我就长话短说。”看着四个快要睡着了的家伙,美洛蒂无奈的叹气,“这个说白了,就是空手套白狼,我先找一些帝国的大商人,就说我们金橡湾发现了巨大的盐田,同时我们在波瑞恩高原也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银矿,需要人手开采,如果有意加盟的,每人先交十万金玫瑰,当然,拿的钱越多,所占的份额就越大。” “打住。”克恩特不解道:“你们这真有盐田,哪里有秘银矿,这些根本不存在啊?” “笨,这当然是骗钱的?”美洛蒂敲了一下克恩特的额头,接着说道:“这样咱们就拿到了第一笔资金,然后再找人,给这批兵器镀上秘银,当然,不一定要用纯度很高的秘银,能看得过去就行了,施上几个照明魔法,一路卖到波瑞恩高原去,说这是传说中的魔法武器,把这些东西高价卖给摩图人,换回大量廉价的马匹和毛皮,高原上可不缺这个,而且摩图人的生活条件很差,更重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他们需要的是铁器、粮食和盐巴,至于那些珍贵的毛皮,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御寒的衣物,根本不值一提。我想这一点,艾纱莉小姐会配合咱们的。” “不可能,我是不会坑害自己的族人。”艾纱莉叫道。 美洛蒂笑了笑,“那就给你百分之三的提成。” “虽然那些人和我不同族,但是摩图五族,同气连枝,我不会答应你的。” “那就百分之五吧。” “你们这是妄想。” “百分之七,你干不干,不干让克恩特跟你睡,还有把你脚环上的麻药换成毒药。”老水手急了。 艾纱莉愣了愣,突然大声叫道,“那些人杀了我的哥哥,还出卖我父亲,我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就这么办。” “从摩图人那里换回马匹和毛皮后,咱们就从高原上由小路走私到拜尤特堡,跟那里的商人交易,赚取大额的差价,这样一来,就可以跟大商家们有个交待。你看,我没骗你们吧,高原上确实有秘银矿,而且咱们也赚到了不少钱,可是资金太少了,无法扩大再生产,今年的利润太少了,先给各位少分点,想要赚大钱?怎么办?当然是加大投入,每人不投上一百万金玫瑰,你好意思来吗?”美洛蒂的脸上带着狡诈的微笑,继续介绍她的骗钱计划。 “那以后呢?”克恩特仰着脸问,他着实被这丫头疯狂的计划给吓着了,要按她的说法,简直是不废吹灰之力,转眼间就能聚集起庞大的财富。 “以后么?”美洛蒂笑意更浓,“那要看本姑娘想不想做了,本姑娘若是心情好,便大可以同帕提亚和卡斯艾格交易,屯积大量的粮食和盐巴,贩卖到高原上去,甚至同帝国的军械贩子们打打交道,弄些兵器到摩图人那里继续换马匹和其他特产品,也不是没有问题,然后再找这些冤大头要投资,让他们投更多的钱,再拿出些小钱来,算是分红,让他们看到美好的希望,就会不断的注入资金。” “那若是不想做了,应该怎么办?”老水手问道,他觉得这个办法不靠谱,想赚点钱就拉倒。 美洛蒂一声轻笑,“不想做了么,那个就简单了,直接宣布商会倒闭,商会管理不善,所有投资都付诸东流,然后这些钱,自然是一分不剩全都进了本姑娘的腰包。” “啊,这么黑。”几个人全都吓了一跳,从没想过,还有这种赚钱的办法。 “那他们要是打上门来怎么办?”克恩特问道。 “做生意哪有不赔钱的,哪有许赚不许赔的道理?”美洛蒂反问道。 克恩特摇了摇头,“可是那些大商家的背后都有很强的势力,他们若是恃强,要找你麻烦,恐怕吃不消。” 美洛蒂一双美眸一瞪,“敢,这里什么地方,金橡湾,还没听说过谁活的不耐烦了,敢上这儿来找不痛快……” 克恩特无话可说了,美洛蒂实在是太彪悍了,连骗钱都骗得这么理直气壮,这年月,果然,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这妞,怪不得老水手不敢要她……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求收藏,求红票,求捧场 第二十七章 筹划 “就这么办。”老水手一拍桌子,兴奋地满面红光,“美洛蒂,这件事你看着办,我把这批货全交给你,缺人或者缺钱就找我要,好好干,今后,咱们岛上的兄弟是吃肉还是喝汤,可就全看你的了。” 克恩特却是想得更多:“我觉得,不如在各个地方设置贸易货栈,收购各地特产,定期派商队将货物转运,直接同各个商家交易,更为方便,还有,这些货栈上的人更可以当做秘探,平时潜伏下来,打探一些必要的消息。” 老水手对这个主意颇为赞同,之前光头老板在帝都开的酒馆,就是金橡湾的耳目,而老比利则是一个接头人,扮作酒客,出入于酒馆中,定期汇总各种情报。 只是,限于酒馆所接触的人群,实在是搜集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而大型的商会,能够接触的客人则是多种多样,这些货栈,就如同一个个节点,而金橡湾的商队就是将这些节点串起来一根根细线,最终形成一张大网,覆盖住整个大陆,到时候,自然耳目灵通,手眼通天,不管哪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商会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反馈回自己这里。 “小狐狸,这个办法不错,美洛蒂,你觉得如何。”老水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向美洛蒂询问道。 美洛蒂慧黠地笑了笑,“还行,看不出,这小子还有些头脑,我还以为,他是个绣花枕头,只会勾引漂亮姑娘呢?”她冲着旁边的阿芙罗拉和艾纱莉努了努嘴,示意自己说的没错,这小子一上岛就带了俩妞,脑子应该不会太灵光。 克恩特有些郁闷,这个老板娘,看来是看自己不怎么顺眼,变着法儿的取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里是美洛蒂的地盘,虽然她看上去人畜无害,可一旦发起脾气来,谁知道会怎么样,冲她拟定那个骗钱计划,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在这个海盗的老巢里,死上个把人,恐怕没人会关心,还是少惹事非为妙。 “好了,美洛蒂,这些事情就拜托给你,我会通知老比利,让他留下五成货物,剩下的交给你打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休息,咱们明天见。”老水手说罢,提起长剑,招呼着众人便走。 “咳,头儿,这小子的酒钱谁付,我这可不是吃白食的地方!”美洛蒂轻咳了两声,露出一付无辜的面孔。 克恩特一愣,这个妞太记仇了,一杯酒加上一块烤糊的牛排也好意思要钱,连老水手的面子也不买。 老水手哈哈大笑,扔下两个金币,拉着克恩特迈出酒馆,沿着小路朝小岛内陆走去。 “老水手,这个妞可真辣,以后有你受的。” “得了吧,小鬼,你有打趣我的时间,不妨多考虑考虑你身后那俩妞,你今天晚上跟谁睡?” 克恩特不再多说了,这个老家伙,跟他斗嘴算是斗不过了,真不知道,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是剑术高术,还是吹牛高手。 “咳,小子。”老水手见克恩特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你身边这几个妞,一个比一个横,你要是没点真本事,小心将来后院失火,到时候,把你烧死。” “去,老家伙。”克恩特嘴上叫骂,心里却是发愁,若是按美洛蒂的办法,倒是能在未来筹集一笔资金,可是光有钱并不能报仇,要如何才能提高自己的实力,毕竟帝国的将军们不是吃素的,不是钱多就能砸倒的。 顺着那条细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直向岛内走,大约一百多码,一座奇特的堡垒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青条石砌成的城墙绵延至沙滩的尽头,每隔数十步,便有一座塔楼,塔楼的窗子开着,隐约可见里面的哨兵,而塔楼顶上的弩炮,也是清晰可见,城墙的垛口上,一队穿着皮甲的海盗正在巡逻,他们的装束举止,倒象是一支海军。 整个堡垒的布局非常紧凑,所有的塔楼和钟楼间都密不透风,一座座小楼在城墙的包裹之中,一条条简易的吊桥,将它们串成一个整体,不论哪里出现变故,卫兵都会在第一时间到达,而城墙上立着的几具简易投石车,更是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头儿,是头儿回来了。”城门口的哨兵大声叫道,随即有几个人跑来出来。 “嗨,头儿,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现在才进城,又去美洛蒂那儿了,我说,那丫头也不小了,你就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城外瞎晃,早点把她接城里来算了。”一个肥胖肥胖的海盗,大着嘴瞎咧咧。 老水手差点噎住,这帮小兔崽子,回头真该好好收拾他们,一个一个都敢拿老子打趣了,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大舌头。 克恩特抬着脑袋,望着天空数星星,阿芙罗拉和艾纱莉却是捂着嘴偷笑,不管是在酒馆里,还是船上,她们都听到了不少关于美洛蒂和老水手的传闻,大名鼎鼎的金橡湾船长,居然还有这种绯闻,真是意想不到? 老水手满脸通红,在酒馆中被取笑也就罢了,这才刚进城,就来这么个家伙,还当着客人的面,如何下得来台,他当下怒道:“本斯,你这个月的休假没有了,擅自非议长官,按照金橡湾的军纪,罚你不准休假,另外每天下午,去城外的酒馆运十桶酒,一直运十天!” “嗨,船长,您别这么较真,我说着玩的!”那个名叫本斯的家伙,一听话风不对,赶紧求饶,屁颠屁颠地跑到老水手面前,帮他接过行李,引着众人进城。 穿过几座小楼,顺着一道由索链和木板构成的吊桥,几个人来到了一座大厅之中,这里是老船长的大本营,防卫之严密自不必说,便是门口那道吊桥,完全由碗口粗的铁链连接而成,在底侧和两面铺上木板,便是一座吊桥,走在上面都摇摇晃晃地,人站在上面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吊桥就会断裂,自己就会摔倒城堡的底部,变成肉泥。 若是战时,只需将木板撤掉,便有多少人,也很难攻进堡垒内部,若是将铁链截断,那除了绝顶的高手,普通人,根本难以出入。 “嗨,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一天把我累死了。”说话的却是老比利,他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眼前摆着个盘子,正大口大口的咀嚼一块鱼排,看到几个人进来,满面愁容地说道:“你们几个不知道,外面那些家伙,简直麻烦死了,一个个吵着要兵器甲胄,我这一天,光和他们费口水了,幸好我见机的快,把那批货入库后,直接派人看着,找了个空档,直接溜了回来,要不然,我现在还和他们在那边耗呢。” “老水手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嗨,老比利,你自己在这好吃好喝,我却跑去谈生意,也是没吃什么,让厨房给弄些吃的,对了,克恩特就不用了,他吃了美洛蒂的牛排,估计正撑着呢?” “美洛蒂,你又去那儿了,那孩子,自己一个人也不容易,你去谈的什么生意?”老比利倒是没有取笑老水手,毕竟相交多年,他对老水手的品性极为了解,虽然觉得美洛蒂可怜,却也什么好办法。 “哦,还不是关于那批军械,我本来是想让美洛蒂去找你谈,没想到你倒狡猾,自己溜了回来,我正好一并说给你。”老水手招呼几个人在圆桌边上坐下,开始跟老比利谈起今天下午在酒馆中,美洛蒂说得那番道理,当提到要成立商会,在各地设立货栈时,老比利不由频频点头。 “这个点子不错,不过我始终搞不懂,那个骗钱的法子,能不能行得通啊,似乎那些大商家不是傻子,美洛蒂用什么法子能说动他们?”老比利提出了疑问。 老水手一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倒是没问她。” 克恩特却是猜出了几分端倪,若依着美洛蒂那彪悍的性子,估计是要搬出金橡湾船长这块招牌。只要跟那些商人说一声,这是金橡湾船长的买卖,估计都要买几分薄面,若有不从的,那恐怕隔三岔五,他的生意和家庭都不会好过,在海上翻个船啊,家里被洗劫啊,或者干脆被大火烧了,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嗨,头儿,用这种法子建立情报点确实不错,对咱们以后的计划大有好处,不论什么人想对付咱们,咱们都能尽快得到消息,免得陷于被动,咱们得挑些精干的人,集中训练,然后再把他们派到各个货栈去。”老比利兴奋得掰着手指头,细细计算着手上还有多少人可用。 仆人们端上了几个餐盘,各类美味的海鲜,被分门别类地放在餐盘上一个个的小格子里,热气腾腾地,诱人的香味飘遍了整个大厅。 几个人都有些意动,老水手抢过一个餐盘,“老比利,这些事,你明天去找美洛蒂聊,咱们先吃饭…… 只是,桌子上却少了一个餐盘,果然是没有克恩特的份,他气哼哼地看着老水手,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今天第二更,求收藏,求红票 第二十八章 力量(上) 克恩特呆在城堡中的卧室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连日来,不是逃亡就是追杀,着实的累坏了,好不容易闲下来,有个地方能踏踏实实的睡会儿,着实不易,可是他却失眠了。 父母惨死,亲朋离散,虽然抓住了迈萨普能出口恶气,可是却换不回双亲的性命,更何况,小妹卡捷琳娜不知道在哪里,若是一个不小心,撞到帝国军队的身上,那情况,恐怕不太妙。 斯蒂芙妮呢,不知道她还好吗?虽说维特瑞斯将军凶名甚重,无人敢惹,可他回到了帝都就等于是一只入了笼的猛虎,那些阴险的贵族不会买他的帐。幸好,加西亚还在拜尤特堡统军,如果没有加西亚,只怕维特瑞斯和斯蒂芙妮的处境会非常糟糕。 美洛蒂的主意无疑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之光,一旦这个金橡湾商会运作起来,发展顺利的话。那么,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将会聚敛起一笔巨大的财富,只要有了钱,就可以招兵买马,就可以买到间谍死士,招一批敢死之士,静待时机,一步步去蚕食帝国这个已经腐朽不堪的大厦。 他又想到老水手私下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当年,我穿越极地冰原,在那群黑甲骑士与恶魔搏斗时,一直在一旁偷看。只是忽然间,那黑甲骑士的首领似乎发现了我,他仗剑向我冲来,我甚至连抵挡的力气都没有,就被他一把擒住。虽然说,我当年本领不济,但也有现在六成的实力,却仍然不能接他一式,小子,你若想去冰原看个究竟,恐怕要多努力几年,你现在的本领,未必能过得了那高阶魔兽频繁出没的大山。” “力量!”克恩特一直在渴求着力量。不管是血豹那嗡嗡作响的细剑,还是艾纱莉如死神般缭绕的弯刀,都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抚摸着匕首“残星”,试图能够同天空中的星辰有所联系。 “呵呵,小鬼,你这个样子,只会徒劳无功,难道说天上的星辰,会随便跟你发生联系么,占星术也要配合特定的咒语才能使用,你这么瞎摸索,是起不到什么用处的。”脑海中,传来了爱妮维尤丝的笑声。 “爱妮维尤丝!”克恩特激动地叫了起来,他现在最需要一个高明的导师,毫无疑问,这个活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恶魔大领主,是一个比较理想的人选。 “怎么,小鬼,想我了吗?”暗红色的红雾弥散开来,红雾中,现出了爱妮维尤丝迷人的身影,她的影像比这前又清晰了几分,根根长发有若实质,精致的面容上魅惑天成。看来,他的力量又恢复了不少。 “小鬼,你那个小奴隶怎么样,没有拖你的后腿吧?”爱妮维尤丝说的是艾纱莉,其实她上次只是让艾纱莉签了一个简单的契约,并没有多少约束力,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这位大恶魔当然是能少出一分力便少出一分。 不过,她当时出场的阵势,确实吓坏了艾纱莉,艾纱莉自幼在高原上生长,虽然听说过一些恶魔传说,可是却从来没见过。再加上克恩特的恐吓,她还真为自己的性命就在爱妮维尤丝一念之间,因此乖乖地按克恩特的意思行事,一点也不敢违背。 克恩特苦苦一笑,艾纱莉虽然听话,可时不时的总爱挖苦他,再加上,接下来的计划中,如果要去摩图贸易,艾纱莉可是一大助力,倒不好太过为难她,这丫头这几天倒是有些张狂了,虽然谈不上拖后腿,可是总不如前几天听话了。 “还好,只是爱耍些小脾气,没什么关系,不碍大事就行。”克恩特想了想,回答道。 爱妮维尤丝一愣,心想:“难道,自己的骗局,被这小丫头识破了?” 她飞快地在克恩特的记忆中搜索了一遍,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由笑道:“小鬼,这没什么了不起,女孩子总爱耍些小脾气而已,我劝你直接把她睡了,那样就你好、她好、大家好,保证她不会再跟你闹别扭了。” 克恩特一个劲儿地直翻白眼,心说,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那丫头,摸上两把都要小心她暗中的刀子,把她睡了,回头她一刀下来,我还有命么。 “爱妮维尤丝,不提这些,你对占星术了解多少,我想,我总得多一点自保的本事。”克恩特谦虚地问道。 “占星术?”爱妮维尤丝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小鬼,其实,上古时代,是没有什么占星术存在的。我查阅了你那本《星光》,就如同我之前所说,那上面记载的是上古时代,恶魔们所用的法术,只不过,时过境迁,已经没有人有能力使用这些东西。再加上多年来,一些错误的使用,和牵强附会的解释,就变成了你口中的占星术,华而不实,没有了一点用处。” “恶魔用的法术?”克恩特大惑不解,“难道恶魔们会吟诵咒语,然后将天上的星辰的力量据为己有,实战时不靠肉搏,而是用法术对决吗? 爱妮维尤丝摇了摇头,“小子,不要用你的逻辑去理解一个恶魔,那是相当可笑的。远古的恶魔,力量极为强悍,魔法文明十分昌盛。我当时得到这柄匕首时,一点头绪都没有。但后来,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借用这柄匕首,可以将星辰之力,暂时储存在体内。需要时,只需吟诵咒语便可使用,在恶魔的内战以及和天界诸神的战争中,这种和星辰沟通的魔导器,不知做了多少,但大多都毁在了战火之中。” “哦,那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借用星辰之力,来加强自身的实力?”克恩特兴奋地说道。 “嗯,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点了点头,“还记得我上次说过吗,只要力量足够强横,就可以放心使用,只是你的力量太过微弱,上次使用《恶魔星图》上所记载的‘星坠’就差点要了你的性命,依我看,你还要循序渐进。” “循序渐进!”克恩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他等不起,父母的大仇要报,妹妹的下落要找,还有斯蒂芙妮,她一个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还在康斯坦丁等着他,以老水手当年的本领,也只能勉强走过极地冰原,他现在的本领连老水手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如何能够等得起。 “不管怎么样,爱妮维尤丝,有什么占星术可以在实战中使用,你尽管说一下,我一定要试一试。”克恩特斩钉截铁地说道。 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轻轻摇了摇头,“小子,上次我查遍了你手上那本《恶魔星图》,那是远古时代的一本占星术总集,你能够使用的并不多,况且,你手只有‘残星’可以沟通魔鸟九星,其他星辰的力量,你根本无法借用。”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克恩特不甘心的问道:“还有,你总是提起的《恶魔星图》,又是怎么一回事?” 爱妮维尤丝长叹一声,仿佛又想起了在奥芬格魔域的岁月,“深渊中的恶魔,个个实力强横,他们借用各种器具,将不同形式的魔力储存在体内,以备不时之需。后来,便有些上古的恶魔打起了天上星辰的主意,他们将天空中的星辰按照远近、方位和力量的大小加以区分,就编成了这卷《恶魔星图》。” 她轻轻叹气,继续说道“我想,你所说的那位欧米妮,一定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她恐怕是为了躲避你口中所说的教廷的迫害,所以才故意将一本恶魔的书稿,改成了这篇《星光》,拿它来冒充一本星象书籍,这本书上所记载的星辰,有很多,早已殒落,还有一些,因为星辰间的引力和其他变化,早已改变了方位,你所看到的‘魔鸟九星’就属于后者。” “星辰,也会改变位置吗?”克恩特吃惊地问道。 “那是当然。”爱妮维尤丝平静地答道:“其实,每一颗星辰,都有它固定的运行轨迹,随着四季而变化,但相对来讲是不变的。只是每个星辰都具有引力,而且它们还受到某些,不知名的外力的影响,几十年间是觉察不到什么变化,但是几千年下来,自然就有了变化,偏离了它们原本的轨道,所以我说《恶魔星图》上原本记载的许多法术,已经不能使用。 克恩特轻轻地挑了挑眉毛,陷入沉思,“难道就没有什么变通的方法?”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你的身体根本无法同恶魔强横的身体相比,而大多数的法术都极为消耗精力,不是你所能够承受。比如,那个‘星坠’,相信,你已经领略到了它的威力,假如你的实力更为强悍,象那个老水手一样,倒是可以借助‘残星’与星辰沟通,将力量存于体内,以增强自身的修为。” 克恩特不由气结,实力象老水手那样强悍。开玩笑,那可是天下第一高手,自己要有那等力量,还在这发什么愁,早就组建一支大军,杀向帝都了。 这可怎么搞啊,克恩特望着窗外的星空,愁容满面。 今日第三更,求票,求收藏 第二十九章 力量(中) “呵呵,怎么,小伙子,放弃了吗?”烟雾中传出爱妮维尤丝爽朗的笑声,她那紫红色的长发竟有若实质般的随着微风轻舞,摇曳出她绝色的姿容。 “不放弃,又能怎样。”克恩特从来就不是一个偏执狂,如果力所不及,他只会去尝试新的办法,而不是固执己见。 “小鬼,这么快就放弃,可不是个好习惯,要知道,那些能够有所成就的人,无不是凭着坚定的毅力,一直坚持下去,才能略有收获。象你这样,一遇挫折,就立刻放弃的人,一辈子也是一事无成。”爱妮维尤丝轻轻地晃动身影,那片红雾移到了克恩特近前,她的双眼正好同克恩特相对,倾城的面容下,竟略带有一丝伤悲。 “小子,当年,我还在奥芬格深渊中时,魔域中到处都是恶魔和不死生物,甚至还有堕落的天使,和位阶极低的神明。他们一个个本领高强,实力蛮横,动辙之间,便能生生撕裂空间位面,数不清的恶魔都变成了他们的补品,在那种环境下,我但凡有半点迟疑和懈怠,就会变成一具尸体,甚至连灵魂也会消散。” 爱妮维尤丝想起自己在深渊中奋力作战时的场景,便有些兴奋,“我诞生时,力量极为虚弱,随便哪个大恶魔都能一拳将我打死,我只能东躲西藏,联络了一些姐妹,共同对抗敌人,在战斗中不停地增长实力,直到有一天,我的力量终于有所增强,才带着一些姐妹们一举拿下第四深渊,成为弗莱姆斯火焰地域的主人。” “唉,爱妮维尤丝,不要提你那些奋斗史了,对于我来说,根本等不了那么久,恶魔的生命几乎无穷无尽,可是我却要报仇,如果我象你那样,恐怕要等几十年才有可能积攒起对抗整个帝国的力量,到了那个时候,我早就变成了老头子。说不准,诺瑟狄恩早就老死,我又去找谁复仇?”克恩特无奈地摇摇头,爱妮维尤丝的那套理论,根本不适合他。 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打了个哈欠,脸上带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小子,你这么急吗?那你就求求姐姐,说不准姐姐一高兴,会想出什么好办法哦?” 对于爱妮维尤丝总是自称姐姐,克恩特可是一直不太舒服,这个恶魔大领主怕有一千多岁了,还在自己面前装嫩。 但是转念一想,恶魔的年龄怕是不能同人类一样计算,就象精灵,一个三百岁的精灵,大概也就是刚成年,一想到这,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不过,爱妮维尤丝既然这么说,说不定她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克恩特一喜:“连忙问道,爱妮维尤丝,你有什么好办法?” 爱妮维尤丝却把脸一绷,只是她那张烟雾构成的面容,却显得有些凌乱,她冷冷说道:“小子,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克恩特一愣,确实,一直以来,都是爱妮维尤丝在帮助自己,若说道好处,似乎自己实在是没法给她什么。 “算了!”爱妮维尤丝感到有些无趣,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法榨取什么,但她还是强调了一句:“小子,如果有一天,找到了奥芬格魔域的入口,你得陪我走一趟。” 克恩特只觉得头顶发凉,开玩笑,奥芬格魔域深渊,去干什么?去送死么?不过,恐怕再过一百年,也是找不到去那的入口的,连爱妮维尤丝自己都不知道入口在哪,答应这个条件,自己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因此,他倒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满口应承。 爱妮维尤丝伸了个懒腰,摇着脑袋晃了半天,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你身上不是还一件神器‘月殒’吗,它可以将星辰之力暂时存储,然后在你身上刺上‘魔鸟九星’的星图,利用‘月殒’将星辰之力导入体内,逐渐吸收,变成你自己的力量,便可以迅速提升你的实力。” 克恩特一喜,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快速吸收星辰的力量,他点了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你继续说。” 爱妮维尤丝在烟雾中笑得花枝乱颤,“小鬼,任何事情,有利便有弊,你只知道这个法子能暂时增加力量,可是你却不知道,它会带给你巨大的痛苦。每当‘魔鸟九星’的星力在你体内运转时,你身上刺有星图的地方,都会传来巨痛,而且随着你体内星辰之力越来越多,力量越来越强,这种痛苦也就越来越明显,一开始,只是犹如针刺,到后来,就如同一把锥子,在你的骨髓上狠狠地扎下去,让你痛不欲生,现在,你还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吗?” 克恩特的后背只感到一阵凉意,用巨大的痛苦,来换取力量的突飞猛进,这是他极不愿做的事情。若是在一个月以前,他只会对这种方法嗤之以鼻,但现在,却由不得他不去好好考虑一下,这其中的可行性了。 犹豫了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论是再怎么痛苦,他都要忍下,还有什么比父母的死更让自己痛苦,难道要忍上一二十年,再去报仇么,恐怕到时候,自己都会把仇恨淡忘,这,才是最可怕的,也是克恩特所不能接受的。 “爱妮维尤丝,不论如何,我都要把握住任何增强实力的机会,你说吧,具体怎么做?我,不惜一切”克恩特一脸的悲壮,沉声说道。 “哦?”这倒是出乎爱妮维尤丝的意料,在她的印象中,克恩特可是个遇见一点困难就会退缩的小男孩,今天是吹的哪门子邪风,居然有些硬气起来了。 只是,她对克恩特的这种改变倒是有些欣赏,这才象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表现,她点点头,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你得准备一些细针,在你的背后上刺上星图,要找一个胆大心细,而且手法又准的人,不能有丝毫差错,我看你身边那个木精灵就很合适,她武技不错,而且极为单纯,这便不会分心。还有,准备一些魔晶石的粉末,按我说的绘制一个魔法阵,魔晶石的品阶越高越好,魔晶石的品阶越高,魔法阵的威力越大,这是基本常识,你应该明白。其他的,就是准备些补品什么的,回头给你补补身子,这个仪式下来,相信,你又要多休息几天了。” 爱妮维尤丝的一番话,让克恩特有些头晕,这些东西倒是不难准备,可是听着有些吓人,又是魔法阵又是在自己身上针刺。尤其最后一句,看来,情况比上次发动‘星坠’时还要糟,多休息几天?直接说,又要多在床上昏迷几天不就完了么,他此时再看爱妮维尤丝,她脸上依旧带着迷人的微笑,毫无疑问,她确实是一个真正的恶魔。 虽然明知道会痛苦不堪,但是克恩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也就不打算再顾忌什么。正如爱妮维尤丝所说,阿芙罗拉是最好的人选,她心细如发,且武技高超,能够掌握好针刺的分寸。若是换成老水手,他那份大大咧咧的劲儿,就让人不放心。至于艾纱莉,算了吧,她最有可能做的,就是一针扎进克恩特的后脑里。 克恩特找到阿芙罗拉,向她详细说明了情况,希望她能帮自己搞定这个仪式,可阿芙罗拉却死活不肯,“克恩特,你这是在玩命。你知道,一颗星辰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我虽然并不通晓占星术,可也听族中长老说过,星辰的力量浩如烟海,你想将力量导入体内,那根本就是在找死,何况,你居然要同时刺上九颗星辰的位置?” “阿芙罗拉,我知道这一切,可是我别无选择,我要复仇,要让诺瑟狄恩和他手下那些贵族得到应有的惩罚,若是我不能做到,我宁可去死?”克恩特扶住阿芙罗拉的双肩,猛烈地摇晃,痛苦的低吼。 “那你也不能拿生命去开玩笑,塞琳娜阿姨若是还活着,绝不会同意!”阿芙罗拉的情绪有些激动,侯爵夫人生前对她多有照拂,她不想看着克恩特去送死。 “听我说,阿芙罗拉,爱妮维尤丝已经做了必要的准备,我不会有事的,顶多是承受一些痛苦,这算不了什么,还有什么比一夜之间,失去父母,失去家园更痛更悲,我需要力量去复仇,帮我,阿芙罗拉,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克恩特深情地将阿芙罗拉拥住,流着泪乞求道。 阿芙罗拉有些动容,印象中的克恩特是个不太着调的人,整天同迪姆嘻嘻哈哈逛街喝酒,没事调戏一下学院里的小姑娘,再不就是偷偷跑到‘梦里人’那种地方瞎混的小子,什么事情也不会往心里去,可是今天,为了报仇,他却不顾一切,宁可承受巨大的痛苦,也要努力提升实力,看来,霍华德将军的死,确实改变了他许多。 阿芙罗拉无奈地说道:“好吧,克恩特,我答应你,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说出来,我和爱妮维尤丝就立刻中断仪式。” 房间的中央腾出了一片空地,碍事的东西都拿到了屋外,阿芙罗拉依照爱妮维尤丝的指引,在正中的空地上,用晶石粉,描绘出一个繁复的魔法阵。克恩特赤着上身,趴在法阵的中央,阿芙罗拉拿起一根细针,一下一下地,按照《星光》上的星图,在克恩特身上刺了下去。 她刺得极为小心,每一针,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垂直刺下,不偏不倚,因为只要一个偏差,整个星图的方位就会偏移,自然就前功尽弃。 克恩特咬着牙,忍着每一次针刺,这并不是刺青,浅浅地刺一下就行,每一针上都附有魔法的印记,而且每一针都深可及骨,每一针下去,就会亮起一点银芒,但转瞬即逝,由于魔法的原因,并不会损伤血管和身体。但疼痛,却会加倍。 九针,转瞬间便已刺完,克恩特的后背,亮起九颗星芒,那便是星图的全貌,在魔法的作用下,九颗星辰连成一幅星图,与星空中的魔鸟九星遥相呼应。 爱妮维尤丝吟唱起一段冗长而又晦涩的咒语,伴着咒语声,无尽的星光洒进了屋中,幽蓝色的光芒笼罩在法阵的上方,克恩特的身上,飞腾起点点的星屑。 “啊。”克恩特不由大叫,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整个后背一阵巨痛,面具‘月殒’就戴在他脸上,无穷无尽的力量透过‘月殒’传递到了他的身上,就象一座城堡,一座大山,甚至是整个大陆都压在了身上,就要把他从中压断,碾成粉末一般。 力量,从来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在克恩特的体内流动,他们流窜着,无止境的四处乱跑,流过克恩特的每一处血管,每一个脏器,每一根手指,根本不受任何控制,就象要把他生生撕裂般,克恩特就象一头被捆住的野兽,发疯般的狂吼,却不能挪动分毫,对这股力量,他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够了!”阿芙罗拉看着心疼,忙向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求情,示意她停卡仪式,爱妮维尤丝摇了摇头,不为所动,继续念着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咒语。 终于,克恩特经受不住那股力量在体内的肆虐,一声大喝,便幸福地昏了过去。 爱妮维尤丝的声音却并未停止,那团盘旋在克恩特上方的星云并未散去,慢慢地旋转,不时闪过几点亮光,最后,星云化作漫天的星屑,尽数没入克恩特后背之中,九颗亮点一闪,便消失不见。 “呵呵,还真是想不到的成功呢!”半空中,传来爱妮维尤丝得意地笑声,只是她在烟雾中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这小鬼,得了这么多好处,不过他身体太差,多睡几天,也是应该的。” 成绩过于惨淡,书友们,要给力啊,求红票和收藏 第三十章 力量(下) “丁”“当”的声音从海滩上传出,两个身影在夜色下拿着长剑挥舞,似是在搏杀,然而谁也没有尽力,看来只是一场比试。 一柄方刃巨剑带着劲风扑向了瘦弱的身影,看起来极为瘦弱的木精灵,用手中的十字剑一压,便轻轻巧巧地避开,反手一剑,在少年的斗篷上又刺了一个窟窿。 “嗨,阿芙罗拉,你给留点面子好不好,我这斗篷,都快成筛子了。”少年正是克恩特,他不满的嘟囔着,干脆将斗篷取下来扔在一边,那上面,已经有二十多个窟窿,全部都是阿芙罗拉的杰作。 “那可不行,你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得到些微薄的力量,若是不学会好好利用,岂不是太亏了,我可得好好教教你。”阿芙罗拉一阵娇笑,十字剑如灵蛇般,再次挥至。 克恩特忙用巨剑向外一封,“阿芙罗拉,我可还是个病人,可怜我好不好,让我休息一下,一会儿再练。” 克恩特足足昏迷了四天,才堪堪回过神来,一睁眼就看到阿芙罗拉在他的身边流泪,阿芙罗拉一见他醒来,兴奋地一把将他抱住,“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克恩特点了点头,“只要能得到足够强大的力量,不论多少代价,我都要去做!” 只是他略一动身,便感到浑身酸痛,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不觉心下大骇,他分明感觉到体内充满了无尽的力量,为何却一点也使不出。 “你别乱动!”阿芙罗拉一把将克恩特按住,然后轻抚着他的额头说道:“爱妮维尤丝交待过,你现在的情况就象一个三岁的小孩子,突然得到了一笔巨额财富,却不知道怎么去花一样。由于四天前,导入体内的星力过多,造成了你现在的情况,你必须重新适应现在的身体,然后进行一系列的练习,才能掌握新的力量,爱妮维尤丝也需要休息几天,等她休息够了,会重新跟你沟通,关于你身体现在的情况。” 克恩特的脸上一阵扭曲,好么,自己费心费力,才换来些许的力量,竟然无法使用,还要重新练习,这不是拿自己耍着玩么,爱妮维尤丝搞的什么鬼,会不会在耍自己,只是他分明能感觉到,那澎湃的力量,是无比的强大,但却一丝一毫都不能自己体内用出,只是在自己的体内存储,如同大海般,表面上波澜不惊,底下却是波涛暗涌。 “你现在的情况其实不是很糟,至少获得了强横的力量,只是暂时不能运用,不过,通过反复的练习,就会颇有成效,爱妮维尤丝会慢慢地帮你想其他办法。反正,这些力量也不会消逝,只要勤加练习,总会有所成效。阿芙罗拉见克恩特有些丧气,便柔声地开解。 克恩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先这样,又休息了两天后,他便拿起长剑,按照阿芙罗拉给他定下的训练计划,开始一步步地进行恢复练习。 力量的增长,无疑,带来了诸多好处。那柄方刃巨剑,此刻拿在克恩特的手中,再也没有沉重的感觉,使得竟是如此顺手,以至于,他一开始还颇为不惯,只是克恩特却总是控制不好力道,经常是用力过猛,一剑劈在巨石上,火星四溅。 阿芙罗拉咯咯直笑,让他注意用剑的技巧,帮他设了几十个木桩,每个木桩上,让他按照以前的方法,将木桩劈成一条一条的,每一根的厚度和长度要求一致,若有一根不合格,则训练量再加一倍。 这下,可苦了克恩特,以前斯蒂芙妮要他劈柴时,他总是想办法糊弄过去,即便斯蒂芙妮发火,他也是用些温柔手段过关。可是阿芙罗拉,算了吧,木精灵的呆板是出了名的,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两天下来,他劈过的木桩没有三百根也差不多了。 于是,克恩特提出了质疑,认为整天劈死木桩没有任何用处,敌人又不是木桩,怎么会站在那里任你劈,应该趁早结束这种训练。 阿芙罗拉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敌人确实不会站在那儿任我们去砍,既然这样,从明天起,你每天砍一百根木桩,然后由我对你进行技巧上的强化训练。” 克恩特当时便幸福地晕了过去。 随后的几天里,克恩特就在地狱中徘徊着,彷徨着,每天早上被阿芙罗拉一把从被窝中拽起,绕着海滩慢跑,老水手那厮竟然出了个馊主意,在克恩特的双腿上绑了沙袋,说这样可以加强锻炼的效果,可怜的克恩特只能绑着两个大沙袋,在沙滩上,象蜗牛般前进。 每当这个时候,美洛蒂就会牵着夏洛特的小手,站在海滩上嘲笑着克恩特的笨拙,这几天,小海妖倒是跟美洛蒂走的颇近,对于嘲笑克恩特,她总是不遗余力,甚至拉上了只能算是半个“自己人”的艾纱莉。 对于这点,克恩特实在没有办法,夏洛特颇受几个女孩子的喜爱,他可不敢去犯重怒,在她的小脑袋上砸上几拳。 而在艾纱莉答应了几个人合伙去高原骗取钱财后,阿芙罗拉就摘去了这丫头脚上的锯齿形金环。 也就是说,她获得了一定的自由,所以,一旦惹她不高兴,那克恩特就会倒大霉了,艾纱莉可不是阿芙罗拉,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克恩特劈烂了近百个木桩,累得浑身乏力,好不容易捱到傍晚,刚要休息一下,就被阿芙罗拉拽到了沙滩边上,她把巨剑扔给了克恩特,便一剑疾刺过来。 克恩特暗叫晦气,谁让自己嘴贱,说了句废话,他还以为阿芙罗拉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真就给安排了技巧练习,他慌忙挥剑格挡,怎奈他力量是有,可是不得其法,这一剑并没封住,阿芙罗拉的十字剑,直接在他的斗篷上划了个口子。 “怎么,就这点本事,嗯,你说的对,看来光劈木桩,确实不利于你快速掌握技巧,明天的训练量还要加倍。”阿芙罗拉一剑快似一剑,克恩特左支右绌,“嘶嘶”声响中,他身上的斗篷又添了不少口子。 克恩特这才赌气般将斗篷扯下,扔在了一边,这个阿芙罗拉,也太认真了,自己才恢复几天,就变着法儿的折磨自己,这可不象她一贯的作风。 只是,阿芙罗拉的一番话,就让他立刻感到了羞愧,“克恩特,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为了什么,想想死去的将军和夫人,还有下落不明的卡捷琳娜,还有在帝都中承受着各种压力,苦苦等着你的斯蒂芙妮。这点苦累,算得了什么?难道你忘了,那锥剌般的痛苦,还是你的惰性又发作了,再也不想努力,这样的话,你最好趁早自杀,白费我一番心血。” 克恩特一拧身,便长巨剑再次抡起,他咬紧了牙关,暗自给自己鼓劲。自己承受着星辰之力透骨的疼痛,不就是为了增强实力,如今空有一身力量,却不得其法,如果不好好训练,那么一切都将成为画饼。自己昏迷的几天里,阿芙罗拉没日没夜地守护在自己身边,如今又劳神费力地给自己当陪练,这一阵子,也着实地辛苦她了,自己若是不努力练习,如何对得起她! “当”地一声,巨剑再次被阿芙罗拉隔开,“喂,你力量可不小,怎么连把剑都拿不稳,到底吃没吃饭。”阿芙罗拉嘲讽道。 克恩特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时候,木精灵也学会讽剌了,他双后合剑,直刺阿芙罗拉前胸,却扑了空,屁股上却挨了一脚,一下子趴在海滩上。刚要翻身,又被阿芙罗拉的长靴踢了出去。 “起来,这两下子还想报仇,送死差不多。”阿芙罗拉的十字剑再次劈来,克恩特连忙全力格挡,他其实一直疑惑,阿芙罗拉的剑术到底是处在一个什么水平,若说她是高阶武士,但她显然要比血豹和艾纱莉高明许多,但跟雷沃奥和老水手相比,她又差了不少。 可是不管怎么样,阿芙罗拉要收拾起克恩特这个半调子的家伙来,那可真是相当容易,相当地……嗯……顺手,克恩特一剑封开十字剑,整个身子向前一扑,巨剑当头斩下,却被阿芙罗拉在剑上一压,轻飘飘地从他头顶上越过,“砰”地一声,他的后背再次挨了一脚,扑出去好几步,以剑拄地,才没有摔倒。 “怎么了,小子,乱想什么?在战场上,这可会要了你的小命。”阿芙罗拉笑盈盈地把十字剑往地上一插,叉着腰问道。 “我还乱想,我有乱想东西的功夫么?”克恩特感到十分无辜,“阿芙罗拉,能不能商量一下,先减轻些训练幅度,你这么个搞法,不等我掌握好力量,恐怕就先要被你给训练死了,这训练量太大了,减一点,就减一点。”克恩特哀求道。 “这样子啊?”阿芙罗拉似乎是在考虑,“也不是不行?” “哦?”克恩特似乎看到了希望,可阿芙罗拉一句话,就差点把他气晕过去。 “既然,你觉得训练度太大,那明天,就由艾纱莉给你做陪练……”阿芙罗拉扬了扬眉毛,俏丽的脸庞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只是,克恩特却觉得,这笑容竟和爱妮维尤丝有些相像,什么时候,温柔的阿芙罗拉,竟也沾上了恶魔的癖好,这么爱捉弄人了…… 阿芙罗拉手持十字剑,站住,前面那个谁,把红票留下,留下收藏,还走,说得就是你…… 第三十一章 议定 清晨,洁白的沙滩上映射着金灿灿的阳光,海浪不停地涌了上来,溅起一朵朵泡沫似地浪花,海风中带来一丝丝凉意,岛上的金橡树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响声,便摇醒了整个金橡湾的人们。 水手们忙着出海,一个个呼来喝去,升起帆索,搬运着给养,在甲板上忙来忙去,还有些外港来的商船,则忙着靠近船桥,开始卸下货物,打算找岛上的商人们谈谈价钱。当然,经验老到,又对岛上情况熟悉的人,会直接去酒馆中找美洛蒂。 克恩特沿着沙滩跑步,为了不让艾纱莉来做自己的“陪练”,他甚至主动加大了训练的强度,开玩笑,在阿芙罗拉手下,顶多是累个半死,要是真换了艾纱莉,以那小丫头睚眦必报的个性,自己肯定没好日子过。 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就会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添上一道伤口,那自己可就惨了。 他沿着海岸慢跑,阿芙罗拉就站在沙滩的另一边,对于克恩特现在的情况,她还是比较满意,经过几天的调养,克恩特的身体恢复了大半。而这几天的训练,也加强了他对力量的掌控,出手时不再那么笨拙,多了一丝灵动。 这说明,克恩特已经对体内的星辰之力,有了初步的掌握,而对战时,也会象几天前,一出手就会被阿芙罗拉踢倒,能够象模象样地接下几十招了。当然,这是在阿芙罗拉放水的情况下,若是阿芙罗拉较起真来,克恩特的下场还会和以前一样。 克恩特切削木桩的本领也有所长进,切出的木条一条一缕的,长短大致相仿,粗细也差不多,基本上来说,已经合格。阿芙罗拉在考虑,是不是加大难度,在木桩上放个水果什么的,来训练这家伙的技巧。 远处,传来海鸥的叫声,一条条渔船靠了岸,他们一早就出海捕渔,此时却是满载而归,一船船的鲜鱼被卸了下来,这些鱼儿,将成为岛上水手们的美食。 “嗨,今天又有大鱼吃喽。”说这句话的是小海妖夏洛特,她从来就不知道忧愁为何物,克恩特一直怀疑,是不是随便来个人拿上一大堆的零食,就能把这个小丫头骗走。 只是,他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阿芙罗拉又在海滩的一侧,竖起了木桩,他无可奈何的抄起重剑,一剑又一剑地重复着那简单而复杂的动作。 正当克恩特砍木桩砍得要发疯时,美洛蒂却一阵小跑来到了海边,“喂,你们两个,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头儿有事找你们。” “老水手找我们。”克恩特一阵疑惑,“美洛蒂,知道什么事吗?” 美洛蒂轻轻一笑,“还不是为了咱们那个商会的事,可能头儿有什么具体的方案要谈,咱们去听听他怎么说。” 几个人顺着城堡间的吊桥,来到了大厅,发现老水手和老比利已经在大厅中就坐,两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见到几个人进来,老水手笑了笑,示意他们坐下。 “头儿,叫我们来什么事儿。”美洛蒂问道。 老水手微一点头,沉声道,“哦,是这样,我和老比利反复商议了你那个成立商会,对外贸易的计划,觉得可行。只是目前,我们急需要一个人带着商队去波瑞恩高原同摩图人交易,虽然艾纱莉答应去做这件事,可是对她,我总有些不放心。我想找一个人一起去,顺道监视她,你们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克恩特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好象在这群人中,自己是唯一一个去过波瑞恩高原的人,而且论起对摩图人的熟悉,好象也是自己最熟。最重要的是,老水手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叫来,就为了听自己的一个建议,他连忙将身子矮了矮,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极为正确,美洛蒂皱着眉头道,“摩图人的性格和脾气咱们都不了解,那个艾纱莉确实不让人省心。头儿,得找一个既去过高原,还能制住艾纱莉的人去才成,不然,咱们的大计,就会功亏一篑。” 说完,她的眼光就落在了克恩特身上,笑意盈盈,“小伙子,我好象听说,你曾在波瑞恩高原同摩图人交过手,对他们的风俗习惯了解颇多啊。” 克恩特顿觉不妙,连忙应道:“哪儿的事,我去年,也只在高原上呆了几个月而已,而且行军匆忙,还是在高原北部,并没有深入到摩图的腹心。两军交锋,只是战阵厮杀,对摩图人,我并不比你们多知道多少,更何况,我曾经同摩图人交过手,杀过不少摩图人。如果我去高原,恐怕会招来不少仇家的追杀,对商会在高原上的贸易,恐怕没有多少好处。” 他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虚假,根本无法令人信服,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仅凭这几句,恐怕老水手不会放过他。 果然,老水手一拍桌子,大笑道:“我怎么忘了这茬,你却是个合适的人选。我们这些人,都没在高原上呆过,你至少还呆了几个月。对了,你不是曾经吹嘘,你还捉过一个摩图人贵族么,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摩图人的秘闻,这会儿怎么就变成了什么都不知道,小子,别跟我耍这些心眼儿。这件事儿就这么办了,你和艾纱莉收拾一下东西,呵呵,那个丫头,也就你能收拾得了她。等货物准备齐了,你们就出发去高原上骗钱。” “喂,老水手,这件事可不是这么干的。有钱大家赚,凭什么光让我出力,摩图人那可不是好玩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你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却指望我给你赚钱,天底下哪没有这种道理?”克恩特可真是急了,他倒不是怕死,关键是他可没这时间到处瞎跑,他还想着快速增强实力,好去冰原一行呢? “嗨,我说小子,我知道你想报仇都快想疯了,可有些事情急不得。”老水手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你要对付的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没有金钱做后盾,根本就不可能。我打算去卡斯艾格落脚,去看住那边的生意,而老比利会去帕提亚,美洛蒂要负责同帝国商人的联络。所以,实丰是抽不出人来去和摩图人打交道。” 克恩特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老水手,只是他一时无法顺过气来,“为什么偏要我去摩图,要不,我和老比利换换,我去帕提亚,那里离冰原更近些,等打开局面,我直接去冰原也方便些。” “小鬼,要为大局考虑啊,再说凭你现在这身本事,去冰原还不是送死。我想让你去摩图,是因为你同那边的帝国将领熟悉,你可以暗中联络他们,最好是能将他们策反,这样的话,一旦将来你同帝国开战,就可以来一个釜底抽薪,直接将帝国的东疆控制在手中,岂不是比你蛮干要强十倍。” 老水手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克恩特,对啊,卡洛斯、卢克还有加西亚,此刻都在东疆,虽说被削了一部分兵权,但是关键时刻,以有意算无心,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自己若是能说服他们,作为内应,说不定就是一支奇兵。 只是他心里虽这么想,嘴上还是不服气,“我现在的本事怎么了,早已不是当初了,我只要再练习一个月,就能去冰原上走个来回,一定比你当年要容易的多。” “切。”老水手根本没在意,老比利也只是大笑,美洛蒂更是毫不客气的说:“得了吧,小鬼,你那水平,也就是逗外面那些水手还成。” 克恩特的脸涨得通红,他倒不在乎美洛蒂的嘲笑,只是在老水手的眼中,自己的实力依旧那么不堪么,自己费尽心机增长的力量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若是如此,自己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流。 “小子,在想什么呢?”似是看穿了克恩特所想,老水手哈哈的笑道:“我听阿芙罗拉说了一些你的情况,力量的增长,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虽然你通过取巧的方式,获得了一些力量,可终归来得不正,你现在还无法驾驭那些狂暴的力量,这在战场上,一分一毫的差距,都会成为致命的因素。” 说着,他抛起了一枚岛上特产的龙舌果,在果子抛到空中后,他大喝一声,手指间暴出一丝银芒,银色的斗气从龙舌果中穿过,发出一丝鸣叫,龙舌果被一下剖成两半,顿时落在桌子上。 克恩特凝神细看,不由得双眼发直,这枚龙舌果被一分为二,切口处光滑如镜,两瓣龙舌果竟是分毫不差,这劲道拿捏之准,令人惊叹万分。 阿芙罗拉也曾经一剑削断过黄金果,那时克恩特就已经惊叹,没想到还有一个更牛的,纯以凝成实质的斗气来完成,这个老水手,简直是强的离谱。 “好吧,我答应你们,去高原上走一趟。”面对这么个怪物,克恩特再也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只能乖乖地听从老水手的安排。 几个人哈哈大笑,这只小狐狸,总算肯听话了。老水手大乐,这件事,也就是克恩特才能胜任,换成其他人带着这么多货物去高原,老水手还真不放心。 “报告。”一个海盗在门口叫道。 老水手一愣,没什么事的话,这时候不会有人打扰,他忙挥了挥手,“什么事?” 海盗忙走进大厅,大声汇报,“船长,刚刚回来的弟兄们说,在海湾外面的水道上,出现了帝国的舰队,看样子,是从克瑞瑟港来的。” “哦,看来,他们是为了这批兵器赶来的,没想到,帝国海军还真有了些胆子,好,咱们去会会他们!”老水手似乎来了兴致,脸上的伤疤直跳,抓起长剑就往外走,“喂,小子,跟上,正好看看,你最近的本事长了多少。” “这个战争狂。”克恩特恨恨地骂道,大步跟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偷袭 峡湾中,二十余条蒙特罗战舰徐徐降下了风帆,首尾相连,小心翼翼地驶过了三道浅湾,突然出现在金橡湾平静的海面上。 一片金黄色的光芒晃花了海盗们的眼睛,二十几艘蒙特罗战舰一字排开,斜拉三角帆映着日光,反射出耀眼的光泽,整个海面上都飘着帝国海军的旗帜。 “全体注意,立刻升起风帆,准备战斗。”旗舰上,坎宁舰长下达着最新的命令。 他本不愿来趟这个混水,南方舰队的军资严重不足,上次又被克恩特他们割断了大批战舰的帆索,重新修理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那批货是被金橡湾的人抢走,想再抢回来是根本不可能了,贸然和金橡湾开战,只怕讨不到什么便宜,况且海军中,有不少高官,都和金橡湾有生意上的往来,自己打金橡湾,是件里外不讨好的差事。 可是,他又不得不来,舰队的军械被人劫了,总不能连点表面文章也不做,就不闻不问吧?总得出去跟人干一场。不然的话,一提起来,南方舰队被人骗走了大批货物,连讨要的胆子都没有,那今后,在其他舰队面前,便连头也抬不起来,整个南方舰队的人还能在帝国立足吗? 更何况,军务大臣凯瑞莱斯送来急信,外务大臣塞弗尼斯的儿子,迈萨普被金橡湾的人抓走了,要求南方舰队,勿必要把人给救回来,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成。 这下,梅森统领可真犯了难,打吧,那肯定是打不过,不打,军部和塞弗尼斯那关都过不去。 要知道,塞弗尼斯可是皇帝陛下眼前的红人,说得厉害些,那是一言可以决定某些人的生死。 至少,梅森将军的性命,那是全凭他一句话的事儿。听说,霍华德将军就是中了这个小人的暗算,才招来了塌天大祸。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他秘密招见了坎宁,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了他,要他来办这件事。 “什么?”听到梅森的主意,坎宁感到有些震惊,因为梅森的主意,竟然是拿钱去赎人,被人抢了东西,不想着把东西再抢回来,还要拿钱去赎一个废物,这是什么逻辑。 梅森无奈地笑了笑,“坎宁,你不知道我这个位置有多难啊,塞弗尼斯不是咱们可以得罪得起的,丢失些货物,顶多是大家的军费再紧张些,可若是迈萨普死了,咱们恐怕都活不过这个月去啊!” “将军,给我一支舰队,咱们打进去,把人抢出来!”坎宁有些热血沸腾。 梅森苦笑着摇了摇头,“打进去,我何尝不想,当年,我象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参加了金橡湾的大战,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都想打进去,可是,谈何容易!” 梅森似乎又想起了当年,帝国的舰队遮天蔽日,船只首尾相连,一条条船浆,就犹如一把把锋利的长刀,雄纠纠地杀进了金橡湾,可是最后,还不是全沉在了峡湾中,有多少帝国将士,都喂了鲨鱼。 若不是当年的霍华德将军救援及时,恐怕自己,也会随着沉没的舰队,葬送在金橡湾中,正因为经历过那次大战,所以,他更知道金橡湾船长的可怕,他总是能找出舰队的弱点,轻易地将舰队分割包围,再各个击破。 所以,梅森从头到尾,就没考虑过,能打败金橡湾的舰队,把人抢出来,再说,一旦激怒了金橡湾的海盗,直接把迈萨普杀掉的话,那这场战争,更是毫无意义。 想到这,梅森轻轻地拍了拍坎宁的肩头,“坎宁,你还年轻,有些事要多看、多问、多想,也许你现在还不理解我的意思,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也坐在舰队大统领这个位子上,你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去做。” “是,长官。”虽然对梅森的主意并不茍同,但坎宁对自己这位老上司非常敬重,他决定听从梅森的意见,先把人赎出来再说,如果到时候时机允许,他不介意借机教训一下金橡湾的海盗。 “那好,你下去准备一下,明天出发。进了金橡湾,一切都要小心,你去后勤处,找几个向导官。他们经常走私,对金橡湾的航路熟悉,说不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坎宁答应一声,并不为意,他不认为几个走私贩子能帮上什么忙,一群扎到金钱堆里的家伙,他们早就丧失了军人的荣誉。 他随意地在后勤处打听了一下,问什么人去过金橡湾,后勤总长给他推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他也不在乎,带着老头子就去挑选合适的船只。 只是到了这时,他才明白,舰队的力量有多么糟糕,几天前被克恩特做过手脚的战舰都不能再用,只能寻些小型的蒙特罗战舰,而这些船的战力,无疑差了很多。 老头子倒是对这些毫不在意,他笑呵呵地说道:“长官,金橡湾内暗礁密布,水路难行,大型战舰体积大,速度慢,吃水深,机动性就非常糟糕,一旦进入金橡湾,就会成为活靶子,反倒是这些战舰还实用些。” “哦?”坎宁立刻对这个老家伙刮目相看,这老头子倒真是个行家,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金橡湾内的水文情况你都熟悉么?” 老头子笑了笑,“长官,叫我马修好了,我从十四岁参加海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少回了,也参加过金橡湾的海战。在那次大战中受了伤,海军部要我退役,还是梅森将军可怜我,动用了一些关系,把我调进后勤部,专门参与舰队的走私,我才有钱娶妻生子,这几年多跑了几趟金橡湾,对里面的航道非常清楚。” 坎宁皱了皱眉,帝国海军退役后的待遇非常糟糕,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从没在意,可眼前这个老马修,却是让他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 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眼前还是先办正事要紧,他命令水手们搬运给养军需,同时将那些大型战舰上的弩炮拆下,安装到一艘艘准备使用的战舰上去。 只是,这些小型战舰的甲板较短,装不了太多,更要命的是,小型战舰上,根本不能配置投石机,那会使战舰的尾部变沉,转向时,甚至会有倾覆的危险。 老马修走了几步,肃容说道:“长官,金橡湾内暗礁特别多,一定要小心,我知道有一条秘密的水路,可以直达金橡湾,但是那地方非常狭窄,只能一条船一条船的通过,一旦遭遇敌人,整个舰队都有覆灭的危险。” “哦?”坎宁心头一喜,若是有这样一条水路,能够悄然接近,那可是个好机会,说不准还能搞一次偷袭,他忙问:“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在峡湾内遭遇敌人?” “这个其实也简单,金橡湾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会巡逻一次,咱们只要在他们巡逻的间隙中穿过去就行了。”老马修呵呵笑道。 坎宁倒是吃惊:“就这么简单,金橡湾的人未免太大意了,他们难道不怕有人偷袭?” 老马修摇了摇头:“长官,你不明白,金橡湾的可怕,并不仅仅是那里停泊的舰队,更多的因素是金橡湾船长本人,只要有他在一天,谁也打不下金橡湾来,那个老船长,实在是太厉害了。” 坎宁却是有些不信,他倒是听过一些传闻,说那位老船长如何了得,一剑能将整条战舰劈为两段,他可不信,人力有时而尽,若是他有那种本领,岂不是和神差不多了,那他又何必这么多年来,一直窝在金橡湾,而不去图谋更广阔的空间。 两个人闲聊的时候,水手们已经将一切准备停当,两个人登上临时的旗舰,坎宁围着战舰转了一圈后,这才下令启航。 舰队扬着风帆,映着初升的朝阳,缓缓离港,水手们喊着号子,摇动船浆,战船便飞快地向大海中驶去。 舰队一路疾行,按照老马修的指点,找到了那处秘密的水路,一条条战舰依次顺着水道,悄悄地潜进了金橡湾。 坎宁进了金橡湾后,才发觉事情确实不象自己想像的那么容易,海湾之中水文复杂,急流险滩,暗礁旋涡,如果不熟悉里面的情况,不用开战,就会全军覆没,更不用提里面还有一支精锐的舰队,和一个传说中的高手坐镇了。 “看来,我这次来,真的是来赎人的。”坎宁自嘲地笑了笑,靠在船舷上遥望着远方的海岸感慨。 就在坎宁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金橡湾的时候,码头上的舰队却得到了警示,港口处出现了帝国舰队,一条条战舰连忙扬帆起锚,列好阵势,随时准备战斗,由于战舰一直是备战状态,所以无需任何准备,随时都能投入战斗。 老水手带着克恩特几个人站在岸边,看着海面上的舰队不由惊讶:“海军倒是学聪明了,没用那些大型战舰,居然用这些小船潜了进来,这个带队的将军,倒是个聪明人。” 克恩特站在沙滩上瞭望,撇了撇嘴,“嗨,老水手,你这些舰长们的反映速度还可以,可是外围的警戒太松懈了,怎么能让帝国的舰队进来,这要是晚上,偷偷跑进来几条小船,一把火烧了你的舰队可怎么办。” “哈哈。”老比利只是大笑,美洛蒂伸出一根手指在克恩特的头上一弹,“小子,咱们这最强的不是那支舰队。而是头儿,只要头儿站在这儿,整个金橡湾就不会有事,帝国的海军,很了不起么,来多少,都让他们喂鲨鱼。” 克恩特摇了摇头,金橡湾的人这个习惯,可是一点都不好,强烈的个人崇拜和盲目的自信,总有一天会出大麻烦的。假如来的人极为阴险,直接用火油将战舰烧掉,老水手便是再强悍,难道还能杀出金橡湾去,若是敌人用投石机猛砸小岛,那岛上的妇女和儿童,岂不是要遭到无情的打击。 到时候,失去了舰队的金橡湾,还能在海上纵横叱咤么?重新打造一支舰队又要花多少钱,费多少时间,一个合格的水兵,又要用多少精力去培养? 难道,到了那个时候,金橡湾的海盗们,便只能龟缩在金橡湾上,无法同四周贸易,那美洛蒂的商会又从何谈起? 恐怕到了那时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帝国海军的坐大,而金橡湾的力量却一天天的衰落,一天天的沉沦,总有一天,整个金橡湾会被帝国海军剿灭。 他把自己的忧虑,委婉地转述给了老水手。老水手听了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过往的安宁,使得舰队的舰长们,都丧失了应有的警惕,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 他不敢想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想到,再过一阵子,自己是要去卡斯艾格联络生意的,到时候,金橡湾谁来保护?若是舰队还这样松懈,任由敌人出没于金橡湾,虽然凭借岛上的工事,以及舰队强悍的战力,敌人绝捞不到什么便宜去,多半是被打得狼狈而逃。但是象美洛蒂这样的女人和那些幼小的孩子们恐怕就会遭到不测,一旦敌人大肆破坏,这些住岸边上的孩子们,就会遭受到无妄之灾。 随着金橡湾的人口越来越多,会有更多的人们在海滩附近居住,一旦认敌人出现在这里,就会有岛上的人受到伤害,而这,是老水手绝对不能容忍的。 看来,有必要加强一下外围的岗哨,巡逻的间隔要缩短,不,应该是一刻不停,将巡逻的队伍分做三队,轮流进行巡视。 老水手暗下决心,一定要确保任何时候,都能够清楚的知道外围的动静,不论是商船还是什么其他船只,都要进行甄别和查验,以免混入奸细,绝不能再这样大意了。 想到这里,老水手大声宣布了他的命令:“传我的命令,命令舰队迎敌,这次战斗,我就不参战了,我会站在岸边,为舰队呐喊助威,直至战斗结束。” 老水手大怒:“那个谁,偷偷跑到俺的地盘,红票不留,收藏不留,就想跑,来人,所有战舰给我上,用弩炮射他丫的!” 第三十三章 乱战 接到了老水手的命令,十几位舰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老船长不出战,就意味着他所直属的舰队也不会出战,那就只能靠外围的舰队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哪回大战,老船长不是亲自领兵,把帝国舰队打得狼狈而逃。 不过几位船长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对方不过来了二十来条小型战舰,若是金橡湾倾巢而出,未免太小题大做了,那只会让对方小瞧了自己。 几位船长并没把坎宁的这支小型舰队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来金橡湾挑衅的人多了去了。周围的海盗,各国的海军,都想在金橡湾上面割一刀,可哪一次不是铩羽而归,今天就来了这么点人,就敢闯金橡湾,虽然来的突然,能轻松潜入海湾,可是这地方,可是好进不好出的,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十几位舰长一合计,便快速制订出一个计划,很快,在一条快速浆帆船上,升起了旗舰的标识。水手们打着旗语互相联络,十六条快船,呈两路纵队,犹如一柄尖刀般,冲向了敌人的舰队。 老水手对舰队的反应还算满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有效的计划,并组织反击,说明这些船长在平时的训练上还算尽职。至少,没象帝国海军那样应付公事。犹其是,对于突发状况,舰长们在自己撒手不管的情况下,能够立刻组织队形,调动起舰队进行还击,而不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让他感到非常欣慰,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金橡湾的战力还没有下滑到不堪一用的地步。 “这些人好快的速度!”坎宁在船首瞭望,对于金橡湾他并不是太了解,他所知的全是些传言,眼见自己刚进港湾,敌人的舰队就已经组织起阵形,恶狠狠地杀了过来,他不由对金橡湾的战力有了重新的评估。 老马修摇了摇头,“长官,这不是老船长的嫡系部队,只是外围的分舰队而已。金橡湾船长的嫡系部队,比这些要更为可怕,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不屑动用主力罢了。” “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吗?”坎宁暗暗冷笑,既然如此,就先挫挫这支舰队的威风,否则,真谈起价码来,人家岂不是更不会在意自己,那岂不是要任凭对方开价?想到这,坎宁回身对传令官道:“命令舰队,抢战上风头,向西三十度角航行,弩炮做好准备,敌舰进入射程后,自由射击!” “是。”传令官爬上了瞭望台,持起两面彩旗,上下挥动,将坎宁的意思传达下去。 老马修一皱眉,“长官,这里的水面复杂,一定要让舵手们当心暗礁,这可不是大海上,可以随便航行。” “嗯,这个我懂,只是咱们不如对方人多,决不能让敌人登船,来人,让舰上的士兵们都准备好弓弩,一定要在敌人接近前射杀更多的敌人。” 坎宁是打定了主意,要给金橡湾的海盗一点苦头尝尝,帝国海军的荣耀,使他不能让自己去卑躬屈膝地去讨好金橡湾船长,然后再告饶般求金橡湾放回迈萨普。 虽然他也明白,那是最好的选择,但坎宁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好吧,如果帝国海军还有荣耀,那也只能是在坎宁这类少壮派军官上体现出来,至少,在老马修身上,只能看到帝国海军的腐朽和悲哀。 坎宁的舰队开始向西方转舵,此时正在刮东北风,由于是在金橡湾近海,舰队只敢张开半帆,以极低的航速前进,小心翼翼的规避着水下的暗礁,同金橡湾的舰队拉开了一个不远的距离,船上的弩炮,调整着射击的角度。 金橡湾的舰队也发现了敌人的意图,舰长们不由大乐,弩炮的射程远,威力大,这些都不假,可是发射一次的间隔时间太长,敌人又减速慢行,等自己冲上敌舰时,敌人的弩炮也最多只能发射一次,有什么用处? 于是,船长们下令,不必理会敌人的弩炮,加快速度,直接撞上去。 “敌人是想在接舷前,有效地射杀船上的士兵,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这些蠢蛋,连这都看不出来么?”老水手站在海滩上,气得直跺脚。 克恩特叹了一声,“金橡湾的名声太盛了,以至于,大部分人认为,金橡湾一定是无敌的,而放松了戒备,根本就不记得,在帝都还有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这里,不停地给海军拨巨资,研制新的战舰和武器。每年,都有不少人,加入到海军的队列。虽然,帝国的海军一天天腐朽下去,可他,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他的力量,并不是金橡湾可以比的。” “哼,头儿,只要您出一手,这二十几条破船,就全都要沉到海底,咱们根本不用怕那些帝国海军。”美洛蒂不服气地说道。 克恩特根本没搭美洛蒂的话茬,他指着正在冲锋的舰队郑重地对老水手说道:“他们,太依赖你了,整个金橡湾,也太依赖你了。” 克恩特的话平静而又简单,却引起了老水手的沉思,自己这几年,一直担当着金橡湾保护神的角色。曾经英勇睿智的舰长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能不说,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看来,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就在几个人斗嘴的时候,海面上的战斗已经打响,一条海盗的快船率先进入了帝国舰队的射程,“砰砰”声响,几十支长长的箭支漫天激射而来,几名水手躲避不及,被一下子洞穿。 一颗颗石弹在舰队的上方弹跳,这些圆形的石弹更加的难以躲避,弩箭还可以规避,可这些石弹砸在甲板上还会弹开,继续砸伤其他的人,就会形成连续伤害,石弹挟着风声,落在人身上就能直接把人砸成残废,有一颗石弹不偏不倚,“砰”地一声,正砸中一条战舰的主桅,只听“咔”地一声,桅杆折断,整面巨帆落了下来,船只的速度一下子就缓了下来。 其他的快船也不好受,帝国海军分散开阵型,弩臂一张一合之间,一颗颗石弹和弩箭便弹射出去。坎宁带出来的都是些精锐士兵,有的士兵甚至只凭弩炮上的金属齿轮声,就能精确定位,进行准确的射击、帝国舰队边射边退,始终和海盗的快船保持着距离,一声声巨响中,又有几条快船的主桅杆被打断,只能依靠船浆的动力向前冲剌。照这样下去,等海盗的舰队冲过去,至少还要再挨上两至三轮的弩炮齐射,临时担任指挥的海盗舰长不由心焦,马上下令几艘完好的战舰,趁敌人射击间隙,快速冲上去,先撞沉几艘敌舰再说。 “哼,一群乌合之众。”坎宁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对这些海盗,他一直没什么好感,此刻见对方根本不堪一击,不由得更加鄙夷,就这种水平,也能称得上是帝国的心腹之患? 若是给我一支五十艘战舰的舰队,我立刻就能踏平金橡湾,但随即,他又冷静下来,认识到,自己有些骄傲和轻敌了,毕竟,金橡湾的精锐还未出动,而那个传说中的老船长,更是连面都没有见到。 坎宁再次望了望远方,暗道:“要冷静,要更加冷静,真正的敌人,还没有出现,绝不能够沾沾自喜。” 只是,还容不得他去思考,怎么应对金橡湾的主力舰队时,前面,几条未受到严重伤害的快船,借着风势,已经快速向他的舰队冲了过来。 帝国海军们慌忙规避,从开战之始,他们就力图避开撞击和接舷,毕竟,已方的人员太少,一旦接舷,就会吃一个大亏。 只不过,他们都忘了,这里毕竟是金橡湾,海盗们对水下环境的熟悉,却不是帝国海军能够相比,他们走的全是没有暗礁的水路,而海军们一边加速,一边还要小心水下,速度上,不免打了折扣。 海盗们充分发挥自己船小快速的优势,机智地操纵着战船不断地向帝国战舰作斜线冲击,他们利用船头一根长约五码的包铜横杆,先将帝国海军的长桨划断,然后调转船头,用镶有铜套的舰首狠狠冲撞帝国战舰的腹部。好几条敌舰就这样一艘一艘地被撞沉。 坎宁大急,忙下令弓箭手,对逼近的海盗们射击,只是敌船速度极快,在一轮轮箭雨齐射中,悍然前行,“嘭”地一声,一条战舰撞上了坎宁的战舰,几十名海盗在两条船之间搭上了木板,一个满身横肉,光着膀子的海盗头子,舞着巨斧冲了上来。 几名海军忙挥剑急砍,海盗头子哈哈大笑,将巨斧一抡便砸倒了三个,他看准了坎宁是这条船上的头儿,也不管其他人,吆喝了一声,便向坎宁扑去。 数百名海盗陆续登船,各自寻找着目标,帝国军拿起兵器,奋力反击,怎奈兵力太少,渐渐处于下风,随着时间的推移,帝国军的人数越来越少,直到全部倒下或者投降。 坎宁此刻的情况非常糟糕,他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忘记了这里是金橡湾,是海盗们的天下,对环境的陌生,让他输掉了整只舰队,若是在外海上,他完全可以借着风力,拉开与海盗的距离,将他们尽数歼灭,可是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老马修是对的,这里面暗礁太多,根本不能按照一般的打法,已经有好几条战舰撞在了暗礁上,然后就会有海盗冲上去,和船上的人进行搏杀,显然,兵力处于弱势的帝国舰队根本不是海盗们的对手,越来越多的战舰上打起了白旗,他们干脆地投降了。 “这群懦夫。”看到有人投降,坎宁不由大骂,一分神间,腿上被一柄弯刀扫中,他一转身,手中的佩剑直刺那个矮个子海盗,却不防一面盾牌砸在了他的头上,他晃了两晃,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舌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是叫做坎宁?”坐在城堡的大厅里,老水手和十几位舰长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军官,这小子倒是真有些本事,若今天不是在金橡湾内,而是在茫茫大海之上,那外围的分舰队就非要吃个大亏不可。 “不错,你就是凯普特恩。”坎宁仰着头,骄傲地回答。今天的这场战斗,实在是有些窝囊,本来已占据了上风的他,却依旧败在了地理不熟之上,这让他非常的不服气。 老水手笑了笑,“怎么,小伙子,不服气?还想再跟我的海军斗一斗吗?” “当然!”坎宁仰着头答道:“如果是在金橡湾外的大海上,我敢说,你们这十几条快船,早已经沉入了海底,难道,金橡湾的人,只会窝在海湾内逞本事,不敢到大海上去较量,还是说你们怕了,根本不敢同帝国海军正面交锋。 “闭嘴。”一个缠着蓝色头巾的海盗大怒,上来“啪啪”就给了坎宁两巴掌,“小子,这两巴掌让你长长记性,打了败仗还那么猖狂,难道说,你被人家砍了头,还分成是在哪砍的吗?真是幼稚,你这副样子,还做什么海军,趁早滚回家里种地去算了。” 老水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在一边,“坎宁,我承认,今天你的舰队表现的不错,不过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输,就是输了,你不服气也没什么用。况且,金橡湾也没有动用真正的力量,你不要以为,这金橡湾是随便可以欺负的,帝国的舰队,在二十年前就输过一次,若是还敢再来,依旧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一点,我从来都不怀疑。” “哼。”坎宁轻哼了一声,“只怕未必,帝国处心积虑二十年,日夜苦练海军,今年冬天,又组建了一支全新的舰队,新式战舰已经下水。我敢说,再过五年,帝国的舰队,就能踏平你的金橡湾。” “打死他,打死这个不开眼的,竟然敢这样大言不惭!”一个舰长大声嚷嚷道。 “就是,打了败仗还这么狂,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脑子一定有毛病,踏平金橡湾,呸,就凭他么?” 几个坐在边上的海盗舰长一阵大哗,摩拳擦掌,看那架势,恨不得把坎宁架出去,胖揍一顿。 面对坎宁的诘问,老水手只是冷冷一笑,“坎宁先生,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吓大的,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南方舰队,今年的饷银发到了几月份的?克瑞瑟港里,还有几条战舰可以下水,又有多少战舰需要维修?你们南方舰队,还有多少战舰处于满编制,不要以为,说几句大话,就真的能天下无敌了。 这几句话,倒是把坎宁吓了一跳,别人不知道海军的现状,他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由于军部的大佬们克扣军饷,南方舰队,今年只发了半年的军饷,剩下的都被军部给贪污了,还巧立名目,说是官兵们自发捐献,用来救济伤残士兵,至于这些钱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南方舰队原定,今年采购一批新式战舰,共计十五艘,这批战舰纯以风帆操控,而不再使用船浆,由于采用了新式的船帆,即使是逆风时也会有不错的速度,所以根本不需要船浆,当然,这种船,只适合在大海上战斗,并不适合峡湾和风平浪静的内海,但不可忽视的是这种风帆船可以列装更多的弩炮,配备更重的投石机,由于取消了浆舱,所以它能够携带更多的物资,更适合远航,这在保护远洋商船上,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遗憾的是,由于军费不足,这个计划也被迫中止,原定的新式战舰迟迟无法到位,而那笔本该拨给南方舰队的军费,也被军部大笔一挥,挪作他用。听说,是为了在波瑞恩高原上,修建一座纪念碑。 一座高达五十码的方尖碑,用来纪念摩图人与帝国缔结互不侵犯条约,实现了两国和平,犹其值得一提得是,塞弗尼斯大人在谈判时的表现,他的风度令摩图人折服,传说,摩图人甚至发誓,有塞弗尼斯大人在,摩图人绝对不会再向西用兵,一定世世代代与帝国交好,成为友好的睦邻友邦。 只是,这话便是三岁孩子也不会相信,若没有帝国大军的浴血奋战,摩图人早就打到了帝都,塞弗尼斯,他早干什么去了,难道他在帝都中,就能打败前线的十万摩图大军?不过是造些谣言,哗众取宠罢了,只是那座方尖碑忒贵了些,一座石碑,就花掉了十五条战舰的造价,真有那么贵么? 南方舰队如今有多少人?有多少满编?如果去军部问,军部的大佬们一定会说,南方舰队长年驻扎克瑞瑟港,毗邻金橡湾,南接卡斯艾格,西连帕提亚的商路,向东向北可以抵达波瑞恩高原,是帝国海上贸易的咽喉,绝不能等闲视之。 目前么,南方舰队常备军为十万,战舰两百艘,辎重兵四万,后备军六万。各类商船五十艘。巡逻快船五十艘,渔船五十艘,各类辅助船只五十艘。预计今后,每年增加十五艘战舰的采购计划,其他各类船只,也要适当进行增建。当然,每年要淘汰掉一批船只,这些船只要么转手卖给各大商会转为民用,要么进行适当维修后,编制为训练舰,作为舰队日常训练之用。 乖乖不得了,乍一提起来,整个南方舰队可动用二十万人,四百艘战舰,而且这个数字,每年都在递增。若真是这样,那南方舰队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可以傲视整个大陆所有国家的海军。 可坎宁心里明白,南方舰队的实力,就连这些数字的一半都不到,战舰两百艘,是有,不过大都老化了。那是二十年前,金橡湾大战后,帝国从各个国家采购的老式战舰,因为海军军费不足,根本就没有进行必要的改装和维护。这些船,在近海还能航行两天,要是出了克瑞瑟,用不了几天,就能被海风吹散了架。 那些商船,巡逻艇还有渔船,早已经被卖给了各个商会,不过,对此坎宁没有任何怨言,要不是如此,南方舰队的人早就饿死了。 各类辅助船只,那是什么,坎宁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南方舰队的帐簿上,一直这样记载着,南方舰队有各类辅助船只五十余艘,可整个南方舰队,都没人见过这些东西,想来,那是某些大人物的天才之做,以至于,整个南方舰队都没见过。 每年淘汰下来的船只,确实是转作了民用,只不过,那些都是由军部报批,然后审核通过后,才能转走的,可是转手的钱,却没进南方舰队的帐,都进了军部,然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 至于每年采购新战舰,那更是一个玩笑,除了头几年严格执行,之后就没再采购过。笑话,连军饷都只发一半,哪有钱去采购新船。 算起来,现在,整个南方舰队能出动几十条战舰,三、四万士兵就算不错了。坎宁自嘲地笑了笑,有些清醒了,对方对帝国的局势了解的非常全面,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也不必再说什么大话了,更何况,这个老船长,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自己的这点骄傲,在他的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想到这,他倒是沉静了许多,他点了点头,“看来,阁下对南方舰队了解很深,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时间能考验一切,南方舰队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下,必定会重新崛起,再次成为大陆最强的海军,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大厅中,又传来诸位海盗舰长的嘲笑声,“这小子疯了,就凭他,海军部早就烂透了,他这两下子,只会被海军的人当枪使,还重新崛起,只怕会摔得更惨。” 克恩特也不由暗自叹息,又是一个怀揣着梦想的人啊,曾几何时,自己和迪姆在军事学院里,听着导师们讲课,一个个发誓要大干一场,为了明天而努力,可这梦,却破碎的这么快,连好好体味一下梦境都做不到。 老水手更是嗤笑:“坎宁先生,我虽然不太赞同你的理念,但还是被你的梦想所感动,只是,你自己觉得,你的梦,现实么?” “若是现实,那又怎么能够称其为梦想,若是很容易就能实现,梦想还有什么美丽动人的地方。老船长,你年轻的时候难道没做过梦,没梦想过未来,那你来对我讲,梦想究竟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坎宁的这番话,倒是打动了大多数人。是啊,谁年轻的时候,都曾经做过那些美丽但不现实的梦,谁又不为梦想奋斗过,梦想之所以美丽,恐怕就在于她的遥不可及和高不可攀,若是伸手就能够到,又怎么能够称为梦想。 老水手却是颇为豁达:“年轻人,你说得不错,如果没有梦想过自由,或许我今天还在帝都的角斗场中,同那些野兽们搏斗,用生命去博那些贵族们一笑,以换取每餐那可怜的煮豆子汤,只是在追逐梦想的路上,需要付出太多,有些人坚持下来了,梦想就变成了现实,有些人没有坚持下来,梦想就只能永远是梦,甚至到了最后,他自己也忘记了当初曾做过的梦。” 他这几句话,说的悠长而又缓慢,似是在对坎宁讲,又似是对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在说…… 谨以此章,献给所有有梦的书友,求红票和收藏 第三十五章 阔论 “梦想,老船长,你看着吧,再过几年,我一定会把梦想变成现实,重新缔造一个强大的帝国海军!” 坎宁的回答掷地有声。不过,这回,没人再取笑他,海盗们也想起了诸多往事,想着童年曾经憧憬过的,那些现实与不现实的梦想,对这个年轻人的张狂也就浑没在意。 “好了,坎宁先生,咱们不谈这个,我有句话想问你。”老水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可没功夫去管坎宁的梦想,那可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他拿起一张地图,标记了几个红圈,“坎宁,从克瑞瑟港到这里,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吧,我很好奇,你就带了这么几条船和这么点人,大老远的,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剿灭你们这群海盗。” 到了这时候,坎宁反而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目的,都变成阶下囚了,还跟人家谈什么条件,说自己是来赎人的,为了摆威风,所以才打了一架,那显得自己也太幼稚了。 “幼稚,的确是太幼稚了,骄傲啊,是他这个魔鬼,导致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坎宁的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上来就说明来意,也许现在就坐在谈判桌上了,何至于沦为俘虏,只是他表面上仍是十分的强硬,丝毫不肯服软。 老水手和几们舰长面面相觑,竟是哈哈大笑:“得了吧,年轻人,这个玩笑太假了,你还不如说,你想到岛上来吃烤鱼更实际些,难道整个海军都是傻子?” 美洛蒂笑得流出了眼泪,“小伙子,别这么搞笑行不行,就算你不说实话,别人也会说。我们又不是只抓了你一个人,哎哟,笑死我了,来剿灭我们,太可怕了,我快要吓死了!” 她这一闹,海盗们笑得更欢了,有几位舰长笑得弯着腰,攥着两只拳头,直捶桌子。 “怎么,先生,还不肯说实话么,我的耐心很有限的,如美洛蒂所说,我们还抓了不少人,不一定非要从你的口中知道。”老水手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也差点笑岔了气。 坎宁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由暗悔,事已至此,自己又何必隐瞒,隐瞒,只不过是换来更大的羞辱而已。 他不再犹豫,硬着头皮说道:“这件事,其实……,唉,照实说吧,我此来另有目的,我希望能从您的手上,赎回塞弗尼斯的幼子,迈萨普·因瑟德,听闻,他已经落在了你们的手上。 克恩特却是一惊,他和老水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什么人走漏了消息,难道血豹还有同党,跑去告密,那样的话,斯蒂芙妮就会非常危险。 迈萨普虽然曾被控制,甚至被洗去了记忆,可是一旦他回到帝都,由魔法师给他检查,就会发现,他自斯蒂芙妮家回去,到霍华德被杀期间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就很有可能联想到是斯蒂芙妮所为,那对克鲁迪恩家族来说,将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不行,绝不能让他回去。”克恩特以眼神向老水手示意,告诉他,绝不能答应。 老水手何等聪明,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便慨然道:“坎宁,我不知道你从哪得来的消息,我这里,并没有迈萨普这个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是信了,我不会为难你,你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这,我会给你准备一条快船,送你离开。” “老船长,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条件可以慢慢谈?”坎宁收起了他的骄傲,因为他明白,赎不回迈萨普,整个南方舰队都无法同军部交待。 老水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将坎宁带出去,几个膀大腰圆的海盗,抓住坎宁的双臂,象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出了城堡,带到沙滩上。 坎宁苦笑着摇头,看来,这趟差事,自己是办砸了,还平白搭上了不少水手的性命和几条战舰,倒象是来给金橡湾送物资的,不过,他对金橡湾也大致有了一个了解,出来的路上,他默记着岛上的地形,他打算回去后,整理出一张金橡湾内部的地形图,以备不时之需。 “长官。”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坎抬头一看,竟是老马修,他不由大喜,这个老马修可是个人精,他对金橡湾的水路熟悉的很,这个人,对今后的战事,可是有着莫大的用处,幸好他没死,不然可就是一大损失。 只是坎宁不知道的是,老马修在敌军一登船的时候,就在脸上抹了两把鸡血,躺在地上装死,直到战斗结束,他才向岛上的海盗们投降,岛上的人见他满脸是血,以为他伤得不轻,倒是没难为他,听说要放人,第一个把他给放了,省得死在岛上晦气。 不知道,坎宁若是知道这家伙是这样一个老滑头,会做何感想。 坎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踏上了停在港湾中的小型战舰,这条船,竟是自己舰队中唯一一条还没有沉没的战舰,水手们开始摇浆,在两条快船的监视下,驶出了金橡湾。 “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望着海湾沉船的残骸,坎宁暗暗地发誓。 就在海盗们将坎宁押出大厅的时候,老水手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招呼几个舰长坐下,然后大声说道:“你们几个觉得,今天这一仗,打得怎么样?” 这话可就有些不好琢磨了,几个船长互相看了看,凭心而论,今天这一仗,他们打得不怎么光彩,若不是占了地利,就真如坎宁所说,整个舰队,早就变成了一堆堆的碎木板。 “头儿,今天我们却是打得不顺,可最后,咱不还是打赢了,关键是,弟兄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下回,咱们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一个大胡子舰长说道。 “就是就是,只要下回注意,敌人绝不会从咱们这讨了好去,咱们是谁,在海上,咱们就是主人。” “对啊,主要是,今天,头儿的直属舰队没有出战,要是黑衣骑士团出动,保证一下子就把这几条船送进了海底。” “够了。”老水手一声怒吼:“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应该知道,咱们时刻处于危险之中,诺瑟狄恩时刻都想把咱们抓回去,关进那个野兽成群的角斗场里,难道,这几年安稳日子过多了,连生死搏杀的本事都忘了?” 他这一怒,顿时没人再敢说话了,老船长平素以德服人,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但凡大事,都与大家相商,今天气成这样,看来是动了真火。 老水手的脸色缓了缓,语重心长地说道:“战场上的反应稍微慢一点,就是要命的事儿。今天,那个狂小子,输在了地理不熟上。可是下回,他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可是你们呢,你们在船上呆了十几年,居然连他那简单的伎俩也看不出!还一味的猛打猛冲,你们的船上没有弩炮吗,都干什么用了,那东西是拿来好看的?从头到尾,我就没见你们用过一次,是弩炮坏了,还是箭支、石弹不足?” 一位舰长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个,船长,咱们的弟兄们不喜欢那玩意儿,总觉得不如真刀真枪砍着痛快,所以,弩炮一直都没使用,再说那种东西,真是个技术活儿,咱们的弟兄们练了两年多了,能打得准的,还真没几个。” “什么,平素叫你们加强训练,你们都干什么了?”老水手大吃一惊,居然没有人能打得准,分舰队竟然开始疏于训练,那自己直属的舰队“黑衣骑士团”是不是也有类似情况,看来,自己要多抓一抓舰队的操练了,再这样下去,海盗舰队,迟早会变成下一个帝国舰队,早晚要没落下去。 “平时我们训练得非常严格。”舰长连忙应道:“不论是撞击术,还是操船、掌舵、测量,还是肉搏、阵形、游泳,水手们都在刻苦训练,只是弩炮和投石机的操作,总是跟不上。他们对那些东西有些抵触,更喜欢跳到敌人船上,用巨斧和刀剑来解决战斗。” “还真是海盗的风格啊。”克恩特轻叹一声,“舰长,时代已经变了,现在的海战,已经不能只依靠撞击和接舷来解决问题,在未来的海战中,弩炮和投石机,将是战争的主宰。如果不能加强这方面的训练,有再多的水手,在海上也只是敌人舰队的活靶子,新式的战舰,速度会更快,你的船根本没机会接近他们,就会被弩炮和投石机砸烂,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 “听见没有,一群没脑子的家伙,回去后,赶紧组织水手,日夜加强训练,不准偷懒,三个月后,要是还有人不能熟练操作弩炮和投石机,就给我去做渔夫,舰队中不需要不合格的水手,那只会连累其他人送命。”老水手严厉的训斥了几句,又说道:“从今天起,海湾内的巡逻舰队分为三拨,每个漏时轮流巡逻一次,确保在任何时间内,都能侦测到进出海湾的船只,象今天这样,让敌人偷偷潜入的事情,绝不准发生第二次!” “是。”几名船长大声应道。 老水手想了想又说道:“另外,在海滩周围,加设二十座塔楼,以木墙相连,每个塔楼内都设一门弩炮,另设十个人轮值,一旦有敌船逼近海滩,可以最快的做出反应,用弩炮进行还击,绝不能让敌人在岛上登陆。” 对于这一条,倒是有不少人反对,海盗们认为,分舰队足够强大,完全可以在敌舰靠近海滩前将敌人击沉,根本不需要花费巨大的资金,来构筑这样一道防御工事。 “头儿,咱们根本用不着花那么多钱造箭塔,只要敌人的舰队一造近海湾,光咱们分舰队就能送他们上西天。” “是啊,有那钱,还不如多造几艘快船,在岛上造箭塔,显得咱们怕了海军那些人渣。” “嗯,还是造船划算,即能给商船护航,又能拱卫金橡湾。” 海盗们吵吵嚷嚷的讨论了半天,都觉得建造这样一道工事既费钱又耗时耗力,远不如建造战舰经济实惠,况且,建这样一道工事,不是摆明了在说,舰队无能,根本不能保护海湾的安宁,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老水手的怒气越来越盛,脸色越来越沉,什么时候,自己麾下的舰长们,都变成了一个个官僚,根本不考虑岛上居民的安危,只顾及兜里的金币和自己的面子了,看来真要对舰队进行一次整治了,再这样下去,海盗们都快堕落成帝国海军了。 老水手刚要发话,美洛蒂却坐不住了,她冷笑了几声:“诸位舰长,你们都是我的叔叔辈,你们的孩子也是我的兄弟姐妹,我和他们都生活在岛上,今天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如果敌人的舰队再离海岛近些,直接向岛上抛掷石弹,那们最先遭遇不幸的,就是我们这些在海湾内居住的孩子,不知道各位叔叔有没有替他们想过,还是说,我们的性命,根本就值得考虑?” 她这话说得有点重,几个舰长都想反驳,但又底气不足。美洛蒂的话还是客气的,其实,这些舰长的家眷,都在内城的城堡里,住在城外海湾上那些木板房中的,都是水手们的家眷。 美洛蒂这样说,就是你们这些做了头儿的人,根本不顾及下面弟兄们的生死,只顾着自己的面子而已。 就如老水手所说,一旦有船只接近小岛,最遭殃的就是住在外围,那些水手的家眷,这些人,都是海盗们的妻子儿女,美洛蒂的这几句话,让几位舰长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好了,美洛蒂,你这几个叔叔也只是在岛上的防御方案上有些分歧,怎么会不顾大家的生死,不过,岛上的设施,一切以大家的安全为第一,至于舰队的力量不足,可以暂且搁后,慢慢发展。”老水手忙出来打圆场,他摆了摆手又说道:“暂时就这些了,你们回去吧。” “是啊,是啊,咱们怎么会不顾大家生死,只是在战舰和箭塔两种方案上有所不同。”几个舰长忙顺口应声,见老水手示意自己退下,便一齐施礼,退出了城堡大厅。 美洛蒂撇了撇嘴,低声道“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老水手只是笑了笑,自己这些兄弟,自私自利还谈不上,不过,要说他们肯大公无私么,那是根本不可能。 克恩特也转过身,迈步刚要往回走,就听老水手叫道:“喂,小狐狸,你打算怎么处置迈萨普那个小子。” 第三十六章 恋 夜色下的金橡湾,静谧而优美,海滩边上,立着一个简易的木头台子,克恩特手持一柄巨斧站在一边,木台前,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贵族少年,他的衣服都起了褶皱,满是灰尘,他脸色苍白,一脸惊恐地望着克恩特,瑟瑟发抖。 克恩特拿着巨斧,暗暗祈祷,父亲母亲,儿子今天给你们报仇,虽然凶手是诺瑟狄恩,可是因瑟德家族却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而且在诺瑟狄恩面前推波助澜,今天杀了这个小子,也算是杀掉了一个仇人,父亲、母亲,你们看着我,总有一天,我会手刃一个又一个仇人,将他们的家族连根拔起。 克恩特将迈萨普按在木台上,一脚踩住他的后背,然后慢慢地将巨斧举起,斧刃上映出一丝光芒,迈萨普的嘴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斧落,头断,血流。 克恩特只觉得胸中极闷,竟是一点复仇的快感也没有,严格说起来,迈萨普跟霍华德将军的死牵扯并不深,可是他必须死,他若不死,就很可能会连累到斯蒂芙妮一家人。 况且,他若是无辜的,那自己呢,自己一家人难道不冤?父亲和母亲有什么错,就遭人嫉妒,被人排挤,被塞弗尼斯和凯瑞莱斯联手陷害,他们利用了诺瑟狄恩的猜疑,将自己一家人送进了深渊,自己还需要对他们客气什么? 克恩特一路向城堡中走去,他的胸中积满了仇恨,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克恩特。”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克恩特慢慢地回过头去,就见披着墨绿色披风的阿芙罗拉正俏立在路边,映着月光,圣洁的有如一尊月神的雕像。 “克恩特,能陪我走走吗?”阿芙罗拉清脆的声音就象溪涧的山泉,透出一股的纯真和魔力。 克恩特连忙点头,“当然,非常荣幸。”他此刻心情不好,确实想找个人好好聊聊,排解一下胸中的烦闷。 两个人顺着海边的浅滩慢行,感受着海浪的气息,月色下的海湾沉有一种别样的风景,灯塔上的火光,黑蓝色的海洋,还有浅黄色的沙滩,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只是,两个人各有心事,却是没有心思去看这夜色中的风景。 “克恩特,你最近的情绪似乎很低落。”阿芙罗拉率先开口问道。 克恩特走了两步,低声说道:“当初在刑场上,我无力救出父亲,自我逃出帝都,我就一直在想如何复仇。可是,不管我怎样增强实力,在这个强大的帝国面前,终究是太过渺小。我今天杀了迈萨普,也只是凑巧,要不是他主动去找斯蒂芙妮的麻烦,我哪有机会抓住他,这样想来,报仇之路遥遥无期啊!” 阿芙罗拉在克恩特的身边坐了下来,“克恩特,你记得你我刚见面时我说过的话么,我说要学好本领,去对付那些捕奴队,让森林中的姐妹不再受到他们的威胁,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做到这一点?” “阿芙罗拉,这些事急不得,我说过那些捕奴队的后面,都有着强大的背景,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说到这,克恩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阿芙罗拉,显然不是要听这些,自己这番话,倒是象说给自己听。 阿芙罗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娇艳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妩媚,“看来,这些道理你还是蛮明白嘛,那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克恩特也是一笑,的确,自己报仇心切,最简单的道理也想不通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对付这个庞大的帝国,得一步一步的来。 “谢谢你,阿芙罗拉,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他抬起头,望着海边的港湾说道:“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现在却还要你来开解我。” “呵呵,没什么,芙妮把你托付给我,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不然将来怎么去见她。”阿芙罗拉见克恩特终于解开心结,略有些心慰,“说起来,若不是你在帝都中赶走那个仗势欺人的狗腿子管家,我也很麻烦。只是不知道何时,能够再回到遗忘森林,去跟帮姐妹们对付那些可恶的捕奴队!” 克恩特明白,阿芙罗拉早已算是自己的死党,若是贸然穿过帝国境内赶回遗忘森林,恐怕会被有心惦记,招至危险,虽然阿芙罗拉本领高强,但也无法防住暗中的冷箭。 他有些歉疚,“对不起,让你受了我的连累。” 阿芙罗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狐狸,我自幼在森林中长大,我和姐妹们每日练习剑术,从来都不敢懈怠,可是依旧对付不了贪婪的捕奴队,你说,这是为什么?” “贪婪,每一个木精灵奴隶,都是一堆金玫瑰,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不顾生死,趋之若骛。”克恩特摇着头,无奈地回答道:“商人们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只要有利可图,就永远不会停息,捕奴队只会越来越多,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们。” 阿芙罗拉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低垂,脸上带着一丝忧伤,“可是木精灵只想平静的生活,与事无争,怎么就那么难?难道,天生的美貌,也是一种罪孽,如果那样,我真的不想要这种美丽?” 海风,轻拂着她的长发,扬起一片轻柔,克恩特看到阿芙罗拉的双眸中,已经有泪光在闪动,木精灵的身上,也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芙罗拉,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改变这种情况。但是我想,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总还会有希望,对那些敢于侵犯我们的人,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果任他们欺负,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变得更加贪婪,只有暴力和铁血的手段才能稍加遏制。”克恩特搭住阿芙罗拉的双肩,轻声劝道。 阿芙罗拉破涕为笑,“是我太伤感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几百年,不可能一下子就变个样子,只要我的努力能够让姐妹稍微好过一些,就很满足了。” “阿芙罗拉!”克恩特握住了她的双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不管那些奴隶贩子如何凶残,我绝不会让他们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行啦,小狐狸,这些哄女孩子的话,你留给芙妮吧,我可不吃你这一套!”阿芙罗拉浅笑着,就欲甩开克恩特,却根本松不开手,一股大力传来,克恩特的一双手抓得更牢了。 她不由有些害怕,“小狐狸,你要干什么?” 只是下一刻,她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克恩特猛地把她抱在怀里,双唇霸道地迎上了她娇艳的红唇,阿芙罗拉只感到唇上一阵湿润,她纤细柔弱的身躯不由微微颤抖,碧眸中透出一丝犹豫,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开,两张炙热的双唇碰到了一起。 克恩特紧搂着阿芙罗拉的纤腰,同命相怜的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纠缠着,似乎天地间,只有两个存在。 海风拂起木精灵的长发,月光洒下点点银辉,两个人一路相拥,在海滩上漫步,穿行于一座座小楼间,听着路边草丛中的虫鸣,尽管走出很远,两个人竟是一点也不觉得乏累,仿佛只要有彼此的存在,便不会再畏惧黑暗与孤独! 克恩特拥着阿芙罗拉进了美洛蒂的酒馆,在美洛蒂艳羡的目光中,他抱着她,靠在一张木桌旁,两个人举起酒杯,倾吐着满腹柔情。 “小狐狸,你的胆子倒是很大呢?”偎依在克恩特怀中,阿芙罗拉半眯着眼睛痴笑。 克恩特一手环着阿芙罗拉,一只手在她挺俏的鼻尖上一划,“我的胆子若是不大,等你这个大美人跟别人跑了,岂不是要哭死,这可是海盗的老巢,非常危险啊。” 只是他这句话,却换来了临桌几个大汉的一阵哗笑:“是啊,小妞,咱们这儿可是海盗窝,你们这对小情人,走夜路一定要小心,不然被人劫财劫色,可就亏大发了。” “听见没,这里的夜路很危险的,咱们不能再出去喽。”克恩特用披风将阿芙罗拉裹住,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却在披风里不规矩的乱摸着,。 “你这个小坏蛋。”阿芙罗拉有些害羞,还在大厅里,他就这么放肆,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她伸出玉手,轻轻地在克恩特身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哎哟。”克恩特夸张地叫了一声,引来了四周所有的目光。 阿芙罗拉的脸更红了,把一张脸埋进了克恩特的胸膛里,装作什么也看见,对克恩特那只不安份的手也不再抗拒,任由他将手插入里衣,贴着肌肤在自己的身上滑动着,那该死的手指滑过她的小腹,在那个缝隙上不停地撩拨着她的欲望,弄得阿芙罗拉浑身燥热难受。 美洛蒂在柜台上咯咯直笑,这个小伙子还真有意思,美艳的木精灵被他吃得死死的,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着实令人羡慕啊,什么时候,才会有个人真正的关心一下自己啊,她痴痴地想着,脑中闪出一个高大而孤独的身影。 您的每一次收藏和点击,都是作者码字和创作的动力 第三十七章 幻梦 一片紫红色的雾气弥漫在无尽的虚空中,天地间尽是一片紫色,一座座火山在吞云吐雾,暗红色的岩浆奔腾着、咆哮着,一股股灼热的洪流在大地上迸射、激荡。 远处,在一座绵长山脉的主峰上,升腾起一片片紫色的雾气,不停地向四面八方扩散,似是无穷无尽,凡是雾气所及,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那里面的真实面目。 昼夜交替,时光荏苒,但那座山峰上的紫雾,却一刻不曾停过,似是无穷无尽。 山脉上光秃秃地,没有一棵树木,经过了上万年的风化,这里早已没有一点绿色,便连山石,也风化严重,形成了形状奇特的蘑菇岩,一具具呆板无神的僵尸和骷髅,缓慢地在山地里移动,他们,不知道何为生存,何为死亡,只是漫无目的在这个世界中前行。 山下的平原上,随处可见到大片的沼泽,还有岩浆形成的湖泊,不停地冒着气泡,有时还能看到,浮在湖上的一具具的僵尸,带着粘乎乎的绿色粘液,散发出一股子腐臭的气味。 “这里是哪?”走在山地中的克恩特迷惘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僵尸和骷髅连基本的智慧都没有,从他身边走过,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慌乱地寻找着,拉着一个个骷髅询问,哪怕有一个人能回答他也好,这是一个什么世界,连半个活物也看不到。 他在山坡上匆忙地跑着,孤独使他恐惧,恐惧令他绝望,脚下一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下,正和一个骷髅头面对面的贴在了一起,骷髅两只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的双眼,他不由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差点吓晕过去。 一阵寒风吹过,一股浓烈的火山雾呛得他一阵子咳嗽,他清醒了许多,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可以确定,这里,绝不是现实存在的世界。 他收拾一下,将面具“月殒”戴上,取出了匕首“残星”,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在山脉中潜行,在不了解这个世界之前,决不能贸然采取行动,一旦招惹到这个世界某些强大的存在,那可不是说着玩的。有很多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进入陌生的环境不知自保,结果白白送了性命。 漫山流动的岩浆,带着刺鼻的硝烟味,向山下奔腾而去,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为气体,不留半点痕迹。 克恩特小心地在岩浆的小溪上跳跃着,向山顶攀缘,他要去那座主峰,既然整个世界都被那片紫雾所笼罩,那里就一定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自己所需要的答案,也只有去那里,才能找到。 风,更加猛烈,山口中吹出的劲风,夹杂着大量的火山灰,漫天弥漫,形成一片紫灰色的世界,吹得骷髅们东倒西歪,克恩特在一具具骷髅中间穿过,不敢稍做停留,越靠近主峰,骷髅的数量便越多,象是在拱卫着什么,好象主峰是一座要塞,而骷髅就是卫兵。 克恩特暗暗琢磨,骷髅兵倒是见过,可是这么呆傻的骷髅兵,能有什么用,不知道什么样的领主,才会使用这种骷髅兵。只是,骷髅也有聪明和呆傻的区分么,想到这里,克恩特不由好笑。 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便连骷髅都这么无趣。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跨越了多少座山峰,克恩特终于接近了那座紫雾霭霭的主峰,主峰陡峭无比,山坡光滑如境,就那么傲然地立在天地间,仿似要直入云霄,一段螺旋形的阶梯盘旋而上,直通向顶端那寒冰封锁的山顶。 “罢了,只能顺着阶梯上去看看了。”克恩特实在无奈,既然到了这里,总不能再打退堂鼓,虽然,峰顶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但是克恩特可不想在这个世界中待一辈子,总要去峰顶看个明白。 他顺着阶梯,拾阶而上,寒风呼啸,冻得他手脚冰凉。只是他却顾不上这些,幸好,体内存储了大量星辰之力,不停地喷涌而出,弥补了他力量的不足,不然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完这长长的天梯。 天梯螺旋而上,他便在主峰上回环往复地攀爬,一阶阶、一道道,似是永无尽头,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滑落,却始终有一股力量将他托起,这令他感到十分惊异。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峰顶上的人,对他,没有恶意。相反,那个人,正在等他,等他攀缘而上。 长长的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克恩特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山顶上的紫雾,在克恩特登上山头时便尽数散去,露出了一座狰狞的方锥形古堡。 整个古堡由庞大的尖顶结构组成,处处透着狰狞的暴力美学,无数根青条石椽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方锥形的四周,雕刻着四张巨大恶魔面孔。 古堡的正面立着一座女性的欲魔的雕像,她半裸着身体,额头上生着一对绵羊似的弯角,盘旋在脑后,身后一对蝶翼张开,一手持着长枪,另一只手擎着一本书册,玲珑的身材处处展示着诱惑。 “爱妮维尤丝!”克恩特不禁怒骂,把自己折腾了半天,居然是她在搞鬼,想清楚这一点,他倒是放心了,只是这座古堡,她是怎么从海底中搬到了这里,还有那座雕像,也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不过,这里既然是爱妮维尤丝的世界,自己至少不会有性命之虞。 一阵轻笑声传来,在古堡的顶端,俏立着一个紫红色的美人儿,她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紫雾缭绕,身材更是凹凸有致,说不出的张扬与诱惑。 她立在尖顶之上,长发飞扬,笑声张扬地传遍了整世界,宣示着她的强大与力量,那一片庞大的紫雾,便是由她身上生成,将整个天地间染成一片紫色。 “爱妮维尤丝!”克恩特再次呼唤,“是你把我弄到这来的吗,要干什么?” 爱妮维尤丝并没有回答他,她身姿轻摇,直接从方锥形古堡的顶端一掠而下,夹着风声,她一把抄起了克恩特,一对蝶翼轻展,便飞过了这个世界中纵横交错的河流与湖泊。 山脚下的不死生物,仿佛活过来一般,一具具僵尸和骷髅都拿起了兵器,在山谷中不停的厮杀,一具具骷髅倒下去,又有一具具骷髅重新站起。 “这是哪里?”飞翔在空中,克恩特只感到一阵阵惊叹,这么大规模的亡灵军团,着实的有些壮观,只是短短几天未见,爱妮维尤丝何以有如此威能? 爱妮维尤丝甜甜地一笑:“这里是奥芬格,罪孽的深渊,深渊中的魔域。” “怎么可能?”克恩特张大了嘴巴,“难道你已经找到了奥芬格魔域的入口,你是怎么办到的?” 回答他的是爱妮维尤丝的一阵娇笑,“傻瓜,我说什么,你便信了,我若是真有本领能找到去奥芬格的路,还会把你招来,这只是奥芬格的一个位面投影,根本就不是魔域的本体。” “什么什么?”克恩特糊涂了,什么是位面投影,他可不明白。 爱妮维尤丝在一座巨大的蘑菇岩上落下,轻轻地将双腿在克恩特身上一搭,躺在了巨岩上,她本来便魅惑天成,两条长腿赤裸地搭在克恩特身上,更是说不出的诱惑,克恩特一阵口干舌燥,恨不得把她生吞下去,只是他还保持着几分冷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 爱妮维尤丝又是咯咯一阵娇笑,“小鬼,上次借用星辰之力,我也得了不少好处,力量得以飞速增长,这才能够凝结成实体,不然,你我又要以烟雾的形式相见,可是这具身体只是灵体,连半点肉身都没有,你想占姐姐的便宜么,恐怕是不可能?” 克恩特不由得失望,原来,这个大美女,是只能看不能吃,这可真是太遗憾了。不过,即使爱妮维尤丝真的有肉体存在,恐怕克恩特也没那个胆量,毕竟对方,可是一个真正的恶魔大领主。 “小鬼,你平时不学无术,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你记得海底那座古堡吗?”爱妮维尤丝伸了下腰,慵懒地问道。 克恩特连忙点头:“我记得,那座古堡现在不就在那边的峰顶么?” 爱妮维尤丝摇了摇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那座古堡,是我当初被封印时,用残存力量,由奥芬格投影到这个位面的,它的本体,还在奥芬格的第四层魔域——弗莱姆斯,火焰的地狱。我现在,只不过是把投影换了个位置,挪到了这个异位面中,这里的环境根本无法同奥芬格相比,只是现在,也只能将就着用了,总比没有强。” 几百个骷髅们涌在了一起,他们拿着刀剑互相厮杀,骨头架子到处乱飞,却没有一具骷髅逃离战场,远离这自杀式的战斗。 爱妮维尤丝一声长啸,骷髅们顿时安静下来。她在众骷髅身上一掠而过,蓦地,她将手伸至一个骷髅的头骨上,那个骷髅有些慌乱,想要开溜。但是爱妮维尤丝的右手已经迅速地探入了他的后脑,一股绿芒顺着白晳的小手被取了出来,爱妮维尤丝将口一张,那点绿芒便没入她的体内,她的双颊上闪过一丝光亮,面容,似又更清晰了一些。 克恩特的大脑飞速运转,原来,爱妮维尤丝是在窃取这些不死生物的力量,在战争中,总会有一些骷髅和僵尸生成简单的智慧,而他们的力量会明显的强过其他的不死生物,爱妮维尤丝强大的力量看来是来源于此。 似是看穿了克恩特心中所想,爱妮维尤丝轻笑道:“小鬼,别以为力量来的极为简单,取巧的方法并不适合你。你如果能够勤修占星术,将星辰之力正确引导,我也会受益良多,这才是正途,而我的力量增加只会给你带来好处。” 爱妮维尤丝向克恩特挥了挥手,“小鬼,时间到了,我无法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太久,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要适应这个世界,并不断地改造它。你先回去,若有困难,我自会出现,只是我会很忙,不要过于依赖我。” “喂,等等……”克恩特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觉得一股大力推着他向上飞去,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整个人吞没。 “啊。”克恩特大叫一声,双目睁开,只觉得眼前大亮,自己正窝在酒馆的角落里,怀中正抱着可人的木精灵,一只手还插在她里衣中,正握着她胸前的一对坚挺,阿芙罗拉睡得犹如婴儿,脸上却升起红扑扑的一阵红潮。 是梦是幻,克恩特也分不清楚,但是脑海中,却分明映出了那个紫色美人的剪影,和那座峰顶的古堡,还有那岩浆和亡灵充斥的世界。 周末了,第三更,求红票与收藏,书友们给力一把吧,给咱鼓鼓劲儿 卷四 摩图乱 第一章 高原上的驼队 一阵悠扬的驼铃声,传遍了整个山谷,伴着驼铃声,一头头浑身雪白的高原雪驼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山谷中踏下一个又一个脚印,雪驼的背上载着沉甸甸的箱笼,装满了高原上奇缺的日用品,和一批精钢打造的刀剑。 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中间只有一窄路,驼夫们赶着数十头高原雪驼,在山谷中慢行,这段路是出了名的难走,崎岖不平,蜿蜒曲折,便连以耐力著称的高原雪驼也累得不成样子,五六天的时间也没走完这段山路。 “嗨,小鬼,别绷着脸,就跟别人都欠你钱似的,怎么,陪姐姐到高原上来,你还亏了么?”艾纱莉一身白色裘衣,骑在驼背上,笑语盈盈道。 克恩特拉了拉身上的兜帽,觉得稍微暖和了一些,他瞧了瞧艾纱莉,“我从不认为陪着你到高原上来有什么好处,摩图人恨我恨得要死,你们那位大酋长,如果知道我是霍华德的儿子,恐怕会立刻把我拉出去砍头。” “砍头?”艾纱莉笑了起来,“小鬼,没人认识你是谁,你不说谁能知道?放心吧,姐姐不会出卖你的,不然,你那个小情人可是会要了我的命。”她努了努嘴,朝后面阿芙罗拉看去。 跟在后面的阿芙罗拉一张脸羞得通红,那天早上,老水手他们到处找两个人找不到,却在酒馆大厅里发现了偎依在一起的两个人,自是免不了取笑一番。偏偏那时,克恩特刚从爱妮维尤丝的世界中出来,一时有些糊涂,居然站起来跟众人打招呼,结果阿芙罗拉身上的斗篷一滑,所有人都看见了他那只探进木精灵衣甲的手,阿芙罗拉羞得满面通红,差点昏过去,整个酒馆中的人都是一阵哗笑,纷纷羡慕克恩特的好福气。 想到这些,阿芙罗拉又气又恼,那天晚上,两个人相依而眠,克恩特的手可实在是不规矩,但到了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沉沉睡去,怎么也叫不醒,还抓着自己的胸部不放手,自己无奈之下,只能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没想到一睡便是一夜,两个人其实什么都没做。可现在,整个金橡湾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唯一知道真相的美洛蒂,却只是嘻笑,也不肯出来解释,只是阿芙罗拉也不想想,这种事,能解释得清楚么。 “别闹了。你们两个,自从离开金橡湾,便不停地斗嘴,是不是还要一直打到斯洛德克去?”阿芙罗拉连忙岔开了话题,再谈论自己,她可吃不消了。 艾纱莉酸溜溜地笑道:“哟,你的小情人害羞了,小鬼,这次同大酋长贸易,你得全听我的,不然,谈崩了,可没你好果子吃,这里面可还有我一份呢?” “没问题,只要你别把我送给你那位大酋长请功,我决不干涉!”克恩特干脆回答道。 艾纱莉一吐舌头:“我可不敢,你可是我的大老板,把你送给大酋长,谁给我钱?这批废铜烂铁又不能当饭吃,从高原上买来的马匹,我又卖不出去,况且,我更喜欢那位美洛蒂小姐的骗钱计划,照她的办法,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收入,我可不想自绝财路。” “这样就好。”克恩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暗自提防,对艾纱莉,他始终加着一份小心,绝不能放松警惕,这可是个活火山,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捅自己一刀。此时,身在摩图人的领地,更要小心,再小心。 驼铃悠悠,几个人谈笑声中,驼队走出了山口,来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草原,绿色的草原一望无际,一顶顶白色的帐篷点缀其间,这里,居然生活着一个部落。 “咦,这里还有个小部落,看来,今天晚上咱们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还可以洗个热水澡。”艾纱莉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喜,“小狐狸,赶紧催动驼队,咱们去借宿一晚。” 克恩特却是有些迟疑,“喂,你不打听清楚对方是谁,就这样闯上去合适么,万一人家不肯收留咱们呢?” “切,你当我们草原上的牧人跟你们帝国的自私鬼一样么?”艾纱莉不屑地说道:“草原上的牧人极为好客,只要来到牧人帐篷,根本不必打招呼,自然会收留你,才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只有你们帝国的人,才会将朋友拒于千里之外。” 她这几句话,就有些强辞夺理了,草原上的牧人好客是不假,可如果是敌对部落的仇人,还会好客么,当然不会,只会用刀子来招呼。只是她此刻,有心跟克恩特赌气,故意拿话压他,谁让这小子前一阵子老是欺负自己来着。她脸上微红,又想起克恩特那只不安份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抚的情景,心中暗恨,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克恩特倒是一愣,他对摩图人的风俗并不了解,他所知的摩图人,都是凶残成性,杀人如麻,再就是狄浦斯特那样,处心积虑地要吞并帝国的枭雄,却没想到草原上的牧人竟是这样的淳朴和善良。 部落越来越近,一座座帐篷清晰可辨,便连女人们挤马奶的动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几个汉子架着一只羊腿正在烘烤,几十个小孩子拿着短弓,踹蹦跳跳地学着射箭和打猎的技巧,这些草原人生存下去的基本手段,必须从儿时就开始熟悉。 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老人立在部落门外,他两鬓花白,胡子洒到前胸,他热情的喊道:“耶鲁河大神的子民啊,远来的兄弟,停下你那奔波的脚步,帐篷中已经准备好了香浓的牛奶和酥嫩的羊肉,姑娘们正载歌载舞,为何不歇息一晚再走。” “听到了没,这是在邀请我们,我没说错吧。”艾纱莉翻了白眼,嘲笑着克恩特的无知,高声地回应道:“雪山大神护佑,尊敬的老族长,我们这些疲惫的旅人,在高原上已经走了六天六夜,却没有一处可以休息,寒风冻坏了我的双足,黄沙塞满了我的衣领,热情的朋友啊,可否允许我在帐篷中稍歇,洗去一路风尘,然后再安然上路。” “哈哈……”老者大笑,迈步走到驼队跟前,“草原上的牧人都是一家,不管你们来自何方,进了我的帐篷,便是尊贵的朋友,朋友,这里有最香甜可口的食物,有最温暖舒适的毡床,保证你渡过一个舒服的夜晚,萨伦部落的大门,永远向雪山神的子民敞开。” 艾纱莉开心大笑,竟也有一股豪迈之气,她娇媚的一笑,便自雪驼上跃下,顿胸施礼,“老族长,我是斯洛德克城的商人,奉大酋长之命,在外面采办些货物。”她一指驼队,“这些,都是大酋长采买的货物,那些人是同大酋长洽谈生意而来,路过您的部落,怕是要多有打扰了。” “大酋长采买的货物。”老人不由有些激动,“好啊,大酋长是咱们摩图之王,草原上的雄鹰,即是大酋长的东西,一定要好好看管,不能有所失误。格鲁吉你带几个人,帮朋友们把货物看好,绝对不能有失。” 然后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驼队里的众人,走进了部落中。 帐篷中架起了炉火,雄雄火光映红了众人的脸,也暖透了众人的心,整个屋子中都暖洋洋的,驱散了几个人一路上的寒冷。阿芙罗拉是最不耐寒的一个,一路上她都裹在毯子中,此刻将身上的毯子取下,只着一袭淡绿色长裙轻轻坐在克恩特的旁边,她的美艳,顿时让部落中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这位姑娘是……”老族长有些惊讶,部落地处偏僻的山谷中,他从未见过木精灵,长长的耳朵,闪着绿光的眼睛,纤弱而窈窕,如同传说中,仙境中的仙女。 此刻的阿芙罗拉,美艳纤弱,如梦似纪,简直不似人间生灵,恐怕只有雪山上的神国,才会有这种美人儿。 艾纱莉连忙答道:“老族长,她叫阿芙罗拉,是木精灵一族,属于精灵族的一支,这些精灵,不管男女都是俊美异常,人间绝色,但他们个个都是优秀的战士,她是我们这支商队雇来的佣兵,负责护卫我们的安全,可是一个了不得的高手。” 艾纱莉的话,既是在赞美阿芙罗拉,也是一种警告,毕竟木精灵的美也是祸水,得先打消那些觊觎之心,免得节外生枝。 “哦,看不出来,这位姑娘还是位高手。”老族长笑了笑,但看他的神色,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开玩笑,这么个小姑娘也变成了高手,那摩图的勇士都是什么,连个小姑娘也不如么?”老族长心下暗自腹诽,本来想反驳艾纱莉两句,可又一想,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没再追问。 浓郁的奶香味在帐篷中飘散,几个人闻着奶香味不由得更加饥饿,肚子发出了咕噜噜地叫声,几个人对视一眼,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是我的错,朋友们都饿了,还要陪我这个老头子瞎聊。”老族长大致清楚了这些人没有恶意,便不再多问,忙吩咐人先端些牛奶给众人解渴,同时让人去准备烤肉。 女人们拎着巨大的铜壶,将牛奶分给靠在帐篷中休息的人们,几个小孩子则四处乱转,好奇地摸着那些高原雪驼,叽叽喳喳地讨论,这是什么怪兽。 这个小部落里的马匹只能由成年的骑士照料,战马更是宝贵的财富。小孩子们平时只能和牛羊打交道,何时见过这种珍稀的魔兽,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还伸出手,在雪驼的背上和头上轻轻抚摸。 雪驼们打着响鼻儿,老实地趴在地上,嚼着精心准备的草料,一声不吭。他们的脾气是极为温顺,只顾吃着草料,对这些胡闹的小孩子,那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女人们开始忙着摆放餐具,几个胆大的姑娘还跟驼夫们打听些海外的逸事,不停地传出嘻笑声。 其实草原上的餐具并不复杂,一柄锋利的小刀,一个铁制的托盘便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餐具。 一头烤羊被端了上来,老族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艾纱莉点头称谢,便拿起小刀,割下了一块硕大的羊肉,放在托盘中,一个小姑娘将整头烤羊端到克恩特面前,然后示意克恩特取用。 克恩特刚要谦让,艾纱莉忙说道:“草原上的规矩,客人没有取用食物的话,主人是不会食用的,所以你不用谦让,直接割便是。” 克恩特这才恍然,切下了一大块的羊腿放在铁盘子里,切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一尝,果然酥嫩可口,回味无穷。他不觉又多吃了几块,频频称赞。老族长拈髯而笑,微微点头,一张脸都乐开了花。 接下来是阿芙罗拉,她只取了一小块,老族长忙道:“小姑娘,多吃些便是,咱们草原上牛羊有的是,不必节省。” 艾纱莉噗哧一笑,“老族长,阿芙罗拉平时吃的不多的,你以为人人都象那个贪吃鬼。”她指了指克恩特,“再说女孩子吃多了会长胖的。” “哈哈,咱们草原上可没那规矩,长得胖了身子才结实。这位小兄弟就合我的脾气,一点都不造作,直接割下一大块羊腿,这才是我的好朋友。”原来,草原上的习俗,用餐时,客人吃的食物越多,主人家越是高兴,一来这说明主人的食物合客人的口味,二来,说明主人好客,毫不吝惜,三来,说明主人和客人交情深厚,所以克恩特吃得越多,便越表示同部落有亲近之意,更加值得信赖。 克恩特倒是懵了,他是真饿了,所以厚着脸皮割了一大块,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敢情在这大草原上,越是吃货,就越是受欢迎啊…… 第二章 老族长的决定 炉火越烧越旺,帐篷内的笑声也更加地欢畅,老族长命人端上了奶酒和各种奶酪,不停地劝酒,主人的热情和好客,让奔波数日的众人从里到外都感到愉悦,饥饿的众人大块朵颐之余,便和老族长攀谈起来。 “老族长,这片草原很肥美,一年能养不少牛羊吧?”艾纱莉问道。 “哪里哪里,小姑娘,你从远方而来,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草场虽然茂盛,但是这里经常会有风暴,每次都会损失很多,所以一年下来,部族的情况还是比较艰难,倒是前面的山里,有不少野兽出没,孩子们经常到山上去,猎些野猪、狍子,勉强够部落一年所需。” 老族长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这所牧场是苏哲尔将军的辖区,自从他屯驻图布鲁河东岸以后,规定咱们这里,每个月上缴五十头牛,三十头羊,和二十匹骏马。若是有人胆敢违背,就会以军法处置。这个月初,邻近几个部族中,有几个没凑齐牛羊数目的,族长都被抽了几十鞭子。” “苏哲尔,他好大的胆子,怎么如此欺压咱们?”艾纱莉一听到苏哲尔的名字,恨的银牙紧咬,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一只手攥得紧紧地,满脸的怒容。 老族长无奈地叹气,“苏哲尔将军节制整个战区,权力极大,年初伙同狄浦斯特大都尉吞并了沃森族,连五大部族之一的沃森族都无力抵抗,何况是咱们这些小部落?” “那就任他胡来,没人管他么?”克恩特不解地问道,他对摩图人的习俗并不了解,才有此问。 “这位小兄弟不是摩图人,咱们草原上向来是强者为尊,如今是苏哲尔将军管辖这里,咱们献些牛羊,也无话可说。只是骏马,乃是军资,一向只交到大酋长那里,苏哲尔这一征收,咱们每年就要交双倍的战马,这可是难为死咱们了。” 老族长伸手取过一杯奶酒,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前些天,有一个小部落没交齐战马,要用牛羊充数,结果他们的族长,被苏哲尔吊在了营门外示众,族长不甘受辱,回来后,直接撞死在营帐中,临死前发誓,谁若能替他报仇,便可接任族长之位,可苏哲尔不仅武艺高强,身边更有数万精兵,又如何能杀得了他?” “活活的逼死一位族长,这个苏哲尔的胆子太大了,他是什么人,怎么敢如此胡作非为?”克恩特奇怪地问道。 艾纱莉恨恨地哼了一声,“他是翼皋族的首领德蒙的小儿子,自幼修习一种奇怪的武术,喜欢豢养苍鹰,据说武技修为在高原无敌,便是大酋长和狄浦斯特也不敢小看他。” “当初,就是他率人杀光了拉德洛斯的几个儿子,霸占了拉德洛斯的妻子和女儿,他老爹德蒙是个色鬼,把拉德洛斯的几个妻子折磨的生不如死,若不是大酋长相救,拉德洛斯那几个女儿也难以幸免。”说到这里,艾纱莉浑身发抖,显然,她想起了那段屈辱和悲凉的生活。 克恩特心中一动,艾纱莉自称是拉德洛斯的女儿,那么这个苏哲尔应该是她的仇人,怪不得一提起苏哲尔的名字,她就如此激动,想来,她在苏哲尔的手上,吃了不少的苦头。 “唉,姑娘,你虽然是大酋长的部下,但有些事还是装糊涂的好,苏哲尔将军的翼皋族,现在是如日中天,声势正旺,带甲十万,兵精粮足。大酋长还不是在极力拉拢他,他的力量便是大酋长也要忌惮,又有谁能管得了他,沃森族被灭的秘辛,不要轻易说出口,若是被苏哲尔知道,少不得,又要报复。” 老族长轻声相劝,对艾纱莉如此直言,感到有些不妥,要知道,这里可是苏哲尔的辖区,一旦这些话传出去,便连自己,也会受到牵累。 “是,是我太莽撞了,多谢老族长提醒。”艾纱莉连忙轻施一礼,认真地向老族长表达谢意,她明白,老族长是怕她惹祸上身。 阿芙罗拉轻声道:“难道不能向你们的大酋长汇报苏哲尔的所作所为,请他来为你们主持公道?” “公道!”艾纱莉不由苦笑:“这草原上,谁的拳头大谁便是公道,强者为尊,向来是不变的法则,便是大酋长也无力改变什么。” “唉,若是在同艾斯罗默帝国开战之前,大酋长的威望极高的时候还行,那时候翼皋族不过同咱们相同,是个小部落,最多比咱们强些罢了。大酋长一言可决其生死。可是现在,大酋长本身实力大损,而翼皋族已经成了五大部族之一,德蒙族长,已经成了耶鲁河大会的元老之一,便是整个摩图王国内,也没多少人敢公开同苏哲尔叫板,所以在这里,苏哲尔将军就是公道、就是天理,谁也不能违背他的意志。” 老族长取过羊肉,又切下几大片,命姑娘们托着,端到几个人的面前,悠悠说道:“若不是你们来到这儿,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无非是混吃等死,整个部族都混混沌沌的度日。” “不过,现下,我倒是有了个想法,眼下,部族的日子艰难,我想让几个孩子跟着你们的驼队上路,去斯洛德克城去,听说大酋长在城内兴建学校,广收各族的子弟,本来咱们这个小部族是不在大酋长心上的,所以,想请你们帮忙,跟大酋长求个情,让这几个孩子能有资格去学校里学习,将来,也好有些出息,好歹能帮部族一把。” 艾纱莉不由一声轻呼,“老族长,那些孩子学成后,可是全部要加入维兰特将军组建的轻骑兵,你舍得?” 老族长大笑,他捋了一下胸前的胡须,笑道:“咱们草原上长大的孩子,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与其留在这儿受他人之辱,不如出去搏一搏。再凶猛的雪狼,整日关在笼子里,也失去了血性,早晚会沦落成一只看门犬,到了最后,不过是他人砧板上的一块肉,还不是随便人家怎么收拾。” 克恩特有些触动,看门犬,多么恰当的形容,若是不思进取,早晚呆在安乐窝里,等到老而无用之时,也就只能做别人汤锅里的一块熟肉,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艾纱莉有些迟疑,“老族长,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孩子是部族的未来,若是都送走,部族将来由谁支撑,若是没有部族的支持,他们在斯洛德克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毛皮都不存在了,那附在上的皮毛又要依附什么呢?” “小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并不是要你带走所有的孩子,只是要你挑几个资质不错的,若是资质太差,只怕去了斯洛德克也学不到什么本事,白白浪费时间。”老族长微笑着点头,向一旁的一个女孩子说道:“去,把那几个小家伙叫进来,让咱们的朋友们看看,这几个孩子怎么样?” 女孩子答应一声,出了帐篷,不一会儿,砰砰地几声轻响,几个蹦蹦跳跳的孩子被带了进来,几个小孩子眨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的客人。 “孩子们,这几位远道来的朋友,会去斯洛德克城,我已经决定,让这几位朋友从你们当中挑选合适的人去那里学习,将来,或许你们会成为维兰特将军的部下,又或者会成为王都的禁卫军,背景离乡并不可怕,咱们草原上的儿郎,只有死在战场上的汉子,可没有死在热被窝里的孬种。” 老族长慷慨激昂地说着,几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明白了,老族人要他们跟这几个陌生人走,登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族长,为什么我们要跟他们走,他们有什么本事,去斯洛德克的路我们认识,有不着他们,跟他们走,一路上还得保护他们呢?”一个半大小子不情愿地说道。 “住嘴,米哈依尔,你怎么能这样对尊贵的客人说话?”老族长大怒,他好容易搭上艾纱莉这层关系,要是让这小子一句话给破坏了,那自己之前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爷爷,我觉得弟弟的话有道理。”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着精光,黑发结成好几绺发辫,身上倒是透着一股子灵气,她是米哈依尔的姐姐,也是老族长的孙女。 “不要胡闹,伊利娜,看来,平时把你宠坏了,一会儿罚你去山里多打些猎物,晚上款待客人。”老族长心里气坏了,一个一个都不懂事,净给自己添堵。 “呵呵,老族长,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很可爱呢?”艾纱莉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她这一笑,倒是平添了几分明媚,她信步走到伊利娜面前:“小姑娘,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本领都不怎么样是吗,那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们上路?” 伊利娜正撅着嘴,不服气的嘀咕,听到艾纱莉这么说,不由大喜,“简单,按咱们草原上的规矩,只要你打赢了我们,我就跟你们上路。” 她心里暗想,就眼前这个女孩子,长得挺漂亮的,身手一定不怎么样,根本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她身边那个纤弱的大美人儿更不用说,至于那个小子,瘦瘦的,也没什么力气,一会儿把他打倒,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殊不知,这两个他眼中的大美人儿,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 兄弟们,麻烦收藏下吧,注册个号,收藏一下不废劲的,收藏对作者很重要 第三章 伊利娜的痛苦 艾纱莉笑得浑身直颤,几乎要流出眼泪来,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要跟自己动手,她可真有胆子! 不过,这倒正合她的胃口,草原上的姑娘从可是家里的支柱,若没这份胆子,可是难以在茫茫草原上生存下去。 想到这,艾纱莉轻轻笑道:“好,小丫头,若是你能在我面前撑住三招,就算你赢。” 她就是想杀杀这小姑娘的锐气,激一激她,让她知道这天下还有数不清的高手。伊利娜却是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哪来的人,这么狂妄,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她。 伊利娜自幼随同父母在山谷中打猎,不论是箭术,还是刀马,都称得上娴熟,他的武技得自父亲自幼的教导,在同年龄的族人中也是数一数二。只是她这两下子,又怎么能同精于暗杀的艾纱莉相比。所以,她这个想法可是大错特错了。 克恩特暗自替这个小姑娘捏了一把汗,艾纱莉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而且,这丫头,非常记仇。 “咱们出去。”伊利娜叫了一声,一掀帐篷,来到了营帐外的空地上,艾纱莉呵呵一笑,缓步跟了出来。 克恩特拥着阿芙罗拉,跟在两个人的后面,要看个热闹,周围一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听说新来的客人要和伊利娜较量,也忙跑了过来,两个美女打架,可是非常有看头。 “你用什么兵刃,随便挑。”伊利娜指了指一边的一个木架,那上面摆满了各式的刀剑巨斧。 艾纱莉只是轻笑,“姐姐什么都不用,你挑一件吧。” 伊利娜更是气得要发疯,她何曾这样被人轻视过。心中发恨,却是毫不客气的抄起了一柄弯刀,“既然姐姐这么自信,小妹就不客气了,小妹本事不济,控制不好力量,若是伤了姐姐,还请不要怪罪。” 艾纱莉只是笑:“好的,没关系,你打败了我,还有他们俩,你多打那个男孩子几下便是为我出气。” 她回过头指着克恩特说,却发现他正和阿芙罗拉拥在一起。不由气苦,“你们两个,天天抱在一起还不够,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们这对小情人,还搂搂抱抱的,真服了你们。” 她不由跺跺脚,自己这边同小姑娘斗气,这两个人,还真有心思,真是服了。 克恩特大笑:“艾纱莉,我们对你有信心,你能应付得了,我可不相信你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阿芙罗拉伏在克恩特身上,整个身体都快埋了进去,这一下,整个部落的男人,都在嫉妒克恩特的艳福了。 无疑,克恩特的这一句话,更加剧了伊利娜的怒火,小丫头一摆弯刀,比了一个架势,艾纱莉仍旧一动不动,将两只手抱在胸前,两只眼睛却看着天空的白云。 小丫头一咬牙,既然是你自己找不痛快,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双手一合,纵身扑了过去,弯刀自上而下,劈向了艾纱莉。 只是,在她扑过去的一刹那,艾纱莉的身子忽然动了,她并没有向外闪避,只是略一塌腰,用手肘在伊利娜的小腹上向旁边一撞,伊利娜便直接飞了出去。 弯刀笔直地飞了出去,闪着冷咧的寒光,“噗”地一声,正插在一堆柴垛上。 伊利娜捂着小腹,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娇艳如花的女子,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服了没,小丫头,不服,就多比几次。”艾纱莉抱着双肩,脸上带着轻笑,一副大师风范。 部落里的男子一阵骚动,在他们看来,这个远来的姑娘不过比伊利娜大上两岁,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本领,武艺高强的伊利娜居然会输得这么惨,实在是不可恩议。 老族长的一张脸,乐得开了花。艾纱莉越厉害,就越说明自己没看错人。她有这么一身好本领,身份绝不简单。这个丫头又是给大酋长运送货物的,恐怕是个大人物,说不定是大酋长身边的人。让自己的孙女跟着她,说不定,能给整个部族带来莫大的好处。这可是一个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老族长已经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让艾纱莉把这几个孩子带走,不管这个丫头提出什么条件,一定要尽力满足,在所不惜。 他回头看了看拥在一起克恩特和阿芙罗拉,有些琢磨不透。这两个人,看来是一对爱侣,可艾纱莉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看这两个人,本领应该也不差。艾纱莉在前面和伊利娜动手,两个人一点也不担心,看来是胸有成竹。嗯,这两个人,也一定要拉拢住。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伊利娜又抄起了弯刀,一跃而起,再一次扑向了艾纱莉。 克恩特环着阿芙罗拉柔弱的身子,看到伊利娜又扑向了艾纱莉,不由撇了撇嘴,这小丫头可真是倔,吃一次亏还不够,可怜的丫头,要多吃点苦头喽。 “当啷”一声,弯刀摔在了地下,艾纱莉这一击更是迅捷无比,伊利娜连她的影子也没看到,右肘上便中了一拳,弯刀撒手,一条胳膊被拧在了身后。 艾纱莉把手一松,“小丫头,服不服,不服再来。” 伊利娜毫不犹豫地捡起了弯刀,再次扑上。 克恩特不由叹气,“这个小丫头,就是再喜欢摔跟头,也不能这样子啊。” 这下子,便连老族长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只要不是太糊涂,都非常清楚,伊利娜的本事,根本没法艾纱莉相比,相差实在太远,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可伊利娜就是看不出来,一点都不肯服输。 “这孩子,实在是太倔了,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得好好管管了。”老族长暗暗想道。 伊利娜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而艾纱莉就象一只蝴蝶般,轻舞飞扬,她只是在伊利娜周身很小的范围内摇曳着身姿,举手投足间,或砸、或撞、或踢便将伊利娜一次次摔了出去,好似她不是在较量,而在跳舞一般,精致的容颜配上炫丽的舞蹈,让部落里人们如痴如醉。 只是伊利娜可实在是苦大了,她一刀比一刀快,可艾纱莉的影像总是更快。每当她扑到近前时,就不见了踪影,或者就是她的身体非常夸张的一弯一塌,自己便飞了出去,人的身体,怎么可以那样柔软? 当她再一次摔在地上时,小丫头不干了,她没再去捡弯刀,而是直接坐在地上,捂着一张脸大哭。 艾纱莉笑了笑:“怎么,小妹妹,服了没,姐姐这点本事,还说得过去吧。” “伊利娜,你哭什么?”老族长威严地喊了一声:“咱们草原上的儿女,难道输不起么,哭哭啼啼象什么样子,让客人们笑话。 伊利娜紧跑几步,抱住了老族长,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爷爷,我不是输不起,也不是不服气,而为部落哭,为大家而哭。” 老族长一笑,爱怜地抚着她的小脑袋,“你这孩子,说什么疯话,咱们部落怎么了,值得你哭成这样,别输了就找借口,看来是爷爷平时把你惯坏了。” “爷爷,不是这样的。”伊利娜擦了擦眼泪,“我平时跟小伙伴们打架,他们都打不过我,就连阿爸也说,再过两年,整个部落里都少有人是我的对手。可是这个姐姐,轻轻松松就能打倒我,我都输的这么惨,那咱们部落里的人,又有几个是她的对手。” 老族长一愣:“丫头,你想说什么?” 伊利娜止住哭声,“这说明,咱们部落中并没有真正的高手,若是真有高手来袭,谁来保卫部落里的孩子和阿婶们,爷爷,我是为整个部落哭,咱们再这样下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艾纱莉倒是有所触动,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好深,被人打得满脸都是尘土,还想着整个部落的兴亡,这份心思倒是极为难得。 老族长哈哈大笑:“傻孩子,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高手么,咱们这个小部落当然是没有的,可是打仗,可不是单凭一两个高手就能解决的问题。你看到山里的野兽没有,他们再厉害,也会被咱们抓来吃掉,这是为什么,因为咱们部落齐心,大家相互合作,就能将猎物逼到绝境,然后手到擒来。” 他顿了顿:“不错,若是来了很多高手,咱们部落是抵挡不住的。所以,我才让你跟着这位姐姐,和那边的小哥哥一起上路,去斯洛德克城学习高深的武技和一些打仗的技巧,可是你这个孩子,太不听话了,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爷爷,我想拜这个姐姐为师,跟她学习,行吗?”伊利娜的眼中闪着泪光,拽着老族长的衣襟问道。 “这个。”老族长心中一喜,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脸上却是不带任何表情,“你想拜师啊,你问问那位姐姐肯不肯啊?” 伊利娜忙跑到艾纱莉的面前,拉住她的手道:“师傅,弟子刚才冒犯,您不要计较,收下我吧,我一定定乖乖地侍奉您,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艾纱莉一阵好笑,自己也不过十六岁,怎么收徒,只是她一抬头,正看到老族长希冀的眼光,转念一想,自己和苏哲尔以及狄浦斯特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些小部落正可引为外援,也许收这个女孩子做徒弟,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四章 克恩特的烦恼 艾纱莉微笑着一把搀起了伊利娜,认真地说道:“小妹妹,跟姐姐学本领,可要吃很多苦,你怕不怕?” “不怕”伊利娜的眼神无比坚定,她算是明白了,面前这个漂亮姐姐可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自己若是跟着这样一个师傅,一定能学到一身强大的本事。为了部落和族人,小丫头决定拼了,她把胸挺得高高的,“咱们草原上的女孩子,什么苦吃不得,不象那些娇嫩的人,只会躲在一边看戏,什么苦都吃不来。” 她这话,明显是在说克恩特和阿芙罗拉,克恩特一怔,暗暗好笑,心说自己可没得罪这个小丫头,怎么惹来这么多仇恨。 他也不好好想想,艾纱莉和伊利娜在那边打得热闹,他却搂着个不似人间能有的大美女在一旁上下其手的揩油,换了谁会舒服,伊利娜至少被摔出去十几次,旁边却有这么个人在看笑话,小丫头的反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呵呵。”艾纱莉却是笑得合不拢嘴,看到克恩特吃瘪,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她把嘴凑近伊利娜的耳边,“那个小子,你多骂他两句没什么关系。可是那个木精灵,哦,就是那个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姐姐,你千万不要招惹,她很厉害的,我都打不过她,你若真惹了她,我也没办法帮你找回场子。” “真的?”伊利娜有些怀疑,那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大美人儿,怎么会比自己的师傅还厉害,瞎编的吧?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有这种可能。被摔了十几次之前,自己也不认为师傅有什么本领。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伊利娜已经再不敢以貌取人了,只是她有些奇怪,“师傅,那个漂亮姐姐怎么和这个差劲的男人呆在一起。我们部落里,漂亮姑娘们都愿意和强壮的男人在一起,那个男孩子,柔柔弱弱的,有哪一点好。” 这几句话声音并不低,她也没打算瞒着谁,女孩子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丝毫不顾忌克恩特的感受,估计她也没想到这一点。这一下,克恩特可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心说,难道我就这么差劲,连个小姑娘都觉得我柔弱可欺,怀中的阿芙罗拉笑弯了腰,小手在他前胸上不停地轻捶着,更使他有些郁闷。 艾纱莉更是大乐,觉得这个徒弟可没白收,刚拜师就给他出了不少怨气,她低声说道:“你那个漂亮姐姐,是个木头脑袋,被这个小坏蛋几句甜言蜜语给哄住了,别搭理他们,他们两个人的脑袋都有问题,你没看他们两个整天搂在一起,也不嫌烦,一刻都舍不得分离么?” 伊利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整天搂在一起就会脑袋都有问题,那个漂亮姐姐为什么会长个木头脑袋,但她还是决定,听师傅的话,按师傅说的去做,决不能有半点违背。 老族长可是乐坏了,伊利娜拜艾纱莉为师,对整个部落可是有莫大的好处,连忙吩咐人在营帐中点起篝火,重新烤制一头整羊,为晚宴准备。 老族长笑嘻嘻地拉着伊利娜进了帐篷,请艾纱莉坐在上位,又安排克恩特两个人坐下。这才大声说道,“没想到伊利娜有这个福气,能拜在名师门下,我老头子活了几十岁,还真没见过小姐这样的高手,恕我多嘴问一句,小姐认为,伊利娜这孩子的资质如何,能练成高强的本领吗?” 艾纱莉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孩子的资质不错,又自幼打下了扎实的底子,所欠缺的是高明的指导和日积月累的苦练,我打算带她去斯洛德克去,这样,她白天可以在城中的学校学习,晚上可以随我修习武技,不会耽误什么。” 听艾纱莉这么说,老族长更为兴奋,也就是说,艾纱莉已经答应自己之前提过的事情,带几个孩子去斯洛德克城。他连忙再次举杯相谢,艾纱莉也不推辞,答谢了两句,将杯中的奶酒一饮而尽。 架子上的烤羊发出“滋滋”地声音,几个少女不停地翻动着羊肉,避免将羊肉烤焦,一个少女取出一些调味品,慢慢地在上面撒匀,香味在整个帐篷中弥漫开来。 克恩特纳闷,这位老族人怎么老是在烤羊肉,但想想,部落中除了羊就是牛,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可吃的,相比之下,羊肉已经是美味了。 其实,这倒是他不知道摩图人的风俗了,按部落的风俗,但凡有贵客到来,一定是以整羊款待,以示真诚,并且佐以奶酒、奶酪等奶制品,老族长是把他当贵宾款待,而他这个外行,却毫不领情,倒是可惜了那头鲜嫩的小羊。 “老族长,我有个好的建议。”艾纱莉喝了几杯酒,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愈发地迷人,她端着酒杯,张口说道:“那几个孩子,我看了看,恐怕能够学习高深武技的也只有米哈依尔和伊利娜,那边那个小子,你不能放过他,不如让他收米哈依尔为徒。” 她挤了挤眼睛,暗示老族长那边还有两个苦力,不用白不用,“至于其他几个孩子,可以带到斯洛德克城去,我帮他们安排,在学校里学习五年后,可以让他们回部落来,把一身所学,带回来壮大部落,这样的话,部落的整体实力就会发生一个质的改变,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同翼皋族争雄。 老族长稍微一愣,就立刻明白了艾纱莉的意思,艾纱莉虽然是在说要米哈依尔拜克恩特为师,可看阿芙罗拉同克恩特那份粘乎劲儿,分明就是一对情侣,如果克恩特收下了米哈依尔,就等于阿芙罗拉也收下了这个徒弟,那米哈依尔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刚才,艾纱莉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她的本领不如阿芙罗拉。她虽然是凑近伊利娜耳边说的,可声音一点儿都不低,老族长可是听的真真的。 连艾纱莉这么恐怖的高手都佩服的人,那会是什么样子?老族长无从想象,他只知道,若是克恩特肯收下米哈依尔的话,那对米哈依尔的将来可是大有好处,那个木精灵,从来到部落后,就是一言不发,看样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想要从她身上学些本领,看来,就得从克恩特身上下手,老族长感激地望了望艾纱莉,心中便有了主意。 克恩特可是听到了艾纱莉建议,心中暗自腹诽,这个丫头,时时刻刻不忘给自己找麻烦,好象是自己越麻烦,她就越快乐似的。 “这位小兄弟,看你身背巨剑,英武不凡,一定是位世外的高手,只是不屑于同我们这些凡俗人等交往,只是米哈依尔这个孩子,希望小兄弟能够收下,早晚间让这小子跟在小兄弟的身边,长些见识,老朽便多谢了。 他这话说得极为委婉,根本没提让米哈依尔拜克恩特为师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老族长是在求克恩特收徒。 克恩特一阵头大,若是直接拒绝,实在是有些不象话,人家热情招待了自己这些人一天,何况艾纱莉也收下了伊利娜,可自己事情太多,哪有时间教别人本领,更何况,自己这点本领,还根本不够看呢?他连忙说道:“老族长,不是我不答应,我的本领本就稀松平常,而且我身上有很多事情,实在是要抓紧去办,没有时间教授徒弟……”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艾纱莉给打断了,“又不是要你整天陪着米哈依尔,放心,耽误不了你的大事,米哈依尔每天要斯洛德克城中学习,也没时间老往你那里跑。你只需要抽空指点一下他就可以了。再说,就算你没有空的时候,阿芙罗拉也能教他,小孩子嘛,刚开始学习,打好基础,再多多指点就行。等他长大了,你也有时间了,可以同阿芙罗拉一起教他嘛。” 那句“你没时间,阿芙罗拉也能教他”正说到老族长的心坎里,他求的就是这个,当下,他呵呵地笑着,举起一杯奶酒,说道:“我们部落今天可是真的非常幸运,竟迎来了艾纱莉和小兄弟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我这个老头子年纪大了,眼也花了,一开始竟没看出来几位都是高明的武者。不知道我这个孙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只要他能在小兄弟的身边伺侯,学些粗浅的本领,便是他的福气,也是整个部落的福气。 看着老族长殷切的眼神,克恩特知道无法推辞,他恨恨地瞪了艾纱莉一眼,对方只是翻了下白眼,并不理他。 克恩特也只得举起酒杯,“我这些本领么,实在是杂乱得很,如果老族长不嫌弃,我会抽时间指点一下米哈依尔。只是我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不能分身的时候,会让阿芙罗拉代我照料米哈依尔的,阿芙罗拉是木精灵的圣堂守护武士,比我和艾纱莉都高明许,有她的指点,相信米哈依尔应该能步入武道的正途,只是阿芙罗拉过于死板,跟她学习,恐怕要比跟着艾纱莉吃更多的苦头,不知道米哈依尔能不能受得了。 说罢,他将奶酒一饮而尽,他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会和阿芙罗拉共同教授米哈依尔,阿芙罗拉本领高强,绝不回耽误你的孩子,可是要吃很多苦受很多罪,要是不行的话,还是趁早休提。 老族长哈哈大笑,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若是不吃些苦头,如何能练成过人的本领,伊利娜,去把你弟弟带进来,让他拜见两位师傅。” 此时的伊利娜正跪坐在艾纱莉身边,她有些不情不愿,凭什么让弟弟跟这个男人学习本领,他会什么,艾纱莉却用手肘在身上轻轻一撞:“小丫头,这是你弟弟的好机会,赶紧把他拽进来,那个木头脑袋的姐姐可不好说话,要是不跟着这个小子,你弟弟一辈子也别想从阿芙罗拉那学到一招半式,只有做了那个小子的徒弟,才能让她教你弟弟。那小子也是看在我的面上才答应的,你别乱来。” 对于师傅的话,小丫头可不敢不听,更何况她从心里对艾纱莉充满了崇敬,她不情不愿地起身,一步步挪到帐外,把年仅十岁的弟弟拉了进来。 米哈依尔倒没有他姐姐那么倔,恭恭敬敬地给克恩特施礼,行完拜师礼后,便跪坐在克恩特的身旁,给他端肉倒酒。 克恩特命驼夫们从箱笼中取出两柄精钢的长剑,拿了进来,“老族长,我一路行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两柄长剑,还算锋利,送给两个小孩子当做见面礼了。” 老族长两眼直放精光,他眼光不差,能看出这两柄剑都是精钢打造,工艺极为复杂,没想到这个商队还带了这么多好东西,他刚想提出要购买一批,却突然猛省,自己的部落实力太弱,如果购买这些兵器,除了大费钱财,还会招来其他部落的嫉妒,万一被苏哲尔知道,还会直接上门讨要,没什么好处,只会平白地惹来祸端。 想到这,老族长收起了购买兵器的念头,哈哈一笑,“哈哈,这两个孩子真有福气,一拜师就收到这样的好东西,你们两个还不谢过。” “谢谢师傅!”米哈依尔兴奋地接过长剑,轻轻抚摸着剑身,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伊利娜的眼睛也放出光彩,看向克恩特的眼神也不那么冰冷了,她向克恩特施了一礼,恭敬地将长剑接过,连声称谢。 两个孩子各自跪在克恩特和艾纱莉旁边,毕恭毕敬,老族长大为开心,频频敬酒,弄得艾纱莉和克恩特都有些吃不消。 “老族长,我实在是不能喝了,那个,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回头我们还要赶路,不能饮酒误事。”克恩特说道 艾纱莉也晃着步子,她觉得天旋地转地“是啊,我觉得头有些晕,实在是不行了。” 老族长也晕得厉害,“既然客人们困了,就早早安歇,明天,咱们再一醉方休。” 克恩特和艾纱莉对视一眼,我的个天,明天,明天还喝啊…… 第五章 柔情 克恩特被老族长灌得有些头晕,酒精一个劲儿地往上涌,只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当他听到老族长说明天还要再饮时,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倒是让老族长哈哈大笑:“小兄弟,作为男子汉,没点酒量可不行啊。” 艾纱莉笑道:“老族长,他不过才十四岁多一些,还是个孩子,算得什么男子汉。” “十四岁,不小了,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十四岁便娶妻生子的多了去了,伊利娜是让我宠坏了,不然的话,早两年就把她嫁出去喽!”老族长想起自己倔强的孙女,又是一阵忧愁,这孩子,将来谁敢要啊。 “爷爷。”伊利娜一下子撅起了小嘴,“您又在客人面前取笑我。” “哈哈……,不笑你,你这丫头,看你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到时候,把你阿爸和阿妈愁死。”老族长在小孙女的头上用力一点,爱怜地笑道。 艾纱莉也有些头晕,说话有此不利索,“伊利娜,不嫁就不嫁,那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跟着师傅,看将来谁敢欺负你。” “还是师傅最疼我了!”伊利娜蹦蹦跳跳地走到艾纱莉的旁边,搀着她去帐篷中休息。 “这孩子!”老族长不知道自己为这孩子操了多少心,可这个小丫头从来都不在乎,“也许,让伊利娜拜艾纱莉为师,不是什么好意。”看到艾纱莉浑不把男人放在心上,老族人真担心,伊利娜在婚姻上,也会把她的师傅当做学习的榜样。 克恩特晕晕糊糊地就往外走,他脑袋疼的要命,走路也不利索,踉踉跄跄地,一不小心差点摔倒在地上,阿芙罗拉忙一把搀住。 “哈哈,小兄弟,帐篷里的篝火已经烧暖,好好的休息一晚!”老族长哈哈笑着。 克恩特含糊不清地答应着,一手搭在阿芙罗拉身上,在一个少女的指引下,迈着步子,朝外面走去。 绕过几座牛皮帐篷,少女将两人引到了一个大大的帐篷外,一撩门帘,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克恩特翻身栽倒在一个毡塌上,一下子将阿芙罗拉带倒,一手将她抱在怀中。 少女轻掩着笑意,缓步退出。 阿芙罗拉一下栽在克恩特怀中,不由大羞,伸手在他身上拧了一把,他去毫无反应,她静静地看着迷糊中的克恩特,痴痴地笑着,“你这个小坏蛋也有今天,被人家灌成了这个样子,不过说起来,这些摩图人,还真是热情呢!” 她一只手将克恩特往毡塌上推了推,就欲起身去取条毯子,帮他盖上。 可是克恩特的一条胳膊却环在她的纤腰上,箍得她紧紧地,一点都不能挣脱,阿芙罗拉笑了笑,欲再用力,那只手却撩起了她的长裙,顺着她光滑的大腿向上抚摸,在她的大腿内侧一滑,便又转到了她的翘臀上,还狠狠地捏了一把。 “啊。”阿芙罗拉一声呻吟,却又连忙止住,她不可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她又羞又气,这个小狐狸,都晕成这样,还这么好色。 她连忙握住克恩特那只不老实的手,要把他拉下,可连拽了两次,那只手却是纹丝不动,甚至更加的放肆。 “小狐狸,别装了,你根本没醉。”阿芙罗拉羞气交加,自己为他担心地要死,这小子却装醉在自己身上大占便宜。 克恩特笑嘻嘻地睁开了眼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一把将阿芙罗拉拥入怀中,“阿芙罗拉,今晚别走了,就在这儿陪我!” “别,克恩特!”听着情郞直接要自己留下,阿芙罗拉不禁羞红了脸,“这儿外面有很多人,再说别让艾纱莉看咱们的笑话。” “管他们呢。”克恩特一把将阿芙罗拉压在身下,深情地吻了上去。 “不要,唔……,克恩特,你真坏。”阿芙罗拉扭动着身子,在克恩特的身下无力的挣扎着。 只是她无力的挣扎,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更激起了克恩特的欲望,在这种异样的刺激下,克恩特更加速了动作,他先是隔着长裙在阿芙罗拉纤弱的身子缓缓地抚摸了一遍,又在她的胸部和翘臀上重重地拧上几把,那只伸进长裙中的大手,在阿芙罗拉的腰腹之间不停地抚摸着,然后便雨点般的吻在阿芙罗拉的脸上。 “唔……,”阿芙罗拉的嘴被克恩特封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一双玉臂,环上了克恩特的脖子,两条结实修长的大腿在克恩特的身上乱擦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无疑更助长了某人的欲火,克恩特将阿芙罗拉的肩带一把扯断,拂去了她那件银白色的丝质内衣,一双坚挺高耸的山峰顿时显出了她的真实面目,克恩特的双手抓住了山峰上那一点殷红的蓓蕾轻轻捻动,撩拨着阿芙罗拉的欲望。 阿芙罗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洁白如玉的脸庞现出了一抹红霞,口中慢慢的低吟,一条丁香小舌轻轻吐出,同克恩特纠缠在一起。 克恩特用舌尖轻轻地在阿芙罗拉的身上轻扫,一只手握住另一座山峰,不停地揉捏将她挤压成各种形状,五指深深地陷入肉中,刺得阿芙罗拉有些生疼,但她没有反抗,反而将胸部用力向上挺去,身体不断地扭动,迎合着克恩特的欲望。 “啊,嗯……”,阿芙罗拉有些迷醉,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和克恩特紧紧地贴在一起,这使克恩特的欲望到达了顶点。 克恩特粗暴的将阿芙罗拉的长裙撩起,一直撩到她胸部的下方,一把扯掉了她月白色的亵裤,此刻的阿芙罗拉几乎是一丝不挂,女孩子的一切隐私都呈现在克恩特的面前。 他睁着一双满是欲望眼睛,将阿芙罗拉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忍不住啧啧称赞,灵活的舌头和不安份的手指在阿芙罗拉的每一寸肌肤上留下了印记。 阿芙罗拉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细腻光滑而富有弹性,克恩特深情的吻着她,一只手掌不停地撩拨着阿芙罗拉的深情和欲望。 阿芙罗拉两目紧闭,任由克恩特摆布,两条结实有力的长腿,紧紧地缠住了克恩特,发出了一声声美妙的轻吟,木精灵那低沉的呻吟声在营帐中传了出去。 克恩特低吼一声,将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他把阿芙罗拉一反身,摆成了一个令她感到羞耻不堪的姿势,身下的坚挺用力地刺进了阿芙罗拉体内,他感到了那层阻碍的存在,长枪奋力向前一刺,阿芙罗拉多年的贞操顿时失守。克恩特兴奋到了顶点,木精灵一族实在是床上的恩物,他用尽力量在阿芙罗拉纤弱的身体上冲刺,阿芙罗拉温热的身体紧紧包裹着克恩特的坚挺,克恩特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凭着男人的本能用尽全力紧紧地抱住阿芙罗拉大力冲刺,在阿芙罗拉的身上肆意妄为。 “啊……”阿芙罗拉发出一阵阵欢愉而又畅美的呻吟,一下子撕扯开身下的床单,撕得一条一缕。 她想要反身一把推开,可是克恩特一阵冲刺就瓦解了她的反抗,她无力的软在床上,任凭克恩特施为,浑身上下麻软无力,她感到一阵阵痛感袭来,浑身都好象被穿透了一般。 只是很快,她但是很快便淹没在无尽的愉悦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如潮水般袭来,把她彻底地淹没,她再也支撑不住,原本跪趴的身体,整个栽进了毡塌中,金色的长发散在了塌前,一张俏脸埋在了枕中。 时间过去了良久,阿芙罗拉的呻吟声越来越细,越来越微弱,她感到自己就快变成了一滩水,融化在这冰天雪地中的一顶帐篷内,克恩特却是毫不疲倦,他似乎有着无尽的精力,吸收了星辰的力量之后,他全身力量暴增,便连身下的坚挺,也是威武之极,阿芙罗拉早已不堪征伐,轻吟着软在他的怀中。 终于,克恩特大吼一声,把生命的种子注入阿芙罗拉的体内,他紧紧握住阿芙罗拉的纤腰,感到有些欠疚,毡塌上洒上了点点落红,克恩特不由欲望大起,只是阿芙罗拉实在是不堪再次征伐,让他有些难以排解。 他坏笑着将阿芙罗拉翻了一个身,把她抱在怀中,“亲爱的,舒服吗。” “嗯,舒服。”阿芙罗拉呢喃道,同时给了他一个白眼,“小狐狸,就顾着自己舒服,都快把人家折腾死了,一点也不知道怜惜。”说着,她在克恩特的肩头上用力咬了下去,算做对他不知道疼惜自己的惩罚,只是这惩罚,过轻了些,对于此刻的克恩特来说,基本没什么威慑力。 克恩特“哎哟”一声,装做负痛,一个劲儿地呲牙咧嘴,阿芙罗拉又是一阵心疼,“小子,这点疼就忍不住了,让我看看。”便要细看时,却被克恩特趁机吻在了前胸,又是一阵吸吮。 “克恩特,放手。”阿芙罗拉慌了,此时的她可实在是经不起再来一次了,可克恩特没打算放过她,轻轻地在她耳朵上吻过,让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耳朵是精灵族最敏感的部位,不论是哪一支精灵族,都受不了这种挑逗,何况是初尝云雨的阿芙罗拉,她顿时便软了一滩泥,只是轻声讨饶,“别,小狐狸,我不行了。” “嘿嘿,亲爱的,我有个办法。”克恩特悄声在阿芙罗拉的嘴边说道。 阿芙罗拉的碧眸张的大大的,俏目中带着一丝羞意,却是将身子一滑,轻轻地伏下身子,朝着克恩特的坚挺吻去。 第六章 蜜意 帐篷外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窥伺着,看到帐篷内正在激战的两个人,两个黑影都感到一阵脸红。 “你看见了什么?”艾纱莉好奇问伊利娜,她想知道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 伊利娜撇撇嘴,“那小子的身体太单薄了,比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差远了,上次我偷看我哥哥和嫂子时,我哥哥可比他壮多了,倒是那位姐姐的身材可真棒,腰部纤纤一握,看似弱不禁风,可是该凸的地方凸,该凹凹地方凹,怎么就便宜这小子了。” 艾纱莉一时语塞,她也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彪悍,对男女之间的事一点都不在乎,想想也是,草原上的女孩子都很早嫁人,若是象艾斯罗默帝国的那些名门闺秀们一样,恐怕是很难在这风暴肆虐,豺狼成群的地方生存。 她又往帐篷里悄悄瞥了一眼,心道,这小子的耐力怎么这么好,阿芙罗拉都快被他折腾死了,怎么还不见消停。 伊利娜也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克恩特怎么跟台机器是的,一点也不觉得累,难道他是铁做的,可是到了这时候,便是铁的也要磨下几层来了,他不由得瞅了瞅艾纱莉,“师傅,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这小子虽然身材单薄了点,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恐怕咱们部族里,都没人能办得到。 “去。”艾纱莉,狠狠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赶紧拉着她离开,要是让帐篷里的两个人发现,还不羞死。 本来,她是担心克恩特醉得不成样子,会不会出事,哪知道刚带着伊利娜过来,就听到了帐篷中的声音,两个探着脑袋往里一看,才发现了这羞人的一幕。 “小丫头,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说!”艾纱莉羞道,她倒不是为克恩特遮丑,那根本没什么,可是若是让人知道,自己躲在他帐篷外听墙角,那可就难为情死了,这两个人,声音也不小点,搞那么大动静干什么。 只是,伊利娜指了指远处几个睡不着觉的男孩子,却是一脸地嘻笑,“师傅,还用我说么,整个部落的人都被里面那俩人吵醒了,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睡不着觉喽。” 艾纱莉这才发现,有好多光棍汉子,揉着通红的眼睛,在帐篷外乱转,有的则抡起大刀铁弓,发泄着过剩的精力。 “唉,这俩人,就不能轻点。”帐篷中,传出阿芙罗拉高亢地叫声,一声声呻吟,都在撩拨着人们的欲望,艾纱莉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只觉得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袭遍了全身。 “师傅,你发情了!”伊利娜凑近了艾纱莉,在她腰上一捅,艾纱莉顿时清醒过来,不由气急,“你个小鬼灵精,才拜师第一天就敢拿师傅取笑,看师傅怎么收拾你,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一通,你还翻了天了,这还了得。” 她大声吵嚷着,抄起一条木柴,就朝伊利娜敲去。这可把伊利娜吓了一跳,她这个师傅的厉害,她今天可是彻底领教了,她空着手自己都不是对手,何况她拿着木柴,而自己却是徒手,她连忙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求饶,“师傅,饶了我吧,弟子不敢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师徒两个嘻笑着,打闹着,朝一所帐篷跑去。 帐篷里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克恩特抱着阿芙罗拉不由苦笑,阿芙罗拉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象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软在了她的怀中,刚才,外面的吵闹两个人都听得清楚,不由相视而笑。 阿芙罗拉带着一丝羞涩,轻轻在克恩特的身上捶了一下,“小狐狸,怎么办,全被艾纱莉看到了,都怪你,也不轻点,害我叫那么大声!” 克恩特可是感到一阵冤枉,平心而论,那叫声可不是他发出的。是阿芙罗拉兴奋的难以控制,发出一阵阵低吟声,只是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才会吵醒大家,怎么反过头来倒怨自己,可是他却不敢辨驳,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在阿芙罗拉的翘臀上一拍,“好啊,阿芙罗拉,你敢笑我,看来,刚才对你教训得还不够,我要再来一次。” 阿芙罗拉的脸都白了,一头亮丽的金发左右散开,惊慌的摇头,“不要,饶了我吧,亲爱的,我再也不敢了,就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 克恩特哈哈大笑,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心里暗暗得意,看来,这星辰的力量,还是有些好处,否则怎么能把阿芙罗拉收拾的如此服贴,恩,等以后见到斯蒂芙妮也要试一试,让她彻底地服了自己才行。 只是一想起斯蒂芙妮,心中便又平添了许多忧伤,那个独自在帝都承担着一切的女子,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阿芙罗拉见他面有忧色,知道他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一双光洁的玉臂环了上来,将饱满的前胸紧紧贴住他的胸膛,“想什么呢,又在想过去的事了?” 克恩特可不敢说自己正在想斯蒂芙妮,那可会招来大麻烦,尤其是在这种刚刚欢好这后,女孩子的嫉妒心会非常强。 “没什么,阿芙罗拉,我只是在想,你这么美丽,却肯陪着我一路走下去,真是我的幸福,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要走向何方?”克恩特编了个谎话,他可不忍伤害善良温柔的阿芙罗拉。 阿芙罗拉轻轻一笑,“小狐狸,你在骗我,不过,听你这样说,我很开心。我知道你又想起了芙妮,你脸上都写满了对她的思念,这没什么好掩饰的,若不是你和芙妮,我学不到这么多东西,我和芙妮亲如姐妹,你忘不了她,我也很高兴。” 克恩特忙一把搂住阿芙罗拉,不让她再说下去,好嘛,再让她说下去,自己还能活嘛,他轻抚着阿芙罗拉的玉背,手指划过她的香肩,取过一条毯子将两个人裹在了一起,他可不想再让别人看到两个人赤身裸.体的样子,说不定此刻,帐篷外面还有什么人偷看呢,若是让人看到阿芙罗拉美妙的身体,自己可就吃亏吃大发了。 “阿芙罗拉,我并不会忘记芙妮,而且还会时常想起她。这种思念,只会越来越深刻,但是请你相信,我对你感情是真挚而又热烈的,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深深地爱上了你。”克恩特在阿芙罗拉的耳边低语,轻声地说着情话。 阿芙罗拉的眼神有些迷离,“是吗,这么说,你当初肯为我解围,是不是那时候就看上我了,故做大方,想要接近我。” 阿芙罗拉笑意浓浓,一只手在克恩特的胸前划着圈圈,一边抬起头,直视着克恩特的双眸,碧眸中满含着情意。 克恩特只感到一颗心在“砰砰”直跳,心中泛起无限柔情,他的手在阿芙罗拉的峰尖上一捏,一脸坏笑着说道,“我当初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那时候,可是真拿出了一万个金玫瑰哦,怎么能说故作大方。” “哎哟”一声,阿芙罗拉被他捏的一疼,不由又是一声低吟,她捶了克恩特两拳,“哼,谁知道你怀了什么心思?莫说是我,便是芙妮,那么厉害,如今还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却在我身上逍遥,便是艾纱莉,你敢说你从来没碰过她?” 克恩特倒吸了一口凉气,夸张的叫了两声,不由苦笑,这艳福也不是好享受的,阿芙罗拉刚才还说不会嫉妒,现在却连艾纱莉也嫉妒上了,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儿啊? 天地良心,自己最多也就是摸过艾纱莉几次,可还真没来得及下手,阿芙罗拉怎么连她的醋都吃。 他连忙又是好一阵安慰,“阿芙罗拉,若没有你,我早就死在艾纱莉那夺命的一刀之下,还有在海上逃生时,多亏你射退了敌船,便是后来在法场上若没有你相助,我也难以逃生,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你,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背弃你。” 这一番话说出来,克恩特自己都肉麻的要吐,可是偏偏这种话,似乎对女孩子有奇效,看来不管是哪个种族,女孩子们总是爱听这些没营养的山盟海誓,木精灵,也不例外。 阿芙罗拉轻吻着克恩特,抱得他紧紧的,一双高耸的山峰,挤压得有些变形,她就象一只猫咪般,把小脑袋偎依在克恩特的身上,两条腿紧紧地缠着他,就象一只八爪鱼,死死得将克恩特箍住,箍得他透不过气来。 两个人深情地吻着,抚摸着对方,在这冰雪交加的高原部落中,一座小小的帐篷里,两个远离家乡,孤独而又幸福的人,交换着彼此间的温暖,不遗余力地取悦着对方。炉火熊熊,映得满室通红,更增添了一丝旖旎的色彩。 “亲爱的。”克恩特柔声唤道。 “嗯。”阿芙罗拉含糊地应道。 “我还想再来一次。” “啊,不要……。”阿芙罗拉慌了,撩起毯子,不顾裸露在外的身体就想逃出去。 怎奈克恩特早有准备,他一把拧过阿芙罗拉,把她按在毯子上,哈哈大笑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 新的一周啊,各位书友,您要是有红票有收藏位就给一个吧,不胜愁在此拜谢 第七章 风暴 阿芙罗拉和克恩特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虽然不如之前激烈,但早已不堪鞑伐的阿芙罗拉却是被搞得筋疲力尽,克恩特虽然自恃悍勇,却也无力再战,两个人拥在一起,在兴奋的余韵中,沉沉睡去。 只是他们这一场搏杀,不知又打扰了多少人的安眠,部落里的男人们,无不搂着自家的婆娘发威,只是苦了那些尚未娶妻成家的小伙子们,一个人对着星空长叹。 寒冷的夜风在草原上轻轻拂过,牧人们逐渐沉睡,牛羊被赶入圈中,在部落的周围燃起火把,草原上,从来不缺凶猛的野兽,和趁虚而入的盗贼。 夜,宁静而又安详,就在人们沉睡的时候,悄悄地过去了。 当天空中泛起一丝光亮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呼啸声将人们从睡梦中吵醒,一场狂风席卷着黄沙扑向了整个营地, 狂风凄厉地呼号着,一片片乌云开如在草原的上空汇聚,“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道电光在天空中闪过,黑色的云彩就象是黑色的地狱,慢慢地压了下来,逐渐吞噬了那一缕即将出现的曙光。 整个天空一片漆黑,狂风快速地盘旋着,笼罩着大草原,低低地从远处掠过,将天空中的乌云吹得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缓慢地向着部落的营地推进。 “不好,是风暴,快通知族长!”一个声音大吼道。 “别慌,赶紧把箱车赶过来,把营地围住。” “快些把帐篷扎结实了,躲在里面别出来。 “家里帐篷不结实的,都到箱车上去躲一躲。” “把牛羊赶进圈里,用箱车围好。” “把火把灭掉,快把营地里的火把灭掉,别被风吹倒了,那会把整个营地引燃的!”一个妇女的声音高声呼喝。 声音越来越嘈杂,营地中越来越乱,男人们忙着拉过一辆辆大车,这种大车上有铁制的柜子,和车身连为一体,极为沉重,柜子开了小门,里面能坐十几个人,等人们上车后,男人们在外面将柜门一关,赶着箱车绕营地转了一周,将首尾的铁环相扣,“咔嚓”一声,整个箱车便连成了一体,仿佛一道城墙般,便将风暴牢牢地挡在了营地外面。 克恩特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他侧耳倾听了一阵,才知道是风暴来了,倒是吓了一跳!克恩特可是明白,在这草原上,风暴可是比魔兽和盗匪更为可怕,天地之威可不是人力能够抵抗,一个不好就会送命。 他不由暗自发恨,亏自己还算是个占星师,竟没养成占星师的习惯,若是提前占卜一下天气,做好充分的准备,何至于如此狼狈。 其实,这倒怪不得他,克恩特之前,也只能算是个半调子占星师,以他那点本事,根本做不到预测星象,自从他利用恶魔面具“月殒”吸纳了大量的星辰之力后,倒是有这个实力施展了,可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只把星力转化成力量,用在了剑术上,再就是昨晚,用在了和阿芙罗拉在床第间的“战斗“之上,嗯,倒是颇有成效。 说实话,克恩特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占星师看,当然,他更不是一个正统的骑士。他所学的一身本领太杂,严格说起来,他还是那个各方面都一塌糊涂的半调子,当然他的力量或许比以前强了些,身手也更为敏捷,但这一切,还不足以改变,他是个半调子的现实。若是真动起手来,或许他已经不弱于艾纱莉,可无论是哪种本领,他都是浅尝辄止,做不到精通,正如塞琳娜夫人所说,他过于懒惰。 否则,以他的家世,便是用金玫瑰堆,也能堆出一个高手了,他的老师有一代剑圣,也有一位大占星师,可他却学了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行,这就不能不说明问题了。 风声越来越厉,克恩特慌忙起身,只是他一起身,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呻吟,昨晚他和阿芙罗拉狂欢后,两个人便沉沉睡去,到现在,两个人还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他这一动,阿芙罗拉当即有了反应,她睁开了眼睛,把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小狐狸,你不睡觉,要干什么,难道你不累么?” 阿芙罗拉海棠初醒,风姿无限,她这一动,克恩特立刻便有了反应,抱住阿芙罗拉,便要再次发威,羞得阿芙罗拉连忙讨饶,用尽全力从克恩特身上下来,“别闹了,我不行了,快放开我!“ 望着羞情不已的阿芙罗拉,克恩特的心中涌起了无限爱怜,他忙将阿芙罗拉扶起,为她套上长裙,轻轻说道:“亲爱的,外面刮起了风暴,赶紧穿上衣服,小心着凉。 阿芙罗拉也是一惊,她也知道在草原上遭遇风暴意味着什么,那是天地间的灾难,忙整理好衣裙,又帮克恩特穿好衣服,拿过十字剑,便站起身来要去看外面的情况。 只是她刚一站起,便“哎哟”一声栽倒在地,两腿.之间传来的阵阵不适,让她一时难以行走,她幽怨地看了克恩特一眼,便欲挣扎着再站起来。 克恩特连忙一把将她抱住,嘿嘿直笑,昨晚一夜的欢好,让阿芙罗拉没有半点力气,木精灵的体质本来就极为纤弱,这一夜,阿芙罗拉可吃足了苦头,当然,也带给了她无限的快乐,只是任何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阿芙罗拉把头埋在克恩特的胸膛里,一双小拳头拼命狠捶,“都是你,这个样子出去,还不被艾纱莉笑死。” “不怕,她只会嫉妒,整个部落的人都会嫉妒的。”克恩特哈哈一笑,披上一件皮裘,将阿芙罗拉和自己裹住,便迈步走到营外。 天色越来越黑,乌云密布,天地间变成一片乌黑的世界,不时划过的闪电,也只能照亮微弱的几处帐篷,整个草原,都被风暴吞没,“咔嚓”一声,一棵大树折为两段便砸在两个人的面前。 阿芙罗拉一声惊叫,抱紧了克恩特,两个人不由感叹这天地之怒的威能。 “小狐狸,快,到这来。”听这声音竟是艾纱莉。 克恩特顺着声音望去,果然,艾纱莉披着一件狐裘,一手牵着伊利娜姐弟,一手拿着一只火把,焦急地跟他打着手势,示意要他快过去。 他心中一暖,抱着阿芙罗拉大步而行,“艾纱莉,这风暴来的好突然,草原上一直这样吗?” 艾纱莉看着他怀中的阿芙罗拉笑弯了腰,“小狐狸,你还真疼人,这么爱护你的小情人啊,姐姐都要嫉妒死了。” 阿芙罗拉当即反唇相讥,“行啊,克恩特这里很暖的,多你一个不多,让他抱着你也没什么问题,你只要晚上肯陪队就好了。” 艾纱莉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心下暗恨,这个木头脑袋,怎么过了一晚就变得牙尖嘴利的,还总是向着这小子说话。 她脸上一红,立刻有了主意,笑着说道:“算了吧,我可受不了他,昨天晚上你们可是吵了大半夜,都不让人睡了。”艾纱莉笑着说道,她这句话一出口,阿芙罗拉顿时羞红了脸,忙把头埋进了克恩特的胸膛。 “快点,不然的话,咱们可就只能在那些帐蓬中挨过这个风暴了。”伊利娜见几个人斗嘴,有些着急,这可不是斗嘴的时候,风暴,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老族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伊利娜,快带客人们进箱车,快,风暴要过来了!” “糟糕,咱们的货怎么办,那些雪驼?”克恩特大惊,这才想起自己带来的货物。 艾纱莉在他身上一拧,“行了,你省省吧,指望着你,什么事也办不成。我早已吩咐驼夫们,把雪驼赶到了一处,你放心,那些雪驼往地下一趴就是一道天然的避风港,货物放在他们身下,什么事也不会有,亏你还是大老板,一点都不关心这批货物的事情,我还不如叫美洛蒂来帮忙呢?” “这就好,这就好。”克恩特暗暗松了口气,听着艾纱莉的埋怨,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抱起阿芙罗拉,跟着艾纱莉和伊利娜姐弟向箱车走去。 天空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气,随着乌云越来越浓,越来越密,终于再也负担不起,暴雨,哗哗地下了起来,狂风,在大草原上肆虐着,号叫着,带起一片片的尘沙。 几座不结实的帐篷率先被卷了起来,随着狂风奔向了远方,“咔嚓”声中,几个栅栏的木枝折断,一根根打着旋儿,飞上了天空,噼里啪啦直响。 重重地,几辆停放在营中的大板车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断裂声响成了一片。 又有一个帐篷被卷上了半空,锅碗瓢盆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嘈杂而又响亮。 隆隆的雷电声,在草原上不停地响过,震得众人一阵心悸,克恩特搂着阿芙罗拉在箱车中席地而坐,阿芙罗拉瑟瑟的缩成一团,她虽然实力不俗,可对雷声,女孩子总是有一种天生的畏惧,便连一旁的艾纱莉也和伊利娜紧紧靠在一起,以抵消对雷声的恐惧。 在肆虐的风暴下和轰鸣的雷电声中,几个人相依相靠,企图以此来取些温暖。 米哈依尔倒是胆子颇大,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仿佛什么都不怕似地,在几个人中间跑来跑去,倒是逗得几个人开心,对恐惧也减轻了不少。 “小狐狸,你这个占星师可真是不合格,连这么简单的风暴都没预测到。”艾纱莉搂着伊利娜,不停地埋怨道。 克恩特无言以对,他也在深深地自责,自己实在不是个称职的伙伴,从来没想过能为同伴们做些什么,似乎自己应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该为同行的人做些什么才对。 “师傅,回头你教我占星术好不好,我听说占星术能预测命运。”米哈依尔眨着一双大眼睛哀求道,草原上的人对神灵颇为崇拜,在他们眼中,凡是跟预测、占卜有关的东西无一不代表了神秘与强大。 “米哈依尔,别相信命运那种东西,真的勇士,要靠自己去的双手去开拓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去向那些骗子求教!”伊利娜严肃地批评弟弟,她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把克恩特归到骗子中的行列去了。 克恩特忽然感到非常可笑,骗子,自己不是一直称自己的老师大占星师诺莱德恩为老骗子么,看来占星师,跟骗子是个同意词啊,嗯,基本上来说,这两个词应该是同一个意思,克恩特想到这,自己也笑了,实在是讽剌啊,自己是不是真有骗子的潜质,因为严格地说起来,融纳了大量星辰之力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实力不凡的占星师了,恩,至少表面上如此。 突然他感到有一只手探上了他的脖子,阿芙罗拉深情的望着他,“亲爱的,不管他们怎么说,我一直都是你忠实的信徒,我的克恩特从来都不是骗子!” “木头脑袋,就你向着他,早晚被他骗的连骨头也不剩。”艾纱莉溜溜地说道,眼神里全是不屑。 阿芙罗拉朝她瞪了一眼,努了努嘴,吐出一句:“我愿意!” “哈哈。”这下,便连一旁的两个孩子也大笑起来,艾纱莉摇了摇头,这个阿芙罗拉是真没救了,完全栽在这个小子手里了。 克恩特在阿芙罗拉的颊上轻轻印下一吻,“阿芙罗拉,我知道,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抛弃我,离我而去,你也会一直呆在我身边的,对吗?” 回答他的是一记热吻,阿芙罗拉倾城的面容上带着颠倒众生的微笑凑在了他的唇边,一旁的两个孩子顿时吹起了口哨。 “真受不了你们!”艾纱莉恨恨地一车厢,不再搭理两个热恋中的男女。 呼啸的风暴在箱车边掠过,沙沙直响,便是坐在箱车里也能感受到狂风那不甘的咆哮声,寒意直袭上每个人的心头,可是克恩特的心里却是暖意融融,怀中的阿芙罗拉,倾国倾城的面容下,是一颗火热的心,将克恩特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第八章 占星师的传说 猛烈的寒风在营地中肆虐,大雨滂沱,噼里啪啦地敲打在车厢上,连绵不绝,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迹象。 牧人们都躲在箱车中,点燃了车中的一个小火炉,用以取暖,为了防止引起火灾,这种小火炉密封的极严,而且有一根铁皮管子直通到箱车外,不停地将有害的气体排了出去,显然这是草原人应付风暴而设计,祖辈们留下的经验,让他们得以安然的渡过一次又一次的灾难。 “师傅,你能预测一下,风暴什么时候会停吗?”米哈依尔探着他的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克恩特一阵苦笑,这小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占星师了,难道自己长得真象一个骗子?不过,说起占星术,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半调子水准,勉强也算是个占星师了。 “别乱闹,米哈依尔,占星术那种东西是不太靠谱的,再说,草原上的风暴,一般都要持续三四天之久,你让他预测什么,有用么?”伊利娜呵斥着米哈依尔,她对克恩特可没有半点尊重,艾纱莉捂着嘴直笑,心中乐开了花,不用问,这后面一定是有她的影子。 米哈依尔对姐姐的话不屑一顾,“那可不一定,说不准这次风暴很快就能听呢,再说,你没见过,怎么就说占星术没用,你还记得那个草原上的传说吗?” 这下,伊利娜也不做声了,草原上一直流传着一位大占星师的故事,是他让风暴光临了草原,才为这片荒芜之地带来了暴雨,风暴虽然能摧毁一切,却也给草原带来了勃勃生机,若是没有风暴,也没有这繁茂的大草原。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艾纱莉好奇问道。 伊利娜恭敬地端过一碗热酒,递给了艾纱莉,对这个师傅,她可是不敢有一丝不敬,“师傅,你是沃森族人,长年居于北方,对这边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也是正常。” “哦,什么事?”艾纱莉接过热酒,抚着伊利娜的小脑袋问道。 伊利娜跪坐师傅旁边,挑着小炉中的炉火,轻声说道:“咱们萨伦族是个小部落,刚迁过来的时候,这里四季干悍,寸草不生,牧民的生活难以为继,都打算迁居他处。” “这很正常啊,要不然怎么生存。”克恩特说道。 伊利娜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时候,凑巧有一位的大占星师路过这里,他受到老族长的热情招待,听老族长说起部落的困境后,便使用了一种神奇的力量,将高原东部的山川,硬给砸出了一个口子,从那以后,每年的春夏之际,都会有风暴来袭,带来了充沛的雨水,才造就了这片大草原,牧人们才在这附近定居,能够安心的生活,所以,这附近大大小小的部落,都知道这个传说。” “哦,还有这种事啊!”艾纱莉倒是听得入神,她瞧着克恩特笑道,“小狐狸,听见没,人家也是占星师,可是做了多大的事,你这个占星师,我真不知道你能干什么?” 她拽了拽伊利娜,“快跟师傅说说,那位大占星师长什么样,是不是非常迷人,非常帅气,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都是贵族气息。” 伊利娜脑子当时有些短路,她可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傅竟然这么无聊,喜欢打听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米哈依尔倒是对这个话题非常有兴趣,“我听说了,那位大占星师长得胡子拉碴的,一头乱发,一见到你就说,呀,你今天恐怕要倒大霉,拿十个金玫瑰来,我就保你小子逢凶化吉,躲过这场灾难。” “噗。”艾纱莉一张口,把一碗酒全喷了出来,倒有一大半是喷在炉火上,火焰猛地窜起老高,吓得伊利娜连忙将炉门封死,要是有一辆箱车引着了,那几十辆连在一起的箱车都会倒霉,这可吃不消。 艾纱莉顿时大窘,连忙掩饰,“米哈依尔,你确信你说的是位大占星师,简直就是老骗子,要不是他干了件好事,应该把他剁成肉酱,不过他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这该死的风暴,什么时候能停。” 米哈依尔眨眨眼,一脸的无辜,伊利娜一个劲儿的偷笑,自己这位师傅,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克恩特和阿芙罗拉的面色都有些古怪,他们俩都想起了一个人,这种做事做一半,还从来不擦屁股的风格,实在是象极了那个躲在埃斯特罗弥山上的某人。更何况,那句“你要倒霉经,拿钱来就给你消灾”的经典台词,那是外人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 “米哈依尔,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克恩特抚着小家伙的头问道。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说:“他不是摩图人,是罗默人,他的名字叫诺莱德恩。” “啊。”阿芙罗拉轻呼一声,和克恩特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果然是他。” “怎么,你们俩认识这位传说中的大占星师。”艾纱莉惊奇的问道。 阿芙罗拉一笑,“艾纱莉,你难道忘了,克恩特的老师就叫诺莱德恩。” “哦,对对,你瞧,我都忘了,你们经常说的老骗子嘛,唔,他还有这种本事。”艾纱莉也是非常意外,没想到克恩特的老师,还是个传奇人物。 克恩特可没感到任何光彩,有一个骗子师傅,可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伊利娜和米哈依尔却是大为惊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们可没法把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同传说中的大占星师联系到一起,米哈依尔瞪了姐姐一眼,那意思,看你这几天干得好事,把大占星师的学生得罪惨了吧,回头有你的苦头。 而一直非常强势的伊利娜也低头不语,再不敢对克恩特有半点不恭,她端着盘子,跪行了两步,将两杯热酒递到了克恩特和阿芙罗拉面前,算是赔罪。 阿芙罗拉斜倚在克恩特的怀中,轻轻接过小丫头托盘,温柔地笑道:“亲爱的,你师傅的本领你学了几成,能不能帮部落做些什么,我们不能白白享受老族长的优待,再说,伊利娜这杯热酒也不能白喝哦?” 伊利娜顿时开心的要死,阿芙罗拉在她心中,顿时便上升到了和艾纱莉同等重量,她连忙端过一盘奶酪,恭恭敬敬的送到阿芙罗拉的身旁。 艾纱莉可不干了,自己刚收个徒弟,这就向着外人了,这还了得,“咳,小丫头,你可真势利,对师傅都没这么好。” 伊利娜连忙跑到她的背后,给她轻揉着肩膀,“师傅,人家想求这位木头姐姐办事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徒儿一般见识。” 她那句“木头姐姐”把艾纱莉逗乐了,“小妮子,就知道讨我欢心,不过你求那小子没用,他那身本领,差劲得很,估计帮不上你什么忙。” 克恩特的脸色古怪起来,说真的,若是说帮这个部族做点什么,他可真没底,他哪有那种本事,诺莱德恩除了给过他那本《星光》,可是什么都没教过他,对占星术的理解,全是那自学的,艾纱莉说的没错,他还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看着阿芙罗拉那热切的目光,他可说不出这话,阿芙罗拉刚同自己彻夜欢眠,正是对自己盲目崇拜的时候,这个若是说自己没那本事,后果,恐怕会相当严重。 克恩特一皱眉,突然间,那些被刮得东倒西歪的帐篷引发了他的灵感,若是将星辰之力导入帐篷架构中,便可以牢牢地抓住泥土,这样在风暴来临之时,便不会如此狼狈,也就不必依靠这笨重的箱车。 他将自己的想法同几个人一说,两个小家伙拍着手叫好,每年春季,都要为了风暴赶制箱车,虽然箱车中也很温暖,可哪有坐在帐篷里温暖舒适。即便是那些能经住风暴的帐篷,也要熄灭灯火,以保证不会引起火灾。 若是能建造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帐篷,不用惧怕风暴,还能在里面随时烧烤,蒸煮奶酒,或者围在炉前一家人快乐的说话,该是多么幸福。 至少,在这阴暗的箱车中,就很难做到这一点,箱车能够抵挡风暴,却不能带给小孩子们快乐和温暖。 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克恩特的办法,议论着能在多久之后做出这个东西来。 克恩特拿起一枝木棍,在厢板上规划着新式帐篷的方案,他冥思苦想,试图使图案更加简单,更容易实现,他取出了黑皮封面的《星光》,暗自思索其中的奥妙,占星术不同于魔法,不是绘制一个魔法阵就行的,要与星辰沟通,着实还要费上一番心思。 阿芙罗拉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勾着克恩特的脖子,盈盈而笑,似是在鼓励,又似是在期盼。 狂风和暴雨肆虐了很久,将整个营地弄的乱七八糟,只有那一队高原雪驼,在风雨中岿然不动,仿佛一座连绵的小山,在风雨中昂然而立,倒真是无愧于他们“高原之舟”的称号。 看到这个场景,克恩特精神一震,他轻吻了一下阿芙罗拉,笑着对两个家伙说:“我有办法了,等风暴停了,咱们去找老族长。” 第九章 克恩特的办法 风暴在草原上肆虐了三天三夜,呼啸着、咆哮着,它摧毁了一切没有根基的建筑,不要说那些不太结实的帐篷,便连营地周围的栅栏,也倒下了一大片,断裂成一段一段,横七竖八地倒在了一起。 整个营地内一片狼籍,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倒塌的帐篷压在几辆大车上,里面的东西被狂风掀得到处都是。幸好,并没有人员伤亡,大部分人都躲进了箱车中,少部分人,聚在一座结实的帐篷里,躲过了一劫。 清晨,风雨逐渐停歇,太阳从东方升起,撒出了缕缕温暖的阳光。人们纷纷从箱车中走出,将营地中的东西收拾起来,细心地进行归拢,把一切能用的家什么放置在一边,彻底损坏的也分类放好,有的可以充作燃料,有的则另作它用。 持续了三天的风暴,并没有使部落里的人丧失生活的勇气,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他们挽着袖子,大声地吆喝着,开始在营地中忙碌起来,准备重建家园。 清风习习,虽然太阳已然升起,但清晨的草原总归还是有些凉意。 并没有人去抱怨风暴毁坏了家园,这对草原上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男人们忙着去准备金属的支柱和毡布,重新搭起一座座帐篷,这便是他们日后的家。女人们则燃起篝火,准备蒸煮奶酪和奶酒,她们忙碌着做起了早餐,没有人会闲下来,毕竟重建家园的工作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完成,那就只能在箱车上过夜,这对于挤了三天箱车的人们来说,实在是有些不能忍受了。 没人还想去挤那结实却黑暗的箱车,那里阴冷而又沉闷,哪有呆在帐篷里面温暖舒适。 克恩特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若是没有这毁灭一切的风暴会如何,牧人们会不会生活得更好,但他随即就摇了摇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若是没有风暴,草原上就会逐渐干旱,直至变成大漠,牧人们再也无法放牧,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更何况,正是因为这令人恐惧的风暴的存在,才使得部落的子民都更加勤劳和更具智慧,那一辆辆结实的箱车,和易拆易建的帐篷,还有灾后重建的斗志,无一不是在灾难中磨砺出来。若是稍微懒惰一点的人,便无法在这大草原上存活,若是没有了风暴,那这些人,会不会变得同帝国的那些游民一样,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让人生出厌恶之感呢,实在是不敢想象。 有一位先哲曾经说过,敌人,永远是最好的老师,他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起来,变得坚毅、果敢而充满了智慧,而挟自然之威的风暴,无疑,便是最强大的敌人。 如同这摧毁了营帐的风暴般,既能带来灾难,也同时锻炼出部族人英勇、果敢的作风和坚强的性格。 当然勤劳总是相对的,懒惰却是绝对的。 因为总有一些人是例外的,比如——克恩特,他并不熟悉草原上的生活,对于这一切,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艾纱莉他们忙碌。 阿芙罗拉虽不曾在草原上呆过,但在森林中,搭建帐篷、修建篱笆却是经常的事,更何况木精灵本身就与自然极为亲近,她只是看了几眼,便学会了大部分的工作,帮着艾纱莉搭建起帐篷来,这倒使艾纱莉对阿芙罗拉极为钦佩,便对克恩特,她就只剩下了嘲讽和讥笑。 “喂,小子,你要是不帮忙,就去驼队那边看看,别在缠着阿芙罗拉,难道这两天还没粘乎够,别耽误我们做事。”艾纱莉将一根金属支柱插在地面上,讽剌地说道。 克恩特苦笑着摇摇头,对艾纱莉这张嘴,他也没办法,自从离开金橡湾后,艾纱莉就总是针对他。可他却不能同艾纱莉一般见识,那不是显得自己太没容人之量了,更重要的是,这趟高原之行,全要倚重这丫头,要是把她惹毛了,就会破坏整个计划。 为了大局着想,克恩特决定,暂时忍让着这个丫头,至于以后……,哼哼,走着瞧。 他迈着缓慢的步子,来到驼群旁,驼夫们正忙着给雪驼梳理毛发,把他们身上尘土和雨水侍弄干净,将雪驼身上的寄生虫全部哄走。 在这片大草原上,高原雪驼可是最宝贵的财富,绝对容不得有半点闪失,驼夫们燃起了一堆篝火取暖,又给雪驼们添加草料,补充他们这两天为了对抗风暴而消耗的大量体力,生怕这些雪驼会染上疾病。 克恩特简单询问了一下高原雪驼的情况,却得知,三两天内队伍不能上路,这让他极为不解。 “少爷。”一个驼夫解释道:“高原雪驼还需要休息,除此之外,这场风暴带来的大量雨水,会在草原上形成不少沼泽,必须要查看好地形,以免误闯进去。还有一些山路,可能会被大雨冲垮,只能绕道而行。这些情况,都必须调查清楚,否则商队将寸步难行。” 驼夫的话让克恩特十分无奈,他本来想快点上路,早日到达斯洛德克,好尽快完成交易,达成初步的目标。他身上背负的东西,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时间,实在是耽误不起啊。 既然几天内都不能上路,克恩特只好收拾起浮躁的心情,在营地周围慢慢地转悠着,观察起营地的外观。 这时候,炊烟冉冉升起,远处飘来了一阵奶香气,让人直流口水,克恩特这才感到有些饿了。 “难道我天生就是个吃货?”克恩特笑了笑,望了望正在营建的帐篷,开始思考起应该建一个什么样的帐篷,才会经得起暴风雨的侵袭。 “师傅。”米哈依尔大声地叫着,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老族长请您共用早餐,说是对您所说的那种帐篷颇感兴趣,想和您好好聊聊。” “嗯,我这就过去。”克恩特明白,一定是伊利娜这个小丫头在老族长面前泄了底,这才引起老头子的注意。 不过,这也没什么,这件事自己本来就要去做,早一天或晚一天告诉族长,没什么关系,早点跟老头子打声招呼,还能省些意外的麻烦,说不定,老族长还能提供些帮助。 不过,这个小丫头,倒是真和艾纱莉一个脾气,什么事都藏不住。 克恩特苦笑一下,慢慢地向族长的大帐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脑中进行规划,慢慢地有了一个雏形。 老族长的帐篷在营地正中央,这座帐篷非常结实,宽敞而又明亮,并没有在风暴中毁去,但是帐篷的外缘上,可以看到毡布破损的痕迹,和一些变了形的支柱,看来暴风雨的侵蚀,仍然在这上面留下了痕迹。 实际上,这几天,老族长一直呆在箱车上,他在每一个箱车中巡视,给族人们打气,他的笑容驱散了族人们的恐惧,为他们带来了无穷的信心和力量。这座大帐倒是腾给了一些老弱的族们休息,他们身体太弱,不堪箱车的拥挤与黑暗,便在老族长的大帐中互相依靠,汲取着抵抗风暴的勇气。 此刻灾难已经过去,族人们纷纷离去,而老族长则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中,当伊利娜对老族长提起克恩特的计划时,他两眼冒出精光,忙吩咐米哈依尔去把克恩特请过来。 当他看到克恩特大踏步走来时,便高兴地迎了上去,“我的朋友,但愿风暴没有伤害到你的健康,没想到来到部落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场灾难,没有照料好朋友,实在是我的失职,我实在是万分歉疚。” “尊敬的老族长,您太客气了,若不是您收留我们在部落中借宿,我就只能在草原上跟风暴搏斗了,那情景可实在是想都不敢想。”克恩特连忙向老族长施礼,谢过他的收留之恩。 老族长哈哈大笑,挽着克恩特的手进了大帐,在一张木桌旁相对而坐,伊利娜端过一个盘子,几块奶酪,几张薄饼和一些生酱,便是清晨的早餐。 实际上,和克恩特的认知相反,草原人并不是每顿饭都吃烧烤,仿佛离了烤肉便不成一样,在草原上生活的人,寿命一般都很短。所以,他们更注重健康和保养,平时是以清淡的食物为主,只有来了贵宾,才会以烤全羊相待,当然,那也只限于午餐和晚宴,没有人有那么好的胃口,一大早就会来几只烤羊腿。 当然,吃货除外。 老族长哈哈笑着:“我尊敬的朋友,你这两天过的不错吧,那一晚的叫声,整个营地中都能听到,不知道多少小伙子要失眠喽。” 克恩特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却是暗骂,这老头子胡子一大把,都做爷爷的人了,原来是个老不修,竟然拿自己开起玩笑来。 他呵呵笑着:“没什么,年轻人张狂,让老人家见笑了。” “哈哈……,小兄弟,你倒是够坦诚。”老族长一端酒杯,“来,干一杯。” 还干啊,克恩特有些头大,一大清早的就喝酒,他是有些受不了,可又不好推辞,只能强捱着将一杯酒灌了下去。 老族长挥了挥手,伊利娜便麻利地走到了近前,她用薄饼卷起些肉酱,抹上奶酪,递到了克恩特眼前,示意克恩特食用。 克恩特尝了一口,口感还不错,有一股子清香味,他大嚼了几口,整张吞了下去,发现老族长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不由暗骂,自己怎么越来越向吃货靠拢。 他却不知,他这副形象,在老族长看来,那是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反而认为克恩特为人坦诚,若是老族长知道克恩特在帝都康斯坦丁,一直被人们称为小狐狸,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小兄弟,我听伊利娜说,你能设计一种坚固耐用而且十分舒适的帐篷,很适合牧人们居住,而且还不惧怕草原上的风暴?”老族长笑眯眯地问道。 克恩特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老族长,今天早上,我在部落里转了一圈,发现,咱们的帐篷有很多问题。” “哦,怎么说。”老族长来了兴趣,他端着酒杯轻呷,示意克恩特继续说下去。 克恩特想了想说道:“老族长,咱们的帐篷都是搭起一个方锥形的支架后,在上面蒙上一层毡布,我想,这样做是为了轻便和透气吧。” “嗯,不错,咱们常年放牧,这样做是为了随时拆卸方便,这没有什么不好啊?”老族长奇怪的问道。 “是没什么不好,只是不太牢固。”克恩特慢条斯理的说道。 “哦,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老族长明白,克恩特当然不是来挑毛病的,一定是有了什么好办法。 克恩特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形状,“老族长,我建议,将咱们的帐篷改成半圆形,并且尽量建的低矮一些。这样的话,当狂风刮来时,风力将大大被抵消,同时,由于帐篷低矮,受风面将大大减少,更能适应草原上的环境。 “建成这样!”望着桌子上画着的又低又矮的帐篷,老族长皱了皱眉,“帐篷建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丑了。” 克恩特不由笑了笑,老族长怎么象个孩子,“这帐篷丑一些没关系,关键是它能经得起风暴的考验,不必因为每次风暴过后,咱们都要重建家园。这样既能省下一笔资金,还能减少人畜的伤亡,而且这些东西也是由支架、木板和毡布组成,但是却更加的坚固,拆装方便,不管去哪,只要一个漏时的时间,便可以拆装完毕,一辆大车,就能将整个帐篷拉走,一点都不费事。” 克恩特的一番话,打动了老族长。 每次突如其来的风暴,都会令部族损失巨增,而且这种毡包,造价不高,关键是便于拆卸,非常符合牧民的需求,这令老族长非常动心。 他捋着胡子,微眯着眼睛,计算着其中的得失,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十章 新式帐篷的建设 “咔嚓咔嚓……”一声声锯木头的声音在营地中此起彼伏。 牧民们忙碌着,将一棵棵树木锯成一段一段,然后剖开,再用细铁钉拼合成一块块木板,然后把它们立在了一边。 老族长立在营地中,看着牧人们劳碌,他对克恩特的办法有些好奇,便亲自来看看这座毡房的搭建有什么独特之处。 “小狐狸,这个是干什么的?”艾纱莉拿着几根金属长杆问道。 克恩特正在比量着金属杆的长度,便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个是帐篷的支架,阿芙罗拉,栅栏要编得象渔网一样,这样才能既轻巧又牢固,另外要把它们分成单独的几块,才能便于拆卸。” “喂。”艾纱莉愤愤地在他身上踢了一脚。 “干什么?”克恩特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问你,这些金属杆子要怎么用?”艾纱莉咬着牙说道,“小子,我还不知道这是支架,可是这东西要放在哪里。” 克恩特苦笑了一下,艾纱莉的脾气总是这么急燥,想想也怪自己,既然知道她这个脾气,就应该把这东西的用法跟她说个明白,就不会有这种麻烦了。 “这个东西吗,是这样,稍微等一会儿,等阿芙罗拉他们把周圈的网状栅栏建好,再放上去的,等会儿,我再做给你看。”克恩特将金属杆放在一边,指着旁边的毡布说道,“艾纱莉,这些毡布一定要裁剪整齐,我相信,以你的刀法,应该不难做到。” 艾纱莉气急,这小狐狸,这么快就要报复回来,昨天自己刚说他没用,他今天就冒充起行家来,还真是有仇必报,哼哼,小子,咱们走着瞧。 她笑了笑,“小狐狸,这些毡布大约要裁多长,你说一下,我才好下刀啊。”说着她自怀中取了一柄短刀,便在克恩特的面前一晃。 克恩特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他对这把短刀可是有些害怕,自己可是被她割过几十个口子,虽然明知道艾纱莉不会再伤害自己,但仍旧是有些心悸。 “哈哈……。”艾纱莉笑得一脸得色,克恩特脸上的恐惧令她颇为得意,刚才那小小的不快随之烟消云散。 克恩特无奈地取过一张图纸,对艾纱莉的恶作剧视而不见,“艾纱莉,按这张图裁剪,长短大小一定要准确些,否则的话,会影响使用。” 艾纱莉接过图纸一看,一张脸顿时挤成了包子形,对这些鬼画符,她可看不明白,她恨恨地往克恩特手里一扔,“小子,本姑娘不认识这些东西,你爱找谁找谁!” 这下,可轮到克恩特犯愁了,他拿过图纸一看,这上面画得很简单嘛,怎么会看不明白,真搞不懂这个艾纱莉。 他却不知道,艾纱莉自幼习武,虽然也识得一些大陆通用的文字,但却没耐心去看这些工程图纸一类的东西,更何况,她刚才把图纸拿倒了,所以只觉得整张图都是鬼画符,是嘛,有谁见过大头冲上的帐篷? 老族长捋着胡子,微笑着走了过来,他轻轻地从克恩特手里接过图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不由频频点头,“小兄弟,设计的不错,这样吧,让伊利娜来做吧,她对这些东西还是很熟悉的。” 克恩特一愣,“伊利娜,她还是个孩子,她能行吗。” “哈哈,小兄弟,别小看这丫头。”老族长拍了拍克恩特的肩膀,“咱们这的孩子,从小都要学着怎么搭帐篷,建营地,垒牛羊的圈棚。要不然,这些女孩子们可嫁不出去,要知道,她们嫁人后,可是家里的支柱,要是什么都不会,会被人笑话的。” 克恩特朝艾纱莉看了一眼,心说不是个个如此吧,最起码,眼前这位可真是什么也不会的主儿。 艾纱莉在一旁又急又气,她可从没学过这些,现下老族人提起来,她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老族长也有些尴尬,“当然么,有些人天资聪颖,生下来便是做大事的人,有大智慧,当然是不用学这些小道,而是去追求力量的大道,咱们这些雕虫小技,倒是在客人们面前献丑了。” 他这话,分明是在为艾纱莉解围。 老族长接着说道:“伊利娜自小学习裁剪,这些活计,她都应付得来,让她帮你剪这些毡布,保证耽误不了事情!” “哦,那是最好不过。”克恩特舒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自己动手去剪那些毛毡,那可是个仔细活儿,实在是考验人的耐性,以克恩特的脾气,还真干不了。 当然,他也没考虑一下,艾纱莉那个脾气,同样干不了这活儿。 伊利娜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听了老族长的话后,她只是笑了笑,然后回到帐篷中,取了一柄小刀,便蹲到羊毡旁边,按照图纸上的描绘,一下一下,认真地裁剪起来。 克恩特不由点头,小丫头干得还真是象模象样的,认真仔细,一丝不茍,还真是个好胚子。 阿芙罗拉将一根根细木条,编织成一圈网状的东西,网眼极为紧密,既能保证透风,还非常的结实牢固。 “阿芙罗拉,这一块编好了便放在一旁,不要连着编,要把它们分开,分成八块,最后再进行拼接,这样才能便于拆卸。”克恩特见阿芙罗拉要把栅栏连成一片,慌忙阻止。 他走过去,将一根根细长的木条编在了一起,这些木条交错,形成了一扇门板的式样,然后用铁丝和马鬃编成的绒绳固定住,放在了一边备用。 “克恩特,这么细的木条编在一起,会有用处么,不会被狂风刮倒?”阿芙罗拉有些担心,毕竟头一次做这种东西,谁也拿不准。 克恩特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放心吧,我的宝贝儿,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你们两个别亲热了,赶紧做完好不好,肉麻死了,我都快受不了了。”艾纱莉在一旁催促道,她急着想看看,这种新帐篷会是什么样子。 克恩特笑了笑,没搭艾纱莉的茬,他命人取过一些金属细丝,按照一份图样在渔网状的栅栏上缠绕,他不停地在一旁校对,生怕出一点错误。 “这是干什么?”阿芙罗拉不解地问,老族长也走了过来,他不明白克恩特要干什么。 克恩特嘿嘿一笑,“这个么,是一种星象图的一部分,当所有的栅栏建好后,连在一起,就会形成完整的星图,全部完成后,就能够借用星辰之力,将整个营地连成一片,便再也不惧暴风雨的侵袭。” “哦。”阿芙罗拉和老族长都是恍然大悟,克恩特曾跟他们提过,这座毡帐最大的特点,便是借用了星辰之力。否则的话,即使外形设计得再精巧,也难以抵抗天地之威,看来,这其中的奥秘,就在这些花纹之上。 大约过了两个漏时,八片网状栅栏墙板全部编好,老族长命几个机灵点的牧民,按照克恩特所绘的图纸,在栅栏上将金属花纹缠好,然后将几片栅栏按照图纸拼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墙壁,所有的花纹首尾相接,构成一个鸟形的星图,正是魔鸟九星的样子。在一个边上,留出了一个门框,那是为了安装门板而设计。 克恩特围着这面渔网形的栅栏转了两圈,感觉非常满意,便取过金属长杆,开始搭建起顶棚的支架。 他在支架的一头,缚了一个金属圆环,一头固定在栅栏边上,一头探向了帐篷的中间,而阿芙罗拉则轻巧地立在栅栏板墙上,从另一边递过了另一根金属长杆,“咔嚓”一声,长杆同圆环咬合在了一起。 一根、两根……二十多根支架搭在了圆环和周围的围墙上,形成了一个伞骨形的穹顶,克恩特取一个尖尖的锥形的盖子,搭在了圆环上,锥形的盖子下,有一个小小的支架,它是架在了圆环上,而并非直接扣住。所以,这座毡房就开了一个天窗。一个毡房的骨架就算是基本完成了。 “你确定,这玩意儿住起来会很舒适?”老族长望着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他还真没见过这种形状的“帐篷”,如果这也能称为帐篷的话。 “当然。”克恩特毫不在意老族长的眼光,他将一块块木板立在了网状围墙的外边,然后把它们拼合起来,直到拼合的密不透风。 “伊利娜,毡布裁剪好了没有?”克恩特大声问道。 “好了!”伊利娜大声地答道,她和几个牧民正抬着大捆的毡布走过来,见到这座新式的帐篷就要完成,小丫头一脸的兴奋。 克恩特指挥着众人,将毡布一层层的盖在了毡房的骨架上,并用铜条压实,之所以不把它们钉住,完全是为了方便拆卸,一切,都是为了方便而考虑。 为了在冬季中更为暖适,克恩特在毡房上面盖上了两层毡毯,以取得不错的保暖效果,事实证明,他这个办法还挺有效,当众人走进毡房后,只感到春意盎然,身上的寒意被驱散的一干二净。 “嗯,这座帐篷确实不错,不仅温暖而且舒适,以后,咱们的帐篷都这么建。” 老族长走进帐内后,才发现,这座毡房,在外面看起来非常狭小,然而里面的面积却非常的大,这座小小的帐篷居然可以容纳四十多人,而克恩特说,还可以建的更大,只要增加外围栅栏的数目就可以了,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由于开了天窗,室内的空气非常舒畅,没有憋闷的感觉。而且光线明亮,不会感到昏暗,更不必担心风吹雨淋,非常适合牧民们居住。 “看来,只要它能抗住风暴的洗礼,必将成为牧民们最喜爱的家园。”老族长暗暗想到。 克恩特这时候却是取出了怀中的那本《星光》,他立在营帐中,轻吟着古老的咒语,一阵阵星光从他身上泛起,点点星屑,飞舞着,溶进了整个穹顶,同四周栅栏上的魔纹开如呼应,一片淡蓝色的星云在营帐中旋转、漂浮,整座毡房都呈现出一片蓝光。 众人全都被这奇异的景象所吸引,注视着星光的变化,那朵星云旋转了片刻后,便消失不见,那片蓝光却没进了穹顶之中。 “好了。”克恩特略显疲惫,轻声说道:“这座毡房已经加持了星辰之力,只要不破坏栅栏上的金属花纹,无论怎么拆卸,重新组装后,都能够恢复旧貌,而不需要再次施咒,也不用再往上面加持星辰的力量。” “可是小兄弟,难道,每建一所毡房都要加持这种力量,我们可没有这个本事,若是你走了,我们岂不是建不起第二座毡房了?”老族长皱着眉头问道。 克恩特摇摇头,“不会的,老族长,只要在栅栏上将那些魔纹用金属丝缠绕出来,这些帐篷就能在夜晚吸收星力,虽然每天只能吸取一点,但维持这样的法阵,却是绰绰有余,现在是白天,所以我才会人为的加持星力,只是为了让大家看到效果而已。 他取过几张图纸,“我已经按照不同大小的帐篷绘制了不同的星图,营建的时候只要按照图样去做即可,另外,整个营地要摆成这张图纸上的形状,可以大大加强吸收星力的效果。 他取过一张图纸,那上面正是魔鸟九星的星图。 听了克恩特的这番话,老族长不由大快,“小兄弟,你可帮了我的大忙,我代表部落的人们,衷心地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愿耶鲁河大神保佑你一生平安。” 说着,老族长双手合十,竟是虔诚地祈祷起来。 克恩特连忙止住了老族长的动作,好家伙,让一个老人家为自己祈福,那还不得折寿,自己还想多活两年呢? 他慌忙说道:“老族长,承蒙您多日盛情款待,无以为报,我为部落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您不该如此客气。” “哈哈……小兄弟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一定要好好相谢,来人,摆酒,烤羊……” 克恩特:“啊……,怎么还是这一套啊。” 求收藏,求收藏啊,成绩惨淡之极,求各位书友给力 第十一章 苏哲尔的军令 好客的老族长在新建的毡房中摆下了一整桌的宴席,部族中的重要成员全部参加,二十几个男子围在一起,丝毫不显得拥挤,大帐里传出了喧闹的声音,人们兴奋地谈论着这座新帐篷的优点,憧憬着今后美好的生活。 “哈哈……,这位兄弟,你这设计的这座毡房可真是舒适,咱们劳累了一天,在这温暖的毡房中一躺,不管多么劳累也歇过来了。一个眉毛粗浓的大汉,咧着嘴笑道。 “咳,哈丹,你这懒鬼,老是想躺着不动,一个劲儿的贪图享乐,不过要我说,这座毡房又大又舒适,倒是最适合做新婚的婚房。” 他这句话立刻引来一阵地哄笑,十几个汉子笑得前仰后合,就连老族长也仰着头大笑。 “巴特你,你小子想媳妇想疯了么,那再过几个月你就去斯洛德克城的‘拉乌尔’大会上去展示一下身手,说不准,能勾引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回来。”哈丹狠狠地在巴特尔的身上一捶,笑得直流眼泪。 “要我说,这座毡房又大又敞亮,存放些粮食、肉干,倒是蛮合适,通风采光都非常好,用不着额外操心。”一个壮实的大汉提出了建议。 十几个汉子顿时讥笑他是个吃货,无时无刻不想着储存粮食过冬。 老族长笑着说道:“你们不必为这些事情操心,克恩特兄弟已经给我们部族绘好了帐篷的图纸,只要大家多加把劲儿,再过十几天的时间,整个部落都可以住上这种新式的帐篷,哦不,确切地说,这确实应该称之为毡房,嗯这种房子,确实比普通的帐篷要舒适温暖多了,嗯,而且更为宽敞,我这个老头子,一辈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好东西。” “真的,老族长,您不是在骗我们。” “是啊,这难道是真的!” 几名大汉交头结耳,商量着回去后赶紧准备材料,一定要在这几天内,尽快将这种新式的毡房建好,让自家的婆娘和孩子都能舒舒服服地渡过下一次的风暴。 在这之前,克恩特虽然提过,能让所有人都住上温暖的新式毡房,可大家心里都没底,此刻,听到老族长亲口承诺,这才放下心来,连忙盘算起应该怎么建造的主意来。 “好了,你们不要做些无谓的工作。”老族长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兴建毡房的时候,克恩特兄弟会亲自指导你们,还有,伊利娜和米哈依尔也已经粗通技巧,让他们给你们帮忙参详参详,盖一座毡房便用不了多长时间。” “谢过老族长,几十个汉子一同起身,顿胸施礼。”他们无不佩服这位老人,若不是他慧眼独具,主动收留了克恩特一行,哪有这种好事?看来,老族长的智慧,不是年轻人轻易能比的。 老族长也是颇为得意,肆虐的风暴,曾经让整个部落为之色变,有时候会将营地中的绝大多数建筑毁去,令部落损失惨重。 只是今后,这种事情将不再发生了,有了这种新式的毡房,风暴所带来的损失,将会降到最低,牧民们将会迎来更为美好的生活。 一个高大而又威武的男子,端着一杯新酿的奶酒,慢步走到克恩特近前,“小兄弟,我敬你一杯,想必米哈依尔一定会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哈哈,这是米哈依尔的父亲,也是我的长子,他叫苏合。”老族长在一旁介绍。 克恩特连忙起身,笑道:“米哈依尔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人也很诚实,我倒是很喜欢这孩子,倒谈不上什么麻烦的。” “哈哈……”苏合拍着克恩特的后背大笑,好象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那小子还诚实,小兄弟,以后你就知道了,有你受的,这小子和他姐姐一样,一对鬼灵精,我可烦透了他们姐弟俩,如今都扔给两位师傅了,我可终于丢掉了这副担子。 克恩特一时无语,看了看周围,发现一屋子的人都拍着桌子大笑,这才知道苏合所言不虚,看来自己可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这姐弟俩看来都不是善茬啊。 老族长有些不好意思,伊利娜也就罢了,那是艾纱莉自愿收的徒弟,可是米哈伊尔,可是他硬塞给克恩特的,他忙举起酒杯:“呵呵,米哈依尔这孩子嘛,本质还是不坏的,就是有些淘气,以后,要麻烦小兄弟慢慢地教导了。 克恩特只能暗叹倒霉,有一个艾纱莉整天跟自己过不去就够受了,如今还要加上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真是够人喝一壶的了。 一个壮实的牧民慌张掀帐而入,“老族长,苏哲尔将军的信使到,就在大帐中等候,请您快去迎接,据说他带来了苏哲尔将军的最新命令。” “哦。”老族长沉吟一声,忙道:“你马上去稳住信使,设酒宴款待,我随后就到,苏合你随我去,看看他说什么?” “老族长,那帮杂碎没什么好事,还不是要粮要钱,别答应他们。”巴特尔年轻气盛,愤愤地说道。 “你懂什么?”老族长一甩袍子,大步而出。 “咳!”巴特尔无奈地一捶桌子,颓然而坐。 “那个苏哲尔又来催粮么,你们一年要交多少粮食给他。”克恩特试探的问道。 哈丹摇了摇头,“一年交多少,哪有个准数,还不是他想要多少,便要多少。原来的拉德洛斯大都尉在时,虽然也交些赋税和粮饷,但总还有个定数,牧民们总还能活下去,可是如今换了苏哲尔将军,就没准喽。” “为何,难道这位苏哲尔将军一点都不怜惜牧民的辛苦么?”克恩特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中,摩图人虽然凶残,但对待自己的部落,还是非常慷慨的。 “小兄弟,有些事你并不清楚,摩图有五大部族,可实际上还有几十个小部落,咱们这个部落,本来是依附于沃森族拉德洛斯大都尉的,依附的部族,并不被视为本族。更何况,如今拉德洛斯大都尉已死? 哈丹唉声叹气,陈述着各部族之间的倾轧,细数着苏哲尔种种的事迹。 “这位苏哲尔将军,原本是翼皋族族长的幼子,据说天赋异禀,神力惊人。七岁那年,便拜入草原剑圣勒芒德的门下学习剑术,一身本领相当了得,他在勒芒德门下学艺十载,十七岁那年回到部族中,便总揽了翼皋族的兵权,他果断地带着翼皋族依附于狄浦斯特的新萨族,随他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劳,在摩图举族西迁的时候,作为狄浦斯特的开路先锋,一路杀伐果断,连屠十城,威震整个高原,除了左大都尉,没有人能压得住他。” “哦。”克恩特吃了一惊,他倒是听说过狄浦斯特在高原上搞过大屠杀,原来是这个苏哲尔干的,忙道:“这个苏哲尔如此厉害,怎么在拜尤特堡大战的时候,没听过他的名字?” 哈丹想了想,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个吗,我猜,那时候左大都尉是不想让他坐大,故意压制他,可是没想到大都尉连吃败仗,便只能联合苏哲尔吞并了沃森部以求自保,却给了苏哲尔一飞冲天的机会。” “哦,这怎么说。”克恩特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位苏哲尔是怎么样崛起的,或许,自己可以借鉴一下。 “是这样,狄浦斯特大都尉联合苏哲尔将军攻打沃森族,双方将沃森族的财物瓜分,又将沃森族的人口充为奴隶,翼皋族的实力大增。而且,在大战之后,苏哲尔提议由翼皋族代替了沃森族,成为耶鲁河大会的元老之一,翼皋族一下子便成了五大部族之一,原来依附于沃森族的部落,便自动变成了翼皋族的附属。” 哈丹轻叹一声,喝了口奶酒,继续说道:“据说两人当时还要瓜分拉德洛斯的几个女儿,却被大酋长给接走了,若不然,那几个漂亮姑娘,也要被两个色鬼给糟蹋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大酋长没有追究他们的所作所为吗?”克恩特不解地问道。 “朋友,你不是草原人,不明白草原上的规矩,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真理。大酋长自从打了败仗,便很难再顾及这些,更何况苏哲尔手握重兵,却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哈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苏哲尔将军奉大酋长军令,出镇图布鲁河谷地,可是那个地方,没有草地和牧场,他要秣马厉兵,就自然要加大各部落的赋税,从他到了这里以后,已经征了三次军费,简直是不让牧人们活了。” 克恩特更为大惑不解,既然萨伦部已经依附了翼皋族,那就应该是视如一家才对,怎么会如此对待,忙问道:“那苏哲尔对其他部族呢,也是如此苛责吗。” 哈丹轻轻一叹:“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好的也好不到哪去,无非是少交几头牛羊,可那些能济得了什么,不过是能多喘几天罢了,大酋长是想困死苏哲尔,可苏哲尔却要发展实力,非要同大酋长掰掰腕子,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底层的牧民喽。” “老族长把孩子们交到你的手上,恐怕也是想让孩子们出去避祸,不要掺入到这些事非中来。”哈丹轻叹一声,低低地说道。 克恩特沉默不语,老族长将整个部族的未来托付到自己手上,这份担子着实不轻,这老头,倒是蛮信任自己这些人。不过,替他照顾这么些孩子,可不能白出力。这可不行,回头得想办法从这老家伙身上,多压榨些好处才行。 他正胡思乱想,就觉得有人在轻轻拉扯自己,回头一看,竟是艾纱莉,忙问道:“要干什么?” “随我来。”艾纱莉轻轻把手一招,率先迈了出去。 克恩特不明所以,忙大步跟出去,耳边却传来了众人的哄笑,“小兄弟艳福不浅啊,连续搞定了两个小妞喽,厉害厉害!” 克恩特的脊梁一阵发寒,心说这些人可真会起哄,惹恼了艾纱莉可是会出人命的,不过他没敢多说,这种事儿,越解释就越乱。 “艾纱莉,叫我出来干什么?”克恩特不解地问道。 艾纱莉只是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拉着他的手,潜向了老族长的大帐,“咱们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样不好吧,毕竟这是人家部落的私事。”克恩特有些为难的说道。 艾纱莉一跺脚,“你这只小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到底去不去?” 克恩特倒是一愣,他这才发现,自己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头,遇到事情总是瞻前顾后,早已失去了当初的锐气,正如艾纱莉所说,有些婆婆妈妈。 难道是自己顾虑的太多了?算了,自己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想到这,他低声应道:“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个人一路潜行,绕过几座新建的帐篷,来到了大帐前,悄悄地在帐篷外面蹲下,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此刻,在大帐中央,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光头大汉,他身着一套残损的链甲,大声的对老族长说道:“苏哲尔将军将在春季发动对艾斯罗默帝国的攻势,大战在即,急需大批粮草,老族长切莫推脱,若有违抗,将军便要军法从事!” 老族长愁眉紧锁,“瓦连京将军,并非我不愿提供粮饷,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十五天前,您就前来征集粮草,我那时费劲全力,才将粮草集齐,如今,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粮食了。” “哦。”瓦连京狰狞地笑着,“老族长,苏哲尔将军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是交不出粮草,整个萨伦族都会遭到灭顶之灾,老族长,不要自误。” “哼。”老族长轻哼一声,“瓦连京将军,部落刚刚遭遇风暴,根本拿不出余粮,你这样咄咄逼人,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老族长严重了。”瓦连京大笑道:“苏哲尔将军的军令中说得明白,这些粮草只是暂借,等打下蒙特恩镇,劫掠了艾斯罗默帝国的财富,自然会双倍奉还,这是一件大家都得利的好事,怎么能说往死路上逼。 克恩特听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忙在帐篷上戳了个小孔朝内看去,正看到瓦连京撅着胡子大吵大嚷。 “原来是他。”克恩特轻声喃道。 “怎么,你认识他?”艾纱莉好奇的问道。 克恩特点了点头,“在星光峡的时候,我同他交过手,这家伙本领不怎么样,空有一身蛮力而已。 “这个人是苏哲尔的亲信,本领还算可以,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他的名字叫瓦连京,深受苏哲尔的信任。”艾纱莉轻声说道。 “怎么,你对他很熟。”克恩特奇怪的问道,但旋即感到不妙,因为他看到艾纱莉的眼中,冒出了要杀人的寒光。 “你忘了么,我是拉德洛斯的女儿。”艾纱莉低声答道,眼中竟含着泪水。 克恩特立刻想到了哈丹那句话,拉德洛斯的几个女儿曾被苏哲尔所俘,想来艾纱莉是吃了不少苦头。 “暂借,说得好听,只怕是有借无回吧。”大厅中,老族拍了一下桌子,长冷冷地说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决不能给这批粮食,部落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若是将粮食再交出去,牧民们还怎么活。 既然交粮食也是死,不交粮食还是死,那为什么要交出去,还不如让牧民们都吃饱了,拿起刀剑,和这帮豺狼们干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一打定主意,老族长便镇定下来,口风把的紧紧的,就是不肯松口,无论瓦连京怎么说,老族长就一句话,要粮食没有,要命的话萨伦全族都在这里,苏哲尔可以带着他的铁骑随时来拿,萨伦的勇士在此恭候。 “老族长,不要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瓦连京大声吼道。 老族长微微一笑,“瓦连京将军,老头子就是不喝这杯敬酒了,你要怎么样? 瓦连京怒吼一声,抽出肋下的长刀,便向老族长劈去。 老族长大吃一惊,他没做任何防范,他也没想到瓦连京如此狂妄,竟然在自己的领地上行刺,慌忙中,他将桌案向前一推,自己则借势翻倒,避开了这狠辣的一刀。 瓦连京一刀将桌案劈为两段,并不罢休,他气得哇哇大叫:“老鬼,老子和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你竟然毫不领情,一刀劈了你,俺再带人把你们部落灭掉。” 他抡起长刀,不依不饶,纵身而起又是一刀,却只听“当啷”一声,一根粗木棍砸在了长刀上,一个载着狰狞面具的少年,双手持棍而立,而老族长则趁这个机会溜出了大帐。 瓦连京暗道不好,他只带了三四个人,若是被围住,是绝难逃脱,既然行剌失败,那就赶紧逃走,方为上策。 想到此,他不敢犹豫,冲着克恩特连砍三刀,一个后跃,跳到帐篷边就要夺门而去。 克恩特冷笑着抛出了手中的木棍,“嘭”地一声正砸在瓦连京的后背上,瓦连京背上吃痛,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就要吐血。 他暗道不好,强自忍住,抬腿跨出帐篷朝几个亲随一打手势,便有人为他牵过战马,在萨伦族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攀鞍上马,逃之夭夭。 克恩特并没有追赶,那并不符合他的利益,再说,追上瓦连京也没什么用处,他不过是个小角色,无足轻重,此刻身在大草原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朋友们,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一如既往,求红票和收藏 第十二章 老族长的决心 “你为什么放他走?”艾纱莉有些焦急,对克恩特放走瓦连京极为不慢,她真想抓瓦连惊,好好地折磨这个家伙一番。 克恩特注视着她,认真地说道“艾纱莉,你要为萨伦部落考虑,杀了瓦连京,固然痛快,却会给部落招来天大的麻烦。 艾纱莉听后,不禁默然。克恩特说得有道理,谋剌老族长,是瓦连京理亏,可若真杀了他,少不得,苏哲尔一定会借题发挥,为难萨伦部落。眼下,苏哲尔的数万大军就驻扎在图布鲁河之畔,大军朝发夕至,若是真的翻脸,恐怕整个部落都会陷入灭顶之灾。 “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艾纱莉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愤愤地说道。 克恩特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息“那还能怎么办,还是去问问老族长,看看他的意思再说吧。” 听到打斗声,几个汉子拿着刀剑冲了过来,正看到瓦连京逃走的身影,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向克恩特询问。 克恩特一指远处的烟尘,“是苏哲尔的部下,他们向老族长催讨粮食,老族长不给他们,他们就要杀了老族长泄愤。” “什么,老族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几个汉子闻讯大吃一惊,几个年轻人不由怒吼道:“苏哲尔这头狼,还嫌咱们交的牛羊不够么,他难道想把咱们的骨头都啃干净,连渣也不给咱们留吗!” “大家不要慌,老族长没什么事。”艾纱莉忙安慰众人,“那个家伙并未得手,被克恩特打跑了,老族长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 就在这时,苏合扶着老族长,在几名大汉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都怪我,要不是我去安排酒宴,这个瓦连京也不敢动手,真没想到这个瓦连京,竟是一头喂不饱的狼!”苏合手扶刀柄,恨恨地说道。 老族长把手一摆,咳嗽了两声,满眼都是忧愁,他缓缓说道:“这怪不得你,是我让你去的,我本想安排酒宴,好好款待他们,好让他在苏哲尔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能减免些部落的粮赋,没想到他竟然下此毒手!” “老族长,咱们跟苏哲尔拼了!”闻讯赶来的巴特尔大吼道。 “对,跟他们拼了!”几个年青的汉子跟着大吼。 老族长皱着眉头,苍老的面孔上现出一丝豪迈,他昂声说道:“族人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自从苏哲尔驻扎在图布鲁河,咱们的日子就没有一天好过,我们萨伦族人是一个爱好和平的部落,可是有人不想让咱们活下去,那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如意!” 他指着远处的烟尘,“自从咱在这里定居,不管是草原上的风暴,还是深山里的豺狼,都不曾让咱们屈服过,咱们萨伦族,天生就长了一副钢铁般的骨头!” “对,咱们是风暴的儿女,耶鲁河大神的子民,没有一个孬种。”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就在刚才,苏哲尔的使者瓦连京,来到了我们部落,他带来了苏哲尔的军令,他命令我们立刻缴纳一千五百头牛羊,日夜兼程,三天之内送到图布鲁河的营地,否则便军法从事。我,不能答应他。若是我答应了他,那咱们大伙儿全部都要饿死。与其饿死,还不如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说到这,老族长有些激动,他大声问着人群:“孩子们,告诉我,你们是愿同那些豺狼拼了,还是把唯一的口粮交给那些畜牲,然后看着自己的妻儿在寒风中活活饿死!” “不能答应,我们绝不能把自己的粮食给那些畜牲!” “对,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拿去喂狼!” “对,跟他们拼了,咱们可不是孬种!”部落的族人们振臂高呼,人声鼎沸,一个个发誓要与苏哲尔决一死战。 老族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人心可用,便又提高了嗓门:“我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上报给列昂尼德大酋长,大酋长已然称帝,咱们以道贺的名义前往,大酋长一定会乐于接见,到时候就把苏哲尔的所作所为告诉大酋长。大酋长不会不管不问,只要咱们能坚持一段时日,一旦大酋长过问,苏哲尔也不能公然出兵寻衅。” “对,上报给大酋长,将苏哲尔的真面目告诉所有摩图人,让大家都来讨伐他! 人们顿时兴奋起来,刚才,大家伙是凭着一腔血气,要与苏哲尔硬拼,人们虽然激动,但也明白,与苏哲尔数万大军相斗,是必死无疑。 但现在听老族长一说,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只要能坚持几天,就能等来大酋长的援军,就有一线生机,草原人心中的血性爆发,更要与苏哲尔周旋到底。 草原民族,从来都是好战的,他们悍不畏死,宁愿战死在疆场上,也不愿任人欺凌,被人奴役,过着牛马不如的日子。 “好。”老族长一声大喝,“从现在起,部落进入战时警戒,所有人都要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所有物资集中进行军事管制,每一根木棍都要用来制作箭杆,每一块精铁,都要用锻造箭头和刀剑,决不允许擅自制作日用品,或者制作其他铁器。” “另外,所有的马匹全部统一管理。要用箱车将整个营地圈起来,哈丹,你和巴特尔各带五十个人,轮流在箱车上值守,一有敌情马上汇报,还有,要加派斥侯,对周围进行侦察,尤其要注意图布鲁河方向的动静。” “还有,凡是十岁到五十岁的男子,全部编入战斗序列,每天都要进行严格的训练,不合格者,不允许吃饭!妇女要去制作铠甲,武器,准备军粮。这不是在打猎,现在已经到了部落生死存亡的时刻。” “每个人!都要动员起来。” “是!”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老族长挥挥手,命众人散去,拉着苏合走进了大帐,滔滔不绝的演讲,使他有些疲惫,再加上受了些惊吓,他感到头疼欲裂。他在毡毯上席地而坐,早有人将断裂的桌案换下,摆上了一只新的几案,一壶奶酒摆在桌上,可是老族人却没心情去喝,他皱着眉头,转过着部落的未来。 同苏哲尔翻了脸,族人们将再无退路,信使已经上路,疾驰向斯洛德克,但不知道有没有用,大酋长会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萨伦族,兴兵向苏哲尔问罪吗?就算他肯管这件事情,时间上,能来得及吗?说不定,等大酋长的军队到达时,部落已经被苏哲尔夷平,毕竟苏哲尔善战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 恐怕到了那时,部落中的牧民们,没有一个能得到好下场。 老族长感到一阵阵无力,这几年来,他带着族人,在这片风暴肆虐的草原上挣扎,只希望能够自保,他从不去争权夺利,以免沾惹事非,为部族带来灾难。可是没想到,还是有贪婪的豺狼盯上了部落,眼看着族人们的生活刚要有些希望,就被生生地打乱,他的心里万分地失落。 “如果能够再有十几天,那些毡房就能建好了吧。”老族长暗自想道,难道,生活的好一点,真就那么难,苏哲尔,他生生地毁掉了族人们的幸福啊。 “老族长,我能进来吗?”帐篷外,响起了克恩特的声音。 “哈哈,小兄弟,进来吧,草原上没什么规矩,我们的大门,永远为朋友敞开。”听到是克恩特的声音,老族长有些高兴,他对克恩特还是有些感激,忙笑呵呵地请他入内。 克恩特一掀毡帘,走了进来,他也不客气,直接在老族长的对面坐下,问道:“老族长,您以为,苏哲尔为什么会催粮催的这么紧。” “哦。”老族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本以为,克恩特是来安慰自己两句,没想到他一句话却点醒了自己。 苏哲尔说,要进攻罗默帝国的要塞,军粮短缺。可是明白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借题发挥,他此刻陪植羽翼,增强实力还有所不及,哪有功夫去招惹艾斯罗默帝国那个庞然大物。那就是说,他是蓄意吞并萨伦族,无论给不给粮食,他都会动手,讨要军粮,不过是一个借口。 可是知道又如何,向大酋长禀报,苏哲尔擅自行动,意图吞并各个部落?那根本没用,等大酋长过问,萨伦部的族人,早就死得一个不剩了。 老族长微微一叹,“小兄弟,依你的意思,苏哲尔他就是要吞并我们萨伦族,要粮不过是个借口?” “不错,这是借口,他是在试探老族长的底限,就算你这次给他牛羊,也还会有下一次,直到萨伦部无法承担,到时候他仍会率兵前来,所以,老族长你做得很对,确实不该给他牛羊和粮草。“ “知道又能怎样,小兄弟,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尽起全族老幼,与他们决一死战,只希望小兄弟能将那些孩子带走,我会派部落里最好的向导,引你们穿过东部的山脉,那里有一条秘路,可以直达斯洛德克城,也算为族人们留一颗希望的种子。” “咳,老族长,别丧气,说不定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同苏哲尔周旋?”克恩特没想到老族长会错了意,竟然要与苏哲尔决一死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苏哲尔真调来数万大军,这座小营地,还不一下子就被冲垮。 老族长皱了皱眉,没听明白克恩特的意思,其他办法?还有什么好办法,难不成,收拾收拾跑路?开玩笑,这么大一个部落,能跑到哪去,退一万步来说,真要跑的话,跑不到一半的路就会被苏哲尔的骑兵追上,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他静静地思索着,却感到毫无头绪,倒过一杯奶酒,望向克恩特,“小兄弟,我此刻是关心则乱,你若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出来,若真能解救族人的危难,老头子感激不尽。” “老族长,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咱们这附近,可还有其他部落。”克恩特微笑着问道。 老族长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有,在咱们这附近,还有四五个小部落,都是翼皋族的附庸。” “他们实力怎么样,比咱们如何。” “大多是些中小部落,最强大的部落也只有两三千人,比咱们还要差一些。” “那他们同翼皋族苏哲尔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都被苏哲尔欺负苦了,只是实力不济,敢怒不敢言而已。” 老族长猛然警醒,“小兄弟,你的意思是‘联盟’。” 克恩特点点头,大笑道:“不错,苏哲尔不会只想着吞并一个萨伦族,恐怕他的胃口没这么小,整个草原上的部落,他都不会放过,只要咱们能联络其他部族,未必不能同他斗上一斗。 “可是。”老族长迟疑道,“他们未必跟咱们同心,更有些族长太过懦弱,根本不会跟咱们走的。” “不错,老族长,人不到绝境,是不会拼命的,苏哲尔也是要利用这种心理,要将这些部落各个击破。所以,咱们得帮他们下这个决心。”克恩特坚定的说道。 “帮他们下定决心,怎么个帮法。”老族长奇怪地问道,他对克恩特越来越感兴趣了,这小子武技不错,思路清晰,果然是个人才。 “嘿嘿,只要咱们带些人,打扮成翼皋族人的模样,趁着夜色去偷袭他们,然后栽脏给苏哲尔,把他们逼急了,不怕他们不跟咱们走。” “这样不太好吧。”老族长义正辞严的说道,可他的脸上却分明带着欣慰的笑容,克恩特的这个办法,还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这个办法好啊,既能损坏苏哲尔的名声,还能拉到强力的外援,而且,在这些部族中,萨伦族是实力最强的一支,这些小部落一旦被逼急了,一定会跑上门来求自己帮忙。 主动跑上门去与人家结盟,和别人跑到自己门上来求助,这两种感觉,可是截然不同,想到这里,老族长不由哈哈大笑。 想到这里,老族长捻髯而笑,“小兄弟,你真是我们部落的救星,这个办法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第十三章 漏网 “驾!”一名满脸血污的汉子在草原上纵马疾驰,他浑身是伤,身上的衣甲破烂不堪,弯刀已经残破,浓密的黑发打成卷,粘满了泥土,他已经疲劳过度,可他不敢稍做停留,后面有几十个骑士,手持利刀长剑,正在紧紧的追赶。 若是逃得慢了,势必会被这些人剁成肉酱,“这些该死的强盗!”这名汉子大骂,眼看到了一片密林,他一阵狂喜,只要进了树林中,就能躲过追杀,逃回部族中去。 汉子名叫特木尔,是阿木古部的猎手,今天他和几个兄弟出来围猎,见到一群野兔在草原上乱奔,便纵马狂追,射杀了几十只野兔,正当众人兴高采烈的满载而归之时,却遇上这么一帮子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不但抢夺了猎物,便连一同出来的兄弟也惨遭毒手。 若不是特木尔见机得快,拨马就逃,早就做了刀下亡魂。 “这帮子强盗,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竟然谋财害命,等老子逃回去,一定要查清楚他们的底细,带上族人报此深仇大恨!”特木尔暗暗恨道。 只是眼下,却是逃命要紧,距离树林还有数十步远,可特木尔已经看到,身后一个身材非常消瘦的汉子,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不好。”特木尔心中惊惧,他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警觉,若不是这一丝警觉,他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他凝神屏息,猛催战马,将身子紧贴在马背手,双手牢牢抓住马鞍,就在弓弦响起一刹那,他一个翻身,藏在了马鞍下,堪堪避过这要命的一箭。 “噗”地一声,这支箭正射在马颈上,战马吃痛,奋力狂奔,转瞬之间便消逝在密林中。 特木尔不由心中大喜,就在战马冲入林中的那一刻,他便一松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路边一跃,正摔在路边,滴溜溜地滚了出去,他顾不得疼痛,在地上紧爬了几步,便向密林深处奔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几十个身影冲到了林边,他们沿着战马的足迹一路追逐,在一棵大树前,找到了那匹颈部中箭,正倒在树边,流血不止的战马。 “当户大人,人跑了,怎么办?”一名大汉问道。 众人簇拥着一个黑袍老者,在兜帽的遮掩下,看不清他的面貌,他缓慢地走入林中,在战马上摸了几下,沉声道:“他还没有走远,搜!” “是”几个大汉答应一声,在林中分头搜索起来。 “大人,这边有一串脚印。”一名大汉吼道。 黑袍老者大喜,“追,一定要找到他,不能耽误了大人的正事。” 几十个人分成了四拨,拿着刀剑,在林中细细搜索,不时的拨弄着草丛和灌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环节。 特木尔伏在远处的草丛中,见众人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不由暗暗吃惊,“这些强盗如此心狠手辣,竟是要赶尽杀绝,不能在这里呆了,一定要赶快离开。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退后,绕行到林边,向着密林中,一座青黑色的山峰上爬去。 大约过了半个漏时,几十个人仍旧是一无所获,只是在一片草丛中发现了几个脚印,不见特木尔的踪影。 “这就怪了,他能跑到哪去?”黑袍老者低语道。 “当户大人,那边有座大山,他会不会跑那去?”一个亲兵指着远处的山峰问道。 黑袍老者点了点头,“咱们到山上看看,若是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是。”亲兵们打起精神,沿着林边向山上奔去。 特木尔躲在一块巨石后,盯着山下的追兵,这些人显然都是久经训练的精兵,并非普通牧民可比,他们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以免被猎人的长弓狙击,他们会小心地避开林中的陷阱,在一棵棵大树间穿梭,不给敌人任何偷袭的机会。 他们是谁,从哪里来,这附近没有一支部落有这么精良的兵器,他们手中的长剑和长刀,都是军队中的制式兵器,而非普通牧民可有,难道是,他不敢再想,他为那个疯狂的想法而感到害怕。 若是真如自己所想,那么,阿木古部,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他深吸了一口气,敌人已经发现了他留在草丛中的脚印,正顺着足印一步步地追了上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得赶快离开。 他强打起精神,将上衣扯成一条一缕,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伤口,血迹,会给敌人指明方向,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小心翼翼地从巨石边爬了出来,后退了几十步,找到一了棵大树,将长刀叼在嘴中,双手抱住树干,一下一下的窜了上去。 他蹲在树枝上,借助树枝和树叶的掩护,屏住气息,观察着远处的敌人。 清风拂过密林,特木尔感到一阵痛苦,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是火辣辣的疼,钻心的疼痛让他有些难受,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引起树枝一阵轻晃。 “大人,他在上面。”一个亲兵发现了特木尔的踪迹,大声嚷道。 特木尔不禁暗骂,居然连这点伤痛也忍不住,同时也惊讶于这个士兵的眼力,那是一个好猎人才有的直觉,遇上这么个主儿,自己还真是倒霉。 他连忙从树上跳下,扎进密林中,向山顶狂奔。 到山顶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那意味着身陷绝境,退无可退,所以特木尔是想在山腰中打转,尽量拖延时间,等对方稍有松懈,寻一个缺口,潜出山外去,至少自己就知道,有好几条小路可以通向外面。 只是,黑袍人并非等闲,他带着几十个人,挨着山边搜索,总是在特木尔藏身之处的附近,既不会离他太远,也离他不是太近,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使得他难以顺利脱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黑袍人命部下点起了火把,照的四周一片光亮。 在这段时间里,特木尔几次被黑袍人的部下发现,还差点被那个黑瘦的弓箭手射中过一次,耶鲁河大神庇佑,特木尔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一箭,才逃得一命。 “当户大人,天色实在太晚,弟兄们已经有大半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不如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找,反正将军已经准备好动手,走掉一两个人没什么关系?”一个亲兵向黑袍人建议道。 “闭嘴。”黑袍人怒道:“耽误了苏哲尔将军大人的事情,你吃罪不起。” 亲兵一脸羞怒,连连称是,忙退到一边。 “分头去找,天亮之前,若是还找不到,估计他也喂了山中的野兽,便不用找了。”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严厉了,那名黑袍人放宽了条件。 “是。”亲兵们一路劳累,此刻得了准信儿,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黑袍人会不眠不休地追下去,那大家伙儿可就都有得受了。 亲兵们拿着火把,在草丛中挥舞,还有人不停地向四周丢掷石块,意图将潜伏在暗处的特木尔逼出来。 “这帮混蛋,还真他妈的卖力!”特木尔暗骂,他此刻,就趴在一个土坑中,只露着半个脑袋,瞧着远处闪亮的火把。 “苏哲尔,是他,他为什么会派人截杀自己,自己怎么会招惹到这个魔王。”特木尔感到非常困惑,苏哲尔远在图布鲁河,犯不上跟自己一个牧民过不去。 除非,自己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才让眼前这些人动了杀机,特木尔暗暗想到。 不错,这些人出现时,曾经问过,去阿木古部怎么走,又询问了其他几个部落的情况,难道说…… 他不由打了个激灵,前两天,苏哲尔曾派人到部族中索要粮饷,族人迫于压力只给了一少半,说剩下的部分会在一月内缴齐,那个使者不依不饶,难道是苏哲尔要报复部落,他们是苏哲尔的斥侯,害怕行踪暴露,所以要杀人灭口?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黑袍人提起萨伦部时,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听说,萨伦部的勇士,把苏哲尔的亲信瓦连京痛打了一顿,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连特木尔部也是大快,想来这些人,一定是苏哲尔的亲信,跟瓦连京颇有交情。 必须得逃出去,想办法通知族长,否则的话,整个部族都会遭遇不测。 可是看目前的情况,自己很难逃脱,必须得想个办法,不能在这里干耗。 眼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躲过眼前这帮人再说,他稳了稳心神,将长刀挟在腋下,从土坑中爬出,匍匐着向山顶攀爬,。 “当户大人,这办有新发现。”亲兵们大声叫道。 黑袍人一喜,快步奔了过去,来到一棵树下,大笑道:“好,居然有大量血迹,说明他一定是那边跑了,追!” 黑袍人把一指远处的密林,“快,向那个方向追,一定要抓住他,我会在苏哲尔将军面前为你们请功!”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引开了黑袍人的注意,但是特木尔明白,机会难得,一待众人走远,他便一跃而起,向着山下发足狂奔。 他没敢走来时的山路,他害怕那边还会有敌人留守,他更不敢去抢夺马匹,敌人的马未必会听自己使唤,弄不好,还会把追兵引来。 他沿着一条秘路,一路小跑,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在山谷中。 黑袍人立在一块巨崖边,摘下了兜帽,却正是克恩特,他笑着对周围的人说:“演了大半天的戏,真是累死我了,阿芙罗拉,你那几箭射得还真准,既不会射死人,又总是逼得他团团转,真是不错。” “克恩特,我实在不明白,既然不打算杀他,干嘛要绕上半天,咱们直接走不就完了?”阿芙罗拉疑惑地问道。 克恩特轻轻一笑,“那样的话,他可不会相信,只有追他大半天,让他的精神高度紧张。思维混乱的时候,咱们再说出苏哲尔的名字,他才会相信咱们是苏哲尔的亲兵,不然的话,他是不会信的。 “哦。”阿芙罗拉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第十四章 抉择(上) 一连几天,在大草原的附近,各个部落外出的猎人们,都遭到了一伙不明来路的人的袭击,不管是出去捕猎,还是外出送货,只要遇到一个黑袍人的小股队伍,就会遭到对方毫不留情的格杀,大多数人都死在了荒野中。 但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和敌人在深山中周旋了一整天,靠着顽强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撑了下来,并趁着敌人疏于防范的时候,通过林中密道,平安的逃出了深山。 这个人,就是阿木古部的猎人——特木尔。 此刻,特木尔正坐在阿木古部的大帐中,端着一碗奶酒痛饮。那天晚上,他从山中逃出,并没有敢立即逃回部落,他没有马,若是在草原上被敌人发现,用不了片刻,他就会成为敌人的俘虏,他从密道中穿出,躲进了一处山坳中,采些山中的野果充饥。 直到一天后,他确信敌人走远,才冒险爬出山坳,一路跑回部落,向族长哈诺海汇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哈诺海四十多岁,年富而力强,但他却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听完了特木尔的话,不由一阵惊慌。 “苏哲尔,特木尔,你确信,那些人是苏哲尔的部下?”哈诺海惊恐地说道。 特木尔郑重地施了一礼,“族长,我特木尔以耶鲁河大神之名起誓,我若是说了半句假话,死后的灵魂将再难回归故乡,永远不能回归雪山的怀抱!” “好了,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不敢相信,苏哲尔,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他难道不怕大酋长的怒火。”哈诺海无力的坐在毡毯上,长声而叹。 “父亲!”一个精壮的青年喊了一声,“苏哲尔上次前来要粮,您就不该给他,象萨伦部,不但不给他们粮食,还把那个瓦连京痛打了一顿,这才是草原男儿的所为。” 青年是哈诺海的儿子,名叫哈布其克,身高体壮,却是一个扁头,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说出话来,却是掷地有声,与哈诺海首鼠两端的性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深受族人的拥戴。 “住口!”哈诺海一声断喝,“你知道什么,苏哲尔有数万大军,他就驻扎在图布鲁河的上游,他若是发兵,骑兵一天的时间就能赶到,咱们这点人,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哈布其克不服气,晃着扁头大吼,“萨伦族比咱们多不了多少人,可是我听说,他们这几天正在整顿军备、秣马厉兵,动员全族老少,要与苏哲尔一决雌雄,看看他们,再瞧瞧咱们,父亲,您不觉得有愧吗?” 哈诺海无力的摆了摆手,“你懂什么,苏哲尔的数万大军,皆是百战精锐。若是跟他们硬拼的话,恐怕萨伦族连十天都坚持不了,就会被屠杀干净,咱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父亲!”哈布其克哀求道:“您上次已经缴纳了一部分粮草,可是苏哲尔并不满足,他已经派出了斥侯来侦察地形,只怕动手在即,如果您还做万全的准备,恐怕咱们的族人就会被先一步除掉。” 哈诺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行,看看情况再说,该给苏哲尔的粮草还要运去,这个时候,更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还要给粮食!”哈布其克大惊:“那些粮草是咱们部落最后的口粮了,若是给了苏哲尔,咱们吃什么!” “粮食没了,还可以采些野果,打些猎物,若是惹恼了苏哲尔,部族马上就会有覆没的危险。”哈诺海沉声说道。 “不行!”哈布其克大声吼道:“苏哲尔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狼,父亲,你绝不能这样固执,若是再这样下去,等苏哲尔大军一到,全族上下饥饿无力,不堪再战,那才是灭顶之灾。” “胡说什么。只要咱们小心应对,苏哲尔总不会斩尽杀绝,我写封信,你派人送到斯洛德克,面见左相大人,请他代为周旋,总能应付过去。 哈布其克见父亲对苏哲尔总是抱着一丝幻想,不由长叹一声,大步迈出帐去。 哈诺海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部落的实力并不算太弱。至少,在附近几个部落中,只有萨伦部比阿木古部强些。可若是真的同苏哲尔较量起来,却是没有半分胜算,部落中的年轻人,只知道喊打喊杀,可是人若是死光了,要那些气节有什么用。 他也佩服萨伦部的勇气,可是他不能象萨伦部那样做,全族人的性命,岂能因为勇气两个字,就生生断送掉,那可是几千人的性命啊! 自己的儿子年纪轻轻,生性鲁莽,只知道打打杀杀,殊不知,每一次战争胜利的背后,都是用族人的鲜血换来,阿木古族还能流多少次血,又还有多少鲜血可流? 哈诺海族长端起一杯奶酒,刚要喝上两口,就见哈布其克大步走了进来“父亲,吉仁台族长求见。” “哦?”看来他也遇到麻烦了,哈诺海一皱眉头,说道:“你先去迎一下老族长,我这就过去。” “哈哈,不必了,老朋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迈阔步而行,他脸色十分红润,见到哈诺海大笑着说:“我最近可是遇到了麻烦,是雪山大神指引我来到了你的毡帐,朋友啊,可否给一杯奶酒,润润我干燥的喉咙,可否给一块牛肉,让我不必忍受饥寒!” 哈诺海不由大笑,“老族长说笑了,难道说乌斯族会穷到如此地步,连酒肉都吃不起了。若真是如此,老族长尽管来便是,同为耶鲁河大神的子民,我哈诺海绝不会袖手不管。” “此话当真。”乌斯族的族长吉仁台问道。 “当然。” “哈哈……,”吉仁台大笑道:“我就知道阿木古族的兄弟慷慨,可是兄弟啊,你能管我一人温饱,我全族上下几千人的温饱不知道兄弟能不能管得过来?” “这……,老族长,难道乌斯族竟沦落至此么?哈诺海迟疑地问道。 吉仁台在案边坐下,捋着胡子说道:“不瞒兄弟,苏哲尔将军向我征收了一千头牛羊,可是我哪有那么多,只交给他五百头,承诺剩余的牛羊将在下个月补齐,可是下个月我去哪弄那么牛羊去,难道连牛犊和羊羔也要送去么,那我们乌斯族还活不活。” 原来是到这里来借粮食的! 哈诺海不由有些不快,心说你不容易,我也不好过啊,我还为这事情发愁呢,只是却又不好明说,只是说道:“不瞒老哥,我这里的牛羊和粮草,也被苏哲尔将军征收了大半,目下,也只能靠打些猎物充饥,我这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兄弟说的正是。”吉仁台肃然说道:“本来,我也是想让族人们勒紧了裤腰带,打些野味,采些野果,渡过这段时日再说,我已经写信给大酋长,希望他能出面,制止苏哲尔无度的索取,可是如今,苏哲尔便连这点猎物也不想给我们留下啊!” “这话怎么说?”哈诺海问道。 “哼。”吉仁台族长愤愤地说道,“前几日,我族中有几个牧人去山中打几头野猪,却被人全部杀死在密林中,我和族人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到了一地死尸。有一个没断气的族人说,他听到那些家伙们低语,原来,他们竟是苏哲尔派出的斥侯,他们是来侦察咱们各部落的地形,向苏哲尔汇报,怕行踪泄露,这才杀人灭口!” 哈诺海心中一跳,脱口问道:“你们族中也有这种事情?” “怎么,兄弟,你也听说了?”吉仁台倒是大惊,他没想到,阿木古族竟也遇上了这种事情。 哈诺海一叹:“唉!一言难尽啊,哈布其克,你去把特木尔找来。” 不大会儿功夫,特木尔便来到大帐中,见吉仁台族长在帐中安坐,连忙施礼。 哈诺海向老族长一指:“特木尔,你把你这两天遇到事情,跟老族长说一下。” “是,族长。”特木尔便简要地说了一下这两天的经过,尤其是黑袍人的语音神态,他学了个惟妙惟肖。 “不错。是这个人。”吉仁台不由大惊:“看来,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苏哲尔确实要对咱们下手。” “唉,之前,我一直怀疑,可能是我部下在死前搞错了,没想到,特木尔兄弟竟能从敌人手心逃脱,这可真是了不起,苏哲尔他是要致咱们于死地啊。” 吉仁台族长叹息了一声,愁容满面,听完特木尔的话,他吃惊非小,自己该怎么办,族人们又该如何? “老族长,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哈诺海急忙安慰,“依我说,你赶紧回去,号召族人们,再凑一批粮食,给苏哲尔将军送去。说不准,还有转寰的余地。” “哈哈……。”老族长吉仁台惨笑一声,“兄弟,人家都把钢刀架在咱的脖子上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么,若是能直接将咱们吞并,他又何必跟咱们谈这样那样的条件,兄弟啊,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哈诺海咀嚼着这四个字的滋味,一声苦笑,“不悟如何,悟了又能怎样,我还有什么选择吗?” “有!”吉仁台大喝一声,两只眼睛中,喷出愤怒的光芒…… 第十五章 抉择(下) “哦?”“哈诺海的眼中也放出了光芒,“老族长有什么好办法,尽管说出来,咱们好好参详参详。 吉仁台族长在案几上一捶,“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了。我来找你,便是为了这件事情,既然苏哲尔不让咱们活了,咱们就准备好刀剑,真刀真枪的和他干一场,拼个鱼死网破,咱们草原上的汉子,怕过谁来?” “老族长噤声!”哈诺海大惊,这要是传了出去,可是会惹来塌天大祸。“老族长,苏哲尔可有数万大军,眼下,咱们不是他的对手啊!” “兄弟,你糊涂了!”吉仁台族长须发皆扬,大声怒道:“苏哲尔已经把钢刀架在咱们的脖子上了,你就甘心引颈受戮,在这里等死么?纵使你会甘心,难道哈布其克会甘心么,特木尔,你就甘心就这样窝囊的死去么?” 哈布其克把眉毛一扬,豪迈地说道:“我决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苏哲尔那头狼的手里。” “少族长说得对,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就是死,也要拉着敌人一起下地狱才能甘心,才能闭得上眼睛!”特木尔将长刀在地上一捶,声音震得整个营帐嗡嗡直响。。 吉仁台把两手一摊,注视着哈诺海,意思是,我没说错吧,若是再犹豫不决的话,整个阿木古部都不会答应。 “老族长,难道说,咱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不是等死,就是拼死吗?”哈诺海无力地叹着气,眼中带着无限的惆怅。 “兄弟啊,有些事,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吉仁台沉声劝道,“萨伦族的实力也就比你我强上一点,可他们就敢怒打苏哲尔的使者,留下了大批粮草和牛羊,如今整个部族正在积极备战,这一点,你我就不如他们。”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位老族长,早已经看透了苏哲尔的阴谋,交不交粮食都免不了一死,既然如此,何苦去交好苏哲尔,还不如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如何,还不是免不了一死。”哈诺海没有半点兴致,他还是不想撕破脸皮,只是在考虑如何能避免这场战争。 “兄弟啊,我不得不说你两句。”吉仁台拍着哈诺海的肩膀,微笑着说:“你比我年轻十几岁,怎么却不如我这个老头子有血性?敌人要取咱们的性命中,咱就偏不能如他的意。拿起刀枪,和他们拼死一战,把这些狼从咱们的家园赶走,也对得起子孙和族人,若死在战场上了,也是咱们的光荣。” “若是畏首畏尾,向敌人投降,然后仍免不了一死,岂不是被后人笑死。人生在世,总要赌上一回,这一次,就是咱们要赌的时候了,整个部族,身家性命,都要靠咱们放手一搏,否则的话,就必定是一个死字。”吉仁台族长耐心地说道。 “唉!”哈诺海又是一声长叹,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这种选择,选与不选有什么区别,若是以大部分族人的死亡,来换取那虚无缥渺的尊严,有什么意义。只是没想到一味的忍让,竟还不能令苏哲尔满足,他居然要将整个部族吞并。曾几何时,繁盛的阿木古族,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兄弟。”吉仁台提高了嗓门说道:“何况,咱们若与苏哲尔开战,未必就会输,他有数万铁骑是不假,可是他一方面要应付艾斯罗默帝国的轻骑兵,另一方面还要担心大酋长的猜忌,势必要有所顾虑。再加上,狄浦斯特大都尉对苏哲尔也是虎视眈眈,他们虽然是盟友,可那是以前,随着翼皋族实力大涨,并且脱离了狄浦斯特自立后,苏哲尔已经变成了狄浦斯特的心腹之患。所以,他不敢调动太多的兵力来打咱们。” “哦?”哈诺海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忙问道:“吉仁台族长,你的意思是,咱们还是有机会打赢这一仗的了。” “能,当然能!”吉仁台抚掌大笑道:“若是必败之仗,咱们也不用打了,直接收拾东西,让牧民们骑着马能跑多远便跑多远就是,我又何必来跟你费这些唇舌!” 哈诺海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身子前倾,问道:“老族长有何良策,不妨说出来听听,若是真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境,我哈诺海便惟老族长马首是瞻。” 吉仁台笑了笑:“良策么,不敢说,办法确实有一个,就是‘联盟’。” “联盟。”哈诺海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便是两部联盟又能有多少兵马,又能支撑多少时日,只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由喜道:“吉仁台族长,你的意思是,咱们要与萨伦部联盟,以三部之力,共同对抗苏哲尔。” “不错。”吉仁台族长哈哈一笑,“但是,不是三部联盟,而是五部联盟,还包括呼合鲁部和巴音部,咱们五部联合起来,虽不能压苏哲尔一头,但是自保有余,只要咱们五族同心,还怕了苏哲尔不成? “这……”哈诺海顿时豁然开朗,一条光明大路在他面前展开,他脸上的愁云顿时一扫而空,不由激动地叫道:“好办法啊,若是五部联盟,咱们决不会再怕苏哲尔的大军,以后也就不用再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了。 其实五族的兵力便是全加起来,也只有四万余人,而苏哲尔却有近十万大军,兵力的对比,仍然十分悬殊。 但正如吉仁台族长所说,苏哲尔既要应付艾斯罗默帝国的大军,还要防备身后忌惮他的族人。实际上,他能够抽调出来的士兵并不会很多,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能抽出三万人已是极限,若是再抽多兵力,恐怕就会有人对他的大营产生觊觎之心了。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力量基本持平,而且联盟后,各部落的战力反而会比苏哲尔胜上一筹。而挑起这场战事的苏哲尔理亏,一旦战局僵持下去,那么斯洛德克城的大酋长就坐不下去了,到时候他就必须出来主持公道。 真要是那样的话,苏哲尔就少不得要给大酋长一个交待,否则,大酋长自会以苏哲尔无端挑起衅斗为名,号召拜奥和波恩两大部族讨伐苏哲尔,要知道,他们对苏哲尔可是嫉妒了许久,就差一个名义上的借口了。 若是真的发生了大乱,苏哲尔自是顾不上咱们,部落也就安全了。 哈诺海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可行,应该有很大的把握,可他还是有些犹豫,办法倒是好办法,可是其他几个部落会答应吗,不知道那几位族长会怎么想,联盟,可不象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怎么了,兄弟,你还在犹豫什么?”老实说,吉仁台对哈诺海的表现极不满意,自己苦劝了半天,他还是无动于衷,看起来根本不象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而象是八十岁,简直太优柔寡断了,一点草原人的血性都没有。 哈诺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自从坐在族长的位子上,他就总是瞻前顾后,年轻时的傲气和雄心都已抛在了脑后,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年轻时的哈诺海,也曾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哪有过去半点的血性,实在是有些过于懦弱了。 没办法啊,自己一个人担着全族人的生死,这份担子,实在是不好挑啊,实在是太累了。 “老族长,你准备怎么去说服呼合鲁部和巴音部的族长,那两个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顽固?”哈诺海担心的说道。 吉仁台族长捻着长髯,哈哈一笑,“那两个家伙,我根本没打算去说服他们。” “啊!”哈诺海下意识的惊叫,心说好险,幸亏没听这老家伙的主意,敢情他说的五族联盟的事情根本就没谱啊。 吉仁台族长把头一仰,“哈哈,老朋友,你认为,若是咱们和萨伦部建立了同盟,还用得着去找他们么,只怕到时候,他们抢着跑来找咱们入伙,还得看咱们高兴不高兴呢?” 吉仁台一句话点醒了哈诺海,不错,听说最近,呼合鲁和巴音两部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的实力本就弱小,更不敢得罪苏哲尔,前些日子就已经被苏哲尔榨干了油水。听说,这几天,他们族中也有不少人遭遇了苏哲尔的袭击,恐怕那两位族长,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感觉浑身舒畅,刚才,他还为自己和族人的命运担忧,可是现在,他居然能够安心地去考虑其他人的安危,人生的变化之快,着实有些意想不到哇。 “老族长,多谢你能帮我解惑,咱们阿木古族,唯您老马首是瞻,结盟的事情,您说了算,我们跟着您,跨上骏马,拿起刀剑,去跟苏哲尔拼个死活。” 他这话的意思是,愿意遵吉仁台的号令,由吉仁台来主持会盟,以及对抗苏哲尔的大军,显然是把吉仁台当作盟主。 却不料吉仁台族长摆了摆手,“不……,这会盟的事情要由萨伦族来主持,咱们,都没那个实力,。再者萨伦族率先跟苏哲尔断绝了关系,跟他明刀明枪的厮杀,这份胆魄就不是咱们能比,所以,萨伦族的老族长,是主持这个会盟的最佳人选。” “唔,萨伦族。”哈诺海有些不太痛快,他并不喜欢萨伦族人,觉得他们过于彪悍,犹其是那个苏合,一个火暴的脾气,动不动就会拿斧子砍人,让他们做盟主,他觉得不太甘心。 吉仁台族长笑着比了个手势,“兄弟,这盟主可不是这么好当的,那可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一个不小心,可就会有大麻烦。” 哈诺海恍然大悟,这个老家伙,果然狡猾,若五族联盟与苏哲尔相斗,那个盟主一定是苏哲尔的眼中钉,他必定会先把这个盟主做掉。 不错,这个盟主就是一面挡箭牌,便是此次危难过后,难何苏哲尔不会日后报复,那这报复,也自然会先落到萨伦族的头上。 “老哥,多谢教诲,就依老族长所说,咱们推萨伦族为盟主,主持这次会盟,来抵抗苏哲尔。”哈诺海一念及此,便不再反驳,忙向吉仁台族长顿胸行礼,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错,正该如此。”吉仁台微微笑道:“萨伦族的老族长阿拉巴日,德高望重,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英雄,在深山中徒手搏虎,扼杀群狼。如今虽然老了,可是威风不减当年,至少,咱们五个小部落里,就没第二个人敢象他那样,把苏哲尔的使者瓦连京痛打一顿,轰出门去,然后就率领族人拿起刀枪,要跟苏哲尔拼个死活的。” 其时,当时是克恩特拿根木棍,挡住了瓦连京剌杀,瓦连京见大事不妙,慌忙逃走。可这故事传来传去,就不免走了样。 到了最后,就变成了,瓦连京催要粮饷,若得老族长大怒,他一怒之下,抽出宝刀,嗖嗖嗖,就是三刀,打得瓦连京毫无还手之力,被老族长痛打了一顿,轰出门去。 随后阿拉巴日老族长召集族人,声讨苏哲尔,竟是一呼百应,整个萨伦族群情激愤,誓与苏哲尔不共戴天。 所以说,有时候,真相永远不为人所知,人们总是喜欢按自己的理解,去解释事情的发生与经过。 两位族长计议已定,便商量好结盟细节,由于事情实在紧急,不能耽搁,两个人干脆乘上马车,直接来到了萨伦族的营地。 两个刚到营门口,就被守门的牧人拦住,正值战时,牧人盘查地急严。 两个人忙说是来拜见老族长,并说明自己的身份。听闻是阿木古和乌斯部的族长来访,牧人们不敢怠慢,忙进去回禀。 此刻,老族长正在帐中,桌上摆着一张地图,他正和克恩特、苏合几个人商量战略,就听牧民来报,说是阿木古部和乌斯部的族长求见。 老族长和克恩特对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第十六章 盟约(上) “哈哈……,我今天一早就听到鸟儿在叽叽喳喳的报喜,原来是两位老朋友大驾光临,耶鲁河大神庇佑,让我还有机会与老朋友把盏言欢,真是感谢上天的恩赐。” 老族长双手交叉在胸前一顿,躬身施礼。 吉仁台和哈诺海连忙还礼,“尊敬的阿拉巴日,您的勇气让人无比敬佩,我们两个人都听说了您的无畏与勇猛,见到您安然无恙,我们也是无比的欣慰,愿雪山大神庇佑您永远的平安与安康。” 老族长伸手抓住了吉仁台族长的胳膊,“你我多日未见,不用在这里客套,哈诺海兄弟,你也是有好长日子没来了,走,我已经让苏合准备了烤肉和奶酒,咱位兄弟今天要喝个痛快,不要操心那些闲事。” 吉仁台和哈诺海见老族长极为热情,也是非常欢喜,也不推辞,大步流星,随着老族长踏进帐中。 只见帐中有几名武士,正聚在一起,桌案上还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几个人正在指指点点,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看到这里,两个人都是暗自点头,看来,萨伦族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阿拉巴日,果然是心思慎密,早已有所准备,看来要他做盟主,是最合适不过。 哈诺海确实服气了,当自己首鼠两端,犹豫不决的时候,萨伦族已经完成战争总动员,并且全族都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这种魄力,就不是自己能比。 “你们几个,收拾下桌子,到别处去谈,我今天要招待两位兄弟,就不掺和这些俗务了。” 阿拉巴日摆了摆手,示意克恩特和苏合带人退下。 克恩特忙卷起地图,拽了一下苏合,两个人转身就要退出大帐。经过吉仁台族长身边时,克恩特的手仿佛滑了一下,手中的地图一下掉在地上,地图展开了一角,露出了上面红色的勾勾画画,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圆圈和箭头,让吉仁台族长的心“砰砰”直跳。 “呀,对不起,老族长。”克恩特连忙道歉,并快速将地图卷起,迅速的溜出帐外,离得很远,还能听到苏合的呵斥声。 “呵呵,两位兄弟休要见怪,这是部落里新来的一位朋友,并不是本族人,有些怠慢的地方,还要请两位族长多多担待一些。”阿拉巴日族长连忙向吉仁台和哈诺海赔礼,两个人连称不敢。 “这位小兄弟不是本族人,老族长怎么能将军事地图交给他,看样子,老族长对他似乎颇为信任啊?”吉仁台族长感到奇怪,战前的军事地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除了心腹,那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看。 更何况,那张地图上,可是标注着苏哲尔营地到萨伦族数百千码间,几十处易于伏击的地点,和图布鲁河的几处浅滩,在那些地方,骑兵可以直接渡河,迂回到苏哲尔的后方。 吉仁台族长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这种细心,才让他带着部族,一次又一次的在各种天灾中活了下来,他一决定和苏哲尔翻脸,就马上派人专门研究过草原附近的地形,所以,他一看到克恩特手中的地图,就立刻知道了那上面,画的是些什么。 看来,萨伦族,准备的非常充分,而不是仅凭血气之勇,想到这些,吉仁台族长对会盟之事就更多了一份信心。 老族长阿拉巴日却不以为然,“这位小兄弟虽是外人,但却是萨伦部最好的朋友,若不是他出手,前几日瓦连京出手偷袭,老夫已经命丧黄泉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吉仁台和哈诺海都有些诧异,“老族长,我们可是听说英勇的阿拉巴日勇武不减当年,闻听瓦连京提出无理要求,便当面痛斥,还拔出长刀,向耶鲁河大神盟誓,就算萨伦族还剩一人一马,也要同苏哲尔死战到底。” 两个人还刚说到这,就被阿拉巴日打断,老族长挥了挥手,“等等,你们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这都哪跟哪的事?我什么时候拔刀向耶鲁河大神起过誓,你们看,我很象是传说中的美西斯,还是象大酋长列昂尼德,动不动就向耶鲁河起誓发愿,难道我要在这座帐篷里玩称霸天下的游戏么?” 吉仁台和哈哈诺海不由哈哈大笑,这位老族长的幽默感倒是蛮强,吉仁台颤抖着身子说:“尊敬的阿拉巴日,其实我认为,你很象,很象传说中的那些大人物。” “是啊,传说,您老人家可是拿出了佩刀,把瓦连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得不伏地讨饶,您大人大量才把他放走,并让他转告苏哲尔,萨伦族人,将同苏哲尔死战到底,绝不退缩。我们听到后,可是大感钦佩,专程来瞻仰您的雄姿英风。” 哈诺海打着哈哈,把自己听到的关于阿拉巴日族长的传说,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老族长听完后,也是哈哈大笑,“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传来传去,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见传言不可轻信哪。” “哦,老族长,我们可是知道您老人家年轻时可是位英雄,难道不是您亲手打走了瓦连京,而是刚才那位兄弟么?”吉仁台好奇的问道。 “不错,正是那位小兄弟,我哪是什么英雄,年轻时或许还有把子力气,可如今老了,哪能同年轻人比,这是年轻人的时代喽。” 老族长叹息了一声,请两个人在大帐两边坐下,他自己在中央的主案后坐定,吩咐手下,端上奶酒,招待两位贵客。 哈诺海皱了皱眉头,“老族长,刚才您说,瓦连京出手偷袭,是怎么回事?” “不瞒两位兄弟,几天前,苏哲尔将军派来了特使,就是那个瓦连京,他带来了苏哲尔将军的军令,命我准备一千五百头牛羊和大量草料,在五日内运抵图布鲁河,若是违期,便要军法从事。” 哈诺海和吉仁台对视一眼,心下暗想,这倒是跟本部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是多索取了些牛羊。 老族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两位兄弟应该知道,我这里刚刚遭遇了风暴,部落损失严重,若是再交出这些粮草牛羊,部落里的岂不是要活活饿死,身为族长,我要为族人考虑,岂能答应这无理的要求。” “是啊是啊。”两个人忙不迭的答应,心下却有些惭愧,面对苏哲尔的索要无度,他们却是不断的将族人的口粮交了出去。 “所以,我对瓦连京说,部落已经没有存粮,请他如实回复苏哲尔将军。可是没想到,这个瓦连京,竟是心狠手辣,直接抽出弯刀,就要剌杀我?” “啊!”两位族长,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还是吃了一惊,随便剌杀部落族长,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翼皋族的人,太过跋扈了。 “幸亏老头子我见机的快,用桌案挡了一下,向帐后逃命,瓦连京还要再追我,好在克恩特兄弟及时赶到,抽了帐篷中一根木棍,挡了那个混蛋一刀,老朽这才得以安然逃脱,不然的话,两位兄弟此刻,怕是只能参加我这个老头子的丧礼喽。” 老族长一字一顿地将原委道出,吉仁台和哈诺海都是有些后怕,苏哲尔的部下如此蛮横,若是下次再来催粮时,自己无粮可交,毫无防范之下,会不会惨遭毒手? 毕竟,自己可没有阿拉巴日那么好的身手,听他所言,当时瓦连京就在他身前三步,他能敏捷地反应过来,用桌案相隔,自己可没那本事,再加上有人相助,才躲过一劫。 若是有人,站在自己身前三步,暴起发难之下,自己能不能避过,哈仁台和哈诺海都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本领。 看来,这次来找阿拉巴日会盟,是来对了,要不然的话,说不准,下次苏哲尔的特使再来传令时,以翼皋族人的跋扈,恐怕就会是自己的丧命之时啊。 两个人暗自思量,不发一语,端起奶酒,慢慢地品着其中的滋味。 “来人,把酒宴摆上。”老族长吆喝着,吩咐着门外的侍女。 几个侍女答应一声,将一头烤羊架了上来,香味在整个营帐中飘散。 吉仁台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切了一大片羊肉,摆放在托盘中,却并不急着品尝,他摆弄着小刀,沉声说道:“想不到苏哲尔的部下竟是如此跋扈,老族长何不派人,去向苏哲尔将军解释一下,言明,并非萨伦族要与他做对,实在是他的部下太过无理,也好免去部族之灾。” “兄弟此言差矣!”阿拉巴日老族长叹息了一声,“我料瓦连京没那么大的胆子,必是出于苏哲尔的授意。” “哦,此话怎讲。”吉仁台装作糊涂,不解地问道。 老族长心中暗笑,这个老狐狸,你就装吧,既然你明知故问,那么等一会儿,哼,我也装一回傻。 当下,他也不拆穿吉仁台,只是说道:“苏哲尔,他根本不是跟咱们要粮食、要牛羊,他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两位族长,都瞪大了眼睛,一齐看向了阿拉巴日。 阿拉巴日族长心中暗笑,这两个老东西,竟然一起在这儿装傻充愣…… 第十七章 盟约(中) 看到吉仁台和哈诺海在自己跟前装傻充愣,老族长不由气从心生,只是不便发作,心说,你们俩就装吧,一会儿就让你们吃到苦头。 想到这,他正色说道:“苏哲尔在年初伙同狄浦斯特吞并了拉德洛斯的沃森部,实力大涨,又要胁大酋长,把他们翼皋族加入耶鲁河大会的元老席,放眼整个高原,已经没有几个人放在他的眼中。 他顿了顿,瞧了瞧面前的两个人,低声说道:“苏哲尔自负是剑圣勒芒德之徒,剑术高原无双,加之他胸有韬略,岂肯久居人下,恐怕是想和大酋长掰掰腕子。 “这怎么可能?”吉仁台和哈诺海都是一惊,若说苏哲尔要吞并萨伦部,两个人相信,可若说他敢公然谋叛,与大酋长列昂尼德为敌,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苏哲尔又不是疯子,大酋长是那么好惹得么? 难道说苏哲尔疯了,还是说他最近实力大涨,失去了理智,想要试试大酋长的刀,是不是还那锋利! “两位兄弟不信么?”阿拉巴日缓缓说道:“起初我也不信,可是苏哲尔逼咱们逼得这么紧,是为了什么,真如他所说,要与艾斯罗默帝国决一死战么?” “也许,真有这种可能?”哈诺海继续装傻。 阿拉巴日心中暗骂,这个哈诺海,还真能装。他点了点头,“哈诺海兄弟说得也许不错。可是若真要对付罗默人,苏哲尔就应该悄无声息地去办这些事情,何必要大张旗鼓,以至于,弄得草原上人人皆知,岂不是会泄漏军机,我想,苏哲尔不会这么愚蠢。” “哦,老族长,那依你所言,苏哲尔是意欲何为?”吉仁台有些糊涂了,他是真被阿拉巴日族长给绕了进去,有时候,聪明人喜欢考虑得太多,看问题反而会更不清楚。 阿拉巴日叹了一声,取过四只酒杯,一只只扣在桌上,“两位兄弟,我在想,如果把这几只酒杯比作罗默人,苏哲尔、大酋长还有我们的话,大概会是这样一个形状。” 他把一只酒杯放在桌案西侧,“看,这个是罗默人的东战区前线军营,那么紧挨着它的,就是苏哲尔的大本营,那么最东面的就是斯洛德克城,而南方这只酒杯,就是咱们草原上的这几个部族。” 他将四只酒杯摆好后,郑重地说道:“如果我是苏哲尔,意图对罗默人用兵,一定会联络南面的力量,两面夹击。这样的话,胜算会比较高,而不是象现在这个样子,在南方草原上再竖立一个仇人。” “老族长说得有道理。”吉仁台点了点头,“那依老族长之见,苏哲尔为什么会对外宣称,要对罗默人用兵呢。” 老族长阿拉巴日一笑,“当然是为了麻痹敌人,让罗默人不要轻举妄动,他才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另外,还可以麻痹另外一个人。” “谁。”吉仁台心中暗惊,他可从没想过这么多,难道苏哲尔真的要对大酋长不利,不对,他没那么大胆子,应该还是借口,苏哲尔的目的很单纯,他是要对付南面的部族,而绝非斯洛德克的列昂尼德,这个阿拉巴日,都把自己绕糊涂了。 “呵呵,两位兄弟,刚温的酒有些凉了,来,咱们先饮一杯。”老族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微笑着说道:“两位兄弟一定以为,老朽是有些危言耸听。其实若依我想,苏哲尔的目标,应该是大酋长,而不是我萨伦族,打萨伦族,恐怕也是个幌子而已。” 这倒不是老族长临时起意,吓唬两个人玩儿的。他考虑多日,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萨伦族并不是多大的部族,便是草原上这五个部族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家底。 苏哲尔,何必为了这么小的几个部族,妄动刀兵,恐怕一是为了吞并后增加实力,二是为了让斯洛德克城的列昂尼德放心,认为他只是在图布鲁河附近横行霸道,不会去打斯洛德克的主意。 自从苏哲尔的实力急剧膨胀后,他的野心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大,说不定就真的会有这种想法。 反正,不管苏哲尔有没有这种想法,阿拉巴日族长,是一定要给他扣上这个帽子的。私自对萨伦族征收大量牛羊和粮草,意图谋叛,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上去,苏哲尔动手时一定会束手束脚。这对自己的部族大有好处。 更何况,有了这么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斯洛德克城的列昂尼德就更坐不住了,而且列昂尼德也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介入此事,他对苏哲尔的猜忌每加重一分,那萨伦族的日子便会更好过一分。 “尊敬的阿拉巴日,若依你所说,苏哲尔的目标真的是要去打大酋长,而不是想吞并萨伦部?”哈诺海有些不敢置信。 “话也不能这么说。”老族长捻着胡须笑道:“我猜,瓦连京来,只是个试探,若是我如数将粮食和牛羊上交,那么再过一个月,族人们就会因为饥寒交迫,而没有任何战力,那么苏哲尔只要率一万铁骑,就能迅速将萨伦部吞并,他又何乐而不为?” “那么眼下呢?”吉仁台族长好奇地问道。 老族长微微一笑,“眼下么,也在苏哲尔的意料之中,既然我不交粮草,他仍会率军前来报复,并把战事扩大,若能灭掉萨伦部更好,若灭不掉,便会拖下去,造成南方一片混乱的假象,他好暗中图谋他的大事。 哈诺海惊的目瞪口呆:“老族长,你的意思是,苏哲尔挑起这件事,只是为了麻痹大酋长而已。” “应该差不多,说穿了,这件事,应该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对付萨伦部,也只不过是顺势而为,有没有都是这么回事而已。” 其实,这几话,老族长纯粹是在瞎掰。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些事情,也只不过是顺口一说而已。可是吉仁台和哈诺海两个人却是频频点头,他们两个已经被老族长深深折服,无论是他敢于直面剌客的勇气,还是同苏哲尔决裂的魄力,都令两个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从而下意识地相信了他说的话。 盲从,毫无原则的盲从,再聪明的人,一旦陷入了盲从,比傻瓜也强不到哪去。 “来,不谈这些了,咱们喝酒,喝酒。”老族长端起酒杯,再次向两个人致意:“我萨伦族如今身处险境,两位族长居然不怕牵连,前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我阿拉巴日在此向两位致谢了,即使我身归雪山大神的怀抱,也不会忘记两位兄弟的好处。” 两个人连称不敢,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吉仁台将酒杯放在桌角,自有侍女将酒斟满,他定了定神,然后说道:“尊敬的阿拉巴日,您的智慧深如渊海,从这件小事上,便已看出了苏哲尔的狼子野心,不知老族长可曾听到外面有什么风声?” “风声?”老族人略一诧异,“我这几日,忙着操练族人,加强营地的防御,却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便是族中的牧人,也不许他们再出去,全部留在大营中。” “原来如此。”吉仁台恍然,事到如今,阿拉巴日哪会有闲心管外面的闲事,他忙说道:“老族长,恐怕您不知道,最近几天,草原上出现了一伙人。他们手持长刀利剑,骑着高大的骏马,专门截杀咱们几个部落中的族人,不管是出去打猎的猎人,还是采伐树木,收集野果的妇女都遭到了他们的毒手。” “怎么会有这种事,难道草原上出了马贼?”老族长疑惑的问道。 吉仁台轻轻一叹,“本来,我也是这么想,便去找哈诺海族长商议,想要联合两族的力量,将这小股马贼清剿掉,还草原一片安宁的天空。” “正该如此!”老酋长一拍大腿,面色凝重,心中却乐,让你们刚才装傻,这回该轮到我老人家装傻了,不耍耍你们,怎么能是我老人家的风格。 他皱着眉头说道:“本来,我也应该派人相帮。毕竟,这大草原上,可不是只有两位兄弟的族人。只是我目前身处险境,每一个族人,都是一份宝贵的战力。苏哲尔的大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偷袭,唉,两位兄弟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只是萨伦部,却实在是抽不出什么力量相帮,这个,还要请两位兄弟能够体谅。” 吉仁台族长一愣,这位老族长,想到哪去了,三个部族联合剿灭马贼,这也太好笑了,就是萨伦族有那个时间和人力,乌斯族和阿木古族也没那个闲心啊,若真是一帮马贼,还用得着三个部族联合去剿么? 哈诺海也觉得不可思议,这老族长老糊涂了,还是脑袋被什么踢了,不对,听他刚才那番话,他可是精明着呢,这,联合剿匪,太扯了吧。 吉仁台族长一抬头,正看到阿拉巴日族长嘴边的微笑,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这位老族长,他,在耍自己…… 第十八章 盟约(下) “尊敬的阿拉巴日,不瞒您说,我们已经确信,那些人,绝不是普通的马贼。” 虽然心中暗骂,但是吉仁台族长表面仍然非常恭敬,谁让自己刚才装傻呢,现在报应来了,阿拉巴日也开始装起傻来,可是自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陪着他装傻,慢慢地把事情转到正题上去,这个老族长,可不是好糊弄的啊。 “哦!”老族长阿拉巴日好象非常吃惊,他迟疑地说道:“不是普通的马贼?那他们是些什么人?又从哪里来?他们有什么目的?” 吉仁台将手在桌案上一捶,无比地愤怒,“事情是这样,我们族中有几个族人去打猎时,被这支马贼撞上,结果遭到他们无情的追杀。等我得到消息,赶去救援的时候,几个族人都已经奄奄一息,据其中一个人所说,那些人是苏哲尔的斥侯!” “等等,吉仁台兄弟。”老族长摆了摆手,“我不明白了,苏哲尔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么?再说,你又没得罪他,他要对付的人是我,或者说,是要拿我来作个幌子,怎么会向你下黑手? 阿拉巴日族长故意为苏哲尔开脱,他是诚心要逗一逗这两位。 “老族长,您糊涂啊,苏哲尔,他岂止是要对付您,他要对付的,是咱们五个部族,他是要把咱们一口吞掉啊!” 哈诺海可真急了,他们到这来可不是喝酒的,偏偏这位老族长只管灌酒,根本没提过要拉拢自己两族的意思。 本来,按照吉仁台的意思,是想探探阿拉巴日的口风,最好是由阿拉巴日提出来,拉拢两个部族联盟,共同对抗苏哲尔。 这样的话,在谈联盟的条件时,自己,就占了主动。 虽然,两个人都不想觊觎盟主的宝座,但都想争取到更多的好处,并且掌握联盟中更大的权力。 可是老族长阿拉巴日一番话,连消带打,硬把这件事情,说成是苏哲尔和大酋长列昂尼德的矛盾,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或者真象他所说的,真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苏哲尔意在大酋长也罢,还是要吞并各族也罢,在两个人看来,都没有什么分别。 因为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苏哲尔,是一定会带着他的铁骑来的,不过早晚而已。 而那时,他根本不会管你是哪个部落的,大军所过之处,必将是一片狼籍。 草原上,强者为尊。 只要苏哲尔有那个实力,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各个部落吞并,好壮大他自己的实力,为他自己,在摩图帝国中,再加上一枚重重的砝码。 也正因为如此,两位族长才不辞劳苦,一路赶来,想同萨伦族缔结盟约,进而逼迫呼合鲁部和巴音部参与同盟,五族的壮丁联合起来,足可抵御苏哲尔的大军以求自保。 这就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两位族长在草原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对这个道理当然是铭记于心。 他们相信,阿拉巴日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苏哲尔大军若来,萨伦族首当其冲,老族长一定会求着他们联盟,好渡过这次危难。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就在装傻,目的是让阿拉巴日提出同盟的要求,他们好讨价还价一番。 只是,老族长的反应,实在是出人意料,他倒真是气定神闲,好象根本不在意本部落的生死一般。 他闲扯了一通,就是没看出来他有联盟的意思,难道他是年纪大了,是真傻了,还是在装傻。 所以,吉仁台做出了进一步的试探,提起了草原上,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看看这位老族长做何感想。可是这位老族长却说,自己多日来忙于备战,对这些马贼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 其实,老族长何止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他和克恩特一手策划。 为了演好这场戏,克恩特命驼夫们打开了箱笼,从所带货物中取出一批精良的长刀利剑,和一些制式甲胄。 艾斯罗默帝国的刀剑,自然是比草原上的弯刀质地优良,也就只有摩图正规部队的装备能够相比。 克恩特又从部族中挑选了几十匹骏马,为了掩人耳目,他将战马统一刷成白色,远远看去,给人一种整齐划一的感觉。 精良的装备,白色的骏马,再加上所有人都是从部落中挑出来的精壮,是以,克恩特这队人,一出现在草原上,就给人一种正规军的感觉。 所以,牧人们才会对他们的身份深信不疑,误把他们当成了苏哲尔的亲兵。 老族长一直在看着两位族长演戏,他明白,这两个人无非是想多争取些利益,可萨伦族,也有自己的利益,有些事情,决不能够妥协,他还要等一等,要熬一熬这两位族长。 可怜吉仁台和哈诺海两位族长,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可是哈诺海沉不住气了,率先发了话,陈明利害,说明苏哲尔是意在吞并五个部落。 阿拉巴日族长心中暗笑,面上仍似有些不信:“哈诺海兄弟,如我刚才所说,苏哲尔只是在找一个借口,他还看不上咱们五族这点家当,如何又大派人马在草原上滥杀无辜,我想,你们是多虑了。” 哈诺海一愣,多虑,这,真是自己多虑么?老族长也太会开玩笑了。 他忙说道:“老族长此言差矣,吉仁台族长的人可能会没看清楚,可是我部下的特木尔,可是在深山里跟那些人周旋了一天一夜,险些丧命。若不是他机灵,趁着天黑从山中的小路逃脱,此刻,怕是已回到了耶鲁河大神的怀抱。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就是苏哲尔的部下。” “哦。”老族长似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一抬头,问道:“特木尔说看到了那些人,那些人是什么样的?” “那些人都身着铁甲,拿着精良的长刀利剑,骑着骏马,为首一名黑袍人,剑术不俗,还有一个射手也极为厉害,决不是普通马贼的手段。”哈诺海滔滔不绝地说道。 “嗯。”老族长低叹了一声,似有所觉,“不错,普通的马贼,没有那么精良的武器,更不会有铁甲,这些东西,即使在军中也是稀缺货物,难不成,真是苏哲尔所为?” 他越是犹豫,吉仁台族长便越是焦急,这位杀伐决断的阿拉巴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嗯,这一点,倒是越来越象哈诺海。 “哎呀!不好”老族长大叫一声,吓了两位族长一跳,“怎么了,老族长。” “两位兄弟赶紧回去,命族人们加强戒备,同时多备重礼,贿赂苏哲尔将军和他身边的心腹。多向他们赔罪,再把所欠的军粮如数奉上,如此一来,或许能保证族人们的平安。” “噗。”哈诺海正在喝酒,听到这话,一杯酒便全喷在了桌子上,心中这个郁闷啊,心说,敢情聊了半天,就换来这么个办法,要是真如你所说,我们来这干什么。 吉仁台是彻底懂了,老族长是真的在装糊涂,面对这么个老狐狸,是不能再讲什么条件了,若是再拖下去,苏哲尔的大军可就真要杀来了。 虽然,苏哲尔一定会先冲着萨伦部下手,可是一旦萨伦部灭亡,剩下的几个部落也势必会被吞并。 瞧这老族长的样子,气定神闲,说不定有什么破敌良策,所以才能沉得住气,可是自己,不能跟他比,乌斯族早已不复昔日的昌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是家大业大,可只有吉仁台自己清楚,真要是论起实力来,部落的力量还不及阿木古部,所以,他才会第一个跳出来,主动找上哈诺海,来找萨伦族谈同盟抗敌之事。 “尊敬的阿拉巴日,您认为,我们给苏哲尔补齐军粮,再重金贿赂,有用吗?”吉仁台族长认真地问道。 “应该,会有用吧。”老族长叹道,然后他又摇了摇头,“这件事怕是不太好说,依苏哲尔的性子,能用刀剑取来,何必跟你们啰嗦,怕是要连你们一块儿吞掉。” “正是如此。”见老族长终于聊到了正题上,吉仁台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老家伙,总算是松了口,看来时机差不多了,阿拉巴日族长也不想再等了。 可是老族长下一句话,就把他气了个半死。 “我认为,你们应该立刻给大酋长修书一封,陈明苏哲尔的行为,请大酋长召开耶鲁河同盟大会,由元老院进行仲裁和调解,这样,才能保证你们的权利不会受到损害。” 我的个天,什么时候了,还给大酋长写信,还召开耶鲁河大会,等耶鲁河大会开完了,五个小部落,一个也剩不下了。 哈诺海都快哭了,他从来没费这么大劲同人家说话,再傻的人也看明白了,这位尊敬的阿拉巴日,年轻时徒手搏狼的勇士,如今那就是一头老狐狸,你想从他身上沾点便宜,那是根本就不可能。 吉仁台也放弃了,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萨伦部能够那么兴盛了,这个老族长,真是个活宝,论起动心眼,自己这些人,是拍着马也追不上他。 哈诺海有些不忿,“尊敬的阿拉巴日,您遇上这么大的麻烦,您怎么没给大酋长写信,请他相帮,让他召开耶鲁河大会进行仲裁!” “哈诺海兄弟,谁说我没有给大酋长写信,呶,信就在桌上,我刚才就在写,一会儿就要找人送走的。”老族长指了指桌案的一角,认真地说道。 哈诺海有些不信,他走到老族长面前,拿起那张发黄的羊皮,只见上面写着“致草原上的雄鹰,尊敬的摩图之王,今有翼皋族将军苏哲尔·奥波斯特·拜恩,以讨伐艾斯罗默帝国为名,向南部草原的波伦族讨要大量粮草,索求无度。我族实在不堪重负,严辞拒绝,其又遣人剌杀老朽,幸未成功。然苏哲尔已宣称,不日之内,将率大军南下,吞并萨伦族。老朽无能,不能独力对抗苏哲尔大军,乞大酋长速发大军,以解我萨伦族之危难。” 这封书信极为简短,却说明了波伦族的困境,及苏哲尔的跋扈,希望列昂尼德能够速派援军等等。 哈诺海拿着信,感到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这位狡猾的老族长,还真能干出这种天真的事儿来。 吉仁台真的认输了,这位阿拉巴日装起傻了,真是比傻子还傻,他一拍桌案,扶剑而立,朗声说道:“尊敬的阿拉巴日,恕我直言,大酋长远在斯洛德克城,远水难解近渴,若是等他来了,一切早已结束,还有什么意义。”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老族长双手一摊,“能熬过一日,便是一日吧。” 吉仁台族长暗骂,老狐狸,这时候了还装,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说道,“老族长,不如,咱们联合起来,共抗苏哲尔如何。” 老族长眼睛一亮,似是心动,但随即就摇了摇头,“这是我们萨伦族自己的事情,怎么能牵累两位兄弟。” “不牵累,不牵累。”哈诺海族长连忙说道,他这个急啊,怎么这俩人都在斗心眼,直接说明白多好,这个费劲啊。 吉仁台把酒杯一放,说道:“老族长,唇亡齿寒,若是萨伦族被灭,我们也得不了什么好结果。咱们索性联合起来,到时候便有力量与苏哲尔一较长短。” “更何况,苏哲尔本来就有灭我们的心思,咱们联合起来,他就不敢再拿咱们如何。” 老族长总算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恭敬地向两个深施一礼,“承蒙两位兄弟看重,在这危难之中前来赴援,两位兄弟的恩情,我萨伦族上下,没齿难忘。就依两位兄弟所言,咱们就联合起来,共同抵抗苏哲尔那头豺狼!” “这老东西,总算说了句人话!”吉仁台心里这个堵啊,阿拉巴日总算是说了句承情的话,但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说:“咱们几个部落唇齿相依,互相帮扶也是应该,老族长,咱们应该举行一个联盟的仪式,搞得越隆重越好,以震摄苏哲尔,让他不敢轻犯。” “有这个必要吗?”老族长疑惑地问道。 “有,太有必要了。”哈诺海连声说道,他可不想再跟这老狐狸动心眼儿了,“老族长,您别忘了,还有呼合鲁和巴音两部。” “兄弟,你的意思是?”阿拉巴日故作糊涂,注视着哈诺海问道。 吉仁台把脑袋一垂,心说,又来了,这位老族长,装傻要装到什么时候啊…… 第十九章 伊利娜的旷世奇书 克恩特在营地中瞎转悠着,他知道那两位族长是来干什么的,之前的所有工作,就是为了逼他们出来。 既然他们已经来了,那洽谈联盟的事情,自有老族长去谈,这种事情,那个老狐狸一个人就足够了,自己正好可以出来散散心。 苏合要他看看牧人们的训练,他婉转的拒绝了,他不想陷的太深,再说这些草原上的牧人,天生就是优秀的射手,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外行在一边瞎指点,那样的话,反而会坏了大事。 倒是米哈依尔对这些事情非常热心,小家伙全副武装,拿着克恩特送给他的长剑,雄纠纠地带着一群孩子,在练习着射箭的本领。 战阵杀敌,不同于高手对决,弓箭之利,百步之内便何伤敌,所以,自从有了战争,射手,便是任何一个战场上都不可或缺的兵种。 若是在接敌前,便能有效地大量射杀敌人,无疑,将指己方损失降到最低。 而草原人,明显有这方面的优势,就是眼前这几十个孩子,也有着不错的箭术,远处的箭靶上,插着几十支羽箭,竟有绝大多数都插在了箭靶的中央,准头竟是极高。 令克恩特感到新奇的是,这些孩子们握着弓背的那只手上,用无名指和尾指夹住好几只箭,多的五六支,少的也有三四支,射击的时候几乎没有停顿,便犹如雨点一般。 “连珠箭!”克恩特暗叫一声,阿芙罗拉也有种这本领,当然她的本领要比这些孩子们强了百倍,不仅准确率高,而且劲力十足,能力透重甲。 一般说来,连珠箭法是以牺牲力度和准头做为代价,以换取极高的速度。这在战场上至为重要,在密集的军阵中,只要将箭射出去,总是能射到几个倒霉鬼的,所以,速度成了首要目标,速度越快,射出去的箭便越多,所射杀的敌人也就越多。 而阿芙罗拉的箭术,不仅奇快无比,而且力量极高,比如那狙击艾纱莉的三箭,每一箭都含有极强的力量,百步之内可以洞穿重甲,更何况每一箭都精准无比,这就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了。 “小狐狸,你在干什么?”发话的是艾纱莉,她一身白色裘衣,拿着马鞭,显然是刚从外边回来,小丫头伊利娜紧紧跟在她的后面,样子十分恭谨。 自从伊利娜拜了艾纱莉为师,便一刻不离左右,整天缠在她的身边,要跟艾纱莉学习刀法和武技,而艾纱莉倒是对小丫头有求必应,整天带着她习武,也时不常的骑上战马,一出去便是一整天,不知道两个人在外面疯什么。 克恩特向艾纱莉打了个招呼“艾纱莉,瞧这些孩子们,他们的箭术倒是不错。” 艾纱莉却是有些不屑,“你这是少见多怪,在草原上,每一个孩子从小就要接受这种训练,他们的箭术,勉强算是合格。” “勉强合格!”克恩特倒是吸了口凉气,若是艾斯罗默帝国的军人,箭术也能这样“勉强合格的话,当初他就不会打得这么辛苦。 “艾纱莉,我看他们的水平都不错,如果这样多练几年,恐怕都能超过阿芙罗拉的水平了,这些孩子年龄还小,潜力相当大啊。”克恩特感叹地说道。 “什么,小狐狸,你犯什么傻?”艾纱莉差点笑出声来,若是多练几年,就能超过阿芙罗拉的水平,那这天下的神射手,岂不是太多了。 克恩特感到奇怪,“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艾纱莉轻笑一声,“你的阿芙罗拉是木精灵一族,我虽然了解不多,但也听闻,她们的力量来自天赋,阿芙罗拉天生就是一名神射手,她的力量和速度也绝非普能人可比,听她讲木精灵一族中的落日射手,可以连发十三箭,而力量和速度不会打任何折扣。有些传说中的精灵王,甚至能够连发百箭,这些,就不是勤加练习可以做到的,毕竟,人力有时而尽。 “你们在说什么?”还真是说谁谁到,阿芙罗拉穿着长袍,慵懒地从帐中走出,她这两天被克恩特折腾的不轻,每天都起得很晚,总是免不了被艾纱莉取笑。 只是木精灵心灵纯洁,既然是同心爱的人相爱,有什么羞耻的,对艾纱莉的嘲笑,她只是微笑回应,弄得艾纱莉一点脾气也没有。 “木头脑袋,我们在谈论你的箭术,你上次射的我好惨,害我中了毒,差点被血豹暗算,要不是我本领高强,说不定就被那个混蛋给欺负了,总有一天,我要找回场子。艾纱莉比了个手势,做了个决斗的架势。 阿芙罗拉轻轻一笑,“好啊,随时奉陪,我又能多打你几下。” “你,哼,等我见到师傅,一定要他多教我些本领,你等着。”艾纱莉知道自己不是阿芙罗拉的对手,不愿找难看,只是嘴硬。 伊利娜也只是偷笑,自己这位师傅,看来不仅是刀法高强,这嘴上的功夫,也是非常了得,思想单纯的木精灵,可不是她的对手。 克恩特倒是突然想到,这些孩子,不,包括整个萨伦族,他们用的箭上都不曾喂毒,这可不符合战场的需要。 他连忙说道:“艾纱莉,应该跟老族长说一声,在箭头上喂上剧毒,这样才能够有效的杀伤敌人。 伊利娜却是大声说道:“那可不行,草原上的勇士,都是凭真实的本领来取得胜利,怎么能用那些阴险的手段?” 艾纱莉却在她的头上用力一敲,“傻丫头,你跟谁学的这一套,怎么相信这些无聊的说法?” “这些都是书上写得啊?”伊利娜眨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说道。 艾纱莉张大了嘴巴,“你这小丫头还读书?” 克恩特也非常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摩图人的部落,都是些野蛮而又粗俗的野人。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竟然在读书,即使是在帝都,这么小就在读书的人也不多见。 “是啊,咱们高原上的部落,一直在同黑月商会贸易,这些书,就是从他们那买来的,非常受欢迎哦,师傅若是看了,保证喜欢。”小丫头兴奋地说道。 艾纱莉倒是来了兴趣,“什么书,能不能给为师看看?” “师傅,你等着,我给你拿来。”伊利娜兴冲冲地跑进了营帐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她抱着一大摞五颜六色的羊皮卷封面的书籍跑到了艾纱莉跟前。 “呶,师傅,全在这了,这可是我这两年收集到的宝贝。” 克恩特和阿芙罗拉也有些好奇,他们也想知道,草原上的部落,都喜欢看什么书,克恩特暗自盘算,今后再往摩图运送货物时,是不是也要加上书籍这个品项。 艾纱莉接过这摞书打开一看,觉得有些头疼,这些字,她只认得一半,根本不知道是些什么书。 克恩特和阿芙罗拉却是全都乐了,只见这摞书都是些什么《一个二货和二十个公主》的故事》、《女浴室中孤独的牛蛙》、《卡厄斯的婚外恋》,还些有什么《一百年后我再遇见你》、《天下最大的鸡他五叔》、《女丧尸横行的星星》、《王子重生的悠闲生活》、《流氓神仙修筑道路的故事》之类的书籍。 克恩特只觉得这些书名极为眼熟,仔细一想,原来是帝都中流行的一些三流骑士小说,多是描写少年少女们的爱情故事,翻过书脊,果然,上面赫然印着一行小字:“黑月公会独家出版,权威著作,必属经典。” “这,这还真是……”克恩特顿时说不出话来,心说一个小姑娘,不读正经的书籍,老是看这些小说,早晚会变得有些不正常。 伊利娜却是浑然不觉,象献宝似地说道“师傅,这些书不错吧,我可是看得茶不思饭不想的,天天盼着黑月公会出后续版本呢?” 艾纱莉晃着脑袋:“伊利娜,我识字不太多,这些书我看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书,我看看《二货》、《孤独牛蛙》、《卡厄斯》还有什么《天鸡五叔》、《丧尸星星》、《重生之悠闲生活》、《修仙成大道》,这些都是写什么的?” 克恩特和阿芙罗拉啼笑皆非,艾纱莉这是什么水平,一共几十个词,她倒有大半不认得。 尤其是,最后那句重生之,这个之字,她是怎么加上去的,还有那个修仙成大道,她能念成那样,可真是人才。 真服了这个丫头。 艾纱莉知道克恩特两个人是在笑她,不服地说道:“哼,这些书么,本姑娘是听说过的,鼎鼎有名吗?伊利娜,你教师傅读书好不好,就读你这些书,让那只小狐狸看看,咱们师徒都是勤学上进,不象他那样不学无术,就知道整天抱着阿芙罗拉,在帐篷里制造噪音。 阿芙罗拉却是一阵娇笑,若是读这些东西也能算得上勤学上进,那整个大陆全都是学者了,但愿艾纱莉不会因此走火入魔。 伊利娜却是不忿,“这些书可都是好书,那些女主角各个痴情,男主角个个英俊潇洒,不象那些老学究给的书,乏而无味,就象那本《汉米巴拉卡传》没劲死了,我和米哈伊尔才不屑去看。” 克恩特却是一叹,时至今日,《汉米巴拉卡传》这种呆板乏味的书,的确是没有了市场,没有人肯费心劳力的去研究里面的精典战例和人文思想了,。 看着兴奋地满脸通红的艾纱莉和伊利娜在那里研读那一大摞旷世奇书,克恩特不由暗笑,这师徒俩,真是一对活宝…… 第二十章 真是够了你们 “艾纱莉,你还是别带坏了孩子,这些书,其实对伊利娜,没什么好处。” 克恩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毕竟老族长对自己不错,自己又是米哈依尔的师傅,不能放任两个孩子不管,他决定先从艾纱莉入手,通过她这个师傅,来教育一下小丫头。 虽然伊利娜不会听自己的话,但艾纱莉,却是奉若神明,丝毫不敢违背。 “不对,这些书都是好书,这些书上说,打仗就要堂堂正正,决不能暗中使坏,还有在兵刃上用毒,是非常可耻的事情,咱们摩图勇士可不是懦夫,没人能做出那种事情。只有那些伪君子,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他们死后,都会下地狱。” 伊利娜听到克恩特说,不让自己再去看黑月公会出版的骑士小说,不由大急,拽着艾纱莉的袖子,哭哭啼啼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克恩特一时讶然,这小丫头太会演戏了,为了这点小事就哭成这样,这是要自己好看啊。 果然,艾纱莉一听大怒,“小狐狸,我自己的徒弟自己管,用不着你来掺和!” 不过,她随即就抚摸着伊利娜的脑袋说道:“伊利娜,在箭上用毒是有些不太光彩,可是咱们人少他们人多啊,若是射敌人一箭,他回去一包扎,马上又能杀过来了。咱们箭矢可没那么多,更何况,咱们是在拼命,可不是骑士的决斗,哪能顾忌这么多。” “是啊,我就说嘛,艾纱莉最明白事理,不会这么不通情理的。”克恩特可不想与艾纱莉结仇,忙在一旁附和道。 艾纱莉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他,扭头对伊利娜说道:“徒弟,你那些书都是好书,咱们不理那小狐狸。他是嫉妒,对,嫉妒,他看你有那么多收,而他没得看,咱们偏不给他看,走,给师傅讲讲那个二货啥,啥来着……” “师傅,是《一个二货和二十个公主》的故事。” “对,就是这个,来,给师傅讲讲,二货最后的下场怎么样了。”艾纱莉拉起伊利娜就往帐篷中走去,理都不理背后的克恩特。 克恩特有些没精打采,心说,我招谁惹谁了,俩人都这么对自己,伊利娜不懂事,艾纱莉也跟着胡闹。 阿芙罗拉嘻笑着环上了他的脖子,“怎么,不开心吗,不如陪陪我。” 看到阿芙罗拉娇媚的面容,克恩特一腔怨气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抱住阿芙罗拉一阵长吻,拦腰一抱就要向帐篷中走去。 阿芙罗拉吓得脸色苍白,“喂,别乱来,你还没够啊,我有正事,我答应了米哈依尔,要教他箭法。” “这个嘛,你可以下午再去教他。现在嘛,还是先教教我怎么骑马吧。”克恩特坏笑着走进了帐中,一把将阿芙罗拉扔在了床上。 阿芙罗拉刚要反抗,克恩特便已经重重地吻在她嘴上,一条舌头立刻便伸入了她的小嘴中,两根舌头便搅在了一起。 阿芙罗拉突轻吟了一声,克恩特抱着她的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他先是在背后隔着衣物探索着起伏,跟着就将双手摸向了她的翘臀,弄得阿芙罗拉一阵娇.喘。 克恩特的双手毫不顾忌的探索着阿芙罗拉隐私已极的部位,虽然他天天都和阿芙罗拉欢好,却还是乐此不疲,阿芙罗拉的身体本来就极为敏感,此刻被他一撩拨,只感觉浑身都开始发热,就象水一般的融化在了毡塌上。 克恩特坏笑着将手插进了阿芙罗拉的长裙中,攀上了那对高峰,隔着衣裙,依旧能感受到她的饱满和柔软,他轻轻的把玩着,更引起了阿芙罗拉的一阵阵惊呼。 呻吟声使他有些血气上涌,他不再犹豫,伸手拂去了阿芙罗拉的长裙,下身猛一用力,便立刻叩关而入。 “啊。”阿芙罗拉一声长吟,两只手紧紧地抓紧了身下的毡毯,两长修长的玉腿顿时将克恩特夹得牢牢的。 大帐中响起了一阵喘息声,混合着低低地呻吟声,撩动着人们的每一根神经,让人瑕想连篇。 过了良久,喘息声才有所停歇,克恩特抱着不堪挞伐的阿芙罗拉,低低地说着情话,逗的阿芙罗拉不停地娇笑。 “若照你说,艾纱莉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你呢,你好象才十四,不,过了年,你已经十五了,哟,克恩特,你还真不是小孩子了呢。”阿芙罗拉故意将身子晃了晃,两个人紧密结合的地方,又传出了“噼啪”地声音。 “小妖精,敢调戏我,绝不轻饶。”克恩特将身子晃了晃,又引来阿芙罗拉一阵轻呼,不由得向他讨饶。 “好了,放过我吧,再不出去,会让那些孩子笑死。” 克恩特把脸一板,“怕什么,米哈依尔要是敢不听话,我把他吊起来打屁股,我可是他师傅,他敢不尊敬你。” “行了,知道你厉害。”阿芙罗拉在他鼻头一刮,便要起身,这个刮鼻子的动作,她还是跟克恩特学的,倒是极为熟练。 克恩特哈哈一笑,“老族长在谈联盟的事情,我又帮不上忙,苏合练兵也用不着我,我倒是成了最闲的人,出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在这陪陪你。” 阿芙罗拉穿起长裙,把长发用一根发带勒住,悠悠说道:“你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再过几天,就会有一场恶战,到时候,你想休息也没时间了。” 克恩特也是一叹,萨伦族,不可避免地要同苏哲尔拼死一战,胜算不是很高。虽然现在有同其他部族联盟的趋势,但也未必能增加多少战力,更何况,老族长在帐中谈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 “我要去教米哈依尔射箭,怎么,不去看看?”阿芙罗拉俯下身,看着克恩特的双眼,轻柔地问道。 “去,当然要去,米哈依尔好歹也是我弟子,更何况,我的阿芙罗拉要传授箭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也想学学你那神射的本领。”克恩特在阿芙罗拉的脸上一吻,顺势把她带入怀中。 阿芙罗拉他背上一捶,“少没正经,你累不累,再闹,以后都不理你。” 她说话倒是蛮狠,只是她刚刚欢好过后,俏脸羞红,一副风情万种,这几句话除了能激起人的欲望,却是没有半分吓人的威力。 克恩特哈哈大笑,他却不好再欺负阿芙罗拉,一连几天,阿芙罗拉每晚都被他折腾的瘫软如泥,却从未有过抱怨。 他心里明白,那是阿芙罗拉怕他被仇恨淹没,便任他予取予求,他心中更多了一分爱怜,不忍再对她过度挞伐。 阿芙罗拉帮他换了一套裘衣,又体贴地为他拉上了风帽,两个人相拥着来到靶场,就见艾纱莉正手把手地教伊利娜射箭。 “哟,你们俩还知道出来啊,怎么,一刻都等不得,真那么舒服吗,我在这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叫声。”艾纱莉心中暗笑,嘴上讽剌道。 阿芙罗拉也不示弱,“艾纱莉,你这种小女孩怎么能体会到生活的乐趣,想知道舒不舒服吗?简单啊,晚上,跟我一起陪着克恩特就是了。反正,他那方面的能力还是蛮强的,多你一个,也累不着他!” 艾纱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是她脸皮够厚,当下反问道,“木头脑袋,你老是向着小狐狸,他倒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 “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幸福。”阿芙罗拉挽着克恩特的一条胳膊,倾城的面容上,一脸的迷醉。 艾纱莉顿时无语,她是明白了,这个木精灵,是跟克恩特一条心了,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任何作用。 她终究是年轻,不明白这男女间的奥妙,这女人一旦跟男人上了床,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便全都跟着这个男人走了,一生一世,都不会背弃。 这种道理,可不是未经人事的艾纱莉能够搞明白的,她只是气不过,阿芙罗拉本领高强,又是倾城绝色,怎么会对这个懒惰成性的小子死心塌地的。 殊不知,自克恩特为了阿芙罗拉不惜得罪塞弗尼斯时,木精灵的心中就已经埋下了克恩特的影子,挥之不去。 艾纱莉不再同阿芙罗拉争辩,转而向克恩特说道:“小狐狸,你别得意,我在教伊利娜射箭,你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对自己的徒弟管都不管,我看你就是在误人子弟。” “咳,谁说的,我这不是来了吗,你也知道我这几天很忙的。”克恩特招了招手,叫过了米哈依尔,拿过他手中的短弓,试了试,问道:“米哈依尔,你这把弓,能射多远。” “师傅,这只是小孩子用的弓,也就能射五十步,若是大人们的弓能在百步之内射中敌人,传说大酋长用的强弓,能射到一百五十步。”米哈依尔答道。 “不能射得更远些么?” 他这句话却是明知故问,他在军中呆过,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只是他脑中隐约有了些主意,才会有此一问。 “根本不可能!”说话的却是伊利娜,“箭杆本身也有重量,更何况若要弓有这么强的推力,就要用更硬的材料,可是材料过硬,就没人能拉得动。” 她本身就对克恩特不太待见,这几句话更是说得冷冷冰冰,纯粹把克恩特当成了外行。 “这样啊……”克恩特若有所思,他一把抱住了阿芙罗拉,“亲爱的,今天不交他们射箭了,你跟我回去,我有事情要你做。” 阿芙罗拉羞得抬不起头来,“别闹了,你还来啊……” 克恩特却不理他,将她抱起,便往回走,把艾纱莉气得直跺脚,“你们这一对,真是够了你们……” 第二十一章 长弓响处 某些事,并不是想象中怎样,便是怎样。 比如说,艾纱莉和伊利娜认为,克恩特又抱着阿芙罗拉去胡天胡地去了,其实却不是那么回事。 此刻,克恩特正拿着一枝狼牙箭细细地端详,阿芙罗拉就伏在他的膝上,温柔的象一只小猫,她不明白克恩在想什么,只能大略猜出,他是要在羽箭上动些脑筋,就是不知道具体要做些什么了。 不过,至少阿芙罗拉知道,克恩特绝对不是要自己跟他欢好,这倒让她有些放心,克恩特总算是要做些正事,只是心底里却又有些失落。 “你要搞些什么?”阿芙罗拉有些不明所以,她看不出,这箭杆上能有什么学问,值得克恩特仔细端详的。 克恩特微微一笑,“是这样,我在想,弓背太硬的话,普通人根本拉不动,所以才会导致射程不会太远,那咱们就不如在羽箭上做些学问。” “你要改制羽箭?”阿芙罗拉有些吃惊,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箭杆的长度,重量,以及箭羽的排列,都有严格的要求。若是轻易改动,就会影响羽箭的命中率,身为一名神射手,她对这些知之甚深,所以更认为没有可能。 克恩特摆弄着手中的箭杆,扭头向阿芙罗拉问道,“阿芙罗拉,据你所知,影响羽箭在空中飞行距离的因素都有哪些?” “影响羽箭飞行的因毒么,应该是风力、阻力、天气、再就是弓的好坏和人的力量了。”阿芙罗拉想了想,点头说道。 克恩特站起身来,走到一张小木几前,取出了自己的占星书《星光》,也就是爱妮维尤丝所说的《恶魔星图》取出,翻到魔鸟九星那一页,细细的品读,这是他唯一能够使用的一张星图,但却千变万化,奥妙无穷。 他缓缓说道:“阿芙罗拉,你帮我参详一下,看这样行不行。首先,我在箭杆的上面雕上星图,然后就可以用星图上所载的漂浮术,大幅度减轻羽箭的重力,同时星辰之力会将摩擦力减至最小,这样的话箭支就会在空中一直漂浮,只要准头足够,射出去的箭就能飞出去极远。”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阿芙罗拉点了点说道:“但是箭支上所需要的星辰之力从哪里来,法阵的激发,总是要使用魔晶这类的道具。你难道要在每一颗箭尾上,都嵌上一颗,就算有这精力,也没这么多魔晶可用啊。” 阿芙罗拉叹息道,克恩特的办法,若用在一个人的身上,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一名射手瞬间成为一个狙杀机器。 但是外面的营地里,可不是一个射手,而是千军万马,若全部配备这种羽箭,那需要多少魔晶,造价又是多么昂贵。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克恩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我的阿芙罗拉最明白事理,知道哪些事情能行,哪些事不能做,不象艾纱莉,什么都不懂,完全是个小女孩。” 在一个女人面前,永远要贬低其他女人,这是一条永恒不变的法则。 果然,阿芙罗拉变得娇羞无限,她低下头,将克恩特搂在怀中,妖笑道:“怎么,才知道我的好处,嘴巴这么甜,是不是又惦记上艾纱莉了,她那个女徒弟,长得倒也不错,是不是也想收过来,怕我不同意?” 克恩特连忙说道:“哪有的事,他们哪及你美貌半分,更何况,就她们师徒俩,一对活宝,生生能把人气死,我可没功夫搭理她们。” 眼前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这可是被无数先哲们验证过的真理。克恩特可不想去证明这条定理的真伪,再说,艾纱莉一向和他不对付,对于她,克恩特一向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最好是一辈子见不着,才最开心。 从这点上来说,他也不算撒谎,只是阿芙罗拉却不打算饶他,“你真没那种想法,我可听说,在金橡湾的时候,你可没少沾她便宜。” “天地良心啊,我那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你知道,那时候,我刚和芙妮分别,有些心神不宁,才会做出些荒唐事,我可真得没碰过她。” 有些事情,即使做了,也是死都不能承认,否则的话,就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此刻的克恩特更是对这句话领悟的彻彻底底,打定了主意死不认帐。 阿芙罗拉在他面上一阵长吻,我不会有机会让你再接近艾纱莉,也不让你再有那个精力,说着,她便将克恩特搂在怀中。 克恩特轻吻着阿芙罗拉,只觉得无比温馨,此刻美人在怀,竟是安宁无比,一霎时,什么心都淡了,只想拥着阿芙罗拉,让时间永远停在此刻。 只是有些事情,却不是想停就停得住的,该做的事总还要做,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便是再不舍这片刻的温馨,也要将手上的事情做完。 “克恩特,别为那羽箭的事情烦恼了,战争,并不能依靠一件利器就能决定胜负。老族长正在同两位族长商议结盟的事情,一旦结盟成功,就会平添一份助力,就更有了保障。” 阿芙罗拉是在安慰克恩特,其实,她也不太看好这个盟会,三族联盟,又能有多少人,敌得过苏哲尔的十万大军么? 克恩特一阵苦笑,他明白,阿芙罗拉是顾及他的颜面,没说自己的实验是无稽之谈,只是这份情,就足以让他更加怜惜这个可人儿的木精灵。 克恩特轻轻抚着阿芙罗拉的长发,“阿芙罗拉,我打算建一个巨大的星象阵列,用以吸收星辰的力量。那么,凡是在星阵的有效范围内,星辰之力就会源源不绝,而这些星辰之力,不仅可以支持新式毡房的需要,还可以转移到镌有星图的其他东西上去,比如,那漫天飞舞的羽箭。” “你是说?”阿芙罗拉的双眸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并不在每支羽箭上安装魔晶,而是只雕刻星图,而通过星辰阵列的组合方式,则可以提供无尽的星辰之力。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星象阵列的范围有限,并不能确保每支箭都能准确的运转,没有成功接受到星力的箭支该怎么办?”阿芙罗拉担忧地问道。 “哈哈。”克恩特大笑一声说道:“只要大部分箭支能射得很远就足够了,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全知全能!” 阿芙罗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你说得不错,可是一旦离开星象阵的有效范围,这些箭还是会失去漂浮术,依旧会落下来。” “你说得对!” 克恩特应了一声,将羽箭在空中划了下,“可是那个时候,羽箭已经飞出去三百步左右了,三百步,阿芙罗拉,你想过没有,射出三百步的羽箭,是现在射程的两到三倍。只要趁苏哲尔不注意,打他一个不防备,他一定会损失惨重,再不敢这么嚣张。” 阿芙罗拉左思右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又提了几点,比如雕刻星图后,会造成箭杆偏轻,还有尾羽可能会失衡,以及安装箭头后,可能会遮住某些地方等等,克恩特一一考虑对策,想办法予以解决。 克恩特取过一枚小巧的刻刀,开始对羽箭进行简单的加工。 他先是地将箭上的朱漆刮掉,一下一下的镌刻上魔鸟九星的形状。 然后,他取过一架小秤称了一下切削下来的木屑有多重,便又在箭杆上缠了一圈同等重量的铜丝,以保证羽箭不会出重量上的错误。 每一步,他都做的很仔细,力求准确无比,两军搏杀疆场,一个很小的失误,可能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丧命,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过了大约两个漏时,一支全新的羽箭便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它的外貌有些粗陋,三棱的箭头闪着蓝光,这是剧毒的标志,而尾羽较一般的羽箭偏多,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平衡,箭杆上坑坑洼洼的刻着图案,几圈铜丝简单地绕在箭杆后缘。 两个人拿着羽箭再次出现在靶场时,天色已经偏晚,艾纱莉和伊利娜正在收拾箭袋,看样子,是已经完成了今天的训练。 见两个人出来,艾纱莉笑得前仰后合,便连一旁的伊利娜也笑弯了腰,显然,这师徒俩都以为他们又在帐中激战。 “你们俩啊,我说你们什么好呢?”艾纱莉摇摇头,叹息着说:“你们亲热够了没,要是还够就继续回去亲热,这边不用你们操心,两个孩子就由我来教。” “艾纱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克恩特在……”阿芙罗拉刚要解释,就被艾纱莉的笑声打断了。 “得了,谁不知道你们俩啊,正是恋奸情热,蜜里调油的时候,一时一刻也分不开,不过,你们俩这次的声音,倒是比前几次小多了,小狐狸,你是不是不行了,我听说有些秘药,要不要给你补补?艾纱莉调笑着说道。 克恩特顿时呆住,这丫头可真彪悍,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不过,更彪悍的还在后面,艾纱莉不依不饶,难得能好好取笑这两个人,刀子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只听她继续说道:“再说都到了这时候了,你们两个小情人,还出来干嘛,天都黑了,吃点东西接着睡吧。我就是在想,你们两个生出来的孩子,一定非常漂亮,小狐狸,要加油哦,不过我听说,精灵一族的生育力都比较低下,不知道阿芙罗拉的生育能力怎么样,你们俩可别让我失望。” 她这几话,说得是肆无忌惮,阿芙罗拉实在忍不住了,作势便打,她连忙讨饶,两个女孩子笑着抓在一起,伊利娜在旁边只是嗤嗤直笑。 克恩特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女人间的行为时刻都透着怪异和疯狂。 他摇摇头,不相算去研究这些东西,取过一张长弓,试了试,感觉弹性和力量都还不错,便拉开弓,准备试试自己的成果怎么样,和自己想象中能相差多少。 “师傅,你要射箭吗?”米哈依尔兴奋起来,他还没见过自己这位师傅的身手,小家伙想见识一下。 就如同孩子,总认为自己父亲是天底下最棒的一样,自己的师傅,也应该是天下最厉害的师傅,至少,米哈依尔是这么想的。 “米哈依尔,别抱太大希望哦,他的箭术可不怎么样,可能还不如你呢。”伊利娜撇着嘴说道。 “哼,伊利娜,师傅才不象你说的那样,他的本领是天底下最棒的。”这句话却是阿芙罗拉说的,她对克恩特的成果非常期待。 艾纱莉却是极为不屑,“切,木头脑袋,你就会向着他,若说你的箭术好,我便相术,他么,还是省省吧。” “师傅,阿芙罗拉的箭法,真的很好么?”伊利娜有些怀疑,总是听艾纱莉说,阿芙罗拉有多厉害,可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这让她难以相信,纤弱的阿芙罗拉会比艾纱莉还要厉害。 “听见没,木头脑袋,孩子们想见识一下你的箭术。”艾纱莉扶着伊利娜的双肩,挑衅地说道。 艾纱莉连忙摇头,看向阿芙罗拉,“木头脑袋,你能做到吗?” 阿芙罗拉却不理她,张弓搭箭,长弓响处,正中两百步外的一只野猪。 “好。”伊利娜和米哈依尔齐声叫好,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神技。 艾纱莉捶了捶额头,这才发现刚才这个问题有些愚蠢,木精灵一族的天赋,岂是寻常人可比。 “师傅,你行不行。”米哈依尔跳着脚问道。 克恩特并没搭理两个孩子的提问,他推开弓背,搭上羽箭,将弓弦拉满,瞄准了天上的一只苍鹰。 艾纱莉一见大惊,“喂,小狐狸,你射不到,距离太远,这最起码有二百多步,便是最好的弓也没有这么大的力量,你又不是阿芙罗拉,别浪费羽箭好不好,这东西现在很珍贵的。” 克恩特差点没气死,心说,难道我就这么差,他不理艾纱莉,“嗖”地一声,一道白光从他手中射出,还带着些许的幽蓝,直扑苍鹰。 苍鹰似是感觉到了凶险,却已来不及躲避,他奋力拍打着翅膀,却没有丝毫用处,这一箭正中颈部,他晃了两晃,一头栽了下来。 霎时,几个人全部愣住,呆呆地看着那只从高空中扑落的苍鹰。 “这,这是你射的?”艾纱莉犹自不敢相信。 克恩特撇着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难道,这是你射的。” “哈哈,两位兄弟慢走,会盟之事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咱们在大山下成立努莱尔盟,共图大事。” 老族长阿拉巴日迈步踏出大帐,紧跟出来的是吉仁台和哈诺海,却正听到弓弦声响,就看到极远处那坠落的苍鹰,和拿着长弓的克恩特,不由大惊。 人力,如何能做到如此。 一瞬间,三位族长全都沉默了。 第二十二章 努莱尔盟(上) “好箭法!” 吉仁台族长率先喝彩,他扭头看了看阿拉巴日,“老族长,这位兄弟的本领可真不一般,便是大酋长,也绝对射不了这么远,可说得上是神乎其技啊!” “呵呵,这位小兄弟乃是大酋长的客人,当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他这话却是有些夸大,克恩特他们是去同列昂尼德交易。而且,也只是艾纱莉牵头,列昂尼德可不知道有克恩特这号人的存在。 不过,摩图人向来好客,只要不是仇人,凡是经过自己帐篷的路人,都会被视作客人相待,从这一点上来讲,老族长说的倒也不错。 两位族长不明真相,还真以为克恩特果真是列昂尼德的客人。暗叫惭愧,怪不得阿拉巴日一副气定神闲之态,根本不急着结盟,原来是傍上了这样一个靠山。 在他们想来,大酋长邀请的客人被围于萨伦部,而阿拉巴日又早已信,准备求救,两者必然是有联系。 大酋长日理万机,当然不会为一个小部落出头,可若是这部落中有他非常重要的客人,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再者,苏哲尔一向同大酋长不合,若大酋长诚心要打压苏哲尔的气焰,就更会拿这件事做借口,悍然出兵,给苏哲尔一点颜色看看。 至于往返时间,两位族长已经不再多想,若是大酋长真有心救援,只要一道命令,波恩和拜奥两族就会出兵,那比从斯洛德克调兵要快上许多。 况且,维兰特手下还有六万轻骑,随时待命,以应万全之变,若是调用这支骑兵,昼夜不停地赶路,也能以最快的时间到达,时间上,还赶的及。 阿拉巴日这一句话,就颠覆了两人的观念,两位族长以为,结盟对萨伦族来说可有可无,但对自己部落来讲,却是至关重要。 萨伦族靠上了大酋长这棵大树,若是苏哲尔得到消息,未必敢把他们如何,可是他若不打萨伦部,那其他几个部落就要倒霉了,而且要倒大霉。 想到这,吉仁台族长率先表态,“老族长,咱们几个部落,共遵您老为盟主,成立努莱尔盟之事,耽搁不得,三日后,我将率全部到努莱尔山下,咱们祭天会盟。” 哈诺海也忙说道:“吉仁台说得正是,我们阿木古部到时,也会共襄盛举。” “呵呵,所谓道路越远就越能知道骏马的脚力。”老族长大声笑道“两位兄弟在我部危难之时,鼎力相助,首倡义举,我这个老头子,代表全族上下多多感谢!”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上身前躬,深施了一礼。 老族长这番话倒是心里话。别看萨伦部表面看起来,实力强大,实际上,部落中能征惯战的精兵,并不比其他部落多多少。 论起真正的实力,萨伦部也就阿木古部强那么一点。只不过哈诺海性格懦弱,为人又谨小慎微,从不与人争强斗狠,落在草原人的眼中,便以为阿木古部实力不济,软弱可欺。 而萨伦部,自迁至草原后,就以一种无敌无畏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管什么人敢来欺压,他们都会用刀剑回报过去,一来而去,也在草原上闯出了凶名。 看起来非常好笑,真正强大的面对外敌时,反而忍气吞声。实力不济的却叫嚣的最猛最烈,似乎有些违悖常理。 可是仔细想想,若不是萨伦部闯了一个刚毅猛烈的名声,再加阿拉巴日往日的威风,恐怕早已不存在世上。 哈诺海若是有阿拉巴日一半的刚勇,阿木古部,也不至于沦落成一个三流的部落,永远只能跟在萨伦部和乌斯部的后面。 一群失去血性的狼,早晚都会变成看门犬,被豢养起来,直到有一天,人们没有肉吃的时候,就会把他们一锅给炖了。 两位族长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早有随从牵过战马,两个人扳鞍上马,向老族长一拱手,打马而去。 老族长站立良久,直到烟尘中,再也看不到两个人的影子,这才放声大笑。 数日来,困扰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萨伦部,有救了! 他捋着长髯,哼着草原上的民歌,来到了靶场中,艾纱莉慌忙问道:“老族长,事情怎么样,谈妥了?” “谈妥了,谈妥了,一切都谈妥了!” 老族仰天大笑,显然心情极好,“都是克恩特兄弟出的奇谋,我萨伦部竟是死中得活,小兄弟当居首功啊。” 克恩特连称不敢,“都是老酋长威望素隆,这才有部落肯上门来结盟,我哪能居功!” 艾纱莉和伊利娜对视了一下,心中齐道:“一对马屁精。” 阿芙罗拉微笑着拍了拍米哈衣尔的肩头,命他将那只苍鹰捡了过来。 米哈依尔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不大一会儿,便拎着那只中箭的苍鹰跑了回来,一连跑一边大叫:“爷爷,快来看,这是师傅射下来的,足有两百多步远,一击而中。” 艾纱莉一把将苍鹰夺过,果然见羽箭插在苍鹰颈上,不由得泄气,她望了望阿芙罗拉,“木头脑袋,是不是你教他的,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要练成这种本事,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呢,你有空教教我好不好?” 阿芙罗拉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教你,而是你一辈子也学不会。” “喂,你是说,我比这小子还差,我才不信,不教拉倒!”艾纱莉气急,“你这个傻木头,只认得男人,早晚吃大亏。” 阿芙罗拉扶着她的肩头笑道,“克恩特说得没错,你可真是个小女孩儿,为这点小事儿也要赌气。要知道,箭术可以修炼,但是射程却是有限,若以普通弓而论,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种效果。要真能如此,为何以善射闻名的精灵族,也没有几个落日射手?” “少骗我,那小子用的是普通弓箭,难道他有精灵血统么,还不是你秘传的?”艾纱莉不相信,赌气说道。 阿芙罗拉摇了摇头,让米哈依尔将苍鹰递给了艾纱莉,“傻丫头,你拔出那去箭来看看就知道了。” “哦?”艾纱莉疑惑着将羽箭拔出,仔细一看,才笑道:“狐狸,这是不是你的杰作?” 克恩特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怪不得能射那么远,东西是不错,但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占星师,用不了这个。原来你搞了一午,就搞这么个破玩意,我还以为你又和阿芙罗拉……” 她下面的话没说出来,阿芙罗拉一伸手,就把她的后半截堵在了嗓子眼儿里,憋得她有此喘不气来。 克恩特却是哈哈一笑,“我设计的这种羽箭么,人人都可以用!“ 听到这句话,老族长面现喜色,“小兄弟,真的人人都可以用,都能射那么远么。” 老族长心里盘算,若是真能射那么远,给部落中的每个人都配上一把,战力可以翻上数倍,而且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敌人事先没有防备的话,就会损失惨重。 若是战场之上,给苏哲尔来一个出其不意,那可就有他好瞧的了。 克恩特把自己的想法同老族长谈了一下,老族长仔细聆听,不时地点头,他虽然不懂占星术,却觉得这个方案非常可行。 “小兄弟,若依你看,造这样一批羽箭,需要多长时间。”老族长问道,毕竟,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东西做起来不难,我画张图,动员所有人雕刻箭杆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可以把人分为两组,一组专门雕刻箭杆,而另一组则负责缠绕金属丝线以平衡配重,这样的话,改造十万支羽箭,只要一两天的时间足够了。” 克恩特想了想,淡淡地说道。 “两天!”老族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也太快了。 “怎么,族长嫌慢?” “不,不慢,一点儿都不慢!”老族长算明白了,这个克恩特就是一个宝,一个活宝,看来,自己让米哈依尔跟着他,算是赌对了。 “克恩特兄弟,你为我萨伦部做了一件大事啊,老朽感激不尽啊!”阿拉巴日深施一礼,过两日,我就要同乌斯部和阿木古部结盟,地点定在努莱尔山下,请小兄弟一定去观礼,为我们三部结盟做一个见证。 “三部结盟!”克恩特一惊,“老族长,不是要促成五部结盟吗,如何变成了三部,呼合鲁部和巴音部为何不来。” 老族长忙比个手势,低低地声音道:“现在只是三部结盟,若是我们三个部落达成联盟,还怕呼合鲁部和巴音部不来么,他们若不来找我们,难道要眼睁睁地被苏哲尔吞并?” 克恩特这才明白,原来是要借三部联盟来逼剩下的两个部落做出选择,暗暗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比这位老族长,还差得远哪。 “哈哈,小兄弟,我们三部决定建立一个新联盟,就以努莱尔山为名,称为努莱尔盟。从此之后,三部休戚与共,祸福一体,共进退、同生死,苏哲尔便是再狠,也不能象以前那样,随意欺压我们了。” 老族长面上露出一丝微笑,似是看到了部族美好的将来。 第二十三章 努莱尔盟(下) 萨伦部和乌斯部、阿木古部要在努莱尔山结盟的消息在两天内就传遍了南部草原,呼合鲁和巴音部的族长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呼和鲁部族长宝音和巴音部族长贺希格大惊,忙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在宝音的大帐中,胖大的贺希格族长坐立不安,“宝音族长,你说,哈诺海和吉仁台是要干什么,竟然同萨伦部的那个老鬼结盟,却不通知咱们一声,难道是想撇开咱们,他们是不是要把咱们一口吞并掉。” “贺希格,不要急,凭他们的力量,若想一下子吃掉咱们,恐怕很难,我猜,阿拉巴日干不出这种蠢事。” 宝音族长年届五十,身材魁梧,声音哄亮,他正坐在桌前,端着酒杯沉思。 “尊敬的宝音,你可真沉得住气,苏哲尔征了咱们大半的粮秣,已经够咱们受的了,要是他们三部结盟,再对咱们用兵的话,咱们还活得下去吗?” 贺希格在帐中走来走去,一脸的焦急,他见宝音只是沉默喝酒,不由有些不满,一下趴在桌前,双手撑住,大声问道。 宝音把手挥了挥,命身旁的侍卫退下,笑着说道:“你老兄总是这个火爆脾气,一辈子也改不了,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三个老鬼,他们想对付的人谁?” “是谁。”贺希格一愣,他没猜透这里面的意思。 这也难怪,因为他的牧场在最南面,隔着好几座大山,所以前两天,克恩特还没来得及去“照顾”他,而阿木古部和乌斯部主动上门结盟后,就更没这个必要了,所以,这位贺希格族长对最近发生的事情是毫不知情。 “你听说没有,最近有一伙马贼,专门劫掠草原上的牧民。” 宝音给贺希格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马贼?”贺希格大笑,“一伙小小的马贼,成得了什么气候,难道说,他们三个人成立个联盟,就是为了清剿这伙马贼么,打死我都不信。” 宝音端起了手中的酒杯,慢慢地在手中转动,“他们三部落,哪一个都比咱们兵强马壮,若说只对付几十个马贼,当然不可能搞联盟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要对付的,是马贼后面的那只黑手。 “马贼后面的黑手,怎么,这伙马贼还有什么背景不成。”贺希格疑惑地问道。 宝音拿眼睛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贺希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伙马贼的事,你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贺希格湖涂了,“尊敬的宝音族长,我从南方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难道是为了和你开玩笑的么,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就请直说,我可没耐心跟你打哑迷。” 宝音见贺希格的确不知道这两天的事情,便将酒杯放下,正色道:“尊敬的贺希格族长,我无意取笑你,可能你不知道一些事情,最近包括我的部族在内,草原上的牧民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些马匪,是苏哲尔的部下。” “苏哲尔的部下!”贺希格吃了一惊,他仔细品味着宝音族长的话,字时行间的信息,让他不寒而栗。 “你是说,苏哲尔派人截杀牧民,他要干什么?”贺希格不解地问道。 宝音叹了一声,“我猜,那些人,应该是苏哲尔的斥侯,他们是在侦察地形,为苏哲尔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杀掉那些牧民,也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而已。” “他们侦察地形干什么?”贺希格似乎猜到了什么,可是他却不敢相信。 宝音呵呵一笑,声音中带着苦涩,“干什么,是啊,他们要干什么?年初,苏哲尔伙同狄浦斯特瓜分了沃图族,连五大部族之一的沃图族,他都敢下手,你说他要干什么?” 说起来,苏哲尔和狄浦斯特做的这件事,在摩图人内部影响很坏,而大酋长又没有给予严厉惩罚,这就给了各部族一个很危险的信号,那就是,大酋长根本不过问各部的存亡,只要有实力完全随意去吞并其他部落,而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所以,草原上一出现马贼肆虐,各部落的族长,才会在第一时间内想到,这是苏哲尔的斥侯,他又要故技重施,打算吞并各部了。 虽然,苏哲尔也曾有过这种想法,但以他目前的力量,还没那么大的胃口,顶多会对一两个部族下手,可是克恩特在草原上一走一过,就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苏哲尔要一下子将各部吞并。 更何况,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即使苏哲尔只吞并一个部落,其他部落也会坐卧不宁。 这次是吞并了别的部落,那么下一个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实力越来越强,还会容忍其他部族和他共享草原吧,不会,恐怕他只想着将各部落都变成他的奴隶,抢走各部的牛羊和女人。 毕竟,苏哲尔好色的名声在外,听说,若不是大酋长阻拦,拉德洛斯的三个女儿,都会遭了他的毒手,变成他的侍妾了。 所以,宝音族长这一点拨,贺希格立刻就明白了,“尊敬的宝音族你,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要对付苏哲尔。” 宝音点了点头,“不错,他们联盟的目的,就是对抗苏哲尔的大军,你大概还知道,听说,苏哲尔派瓦连京去萨伦部催要粮秣,结果,阿拉巴日拔出腰刀,砍了瓦连京三刀,才让他滚蛋。” “好厉害的阿拉巴日,真是好汉子,听说他年轻时徒手搏狼,我还不信,真没想到,他这把年纪,还有这等身手,这等勇气。”贺希格赞叹道。 “唉!”宝音轻叹一声,“阿拉巴日确实勇武,可这样就为萨伦部招来了祸害,你说,苏哲尔会放过他吗?” “当然不会,我若是苏哲尔,我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借口。”贺希格走了两步,说道:“难为吉仁台和哈诺海那两个家伙,居然肯雪中送炭,同萨伦族联盟,哈诺海什么时候有了这等勇气。” 宝音笑道:“唇亡齿寒,若是萨伦族被吞并了,咱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他们倒是看的透彻。” 贺希格在帐内踱了几步,看着宝音,神色有些焦虑,“若是以他们三族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苏哲尔的大军,依我之意,你我两族也加入努莱尔盟如何。”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宝音抚掌大笑,“贺希格,谁说你是个莽夫,这不是蛮晓得利害吗?” 贺希格也是哈哈一笑“得了,你老兄就别取笑我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咱们马上去拜见一下阿拉巴日。” “那倒不必了,我已经代你写了一封信,就说咱们两部会准时参加努莱尔会盟大会,共襄盛举,咱们五个部落,总要拧成一根绳,才能应付那头豺狼。” 宝音族长微微笑着,将一杯奶酒送入口中。 “啊……”贺希格登时愣住,然后大笑道:“好你个宝音……” 第三天,在草原东部的努莱尔山下,数万牧民聚集在一起,他们依着山势在山上建起了一座寨子,寨子并未完工,只是先拉起了一圈的栅栏,栅栏的最中央是一座高台,四周搭起了无数座帐篷,牧民们聚集在高台四周,聆听着高台上五位族长的誓言。 阿拉巴日和其他四位族长一起登上了高台,在众牧民的环视下,开始祭拜耶鲁河大神的神位,五位族长祭拜完后,一起转身,面向牧民而立。 身着一身白袍的阿拉巴日族长向前迈出一步,在台中站定,右手在胸前一捶,朗声说道:“耶鲁河大神的子民,我们饱受沧桑,从美西斯征战过的故乡迁移到这片草原。数年来,草原上的风暴没有毁去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反而更磨砺了我们自强不息的斗志,我们同风暴相斗,同草原上的狼群,深山中的野兽相搏,才换来这安宁的日子。” 他稍微一顿,接着说道:“可是有人,他不想让咱们继续安宁下去,苏哲尔,这个披着人皮的狼。他对咱们索求无度,倚仗着势力强大,不断地向咱们索取牛羊、战马和粮秣。咱们一次次地忍让,换来的是他的骄横和跋扈,他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中,一直把咱们当成牛羊使唤!” “耶鲁河大神的子民,就在前几天,草原上发生了一起起凶案,一伙马贼,他们肆意地屠杀着我们的兄弟,可是明白人都知道,马贼,根本就是苏哲尔的斥侯。他们是在为苏哲尔打前站,为他以后吞并我们做充分的准备,我问你们,你们可甘心被他吞并,做他苏哲尔的奴隶!” “不愿意!”人群中传来山呼海啸的声音。 老族长将右臂一振,高呼道:“今日,我五部在努莱尔山上盟誓,成立努莱尔盟,在这座山上,我们要建起一座要塞,就是努莱尔要塞。所有的牧人将会迁居于此,我们五部将在此与苏哲尔决一死战,不与他分出胜负,绝不善罢干休!” “决一死战,誓不罢休!” 人群沸腾着,狂呼着,一条条胳膊高举,宣誓着他们的誓言,努莱尔联盟,正式成立。 第二十四章 苏哲尔的对策 “阿拉巴日这个老匹夫,竟然敢伤我使者。” 图布鲁河一座大帐中,苍狼般的苏哲尔正扶着桌案大怒,前几天他派瓦连京去萨伦族催粮,据瓦连京讲,阿拉巴日不仅不交粮食,还恶语相向,竟然还喝令帐下的武士将瓦连京打了出来,瓦连京寡不敌众,只好落荒而逃。 瓦连京当然不会说,是他先动手打人,更不会提对方只有一个武士,自己不是人家对手,那只会让人看不起。 他只说阿拉巴日倚仗人多,蛮不讲理,不肯交粮,自己据理力争,却被轰出帐外。 这样一来,苏哲尔自然是大为光火,自从年前他率兵吞并沃图部以来,整个南部草原都对他莫不敬服,在这片战区上,他是说一不二,哪个部落敢违悖他的意思。 更何况,他本来就对南部几个部落有些厌烦。 列昂尼德命他在图布鲁河驻扎,据守高原门户,表面上看,是对他非常信任,可实际上却等同于变相流放。 摩图人的军制同其他国家不同,是以部落为单位,各部落自给自足,平时牧马放羊,战时全民皆兵。 可苏哲尔一到了图布鲁河,就离他的部落远了,补充给养就非常困难。他要扩充实力,让他的部落与狄浦斯特一样强大的部族,就缺不得粮食,所以他就以各种名义,向各个部落征粮。 可草原上各部虽归他所辖,但总还要生活,哪能把自己的存粮全都给他,总是在讨价还价,这就让苏哲尔非常不痛快。 这些人,占据着南部的牧场,却不肯交粮,总有一天,要把把外部连根除掉。 苏哲尔想吞并各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是总要顾忌大酋长列昂尼德的面子,不好下手。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找一个好的借口。 他早想找个机会将各部一并铲除,阿拉巴日的行动,倒是给他找了个不错的借口,他盘算着,要先拿萨伦部开刀,将五个部落各个击破,一个不剩地吃掉。 “瓦连京!”他大声叫道。 “是,将军。”瓦连京连忙答应一声。 苏哲尔点了点头,“你带一万轻骑,昼夜不停,三天之内给我踏平萨伦部,让其他部落的人看看,不尊奉我的将令,是个什么下场。” “是,将军。”瓦连京暗喜,阿拉巴日那个老匹夫,这次不踏平你们全族,老子誓不罢休!不过,那老头儿的孙女儿倒是长得不错,回头抢了来,让她给老子暖床,老子一天折磨她七八次,才能出这口恶气。 “报,将军,有大事发生!”一名斥侯跑到了帐外,高声叫道。 “进来。”苏哲尔一皱眉头,“这时候,能有什么大事,难不成是那些罗默人打过来了?” 一想到这,苏哲尔自己也觉得好笑,自从划定边界,签订了《蒙特恩盟约》后,双方互市,各自约束部下,不得乱来,哪有什么仗好打。 更何况,自霍华德死后,艾斯罗默帝国的将军们,根本没有战意,一个个死气沉沉,整日借酒浇愁,自保尚且不足,何来偷袭一说。 艾斯罗默帝国的东战区,多为霍华德旧部,霍华德一死,这些人的心也就凉透了,一个个,谁还肯为那个衰败的帝国卖命? 正在思忖,斥侯已经跑进帐中,他一身风尘,显然是刚刚回营,看来是顾不上休整,便赶到了帐中,究竟是什么大事,让他如此匆忙。 斥侯将一卷羊皮递到了苏哲尔手中,朗声说道:“将军,就在昨天,南部草原的五个部落在努莱尔山上会盟,公推萨伦部族长阿拉巴日为盟主。萨伦、乌斯、阿木古、呼合鲁和巴音五部联盟,成立努莱尔盟。五部相约,从会盟之日起,五部落合为一体,同进退、共生死,成为一家。 “什么。”苏哲尔大惊失色,五部联为一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要谋反么? 他慌忙展开羊皮,只见上面写道:“祭伟大的先祖美西斯王,您的英灵永存,我草原诸部,为求生存,自今日起,合为一部,号为努莱尔盟。从此之后,各部亲如兄弟,同呼吸、共命运,若有人胆敢侵并任何一个部落,则努莱尔盟八万部族,誓与敌人拼死血战到底。” “这是怎么回事?”苏哲尔大怒,居然出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始料未及。阿拉巴日这个老匹夫一定是早有图谋,否则,为何刚赶走了瓦连京,就立刻建立了部落联盟,这个老匹夫,还真小看了他。 看来传说中,这个老匹夫曾空手搏狼,还真不是说着玩的,这份胆量和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联络五部联盟的手段也值得称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整合五部,确实不能小看啊。 “这个努莱尔盟怎么回事,阿拉巴日是什么时候建立的这个联盟,详细情况如何?”苏哲尔拿着羊皮卷,在大帐中徘徊良久,略微定了定神,缓缓地问道。 斥侯一抱拳,“将军,卑职曾化妆成牧人,潜入盟会周围探查,听到了一些情况。” “哦,说来听听。”苏哲尔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个联盟是怎么建起来的,在他眼里,这个联盟没什么了不起的,虽然实力强了些,但还无法和自己相抗,所以,他倒是沉得住气。 “据小所知,几天前,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马贼,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见到牧民就大肆屠杀,除了山脉一边的巴音部外,其他呼合鲁、乌斯、阿木古部都有牧民被人劫杀,这些牧民们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那些马贼是……”说到这里,那名斥侯不再说了,似乎有些犹豫。 “说什么……”苏哲尔问道。 “他们说,这些马贼是将军的部下,是将军准备吞并各部的先锋,为了不让行迹败露,所以才会杀人灭口。”斥侯把心一横,把自己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苏哲尔觉得奇怪,自己的部下,应该没这个胆子,他打量了一下瓦连京,难道是他干的? 瓦连京见苏哲尔看向自己,连忙说道:“将军,这件事绝不是我做的,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光明磊落,自己做过的事岂能不敢承认?况且,我和阿拉巴日有仇,若不是赶回来报信,我倒是真想带些人去给他点教训,可没做,便是没做。” 苏哲尔点了点头,瓦连京说得有理,这种事算不了什么,摩图人私下报复的人多了,若是自己部下所为,他们不会不敢承认,因为这没什么丢人的,在摩图人中,这种报复被认为是勇武的象征,往往会当做炫耀的资本,而不是什么罪恶。 只是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不对,太过巧合,容易让人想到是自己所为。 既然不是自己部下干的,那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了,难道是阿拉巴日?有可能,那个老狐狸,年轻时勇武霸道,做了族长后,却是狡猾无比,老是用阴招害人。 从联盟的时间来看,应该就是他暗中派人做了这件事,这才让其他部落感到了危机,那么他再主动结好各部,联盟之事也就水到渠成。 好一个狡猾的老东西,还真是个人物,看来,今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那名斥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着说道:“据说,连续几天,那些马贼都在草原肆虐,后来,乌斯部的吉仁台族长就去找阿木古部的哈诺海,两个人商议了半天,然后一起跑去了萨伦部。” “什么,哈诺海那个软蛋,竟然也硬气了一回,居然主动去找阿拉巴日?”苏哲尔好象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谁能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哈诺海,还会是这次联盟的主创人之一,这未免太好笑了。 难道说,他平日里的温驯和懦弱,都是装出来的。 苏哲尔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这极有可能,哈诺海本部的实力并不弱,不可能这么窝囊,再者有些传说,哈诺海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练得一手好剑术,曾经也是个勇士。 他不由暗凛,“妈的,一群人精,看来,还真让这些老狐狸的假面具给骗了。” “照你这么说,是吉仁台和哈诺海去找的阿拉巴日,然后他们又去找的贺希格和宝音,才建立了这个努莱尔盟。”苏哲尔沉声问道。 “不是,将军,卑职听说,贺希格和宝音听说三族同盟后,立刻写信给阿拉巴日,表示要加入努莱尔盟,阿拉巴日欣然同意,这才变成了五族联盟。”这名斥侯将自己打听的消息,详详细细地说给了苏哲尔听。 “该死!”苏哲尔一捶桌子,这两个滑头,一见势头不对,立刻投入了阿拉巴日的怀抱,反应倒是不错,哼,还真看不出,这两个人还有这等决心和魄力。照这样看来,倒真不能小看了这个努莱尔盟。 既然五部已经联盟,那先前的作战计划也就只能作罢。 想到这里,苏哲尔忙对瓦连京说道:“你不必去了,既然五部联盟,你若只带一万人去萨伦部,恐怕会遭到其他部落的挟击,这件事,容我想一想再说。” 他回身向斥侯问道,“他们联盟后,可曾有过什么大的举动?” “将军。”斥侯施了一礼,继续说道:“五个部落都已经不在原来的营地中,他们把营地迁到了努莱尔山上,在那里建立了一座要塞,似乎要凭险而守。 “什么?”这下,苏哲尔可坐不住了,“他们在努莱尔山上定居,这些老东西,是打算跟我耗下去吗?” 斥侯点了点头,“将军说的不错,他们在山上构筑了三道栅栏,布满了陷阱,并在每道栅栏后都修筑了不少的箭楼,密布弓箭手,看来是要死守。” 瓦连京倒是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有些麻烦,努莱尔山易守难攻,山后便是一片天然牧场,山中有大量野兽,便是守上数月,也没有问题,这些人,还真是铁了心要跟咱们作对。” “哼,我看他们能撑到几时,我若尽起十万大军,不过数日,定能将努莱尔山踏平,拆了他们这个努莱尔盟。” 苏哲尔愤愤说道,不过,他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难道罗默人不用防了?列昂尼德不用理了? 何况,还有其他几个大部落,他们时刻都在盯着自己,若是自己稍有不慎,这些豺狼,就会扑上来,狠狠地咬上一口。 “瓦连京,传我将令。自即日起,各营加强训练,准备粮草。十日之后,我要亲率四万人,去努莱尔山下,看看那些老东西在干什么。” 苏哲尔愤愤地在桌上一拍,震得整个帐中嗡嗡作响。 他嘴上说要去讨伐努莱尔盟,心里却是没底,这几个老东西,平日里都跟老好人似的,可一旦逼急了,獠牙比谁都长,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看来,要想收拾这几个老家伙,还得更加小心些才行。 若是强攻,自己部下都是骑兵,又没有强大的攻城塔、投石机一类的器械,对上山顶的要塞,不免要吃个大亏。 若是不能一举拿下努莱尔盟的要塞,战局就会陷入僵持,那对自己就会大为不利。 想想看,列昂尼德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吞并各部,他正需要这样一股力量来牵制自己,努莱尔盟,正是列昂尼德需要的,既不十分强大,也不算太弱,正好能够绊住自己,使自己无法迅速在图布鲁河流域壮大。 就算自己能强攻下要塞,必定会损失惨重,那其他部落就会有机可乘,这绝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想到这,苏哲尔决定暂缓攻势,他叫过瓦连京,“我修书一封,你带回本族,面见我父亲,让他按我信中所说去做,千万不可耽误。记住,这件事情要秘密行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将军放心,我一定顺利完成,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瓦连京大踏步的走出帐去,苏哲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几个老家伙,先让你们得意几天,过两天,有你们哭的时候。 只是苏哲尔和瓦连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帐外的一棵树枝上,落着一只巨大的苍鹰,她已经在树上停了良久,当瓦连京离开大营后,她将双翅一展,飞向了高空。 第二十五章 侦察 就在离苏哲尔营地的附近,有一座小山,苍松叠翠、鸟兽欢鸣,两个人影正拥在一起,似是在低语些什么。 却是克恩特拥着阿芙罗拉立在山腰的一畔,低低地说着情话。 努莱尔盟成立后,实力大增,老族长在努莱尔山上筑起要塞,建起城墙,依山而守。将五部的牧民,尽数迁入努莱尔山脉中,把整个要塞经营的滴水不漏,这样一来,牧民们信心更足,更是不惧苏哲尔的大军 为了进一步清楚苏哲尔下一步的动向,阿拉巴日族长派出不少斥侯,在附近的草上打探消息。 令人没想到的是,阿芙罗拉向老族长自告奋勇,要去苏哲尔的大营探听消息,这可把克恩特吓了一跳。 要知道,阿芙罗拉虽然实力强大,可一颗木头脑袋实在是太单纯了,很容易上当,要是被人给骗了或者拐走了,那克恩特岂不是要吃大亏。 老族长也认为不妥,苏哲尔本领高强,他的军营更是龙潭虎穴,怎么能让人随意窥测,他也劝阻阿芙罗拉不要轻易涉险。 但阿芙罗拉只是嫣然一笑:“老族长不必担心,我们木精灵有自己的办法,不会有半点危险,一定能探明苏哲尔下一步的动向。 克恩特见拗不过她,实在无奈,也只能答应。只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要求与阿芙罗拉同行。 艾纱莉却是笑两个人恋奸情热,一刻也不能分离,让两个人脸红了好一阵子。 他们也没什么可以反驳,毕竟每天晚上大帐中的动静,可不是别人搞出来的。 不过,这一路上,克恩特却是真的见识了阿芙罗拉的办法,她一离开努莱尔山,便同各种动物打起了交道,不管是野猪、风鹿、野兔还是苍鹰,都成了她的眼睛和耳朵,将四周的种种消息汇总过来。 克恩特这才明白,怪不得这丫头敢探测苏哲尔的大营,原来是早有准备,害自己替他担心了半天。 此刻,阿芙罗拉正偎在克恩特怀中,宽大的斗篷将两个人罩住,克恩特那只不安份的手在阿芙罗拉的身上不停地摸索,弄得她娇.喘连连,手用力地掐住克恩特的右臂,五根指头直陷到肉里。 一声长啸,一只苍鹰在天空翱翔了几圈,一头扎了下来。 阿芙罗拉在克恩特身上一捶,用力推了推他,那只在衣服里乱摸的手才停在了小腹上,不在乱动 阿芙罗拉羞得要死,也拿克恩特没有办法,她转过身子,将左臂上抬,让苍鹰稳稳地落在上面。 苍鹰啾啾地鸣叫,似在诉说着什么,阿芙罗拉听了半天后,便用另一只手,在苍鹰的头上轻轻一拍,柔声说道:“谢谢你,我的朋友,我都知道了。” 苍鹰抖了抖翅膀,似乎是在回应,阿芙罗拉扬了扬手,苍鹰长啸一声,展翅而去。 “他在说些什么?”克恩特好奇的问道。 一路上,他听阿芙罗拉谈起,精灵一族天生与自然亲近,而被称为森林女儿的木精灵一族,与各种动物的更是极易沟通。 所以,阿芙罗拉才能驭使各种动物为她探听消息。 这只苍鹰,便是阿芙罗拉在山上发现,一番沟通后,阿芙罗拉取出了一些肉干,送给了苍鹰作为谢礼,这只苍鹰便老老实实地替她跑了一趟。 其实,克恩特一直在想,如果不给那些干肉,这只鹰,还会不会这么老实。 不过,他是没机会去验证这个问题了。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芙罗拉轻轻捶着他,“放开我,咱们有事要忙了。” 克恩特笑了笑,把手抽了出来,却没有松开环着她纤腰那条胳膊,仍旧把她抱得紧紧地。 阿芙罗拉拿他没有办法,气恼了一声,羞急地说道:“苏哲尔派了一个人去送信,那个人好象是上次那个瓦连京。” “送信,什么信,瓦连京要去哪?”克恩特疑惑地问。 阿芙罗拉轻轻一笑,凑近他的耳边,“苏哲尔已经得知了努莱尔会盟的情况,他是给翼皋族的族长德蒙送信,内容是什么,就不太清楚。” “唔,这倒是个问题。”克恩特将斗篷紧了紧,以挡住外面的寒风,他皱着眉头,思索着苏哲尔的意图。 可以肯定的是,苏哲尔是在求援,努莱尔盟成立后,实力大增,远不是当初可比,苏哲尔虽然强大,可他顾虑良多,一时也抽不出更多的力量来对付努莱尔盟。 只是他绝不可能坐视努莱尔盟壮大,一旦努莱尔盟强大起来,在这草原上,就会多出一份牵制他的力量,这是苏哲尔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他必须剿灭努莱尔盟,而且要快,要在大酋长列昂尼德正式介入前,解决这件事情,一旦列昂尼德介入,正式承认了努莱尔盟的地位,那苏哲尔今后必将顾忌更多。 所以,他就只剩下一条路,求援,向他本部求援。 翼皋族的部落,在离此极远的北方高原,那里本来是沃图族的牧场,自从苏哲尔同狄浦斯特吞并沃图族后,那片牧场便分成了数片,虽然狄浦斯特得了最大的几处,但剩下牧场的面积也非常可观,德蒙便将自己的大本营迁到了那里,以加强对新牧场的管理。 眼下,瓦连京已经赶去送信,那么不出数日,德蒙的大军就会从北方赶来,苏哲尔一旦完成部队的整编,就会尽起全军,杀向努莱尔山,那么新成立的联盟,就要遭受巨大的损失。 一定要阻止住瓦连京,克恩特脑中转得飞快,可是具体要怎么做,他心里也是一点主意也没有。 “小狐狸,你在想什么?”阿芙罗拉拂着他的鼻尖,轻轻问道。 克恩特在阿芙罗拉的脸上一吻,“我在想,今天晚上,咱们在哪过夜。” “少没正经。”阿芙罗拉轻轻一捏他的鼻头,把他揪得鼻子生疼,他一只手在阿芙罗拉的翘臀上猛地一捏,作势要把她压倒。 阿芙罗拉慌了神,“克恩特,时间紧急,别胡闹了!” 她倒不是真怕耽误什么大事,而这两天,一路同行,她已经被克恩特折腾地极为乏力,浑身都是软的,她是真的怕了。 “嘿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克恩特松开了阿芙罗拉,他嘴上对阿芙罗拉毫不客气,心里却是极度怜惜。 再说,瓦连京已经上路,若不赶紧追赶,恐怕会耽误了大事。 他取出一份地图,这是临来时,他向艾纱莉要来的,这是一张高原北部的详图。 上面详细描绘了北部高原的山川河流,和各个部落的分布情况,这份图纸最大的好处就是,原属沃图族的牧场,也就是现在翼皋族德蒙族长的位置,描绘的十分详细。 这张图是艾纱莉的族人所画,所以,沃图族的地理河流非常明细。自从沃图族被苏哲尔吞并后,她就一直把这张图带在身上,提醒自己时刻不要忘记部族的仇恨。 克恩特将地图展开,拿在手中仔细观看,低声说道:“阿芙罗拉,如果你是瓦连京,会走哪条路?咱们得追上他,他很可能是去搬援兵了。” “援兵!”阿芙罗拉一惊,“苏哲尔大军十万,还用得着搬援兵么?” 克恩特一笑,“苏哲尔有大军十万是不假,可是他一方面要防着对面艾斯罗默帝国的大军,另一方面还要提防背后有人给他捅冷刀子,所以也抽不出多少人来。” “哦,你是说苏哲尔的十万大军,只是个摆设,根本不能全力出动?”阿芙罗拉这才有些明白。 克恩特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苏哲尔若是能放下一切,全力一搏,那努莱尔盟根本就不是对手,全族覆灭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阿芙罗拉在他胸上用力一捶,“你明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清楚,还总是说话说一半,我又不是芙妮,一点就透。” 她一提斯蒂芙妮,克恩特心中便是一揪,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美丽窈窕的身影,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阿芙罗拉见她伤感,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便轻轻在他脸上一啄,“小狐狸,在我面前,不准想别的女人,芙妮也不行。” 克恩特不由大笑,那一点忧伤顿时没了影踪,原来单纯如阿芙罗拉,也会吃醋。 他的一条胳膊将阿芙罗拉抱得更紧,柔声说道:“我可不敢想,若是你不陪我了,在这茫茫草原上,不是只剩下了我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多么可怜。” “哼,算你聪明!”阿芙罗拉在他脚上一踩,来回碾了几下,疼得克恩特直咧嘴。 “小狐狸,那你依刚才说,苏哲尔根本不能全军出动了?”阿芙罗拉好奇地问。 克恩特点了点头,“嗯,他虽有十万大军,却是要防这防那,总是不能出全力的。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他必须在列昂尼德有所表示前,消灭努莱尔盟,若是等大酋长表了态,他就不好下手了,所以他必须增兵,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德蒙求援。” “所以,瓦连京一定是去搬兵了,咱们一定要阻止他,可是他会走哪条路呢?” 克恩特的目光在地图上,不停地寻找,通向翼皋部有数条大路,实在是难以确定,不过,在几条大道中,有一个地方,却是必经之路。 都拉图镇。 克恩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都拉图镇的驿站 都拉图镇,位于波瑞恩高原北部,自从拉德洛斯在高原北部落脚,便建立了数十个象都拉图这样的小镇,拱卫北部的草原。 这些小镇,平时是补给站,战时便是前哨,它们就象是拉德洛斯的触角,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敏感地将情报传递给拉德洛斯。 小镇的驿站里,备有骏马,可以快速地传递消息。 只是还没这些小镇派上用场,拉德洛斯便兵败被俘,而接管了这里的德蒙族长,虽然得到了拉德洛斯的大分财产,但对这些小镇并不上心。 因为,他的牧场已经和狄浦斯特相连,南面又同苏哲尔的营地接壤,这些小镇,便从原来牧场的外围哨站,变成了内部的驿站,失去了它的军事意义。 不过,都拉图地理位置特殊,从图布鲁河由南向北,去北部高原的话,只有这一个小镇可以歇脚,补充些粮食清水,从此再往北,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再也没有一个歇脚之处。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其他的小镇,大多已经废弃,德蒙的不支持,再加上这些小镇并没有什么收入,自然难以维持,时间一长,人也就散了。 牧人们重新拿起了长鞭,各寻了一处草场,去牧马放羊,或者干脆到他处谋生。 时间一长,也就只有都拉图镇还在勉力维持,那是因为小镇是草原上的交通枢纽,往来客商的必经之地,在这里工作,收入还是不错。 时近黄昏,阳光斜斜地照在小镇的路边,映出一些斑驳的影子,几个年纪颇大的老人,守着房门闲拉着家常。 “驾!”一匹骏马疾驰而入,马上的骑士满面风霜。 他一路马不停蹄,直奔小镇上的驿站。 “咳咳。”几个老头子咳嗽起来,不住地咒骂,这是什么人这么没规矩,进镇子也不减速慢行,弄得大家浑身是土。 “有宝马了不起吗。”一个白胡子老头愤愤叫道。 “咳,我看,他是有什么大事吧。”另一个矮胖矮胖的老者说。 白胡子老头怒道:“哼,不过是苏哲尔的走狗罢了。” 矮胖老者连忙把他的嘴给堵住:“老家伙,你不要命了……” 马上骑士回过头,恨恨地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催马向驿站奔去。 驿站的老板是个驼子,他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庭院中的一张长椅上,跟旁边的一个老头瞎聊着。 “我说,兄弟,最近的情况可不太妙。听说艾斯罗默帝国和苏哲尔将军老是在起摩擦,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旁边的老头子有些瘦弱,他正在磨着一把柴刀,嘶哑着嗓音说,“谁知道啊,打起来最好,那样的话,来来往往的人会更多,说不准,还能多赚些钱呢。 这时候,正在驿站里用餐的几个客人大笑道:“老家伙,你想什么哪,若是真打起仗来,你这驿站可就要赔死喽。” “怎么可能?”驼子似乎不信,惊讶地问道。 瘦瘦的老头,也看着那几位客人,一脸的不信。 几位客人,都是走南闯北的客商,听到他们这话,不由哈哈大笑:“你们兄弟俩是刚接手这座驿站的吧?” “是啊!”两个人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几个人又大笑起来,“那就对了,我们也听说了,两边的边境上有些摩擦,可能又要开战,没想到这驿站的老板倒是机灵,还没打仗,就把驿站转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意思?”两个老头都有些糊涂。 驼子不解地问道:“若是打起仗来,北面的援兵要支援前线,南面的伤兵要从这里返回草原,生意应该更好,难道有什么不妥?” “哈哈……”几个人笑得更加大声,一个商人指着驼子说道:“老人家,您活了大半辈子,难道没听说过,若是军队一走一过,便象是被梳子给梳了一遍么。” 驼子摇了摇头,“俺一直在草原上放羊,听不懂这些,几位客人若是知道些什么,不妨明说。” 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说道:“老人家,这道理很简单,你想,这大军若是住在驿站里,还会给您老钱么?” “怎么,难道他们敢不给钱,大酋长可饶不了他们。”驼子不解地说道。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都觉得,这个驼子天真得可爱,年轻人也笑了起来:“老人家产,大酋长可管不到这里,他还在斯洛德克呢?” “那又怎么样,他若是不给钱,俺便拿柴刀砍他。”驼子眼露凶光,气鼓鼓地说道。 几个人这下不笑了,觉得这个驼子什么都不懂,有心要提点他一下,免得到时候,白白送了性命。 当下,一个黑胖的商人说:“老人家,那些军士住店,不会掏一个银叶菊,而且你还要好酒好肉的招待着,一个招待不周,轻则打骂,重则就会砸店里的东西,你若是跟他们要钱,搞不好,他们就会抄起刀来,直接取你的性命。所以,千万别和这些军士位较劲,把他们招呼好了,哄他们走便是。” 驼子张大了嘴巴,似乎有些不信:“这,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照几位所说,俺不是要赔死。 几个人这回却是笑了,“不然的话,你前面那位老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店低价转让给你,自己带着老婆孩子,逃到草原上去放羊了。” 驼子气得一跺脚,“这个该死的家伙,老子若是找到他,非抽他几十鞭子,这不是坑老子么。” 他正在发恨,就听见马蹄声响,一匹骏马狂奔到驿站门口,马上骑士一勒丝缰,战马一阵嘶鸣,人立而起,硬生生停了下来。 驼子一见有客,立马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只是一见到这个骑士,立刻便傻了眼,呆呆地站在了门口。 眼前这个人,正是刚才那些商人们所说的,住店吃饭不会掏一个银叶菊,还要好酒好肉的伺候着,一旦招待不周还会乱打乱骂,取人性命的军爷。 驼子不由看了几个商人一眼,叹息一声,硬着头皮迎了过去。 马上坐着一个大汉,长相倒不是太恶,他从马上一跃而下,瓮声瓮气地说道:“老板,快准备些酒肉,另外,把俺的马喂饱了,刷洗一下。另外给俺找间干净的房间,俺歇息一晚,明早还要赶路。” 驼子虽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勉强答应,“好,你先到客厅中休息一下,喝几口奶酒,马上准备酒肉。” 说着,他招呼自己的兄弟,将战马牵到后面的马厩里,割些草料给战马充饥。 大汉点了点头,“老板,你放心,俺瓦连京住店,从来都不会赖帐,只要你让俺休息好了,俺一定重重有赏。” 瓦连京是不想节外生枝,他有要事在身,可不想惹出些麻烦来,若在平时,他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瓦连京大人,你快里面请,我这有最好的奶酒和烤羊肉,一定让您满意。”听说有钱可拿,驼子一张脸笑得开了花,连忙热情地招呼,把瓦连京让到了屋里。 “只认钱的蠢货!”瓦连京见驼子前后态度不一,心中暗恨,老子在前线浴血拼杀,这些商人们却如此斤斤计较,实在是可杀不可留。 只是,他心中虽恨,脸上却不流露出半分,他有大事在身,没功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几个商人也是大感稀奇,这年头,象瓦连京这样的,还真少见,几个人经常来往于整个草原,却极少见到有军士住店,还会付酒饭钱的。 有时候,最正常的举动,反而会被视为最不正常的,瓦连京,就在此例。 几个商人不由猜测起瓦连京的身份,猜测他的动机,是不是一会儿酒足饭饱后,会拿起长刀,将店老板杀死,抢走他所有的财产。 只是几个人马上就笑了起来,这位店老板穷得叮当响,据他说,买下这个驿站后,手中的钱,就只够吃喝一个月的了,若是驿站不能赚钱,下个月,他就只能去大街上乞讨了。 驿站倒是值钱,可这位军爷抢驿站干什么,他自己要当驿站老板么,这,未免太扯,实在是有点不靠边。 瓦连京喝着闷酒,有些不耐烦,这几个讨厌的苍蝇,嗡嗡地胡扯,声音虽小,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由一拍桌案,“你们几个,胡说什么,俺是苏哲尔将军手下的大将,今有要事要去见老族长,没时间瞎耽搁,若是平时,一定让你们认识认识俺的钢刀。” 只是他却忘了,既然是有要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地说出来,更何况,苏哲尔交待过,这件事情要秘密去做,他这一嚷嚷,却是满屋子的人都知道了。 “哦。”这下,几个人全都明白了,原来这个主儿,是有事情要做,才不得已,要老实一阵子。 正在门厅里的驼子,却是摇了摇头,苏哲尔怎么挑了这么个人,做事一点儿都不靠谱。 不过,这倒为自己下手提供了方便,瓦连京一来,他就认了出来,他心中暗笑:“这个瓦连京倒是老实,主动说出了自己的来路,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他拨开了帐本,一页页的翻着,眼睛却一刻不离开瓦连京,暗自思索着对策。 第二十七章 绸缪(上) 驼子拿着帐本,似乎在翻查着什么,几个商人也不敢招惹瓦连京,在一旁自顾自的喝酒,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黑胖子商人低低说道:“各位老兄听说了么,老哈布去年跑了趟南方的草原,用二十把弯刀换回了一百多头牛羊,咱们不如也跑一趟,这一来一往,可是能大赚一笔啊。” “二十把刀换一百多头牛羊,老哈布赚大了啊!”年轻的商人吃惊道。 另一个中年人也叹道:“谁说不是啊,听说南面的部落都非常喜欢宝刀名剑,若是从拜尤特堡那边购置些,一定能换个好价钱。” 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年人说道:“只是路途遥远,那边又风暴肆虐,一旦遇上风暴,不仅货物血本无归,弄不好还会搭上性命啊。 “咳,富贵险中求,难不成,咱们哥几个,要一辈子这样,整日在各个部落间奔波,却赚不到几个钱,这种日子,你还想过多久?”黑胖子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几个商人,开始讨论些生意上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声音还是很低,只是慢慢地,就越来越大。 他们谈论着南部草原的气候,各部落间的差价,这些事情,倒也不怕被别人听见,屋子里除了他们,就是驼子兄弟和瓦连京,就算他们听见,也听不懂这里面的门路,毕竟,有些事听和做是不一样的。 瓦连京还真没听这些商人们在说些什么,他只是记挂着自己的任务,不知道苏哲尔将军在信中提到了什么,竟是十分神秘。 就连自己也不给透个底,只是嘱咐自己,一定要把信,亲手交给老族长德蒙。 倒底,苏哲尔将军,想怎么对付那些努莱尔盟的老东西呢,瓦连京心里画了几个问号,他想了好几种办法,总觉得有些行不通。 他也大略知道,苏哲尔一定是要他去搬援军,可就算能搬到援兵,等德蒙族长发兵的话,也要再过两天,到时候,努莱尔盟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他现在,倒是不敢小看那几个老东西了,妈的,一个比一个滑,正如苏哲尔所说,都不是省油的灯。 “啪”地一声,一个年轻人在案上把酒杯一蹲,“拼了,不管他有没有风暴,咱们都走一趟,要是赚翻了,便好过在高原上跑好几年,若是被风暴卷走了,老子便只当是提前回耶鲁河故乡了。” “对,大不了是个死,这奔波劳碌的生活,咱们几个也过烦了。”其他几个商人附和道。 “喂,没必要这么悲观。”黑胖的商人笑道,“这个季节虽然常有风暴,但再过几个月,风暴就会渐渐平息,咱们晚些去,就自然不会有麻烦了。” “真的?”年轻人似是有些不信,其他几个人,也把头全扭了过来。。 矮胖的商人一拍胸脯,“当然真的,俺胡日敦以名声担保,俺说的话全是真的。” “切,算了吧,你。”年轻人本来将信将疑,一听黑胖子胡日敦要拿声誉作保,便连最后一丝信心也没了。 声誉!这年头儿最不可靠的就是声誉。 其他人也是一阵哄笑,纷纷说胡日敦不地道,这么大的事情,事关身家性命,怎么连一点准谱儿也没有。 瓦连京却是一阵冷笑,“我劝你们几个,还是趁现在去,若是去得晚了,恐怕会赔得更加彻底些。” 几个商人倒是吃惊,瓦连京是从南面而来,对南面的天气应该更加熟悉,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商人逐利,绝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失去发财的机会,此刻听到瓦连京这么说,几个人都是有些好奇,打算从他嘴中问个明白。 黑胖的胡日敦最先沉不住气了,他笑着凑了上来:“这位大人,刚才多有得罪,吵嚷了您的酒兴。您从南方来,自然是最清楚南面的气候了,难不成,再过几个月,风暴会更加狂暴不成?” 瓦连京依旧冷笑,端起酒壶倒了一杯奶酒,也不答话,自顾自的吃起酒来。 这么一来,几个商人的心里更没底了,若是气候真有什么变化,自己几个人不知内情,若是贸然带着货物去南部草原,可是非常危险啊。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互相点了点头,顿时便有了计较,这个瓦连京,是在抬价,想要敲众人一笔。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天底下没有白出力的,他想要好处,那就不妨给他些好处就是。 毕竟,金钱虽好,可怎么也比不过自己的命更重要。 所谓不怕你出价高,就不怕你不出价,既然这个瓦连京只是想要索取些好处,那这事情就再简单不过了。 商人么,最不缺的就是钱。 黑胖子胡日敦笑嘻嘻地凑了过去,高声说道:“咱们哥几个是在草原上跑腿的行商,今天有幸结识这位军爷,真是三生有幸,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可送,这件小玩意儿还请大人收下,聊表咱们的仰慕之心。” 说着,他取出了一柄嵌着宝石的弯刀,递到了瓦连京的面前。 瓦连京一开始有些不屑,一柄弯刀而已,老子缺这东西么,大军中,有得是宝刀利剑,要你这破玩意儿干什么。 可是当弯刀递到近前时,竟是金光耀眼,他的眼睛不由直了起来。 黄金的刀柄配着秘银护手,纯金的刀鞘,上面镶满了各种红蓝宝石,尤其是刀柄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更显得富丽堂皇,刀鞘上雕刻着各种人物图案,栩栩如生,似乎在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 这根本不是用于战阵搏杀的利刃,而是一件艺术品,仅是这些黄金和秘银就价值不菲,而那些宝石,就更是无价之宝。 其实,瓦连京所不知道的是,这柄刀最值钱的地方,是浮雕在刀鞘上的图案,那是艾斯罗默帝国一位艺术大师所作,仅仅是这块浮雕本身,就可谓价值连城。 但是瓦连京只认得金子和宝石,若是这图案雕在一块木头上,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把这样一件艺术品,送给瓦连京,可真谓明珠暗投。 好在,瓦连京还认得金子,不然一定会勃然大怒,拿把破刀糊弄老子,嫌命长么。 他接过弯刀,向外一抽,便觉寒光乍现,冷气森然。 “好刀!”他脱口赞道,这柄刀不仅做工精细,用材昂贵,而且锋利异常,既可防身之用,又能彰显尊贵的身份,确实是一把好刀。 “大人喜欢就好,这把刀,是咱们在一个小部落收来,算不得什么,所谓宝刀佩英雄,只有象您这样的英雄,才能佩得上这把好刀。” 黑胖子胡日敦谄媚地笑着,浑然不觉得肉疼,宝刀固然珍贵,可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跑到南面去枉送了性命,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商人虽然逐利,却并不是舍命不舍财的人,至少,胡日敦不是那种人,所以,他的生意才会越做越大。 “不错不错,这把刀非常不错。”瓦连京面露喜色,他对这把刀确实非常满意,“那个,你叫胡日敦是吧,多谢你的好意。” 他转过身子,端起酒杯对几个商人道:“既然是诸位的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推辞,从今后,几位便是我瓦连京的朋友,若有人敢欺负你们,只管来图布鲁河的营地来找我便是,俺在苏哲尔将军面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几个商人不由大喜,没想到这个瓦连京有这等背景,实在是意料之外。 谁不知道,如今苏哲尔便是这图布鲁河流域的半个主人,若是抱上这根大腿,这附近的几个小部落,还有谁敢欺负他们。 若是能拿到苏哲尔大军采购粮食和军需品的差事,那要想发财的话,岂不是随便动动手的事。 只是他们却忘了,他们自己也说过,这些军爷们,买东西可是不给钱的。 几个人沉浸在发财的美梦里,却是一时忘了这茬。 他们表面上还连称不敢,说自己哪敢高攀苏哲尔将军,只是瞧瓦连京是条汉子,才有意结交,怎好麻烦苏哲尔将军管我们这些闲事。 瓦连京却是大包大揽,跟众人称兄道弟,又多喝了几杯。 几个人干脆邀瓦连京同席而坐,又让驼子老板多添酒肉,众人举杯痛饮。 觥筹交错,几个人有说有笑,言谈之间,几个人同瓦连京的关系又亲密了许多。 黑胖子商人胡日敦这才又问起南部草原上的事情,“瓦连京兄弟,你刚从南面过来,一定非常清楚南面的事喽?”送了把弯刀,瓦连京就立刻同几个人称兄道弟起来,矮胖子倒也痛快,便直接利落地问道。 瓦连京一拍胸脯,“不错,俺刚从图布鲁河营地来,南面的事情,一清二楚,几位有什么事,只管明说。” “那你刚才所说,若去得晚了,赔得会更加彻底,是什么意思。”众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这可关系着他们下趟买卖成败的关键,听到这里,几个人一起看向了瓦连京,眼光中满是热切。 “唉!”瓦连京长叹一声,“几位兄弟,不是我要拦着大家发财,只是这时候么,几位还是不要去得好,免得惹祸上身。” “哦。”几个人都有些不解,纷纷奇道:“怎么回事” 瓦连京沉声说道:“南部草原,要打大仗了,一旦打起来,刀剑无眼,你们若去那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众人纷纷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瓦连京环顾四周无人,驿站老板已经去厨房催着上酒上饭,便低低地声音道:“南部五个小部落,以萨伦部为首,在努莱尔山会盟,成立了努莱尔盟。他们已经拒绝向苏哲尔将军提供粮秣,要和苏哲尔将军分个高低,我这次回来,便是向老族长禀告此事。” 几个人闻讯大惊,心中狂跳不已,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南面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正如瓦连京所说,一旦动起手来,刀剑无眼。 到时候,自己这些人若是带着大宗的货物去了南面。 要是正赶上苏哲尔大军同几个部落激战,那自己打又打不了,逃又逃不了,岂不是要倒大霉。 货物丢了还是小事,便是这条小命,怕也要丢在草原上了。 几个人忙向瓦连京致谢,顿时觉得,那柄弯刀送得值,要不然的话,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既然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几个商人倒有些好奇起来,便打听起努莱尔盟的事来。 “瓦连京兄弟,那个努莱尔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要同苏哲尔将军做对?” 一提起这件事,瓦连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跋扈惯了,这件事却是他最大的耻辱。 他恨恨说道:“萨伦族的阿拉巴日是个老混蛋,本将军奉将令前去催粮,他不但不交粮食,还命帐下武士一起围殴本将。亏得我武艺高强,才杀透了重围,逃回本部。可是那只老狗,竟然串通了其他四个部落,一同联盟,拒绝缴纳军粮,誓要与苏哲尔将军决战到底。哼,苏哲尔将军十万大军驻扎在图布鲁河,他们这样做,是自寻死路!” 他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屋中众人,无不动容,没想到,南部的几个部族,竟如此桀骜不驯,敢公然反叛。 几个商人也大呼:“说得对,敢背叛大酋长,一定要把他们杀个精光,瓦连京兄弟,好样的,竟然能杀透重围,真是个勇士。” “来,为勇士干杯。”几个人举杯致敬,瓦连京忙一一道谢,他自恃量大,竟是酒到杯干。 这时候,驿站老板,就是那个驼子,端着酒肉走了过来,“这位军爷,我也听到了您的事迹,真是一位勇士,今天这酒肉,我绝不收钱,您敞开喝,算我请客。” “痛快!”瓦连京用力拍了一下驼子,疼得他直咧嘴,瓦连京不由得哈哈大笑。 几个商人也是大笑,频频向瓦连京敬酒,瓦连京也是来者不拒。 这一切,驼子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乐,他也不多说,只是说明免费招待众人后,就一个劲儿地吩咐屋子里的兄弟上酒。 他倒真是一点儿都不心疼。 第二十八章 绸缪(下) 瓦连京跑了一路,早已经疲惫不堪,见几个商人痛快,送了他一份大礼,自是满心的高兴,酒到杯干,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喝掉了整整两大桶红酒。 几个商人固然是喝的东倒西歪,瓦连京也是舌头都不利索了。 “来……,咱们再喝几杯,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瓦连京晃悠着胖大的身躯,端着杯子跟黑胖子胡日敦碰杯,脚底下就象踩了棉花,晃晃悠悠地,一点儿都不稳当。 黑胖子也不服气,他满面通红,一张嘴全是酒气,哆嗦着把酒杯举起,说道:“来……,咱们不喝趴下,不算完,谁也别拦着我……” 旁边的几个商人也是喝的大醉,吆五喝六,比试着各自的酒量,酒品不好的,还拿着盘子在桌上乱敲,一个劲儿喝道:“老板,上酒,怎么还不上酒,哥几个还没尽兴呢……” 驿站老板有些为难,沙哑着嗓子说:“几位客人,你们喝的太多了,天色不早了,早点歇了吧。” “什么!”瓦连京不由大怒,“你这老儿,疼惜酒钱了不是,俺可没说不给钱,是你自己不要钱的,哼,现在反悔了么?” 驼子一下慌了,“哪里,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要大人的钱啊!” “那还废话什么,快点上酒!”瓦连京一拍桌子,愤愤说道。 “大人,您实在是不能再喝了!”驼子哭丧着脸说道。 瓦连京怒火更甚,象一个发了疯的灰熊一般,“咣咣”地拍着桌子,“我和这几位兄弟投缘,便是喝死了,也不用你管,快上好酒!” 醉汉莫惹,驼子只能自叹晦气,跑到里间去拿珍藏的红酒。 瓦连京一见,才转怒为喜:“冲几个商人笑道:“这个老头,是个小气鬼,怕咱们把他喝穷了。” 几个人一阵哄笑,黑胖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瓦连京……兄弟,你瞧,这驿站上下,就他们……兄弟两个人,连个伙计也舍不得雇,就知道他有多小气了。 他的舌头,还不如瓦连京利索,瓦连京还能说两句整话,他却象是嘴里含了个果子,含糊不清。 几个人便又是一阵哄笑,“胡日敦,你还行不行,不行别喝了,瞧你醉得那样。“ “谁……说的,我可没醉,我……清醒着呢,对吧……瓦连京兄弟。”黑胖子是死活不承认自己喝多了,搭着瓦连京的肩膀问道。 只是,瓦连京早已醉得不成样子,他拿这问题去问瓦连京,可真是找错了人。 “哈哈,谁说你醉了,我看你很好吗,来,胡日敦兄弟,咱们再干一杯。”瓦连京举起手里的大号杯子,一饮而尽。 黑胖子胡日敦也是一阵大笑,举起酒杯就往嘴里倒,他早就喝不出这酒是什么滋味的了,只是不肯服输,一个劲儿的狂灌。 驼子从里间出来,他佝偻着身子,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两瓶红酒,一边走一边说道,几位,今天驿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酒了,只剩下了这两瓶,各位喝完了便早些睡吧。 瓦连京一听便是大怒,“驼子,你不地道,你这么大个驿站,竟然没酒。“ 驼子吓坏了,连忙回答道:“大人,这驿站俺刚买下来两天,没怎么开张,所以也没购置太多的好酒,确实是没有了,就是这两瓶,也是前一个老板留下来,说是送给我品尝的。” “算了!”瓦连京也不想废话,“把你那两瓶酒拿来,老子尝尝!” “是,是。”驼子忙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刚打开瓶塞,就冒出了一股醇厚的香气。 几个酒鬼登时就提起了鼻子,使劲地嗅着,嘴边流出了几滴口水。 “好酒!”瓦连京大喜,扭头对驼子说道:“你这人不厚道,若不是逼你,怎么肯拿出好东西来,真是又狡猾又吝啬,你真没法跟胡日敦大哥比,瞧瞧人家多大方,多豪气!” 他拍了拍腰中的弯刀,以证明他所言不虚。 黑胖子胡日敦却伸着大舌头说道:“瓦连京兄弟,你还真不能怪他,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吗?” 他指了指瓶中的红酒。 “酒啊,我连这还不认识了。”瓦连京奇怪地看着黑胖子,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咳咳。”黑胖子胡日敦有些尴尬,敢情瓦连京根本不识货。 他低声说道:“这是蒂凡娜葡萄酒,市面上都极为罕见,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看来驿站里是真没酒了,这驼子倒是尽心了,把自家的珍品都拿了出来。” “原来这样啊!”瓦连京虽然没见过,可也听说过这种葡萄酒的大名,就连苏哲尔对这种酒都推崇倍至,据说他的帐中就珍藏着一瓶蒂凡娜葡萄酒,苏哲尔一直将那瓶红酒视若珍宝。 据说,就连苏哲尔,每天也只饮一小杯,可见这酒的名贵。 瓦连京冲驼子点了点头,“老板,你还算够意思,等俺回去,跟德蒙族长说一下,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不用在这里受罪了。” 他这话也只是顺嘴一说,德蒙族长哪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驼子忙不迭的道谢,又去端了一大盆烤肉,给几个人下酒。 闻着浓郁的酒香,瓦连京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仰脖,咕噜一声,干了个底朝天。 大口的香气从他的嘴中呼出,周围的几个人忙不迭的举杯豪饮,生怕动作一慢,这少得可怜的美酒,就会被别人抢光。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瓶酒就见了底,几个人都是满脸陀红,脚底下半点根儿也没有,一个个昏昏欲睡。 瓦连京大笑,你们几个,没有酒量还乱喝什么,就这么点酒,就喝成这样? 只是他也不看看自己,这群人里,数他晃得最厉害,摇晃了几下,他倒是第一个趴在了桌子上,没多少功夫,就鼾声如雷。 “哈哈……,这家伙,喝成这样……”几个商人指着瓦连京大笑,只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起昏倒在了桌子上。 “看来,真是喝得太多了。”黑胖子胡日敦在昏倒前想到。 驼子在几个人周围转了几圈,他捅了捅这个,又碰了碰那个,确信几个人都睡熟后,才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样,克恩特?”瘦瘦的老头从里间奔出,身手矫捷,绝不象是一个老人。 驼子指了指几个人,“放心吧,阿芙罗拉,已经全放倒了。” 这两个人,正是化妆易容后的克恩特同阿芙罗拉。 两个人提前一步赶到了都拉图镇,在黑夜中,将驿站的老板制服,然后对外宣称,老板有事回了故乡,把这所驿站交给了他们兄弟打理。 若是拉德洛斯管辖的时候,是绝对出不了这事,因为驿站属于军管,人员都由拉德洛斯统一委派,绝不可能对外出售。 只是,德蒙对这些事情并不重视,驿站早已经转作商用,也就自然可以转手出售。 小镇信息阻塞,也没有多少客商往来,更没人去关心这些闲事,所以克恩特和阿芙罗拉他们才没露出什么破绽,成功地在这里落脚。 克恩特飞快地在瓦连京身上搜着,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终于,在瓦连京的靴子中,搜到了一个鹿皮袋子,看来,这就是苏哲尔要交给德蒙的密信。 克恩特轻轻呼了一口气,强行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他取出一只纤细的小刀,顺着皮袋子的缝隙塞了进去,用刀杆卷了几下,将里面的一只细羊皮卷取了出来。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小刀虽细,若是一不由信弄坏了皮袋子上的火漆印,那就一切都白费劲了。 阿芙罗拉见他将信取出,顿时大喜,忙凑了过去,细看羊皮卷上的文字,不由也是一惊主。 这封信是用摩图文字书写,两个人在金橡湾的时候,就同艾纱莉学了些摩图文,是为了交易中用,后来又在萨伦部住了多日,更加熟悉,所以要读懂这封信,还不算困难主。 信上的内容倒也简单,苏哲尔无非是说,南部草原五部,于日前成立努莱尔盟,以萨伦部阿拉巴日为首,于努莱尔山兴建要塞,据险而守,急切之间,难以攻克。 且艾斯罗默大军就在图布鲁河对岸,自己若是带全部大军南下,恐怕罗默人会抄自己后路,而兵力太少,又对各部落无法造成危胁,所以请德蒙族长速发援兵。 只是后面一段话,却令克恩特有些吃惊,苏哲尔在信中提到,努莱尔山后面,有一条秘道,可直通山顶,苏哲尔将在努莱尔山正面佯攻,以分散各部的注意力,建议德蒙族长带兵,偷袭努莱尔盟后方,则大局可一举而定。 好厉害的苏哲尔啊,克恩特暗暗心惊,幸亏自己劫住了瓦连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下一步该怎么办?”克恩特暗自犹豫,他有心一刀杀了瓦连京,可那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瓦连京若是迟迟没有消息,苏哲尔自会另派人来,虽能拖上几天,却没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灵机一动,看了看熟睡的瓦连京,心中暗道,看来,还得从这个草包身上做些手脚。 第二十九章 调包计 都拉图镇的早上,细雨蒙蒙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片烟雨中,,空气倒是格外的清新。 天刚亮的时候,瓦连京便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不经意间,眼睛的余光瞥到了一丝光亮,他的只觉得头疼欲裂,意识还有些模糊。 他胳膊在桌子上一划,“砰”地一声,将一只酒杯碰翻,酒杯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声音一响,瓦连京不由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夜喝得烂醉,不由大惊失色。 他身负大任,若是因酒误事,苏哲尔可不会饶了他。 他一个翻身,从长凳上立起,在身上一翻,好象没少什么东西。 他不放心,在靴子底部搜了搜,那个鹿皮袋子还在,取出一看,上面火漆纹丝未动,他这才放了心。 只要这封密信没丢,那就一切都好,钱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可就再也赚不回来了。 他略微定了定神,就看到了桌上那柄黄金为饰的宝刀,心中暗暗得意,这趟没白跑,竟得了一笔意外之财。 “喝,来,兄弟再来一杯……”一阵含糊的声音从黑胖子的嘴中发出,他昨夜喝了不少,到现在才刚刚醒来。 瓦连京暗叫惭愧,自己险些坏了大事,竟然跟这帮子商人喝得酩酊大醉,若不是这驿站老板老实,恐怕自己和这几个商人,都要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他在黑胖子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胖子一惊,顿时醒了过来,待看清是瓦连京,这才有些清醒,看来自己是喝多了。 黑胖了胡日敦极为老道,一看几个人的样子,就知道大家都喝得够呛,连忙找驿站老板,找了些凉水,把几个人一一唤醒。 他倒是没想过是中了迷药什么,一来是克恩特用的药物是一种植物花粉,叫做幻梦花。这种植物在高原上并不多见,而是特产自金橡湾,有镇静安眠的作用,克恩特发现这种植物后,就采了些,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幻梦药溶解在酒中,只会提升香气,而不会有其他异味,所以众人并未发觉。 再加上克恩特当时做的巧妙,他是等大家都喝得醉醺醺地时候,才拿出了掺了幻梦花粉的美酒,几个人那时候意识不清,根本分辨不出。 第二点,就是大家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少,如果真是下了迷药,那一定是要谋财害命,可大家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而且一点儿东西也没丢,那下药干什么用。 难道,迷药就不要钱了,众所周知,上等的迷药可是相当昂贵,在有些地方,甚至于超过了美酒的价格。 不过,瓦连京没心思去想这些,他向几个商人拱了拱手,“能认识几位兄弟,俺瓦连京感到非常高兴。昨夜一番痛饮,几位都是痛快人,俺还有要事在身,今天便要上路,不能再陪大家喝个痛快,他日若是能够再见,一定一醉方休。” “哈哈……,瓦连京兄弟快人快语,若是他日有缘,再们再聚在一起,喝个痛快!”黑胖子胡日敦右手在胸前一捶,施了一礼。 瓦连京将右手在胸前一顿,说道:“俺还是那句话,今后,若几位有什么困难,只管去图布鲁河营地找俺便是,俺瓦连京绝不会亏待了朋友。” 几个商人连声道谢,嘱咐他一路小心。 瓦连京一一谢过,便走到院中,从驼子手中接过战马的丝缰,拿出几枚银币,掷给了驼子,驼子忙千恩万谢。 瓦连京牵着战马出了小院,来到大道上,翻身上马,朝院里的几个商人拱了拱手,便绝尘而去。 几个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有些无趣。 这一晚上的酒喝得,几个人都有些头疼,这一大早清醒过来,突然都觉得肚子有些饥饿。 虽然昨天晚上,几个人和瓦连京一顿胡吃海塞,那是吃得非常饱。但是经过了一整夜,现在的几个人也有点饿了。 “喂,老板,给弄些吃的,我们吃完了好赶路。”黑胖子胡日敦嚷嚷道。 驼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几位,我们这不能提供早餐了。” “为什么?”几个商人叫道。 驼子苦着脸笑道:“几位,这个驿站破产了。” “什么?”黑胖子胡日敦好象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昨天还好好的驿站,怎么转眼间就破产了。 驼子拿出了帐本,“你们几位请看,本来前一位老板,就留下了不少亏空。再加上昨天那位瓦连京大人,一通胡吃海塞,就给了那么点儿钱。我这驿站不破产还等什么?” 几位商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到,来了个瓦连京,竟然把这个小驿站给吃穷了,这也太夸张了。 “多少钱,怎么就穷成这样?”黑胖子胡日敦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驼子在帐上翻了两页,说道,“不算上那两瓶‘蒂凡娜葡萄酒’的话,一共是二十个金玫瑰。” “切。”胡日敦一咧嘴,“就这点钱,我还以为多少,就这能吃穷你这么大个驿站。” 驼子的脸更苦了,“我们是小本经营,这两瓶美酒虽然昂贵,总还是上一个老板留的,几位喝了也就喝了,可这些普通酒肉,却是花钱采买回来的,若是再来上几回,我们兄弟不是要倾家荡产?所以这驿站,是再也不能开下去了。” 几个商人哄笑,还没见过这么吝啬的家伙,为几个钱,就要把生意关门大吉。 胡日敦有些好笑:“老板,关不关张是你的事,先给我们做顿早饭,我们给钱便是,亏不了你。” 驼子听说有钱拿,脸上笑开了花,忙屁颠屁颠的去厨房准备了。 几个商人用罢早餐,套上大车起程时,却看见驼子兄弟将驿站的大门关严,牵了两匹马,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似是要出门远行。 “喂,老板,你真得不干了?”黑胖子胡日敦问道。 驼子笑了笑,“是啊,你们不是说,最近不太平,会有很多士兵赶来吗?” 几个人顿时大笑,“那也不用这样吧,总不至于关门?” “瓦连京大人一个人,就快把我吃穷了,若是再来更多的军爷,我们兄弟有多少钱都不够,还是趁早回家乡放羊的好。”驼子无奈地摇着头,长叹一声。 黑胖子胡日敦笑道:“驼子,别那么悲观,说不定,不打仗了呢,就是打仗,大军也不一定非从你这儿走啊?” “那怎么可能?”驼子皱了皱眉头,“你们昨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南面草原上出了事。瓦连京大人要去德蒙老族长那里搬救兵,这仗非打不可了。再说德蒙族长若是发兵,一定会经过这里,这里可是通向图布鲁河营地必经之路,这点常识,我老头子还是懂得。” 几个人摇了摇头,对这具驼子是无话可说了,这个驼子,虽然吝啬,但对形势还看得清楚,离开也好,德蒙族长可是出了名的贪财。他若是在都拉图镇驻扎上几天,整个小镇都要遭殃。 与其那时候再跑,还不如现在就走,若是等德蒙来了,是不是能跑得掉,还在两说。 商人们赶着大车,向东面的斯洛德克而行,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 而驼子兄弟,则扬起了马鞭,策马朝另一个方向奔去,听驼子说,他们家乡是在西面不远处的一个牧场。 一直跑出了很远,克恩特才勒住了战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狐狸,得意的你,不就是骗过了瓦连京,看把你高兴的。”阿芙罗拉一边卸掉脸上的容妆,一边嗔道。 克恩特笑了笑,“那封密件,是要联合德蒙,去袭击努莱尔盟,我却改成了,苏哲尔会率全军攻打努莱尔盟。要德蒙率领大军,半路截击可能出现的援兵,你猜,德蒙会怎么办?” 阿芙罗拉摇了摇头,“德蒙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他未必会轻易上当。” 她此刻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丽质天成,着了一身男装,却在英武之气中透出一股子妩媚,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 克恩特不禁心动,纵身跳到她的马上,一把将她抱住,凑过去就是一吻。 阿芙罗拉又羞又急:“小狐狸,总是忘不了调戏我,你还没说,你怎么确保德蒙上当。” “这个么?”克恩特眨了眨眼睛,撅起了嘴巴。 阿芙罗拉好笑,知道他这是故意的,不由一羞,便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啄,“好啦,服了你,还跟个孩子一样。” 克恩特这才一笑,满意地说道:“这封信的火漆没有毁掉,德蒙不会怀疑信件的来源,而且我模仿的笔迹也是惟妙惟肖,不至有什么破绽。虽然拦截援兵,有些匪夷所思,毕竟,援兵有可能是列昂尼德,也可能会是狄浦斯特?” “问题就在这里!”阿芙罗拉正色道:“苏哲尔不可能出这么一个昏招,让德蒙做出这种近似背叛的行为!” “这件事,看似不可能,其实也有他的合理之处。”克恩特慢条斯理的说道。 “哦?”阿芙罗拉有些不解,一双美眸愣愣地盯着克恩特,陷入了迷惑之中。 第三十章 德蒙的野心 克恩特用伸出食指,在阿芙罗拉尖尖的耳朵上轻轻一刮,嘻嘻一笑,“其实呢,有些事情,也说不上合理与不合理,但是,有些人就是觉得合理,那这件事就极有可能发生。” 阿芙罗拉俏脸通红,浑身有些发颤,精灵族的耳朵最为敏感,克恩特是故意在逗她,这让她有些羞恼。 只是,她被这几句话绕得有些迷糊了,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一大堆的合理与不合理,倒底和德蒙族长的态度有什么关系? 克恩特见他迷糊,不由嘿嘿一笑:“美女,再给亲一个,再亲一个,哥哥就给你说个明白。” “去你的。”阿芙罗拉白了他一眼,羞怒道:“再没正经,我不理你了。” 她这句话略带嗔意,两只眼睛向上一翻,扭头转身,对克恩特不予理睬。 只是美人嗔责,更是风情无限,这句话却是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倒是让克恩特有些心猿意马。 他那只不安份的手,又不规矩起来,直接顺着阿芙罗拉的胸口,插进了里衣,隔着在她的胸前,肆意揉捏起来。 “啊!”阿芙罗拉又羞又急,一只手在克恩特的腰上狠狠一拧,疼得他“哎哟”一声,却是死活不肯放手。 克恩特一只手环着阿芙罗拉的纤腰,另一只手逗弄着阿芙罗拉,任由马儿在草原上一步一步慢踱,凉风习习,阿芙罗拉无奈将身子向克恩特的怀中靠了靠,满脸酡红,亲热间,两个人的心似乎贴得更近了。 “小狐狸,你说不说,再不说,就跳到你那匹马上去,别再理我。”阿芙罗拉似乎是真生了气,只是眉梢眼角的羞意,却不经意间出卖了她。 克恩特呵呵一笑,看着阿芙罗拉满面羞恼,知道不能再逗她了,再不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搞不好她可会真生气把自己赶走。 此刻,克恩特美人在怀,同乘一骑,斗篷里,两个人正是你侬我侬,情意绵绵。阿芙罗拉几乎要化成一滩水,整个软在他的身上。 真要是惹恼了阿芙罗拉,再要他自己独乘一骑,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好了,阿芙罗拉,我跟你实说就是了。”克恩特无奈地投降,斗篷里的一只手却是忙个不停。 阿芙罗拉一笑,在他身上狠狠地捶了一拳,“算你识相。” 克恩特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德蒙的野心很大,这一点,从苏哲尔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切,你这都是些废话,德蒙身为一族之长,怎么会一点野心都没有。”阿芙罗拉有些不屑,这算什么理由? 就是萨伦部和几个部落的族长,都有个人的野心,这又能说明什么。 “咳咳,敢瞧不起我?”克恩特有些尴尬,在阿芙罗拉的身上又捏了几把,惹得她一阵尖叫。 不过,阿芙罗拉对这些事情,还真是不懂,为了让自己的幸福生活持续下去,克恩特只能把一些事情说的透彻一些。 想到这里,克恩特决定把一些事简单说一下。 他想了想措词,才缓缓地说:“是这样,一般说来,伏击大酋长或者左大都尉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疯狂,一般人是不敢去做的。但是这件事,如果是苏哲尔提出来的,那在大家的眼中,就会显得合情合理。” “怎么会?”阿芙罗拉有些糊涂,她就是再不懂,也知道,德蒙不是傻子,苏哲尔更不是,怎么别人不会做的事情,苏哲尔提出去做,就会显得合情合理? 克恩特在马磕了一下马镫,催的战马一阵颠簸,阿芙罗拉一晃,他一只左手又趁势下滑了少许,又惹来阿芙罗拉的一声轻吟。 阿芙罗拉不胜羞意,忙在克恩特的唇印了一记,“谈正事呢,别老是欺负我!” 克恩特坏坏地笑着,一只手在她身上轻抚,嘴里说道“阿芙罗拉,你别忘记,年初,苏哲尔可是生生火并了右大都尉的部落,他既然敢偷袭右大都尉,那伏击左大都尉,或者大酋长,就都有可能。” “切,小狐狸,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说得这些太没谱了!” 阿芙罗拉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想得太过简单了,德蒙是一族之长,他总要为部落着想,不会轻易冒险。我听艾纱莉说过,苏哲尔同狄浦斯特,偷袭的是一个没了主力的部落。而这次德蒙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列昂尼德的精锐部队,他怎么敢?” “怎么不敢,若是一战功成,那翼皋族的势力就会更为强大,德蒙,一定会赌一下。”克恩特不服气,坚定的回答。 阿芙罗拉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头,德蒙就那么好骗,拦截列昂尼德的援军,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冒险,远不及调兵援助苏哲尔妥当,德蒙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克恩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着说道:“你不必为这些事担心,苏哲尔一向以冒险著称,如果说,这个计划出自别人之手,德蒙或许不信。但如果说,这是苏哲尔的意思,德蒙只会深信不疑。” “因为,苏哲尔,天生就是一个赌徒!”他斩钉截铁地说。 阿芙罗拉眨着漂亮的眼睛,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么说,苏哲尔就象是个赌徒?” “那是当然,他当初肯随狄浦斯特火并拉德洛斯,就是在豪赌。只不过他现在实力壮大,不需要再经常去赌了,也就没人看得出来。” “可他本质上,仍是一个赌徒,只要有人开了局,利益足够大,他就一定会跳下去赌上一把!” 克恩特看着远方,似是在想些什么,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而做为苏哲尔的父亲,德蒙族长是深知苏哲尔的脾气。所以他会对苏哲尔提出这种计划坚信不疑。更何况,一旦成功,将会给翼皋族带来无尽的好处,而德蒙本人,也会声望剧增。” 两匹骏马在草原上徐徐慢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聊着草原上的局势。 阿芙罗拉对克恩特的观点非常不解:“声望有什么用,德蒙族长这么大年纪,还在乎那些。” 克恩特哈哈一笑,一只手直在阿芙罗拉的身上乱摸,“亲爱的,有些人,怎么说呢,很复杂,不象你想的那么单纯。” 阿芙罗拉娇声喘息,对克恩特的这种无赖的作法也是无可耐何,索性将胸脯抬高,任他为所欲为。 “小狐狸,你是说德蒙很复杂,那他要那么高的声望做什么?”阿芙罗拉的呼吸声有些加重,低低的声音问道。 克恩特却是有些默然,木精灵一族根本不擅长算计,阿芙罗拉学习这些,是为了将来能够消灭那些觊觎木精灵美貌的人渣,数月来,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学习这些,她的辛苦,克恩特都看在眼中。 “她也是个执著的人啊!”克恩特不禁轻叹,他在阿芙罗拉颊上轻轻吻着,慢慢地将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剖析给她听。 其实,德蒙身为一族之长,对自己的声望当然是看重之极,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原因就是,他有一个优秀的儿子,一个优秀的令人发狂的儿子——苏哲尔。 苏哲尔是草原剑圣的高徒,剑术出众,用兵狠厉,整个翼皋部落无不敬服。 而自从年初,苏哲尔与狄浦斯特联手,一举将沃图族吞并后,整个图布鲁河流域的小部落,都对这位年轻的将军非常畏惧,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会带来灭族的悲剧。 火并沃图族,给翼皋部带来了大量的战利品,和数量众多的女奴。 以前部落里娶不起媳妇的穷小子,也分到了一个不赖的婆娘,这一切,都大大提高了苏哲尔在翼皋部中的声望,使整个部落的牧民,都对他感恩戴德。 而随后,苏哲尔经由狄浦斯特的扶持,又把翼皋族带进了耶鲁河大会的元老席,翼皋族,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狄浦斯特的附庸,一下子变成了摩图五部之一,代替了覆亡的沃图族,成为摩图帝国中,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苏哲尔可谓功不可没。 可以说,在老族长德蒙死后,苏哲尔继承族长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论在翼皋本族中,还是外面的部落,对此,都没有任何置疑。 但是克恩特不这样认为,据说,德蒙年届五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能在族长这个位置上,呆上许多年。 而这个时候,儿子的声望与日剧增,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摩图人中,强者为尊,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苏哲尔声望日隆,那么有一天,他振臂高呼,族人们就很有可能把他推上族长的位置,而德蒙族长,就得提前隐退。 这,是德蒙族长,万万不能忍受的。 所以,他必须想尽办法,提升自己的声望,不要因为那个太过耀眼的儿子,显的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需要一份功勋,来证明自己。 而克恩特就是抓住他这个心理,设计了这样一个圈套,如果换成是其他人,会觉得这个计划非常的疯狂,可是德蒙,他和苏哲尔一样,都是非常疯狂的人。 德蒙在苏哲尔日益增长的威望前,已经疯狂的失去了理智。 这是一个诱人的计划,列昂尼德不会坐视南部草原的事情不理,一定会出兵救援努莱尔盟。 如果五部没有联盟,苏哲尔只是出兵对付萨伦部,列昂尼德可能会置之不理。 但是努莱尔盟的成立,则将这一切,彻底改变。 培养这样一个松散的联盟牵制图布鲁河的苏哲尔,非常符合这位大酋长的利益。 而狄浦斯特,也会出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救援努莱尔,他也不见得会坐视苏哲尔坐大。 所以,德蒙所面临的问题,就是伏击谁的问题。 如果列昂尼德受到重创,那他短期内,就无法再对草原上的各部进行有效的控制。那么德蒙就很可能会联合狄浦斯特,再吞并几个小部落,借以加强自己的实力。 同时,这也是向族人们宣告,苏哲尔能做到的,老子也能做到,而且会做的更好,我可是袭击了摩图之王,草原上的雄鹰列昂尼德。 这样,就达到了他挽回声望的目的,但也会彻底得罪列昂尼德。只是那时候,列昂尼德受创,实力更弱,翼皋族如能进一步壮大,倒也不惧他。 另一个方案,是袭击左大都尉狄浦斯特,这个方案看上去,并不如袭击列昂尼德诱人,好处也不是很大。 但却更为实际,毕竟,狄浦斯特的力量,比列昂尼德稍有不如。 拜尤特堡一战,狄浦斯特实力大损,麾下猛将战死无数,已不复当年之勇。 可他仍旧有不俗的实力,再加上火并沃图族后,他实力剧增,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弥补,如果要对付他,也要多费些手脚。 要知道,列昂尼德虽然也损失严重,便他本部实力雄厚,却未伤到元气,狄浦斯特虽然实力大涨,但还无法同大酋长相题并论。 不论是谁,都能够满足德蒙族长要建功立业的需求,所以他一定会挑一个目标下手,至于挑谁,那就不是克恩特想管的事儿了。 说不准,他还会向波恩和拜奥两族下手,那也是没准的事儿。 不过,潜意识里,克恩特觉得,德蒙很有可能会向列昂尼德下手,毕竟,赌徒都喜欢回报率最高的那一注。 克恩特望着阿芙罗拉的如花俏靥,轻声笑道:“要不然,咱们赌一把,就赌德蒙会不会去偷袭?” “好!”阿芙罗拉有些不服,他倒要看看,这次,这只小狐狸算计的准不准。 “那彩头是什么。”克恩特问道。 阿芙罗拉一愣,她还真没想过彩头的问题,在木精灵心里,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从来没有考虑过,输了要输些什么。 “你若是赢了,总要让我给你些什么吧?”克恩特笑着说。 阿芙罗拉想了想,娇媚地笑道:“我若是赢了,你就要答应我,一辈子不准离开我。” 克恩特不由哈哈大笑,这个要求,却是他求之不得。 “那你想要些什么呢?”阿芙罗拉攀着克恩特的脖子问道。 “我要是赢了嘛?”克恩特凑近阿芙罗拉的耳朵,轻声说道:“我要赢了,你就在床上陪我三天三夜,不准起床。” “你!去死”她用力在克恩特身上一掐,一张俏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羞得满面通红。 第三十一章 西岸的营地静悄悄 图布鲁河西岸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密密麻麻地搭建着几十座白色的营帐,数不清的士兵,披挂着精良的铁甲,在营中巡逻,天气虽然寒冷,可他们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这座营地是艾斯罗默帝国第十兵团的驻地,自从帝国同摩图人签订了《蒙特恩同盟》后,十六兵团便驻扎在此,以防备摩图人的偷袭。 毕竟,帝国上下,对上次战争中,狄浦斯特千里翻越贡都拉斯雪山与拉德洛斯合兵,强袭拜尤特的战例非常震惊,若不是克恩特发现及时,拜尤特早已成了狄浦斯特的囊中之物,一旦拜尤特有失,那帝都康斯坦堡就陷入了危险之中。 因此,帝都的大人们,对图布鲁河——蒙特恩——拜尤特沿线的防御非常重视,特升任卢卡斯·普罗文斯为十六兵团统领,驻扎在图布鲁河流域,随时监视着河对岸苏哲尔军团的动向。 另任命卡洛斯为新纽根城主,加西亚为拜尤特城主,两个纯粹的军人担任了城主之位,可见帝国对东疆军备力量的重视。 此刻,一身绿色军装的卢克,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墙上的地图,他端着一杯红酒,紧皱着眉头,分析着苏哲尔军团可能的动向。 昨天,外出的斥侯来报,河对岸苏哲尔的大军,有明显的异动,各营中都在准备刀枪,磨刀声彻夜可闻。 而且,他们还屠杀了不少牛羊,挂在营中风干,似是在准备干肉,而大批的粮食和草料也开始分发下去,象是战前的准备。 每一个摩图人都是斗志昂扬,有些人还唱起了摩图的战歌,离着很远都能听到。 显然,这些人是要准备出征,这个情况,让卢克非常的担心。 虽然帝国同摩图人签订了停战协约,结为同盟,约定通商且互不侵犯,但这些并不能真正实现,实施起来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在通商中,涌现了大量的问题,最明显的就是交易的不平等,在交易中,艾斯罗默占有先天的优势。 摩图人对于帝国的红酒、铁器、和一些日用品有着强烈的需求,但对帝国来说,牛羊马匹,并不是必需品,除了军方会大量购买波瑞恩高原的纯种马外,普通人,对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半点兴趣。 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摩图人迫切需要交易,而帝国的商人,只是把摩图人当作傻子一样来耍弄,甚至概括为:“摩图人傻、钱多、大家快来发财。” 其实,摩图的骏马,在军方的市场上也能卖个好价钱,但换来的,只是无用的金玫瑰,因为军方可不会以物易物,难不成用军粮交易,可摩图人不需要,他们自己的牛羊还吃不完呢? 可这部分人,拿着金玫瑰去买红酒、铁器等日用品时,就会被无良的奸商压榨,一瓶红酒,往往要卖出十倍于原来的价格,摩图人当然极为不满。 至于那些直接以物易物的,一头羊恐怕都换不回几瓶红酒,自然是更加吃亏。 这样就造成,经过几次交易之后,摩图人对帝国商人非常痛恨。 时间一长,本来好端端的贸易,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帝国的商人总是在不停的抬高价格,而摩图人,一旦遇到谈不拢的时候,总喜欢付诸武力,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两边经常发生摩擦,商人们也雇了不少佣兵,摩图人一动手,佣兵们就会一拥而上,两边经常是打得不可开交。 最后摩图人干脆组成团伙,直接在市场上抢他们看上的东西,一个钱也不给,好好的通商贸易,就变成了一场武斗大会,谁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这倒是蛮符合摩图人的习惯。 拜尤特城主加西亚,听闻这些事后,也是大为吃惊。他曾经和卢克、卡洛斯联合商讨过对策,惩治了不少奸商,并在通商的確场上,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申明平等贸易的必要,以及欺诈的危害。 并列出多条细则,规定,任何欺诈行为,都将受到严惩。 卢克还专门制订了一个报价制度,即在市场的入口处,悬挂一块木牌,注明每件商品的大概价格,对于那些不好评判的商品,将会有专人负责鉴定,给所有做一个参考。 本来呢,他们这么做,一开始卓有成效,不管是牧民,还是那些正经商人,都没有异议,对这套制度都是大力支持和真心拥护。 只是,那些大商人,都是后台极硬,根本不理睬这套制度。 他们要么本身就是贵族,要么就有极强的背景,和某个公爵侯爵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对于加西亚制订的这套制度,根本不予理会。 他们照样是我行我素,在市场上欺行霸市,逼着其他商家提高价格,如有不从的,轻者上门谩骂,重者在背后里下黑手,把人打成重伤,甚至是取人性命。 曾经有一位拜尤特堡的富商,在蒙特恩镇的市场上,出售一批红酒,本来已经同一个牧人谈妥了价格,约好第二天来取货。 可是当天晚上,就有人找上了他,逼着他把价格提高三成,不然就不准出售。 原来,是拜尤特堡的一位大商人,手里也有一批红酒,想要高价出售,但是却没有人去买,他一打听,才知道富商在蒙特恩低价出售,便雇了佣兵找上门去。 富商是个重信誉的人,当然不肯答应,他非常不客气的回绝了这位大商人的要求,并把佣兵赶出门去。 第二天,交易正常举行,牧民开心地拉着红酒回了高原,富商也拿到了约定好的牛羊和马匹。 只是,当他回到家时,却再也找不到他美丽的女儿,有人说,是被一伙强盗掠走,富商大惊之下,雇人苦苦寻找,也不见踪迹。 七天后,在他的客厅中,出现了女儿冰冷僵硬的尸体,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下身一片狼籍,浑身上下有数十道鞭痕。 富商当时便疯了,自妻子去世后,他不曾再娶,便是怕委屈了这个女儿,他一直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不肯让她吃一点苦。 女儿的惨死,深深刺激了富商,他神智不清,痴痴地在外面瞎逛,逢人便是傻笑,夸自己的女儿有多么可爱,多么漂亮。 三天后,人们发现了富商的尸体,他的尸体倒在了一棵树旁,身上爬满了毒蛇。 富商的财产,全部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接收,了解内情的商人们都在传说,就是他,当初逼着富商哄抬价格,也是他,暗中下手,害死了富商的一家。 但是谁也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是他所为,而且这个人背景深厚,据说是外务大臣塞弗尼斯的远房表亲。 塞弗尼斯是大帝的亲信,在老宰相絮里歇安六年不问国事的情况下,他,就是实际上的宰相。 这样一个人,是谁都惹不起的。 加西亚原本还打算暗中调查,但却被卢克制止,帝国的局势非常乱,不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没过一个月,帝都就传来了霍华德将军叛国被杀的消息,东战区的几位将军无不震惊,没想到,诺瑟狄恩大帝竟如此无情,全不顾霍华德为帝国所立下的汗马功劳。 这件事发生之后,东疆的几位城主,心思都有些淡了,为国奔波一生,能换来什么,断头台么,那还是算了吧。 卢克便直接对加西亚提出,如今,塞弗尼斯把持朝政,而维特瑞斯将军身在帝都,加西亚千万不能同塞弗尼斯的党羽发生冲突,那会给老将军惹来麻烦,一个不好,就会步霍华德将军的后尘。 加西亚也是点头,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小妹斯蒂芙妮也在帝都,不知道她的情况会怎么样。 为了老父亲和亲妹子,加西亚对这些肆意抬价的无良商人便视而不见,平日里除了喝酒,便是去军营中练兵,做出一副无所作为的样子。 暗地里却按照卢克的指点,在军队中培植心腹和羽翼。 “只要抓住军队,就没人能奈何的了咱们。”这是卢克私下里对他和卡洛斯所说。 拜尤特堡的城卫军,原本就是加西亚的部下,平时一起喝酒瞎混,早就熟得犹如一家。 尤其是数月前,拜尤特堡那场大战,更是加深了加西亚同官兵们的感情,那是真正的出生入死后,才会培养出来的袍泽之情,远非一般的朋友能比。 战后,帝国给将士们的抚恤不足,阵亡的将士有很多都没有拿到足额的抚恤金,这让加西亚大为不满,他曾屡次向军部控诉,这种连死人财也要发的行为极不道德。并拿出自己多年积蓄,去抚慰死者的家属。 无疑,这一行为,更加深了他同城卫军的联系,在这支部队中,深深地打上了他的烙印。 而卢克,则带着军队在图布鲁河岸边驻扎,远离是非之地,根本不去理会后方会发生什么,专心致志地练兵,只是在军饷给养上,对军部是寸步不让,一个金玫瑰也不能少给。 至于其他的,一切好说。 这就使卢克在官兵中竖立了良好的声望,若不是没有吃穿,谁会出来当兵,可整日拖着军饷,这兵当得有什么意思。 卢克一上任,就利用家族的优势,逼迫军部补足了以前欠下的军饷,并提前预支了两个月的军饷,让士兵们过年,这为他赢得了不少赞誉。 而军部方面,因为霍华德的事情,害怕会发生兵变,所以对东疆官兵的条件,也是一概应承,只要不乱就好。 这就使卢克有了发展的机会,短短数月间,在图布鲁河西岸的小山上,密林中,他带着部队进行艰苦的训练,力图把十六兵团打造成一支雄师劲旅。 图布鲁河西岸波澜不惊的表象下,潜藏着一只收起獠牙的猛兽。 第三十二章 边境线上的走私队 加西亚不再过问边境上的贸易,卡洛斯则带着亲兵去北方的山中去打猎,还说是天天在搞训练,这就苦了那些边境上的商人们,他们的货物卖不出去,牧民们也不能以合理的价格买到合适的必需品。 经过一段时间后,牧人们也就渐渐不再来边境上交易,导致市场极度靡废,越来越萧条,来往于边境上的商队也越来越少。 商人们纷纷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他们是敢怒不敢言,知道那些大商人是借机要挤垮他们。 这些大商人计算的非常仔细,商人们千置办了大批货物,千里迢迢地从外省跑到蒙特恩附近的市场,意图大赚一笔,结果却没有了买家,一定会低价将手里的商品卖掉,而这些大商人,就是要吃掉这批商品,再高价销往别处,以赚取高额的差价。 难道,这些小商人,不能将货物在拜尤特堡直接销售? 答案显然是不能,因为他们准备的货物,是摩图人才会感兴趣的日用品,其他地方的需求很小,比如铁锅,铁制器皿一类,在拜尤特堡,罗默人用的都是精致的玻璃器皿或者是设计精巧的小锅小铲,商人们带来的这类东西根本就没人要。 只有摩图人才会喜欢那些大铁锅,大铁碗,这和他们粗犷的性格倒是差不多。 还有红酒,富庶的罗默人,只会喝那些淡淡香醇的葡萄酒,而只有摩图人,才会喝那些辛辣的烈酒。 种种情况,导致这些小商人的货物只能一天天的堆积,在没有摩图商队的情况下,他们的货物,就只能是一堆废铁。 也有人劝过他们,将货物卖给附近的居民,能赚一点是一点。 可这根本就不可能 试想,当地的居民,怎么可能消化掉几千口铁锅,几万桶红酒,和大量的日用品,再加上这些商品不适合当地使用,就更没了市场。 这时候,那些大商人就跳了出来,摆出一付好人的面孔,说什么“哎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不然把你的货全卖给我吧,我吃点亏,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边境上重演,怀着发财梦来到边境的小商人,每天焦急地在市场上寻找买主儿,最后却变得穷困潦倒,不得不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货物,以极低的价格出售,有的为了快速回笼资金,甚至进行恶性竞争,互相压价。 据说,有人将几百桶红酒,以不到原价值十分之一的价格转手,拿到钱的时候,那位中年商人放声痛哭,他赔掉了一年的利润。 红酒虽然不会变质,但那是指密封且不会遇水的情况而言,但高原上的天气,经常会有所变化,所以在三个月之后,红酒就不能再食用了,他若不及时出手,只会赔得更惨。 小商人们也不可能把货物运走去别的地方销售,那样的话,势必增加成本。 而且,在其他地方,这些货,更卖不动,那可真是要出人命了。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就只能将货物,低价卖出,虽然明知是对方坑得自己,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过一个月,整个高原便都知道了,绝不能再来边境上贸易,那是一个吃人的机器,会把人吃得连渣也不剩一点。 只是有些人亏了大半后,并不甘心,总是思量着,如何把钱再赚回来。 这样的人还为数不少,他们亏了钱,不敢回去面对妻儿,便在酒馆中喝闷酒,时间长了,倒也彼此熟稔。 “兄弟,听说你亏了不少啊?” “可不是,铁锅都当成废铁卖了,赔得连酒都快喝不起了,俺在家乡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会落成这样。” “唉,都差不多啊,俺本想来换几匹骏马,带回去卖个高价,可是却没有半个人来贸易,只好低价处理了,整整两车烈酒,全赔光了。” “是啊,我也差不多,我赔得就剩下回去的路费了,真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交待。” 声音此起彼伏,人们无奈的叹息,甚至于有人还抱头痛哭。 “还不是那些人害得,打破了市场的秩序,咱们不知道消息,巴巴地跑来了,才会变成这样。”一个高个子说道。 “那又能怎么样,东疆的几个城主,都不管这事了,一个个都跟躲瘟疫似的躲着咱们,就怕跟这事儿沾上一点关系。 “这些黑心的商人,我看他们和这几个城主是串通好了,联合起来坑咱们。”一个人激愤地说道。 “嘘,兄弟,你这样说,会惹来麻烦的。” “怎么办,咱们就这么饿死吗?” “当然不能。”一个精瘦的老头儿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既然没人管这事,咱们就自己管自己,相信各位都不缺胆量,不然也不会跑到这来,我有个办法,大家参详一下。” “老人家,有什么办法不妨说说,咱们都不是胆小鬼!”一个拎着酒瓶的汉子说道。 老头儿往中间凑了凑,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往中间聚聚。 大家明白,他这话,多半是不能大声说的,便会意地凑过了脑袋。 “大家伙儿来这儿,无非是为了求财,既然摩图人过不来,咱们为什么不过去?” 他这几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清楚,可是却象一颗炸雷,“轰”得一声引起了轩然大波。 “摩图人不来,咱们过去?” “是啊,过去,怎么过去?” “这是,这是走私啊,是要判刑的!” “判什么,那些黑心人吞并咱们的钱财没事,咱们凭本事挣钱,就要赔个一干二净吗,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几个人低低声音讨论,他们既紧张又兴奋,似乎看见了一条闪着金光的大道,只是,在这大道的另一端,却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绞架。 干,还是不干,这是个问题。 帝国一向对走私打击很严,在这个边境线上,曾经出现过许多的走私队,他们去过遗忘森林,从木精灵手中换取优质的晶石,也有人沿着遗忘森林向西,一直进入帕提亚王国,只是却没有人,穿过贡都拉斯雪山,去和摩图人交易。 因为不管是木精灵也罢,帕提亚也好,充其量算是商业逃税而已,最多是罚一笔税金。可是去摩图人的地盘,很可能会被视为资敌,更严重的,会视为通敌,以间谍论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摩图人同帝国缔结了盟约,成为友好邻邦,可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那不过是缓兵之计,就象狼不会变成看门犬一样,摩图人也成不了兄弟。 当列昂尼德恢复了元气,摩图的力量重新整合时,就是摩图人再度挥军西上的时候。 所以帝国上下,除了刚愎自用的诺瑟狄恩大帝,没人会把《蒙特恩盟约》当做真事,在有识之士看来,那不过就是一张废纸,擦屁股都嫌硬。 所以说,在酒馆中几个人看来,去摩图走私,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瘦老头儿嘿嘿一笑,“几位,咱们只要小心些,从贡都拉斯雪山中穿过去,虽然一路上艰辛了些,可还不至于被人发现,便是发现了又如何,咱们给那些人多送些财帛,他还能不放咱们过去?” “是啊,那些官兵虽然贪婪,总好过这些黑心商人,把咱们的骨头都要吃掉。” “可万一遇上黑吃黑怎么办,把咱们连人带货一起吃掉。” 拎着酒瓶子的大汉把酒瓶子朝桌上一砸,说道:“干了,他娘的,出来混,就一定有风险,怕这怕那的,能干得成什么?若是图安逸,呆在老婆的炕头上最安逸,跑到这片荒原上来干什么? 他这几句话,倒是敲在了众人的心头上,大家伙来到这,不就是为了求财,若是身家富裕,不愁吃喝,来这干什么。但凡有些余钱的,一旦被骗,也早就雇车回家了,谁还在这上酒馆里瞎靠。 当下,众人纷纷表示,豁出一切,赌上一把,不把赔掉的本钱赚回来,就绝不罢休。 几个人低低地商议了半天,最后算了算手上的本钱,又做了个计划,便分头开始行动。 他们首先跑到了市面上去,看看还有谁有余下的货物,以原价的三分之一购入,这已经比那些黑心商人的价格高了三四倍,当即就有很多人将手中的货物卖给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他们顺利地在两天内将市面上的货物全部吃掉。 他们悄悄地雇了一支驼队和十几个佣兵,不得不说他们非常有经验,驼队,要远比大车更适应高原的地形和气候,而佣兵,更能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就这样,走私队建成了,他们攀过雪山,贿赂了岗哨,隐入贡都拉斯雪山之中,踏上了他们心目中的黄金大道。 他们的交易十分成功,他们的货物不仅量多,而且价格实在,在高原上非常受欢迎,摩图各个部落,还派专人保障这支商队的安全,以保证交易的持续。 回到帝国后,他们跟同行闲聊时,谈起这次经历,都显得非常兴奋,称若有机会,一定要多跑几趟。 其他的商人听说后,也是极为羡慕,不断地效仿,于是,高原上的走私队便越来越多,岗哨上的守军,也越来越肥。 只是卢克的麻烦却来了,走私,损害了那些大商人的利益,他们要求卢克在边境上进行彻查,一旦抓住这些商人,就把他们全部推上绞架。 卢克对这些人的请求,只有一个字“拖”,他说自己军务繁忙,河对岸的苏哲尔蠢蠢欲动,实在是分身乏术,若是去抓走私,难免会误了边防大事。 大商人见劝说无果,心中不由愤恨,突然有人说道,“咱们为什么不走私。” 几个人一愣,“没错啊,咱们去走私,不是更加方便。” 于是,一群蛀虫们也加入了走私的行列。 走私队的来往,严重干扰了边防线的宁静,卢克对此极为气恼,查吧,一旦惹到某个大贵族,就是一屁股骚。 不查,谁知道哪些人是间谍,哪些人是商人。 就拿眼前抓到的这几个人来说,看样子是摩图人,可他们却自称是草原上的商人,因为听说来罗默帝国走私,能发大财,所以便急不可耐地来了。 可是,人家走私,是走的山里的秘道,还要贿赂守军,偷偷的进山。 可有你们这样的么,拉着驼队,直接从密林中出来,跟守军碰个正着。 真是奇怪,这种智商的人,居然也要走私? 第三十三章 倒霉的胡日敦 说实话,自从卢克驻扎在图布鲁河以来,还确实没见过这样的,大多数走私商人,都是从贡都拉斯雪山最为低矮的艾勃拉山口出发,贿赂了山上的哨所,一路向北,沿着大雪山进入波瑞恩高原北部,再折而向东,去摩图帝国的王都斯洛德克城。 可是真没听说过,几个人拉着十几头高原雪驼,满载着货物,大踏步的从图布鲁河的浅滩处涉水而过,也不顾这地方是军事重地。 他们渡过浅滩,从河边的密林中穿出。 居然还大声唱着摩图人的民歌,兴奋地大叫大嚷,直到被骑兵们抓住,还高声大叫,“我们是走私队,是来发财的,别乱抓人啊。” 这个样子,还能去帝国求财? 这几个人,这种智商,真不要命了么? 骑兵队的小队长也气得大乐,用剑柄在一个领头黑胖头头上一敲,“抓得就是你们,我看你象是摩图人的间谍。再说,走私什么时候这么理直气壮了?” 卢克听到骑兵队长的汇报,差点气乐了,几个月来,通市贸易,商人走私,再加上边境上的防务,把他忙得要命,没想到还有这种极品走私队,他倒真想见识一下,就命手下,把这伙商人带了上来。 “你,对,就是你,黑胖子,你叫什么名字?” 卢克冲着一个黑胖子,点了点手,郁闷地问道。 黑胖子连忙笑呵呵地说:“这位大人,小的名叫胡日敦,是摩图境内的商人,咱们只是到边境上做些小买卖,可不是什么间谍啊!” “商人,你们就这个样子跑来了,有通关的手续吗?把关防公文拿来给我看看。” 卢克一拍桌子,抽出了肋下短剑,怒气冲冲地问道。 他这个动作,立刻就把几个人吓得浑身直颤,心中暗叫,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走私大赚特赚吗,怎么动起了刀子? 只是他们不明白,人家走私,那是偷着干的,这哪是正大光明的事儿? 几个人只道自己是被人骗了,不由气苦,早知道边境上这么危险,干嘛上这来? 只是眼下的情况,还得先应付过去再说,保住小命要紧。 还是黑胖子胡日敦心眼儿最多,他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往卢克手中一塞,笑眯眯地说道:“这位长官,咱们是远道而来,不太懂规矩,可咱们是正经的商人,这一点是绝对错不了的,请长官念咱们是摩图人,不懂得帝国的规矩,多多担待些。” 卢克手中一沉,便多了一件东西,他仔细一看,竟是纯金打造的一尊神像,面目狰狞,身材魁梧,手中擎着一杆长矛,脖子上盘着一根似蛇非蛇的东西,却长着一个龙头,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仅黄金的造价,就已是不菲,何况是精工雕成? 可卢克一看这尊神像,却是立刻破口大骂,直接将这尊神像摔在了地上,黄金神像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骨碌碌地滚到了胡日敦的脚边。 他两只眼睛快要喷出火来,浑身一个劲儿的发抖。 “你们这几个奸商,竟然敢拿这种东西来收买我。供奉这种邪神,在帝国中,将被视为异端,是要上火刑柱的。我看你们分明就是间谍,故意来陷害本将军,来人,给我拉出去,每个人先打五十棍子再说。”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胡日敦吓得魂不附体,没想到一尊神像,竟惹来了更大的麻烦。 其实说起来,这尊神像还是有些来头的,当然,它既也不是艾斯罗默帝国常见的古神或者教会的诸神,也不是摩图人所供奉的神明。 所以,卢克当然不认识,只是瞧着这东西面目狰狞,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以为这是一尊邪神。 其实,便是胡日敦等人,也只是偶然得知这尊神像的来历。 这尊神像,是塞托普莱斯帝国的一尊神,被称为泰蒙提斯,是摩图先祖所留,当年摩图帝国强盛之时,塞托普莱斯下嫁公主时携带的嫁妆,一直流传下来,便落在了列昂尼德的手里,成为他心爱之物。 泰蒙提斯,是塞托普莱斯神话中的守护神,忠勇刚毅,是正义的化身,这尊神像以纯金制成,雕刻得惟妙惟肖,更是极为少见。 只是这么一件宝物,怎么会落在几个商人手中呢? 这却要说说胡日敦几个人的来历了。 其实,胡日敦几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商人,他们在高原上四处奔走,做些小生意,只是个幌子,为他们真正的身份做个掩护。 有时候他们见到一些落单的牧民,还会客串一把马贼,抢光人家的东西就跑。 他们倒是有一个好处,就是只劫财,从来都不伤人。 但他们真正的本事,却是盗墓。 对,这几个人,就是一伙盗墓贼。 一次偶然的机遇,几个人在斯洛德克城的东北处,掘开了一座新坟,那是列昂尼德为自己心爱的妻子所修,他的妻子去世后,列昂尼德悲痛万分,在墓中赔葬了不少珍品,以寄托哀思,却没想到,便宜了胡日敦这几个盗墓贼。 胡日敦这几个人,都是盗墓的老手,多少年来,他们以经商为名,在波瑞恩高原上奔波,不管是大小部落,还是原来高原北部的一些小公国,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 每逢有贵人下葬,他们都会跑去观礼,给主人送一笔礼金,去给人帮些小忙,一来二去,各部落的族长们倒是都和他们熟络了。 实际上,他们可不是去帮忙的,而是跑过去看看,这座墓在什么位置,有没有值得偷的东西,若要动手应选在什么时间,用什么方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得手,事后应该怎么安全撤离。 他们是去观察地形的。 前两年,列昂尼德的这位妻子一下葬,就被几个人给盯上了。 他们早已听说,大酋长会厚葬妻子,便早早地奉上一笔不菲的礼金,并痛哭着要为王妃抬棺。 列昂尼德那时,虽已称王,但仍没有改变部落的传统,是以,对前来凭吊的客人,是来者不拒,胡日敦几个人又哭得极为伤心,倒是让列昂尼德唏嘘不忆。 他见几个人心诚,便允了他们,为王妃抬棺,跟随出丧的一行人出殡。 这便给了他们一个好机会。 他们亲眼得见,列昂尼德在棺中赔葬了不少好东西。 而墓地构造和位置,以及各种特殊的机关设置,他们在入殡时,也仔细的观察,做到烂熟于胸。 几个人又在墓地的附近观察了好几天,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开始了行动。 他们是在离坟墓很远的地方挖了一条秘道,每天只挖一点,经过十几天后,才将秘道挖通,与陵墓连在了一起。 几个人小心地不去触动那些机关陷阱,一步步地接近了棺椁。 当打开那座棺椁时,几个人都大喜过望,果不出所料,里面的赔葬品虽然不多,只有十几件,却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几个人欢喜地要命,连夜将这批宝藏装上大车,运到了藏身之处。 只是到了分脏的时候,几个人犯了愁,这些东西,可不能在市面上出售,这些东西只要一出现在市场上,那就会引来无穷的麻烦。 连大酋长给妻子的东西都敢偷,活得不耐烦了么。 可是不卖出去,金银也不能当饭吃啊,难道天天看着这十几件宝物饿死? 守着金山,却只能受穷,众人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还是黑胖子胡日敦出了个主意,众人扮成行商,在各个部落间做生意,遇到大金主,就把手上的东西出手。 这一点,倒是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成,几个人打点了一些山货,化成普通客商,在大草原的各处部落间奔波,打算寻一个合适的买主。 只是手上的山货好卖,那批东西却实在是不好办,没钱的置之不理,有钱的却没什么眼光,又有钱又有眼光的,总会置疑这批珍宝的来路。 好不容易出手了两三件,都是亏得要死,价钱非常的不理想。 其实,他们几个,就适合干盗墓贼,根本就不是干商人的料。 盗墓,是个技术活儿,而且是发死人财。 商人,那可是跟一些老滑头打交道。 那不仅要心狠手黑脸皮厚,还得精于算计,了解各处的行情,对于人情风俗,更是不能不知。 这几位,可是什么都不懂,就打算掘出一桶桶黄金来。 胆量颇大! 本来,他们在都拉图镇落脚,打算去南部草原去碰碰运气,听说萨伦部的阿拉巴日喜爱收集古物,几个人就决定去那里看看。 却巧而又巧得遇上了瓦连京,听他言语间,南面要出什么事,便由胡日敦送了瓦连京一柄弯刀,才打探出一些消息。 那把弯刀,也是从坟墓中挖出来的。 瓦连京见到宝刀大喜,这才将实底和盘托出,几个人这才知道,南边不太平,阿拉巴日成立了一个什么努莱尔盟,要和苏哲尔别别苗头。 这下几个人可犯了难,阿拉巴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今后的路可该怎么走? 几个人离开都拉图,打算去拜奥族和波恩族碰碰运气,一路向东,但在半路上,却听人说,艾斯罗默帝国同摩图人的贸易特别赚钱,几个人不由眼前一亮。 是啊,跑到艾斯罗默帝国去,这些东西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售,还用怕人认出这批货物的来源么。 几个人说干就干,买了些货物,雇了支驼队作掩护,把剩下的宝贝带在身上,便一路向边境走来。 只是,几个人确实不是作生意的料,人家走私,也要问问走哪条路近些,或者是从什么地方走不会遭到盘查,以免被抓去坐牢。 可这几位,竟是一路向西,对过往的军队视而不见。 也亏得,苏哲尔最近军务太忙,命各部都准备战斗,对部属约束极严,不准他们乱生事非,以免误了军机大事。 否则,就他们这个样子,早就被抓到大帐中问个明白了。 苏哲尔在草原上的斥侯,见他们是摩图人也没多问,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放他们一路过来了。 几个人到了图布鲁河附近,也觉得有些不妥,总不能从苏哲尔的营地中直接穿过去吧,有心提瓦连京的名字,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再说他也没在这,提也没用。 最后,几个人合计了一番,还是绕了一条路,从图布鲁河北面一处浅滩,带着驼队过河,只是刚一上岸,就被卢克的手下逮了个正着。 笑话,这么一处浅滩,战马趟着就能过来了,若是没有人驻守,一旦苏哲尔偷袭,那卢克岂不是要倒大霉。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胡日敦,离一个成功的商人,还差着一大截呢。 几个人暗叹晦气,一路上商量对策,最后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买通帝国的军事长官,放几个人过境,若是栽在这里,那不是冤死,几年的辛苦,可就全成了泡影。 胡日敦一上来,就掏出了足金打造的泰蒙提斯像,意图打动卢克。 在他想来,这尊泰蒙提斯像,乃是忠勇刚毅的化身,又是传说中的战神,精金打成,价值连城,一定能打动卢克。 只要他收下这尊雕像,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可是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卢克是大为光火,直接摔了回来。 胡日敦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胡日敦心中暗骂,自己可真是糊涂。 据说,艾斯罗默帝国举国信奉的是父神教,只信奉一个神的教派,并宣称其他神衹都是异端,但凡是信奉其他神明的,都会被拉上火刑柱,活活烧死。 自己却送给对方一尊泰蒙提斯像,实在是有些冒失了,只是眼见卢克要把他们推出去毒打,他可不甘挨这一顿棍子,连忙大喊道:“大人且慢,我话说,我有重要军情禀报啊!” 卢克一愣,不由有些好笑,这么一个糊涂虫,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可说,不过,禀着有错过,无放过的心理,他还是决定听听再说。 他挥了挥手,命部下把胡日敦推了回来,“说说,你有什么军情,要是敢骗我,把你们这些人全都砍了。” 几个人登时就吓得快要尿裤子了,一个个在心里直埋怨胡日敦,挨顿打也就算了,可若是胡日敦的消息没什么用,被砍了脑袋,岂不是死得冤枉。 这上哪说理去? 快周末了,求红票、收藏和点击,不胜愁不胜感激 第三十四章 胡日敦的情报(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确实有重要军情!” 胡日敦吓得魂不附体,心里暗叫:“妈的,怎么办,要是没什么用的话,可就要被人砍了!” 他哪里有什么紧要军情,只是不想白挨棍子,想编几句瞎话蒙混过关而已。 可是没想到卢克却认了真,如果自己说出的东西,不能让这位长官满意的话,可就不是打几棍完事,那是要杀头的! 这下子,可把个胡日敦吓得半死,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该编些什么话,才能从耶鲁河大神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再不说,把你剁了喂狗!”卢克威胁他道。 黑胖子一咬牙,决定拼了,反正是要砍头,再坏也不至于坏到哪去了,他看了看左右,神秘兮兮地说道:“请大人让无关的人下去。” 卢克差点乐喷了,他早已经看出来,这个黑胖子是在装腔作势。 一个大张旗鼓搞走私,连帝国宗教都搞不清楚的人,会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想躲过一阵打罢了。 所以,卢克故意吓他们,说要是情报没用,就要砍他们的脑袋,是想看看这个黑胖子倒底能说出什么东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拿他们开心。 他把大手在胡日敦面前一摆,“不必了,黑胖子,这几个人都是我多年的兄弟,什么事都不用瞒着他们。你有话快说,若真有什么用处,我就不再为难你们,可是,如果你胡编乱造,敢骗我,那你的下场,可就不太好看。” 他这几句话,一半威胁,一半警告,他可不想听到些什么假情报,以至做出错误的判断,那不是让人笑死? “是,是……”胡日敦连连点头,掏出一块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定了定神,这才把自己临时想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请问大人,您率兵在这里驻扎是为了什么?”胡日敦先问了卢克一句。 卢克把眼一瞪,“我是第十六兵团统领,奉命在此驻扎,当然是保护两国之间的商路,收取过往的商税。还有,就是严厉的打击走私,抓住那些破坏正常贸易秩序的走私贩子,比如,你们这些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若是稍有常识的人都会不屑一顾。 从没听说过这种道理,一个大兵团,少则三万人,多则十几万人,帝国第十六兵团又是精锐军团,有八万之众,加上辅兵,接近十二万人,跑到这里来捉走私? 开玩笑吧? 保护商路,收取商税,那是军队干得活么?用得着你来干? 河对岸就是苏哲尔十万大军,在这儿收税、抓走私贩子,骗谁呢? 按说,这话,是没人相信的,可是黑胖子胡日敦就信,谁让这位老兄太不专业了,胡日敦是一个合格的盗墓贼,盗墓的技术没得说,可是人情世故方面,就差了许多。他旁边那几位也是一样。 这一点,非常容易验证,列昂尼德王妃的墓地被盗至今,也没人发现过那片墓地的异样,足以说明这几个人的专业。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几个人手上的脏物,还压在手里,没有变成金玫瑰,就更显出众人在其他方面的无能。 至于,能把坟里挖出来的宝刀送给瓦连京,把一尊异教的神像送给只接受父神教,视其他教派为异端的艾斯罗默帝国将领,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说实话,这几位,要真是放在帝国康斯坦丁堡,恐怕一天不到,就能被人骗个精光。 所以,对于卢克的鬼话,他们还真就信了,也只有胡日敦这样的人会信。 黑胖子胡日敦心中暗叫不妙,“原来走私在艾斯罗默帝国不被允许,怎么这么倒霉,一到边境,就撞到了专门打击走私的军队。” 他也不想想,几个人拉着十几头雪驼,大声唱着摩图民歌,在这个军事重区经过,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他就差大喊,“我们来走私了,快来抓我们啊。” 嗯,他倒对骑兵们说过,他们是走私队,而且说得理直气壮。 他连忙说道:“将军大人容禀,我们几个是草原上的商人,一直在各地做些小买卖,经过都拉图镇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或许对将军有用。” 他心底已经打算好了,把从瓦连京嘴里听到的消息,告诉眼前这位大人,不管有用没用,先保住命再说。 卢克却是愣了愣,“都拉图镇,在什么地方。”他转头问两边的亲兵,“你们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吗?” 两边的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表示从没听说过。 都拉图镇,虽然是翼皋部的一座重镇,是德蒙大军南下的咽喉,可对于艾斯罗默帝国的军人来说,根本就是寂寂无名。 离边境线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谁关心那里会有什么,眼前的敌人还应对不过来呢? 见身边的亲兵都不知道,卢克顿时火了,“你们几个人,说些什么没用的,都拉图镇,我都没听说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人莫急,大人莫急啊,听我慢慢说。”胡日敦赶紧说道。 “讲!”卢克怒道。 胡日敦理了理思路,稍微沉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着应该怎么说,嘴上却不敢耽误,“大人,这都拉图镇,建于一年前,是拉德洛斯所建,原本只是沃森族的前哨军镇。” “哦?”卢克提起了一点兴趣,“是那个右大都尉拉德洛斯,如今在帝都康斯坦丁堡做俘虏的那个?” “大人所言不差,正是右大都尉拉德洛斯,不过他去年战败被俘,部落又被吞并,已经被夺去了右大都尉之职了。” 胡日敦陪着笑,小心地说道,他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地,心里说,只要您老人家感兴趣就行,只要自己的话能打动这位大人,这条命可就算保住了。 卢克暗笑,他打算吓一吓这个胡日敦,他右手猛地抬起,用力一拍桌子,“拉德洛斯早已经做了俘虏,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胡日敦吓得直流冷汗,连忙说:“大人有所不知,这都拉图镇,现在是苏哲尔将军的治下。” “苏哲尔的治下!”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卢克的注意。 他在此驻军,本来就是要提防对岸的苏哲尔军团,那么一切和苏哲尔有关的消息,就都显得格外重要。 如果都拉图镇是苏哲尔的治下,那本着充分了解敌人一切的想法,不妨多听听有关的细节,就算这座小镇离此偏远,也能有不小的帮助。 想到这里,他倒是多看了胡日敦几眼,难道这个黑胖子,真能带来什么重要的消息? 他倒是不敢再马虎对待了,竖起耳朵,示意胡日敦继续说下去。 黑胖子胡日敦一看卢克认起真了,心中不由大喜,他明白了,对面这位大人对自己的话有些兴趣了,看来自己这些人,不会被砍头了。 他理了理思路,尽量让自己的话更通顺,更为可信。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自从沃森部被左大都尉狄浦斯特和苏哲尔将军联合吞并后,便一分为二,狄浦斯特占据了部落东面的土地,而西面归翼皋部所有,大酋长命苏哲尔将军在图布鲁河以东驻扎,这都拉图镇就变成了联系翼皋本部和苏哲尔军团的咽喉要冲?” “可这些,暂时和我没什么关系,你不会就拿这个来蒙混我吧。”卢克脸色虽缓,却对这个消息不太满意。 若是两军交锋,这个消息却是有用,只要派一支偏师,夺下都拉图镇,就等于切断了苏哲尔同翼皋部的联系。 “不,大人,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胡日敦急忙说道:“我们几个兄弟,在都拉图镇落脚时,遇到了一个苏哲尔的信使,他叫瓦连京,是去翼皋部求援。” “瓦连京!”对这个人,卢克倒是有些印象,他知道瓦连京是苏哲尔的亲信,经常为苏哲尔跑前跑后,这个时候,他跑回本部干什么,求援,苏哲尔要干什么? 联想到,这两天,河对岸那不同寻常的举动,卢克不由紧张起来,难道苏哲尔想要开战,主动向艾斯罗默帝国挑衅,或者是要偷袭自己。 否则的话,他要援兵干什么? 想到这,卢克的眼中放出精光,苏哲尔,有种的尽管来,上次狄浦斯特败得惨,这次要你输得更惨! 他冷笑几声说道:“瓦连京是苏哲尔的亲信,他回部落求援,想必是苏哲尔要有大的行动,兵力不够,所以要从本部调兵了?” “大人神算啊,大人真是英明,简直就是那个……,那个帕若泰克再世一般。”黑胖子又开始大拍马屁,只是卢克可不是摩图人,他可不知道帕若泰克是哪尊大神,他这句马屁,又没拍对地方。 只是卢克却没心思去计较这些,他冷笑了一声,沉声说道:“那个瓦连京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苏哲尔打算出兵入侵帝国,哼,他也不掂掂自己的本事,他若是敢来,让他比拉德洛斯还惨!” 您的每一次点击和收藏,都是作者码字和创作的动力 第三十五章 胡日敦的情报(下) “啊!”黑胖子胡日敦,愣了一下,才明白卢克会错了意,连忙说道“大人,不是这样,苏哲尔并不是要对帝国用兵!” “哦!”卢克一顿,“不是对帝国用兵?那他要干什么,难道是摩图内部又出了乱子,苏哲尔要吞并谁?” 他这几句话,全是凭经验分析,其实道理也简单,毕竟苏哲尔吞并沃森部的事情,便连帝都里的乞丐都知道,既然他不是来打帝国,那肯定是又要火并。 不过这话落在胡日敦耳中,就觉得这位大人实在是了不起,居然能算出苏哲尔是要吞并其他部落,这就是传说中的预言术么,能够预知未来? 可是他也不想想,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人,会在这边境上的苦寒之地,带着大军在前线上拼死拼活? 所以说,盗墓贼是一个非常没前途的职业,他们的思想和他们的职业一样,散发着腐臭且古老过时的气息,永远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 当然,胡日敦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自己是学者,是技术上的高手,只是这个世界中,搞技术的往往会和社会脱节。 他此刻,就觉得,这位艾斯罗默帝国的大人,大大的了不起,难怪帝国会派这样一个人来,同摩图帝国的名将苏哲尔对峙。 可他其实不知道,苏哲尔在艾斯罗默帝国的军方,根本就没人注意,苏哲尔的名声在草原上或许很大,可是在艾斯罗默帝国却少有人知。 以前,帝国的军人们,只关注列昂尼德、狄浦斯特和那位被俘的拉德洛斯,毕竟,这些人都同军方的将领交过手,对他们有些了解。 现在么,连拉德洛斯也不用关注了,他已经做了俘虏,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至于苏哲尔,对不起,苏哲尔是谁? 哦,他是摩图人派往图布鲁河流域的军事长官,统率着十万大军,还吞并了拉德洛斯的部落,嗯,是个人物。 可也仅限于此,若说帝国对苏哲尔有多么关注,那纯是扯蛋了。 这就是思想上的脱节,胡日敦只以为苏哲尔在草原上多么厉害,威名一定是传遍了整个大陆,殊不知,出了摩图帝国,根本就没人知道。 他此刻对卢克的神态,那称得上是毕恭毕敬,陪着小心回答道:“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苏哲尔确实是要对其他部落下手。” 卢克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如果摩图真的内乱,那对自己来说,可是再好不过了。 他忙问道:“苏哲尔要对什么人下手,是列昂尼德,还狄浦斯特,或者是波恩和拜奥的族长?” 黑胖子胡日敦的神色更加恭敬,这位大人连摩图五大部族都一清二楚,看起来是对摩图帝国的情况非常清楚,自己说话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他抓住什么破绽,大怒之下砍了自己的脑袋。 其实他不知道,卢克知道的东西,根本不多,就这点知识,还是上次大战中,从巴德拉克嘴里知道的,至于摩图内部的消息,那是一无所知。 可是胡日敦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卢克对摩图内部的消息非常熟悉,连忙说:“大人,苏哲尔虽然羽翼渐丰,但跟其他四个部族比起来,还是不成气候,这个时候,他是不敢去招惹那几个大部落的。” “切。”卢克顿时没了兴趣,若是苏哲尔只是小打小闹,那对局势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也就没什么意思,跟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 黑胖子胡日敦见卢克有些不屑,顿时慌了神,这可是关系着几个人的身家性命,如何能不着急? 他身体有些哆嗦,陪着笑脸,小心地说道:“大人可知道,图布鲁河流域以南,那片草原上,出了大事?” 卢克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图布鲁河以南的草原,他自然知道,据说那里有几个小部落,是苏哲尔的附属,平时为苏哲尔提供粮食,战时就是苏哲尔的兵源。 苏哲尔离他的本部翼皋族甚远,南部的草原,就是他在图布鲁河流域的生命线,若是南面出了事情,那苏哲尔的麻烦可小不了。 要真是那样,自己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南面出了什么事?”卢克紧张地问道,他呼吸急促,精神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黑胖子谄媚的笑了笑,“大人可知,十几天前,南部草原成立了一个努莱尔同盟。” “努莱尔盟?”卢克疑惑地问道,他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他看了看几个亲兵,见他们也是一脸的茫然。 也难怪,萨伦等五部建立同盟,也不过是十几天的事情,况且南部的草原和卢克的大营中间还隔着苏哲尔的军团,卢克当然不会知道的那么快。 “是啊,大人,就在前不久,南部草原上五个部落,以萨伦部的阿拉巴日为首,在努莱尔山会盟,五部族长向耶鲁河大神发誓,同进退,共生死。”黑胖子见卢克对联盟之事不知,有些得意,忙讨好地说道。 卢克有些好奇,他对南方草原知道的并不多,想从胡日敦嘴里多了解些,便问道,“南方草原上都有哪几个部落,他们为了什么事要结盟?” 胡日敦等的就是这句话,心说,只要你对这些事感兴趣,那咱的情报就是有用的了,他笑着说:“大人,南面的草原上有五个小部落,分别是萨伦部、乌斯部、阿木古部,还有呼合鲁部和巴音部,其中以萨伦部实力最强,他们在南部草原,努莱尔山脉以西,那里是一片天然的牧场,他们就一直生活在那里。” 卢克奇怪地问道:“哦,听你这么说,这些人一直在那里生活,怎么现在才搞什么会盟?” “这个,大人有所不知。”黑胖子干笑了两声,大声说道:“大人,事情是这样,据瓦连京所说,半个月前,他奉了苏哲尔的将令,去萨伦部催粮。结果,萨伦部的老族长阿拉巴日不但拒绝交粮,还命帐下武士将他赶走,没过两天,阿拉巴日害怕苏哲尔会找他的麻烦,便拉拢其他四个部落联盟,共同对抗苏哲尔的大军。” “什么?”卢克有些惊讶,一个小部族的族长,竟将苏哲尔的部下给轰了出来,这位族长还真是有些魄力。 要知道,就在前面的营地中,就有十万大军,苏哲尔只要挥军南下,旦夕之间,即可平乱,萨伦族的这位族长还真是可人物。 卢克沉吟一下,“胡日敦,这个萨伦族的族长还真厉害,对了,你刚才说,他叫什么?” 黑胖子见卢克对阿拉巴日感兴趣,忙不迭的说道:“回大人,他叫阿拉巴日,他年轻时确实是个人物,听说曾经徒手搏虎,一个人从狼群中杀了出来,是个传奇式的英雄。” “阿拉巴日,嗯,是个人物。”卢克点了点头,“那五部既然联盟,苏哲尔是怎么应对的。” “回大人,苏哲尔听说五部联盟,在努莱尔山盟会,当即大怒,便派瓦连京带了密信去翼皋本部搬兵,要一举端掉这个努莱尔盟。” “苏哲尔去搬援兵?”卢克当时就愣了,“胡日敦,我问你,你知道努莱尔盟有多少兵力,有多少精锐部队,他们实力如何?” 卢克有些不明白,对付一个小小的部落联盟,以苏哲尔本身的实力足够,何必再去搬兵,那不是耽误时间? 以苏哲尔的本领,当不致于犯下这种错误,难道这个新成立的努莱尔盟,实力竟是非常强大,以致于苏哲尔也有所顾忌,还需要借助翼皋族本部的力量? 可是,苏哲尔拥兵十万,翼皋本部还能有多少兵,难道还会比苏哲尔更多? 一个个问号,在卢克的脑海中划过,他甚至以为,苏哲尔是以此为幌子,暗地里想要对付其他部落,或者,对自己下手。 所以他迫切地需要了解,南部那个努莱尔盟的情况,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黑胖子胡日敦有些发懵,努莱盟刚成立不过十几天,实力如何,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他苦着脸说道:“大人,我和几位兄弟是在都拉图镇听到消息的,努莱尔盟实力如何,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他这句话一出口,卢克的脸马上就沉下来了,胡日敦一见大事不好,连忙说:“不过,我们兄弟常年在各个部落间奔波,对于各个部落也有些了解,要是大人愿听,可以给您说说他们的情况,您做个参考。” 卢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明白,努莱尔盟的情况,并不等于各联盟兵力的总和。 联盟如果心齐,那么战斗力就会大增,反之,还不如各自为战,所以,联盟的实力并不是一个简单相加的过程,而是要综合判断。 黑胖子简单说了下各部的情况,他将五个部族做了一下对比,南部五个部落以萨伦部最强,可战的兵力达到了一万,其余四部,总共大约有两万兵力,这些全是精锐。考虑到,摩图人全民皆兵,如果真到了拼命的时候,整个努萨尔盟,也能有八万余人参战,这个数字却是相当恐怖。 卢克怎么看,都觉得努莱尔盟没什么胜算,就算全部动员起来,人数众多,也对苏哲尔构不成任何威胁,苏哲尔麾下的百战精兵,完全可以一战踏平这个努莱尔盟的部队。 “将军,刚才在门外,捡到这个!”一个士兵拿着一枝羽箭,箭尾上缠了一张羊皮,他大步走进帐内,将羽箭递给了卢克。 卢克好奇地接过羽箭,将羊皮展开,不由一愣,是他…… 第三十六章 故友重逢(上) 就在距离卢克大营北侧不远处,有一座密林,一直延伸到图布鲁河的边缘,同贡都拉斯雪山相连,里面有不少的野兽,平素也有士兵经常会去打猎,弄些野猪,狍子换换口味。 卢克穿着一身轻甲,罩了件黑绿色的斗篷,急匆匆地向树林中赶去。 卫兵捡到了一只羽箭,上面附着一张羊皮,寥寥写了几行小字,但上面的字迹却让卢克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笔迹,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忙问亲兵,这支羽箭,是在什么地方得来。 “回将军,是钉在了营门的门柱上。”亲兵大声答道。 “那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射的!”卢克继续问道。 亲兵摇了摇头,这支羽箭从极远处射来,估计有两百步以上的距离,他也纳闷,什么人,能在这么远将羽箭钉在了门上。 要知道,拔箭时,箭杆入木极深,可是很费了一阵子功夫。这说明来人是个极为少见的神射手,不但射得远,而且劲力十足。 卢克沉默了,那张羊皮上的字迹,是克恩特的笔迹。 可是他怎么会逃到了这里,难道他已经投靠了摩图人? 霍华德将军出事后,卢克曾多次打听,克恩特的下落,听说事发当夜,在有心人的帮助下,他提前逃走,并没有被帝国的城卫军抓住。 后来,又从加西亚那里得知,克恩特早已经上了一条小船,遁入了大海之中,至于去了哪里,加西亚也不清楚。 对此,卢克感到极为庆幸,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 至于,向整个帝国复仇,卢克想都没有想过,克恩特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凭一人之力,向整个帝国报复。 可是没想到,他竟来到了波瑞恩高原,摩图帝国与艾斯罗默的边境,卢克不由暗想,难道说,他为了报仇,而投靠了摩图人? 卢克感到不可思议,但想想似乎也有可能,家破人亡后的克恩特,如今被整个帝国通缉,他只有投奔敌国,借助摩图人的力量,才能为自己的家族报仇,向整个艾斯罗默帝国发起挑战。 只是,摩图人,就真的能够相信么?卢克对此非常怀疑,那些野蛮的家伙,未必肯为克恩特提供什么帮助。 克恩特给卢克留言,约定在营地附近的一处树林中见面,他忙命部下,将胡日敦一行人暂且收押,把货物封好,封存入库,一切都等他回来处置。 安排好一切后,卢克收拾了一下,将便急急忙忙地向树林赶来,他不知道克恩特现在的状况,怕来晚了,克恩特有什么事情,等不及先走。 那自己可就见不到这位昔日的好友了。 这时候,天色已晚,树林中的光线又比较昏暗,只能隐隐约约地有两个身影在林中晃动,卢克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便大踏步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喊道:“克恩特,老朋友,是你吗,是你来了吗?” “嘿,卢克,我在这儿?”黑影招了招手,向卢克示意道。 听到声音,卢克彻底放心了,这确实是克恩特的声音,他三步并做两步赶到近前,定睛一看,果然是克恩特。 克恩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滑头和狡黠,代之的却是成熟和一丝苍凉。想来是家族巨变的所带来的后果,一夜之间,从一个中贵族,变成了通缉犯,搁到谁身上,也会性格大变。 这让卢克有心酸,克恩特今年也只有十五岁,比自己还要再小两岁,两个人都是出身于贵族家庭,对帝国权贵们的肮脏是心知肚明。 是以,两个人早早离开了帝都,加入了行伍,就是想避开帝都的是非,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会卷入其中。 看到克恩特的现状,卢克不禁担忧,自己的未来,究竟会变得如何? 想当初,两个人在一个骑兵团共事,没事的时候一起吹牛、练剑,再就是攀登高原上的雪山,去森林中抓几只野兔在军营中烧烤,直到去年在拜尤特堡大战时,两个人依旧是生死的弟兄。 可转眼前,情况就发生了巨变,他调任了十六军团的统领,驻扎在这个荒凉的河谷。 军方的说法是帝国要大力栽培后起之秀,在前线历练,过几年,要对卢克另有重用。 实际上,明眼人都明白,他是被排挤了。 一个个贵族子弟,被提拔上来,凡拜尤特堡大战期间,在东战区服役的贵族都被提到了显赫的位置。 而凡是和霍华德将军有关的将领,都被架空,或给一个虚衔,或是象他这样,带一个兵团,直接上了前线。 克恩特离开拜尤特堡的时候,还曾经给卢克写信,说自己过完年,就回来陪他,要他到时候在军队中给他找个位置。 卢克那时还打趣说,军官的位置就没有,伙头军倒是缺一个,问克恩特要不要来。 可是一转眼,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诺瑟狄恩大帝的冷血无情,再次诠释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功高震主的霍华德将军无端就被安了个叛国的罪名,惨遭杀害,整个家族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克恩特父母双亡,自己也变成了逃犯,流亡天涯,没有一个安居之所。 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往事仿佛还在昨天一般,一切就都变了个模样,一切的荣华,伴随着一场阴谋,变成了昨日的梦呓。 近一个月来,整个东疆,都无人再言战事,便连波瑞恩高原的大捷,也很少有人提起。 霍华德将军击溃列昂尼德的战绩,变成了一个大忌,一个统治者最忌讳提起的事情,没有人还敢提起,那场将摩图人野心彻底葬送的一战,仿佛那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倒是在蒙特恩镇外,竖起了一座石碑,那座刻着《蒙特恩盟约》的石碑,成了最为耀眼的丰碑,外务大臣塞弗尼斯的名字,刻在最显眼的地方。 在塞弗尼斯的名字下面,刻着一行小字:“我给帝国带了和平。” 看看,多么伟大的塞弗尼斯,他一个人,就结束了摩图和艾斯罗默帝国的战事,为帝国带来了永久的和平,再过千百年下去,谁还会记得,有多少将士为帝国出生入死过,有多少人费尽心力将侵略者赶走。 人们只会记得塞弗尼斯,记得是他同摩图人进行了谈判,将和平之光带到了帝国,结束了永无休止的战争。 多么伟大的人啊! 人们都这样说道。 只是在拜尤特堡,在东战区的各个部队中,都会加上一句“狗屁的伟大。” 对于这其中的故事,没有人去深究,塞弗尼斯是什么人,那是皇帝面前的第一红人,也只有他才敢刻上“我给帝国带来了和平”。 好象,这和平,是他的恩赐似的。 实际上,这要是换个武将,敢刻上这几个字,恐怕早就没了脑袋,可塞弗尼斯是个文臣,他有胆子造反么,有那个能力造反么? 答案是:当然没有。 所以,诺瑟狄恩大帝对此毫不介意,还正好以此拿来压制众将领的功勋,看吧,你们十几万人,还不如一个文臣,人家一张嘴,比你们十万人都管用。 你们还好意思提什么封赏? 这种做法,在东疆中引起了极大的不满,士兵们都这么想,既然塞弗尼斯比我们十几万人都厉害,那以后再有战争,让他一个人去好了。 再加上东疆的贵族,许多人都走了塞弗尼斯的门路,做了各地的高官,这些人更是不遗余力的吹捧塞弗尼斯,压榨下级军官,巧取毫夺。 这就使得军人们对塞弗尼斯更加痛恨,厌战的情绪,也越来越甚。 拼死拼活打了一仗,到头来,功劳全是塞弗尼斯一个人的,这仗,还打得什么劲? 这对帝国来说,是极为危险的,卢克虽意识到这些,却不愿再多管闲事,他的心也冷了,甚至说是死了,只是得过且过罢了。 这从他对那些走私犯不闻不问的态度上,就可见端倪。 只是昨天,当他接到克恩特的信件时,那颗冰封已经久的心,又活了过来。 是的,朋友,当整个帝国不值得效力,军队不值得大用时,朋友,依旧是最宝贵的财富。 拥有朋友,就犹如在黑夜中有一盏明灯,饥渴时却还有一瓶美酒,溺水时,却正好驶过一条大船般,他总能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希望。 见卢克望着自己失神,克恩特不由大笑,他用力在卢克身上一拍,“嗨,老伙计,不认识我了?” 卢克茫然点了点头,突然失笑,自己想那多干嘛,“他一个虎抱将克恩特抱在怀中,小子,你还活着,真行,我就知道,没什么能难住你。” 他用力在克恩特身上捶了两拳,心里欢畅之极。 “喂,你想打死人啊,我可不是野蛮人,你打死我怎么办?”克恩特大笑道。 卢克也是哈哈一笑,克恩特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可是一说话,就立刻现了原形,依旧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阿芙罗拉,不由为木精灵绝世的容姿所惊,一时有些痴迷。 “她是阿芙罗拉,现在是我的女人,怎么样,漂亮吧,瞧你都看傻了!”克恩特忙向卢克介绍,还不忘挪揄他两句。 卢克看了看阿芙罗拉再看看克恩特,叹道:“可惜了啊……” “喂,你什么意思,小子,你找揍是不是……”克恩特装作要打,一旁的阿芙罗拉笑得花枝乱颤。 “我叫阿芙罗拉,克恩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管以后有什么困难,如果我能帮得上忙,都可以找我。” 阿芙罗拉走到卢克面前,轻盈地施了一礼,柔声说道。 “克恩特,你小子还真是好福气,这么温柔的姑娘跟了你,可惜我这么帅的人才,居然没人喜欢。” 卢克摇着头叹息,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忙问阿芙罗拉:“阿芙罗拉,你还有没有姐妹或者朋友,可以介绍几个给我认识。” “姐妹吗,我在森林中倒是有些,你若是有机会去遗忘森林做客,我帮你介绍。”阿芙罗拉笑语盈盈,答应了卢克的要求。 “太好了,克恩特,你瞧阿芙罗拉,这才是真正的朋友,不象你,重色轻友的家伙。” 他把重色轻友四个字,咬得极重,又惹来阿芙罗拉一阵娇笑。 “切,卢克,要不要我跟苏珊说一声,你要另觅新欢。”克恩特一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卢克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找打是不是,破坏我的好事。” 两个人又是一阵胡闹,只是谈起往事,两个人都有些伤感。 “克恩特,没想到你能逃到这里,我从加西亚那听说,你逃到了海上,怎么来到了高原?还有,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在干些什么?”卢克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便问起克恩特的近况。 克恩特一笑,“卢克,我现在,在萨伦部做客,哦,那是南面的一个小部落。” “萨伦部!你是说努莱尔盟的萨伦部?”卢克一下子惊讶起来。 “哦,你竟然知道这些,消息蛮灵通的吗?”克恩特还真是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帝国的斥侯,这么有效率了,居然连努莱尔盟的消息都能这么快知道。 卢克惊道:“苏哲尔准备对付努莱尔盟,你那里不安全了,你得赶紧另找地方栖身。” 克恩特更好奇了,卢克还真是本领渐长,连苏哲尔对付努莱尔盟都知道,真是要刮目相看了,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再过一两年,卢克就能变成当世名将了。 既然卢克知道现在的情况,那预先准备介绍草原情况的说辞,就没什么大用了,克恩特决定单刀直入地把问题说开。 “卢克,我找你来,有件大事,苏哲尔要进攻努莱尔盟,你正好率兵,一举将他在图布鲁河的营地端掉。”克恩特微笑着,说出了一个让卢克不敢置信的计划。 第三十七章 故友重逢(下) “什么,你疯了。” 卢克的嘴马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一只果子,克恩特的话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让他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 擅自挑起两国边衅,那可是重罪,就算是能将苏哲尔的部队一举吞掉,也会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帝国同摩图早已签订了条约,尽管谁也没把《蒙特恩盟约》当回事,但这个盟约却限制了卢克的手脚。 他绝不能擅自率军去偷袭苏哲尔的营地,一旦引来摩图人的大队人马,只怕会被帝国的军方交出去,以平息摩图人的怒火。 反正,帝都的权贵们,早就看卢克不顺眼了。 因为他曾经是霍华德的部下。 贴上了这个标签,就一辈子别想继续发达,若是没什么错误,还能在这苦寒之地混到退休,只要稍犯小错,那就会万劫不复。 而河对岸的摩图人却没这种顾虑,没什么事,他们还会借机寻衅,若是卢克稍有松懈,苏哲尔就一定会狠狠地咬上一口。 而军方的大佬们,是不敢同摩图人讲什么道理的,他们害怕打仗,害怕摩图人入侵,从不敢让军队还击,除了大骂边境上的将领无能,这些大佬们,也没什么其他本事了。 也不一定,在帝都中争权夺利,迫害功臣,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霍华德将军,不就是死在了他们手中么? 卢克顾虑重重,沉吟良久,这才说道:“报歉,克恩特,这个忙,我无法帮到你,擅启边衅的罪名太重,我头顶上的那些饿狼,会利用这个机会把我打打入地狱!” “咳,怪我没说清楚。”克恩特马上意识到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卢克,偷袭苏哲尔的军营,当然会出现麻烦,可如果是努莱尔盟邀请你帮忙,那这话可就两说了。” “这话怎么说?”卢克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还是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做。 克恩特咳嗽了一下,故作高深的说道:“摩图帝国内乱,努莱尔联盟同苏哲尔的翼皋部发生冲突,边境大乱,应努莱尔盟族长阿拉巴日所请,帝国大军出面调和,劝说苏哲尔退兵,这个理由,总是说得过去吧。” “哈哈……,真有你的。”卢克在克恩特身上一捶,放声大笑,“照你这么说,我出兵是为了帮助那些摩图人解决内部纷争了?” “当然!”克恩特一挥拳头,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回去后,会跟老族长阿拉巴日说一下这里的情况,努莱尔盟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当然希望有一个强力的外援,若是你肯出兵相助,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嗯,这个阿拉巴日可不简单,你可要当心些。”卢克沉声说道。 克恩特轻轻笑了笑,“阿拉巴日的孙子,现在是我的学生,倒不会对我怎么样,不过你说的对,总要有防人之心。 他轻轻一叹,“若是在帝都时,早就防着那些人渣,也不会落得如此。” 卢克也是沉吟不语,那些人渣,平时一副伪善的面孔,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就会狠狠地咬上几口,让人防不胜防。 只有天天谋划着害人的,哪有天天都能防着被人害的,克恩特说的话,实在是有些不现实。 想到这,卢克有些黯然神伤:“人心难测,当初,咱们在边疆上浴血拼杀,以为靠一刀一枪做些事业,总能有所建树,可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帝都那些权贵子弟,他们手不沾血,却一个个身居要职,现在都成了显赫的人物。可若真是打起仗来,我敢说,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这几句话充满了愤懑,带着无尽的怨气,克恩特也知道,他在图布鲁河的日子并不好过,于是安慰道:“卢克,要忍耐,不管多难,也一定要忍下去,将来我若是兴兵报仇,还指望你给我做内应呢?” “什么,你打算投靠摩图人?”卢克大惊,看向克恩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 克恩特不由大奇:“卢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投靠摩图人了。” “你不是说要兴兵复仇吗,你不投靠摩图人,哪里来的兵,如何报仇?”卢克愤愤地说道。 克恩特这才明白,卢克会错了意,连忙解释:“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笔血债,我一定要让诺瑟狄恩偿还,可未必要向摩图人借兵?” “哦?”卢克有些奇怪,“那你打算怎么办,自己招兵,那么你来摩图帝国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来看高原上的风景。” 对克恩特的这几句话,卢克有些将信将疑,他可不相信,克恩特大老远的跑到高原上来,跟摩图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跑到某个小部落里收个徒弟玩。 虽说,每个人都是有些好为人师的,可也没听说有做导师成瘾的,专门跑一趟收徒弟玩的。 又不是骑士小说,做导师成瘾么,做老师很好玩么? 要知道,教个学生可是什么好事,传授基本的道理,教导他们专业的本领,还要解答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有些导师,还会送徒弟一些昂贵的武器和特殊的装备,这可是个赔钱的差事。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象帝都军事学院这种学院,再就是维勒埃特魔法学院,那里面的老师可是跟外界的老师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学院里的导师,有固定的薪酬,不管高低,好歹是算稳定的收入不是。 何况每个月,都有几天休假,一年还有为期不短的带薪假期,这些就不是私下授学的能比,再加上有些学生,为了能让自己的课业过关,还要加大贿赂负责考核的导师,美其名曰:孝敬。 这份收入,还是颇为可观。 更何况,学院还提供一些免费的材料和高额的福利,比如斯蒂芙妮,她这位大魔法师,一年下来的收入,更不是普通的导师可比。 由此可以看出,学院中的导师,那可是身在天堂之中,克恩特这种野路子来的,跟人家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所以说,听克恩特说起到高原上来,不是向摩图人借兵,卢克还真就有些不信,这小子连朋友也骗,真不仗义。 克恩特见卢克不信,只好苦笑着说:“卢克,你别乱想,我这趟来摩图帝国,还真就不是为了借兵,而是代表金橡湾船长,同摩图人谈一些贸易上的事情。” “什么什么,你小子混到了金橡湾船长的身边!”卢克有些惊诧,在帝国年轻人心中,金橡湾船长,无疑是一个传说中的神话。 虽然他是帝国最大的敌人,可是一听到凯普特恩的名字,卢克还是有些激动。 关于克恩特跟金橡湾船长走的事情,斯蒂芙妮从未向人提及,便连加西亚也不知道,卢克更是无从知起。 此刻听克恩特提到了金橡湾船长,卢克兴趣大增,“快说说,那位船长是不是真得非常厉害,真得象传说中那样,一剑在手,天下无敌?” 卢克早就听过许多金橡湾船长的传说,可是从未见过这位船长本人,克恩特既然见过,那是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 “得了,卢克,咱们都知道,黑月公会出的东西信不得,那位老船长,人倒是非常随和,至于武功,我也不好说。对了,血豹那个人你知不知道?” “你是说血豹古力斯?”卢克有些疑惑,不知道克恩特要说什么,但还是回答道:“这个人,我听说过一些,他名声虽然不怎么样,但听说是个好手,不知道多少高手都死在他的巨斧之下。 “说的不错?”克恩特点了点头,“我和血豹交过手,他最擅长的不是巨斧,而是细剑,身手极为敏捷,不是等闲可比。” “细剑?”卢克吃了一惊,“原来他隐藏的这么深,是在故意给人造成错觉,看你活踹乱跳的,你把血豹杀了?” “我哪有那本事,差点死在血豹手里倒是真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他手里逃出来。”克恩特苦笑着摇头,又想起自己的逃亡之旅,他清了清嗓子说:“可是金橡湾船长只是一剑,就杀掉了血豹,连第二剑都没用。” “啊!”这句话,给了卢克不小的震憾,虽然克恩特的剑术差点,可金橡湾船长似乎也太强了,可是想到他二十多年的威名,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若不如此,如何能显出金橡湾船长的本领,又如何当得起当世第一高手的威名。 “真厉害,对了,你谈起贸易,你们同摩图人有什么贸易可做。”卢克想不出,金橡湾有什么东西可以同摩图人交易。 “这个嘛,说来话长。”克恩特理了理思路,便将自己一行人,如何擒住艾纱莉,将原本南方舰队同摩图人交易的一单货物骗了出来。 以及美纱莉出主意,成立商会,同各个商会进行贸易,拉拢大商人入伙,空手套白狼的计划和盘托出。 卢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钱,来得就这么容易! “还是骗钱最快啊!”卢克发出了深深的感慨,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刚刚扣留了一批货物,是不是也能建个商会,过一把骗钱的瘾呢? 第三十八章 卢克的发财计划 “克恩特,我手上有一批货,能不能在你那个商会中加盟,咱们合伙干?” 卢克听克恩特说起商会的事情,心中不由一动,他可是刚刚扣了胡日敦的货物,正愁没地方销售呢,加入克恩特的商会,可是能带来巨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克恩特的这个商会,虽然是骗钱的,可是只要经营的好,还是有利可图。再说,能骗到自己头上?卢克可是了解克恩特的品性,他是绝不会坑害朋友的。 再说,就算赔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些东西,都是缴获而来,本来就是凭空得来,就算全赔进去,卢克也一点儿都不心疼。 所谓来的容易去的快,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这句话,可是大大出乎克恩特的意料之外,“怎么,卢克,看来你在这当官可不是很廉洁啊,贪污了多少,你可真行!” 他大笑着取笑卢克,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不见,他这脑子还真是变灵活了。 卢克也是哈哈一笑:“我本来就不笨,瞧你说得,好象我是大贪污犯一样,说给你也无妨,我在边境上,经常抓些走私的商人什么的。他们为了保住性命,总要给我些好处,时间长了,也攒下一些。不过这些倒不值什么,只是今天,我抓到了一支摩图人的走私队,他们的货物被我全扣下了,几个全被我关了起来。” “摩图人的走私队?”克恩特有些意外:“怎么,摩图人也往帝国走私,他们能走私些人才以,牛羊,还是马匹?” 提起这胡日敦这支走私队,卢克就感到好笑,他还没开口,就笑得直流眼泪:“克恩特,你都没见过这样的,走私都是秘密地绕小路潜行。可是这几个人,却是一路上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从河滩那边过来,还唱着山歌,就怕我们抓不住他。“ “啊!不是吧,还有这么傻的人?”克恩特有些不信,“他们脑子坏掉了,还是吃错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笨。” “何止是笨!”卢克笑得合不拢嘴,在军营里他是最高长官,不能放纵,可是在朋友面前,他就没了这些顾忌,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克恩特……你都不知道,那几个人被抓住时,说了什么?” 克恩特摸不着头脑,什么事让卢克这么好笑,“他们说什么了,不会是说自己是某某大臣的亲戚吧。” “切。那算什么新鲜的?仗势欺人的多了去了,哪天没有,他们是这么说的。”卢克直了直身子,学着胡日敦的口吻说,“我们是来走私的!” 他神气十足,颇有当日胡日敦理直气壮搞走私的风采。 一句话出口,克恩特也是一愣,等他回过味来,顿时就笑。 “我说,卢克,是不是你这里,走私都是公开的秘密,到这来走私都会受到优待,所以人家才不远千里,到你这来搞走私。” “你可别诬蔑我,我可是奉公守法的优秀帝国军人,在年轻一辈中可是堪称楷模,年轻有为,出身高贵,剑术高超,屡立战功,怎么做出那种事来。 卢克这几句话一出口,就听见“扑哧”一声,原来是一旁的阿芙罗拉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几句话,他倒是听着非常耳熟,在帝都的时候,这可是克恩特的口头禅。 克恩特脸上的表情顿时非常精彩:“好你个卢克,敢讽剌我,哼哼,这单生意不做了,我不收你的货。” “你敢。”卢克瞪圆了眼睛:“不够朋友,泡妞自己泡,发财也不想着兄弟,哼,我怎么认识你? “好啦,你们两个别闹了,还是谈正事要紧。”看两个人越说越跑题,阿芙罗拉连忙出声相劝。 他们俩要是再扯下去,非得扯到天亮不可,可是克恩特还要事要做,出来这么长时间,得赶紧回努莱尔山,再不回去,老族长阿拉巴日非等急了不可。 “正事,对了,卢克,咱们谈什么正事来的。”克恩特搔搔头,想着自己刚才说到了哪里。 “咳咳!”卢克轻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劝架,让他感觉很没面子,听克恩特谈起正事,这才说道:“咱们刚才是说,我要加入你们的商会,和你一起骗钱。” 克恩特点点头,“行,这事就这么办,你那些货物是什么,那个走私队的商人是哪来的,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这个你放心,那个走私队我查过,都是些新手,没什么背影。为首的叫胡日敦,他们走私的东西,表面上是一些山货、皮毛一类。实际上,那只是幌子,他们夹带了一些金器和玉器,我还没来得及问这些东西的来源,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弄来的。” “胡日敦!”克恩特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阿芙罗拉扯了扯他的衣角,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这才想起来,这个胡日敦是都拉图镇的那些商人之一。 “怎么,你认识他?”卢克问道。 克恩特点了点头,“不算认识,只是在都拉图镇见过一次,怪不得你对努莱尔盟的事情这么清楚,我还以为你真能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行了,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卢克摇着头说道:“我哪有那本事,只是时机凑巧,抓到了这几个商人,从他们嘴里得到了一些关于努莱尔盟的消息。” 克恩特有些奇怪,“我在都拉图镇,见过他们,这几个商人不象是你说得那么笨啊?” “切!他倒不是笨,只是太不专业。”想起胡日敦送自己的礼物,卢克就要发笑,这个胡日敦,实在是什么都不懂。 “不够专业!”克恩特仿佛在想什么,突然说道:“不够专业好啊,不专业的人好骗啊,让这个胡日敦帮咱们搞走私,专门在各个边境上走私货物。咱们派军队护送。需要公开出面的场合,让胡日敦他们去。赚了钱咱们也分他们一些。 卢克想了想说道:“也好,有些事,咱们确实不方便出面,让胡日敦做代理人,就有极强的隐蔽性,倒是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也好,毕竟有些事情,做为军人出面,并不合适。”卢克想了想,决定听克恩特的意见,培植这个胡日敦做代理人,不过还要看看他,肯不肯合作了。 要是不肯么,哼哼! 克恩特冲阿芙罗拉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你瞧,我是来找他帮忙来了,结果却要给他送钱,天下有这种朋友么。” “切,忙要帮,钱要赚,这可是互不相干的事情,你小子,别想打马虎眼。 卢克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让阿芙罗拉也觉得可笑,这哪象一个军团的统领,不过做为朋友,他这种反应倒是正常,自己在森林中,不也是经常同姐妹们吵吵闹闹吗? “唉,卢克,我帮你发财,你总得有所回报吧?” 卢克一摇头:“什么回报,哦,那个你放心,每次利润,我给你抽百分之五的提成,亏不了你。” 克恩特顿时无语,还真拿自己当无良奸商了不成,我可是来求援的,不是来做生意的。好嘛,前方苏哲尔的大军就要出发了,眼看努莱尔山下就是一场血战,卢克却是无动于衷,只顾着打自己的小算盘,这,怎么搞啊。 他拿眼睛白着卢克:“喂,朋友,你堕落了,没听说过吗,金钱是个魔鬼,你拥有的越多,便离地狱越近。” “是吗,要是我一直呆在天堂中,那些渴望上天堂的人应该怎么办,为了世人,还是让我下地狱吧。”卢克双拳攥紧,虔诚地祈祷。 阿芙罗拉再也忍不住了,扶着一棵小树大笑,声音犹如清脆的山泉声,这对活宝兄弟,一个比一个无赖,怪不得他们能成为朋友。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了。”克恩特放弃了口舌之争,他也没想到,两三个月不见,卢克竟然变成了一个话痨,原来那个英气逼人、一心上进的年轻军官,这么快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帝国官僚。 看来,官僚之间的斗争,是最能锻炼人啊,连卢克这么年轻有为的战士,也彻底堕落了。 卢克哈哈大笑,“克恩特,你不知道,我的日子不好过啊,上面那官僚们,可是掐着我的脖子,十几万大军,一旦绝了粮饷,你想过后果没有。我当然要留一条后路。” 克恩特当下恍然,卢克虽然自领一军,可大军的粮饷却是由后勤统一配给,若是有一天,卢克真要起兵响应自己,那么解决后勤,就是首要问题。 “原来,他一直在想着如何来帮自己啊!”克恩特心中暗道。 “卢克,眼前是个机会,只要趁机端了苏哲尔的大营,里面的粮草可是足够你用上一阵子,苏哲尔可是刚从五个部落中强征了大批供给。”克恩特淡淡地笑道。 卢克不由大乐,“哦,那可是要便宜了我,只要他一动身南下,我就出兵,只是德蒙的援军不太好办,得抢在他们之前。” 克恩特却是一阵大笑:“这个你不用担心,苏哲尔,他等不到援兵了!” 第三十九章 大战前的序曲 清晨,绿色的草原还在一片沉寂中时,就在图布鲁河的东岸,苏哲尔已经决定率军出征。 苏哲尔开了整整一夜的军事会议,商讨如何平定努莱尔同盟的叛乱。 他同几位将军详细地商谈了一个晚上,分析当下的情势,决定由谁跟自己出征、谁来保障粮草的供给,以及由谁留守大营,防止对岸罗默人的偷袭,接应德蒙的援军等等。 还有,河对岸的大军,也要加强小心,苏哲尔命人封锁边境,不准任何人越过图布鲁河。苏哲尔反复强调,在自己出征期间,要严厉地打击边境上的走私行为,绝不能放一支走私队过境,以免泄漏了消息。 其实,对艾斯罗默帝国的这些走私贩子,苏哲尔还是有些好感,要是没有这些人,自己可享受不到一些奢侈的商品,比如那些甘醇的红酒,艾斯罗默帝国特产的优质水果,和一些平时必备的日用品,都是从这些商人身上得来。 若是平时,他会大力提供一些方便。可如今,自己率军出征,却不能有丝毫差池,自己这边的虚实,绝对不能让河对岸的罗默人有所察觉。 前两天,有一支从北边来的商队就过境去了对岸,斥侯回报时,苏哲尔也浑没在意。一则,那时候自己还没准备出征,二则,他们从北边来,对面边的事情一无所知,没什么威胁,过去了,也就过去,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在,自己这边大营空虚,却是要加强小心了。 不过他相信,对面的艾斯罗默人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主动挑衅自己的守军,只要将南部叛乱的消息封锁,没有人会知道还会有一个努莱尔同盟,更不会有人想到,他已带着大军南下平乱。 他的大营,距河岸有很长一段距离,只要稍微注意些,不让对方的斥侯和商人过境,河对面的大军,就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营中的实际情况。 更何况,苏哲尔深信,就算他们知道自己营中空虚,也未必有那个胆子和魄力来滋扰生事。 苏哲尔自从驻守图布鲁河以来,就对艾斯罗默帝国的军制和国情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得出一个结论。 在艾斯罗默帝国做将军,会不会打仗不要紧,关键是不能打胜仗。打了胜仗的话,轻者丢官罢职,深受同僚排挤,要是严重的话,弄不好就会掉了脑袋。 比如,年初的那场大战。 霍华德击败了大酋长列昂尼德的禁卫军,得到了什么好处。听说就封了一个侯爵,和一个有名无实的首席将军。 可他最后是什么下场,还不是遭人陷害,一家都没落什么好下场。 凡是跟着霍华德参加了拜尤特堡大战的将军,一个个都倒了霉,要么被架空权力,委任了虚职,要么就是被同僚排挤,到苦寒边塞上领着一帮苦哈哈的边军受罪。 比如,河对岸那位年轻的将军,听说本事不差,在年初大战中,千里驰援拜尤特堡,听说就是他和另一个小子,将狄浦斯特偷袭拜尤特的消息带给了帝国军方,才做好了充足准备,将夜袭的死士一网打尽。 听说,他还同狄浦斯特麾下猛将阿塞维多交过手,还将阿塞维多击退,身手着实的不错。 要知道,即使在摩图各部中,阿塞维多也是数得着的勇士,一柄巨斧也曾砍下了数不清的头颅,在摩图人中,凶名极盛,没几个人敢惹。 可是那又怎么样,就因为这位将军,哦,对了,他好象是叫卢克,这个卢克就因为是霍华德的部下,自从霍华德出事后,就一直不得重用,被赶到了边境上来吹凉风来了。 回头看看那些帝国高官,却很少有几个能干的。 比如说军部的元老凯瑞莱斯,他最出名的一战,就是二十年前同一位叫金橡湾船长的打了一仗,听说他是全军覆没,差点在那一役丧命。 可是二十年来,他却是飞黄腾达,官运一路亨通,从舰队统领升到海军大臣,现在又成了艾斯罗默帝国的军务大臣,总揽帝国一切军务,可谓位高而权重。 而罗默人在东疆新提拔的几个军团将领和后勤总长一类的肥缺中,也尽是些厚颜无耻、贪污成性的无能之辈,想来,这是艾斯罗默帝国的用人惯例了。 说实话,苏哲尔并不明白,艾斯罗默帝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套用人制度,可是不明白,并不妨碍他不了解帝国的现状。 有些事,既然存在,总有它一定的道理,苏哲尔不是罗默人,自然不需要去搞懂这些,替艾斯罗默帝国的命运操心。 他只需要明白,这套制度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带来什么样的方便,那就足够了。 只要艾斯罗默人是这种用人的态度。 那么,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对面的罗默人,就不会来偷袭自己的大营。 苏哲尔在这件事上思索了良久,根据往来的商人所说,自从霍华德死后,整个东疆的将领人人自危,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华德的命运就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对一切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过问便不过问,以免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这一切,从卢克对待走私的问题上,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走私,在任何时候,都是被严厉禁止的行为,因为这种行为会严重的损害国家的税收,同时会扰乱正常的交易秩序。 可是,商人们却说,卢克却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甚至是放任自流,那些艾斯罗默帝国的商人,只要交上一笔丰厚的“过路费”。就可以顺利地带着货物,经过各个关卡,沿着贡都拉斯雪山一路向北,再折向高原深处,根本没有人拦截。 可想而知,罗默人的军心早已涣散。 更何况,听说卢克的军队,经常会被克扣军饷,虽然卢克已经逼迫军部补足了所欠的军饷,还追加了一些,可是军心已散,再想将其收拢,恐怕是难上加难。 昔日的主将被害,军饷还总是短缺,再加上同僚的排挤,这位年轻将军的日子,恐怕是不太好过。 而河对岸的军队,虽然每天都进行严苛的训练,可那支军队,却没有了灵魂,变得死气沉沉的。 一头没了斗志的狮子,纵然是再庞大,比一只猫,也强不到哪去。 所以,苏哲尔才会有十足的把握,赌卢克不会轻易出兵。 当然,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留下了四万余人留守大营,他自己只带四万骑兵精锐出征。 本来,只带四万人出征,面对如今日益壮大的努莱尔盟,兵力是稍显不够的。 但苏哲尔有充足的自信,虽然努莱尔盟人数众多,但还远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自己这支部队,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手锏,是父亲德蒙族长的那一只奇兵。 只有出奇制胜,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努莱尔盟踏平,到时候,就算列昂尼德想要插手,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也无可奈何。 就如年初,自己和狄浦斯特一起瓜分了沃森部一样,列昂尼德虽然大为不满,可到了最后,还不是只能象征性地惩戒一下,做做表面文章,还不是拿自己毫无办法!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狄浦斯特会站在哪一方? 苏哲尔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置脑后,现在想这些一点用也没有,只要将努莱尔盟踏平,无论是谁,对自己都构不成任何威胁。 绿色的草原,犹如绿色的海洋,在轻风的吹拂中摇曳生姿,掀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浪。 随着苏哲尔下完最后道军令,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被下令随军出征的将军们是兴高采烈,出征,可能会受伤甚至死亡,可同时也意味着会立下战功。 只要踏平敌人的部落,他们就可以去抢掠敌人的战利品,拿走他们的一切。 牛羊和女人,都在战利品之列。 摩图人的一位祖先说过,杀光敌对部落的男人,抢光他们的牛羊,看着他们的女人在身下哭泣,是最快乐不过的事情。 这句话,一直被摩图人奉为真理。 强者为尊的关念,塑造了他们坚强不屈的性格的同时,也让他们变得残忍和杀戮成性,对于敌人的一切,他们都要剥夺。 这是大草原上,适者生存的法则所塑造出来的人性,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要求留守的将军们只能一声叹息,暗叹倒霉,怎么把这种无聊的差事留给了自己,河对面有十几万人,可自己这边只剩下四万来人,虽然那群绵羊不敢招惹自己,可总是觉得不太舒服。 只是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苏哲尔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 清晨刚至,数万大军便收拾行囊,在黎明的雾气中,带上刀剑甲胄,骑上心爱的骏马,缓缓踏上了南下之路。 “将军,咱们走得是不是太慢了,照这样走下去,恐怕要有三四天才能到努莱尔山下。”一个耳边戴着大金环的将领,一提丝缰,来到苏哲尔的马前问道。 “撒尔罕,不必太急,咱们就是要走得慢些,再慢些,让那些老滑头摸不透咱们的心思。”苏哲尔冷冷地笑道。 苏哲尔的大军走得非常慢,这令手下的将领们都非常奇怪,兵贵神速,将军这次怎么会一反常态? 殊不知,苏哲尔命大军慢行,一方面是要对努莱尔盟施加压力,毕竟一只慢慢靠近的猛虎,更有些气势。 另一方面,是要给努莱尔山上的人造成错觉,认为苏哲尔决心未定,有后顾之忧,说不准他还在顾忌身后的罗默人和其他部落,大军随时都有可能调头。 这样的好处,就是会在一定程度上,瓦解努莱尔盟死战的决心,在大军到达前,让他们产生分歧。 虽然等大军到达山下,这种分歧就会消失,但已经埋下的种子,终究会生根发芽,将来一定会发生些作用。 如果努莱尔盟心存侥幸,麻痹大意,那对自己的计划,是再好不过了。 还有就是,他在等,等德蒙族长的援军。 最理想的状态是,当自己到达努莱尔山四五天后的时间,德蒙的大军能到。 那时候,努莱尔盟的大军,已经被自己大军的假象所迷惑,没有了锐气。 一旦他们有所松懈,那对各处的防卫也就相应减弱,德蒙偷袭努莱尔山的计划,成功的机率就会大增。 只是他不知道,瓦连京饮酒误事,他想象中的援军已经不能来了。 在苏哲尔的刻意安排下,大军在路上走了三天,才到达了草原南部,在距离努莱尔山一百千码的地方,安下了大营。 苏哲尔的营盘扎的非常宽广,四万骑兵却扎下了可以容纳十万大军的营盘,营中各处,砌着密密麻麻的锅灶,升起了白色的炊烟,远远看去,也不知道营盘中驻扎了多少军队。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给阿拉巴日造成一个错觉,误以为他将图布鲁河的大军全部带了过来。 他要让整个努莱尔盟的人知道,他,苏哲尔带来了十万大军,旦夕之间,就会将整个联盟踏平,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要在第一时间,吓破那些人的狗胆,敢和我苏哲尔做对,下场就注定了悲惨。 如果他们还算识相的话,最好早早地滚下山来,将牛羊和女奴奉上,或许还可以留他们一条性命。 若是不然,等踏平了努莱尔山,就杀他们一个鸡犬不留! 这就是先声夺人,从声势就要压敌人一头。 苏哲尔迈着大步在营中巡视,看士兵们修的营帐是不是坚固,沟壑挖的够不够深,还有大营前的拒马、鹿角,是不是安放到位。 并非苏哲尔事无巨细都要亲历亲为,只是多年征战,他养成了谨慎细微的习惯,他深深地明白,在战场上,一个细节,往往就决定了成败。 毕竟战争不是儿戏,很多时候,就因为一个士兵在夜间做了恶梦,就会引起营啸,进而使整个营盘炸营,不战自溃。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偷营成功的战例,因为夜间,极易引发混乱,纵有百万大军,也会全军覆没。 只是,某些时候,即使注意到了每一个细节,仍旧不能避免失败的到来…… 最近的收藏是一个劲儿地掉啊,厚颜求收藏 第四十章 夜探敌营(上) 深夜,寂静的大营中泛起几点火光,将士们早已休息,只有当值巡逻的士兵拿着长枪短剑,在营中逡寻,以防有敌人偷营。 苏哲尔治军极严,若是夜间当值的士兵,敢饮酒做乐,耽误了巡营,将会被处以重罪,这一点,倒是同草原上其他各部有所不同。 摩图人向来不注重这些军纪军规,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拿起刀剑的牧民,战争,对他们来说就是大规模的抢掠,他们还保持着强盗的习性。 所以,当初苏哲尔偷袭沃森部时,才会顺利得手,一夜之间,将整个部落吞并。 而自从那一战后,苏哲尔深知了偷营的厉害,这才下了严令,任何人在夜间当值期间,不准饮酒,更不准无故缺勤。否则,一律军法从事。 曾经有一个苏哲尔的远亲,仗着与苏哲尔关系极好,当时已被提拔为苏哲尔的副将,位在瓦连京之上。 在一次夜间当值时,擅自饮酒,结果他醉醺醺地去巡营时,正好被苏哲尔撞上,当即就被砍了脑袋。 这件事,便是连德蒙族长也知道,他当时还责怪苏哲尔不该如此严苛,都是同族,何必这么不饶人。 可苏哲尔却说,若是两军交战,他醉酒巡营,会耽误大事。今天不斩他,明日就难何其他人不会跟他学,若是整个大营都同他一样,这兵也就没法带了。 若是连令行禁止都做不到,还打什么仗,在这苦寒的图布鲁河流域立足,四周皆是虎狼,如果不将队伍打造成一支铁军,恐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步拉德洛斯的后尘。 而自从苏哲尔将自己的副将斩杀后,军风大变,手下的士兵知道了苏哲尔六亲不认,便什么事情,都不敢怠慢,在任何时候,都一丝不苟的执行军令。 所以,苏哲尔的大营,便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只是,再严密的铁桶,总是会有些缝隙,更何况这支从牧民中征召起来的军队,其素质,较职业军人,总还是差了许多。 黎明前的时候,总是最黑暗的时候,两个士兵抱着长枪,在营盘中巡逻,路过一处营帐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中,仿佛趴着一只兔子,正在啃着青草,两个人不由兴奋起来。 “喂,看见没,那边有只野兔,抓来烤着吃不错。”个子稍高的大汉用胳膊撞了一下右边的士兵,低声说道。 别一名大汉撇了撇嘴:“别胡闹,大个子,巡逻呢,要是耽误了将军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 大个子一脸的不屑,“瞧你这点出息,这都不敢。咱们刚轮过岗来,怕什么,又没人知道。将军说不许饮酒,可没说不让吃肉。咱们把兔子抓住,一会儿换岗后,去营里扒了皮,烤一烤正好吃个痛快。” “这倒也行,那就利索点,别让人撞见。” “你放心,不抓只兔子么,还费什么事。” 两个人看看左右没人,便悄悄地向那只兔子靠近,小兔子只顾啃着青草,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似是全然不觉。 大个子将长枪交给同伴,一个虎扑,整个人扑了过去。 他身手确实不错,一下子就把兔子扑在了身下,抓着两只长耳朵,将兔子提了起来。 他兴高采烈地转身,却发现,同伴已经倒在了地下,一名倾城美女正冲他盈盈而笑,她的手中却拿着一根巨大的木棒,想来就是这根木棒将同伴砸倒。 他一时有些口干舌燥,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纤细柔弱,肌肤如雪还有淡金色的长发,犹如梦幻中的雪山神女。 “难道我是在做梦,梦到了雪山上的大神。”大个子一时有些眼直,便人马上醒悟,眼前的大美女可是敌人。 他刚想大叫,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柄匕首已经架在了颈间,一个声音低低地问道:“说,苏哲尔大帐在哪。” 大个子刚要挣扎,前面的美人儿却抽出了一柄十字剑,抵在了他腰腹下的要害处,这个动作,顿时就让大个子汗如雨下。 他忙低声说道:“别,我说,我什么都说。” 女子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是那柄十字剑,却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小腹。 两个人,正是阿芙罗拉和克恩特,两个人从图布鲁河一路向南,赶回努莱尔山。 一路上也曾多次靠近苏哲尔的大军,见他们走得极慢,不由非常奇怪,不知道苏哲尔要搞什么阴谋,在苏哲尔扎下大营后,克恩特提议,要夜探敌营,查一个虚实。 阿芙罗拉本来非常不同意这种作法,探营这种行动,小说上经常能看到,可在现实中却是少见。 因为实在是太过危险,在数万大军中,要想来去自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稍有差池,就会送掉性命。 只是克恩特却坚持己见,他认为,苏哲尔一定是在秘谋,如果不探出究竟,努莱尔盟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将会非常被动。 阿芙罗拉无奈之下,只能同意,但却坚持要跟克恩特一同探营,克恩特若是不肯,那就干脆别去。 克恩特没有办法,他也知道探营危险,不欲让阿芙罗拉掺进此事,可阿芙罗拉却是极为固执。 阿芙罗拉的理由很简单,她剑术比克恩特高明,身手比克恩特敏捷,万一有什么不对,她也能把克恩特救走。 克恩特想想也是,以阿芙罗拉的身手而论,若是一想走,还真没什么人能留得住她。 于是两个人便趁着夜色,溜进了苏哲尔的大营。 阿芙罗拉再次发挥了她的天赋,同一只正在附近觅食的小白兔沟通,然后这只小兔子就自愿当起了诱饵。 对于这种本领,克恩特着实羡慕,若是自己也有这种本领,那这草原上,到处都将变成自己的耳目,只是这种本领,却是他学不来的。 两个巡兵果然上当,在大个子扑住兔子的瞬间,阿芙罗拉一棍敲闷了另一个士兵,克恩特也转到了大个子身后,把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 大个子被克恩特制住,阿芙罗拉的十字剑又不离他要害之处,顿时怕得要死。 他紧张急了,连忙指了指远处“往那边走,最大的一座牛皮帐篷便是,那座帐篷的门口趴着将军的爱犬,是一条硕大的雪獒。 “哦,这倒是个麻烦?”克恩特暗自思索,怎么对付那只雪獒,若是一个不好,引起苏哲尔的警觉,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怎么扎了这么大的营盘?”克恩特低声问。 大个子不敢撒谎:“回这位英雄,我们苏哲尔将军,一共带来了四万精骑,全是部落中最优秀的骑手,个个能以一当十。” “这就对了。”克恩特暗自点头,这个数字和他预想得差不多,他和阿芙罗拉一到大营边上,就觉得有些不对,这座营盘太过庞大了,根本不象一个三四万人驻扎的营盘。倒象是驻扎了十万大军。 “原来苏哲尔是在虚张声势?”他心下暗道,他把匕首在大个子的脖子上蹭了蹭,说道:“说,你们一路上为什么走这么慢,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这句话一出口,却是连他自己都愣了,对啊,苏哲尔明显是在等德蒙的大军,自己可真笨,竟连这个道理都没想透。 并不是克恩特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他把瓦连京的秘信调包后,就已经下意识的,不再去想援军的问题,永远不会来的援军,想他做什么。 只是他不去想,苏哲尔却一直在想,苏哲尔可不知道,自己的援军,因为瓦连京喝了一晚上的美酒后,就再也来不了了,他还巴巴地等着呢。 所以,克恩特看到苏哲尔的大军走得极慢,便感到奇怪,有些不明所以,可是他此时一质问营中的士兵,不用这个大个子回答,他自己倒是已经明白了。 大个子浑身冒汗,听说,这是苏哲尔将军的主意,说是要对山上的部落施加压力,还要让他们形成错觉,以为我大军战意不坚,从而会痹大意。 “哦?”这个大个子的话,却和克恩特的想法完全不沾边,克恩特微微有些诧异,“难道自己想错了?” 不会,苏哲尔不会那么草率,为了这点事情就放慢进兵速度。克恩特暗暗思索,或许,这大个子说得有些道理,也有这些原因在内,但这绝不是主要原因。 他握着匕首的手稍微用力,冷冷说道:“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是撒尔罕大人说的,他是大当户,管着两千多人,行军路上,他曾经问过苏哲尔大人,当时苏哲尔将军就是这么回答的。”大个子吓得快要尿裤子了,哆嗦着回答。 “这个样子啊!”克恩特轻声低语,想了想摇了摇头,苏哲尔的话应该是半真半假。想来,德蒙族长的事情,他的部下都不知道,便连信使瓦连京也不知道详情,显然是害怕走漏了消息。 那么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很可能是故意要欺骗部下,更是要欺骗敌人。 第四十一章 夜探敌营(中) “撒尔罕在哪?”克恩特想确定消息的来源。 大个子已经哆嗦地说不出话来,将手向侧方一指,“在那边,在营角,第三个帐篷就是。” 克恩特顺着他指的的方向一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不太大的小帐,与四周的帐篷略有区别,看来是给军官居住。 他手上微微用力,就想将这个大个子刺死,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阿芙罗拉眼中的不忍,他轻叹一声,左手在大个子的颈上一切,直接将他砍晕。 阿芙罗拉感激地看了克恩特一眼,她知道这么做犯了大忌,身在敌营,却还有妇人之仁,恐怕会招来麻烦,只是心中的善良,让她无法痛下杀手。 而以克恩特的性格,一定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他能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 阿芙罗拉靠近克恩特,扳住他的头轻轻一吻,问道:“现在怎么办?” 克恩特顿时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了,忙道:“先找个地方,把这两个家伙扔进去,别坏了咱们的大事。” “嗯。”阿芙罗拉乖巧的答应着,声音细的就象一只小猫。 两个人找来一根长绳,动作麻利地将两个士兵捆好,又把大个子的上衣撕成一条一条的,团成两团布条塞进了两个士兵的嘴巴,避免他们一旦醒来乱嚷乱叫。 做完这一切,克恩特在左右附近看了看,然后把这两个倒霉的家伙扔进了一个柴火堆里,用干柴盖得严严实实。 相信不到天明,是没人会发现他们了,而那个时候,自己和阿芙罗拉也早已离去,也就不怕他们俩被人发现了。 虽然知道了苏哲尔的用意,可克恩特并不满足,他还想多看看,听刚才那两个人说,他们是刚换过岗,在附近,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巡逻。 好不容易进了大营,要是不多打听些东西,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在大营中多转几圈。”克恩特心中算了算,离天明还有段时间,足够自己在大营中多看些东西了。 两个人在大营中慢慢摸索,在一个个营帐的阴影中穿行,间或会遇到几个士兵,两个人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开的,便是一棍放倒,捆好之后,扔到某个角落里的柴堆里,去和那两个废物做伴。 其实,若是苏哲尔正常扎营,两个人绝对没有这么顺利,只是人硬是把四万人的营盘,扩展到十万人的大营,那就有了不少空旷的地方,那些本来容纳六万大军的地方,实际上是空的。 当然,间或也会有些营帐中有士兵居住,也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外人看,只是深夜中,他们都已深深睡去,却是没什么动静。 两个人几次躲闪,便来到了撒尔罕的帐篷边上,听了听,帐中鼾声如雷,看来里面的人已经睡着。 克恩特示意阿芙罗拉在门口把风,他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摸了进去,刚一进门,就觉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咣当”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踢翻去去。 “谁!”床上的主人立刻惊醒。 克恩特心下暗恼,没想到刚进来就惹了麻烦,只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连忙晃匕首,向床上的撒尔罕刺去。 只有制住撒尔罕,才不会太过被动。 撒尔罕睡的迷迷糊糊,昏迷中听得一声脆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响,一下子惊醒,但还是有些发懵,恍惚中就见寒光一闪,一道白光,直奔前胸剌来。 他暗道不好,来不及大喊,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抡起床上的毡毯,向着对面的黑影扔了过去。 只是黑影更快,轻轻一扬手,匕首划了半个圈,仍是笔直地剌向他的咽喉。 “好快的手法!”撒尔罕暗惊,不敢大意,抄起放在床边的弯刀相隔,却听“当”的一声,弯刀从中间断为两段。 “好剑。”撒尔罕手中只剩了半截刀,他把手一扬,半截刀也不要了,趁克恩特躲避的时候,一个翻身窜到帐角,伸手取过一把椅子,就要再上。 只是他刚抡起椅子,就硬生生地停住,一柄十字剑从侧面搭在了他的肩上,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小狐狸,怎么回事,搞这么大动静?”阿芙罗拉有些嗔怪,这是在敌营中,克恩特却这么不小心,幸好没出什么乱子,要不然的话,两个人都走不了。 “撒尔罕将军,出了什么事情?”门外传来了士兵的声音。 撒尔罕大喜,刚要出声,就觉得脖子上一疼,十字剑在他的脖子上磨了磨,蹭出了一丝血迹,竟是火辣辣的疼。 他心下无奈,知道自己此刻的命就在别人的指掌之间,不敢造次:“忙说道,没什么事,本将军刚才起夜,把一张椅子踢翻了,忙你们的去吧。” 他说完这几话,暗叫倒霉,若是这两个人心狠手辣,说不定自己就活不过今晚了,只是现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况且,更令他感到畏惧的是,身后这个神秘的女剑士,那一剑无迹无形,便是自己早有防备,怕也躲避不开。 在这狭小的帐篷里,有这么一个高手坐镇,自己便是有三头六臂,怕是也逃不出这两个人的手心,还是乖乖合作的好。 想通了的撒尔罕却是将一颗心放下,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做,才不会将两个人激怒,能放过自己一马。 “两位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撒尔罕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两位。如果两位需要用些什么,只要我撒尔罕拿的出一定拱手奉上,只求两位放过在下。我家中还有几个美貌的妻子,我若是一死,可怜她们就会被兄弟霸占,好不凄凉啊。” 他这几句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却把克恩特气得乐了出来,他不由气道:“这种谎话也拿来骗人,你当我们是小孩子么?” 可怜这位撒尔罕当户,他本来是草原上的牧民,因为作战勇敢,被苏哲尔破格提拔作了大当户,因为没读过什么书,就经常被一些贵族出身的将领鄙视,这让他极不舒服。 “切,你们贵族有什么了不起,当初不也是放羊的,不过是钱多了,就多学了几年书而已,老子还不如你们?” 从那起,撒尔罕大人便刻苦学习,而这时,黑月公会的商队在草原上经过,带了不少艾斯罗默帝国的特产品,以及描绘帝国风物的小说书籍。 撒尔罕一见大喜,便花重金从他们手上买下了大量的小说,天天刻苦阅读。 这几年下来,倒也颇有成效,黑月公会的骑士小说,这位撒尔罕大人可是读了一个遍,至少,在会打仗的将军里面,撒尔罕是小说读的最好的,在读书人和学者里面,撒尔罕是打仗打得最好的。 这种人,在艾斯罗默帝国,一般称为废物。但是撒尔罕则认为,自己是文武全材。 只是当下,这位文武全材撒尔罕大人却是暗气,“这书上说得全是骗人的,一般只要说自己家中上有老娘下有娇妻,对面的敌人就会心生恻隐之心,不会为难自己。可看对面这个人,却根本没有这种迹象,看来黑月公会的东西不太可靠,下回得去问问他们,是不是弄了些假货来骗自己。 可他也不想想,那是强盗的说辞,跟眼前的情况完全不同。 见撒尔罕发愣,克恩特憋不住好笑,心说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儿,摩图人也耍起这种心眼子,看来,那些骑士小说还真是害人不浅。 只是现在,不是感慨这些事情的时候,克恩特将匕首在撒尔罕颈上一放,问道:“说,你们是什么时间离开图布鲁河的,大约多少人,怎么在路上走了这么久?” 他这一问,撒尔罕这才恍然大悟:“你们是努莱尔盟的人?”他反问道。 克恩特点点头,并不否认,只是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撒尔罕只觉得颈上巨痛,湿淋淋的鲜血便流了出来,可他不敢发怒,好家伙,左边一柄细剑,右边一柄匕首,他可是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是三天前离开了图布鲁河营地,苏哲尔将军带来了四万人,之所以走这么久,是为了震慑山上的那几个老匹夫,让他们识趣些。” 撒尔罕的回答,同那个大个子一模一样,这倒让克恩特奇怪,怎么这些军事秘密,上到大将下到士兵,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其实摩图人,这时候还没有形成有效的军制。 他们在战场上以骑兵为主力,来去如风,也没有什么统一的作战计划,以运动战为主,也不太重视情报的保密,这一点却是不能同以阵地战为主的帝国军团相比。 毕竟,帝国建立百多年,文明的进度,不是刚刚从野蛮中开化的一个个部落可比。 “那你们什么时候会开始攻山?”克恩特问道,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撒尔罕无奈地说:“明天就开始攻山,苏哲尔将军说,如果明天不能一举而下,就会休整两天,过两天再攻一次,一定要踏平努莱尔山。” “过两天再攻一次?”克恩特咀嚼着这几个字,似是明白了什么。 第四十二章 夜探敌营(下) 克恩特听撒尔罕说,苏哲尔明天就要强攻努莱尔山,还真是吃了一惊,若真是那样,以努莱尔盟现在的情况,还真要恶战一场。 要知道,新诞生的努莱尔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短处和不足,五部的联盟非常松散,根本达不到集中一切物资和兵力协调作战的情况。 联盟,向来是非常难以协调的一种关系。 就以努莱尔盟的情况来说,各部落原先互相独立,各自有着自己的利益,仓促间联盟,缺乏统一的号令和指挥,很容易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阿拉巴日虽然是名义上的盟主,可他最多也只能指挥动自己的部落,如果要调动其他的部队,就必须同各部的族长们商量,否则的话,根本调不动一兵一族。 不过,大敌当前,各部的族长当然不会跟阿拉巴日犯顶,但他们有自己的利益,总想着保存实力,最好是让别人送死,自己去捡胜利的果实。 这就使得五族的联军,在短期内很难形成有效的战力。 苏哲尔的手段不可谓不毒辣,如果他在两天前,就迅速赶到努莱尔山下。那时候,联盟上下迫于苏哲尔的压力,必定是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要跟苏哲尔决一死战。 可他却拖延了三天,这让联盟中的那些老狐狸怎么想,他们会以为苏哲尔犹豫不决,在给他们投诚的机会?只要出卖了身边的同伴,自己就有可能活下去? 毕竟,苏哲尔有十万大军,联盟的总兵力不过三万,虽然几位族长早就分析过,现在的局势下,苏哲尔不可能倾巢而出,然而凡事总有意外。 再加上,苏哲尔偏偏在山下扎下了偌大的营盘,给人一副声势浩大的印象,如果不知内情,还真以为他把图布鲁河的大军全都带来了。 如果苏哲尔明天竭尽全力,强攻努莱尔山,说不得,有些人就会动摇了,这对新生的努莱尔盟来说,打击是致命的。 可是撒尔罕也提到,苏哲尔是说,如果强攻不成,将会在三两天后再强攻一次,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会强攻不成,难道以苏哲尔的力量,会攻不下努莱尔山。 克恩特摇摇头,排除了这个想法,苏哲尔的部队在质量上和数量上都优于努莱尔盟的联军,如果尽全力而为,努莱尔山将会一战而下。 他,在保存实力。 如果他同努莱尔盟拼得两败俱伤,那么一旦列昂尼德或者狄浦斯特抄他的后路,他就会有灭族的危险。 况且,他的父亲,德蒙族长,应该也很乐意看到苏哲尔的灭亡。 所以苏哲尔不会倾全力攻打努莱尔山,这是苏哲尔的弱点也是努莱尔盟的机会,把握住这一点,就能坚守住,一直等到列昂尼德或者狄浦斯特出面。 那么,他为什么会选择在第一次攻击后的三天,再强攻一次? 难道说,德蒙的援军,将在三两天后到达,克恩特狐疑道。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颇有可能,算算时间,如果不是自己调换了瓦连京的秘信,那么德蒙的援军,在两三天后就应该到达。 到时候,苏哲尔在山下佯攻,吸引住努莱尔盟的注意力,而德蒙就会趁机攀上山崖,从后山杀入,两面夹攻,则努莱尔盟危矣。 好狠的苏哲尔,他把人性拿捏的好准。 克恩特朝阿芙罗拉打了个手势,撒尔罕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后脑一阵巨痛,眼前一黑,当时就晕了过去。 却是阿芙罗拉用木棒,一下子将他砸晕。 “阿芙罗拉,事情都问清楚了,咱们快走。”险地不宜久留,虽然没问出什么重要情报,但结合自己所知,克恩特也已经大概清楚了苏哲尔要干什么,他招呼了一声阿芙罗拉,匆匆离开。 两个人刚走出帐篷不远,就见不远处,立着一名银甲将军,手提长剑,肩膀上立着一只凶恶的苍鹰。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冷笑着看着两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嘴角上带着不屑与冷酷。 “不好,遇上了高手。”看到这人人,克恩特心中便是一惊。 克恩特并非没见过高手,老船长便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他剑术已然登峰造极,斗气内敛,再加上人为人亲和,并没有这般霸道的气势。 血豹古力斯也是一名高手,他精于算计,各种手段迭出不穷。 更何况血豹本是佣兵,为钱杀人,只要达到目的,往往不择手段。舍本而逐末,走入了歧路,剑术上却是再难以登堂入室。 艾纱莉和阿芙罗拉都是高手,只是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剑术偏于柔媚和华丽,虽然注重实用,却是没有这般杀气的,阿芙罗拉天性善良,更不会胡乱杀人,便是剑术再高也没有眼前人的这种浓浓的杀气。 是的,杀气!那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会有的杀气,一个统领雄兵,杀敌千万,而不惜一切代价的统帅才有的杀气,在这种人眼里,人的生命,不过是一串串数字符号,毫无用处。 “苏哲尔。”克恩特一下子就清楚了眼前人是谁,不用多想,在这座大营中,有这种杀气,且剑术卓绝的人,只有翼皋族的统帅——苏哲尔·奥波斯特·拜恩。 克恩特暗暗叫苦,实在是太大意了,早听说苏哲尔是摩图高手,出入他的大营,怎么能不多加小心。 只是这时候,却不能想这么多,克恩特心下一横,既然遇上了,想躲是不行了,他伸手从背上摘下了巨剑,向阿芙罗拉低声道:“不可力敌,能跑就跑。” “要走一起走!”阿芙罗拉的话倒是非常简单,她抄起十字剑,金发掩映的丽色下,却是一脸坚定。 苏哲尔倒是有些惊讶,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还这么沉得住气,这份定力倒是蛮高。 他缓缓说道:“两位朋友,既然来了我的大帐,难道就这么走了吗,我这大营,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那你要怎样?”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心倒是蛮齐。”苏哲尔暗自冷笑,这两个人,真不怕死么,“也不怎么样,想走的话,留下命来便是,不过这位小姐,这么漂亮,倒是不必去死。我军中的兄弟,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这句话顿时惹得克恩特大怒,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忍受有人在他的面前调戏阿芙罗拉,他把大剑一晃,直扑苏哲尔。 克恩特的本领已然是今非昔比,他这一剑大巧似拙,看似平平无奇,却是蕴含着无数的杀机,这一剑,自左而右,斜劈苏哲尔的腰际,就要将他拦腰斩断。 苏哲尔却是不慌不忙,身子轻晃,只在原地挪了两步,便避开这一剑,掌中长剑一颤,直扑克恩特的前胸。 这一剑的时机,把握地恰到好处,克恩特此时重心前倾,一个收势不住,就会被这一剑贯穿。 克恩特知道不好,腰中发力,身子一拧,转了两圈,把重剑一收,回封苏哲尔的长剑。 苏哲尔不由“咦”了一声,这小子动作好怪,竟然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招,确实有些门道,怪不得敢闯我的大营。 只是这点本领,还不放在苏哲尔眼中,他往前踏了一大步,长剑如附骨之蛆,在克恩特巨剑上一抹,直削克恩特的双手。 克恩特大惊,连忙向后疾退,竭力避开长剑,脚下加紧,不敢稍做停留。 只是苏哲尔更快,他合身一纵,电光火石间,长剑就象一条毒蛇般,吐着蛇信,颤着蛇身,直奔克恩特的要害。 这一剑奇快无比,间不容发,克恩特的后退十数步,劲力已尽,却是无论如何都再难避开。 克恩特暗暗心惊,这才知道苏哲尔的厉害。 苏哲尔的剑术同帝国广为流行的剑术不同,并不以击剌和斗气的凝练为主,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招式之上,依靠诡异的身法制敌,这一点,同艾纱莉倒是完全相同。 他暗道不妙,这种打法,可不是他所习惯的套路,可是眼下却不容多想。他无奈中采用了老办法,心中默念咒语,将体内的星辰之力激发,陡然间,他浑身星茫大涨,将自身的速度和感知提高了数倍,在苏哲尔的长剑点上前胸的一刹那。他一个旋身,竟向侧方徐徐飘出去三十多步,避开了苏哲尔这凌厉的一击。 苏哲尔大为惊讶,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招式,竟有人能凭空飞翔,传说中艾斯罗默帝国的魔法师,倒是可以凌空飞翔,可从没听说有剑士可以做到这一点。 难道是传说中的魔武双修,苏哲尔摇了摇头,虽然他不是艾斯罗默人,但对敌人他研究的非常透彻,他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所谓的魔武双修,全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手下撑这么长时间。 “小子,本领不错,既然如此,就更不要走了,让你看看本将军的真本领!”苏哲尔大喝一声,双手合剑疾冲而至。 苏哲尔一生极为自傲,他自从拜在勒芒德门下学艺以来,从未有过对手,所以他巡营时发现克恩特两个人探营时,他也没叫士兵们动手,一个人提了把长剑,就堵在两人面前。 他本想几招就将克恩特擒下,却没料到对方本领不错,他心下也是暗惊,什么时候,努莱尔盟中有了这种高手,怪不得阿拉巴日敢这么嚣张,同我做对。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这两个人走了,一定得把他们留下,想到这苏哲尔运起浑身力量,全力施为,要将面前的两个人留下。 克恩特暗暗叫苦,什么叫真本领?这是要自己命啊,要是再打下去,非把命扔在这不可!眼见苏哲尔一剑劈至,他连忙运起斗气,要将这一剑封住。 “当”地一声,两剑相交,克恩特只觉浑身巨震,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差点全吐出来,他拼命稳住心神,将力量提至极限,才勉强接下这一剑。 苏哲尔就象一座山,这一剑几乎将克恩特压垮。 这个苏哲尔,果然厉害。 克恩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几个部落中的人,那么怕苏哲尔。这个家伙的本领,比起老船长凯普特恩要差着一大截,但是比自己却强着不是一星半点儿,便是阿芙罗拉,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阿芙罗拉此刻也意识到不妙,这个苏哲尔的厉害,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克恩特绝不是对手,她将十字剑划了个半弧,立刻加入战团。 苏哲尔暗自冷笑,一个女孩子也敢在自己面前卖弄,他长剑一撩一拨,身形急转,便已绕到阿芙罗拉身后,却不料,十字剑竟是随着他飞转,一点寒芒直奔他的前胸。 “当”地一声,双剑碰在一处,阿芙罗拉娇弱的身躯微微一震,却丝毫不退,十字剑一转,掉过剑柄便砸向苏哲尔的头颅,身子一转,左手却拔出一柄匕首,直插苏哲尔后背 苏哲尔一惊,这个女孩子倒是不能小看,他运剑如风,剑光暴起,划向阿芙罗拉的腰际,却见木精灵优雅的一个转身,便将长剑躲过,手腕一抖,十字剑再一次剌向了苏哲尔。 克恩特挥动巨剑,再一次飘到苏哲尔身前,他浑身星芒暴涨,力贯剑身,一柄巨剑大开大阖,不停地往苏哲尔身上招呼,倒是和阿芙罗拉的十字剑,配合的相得益彰。 阿芙罗拉的加入,立刻让情势有所好转,两个人虽然仍不是苏哲尔的对手,但总算有了喘息之机,克恩特瞅了个空子,一甩手,将匕首“残星”掷向了苏哲尔。 苏哲尔正避开阿芙罗拉的十字剑,冷不妨暗器来袭,饶是苏哲尔本领了得,也不敢有所大意,连忙后退数步,想要避开,可那匕首就象长了眼睛般,竟能凌空飞起,划了个弧度,再次击至。 苏哲尔不由好笑,这点手段,也在自己跟前卖弄,他将长剑在匕首上一磕,意图将匕首击落,却听到“当”的一声,手中长剑竟被崩了个缺口,匕首一个回旋,又回到克恩特手中。 只是他这一退,克恩特已经拉着阿芙罗拉,轻轻地飘落在了大营门口,一个翻身,越出营去。 苏哲尔不由气极,这柄利剑,随他多年,亦非凡品,想不到,竟被一柄匕首磕坏,真是晦气。 只是克恩特两人已出了营盘,他有心去追,却放心不下明天的战斗,左思右想,虽不甘心,也只得做罢。 “哼,别让我在战场上遇到你们,否则……”苏哲尔心中暗暗恨道。 第四十三章 努莱尔盟的危机(上) 克恩特和阿芙罗拉逃出军营,不敢停留,一路奔向努莱尔山。 万幸的是,苏哲尔顾忌第二天的战局,他身为全军统帅,不可轻离营地。再加上苏哲尔怕克恩特有诈,若是穷追不止,一旦中了圈套,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得不说,苏哲尔行事过于谨慎,正是这份谨慎,他才能带着翼皋族从一个小部落,成为今天的五大部族之一,也正是这份谨慎,曾经让他丧失过许多机会。 但苏哲尔绝不缺乏魄力,只要有充分的准备,和合适的机会,他就会变成一个赌徒,比如年初吞并拉德洛斯部的战役,他就做的非常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当然,那是经过精心准备,大胆设想,小心论证后才放手一搏。再加上客观时机选的非常巧妙,拉德洛斯被俘,沃森族群龙无首,列昂尼德新败,无力插手各部的事务,这一切都给苏哲尔提供了可乘之机。 但是如果对未来的事情毫无准备,一点都不清楚,苏哲尔是绝不会轻易冒险。 比如,这次他出兵征伐努莱尔盟,如果倾尽全力,一天之内就会将努莱尔山踏平,可是他没那么去做,而是采取了更为稳妥的做法,希望用各种方法来分化瓦解对手,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再就是想两路包抄,偷袭敌人的后方,最大化的减少自己的损失。 这便是他的谨慎之处,在敌情不明,而周围的形势对自己也不是非常有利之时,苏哲尔就会非常谨慎。 因为他明白在草原上一旦兵败,下场就会非常惨淡,犹如一头受伤的猛虎,会引来成群的恶狼。 而夜探军营的这两个人,武功都是不弱,自己虽然稳压他们一筹,可一旦追到密林中,谁知道有没有埋伏。 更何况那个少年,剑术怪异,力量也有点邪门,还会用些稀奇古怪的手段,一个不慎,若是吃了些暗亏,那不免于自己的声名有损。 越是名气大的人,就越是爱惜羽毛,一旦声名有污,说他苏哲尔败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那可是太不光彩。 克恩特和阿芙罗拉算是捡了个便宜,本来两个人也担心的要命,克恩特硬接了苏哲尔一剑,只觉得整个手臂麻木,心下翻腾,几乎要吐出血来。 在敌营中他是强打精神,勉力同苏哲尔周旋,可一旦逃出敌营,他就再也支撑不住,强敌既去,他精神一松,整个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一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阿芙罗拉大惊,连忙一把将他扶住:“你怎么样,千万别吓我?” 她似有些焦急,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一双玉手将克恩特紧紧抱住,生怕他会倒地不起。 “没什么,这个苏哲尔真是厉害!”克恩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感慨地说道。 阿芙罗拉皱了皱眉头,幽怨地说道:“你呀,逞什么能耐,早知道不行,早跑不就完了? “阿芙罗拉,你不明白。”克恩特摇了摇头,“强者之所以强悍,不是他有多强的本领,而在于一颗坚定勇敢的心,若是内心不够强大,无论本领多高,始终都是一个懦夫!” “别说这些了,快点上山,你这伤得赶紧调养!”阿芙罗拉不由分说,将克恩特背在身上,往山上奔去。 此刻的克恩特感到浑身无力,趴在阿芙罗拉的背上,感受着她身上芬芳气息,两只手环着她的脖子,正好可以碰到她高耸的酥胸,克恩特不由有些心动,身上的某个部位也发了异样的变化。 此刻两个人贴得极近,他的些微变化,阿芙罗拉都能立刻感觉到,她又羞又气,“小狐狸,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难道不要命了?” 克恩特只是偷笑,一双手却搭在阿芙罗拉的前胸上假装昏迷,阿芙罗拉也拿他没有办法,索性不再做声,大步朝山上奔去。 “站住!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两个人刚到山口,就有一队巡逻的士兵将他们拦住,士兵们身长穿着各种甲胄,手里的武器也是参差不齐。 “我们是萨伦部的,雪山下的朋友。”克恩特学着萨伦部的口吻回答道。 “哦?”为首的汉子一阵迟疑,这句暗语是正是萨伦部的口令。他慌忙取过火把,在两个人面前照了照,待看清两人面目后,忍不住大喜道:“小兄弟,原来是你,怎么才回来,都快把老族长急坏了!” 克恩特听着声音耳熟,勉强抬起头看了看,借助火把微弱的光亮,他才认出了眼前的男子,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巴尔特大哥,原来是你啊,老族长还好吗?” “老族长还好,就是为了马上要来的战争头疼。”巴尔特发现有些不对,克恩特怎么会让阿芙罗拉背着,仔细一看,发现克恩特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丝丝血迹,不由惊道:“呀,你怎么了,好象受了伤?” 克恩特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带我去见老族长。” 阿芙罗拉却是有些犹豫,“你伤得不轻,先调养一下再说。” 克恩特摇了摇头,“有些事,得跟老族长说明白,不然的话,恐怕会有大麻烦!” 巴尔特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连忙命人去通知老族长阿拉巴日,又命人去熬了些草药店,准备一会儿给克恩特服下。 “克恩特兄弟,我已经吩咐人去熬药,待会儿趁热喝下去,对你的伤大有好处。” 克恩特连忙称谢,这些草原上的牧民,虽然在对待敌人时非常残忍,但对待朋友却是异常的热情,这让他非常的感激。 “哈哈,小兄弟,咱草原上的汉子不必道谢,有机会多在一起喝酒才是。”巴特尔爽朗地大笑,领着两个人一路向营中的大帐走去。 一路上,克恩特所见,所有的帐篷中都是灯火通明,各部落的牧民,无分老幼,都在不停地进行训练,女人们拿起针线,或缝制衣甲,或是磨制箭头,还有些技艺精熟的女孩子将一根根的箭杆,装上箭头,安上尾羽,然后打成一捆一捆,放到箭筒中配用。 “大家伙儿备战的热情很高啊?”克恩特兴奋地说道。 巴特尔一拍胸脯,“那是,苏哲尔不让咱们好过,咱们当然要和他拼到底。不过,有句话跟你说,老族长这两天心情很不好。” “哦?”克恩特奇道:“出了什么事?” 巴特尔一叹:“还不是哈诺海那个软件蛋,一看苏哲尔来了那么多人,吓得不知所措,撺掇着几个族长向苏哲尔议和,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哦。”克恩特心说,果然不出所料,苏哲尔把这个阵势一摆,那些本来就不坚定的墙头草,立刻就现了原形。 他急忙问道:“那其他几位族长怎么说。” “说什么,这些老家伙,嘴上说要死战到底,暗地里却都在打些鬼主意,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这还没开战呢,要是真打起来,还不是一个个全都做了逃兵!”巴特尔气呼呼地说道。 “那老族长也议和吗?”克恩特想知道阿拉巴日的想法,若是连阿拉巴日都挺不住,那努莱尔盟就真的完了,真就成了一些乌合之众。 一群绵羊,就算看起来再如何声势浩大,也难逃被虎狼吞噬的下场。 “老族长怎么能和那些熊包一样!”一提起阿拉巴日,巴特尔顿生豪气,“老族长已经下令,咱们萨伦族只有站着死的勇士,没有摇尾乞怜的懦夫。便是全族尽没,也要和苏哲尔拼个你死我活。 他这几话说的铿锵有力,周围几个人也是大喝,“对咱们萨伦人从不怕死,绝不向苏哲尔求饶!” 克恩特心中暗慰,至少,萨伦族还有死战的决心,若是老族长也不打算打了,那自己就真没必要在这呆下去了,还是尽早收拾收拾东西,带着阿芙罗拉早早离开为妙。 几个人顺着营中的道路,不大会儿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大帐。只见帐中灯火通明,原来是阿拉巴日,正在同各部族长详谈。 老族长阿拉巴日,披了一件灰色长袍,端坐于主位上,胡须皆颤地说道:“哈诺海兄弟说的,我认为绝不可行。苏哲尔劳师远来,岂是为了同咱们谈判。再者,便是要谈,也要先打过了再说,让他找咱们谈才行,若是咱们主动找上门去,岂不是弱了气势,任他牵着咱们的鼻子走?” “阿拉巴日老哥,非是我不想打,咱们拿什么打啊?”哈诺海顿了顿,继续说道:“山下可是有十万大军。咱们以前认为,苏哲尔顾忌罗默人和其他部落,绝不敢倾巢而出。可他却发了疯,看他这架势,是要把咱们生吞活剥啊。若是开战,十万大军攻山,咱们如何抵挡得住,等他的大军攻上山来,咱们还谈什么,便是想谈,也没得谈了。” 老族长一皱眉:“哈诺海,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在座诸位的意思。” 他环视着四周,看向几个族长的眼光,透出了一丝失望…… 第四十四章 努莱尔盟的危机(下) “尊敬的阿拉巴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见老族长有些失望,乌斯族族长吉仁台有些尴尬,当初可是他带着哈诺海,一力促成联盟,没想到哈诺海这么怕事,就差说要扯白旗投降了。 他不由暗自鄙视:“就算你真要投降,也把话说得婉转些好不好,搞得大家都象没骨气的奴才似的。” 要知道,摩图人最敬英雄,不管是什么时候,那些仗义赴死的英雄豪杰,都是摩图人心中的榜样。 他们最见不得的就是,一遇到敌人,就怯战畏敌、踯躅不前的懦夫,而哈诺海所说,要同苏哲尔谈判,大家心里都有数,谈什么,不就是投降么? 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率先开罪苏哲尔的是萨伦部,虽然他们都知道,若是萨伦部被灭,自己也决计讨不了好去,否则也不会有努莱尔盟的成立。 可是苏哲尔大军一到,他们就有些动摇了。 山下那密密麻麻,一排排的帐篷,彻底撼动了他们的神经,那袅袅升起的炊烟,时刻打击着他们脆弱的心防。 “怎么会有这么多帐篷!” “炊烟怎么会那么密集!” “难道苏哲尔把图布鲁河的十万大军都带来了,这怎么可能?” “说不好,说不定,他想先把咱们打垮,然后再回师应付其他人?” 每个人都胡乱猜疑着,猜测着苏哲尔大军的虚实。 再联想到之前,苏哲尔那缓慢的行军速度,莫非是他倾巢而出,所以才会有所顾虑,还是说,他也不想打这一仗,那是不是还有谈判的机会? 揣着各种想法的人都有,一时人人自危,便是例行的做战会议,有些人也会借故缺席,在帐篷中惶惶不可终日。 老族长阿拉巴日有些头疼,本来身为联盟的盟主,他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事务,各部落间的协调换防,以及粮食的配给,各种武器的发放,军队的操练,还有各种情报的处理,忙得是不亦乐乎。 可是没想到,还未开战,军心就开始涣散,这让他非常着急。 说实话,阿拉巴日族长,可不相信苏哲尔会倾巢而出,他一定是用了疑兵之计,这是他多年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可是他不相信,不代表其他人不信。 连续几天,哈诺海在几位族长间走动,情绪非常悲观。他动不动就说,苏哲尔大军压境,联盟的军队缺乏训练,装备太差,根本不是苏哲尔的对手。还不如同苏哲尔谈判,就算条件苛刻一些,也比送死强些。 几天来,各位族长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哈诺海的言论,可也没有谁明确的反对,只是请他喝酒,在酒席上,也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息。 其实,这些族长们,也不信苏哲尔能带来十万大军,可山下的阵仗确实把他们吓了一条,他们也在考虑,是不是跟苏哲尔谈谈。 只是他们的脸皮,没哈诺海那么厚而已,不敢公然提起,只是在心中,各自开如盘算,在什么时候,派人同苏哲尔接洽一下。 这些事情,阿拉巴日也了解一些,他不由暗自焦急,敌军势大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军心涣散,全无斗志,那就连打都不用打了,直接投降还省事些。 他一面命手下人带着士兵加紧操练,把营地中的气氛打造的热火朝天,营造一副死战到底,全民皆兵的现象,另一面派人加紧对各路要隘和关口进行监视,以防有人偷偷跑下山去,向苏哲尔投诚。 要知道,只要有一个部落投靠了苏哲尔,就会引直连锁反应,整个联盟就会土崩瓦解,所以一定要防微杜渐,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本来,老族长打算如开军事会议,商谈下一步的做战方案。 只是没想到,哈诺海会这么没骨气,竟在会议一开始就提出,同苏哲尔的大军谈判,谈什么?向苏哲尔投降么? 眼看阿拉巴日就要发火,吉仁台连忙出来圆场,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毕竟,山下可是驻扎着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啊,吓,都会把人吓死的。 可话还是不得不说,吉仁台同哈诺海不同,他可不想做苏哲尔的奴隶,他顿了顿说道:“众位,苏哲尔大军虽众,可未必是实,多半是用的疑兵之计,在罗默人和其他各部的监视下,他决不敢倾巢而出,难道他不要图布鲁河的营地了么?” “要知道,一旦图布鲁河有失。罗默人过境而战的话,大酋长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到时候,苏哲尔就是整个摩图帝国的罪人,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吉仁台索性站起身来,盯着几个族长说道:“咱们走上了这条路,便永远不可能回头,苏哲尔是一头狼,他的贪婪永无止境,若是真向他投诚,日后还不是要做他的奴隶,任他呼来喝去,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可丢不起那个人!” 吉仁台一字一顿,向众人陈述利害,劝说各位族长千万不要对苏哲尔心存幻想,一定要众志成城,带领部族,坚守努莱尔山,同苏哲尔死战到底,唯有如些,才会有一线生机。 他这些话,倒也起了些作用,只是几个族长一想到山下的大军,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苏哲尔到底来了多少人,他们可是一点数也没有。 阿拉巴日赞许地看了吉仁台一眼,心中颇为感激,他朗声说道:“还是吉仁台族长看的透彻,各位,若是能够苟安,我阿拉巴日当初,又何必要与苏哲尔撕破脸皮。当初,我萨伦部不过万人,仍有誓死一战的决心。今日,咱们有三万精锐,若是守山,便是妇女儿童皆可上阵,可战之力能有八万,何必向苏哲尔屈膝,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苏哲尔,他拿咱们便毫无办法!” 他这几句话,声若洪钟,大帐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位族长也有些回过味来,是啊,拼死一搏,未必就会输。 若真是投靠了苏哲尔,不说一世英名付于流水,便是日后,也少得要象一条狗一样活着,在苏哲尔面前卑躬屈膝。 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便是活一百年,也是一条狗而已。 想到这里,几位族长都有些沉默,便是最胆小懦弱的哈诺海,心中也升腾着不屈的火焰,他眼中暗想,难道除了投降,就真得没有其他路好走,实在不行老子同苏哲尔拼了,可部落的人拼得起么。 他心中不由矛盾,无奈地说道:“咱们自是不怕死的,便与苏哲尔拼到底,也不过是烂命一条,可族中老少千万,难道要看着他们白白送命?” “那你去问问他们,看他们愿不愿意给苏哲尔做一辈子的奴隶?”巴音族的族长贺希格怒道。 本来,他对哈诺海能在第一时间找萨伦族联盟感到非常钦佩,贺希格还曾纳闷,想不到一向软弱的哈诺海,也有勇敢决断的时候。 可是这时候一见哈诺海又要退缩,不由气从中来,心想,他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哈诺海气道:“那又怎样,活着便总比死了的好,若是人都死了,那一切的荣耀和勇气,便全都化成了烂泥,拉德洛斯当年,也是高原上数一数二的枭雄,可一旦被俘,整个部落被人吞并,再过几年,还有谁记得他曾经的威势。” “那也比向苏哲尔投降强,一点骨气都没有,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便是活一辈子,也不过是任人欺凌的奴才。要我贺希格那样活着,我宁可去死!”贺希格大声怒吼,整个大帐中都回响着他暴怒的声音。 吉仁台和宝音族长连忙劝阻:“两位兄弟,千万要沉住气,苏哲尔正希望咱们内部不和,咱们可不能中了他的诡计。大战在即,若是咱们几个人离心离德,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贺希格倒也不是不识大局的人,听宝音和吉仁台这么说,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抱了抱拳:“哈诺海族长,我是个粗人,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老哥哥莫怪。” 哈诺海也顺势下了台阶,打个哈哈笑道:“贺希格兄弟,我只是就事论是,没其他意思,并不是要投靠苏哲尔,只是大敌当前,我心里有些忐忑,还望兄弟莫怪。” 两个人心中虽然有些不忿对方,可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吉仁台和宝音互相看了看,总算舒了口气,这两个人总算是安抚住了,可是不知道,对于山下的大军,老族长有什么应对之策没有。 阿拉巴日对这两个人的作为,也是非常着恼,大战当前,身为一族之长,居然还有心思耍小孩子脾气,难道是这么多年都是白活了,不知道这是军中大忌? 他站起身,走到大帐正中,捻着胡须,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外面有人说道:“老族长,打听消息的克恩特兄弟,他回来了!” 阿拉巴日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快让他进来……” 第四十五章 族长们的心思 克恩特是被给抬进大帐的,两个大汉架着他,把他放在一张长椅上,他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 阿芙罗拉本想直接把他背进去,却被克恩特拒绝,开玩笑,若是让他在一众族长跟前,被一个女孩子背进去,那可是相当的丢脸,恐怕会被人笑死。 摩图人重男轻女之风盛行,要是阿芙罗拉真背着他进去,那在部落中,可就真没几个人能看得起他了,只是他确实伤得不轻,不能自己行动,巴特尔便命两个手下,抬着他走进大帐。 阿芙罗拉刚想跟进去,却被巴特尔好意劝阻。摩图人的风俗,重要会议上,是不能有女人出现的,据说那样会非常不吉利。 阿芙罗拉无奈,却实在放心不下克恩特,便要在帐外等候,克恩特哪忍心让她苦等,便打趣道:“阿芙罗拉,你先去洗个澡,等会儿我回去找你,可别一身脏兮兮地。” 阿芙罗拉又羞又急,只是在众人面前却不好发做,只是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心里暗气:“这小子,这时候还想这些。”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朝自己的小帐走去,只是刚出去几步,才回过神来,又上当了,她再回头时,克恩特已经被抬了进去,不由暗怒:“小子,等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巴特尔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几位族长正在商讨破敌大计,一个个焦头烂额,若是阿芙罗拉进去,说不得会惹起一些风波。 毕竟,除了萨伦部外,可没人知道阿芙罗拉的厉害,而摩图人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去除。 贺希格和宝音族长并不认识克恩特,一见他这副样子,两个人心中都感到奇怪,这是从哪抬来了一个伤号? 而吉仁台和哈诺海却感到奇怪,这不是萨伦部的那个客人吗,上次见他箭术不错,既远且准,这是被谁伤成这样? 阿拉巴日也是一惊,他是知道克恩特的本事的,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他听艾纱莉说过,这小子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令人非常头疼。 既然艾纱莉都说克恩特的本事令人头疼,那么一定差不了,更何况,他同阿芙罗拉同行。而艾纱莉也提过,阿芙罗拉的本事更在艾纱莉之上,那是什么人,能在阿芙罗拉的面前,将克恩特伤成这样。 想到此,阿拉巴日有些纳闷,他连忙问道:“克恩特兄弟,你伤势如何,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 “没关系,老族长,这点伤势还算不了什么。”克恩特咳嗽了一下,苦笑着说道:“我和阿芙罗拉去了趟苏哲尔的大营,不巧的是正撞上了苏哲尔,我和他打了一架,敌不过他,才跑了回来。” “什么,你去了苏哲尔的大营?”几位族长都有些惊讶,看向克恩特的目光多了些敬畏,山下可是十万大军,能在大军的营帐里来去自如,对上苏哲尔也能逃回,这人的本领不可小视。 吉仁台和哈诺海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是打了个寒颤,暗道:“怪不得萨伦族敢和苏哲尔死扛,以前只以为这小子箭术不错,没想到本领这么强。什么时候,阿拉巴日手下有了这样一个英雄,看来,这位老族长早有算计啊。” 宝音和贺希格也是暗自心惊,看来,萨伦部是轻易招惹不得。要知道,在南部草原上,能从苏哲尔手底下逃出来的,还真是没听说过。 这小子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能从苏哲尔手里逃出来,着实的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 阿拉巴日族长却是吓了一跳,“小兄弟,你不要命了,且不说苏哲尔本领高强,便是十万大军的连营,又岂能是轻易闯得,你太鲁莽了。” 他这几句话,看似是责备克恩特,却是透着关切。他明白,克恩特一定是为了探听虚实才去。 可苏哲尔的大营,那可是龙潭虎穴,进去容易,出来可难,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自己的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克恩特惨笑一声:“老族长,我若知道苏哲尔这么厉害,打死我也是不会去的。我也知道他的凶名极盛,只是没想到我只撑了二十几招,就不是对手,幸亏有阿芙罗拉与我同去。否则的话,我还真回不来了。” 老族长这才发现阿芙罗拉不在,忙问道:“阿芙罗拉小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没事,她虽然不是苏哲尔的对手,可还不至于会受伤,若不是有我牵累,她在大营中当可来去自如,毫无阻碍,倒是我,成了累赘。” 他这几句,就纯是瞎掰了,阿芙罗拉虽强,可还不是苏哲尔的对手,只是苏哲尔想要伤到阿芙罗拉,却也是不能。 但如果说,阿芙罗拉能在苏哲尔的连营里来去自如,那可就是大话了。 数万大军的连营,若是苏哲尔不那么自傲,只需要一声令下,两个人便是有天大的本领,也决计逃不出来。 所以,父神教的教典《桎梏》上曾经说过,骄傲啊,你是我最爱的原罪,也是人类所最钟情的原罪。 可以说,正是得益于苏哲尔的骄傲,克恩特和阿芙罗拉才能够全身而退。 只是这份本领,在场的几个人,就已经无人能及。 其实,克恩特这几句话,却是说给其他四个族长听得,他是要吓吓他们,以免他们生出些不轨的心思。 果然,几个族长听到,阿芙罗拉能在苏哲尔大军中来去自如,还和苏哲尔的本领差不多,脸上全都变了颜色。 哈诺海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和阿拉巴日翻脸,不然的话,若是他手下的高手在夜中偷袭,自己怎么掉的脑袋还不知道,那整个阿木古部,岂不是都要被萨伦部吞并? 其他几位族长,也都是这个想法。毕竟,苏哲尔威名极盛,能和他斗一斗的人,草原上委实没有。 便是整个摩图人中,恐怕除了苏哲尔的老师勒芒德以外,也只有大酋长和左大都尉狄浦斯特有这个本领。 可是那几个人,身份崇高,地位尊贵,又怎么会轻易同人动手。 所以,数年来,苏哲尔便成了摩图人心中,最强大的高手,尤其是他灭了沃森部后,威望更是一时无俩。 当听说萨伦部中,竟有人能同苏哲尔一较长短时,几位族长的心思,便都有些变了,各自打起了主意。 虽然两军交锋时,个人勇武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还不如十几名弓箭手的作用更大。可若是偷袭暗杀,或者是贴身护卫,那一个高手,就会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 夜黑风高之时,一剑袭杀敌方统帅,或者于万军之中,砍掉大将的人头,往往对一场战斗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能招揽到一名绝顶高手做贴身护卫,那无疑就会使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双重保障。 只是现下,几个人却不好去刻意招揽,大敌当前,总要渡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更何况,萨伦部人强马壮,更不是几个小部落能比,但几位族长都在想,若是将自己的子弟,送到克恩特门下学艺,总是能拉近些关系,这要比花钱收买,要强上许多。 只是这些话,都只能憋在肚子里,一切都要等打退苏哲尔再说,若是苏哲尔攻破了这座简易的要塞,那就什么也不用提了。 老族长听说阿芙罗拉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想一想也觉得好笑,自己实在是有些多虑,以阿芙罗拉的身手,能出什么事。 “克恩特兄弟,你受了伤,应该多加休息,巴特尔,带小兄弟下去,多熬些草药,给他调理一下。”阿拉巴日挥手叫过巴特尔,示意他搀着克恩特下去休息。 克恩特连忙挥手制止:“老族长且慢,巴特尔兄弟已经给我熬了草药,我不急休息,我打探到了重要消息。” “哦。”一听这话,几位族长都坐不住了,慌忙问道:“什么消息?” 克恩特撑着身子,勉强坐在长椅上,缓缓说道:“苏哲尔将在明天一早,向山上发动攻势,几位族长当早做准备。” “当真!”哈诺海第一个跳了起来,“怎么办,大家快拿个主意,十万大军哪,若是强攻,咱们可抵挡不住!” 他虽然慌张,却还没失去理智,知道了阿拉巴日手下有厉害的高手,他可不敢再提谈判的事了,他怕阿拉巴日一恼,直接派人把他做掉。 几位族长也是一脸死灰,他们商量了一晚,就是在想如何应对。可一直到刚才,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如果苏哲尔真要强攻,除了死守外,却是别无他法。 只是,守得住么! 守不住! 答案显而易见,十万大军,便是用人命填,也把这座寨子填平了,这个苏哲尔真是疯了,竟然会不顾一切,倾巢而出。 克恩特见众人迟疑,心下暗笑,他故意笑道:“十万大军,怎么山下有十万大军么,我可是没见着,若依我看,恐怕只有四万来人。” 哈诺海却是灰心道:“小兄弟,你别安慰我们,那么大一座军营,怎么可能只有四万人,那明明是十万大军的营盘。咱们随大酋长一路西迁,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可是哈诺海随即就意识到克恩特话里有话,这小子,可是刚从苏哲尔的大营里出来,莫非是,他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一定,一定是他得知了确凿的消息,不然,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 想通这一节,哈诺海不禁心喜若狂,若是山下真的只有四万余人,那众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刚一抬头,就看到吉仁台等人正在交头接耳,不禁心下暗骂,老糊涂了,原来他们早就听明白了,就自己还稀里糊涂。 不过,这没什么,只要山下没那多人,自己就没什么好忧虑的,苏哲尔也就不那么可怕,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难道不是么? 阿拉巴日也是一喜,“克恩特兄弟,你是说,苏哲尔根本没带多少人来,只是在虚张声势。” 克恩特点了点头,“不错,我和阿芙罗拉在他大营中看过,多数都是些空帐篷,我逼问过他营中一名叫撒尔罕的将领,苏哲尔,确实只带了四万人,不会有更多的人了。” “哈哈……”阿拉巴日仰天长笑,困扰他多日的难题终于解开,虽然之前众人一直都在怀疑苏哲尔的虚实,可是却没有实际的证据,而克恩特带回来的消息,无疑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山下那座营地,实在是太吓人了,而众人的胡乱猜疑,更让人离心离德。 若是再紧张下去,怕是新生的努莱尔盟,真要土崩瓦解了。 老族长转回原位,稳稳当当坐在桌后,向两旁环视了一眼,说道:“相信诸位兄弟都听到了。克恩特兄弟冒死进入敌营,已经探明情况,苏哲尔名为十万大军,实际上只有四万余人,不知道诸全兄弟还有何话可说? 吉仁台第一个站起身来:“尊敬的阿拉巴日,我们乌斯族的男儿,没有一个怕死鬼,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屈服。” 几位族长也随声附和:“咱们跟苏哲尔拉了。” 阿拉巴日点了点头,“各位族长,山下只有四万骑兵,他们不擅攻城。而我们却有八万人可用,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倚仗山势固守。苏哲尔一时拿咱们也没什么办法。” 他清了清嗓音继续说道:“再过数日,大酋长那边,就会有确切的消息,我相信,他容不得苏哲尔肆意妄为。说句犯忌的话,大酋长是容不得苏哲尔在图布鲁河坐大,这就是咱们的生机,把握好这次机会,咱们就能彻底同苏哲尔划清界限!” 他站起身来,望着帐外:“只要过了这一关,今后,这南部草原,就是咱们努莱尔盟的天下,咱们,就能给子孙们提供一个安适的环境,不用在仰人鼻息,过猪狗不如的日子。” “诸位,成功与否,皆在明天一役。” 他将佩刀拔出,猛力一挥,“啪”地一声挥下。 桌角断裂。 “我,萨伦部阿拉巴日,誓与苏哲尔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大帐中,响起了五位族长的怒吼。 第四十六章 列昂尼德的决断(上) 大酋长的心思 斯洛德克城,王宫中的书房里,摩图帝国的皇帝陛下列昂尼德,坐在桌案后,看着手中的一张羊皮卷陷入了沉思。 室内灯火昏暗,摇曳不定,映衬地书房内阴森森的。 列昂尼德虽然称帝,但他生性不喜奢华,一直保持着简朴的作风,故此书房内的摆设都是能省就省,一点也不象一座皇宫应有的气象,倒象是一座石头堆砌的帐篷。 书房的桌案上,只燃着一根蜡烛,以方便阅读之用。再就是墙壁上插着的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照得屋内有些光亮,却也仅能看到人而已。 列昂尼德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坐在桌案前,两道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牧民,身材魁伟,却是满脸倦色,一身长袍上满是灰尘,躬身侍立在一旁。 列昂尼德沉着脸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阿拉巴日让你来的吗?” “回大酋长,小人名叫哈丹,正是老族长派小人前来送信。”这个人,却正是萨伦部的哈丹,他奉了老族长阿拉巴日的命令,星夜兼程,骑快马奔波了三天三夜,才到了斯洛德克,他一刻不敢耽误,直接奔到王宫,求见列昂尼德。 本来,列昂尼德已经称帝,等闲人是绝没那么容易见到,只是摩图体制特殊,各个部落都是摩图帝国的不可分割的力量,而列昂尼德对各个部落的消息非常重视,特别叮嘱过侍卫,凡各部族长的信使,一律在第一时间上报。 皇宫的侍卫问明原由后,第一时间报知了当值的校尉,这位校尉不敢擅专,便将情况反映给了内廷总管,这位总管大人却是分得清轻重,他知道哈丹千里而来,必有要事。忙命人直接把哈丹带到了列昂尼德的书房。 哈丹顺利地见到了列昂尼德,满心欢喜,便将老族长阿拉巴日的亲笔信呈上,列昂尼德看完后,却是大为惊诧,他没想到,南部草原,居然乱成了这个样子。 他仔细沉思,努莱尔盟的成立,代表着摩图内部,又新兴起了一股势力,只是不知道,这股势力,将会给未来的帝国带来什么。 他沉思片刻,说道:“哈丹,你们族长阿拉巴日在信上提到,南部五个部落,已经联合起来,要同苏哲尔决一死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一下。” 他语气平静,不偏不倚,既没有向苏哲尔问罪的意思,也不象要袒护萨伦部,听起来这些事情,就好象跟他无关。 哈丹却是个直筒子,见列昂尼德不为所动,看样子根本就没打算出兵,不由有些焦躁:“大酋长,并非咱们五个部落执意要同苏哲尔为难,实在是他欺人太甚!” “哦。”列昂尼德抬起头,似有一丝不信,“苏哲尔将军么,我是知道的,他是咱们摩图人的豪杰,不仅剑术高超,而且熟读兵法,是个善于打仗的人才,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是不是,你们萨伦部惹事生非,还要恶人先告状?” 他这几句话,却是有些偏袒苏哲尔,略带愠怒,说话的口气,也有些重了。 哈丹一听就急了,心中暗说要糟,瞧这大酋长的意思,是在帮苏哲尔说话,那努莱尔盟的几万人,还有没有活路,一个不好,就会全死在努莱尔山上。 他心中慌乱,脸上就更加急躁,“大酋长,苏哲尔是头恶狼,他不停地要我们五族缴纳数额巨大的粮草,贪婪无度。若是有人稍有违悖,他轻责呵斥,重则鞭责。有些小部落的族长,不甘受辱,被他鞭责后,已经自尽,大酋长是摩图之王,一定要为我们这些小部落做主啊!” “哦,有这种事情发生么?”列昂尼德沉着脸色,过了一会儿,他又轻轻叹道:“哈丹,苏哲尔为我摩图人驻守边疆,十万大军所费粮饷糜多,各部应当尽力提供,怎么能够擅自拖延。若是因为粮饷供给不足,令我大军疲敝,罗默人倘若犯边,则大军徒呼奈何,岂不是误了大事!” 这位大酋长倒是沉得住气,他一口一个苏哲尔如何忠勇无双,如何为国尽力,图布鲁河的大军又是如何辛苦。把个苏哲尔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好象摩图人的安危全系在苏哲尔一人的身上,把个哈丹说得一阵发懵。 “老族长不是说,大酋长和苏哲尔不合吗?”哈丹心中暗问,他不明白,大酋长怎么会这么偏帮苏哲尔,一时之间,倒是不知如何做答。 一个回答不好,开罪了大酋长,自己死活尚是小事,若是贻误军机,耽误了老族长的大事,那自己就算死了,也没脸去见同族中人。 列昂尼德见他发懵,不由心中暗乐,心说,这些老狐狸,竟然联起手来同苏哲尔斗,确实有些厉害。看来,他们是看出了苏哲尔的弱点,知道他不敢全军尽出,这才同他一斗,若是不敲打敲打他们,以后,他们还不反上天去。 只是有些事,也不好做得太快,见哈丹不吭声,列昂尼德便假装怒道:“阿拉巴日是如何建起努莱尔联盟的,你从实说来?” “大酋长!”哈丹见列昂尼德脸有怒气,不敢怠慢,慌忙应道:“前几天,苏哲尔派他的副将瓦连京去我部落中催粮,当时我萨伦部刚受到风暴的侵袭,哪里有粮食给他?” “那你们可以跟他说,让苏哲尔宽限几天,草原上经常发生风暴,他还能不知道?”列昂尼德知道哈丹没有说谎,就在前几天,已经有人报信,说南部草原上又刮起了风暴,持续了好几天,各个部落损失惨重。 哈丹到来之前,他正在头疼,应该如何应对,是不是从斯洛德克城的粮仓里,拨出一部分粮食,支援各个部落。 哈丹双手交叉,深施一礼:“英明睿智的大酋长,当时,老族长阿拉巴日也是这么同瓦连京说的,哪知道,瓦连京根本不听解释,抽刀便要剌杀老族长,老族长迫于无奈,才命帐下武士将他赶走,哪知却惹来了苏哲尔的怒火。” “哦?”列昂尼德也没想到,事情的原因竟然这么简单,仅仅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苏哲尔的手下就敢行剌部落的族长,这个瓦连京,胆子也太大了。 如果瓦连京没有行剌阿拉巴日,恐怕就不会有这件事发生,苏哲尔的手下,竟有这么不经大用的东西,平白就挑起了几个部落的怒火,真是一群废物。 可他转念一想,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瓦连京是苏哲尔的心腹,若是苏哲尔平日里,严厉约束左右,瓦连京绝不会这样嚣张。看来,苏哲尔是跋扈惯了,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摩图帝国的皇帝放在眼中,摩图之王,恐怕在苏哲尔眼中,不过只是个笑话罢了。 见列昂尼德不说话,哈丹可真有些吃不准,他不知道,这位大酋长究竟会向着谁说话,便试探着说道:“大酋长,我们老族长当时实在是无路可走,瓦连京是苏哲尔的心腹,他吃了亏,苏哲尔绝不会善罢干休,我们若是软弱下去,势必会重蹈沃森部的覆辙,被苏哲尔吃得连渣滓也剩不下。” 这几句话,却是说到了列昂尼德的痛处,拉德洛斯部的覆灭,正是列昂尼德心上的一处硬伤。狄浦斯特同苏哲尔,合力吞并沃森部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这让他非常震怒,这个苏哲尔,真是越来越把自己放在眼里了,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势力再壮大一些,恐怕就要觊觎自己这个位置了。 只是他心中虽怒,却不好明说,当下问道:“好,好一个瓦连京,那你们老族长就联合了其他五部,建立了同盟,是要同苏哲尔分庭抗礼了。” 哈丹大惊,列昂尼德的这几句话,可是有些重了,分明是在说萨伦部要联合其他部落谋叛。 他连忙说道:“大酋长,当时我们萨伦部上下一心,只求与苏哲尔死战,不愿为他人的奴隶,并未与其他部落联盟,全族上下皆存了必死之心,并未奢望能在大战中活下来。” 列昂尼德大怒:“哦,这么说,还是其他人求着你们联盟不成,把我当傻瓜了么,他们又没去招惹苏哲尔,何必趟这个浑水!” 列昂尼德却是有些生气了,这个信使实在是有些不老实,竟然把自己当成三岁的孩子。 是不是,在摩图人心中,自己这个大酋长,真的是可有可无,容易哄骗,怎么一个信使,也敢在自己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哈丹面无惧色,弯腰深施一礼,“回大酋长,正是其他部落找上门来,主动要求同我们萨伦部结盟,对抗苏哲尔的暴政的。” “什么?”列昂尼德脸上的怒气更甚了,难道真的欺我无知,还是以为,自己这个大酋长就是个白痴么。他颤着手指,指着哈丹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若是有半句假话,我立刻送你去见耶鲁河大神。” 第四十七章 列昂尼德的决断(下) “大酋长,最近一段时间,并非只有我萨伦部受到苏哲尔的刁难,便是乌斯部、阿木古部还呼合鲁和巴音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欺压,只是几们族长,碍于苏哲尔的淫威,一个个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哈丹也豁出去了,既然列昂尼德不为努莱尔盟做主,偏向苏哲尔,那自己又何必顾忌,干脆想到什么就开始说什么。 “哼,为军队提供粮草,那是他们应当做的,为这么点小事,你们就联合起来做乱。眼睛里,还有没有国家的法度。咱们摩图人,已经在高原上扎下了脚根,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不再是往日那个逐水草而居的部族,你们还以为,这是在耶鲁河畔的故乡,一切都可以任意而为,就算杀了个把人,也不用负一点责任的部落吗? 列昂尼德说了几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摩图人,还没有人意识到,自己已经建国,而不再是过去那个大部落,什么事情都要依靠联盟会议来解决的时代了。 这个国家,已经初步建立了基本的法度,开始建立了一些行政部门,可是牧民们过惯了游牧生活,对这一切根本不太习惯,他们还按照以前的方式来处理问题,再这样下去,这个年轻的帝国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也许,抽个时间,应该找左相萨恩好好谈谈。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毕竟,管理一个国家,和管理一个部落,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列昂尼德意识到,自己这个帝国过于松散,他此刻倒是有些羡慕起艾斯罗默帝国的皇帝,他大权在握,生杀予夺,便是军功赫赫的名将,也是想杀就杀,那个打得自己狼狈不堪的霍华德将军,还不是一句话,就被皇帝夺去了生命。 看来,在帝国制度方面,要多向艾斯罗默人学习,在这一点上,他们要比自己做的出色,一个高度集权的帝国,正是列昂尼德梦寐以求的帝国。 见列昂尼德发怒,哈丹也是怒气上涌:“大酋长,我们南方的牧民,虽然实力上不及苏哲尔强大,但却没有一个懦夫,苏哲尔纵容部下对各部强征粮草,无视牧民的生死,要我们如何忍他。” “忍不了,忍不了你们就要谋叛么,你们好大的胆子!”列昂尼德怒道。 哈丹连忙答道:“大酋长,我萨伦部皆是好男儿,没有一个怕死鬼,便是死,也不会受苏哲尔的奴役,更不会拖其他部落的兄弟一同去死!” “那这个努莱尔盟是怎么回事?”列昂尼德还有些奇怪,这个信使的胆量着实不小,有些勇气,倒是个好汉子。 哈丹再次施礼,“大酋长,就在我们萨伦部准备同苏哲尔大战时,阿木古部的哈诺海族长和乌斯部的吉仁台族长一同拜访老族长,听到瓦连京竟然行剌阿拉巴日,两位族长都是大怒,一同表示,要与我萨伦部共同进退,缔结同盟,共同对抗苏哲尔的暴政。” “什么,你说什么?”列昂尼德大为惊奇,他可是真有些吃惊,别人他不知道,哈诺海可是南部草原上有名的懦夫,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这件事情的发动者之一。 列昂尼德暗道,看来,之前,倒是小看了这个哈诺海。 “是哈诺海族长和吉仁台族长,拜访阿拉巴日,要求组建联盟,共抗苏哲尔的大军。”以为列昂尼德没听清楚,哈丹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列昂尼德有些狐疑,“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两位族长拜会萨伦部,又是为了何事?” “这个?”哈丹看了列昂尼德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列昂尼德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话就快说,别这么婆婆妈妈地,我摩图帝国的大好男儿,怎么连这点血性都没了。” “大酋长,这件事情我只是听人提起,却不知道真假,因此不敢多说。”哈丹低头说道。 “哦。”列昂尼德提起了兴趣,心道:“果然是有些内幕的,不然的话,以哈诺海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自己跑上门去,找阿拉巴日谈联盟的事情?” 哈诺海是草原上出名的懦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年轻时也曾嚣张过,在深山中与虎豹为伍,练得一身好本领。 而且他骑术精湛,箭术极好,是一个神射手。 可自从做了族长后,昔日的悍勇就全然不见,整日里盘算着部族的钱粮,计算着每一笔支出,活脱一个守财奴。 自从苏哲尔驻扎图布鲁河,他更是卑躬屈膝,处处讨好,不敢有半点违悖,说好听了,是为部族着想,不敢轻易得罪苏哲尔。说难听了,他就是一个马屁精,根本没有一点血性,很多人,背地里都骂他是一个软蛋,熊得要命。 这么一个人,居然还能在第一时间,向萨伦部伸出援助之手,就实在是让列昂尼德感到诧异。 所以,列昂尼德深信,这努莱尔盟成立的背后,一定还有某些原因。 此刻,听哈丹说,他知道些内幕,列昂尼德的好奇心便被提了起来,他沉声问道:“说,倒底是什么事情,你都听到些什么,知道多少便说多少,我不会深究。” “是。”哈丹连忙拱手道:“大酋长,据我所知,在几天前,草原上出现了一伙凶厉的马贼,他们不问情由,见人就杀。阿木古部和乌斯部,有很多牧民在放牧和打猎时撞到他们,都被他们狠毒地杀害,一时间,草原上人人自危。” “竟有这种事?”列昂尼德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么说来,哈诺海和吉仁台,原本是要找你们家族长去对付那些马贼的?” 哈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以说是,也可说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苏哲尔不明白了。 哈丹低声道:“回大酋长,据两位族长说,他们怀疑,那些马贼是苏哲尔的斥侯,因为他打算吞并草原各部,所以派人侦查地形,但是中途遇上了牧民,怕他们会走漏消息,所以才会杀人灭口,以掩饰他的想法。” “胡说八道,这是哪来的消息,两位族长怎么会相信这些。”列昂尼德心中暗疑,原来苏哲尔早就在打算吞并各部,倒真是狼子野心。他定了定神,问道:“怎么能凭几个马贼,就认定这件事情是苏哲尔将军所为,哈诺海和吉仁台,未免太轻率了。” “两位族长并非轻率,而是阿木古部的特木尔,在那些斥侯的围捕下,逃了出来,这是他亲口所说,那些马贼,确信是苏哲尔的部下无疑。 “怎么,有这种事?”列昂尼德坐不住了,若是苏哲尔真有吞并各部的想法,那自己还真的要出面了,若是公然的放任这种行为,那自己这个皇帝,威严何在。 年初,当狄浦斯特和苏哲尔吞并沃森族时,自己无力对付他们,苏哲尔就嚣张至此。 若是这次,自己再放任不管,任他将努莱尔盟吞并,那自己的颜面何存,帝国的颜面何存。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惦记起自己的位置来,想要看看,自己这个帝国皇帝,是不是随随便便也可以换一换了。 苏哲尔竟然敢让自己的手下扮成马贼,在草原上肆意劫掠,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了,他这是要逐步削弱各部的力量,好在恰当的时机,各个击破。 想到这,他接着问道:“那照你所说,是哈诺海和吉仁台,看出苏哲尔的手段,所以去找阿拉巴日结盟,以求自保了?” 哈丹点了点头“大酋长睿智,正是如此。眼见苏哲尔的气焰越来越嚣张,各位族长都有些惧怕,生怕被他一举吞并,便决心拼死和他一搏,我们三族达成同盟的消息传出后,贺希格族长和宝音族长也赶来相贺,同时要求加入努莱尔盟,共同对抗苏哲尔的大军。” “哦?”列昂尼德有些意外,“这么说,呼合鲁部和巴音部却是后来才加入的,他们也受到苏哲尔的袭扰了么?” “回大酋长,呼合鲁部,确实是受到了苏哲尔的袭扰,但巴音部却不曾,他们在努莱尔山的另一侧,苏哲尔的人一时还顾不上那边。” 哈丹见列昂尼德问的极为仔细,知道大酋长八成是会帮忙,心中不由大喜,便详细说道:“大酋长,贺希格族长当时说,我们五个部落互相依存,若是其他四族灭亡,巴音部也绝难幸存。与其将来被人杀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疆场,方显男儿本色。” 这几句话,倒是触动了列昂尼德的神经,南方五族也知道各族间是相辅相依的关系,自己身为摩图各族之首的大酋长,难道还不如他们。 若是放任苏哲尔坐大,那自己可就危险之极,更何况,苏哲尔同狄浦斯特关系密切。若是苏哲尔的权势再大一些,恐怕就要同狄浦斯特联手,把自己从斯洛德克城赶出去喽。 想到这些,列昂尼德就有些不寒而粟的感觉,不行,绝不能让苏哲尔将努莱尔盟吞并,得让他们互相牵制,这才能有效的遏制双方的力量。 列昂尼德一拍手,“来人,把维兰特找来……” 第四十八章 战前 清晨,老族长阿拉巴日立在山上要塞的顶端,观察着山下的连营,他精神矍烁,一脸的坚毅与振奋。 自从克恩特将苏哲尔大军虚实的消息带回后,极大的安定了人心,老族长筹划一夜,安排好各部所负责的防区,将任务分配下去,各部严格执行,以应付苏哲尔即将到来的攻势。 克恩特就坐在老族长的身旁,靠在一张木椅上,正闭着眼睛享受着阿芙罗拉的按摩,他伤势不轻,虽然有所恢复,可还要安心调养几天。 昨天晚上,克恩特可是没敢瞎折腾,让阿芙罗拉一阵好笑,这个小狐狸,就该整一下。她昨晚还故意摆出各种姿势,诱惑着克恩特,偏要他看得见吃不着,让他知道些厉害,看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莽撞? 这下可就苦了克恩特,阿芙罗拉可谓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举手投足之间,风情无限,尤其是两人同处一室,她将衣衫尽褪时,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让他如何忍受得住。 可偏偏身体不听使唤,四肢无力,什么也做不了。苏哲尔那一剑,着实把他伤得不轻,震得他五脏六腑都有些翻腾,他回到帐中后,几乎全身脱力。 他这才知道,自己同顶尖高手,还差着许多。 莫说是老船长那种剑圣级的大家,便是山下面的苏哲尔,也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也许是巴特尔熬的草药起了作用,克恩特好好休息了一晚后,倒是恢复了一些精神,再加上他体内星辰之力充沛,后背上星芒大涨,一夜之后,便渐渐恢复过来。 当然,若是此时要他拿剑去战场拼杀,那是万万不行。但至少,已经可以勉强的下地行走,坐在长椅上,也不会软软塌塌地象个死人一样了。 克恩特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阿芙罗拉的手法不错,力量拿捏的又恰到好处,这让他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服,仿佛每一根血管中都跳动着欢快的节奏。 他心中暗想,若是今晚阿芙罗拉再敢挑逗自己,那可要让她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了。 阿芙罗拉一看他脸上的坏笑,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思,不由“呸”了一口,正色道:“小狐狸,现在你可在养伤,别胡思乱想。更何况,现在整个努莱尔盟都处在危难之中,你得帮老族长渡过难关,别象个小孩子似的,整天就知道胡闹。” 这几句话,弄得克恩特有些尴尬,他打了个哈哈笑道:“瞧你说的,难道我是一个色鬼,再说眼下,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死守,只要挺过了今天,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老族长阿拉巴日笑道:“阿芙罗拉,克恩特兄弟已经为咱们做了很多了,我代表萨伦部以及整个努莱尔同盟的所有牧民感谢两位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若不是你们深入险境打探敌情,恐怕到现在,我们都被苏哲尔蒙在鼓里。” 克恩特摇了摇头,谦虚的说:“老族长太客气了,我们为大家做些事情也是应该,更何况,就算我们不去打听这些,以各位族长的智慧,也不会看不透苏哲尔的阴谋。” “咳,随便猜疑的事情,总是不可信的。”老族长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昨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你及时说明真相,哈诺海那些人恐怕就会另作打算了。” “老族长,这没什么。”克恩特笑着说道:“再有经验的将军在战场上也会忘记基本的军事常识。哈诺海他们也不过是临危慌乱些而已,这些情况算不了什么,不足为惧。” 老族长看着山下的军营发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五族联盟,共同进退。他们说得好听,可一遇到大事,就全慌了手脚。若是真要依靠他们来打败苏哲尔,恐怕根本就不可能。” “这个么。”克恩特迟疑了一下,“老族长,恕我直言,联盟这种形式,一直都是最松散的,也最没有力量。而各位族长,也各有各的打算。一旦苏哲尔大军退却,恐怕老族长要早做打算,以免联盟名存实亡。 老族长猛地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兄弟,你的意思是,联盟将会解散。” 克恩特摇了摇头,“联盟未必会马上解散,但其中的权利可能会被人夺取,老族长可要谨防被他人架空,若是联盟的实权落在别人手中,老族长,你到时该如何自处。” “若是那样,大不了我不做这个盟主!反正一开始,我也没打算做盟主的位置,只要萨伦部的孩子们能够幸福安乐,我也就知足了。阿拉巴日须发飘扬,双目中透出炯炯寒光。 克恩特一愣,心说,这老族长可太会开玩笑了,权力,是说让就让的?这是哄骗三岁孩子的办法么,他长叹一声:“唉!老族长,你若是不做这盟主之位,萨伦族会有好日子过么。” “哦,小兄弟,你此话何意?”阿拉巴日故做不解,试探着问道。 克恩特心中暗骂,老家伙,你就装吧,我就不信你做了几十年族长,全不知这里面的厉害,敢情是拿我当新手,以为我好糊弄呢? 自古以来,只听说从下往上爬的,至于爬到高位上又主动下来的,还真没听说过,即便是偶尔有那么几个,这些人,也没得到过什么好下场。 当年,加林帝国的执政官汉米巴拉卡就主动辞去职务,以求尽快平息国内矛盾,好集中全力对付洛莱斯帝国。 可是他的政敌,转眼就向洛莱斯帝国求和,而洛莱斯人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汉米巴拉卡的性命。汉米巴拉卡无奈之下,只能远遁他方,便连妻子儿女也不能庇护,这便是他主动交出权力的后果。 汉米巴拉卡在军事上是一个天才,但在政治上却是无以伦比的幼稚,甚至是愚蠢,这也是他一生悲剧的主要原因。 可是眼前这位老族长,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象是个悲情英雄,反而更象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他能心甘情愿地交出手中的权力? 鬼才相信! 只是这些却不能说破,克恩特还要耐着性子解释。 “老族长,恕我直言,其他几位族长,恐怕没有容人之量,萨伦部在努莱尔盟里实力最强,你肯不做盟主,他们却未必肯见到一个强大的萨伦部。” 阿拉巴日顿时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状,“克恩特兄弟说得不错,不管谁做这个盟主,决不会容忍,一个实力强大的部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看样子,为了部落里的孩子们,我还真要在这个位置上,多干些时候,确保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时,才能离开这个盟主之位啊。” 老族长又向克恩特施了一礼,“多谢小兄弟的提醒,否则的话,我恐怕要误了整个部落的未来,也误了努莱尔盟的未来。” 克恩特连忙还礼,这是他最不适应摩图人的地方,动不动就要施礼、还礼的,你要是不做,别人就会认为你非常没有教养,可是他却最讨厌这些繁复的礼节。 他本来以为,帝国里,那些贵族的礼仪就非常繁琐了,没想到,摩图人的礼节,同样是麻烦地要命。 克恩特一直在想,发明这些礼节的人,一定有某些心理阴影,这些礼节,简直就是人们自己折腾自己,让自己活受罪。 礼节,就是让人受罪的,这是什么逻辑,不管别人怎么想,克恩特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这些话,他可不敢同阿拉巴日讲,那可会伤透人心的,老族长一定会拽着他聊上三天三夜,为他讲述每一个礼节的起源和含义,给他上一堂彻头彻尾的礼仪课。 那还不得疯掉。 阿芙罗拉在一旁暗笑,他明白克恩特在为这些礼节发愁,心中暗乐,原来这小子也有为难的时候,该! 老族长却没注意这些,他在想克恩特提起事情,“克恩特兄弟,你昨天说,瓦连京已经去向德蒙求援?” “不错,我们途经都拉图镇时,正巧遇到瓦连京,他带着苏哲尔的秘信,结果被我们用酒灌醉,趁他昏迷时,将那封秘信调换,苏哲尔恐怕是等不到援军了。” 克恩特虽然有些奇怪,这些事情他昨天晚上已经同老族长说过,怎么还会提起,但他也没放在心上,这件事是他的得意之做,当然是越说越起劲,他恨不得跟每个人都说一遍,才能显出他的本事来。 阿芙罗拉在旁边咯咯直笑,克恩特瞪了她一眼,却见她在脸上比了一下,那意思克恩特却是懂了,阿芙罗拉是说,没羞没臊,这点事情,还要大肆宣扬。 克恩特不由暗火,这丫头,几天不弄她就不知道厉害,看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可随即就想到自己的伤势。不由暗叹,等明天,嗯或许后天,再收拾你。 阿拉巴日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嗯,这个办法应该不错,只是能瞒得了他一时,若等他回过神来,却是有些不妙啊。” “哈哈,有件事我倒忘了?”克恩特这才想起,自己昨晚伤势过重,只是匆匆同阿拉巴日一提,倒没有详细说明。 “怎么,克恩特。你还有什么好办法不成。”阿拉巴日惊奇道。 克恩特笑了笑:“好办法倒是称不上,不过,确实是有些作用。”他凑近老族长的身边,轻声说道:“我调换的那封信上,以苏哲尔的口气说,要德蒙带兵,去偷袭列昂尼德或者是狄浦斯特可能会出现的援军,以配合苏哲尔在努莱尔山的行动。” “什么?”阿拉巴日大惊,随即便仰天大笑,“克恩特,真有你的,同德蒙开这么大一个玩笑,若是他真按你说的去做,翼皋族,恐怕就覆灭在即了。” 克恩特把两手一摊,一脸的无辜,“我只是给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若是德蒙族长真按我说的去做,从而招致灭族之祸,那可怨不得我。总不能因为他执行失败,就怪我这个计策不好吧。再者一说,这计策,可是苏哲尔定的。” 老族长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计划本身就有问题,还要怪人家执行不力,如果说计划不好,还要推说这计划是别人做的,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阿芙罗拉倒是在一旁说:“克恩特,你真无耻。” 克恩特挤了挤眼睛,“阿芙罗拉,你不觉得,我这样说话,很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吗?” 阿芙罗拉围着克恩特走了一圈,上看下看,直到把克恩特看得发毛,她才说道:“没看出来。” “咳,谁让你看来着?”克恩特无语道:“我可是听说,上位者永远都是对的,如果事情失败了,一定是执行人的方法有错误,或者是计划在执行过程中被篡改了。这可是帝都军事学院里的导师说的,一看你就没好好听课。” “切,我从来都没缺过课,倒是你,三天两头逃课,和迪姆跑去喝酒!”阿芙罗拉听明白了,克恩特又在瞎扯,她抡起拳头,作势要打。 “别,我现在可是重伤号,打不得。”克恩特连忙讨饶。 阿拉巴日笑呵呵地看着这对年轻的情侣,仿佛回忆去自己过去的美好时光,他笑着对阿芙罗拉说道:“打就免了吧,克恩特兄弟还在养伤。等他好了,一起打回来便是,反正你们每天晚上,都要打好几回,总能分出个胜负。” 他这话一出,两个人的脸“腾”地一下,全都红了。克恩特心下暗骂,这个老不修。 不管克恩特如何腹诽,老族长却是去了心头一块大病,苏哲尔只带了四万人,而德蒙的援军,又去招惹那两个煞星,那短期内,努莱尔要塞就会安枕无忧了。 一声悠扬的军号声响彻山谷,几个人都是脸色大变,只见远处,一排排长枪形成的巨浪正不接连不断地向山上涌来,黑压压得,数不清有多少人。 山下的苏哲尔,终于发动了进攻。 书友们,您的每一次收藏和点击,都是作者码字和创作的动力 第四十九章 苏哲尔的攻势(上) 号角声中透着雄壮,在休整了一夜后,苏哲尔命令部下,发动了第一波的攻势。 黑压压地,犹如涨潮的潮水般,一片又一片的翼皋族战士,拿着长枪圆盾,重剑巨斧,呼喝着,喊着号子,大吼声中向山上狂奔。 四万大军,分布成几十个方阵,一个接着一个,就象海浪般此起彼伏,人头涌动,一瞬间,漫山遍野,全都是黑色的洪流。 克恩特紧握着拳头,却是无力施为。他感到一颗心在突突直跳,恨不得冲下去厮杀个痛快,可是严重的伤势,却时刻都在提醒他,这个战场上,他是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阿拉巴日无视一切喧嚣与嘈杂,只是冷冷地看着山下的洪流,镇定地发号施令:“命令投石车,发射。弓箭手预备,所有人拿起武器!不要乱了阵脚!一定要镇定!镇定!” 克恩特作战经验丰富,对于阿拉巴日的作法颇为赞许。 这位老族长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不管是主持联盟的政务,还是临阵指挥,都非常有章法,看来不知道经过多少风浪,才有这么丰富的经验。 苏哲尔的大军扬起了漫天的尘土,踏着脚下的山路,一个方队接着一个方队的前进,不到片刻之间,就已经进入了投石机的射程。 “放!” 巴特尔大吼一声,三十几部简易的投石机开始怒吼,数十枚石弹漫天飞舞,犹如天神倾泻而下的冰雹,巨大的石弹雨点般落在了翼皋族人的头顶。 这些投石机,是克恩特指点联盟的工匠所作,极为简易,射程和精度都非常差劲。为此,在要塞的周围,用夯土垒起了十几座高台,每一座高台上安置了两到三部投石机不等,居高临下,借助山势,竟是能凭空将石弹抛出近千步之远,大大提高了投石机的有效射程。 “嘭嘭!”山路上,传来沉闷的声音。血肉之躯,如何能经得起石弹的碾压,一颗颗石弹砸在人身上,立刻将人碾为肉酱。 这些石弹都经过了严格的打磨,尽量磨制成球形,起初,阿拉巴日还对此颇为不解,认为花费这么多的精力研磨石弹,实在是有些不值。 且不说球形石弹魔制不易,单只是磨制的功夫,就足以准备更多的石块,无疑是得不偿失。 可是现在,阿拉巴日知道原因了,一颗颗石块若是正砸在人身上,无疑会把人砸死,若是砸偏了,便毫无用处。 可是这种球形石弹,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具有极强的弹跳力,在军队中四处弹射,就造成了大量的伤害,一片片的士兵哀嚎着倒了下去,圆形的石弹在他们身上一滑而过,直接碾为肉末,血肉模糊,甚至有四五个人被同一颗石弹碾压而死的情况发生。 翼皋族的士兵奋力举起盾牌,方阵的阵形也开始分散,一名将军挥舞着手中长刀,命令各方队尽量拉开距离,以免遭到密集的打击。 惨叫声仍然此起彼伏,但翼皋人的脚步始终没有停顿,为了不被石弹碾压成粉,他们只能用盾牌死死护住头部,快步奔跑,在石弹的间隙中,向山顶的要塞发动起死亡的冲锋。 “妈的!”苏哲尔在山下勃然大怒,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仅刚才这一波弹雨,就有近千名士兵丧失了战斗能力,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伤在了石弹的弹跳碾压之下。 没想到,阿拉巴日这条老狗,竟然会造投石机,他们怎么这种东西。要知道,即使在整个摩图帝国,投石机的制造,也不是这些小部落能够掌握的。 摩图人一向是擅长骑射,却并不善于制造机械,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随时都要进行迁徙,从来都不会制造投石机这种笨重的家伙,既不便于携带,也没什么大用。 要知道,投石机也好,弩炮也罢,虽然射程远、威力大、精度高,但是那些东西都是用来攻城的,可在草原上,哪有什么要塞可攻? 既然连一座要塞都没有,那要弩炮和投石机又有什么用,所以摩图人从来都没有那些东西。 便是苏哲尔这一次打算攻打努莱尔盟,也没有准备这些,一来是他长途奔袭,携带不便,二来,他根本就瞧不起这个新生的努莱尔同盟。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还用得着什么攻城器械,只要我大军兵锋所向,自是无坚不摧。 苏哲尔的自傲,再次挽救了联盟的命运,努莱尔盟他促建造的这个要塞,还真是经不起投石机和弩炮的狂轰滥炸,可是苏哲尔根本就没带这些东西。 更何况,苏哲尔真正的杀手锏,是德蒙族长的那支援军,那支在必要时刻,可以出奇制胜的援军。 尽管苏哲尔从没打算,一次攻势就能将努莱尔盟彻底解决掉,可是看到山上的军队吃亏,仍不免有些愤怒。 “好你们阿拉巴日,你这个老匹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东西,难怪敢和我叫板,哼,可是就凭这些,还挽救不了你的命运!”苏哲尔极为自信,他命令道:“擂鼓,让山顶上的人加快速度,给阿拉巴日些颜色看看。” “咚咚……”鼓声一下一下的敲起,由缓而急,由疏而密,一阵阵鼓声响成了一片,翼皋族士兵开始兴奋,他们大声的怒吼着,一个个双眼血红,挥舞着长枪短剑,沿着山路,迅速地向要塞的城门冲去。 投石机继续怒吼,在投掷了三波弹雨后,随着阿拉巴日一声令下,所有的投石机都停了下来。 苏哲尔的部队,在扔下了近三千具尸体后,已经接近了要塞,在这个距离上,投石机是砸不到他们的。 太近了。 “弓箭手,放箭!”几位族长各自指挥着手下的部众,数千枝特制的狼牙箭呼啸着扑向了对面的大军。 苏哲尔不由冷笑,在一千步的距离上,努莱尔盟联军可以用投石机来压制自己的大军,使他们抬不起头来,白白扔下了无数的尸体。 可是,现在,整支部队离要塞足有三百步远,就算联军再有能耐,在这个距离上,也是拿他们毫无办法。 看来,阿拉巴日是吓坏了,若是再等一会儿,大军进入射程后,再进行射击,才会有不错的效果,这个时候么,也只是白白地浪费箭支。 这样正好,看你还有多少支箭可射,等你手上的狼牙箭用光了,恐怕也伤不到大军分毫。 正在冲锋的军队,也是哈哈大笑,这些山上的守军怕是傻了,怎么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这么远的距离,又怎么是弓箭可以射得到的,便是能射到,还有半分力量么,怕只会落在地上,成为自己的战利品 只是,今天的事情总是出乎苏哲尔和他手下的意料,一支支羽箭,并未象苏哲尔想象中那样,会无力的落在地上,而是带着呼啸地风声,深深地扎进了每一个翼皋人的身上。 “啊!”一个魁梧的汉子,睁着大眼,看着插入自己前胸的羽箭,他怎么也不相信,在这么远的距离上,羽箭还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觉得伤口一阵发麻,定睛一看,顺着羽箭根处,竟是有汩汩黑血流出。 “不好!箭上有毒!”他不由大惊,大声地提醒同伴,“小心,箭上有毒,快!分散!散开阵形!” 他大声地呼喊着,希望同伴们能够避开这致命的毒箭,可是却无力的软在了山路上,两眼不甘地闭上,顺着鼻孔嘴角处,不断的涌出黑血。 “啊!是毒箭!大家小心!”又一个翼皋人倒了下去,临死时发出愤怒的吼声:“努莱尔盟,好卑鄙!” 正在冲锋的方阵一阵慌乱,一片箭雨过后,数百人倒了下去,即使只是肩头或大腿中箭,这些人也没有半点幸存的可能,箭上涂抹的剧毒,会在短时间内就夺走他们的性命。 山路上,密林中,传出了一阵阵哀嚎,军队开始恐慌,他们从未见过射程这么远的弓箭手,难道努莱尔盟,各个都是神射手? 否则的话,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组建起这么一支由神射手组成的队伍。这些人不仅射术精准,而且射程超长,三百步的距离上竟能将人穿透。 有好多翼皋族士兵,临死前也想不明白,什么时候,神箭手变得如此不值钱了?为什么整个要塞都是? 苏哲尔也是颇为惊骇,弓马娴熟的他,更是清楚,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能够射得又快又准,那意味着什么,除了少数神射手,根本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便是苏哲尔本人,他虽然本领高强,实力强劲。可是他扪心自问,两百步内,他能将对手一箭穿喉,可若是在三百步上,他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怪不得阿拉巴日能挑动五部联盟,他什么时候,找来了这么多的神射手,这个阿拉巴日,倒真是给了我很多的意外啊! “两个剑术强悍的高手、大型的投石机、还有数不清的神射手,我倒要看看,努莱尔盟中,还有些什么花样!”苏哲尔恨恨地想到。 您的每一次点击和收藏,都是作者创作和码字的动力 第五十章 苏哲尔的攻势(中) 老族长阿拉巴日站地要塞顶端的箭楼上,看着山下成片倒下的敌军,捻着胡须大笑,“克恩特兄弟,你做的这些东西还真不做,仅是这三十部投石机,就葬送了三千人的性命!” 克恩特摇了摇头,“老族长,这种办法,也只能用一次,之所以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全是因为苏哲尔轻敌,若是他不这么自负的话,我们未必会取得这么好的效果,不过若是能合理使用这些东西,在战场上就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老族长微微点头,对克恩特的话深有同感,苏哲尔一度是他们的噩梦,可如今一样是被打得狼狈不堪,若不是他太过自负,凡是小心谨慎一些,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见有时候,再精明强干的将军,也要对敌人进行充分的了解。而一旦不明敌情,被表面上的现象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眼前敌人的虚实,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做战,势必是要吃大亏的。 就如同眼前的苏哲尔,他凶名极盛,曾吞并了拉德洛斯的数万部族,使翼皋族一夜之间,从一个小部落变成了耶鲁河元老会的一员。可如今,当他犯下轻敌之错时,数千名精锐战士,不过是片刻之间便倒在了眼前的山路上。 直到死前,这些豪勇的汉子,也不明白究竟为何,自己会死在昔日根本看不起的对手手上。 可是,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老族长不会同情这些倒下的勇士,若是他们不倒下,整个努莱尔盟都会惨遭苏哲尔的毒手,男子将会被杀光,或是充做奴役,而妇女则会成为他们的女奴,任他们日日蹂躏,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好下场。 这就是草原上的法则,失败者不会得到任何同情,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和奴役。 阿拉巴日族长暗自庆幸,若不是自己留下了克恩特一行人住宿,如何能有今天,恐怕早在瓦连京偷袭时,自己就已经受了重伤。 若不是克恩特出谋划策,如何逼得各部联盟,便是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同盟,又怎么会象今天一样,浑然一体,一致对外。 更何况,若不是克恩特提议建起了这座要塞,凭借山势之险而守,凭各部落的力量,在平原开阔地硬捍苏哲尔的铁骑,那不是纯粹找死,只怕是一个冲锋下来,部落的军队就会被冲得七零八落,族人们四散奔逃,那下场,恐怕是非常的凄惨。 老族长手扶着箭楼的垛口,不由感慨道:“小兄弟,若是没有你,这场大战,我们恐怕会输得很惨,便是五部齐心,怕也难免会落个惨淡收场!” 克恩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不住的摇头,“老族长太过客气,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是老族长领导有方,大家上下一心,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为数众多的投石机和狼牙箭,若是靠我自己,纵使有好的主意,又有什么用处?” 他这几句话说得是非常谦虚,老族长却不以为意,“年轻人太过谦虚,可是骄傲的另一种表现哦,克恩特兄弟,你这样说话,在草原上可是没人喜欢。” 克恩特笑了笑,他明白,摩图人民风淳朴,喜欢有一说一,从来不搞那些虚妄的东西,只是自己习惯了,却一时不能适应而已。 他把玩着匕首,却不是在研究什么奥秘,而是通过匕首上的力量,来大幅地增幅要塞下的一座星术阵的力量,这座要塞,完全按照星图设计,摆成了魔鸟九星的式样,而数十日来,在要塞中,已经贮存了足够的星力,大大增幅了羽箭的射程。 本来,测试的时候,特制羽箭的射程只有两百多步,射程是普通羽箭的一倍,可经过增幅后,便达到了恐怖的三百步,在这个距离上,羽箭可以贯体而出,强劲无比。 当时,在场的几位族长都惊呆了,他们无法想象,一个普通的弓箭手,只要用上这种特制的羽箭,就能在三百步的距离上,将敌人一箭封喉。 这简直能用奇迹来形容。 而知道这种羽箭是克恩特所设计之后,他们看向阿拉巴日的目光理加充满了敬畏,对他的睿智崇拜地五体投地。 怪不得他底气那么足,敢公然打走苏哲尔的使者,看来是早有准备,几位族长心中暗道。 可是不管怎么样,有这样一件利器,对联盟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也大大加强了几位族长的信心。 他们将箭支分发给族中最出色的弓箭手,命他们一早登上要塞中的箭楼,只要敌人进入射程,就拼命的射杀,而且为了能大量射伤敌人,克恩特还提议在箭上抹上剧毒,只有这样才能将战果最大化。 几位族长本来还有些抵触,摩图人最敬勇士,对于用毒,一向有些不屑。可是克恩特却劝说他们,眼下是生死之战,不是决斗,更不是武者的较量。无关荣誉,一旦要塞被苏哲尔攻破,等待大家的,将是单方面的屠杀,绝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有妇人之仁。 几位族长并不是愚腐之人,克恩特一点,他们当即恍然,连忙命部下将数万支羽箭尽数抹上剧毒,力争将敌人尽数扼杀在山路上,不让他们靠近要塞一步。 连日不眠不休的准备,发挥了卓越的成效,刚一接战,仅倒在投石车下的士兵就已经达到了数千人,被石弹弹跳碾压的,更是不计其数,死在羽箭下的,更是人数众多。 这一幕,看在山顶上联盟众人眼中,无不是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紧张与恐惧,也舒缓了不少。 “苏哲尔的大军,不过如此,还不是被老子打得抬不起头来!” “就是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整天用鼻孔看人!还是被老子一箭射死俩!” “哼!只要他们敢来!老子一个人,就杀光他们!” 联盟的士气大为高涨,一个个喊着苏哲尔的名字,嘲笑着山路上大军的无能,将箭雨尽数倾泻在他们头上。 “可恶!”正在山腰中前进的大军愤怒到了极点,他们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还没同敌人交手,便已经损失了大半敌人,实在是有些窝囊。 只是空中的箭雨,却时刻提醒着他们,这是在战场上,死亡随时就在身边,容不得半点犹豫。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和盾牌,意图将羽箭拨落,却是收效甚微,总是有些羽箭,会从圆盾边上擦过,一箭钉在他们的肩头,或者是钉在他们的手臂上。 原来,苏哲尔为了方便,这一行都是带的骑兵,他们根本没带任何步兵用的武器,比如一人来高的橹盾或塔盾,还有适合步兵搏杀的长剑等。 他们所带的武器,只有骑士长枪,弯刀圆盾,再就是从艾斯罗默帝国流传过来的骑士短剑。 这些东西,在步兵战中,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或许弯刀还有些用处,长枪也可以用来搏杀。 可是轻巧的圆盾,根本覆盖不住骑士的全身,如何挡住漫天的箭雨,短剑无锋,只能用来剌击,可在摩图人中根本没有太多用处,那是骑士老爷们,用来炫耀装饰的。 倒是弯刀,勉强能派上些用场,可此刻它的作用,也不过是能用来拨打一下流矢,可只要有一个疏忽,有一支毒箭钉在身上,就会命丧当场。 翼皋族的士兵,双眼中泛起一丝血红,山下鼓声再起,催促着他们继续冲锋。 并非苏哲尔无情,非要山上的人去送死,而是他明白,此刻绝不能后退,一旦后退,山顶上的投石机就会再次发出怒吼,瞬间将他们淹没,在箭雨和石弹的双重打击下,这去部队必将彻底毁灭。 即便侥幸,能逃回几个人来,也没什么大用了。在这种打击下,他们还能有多少斗志?连敌人的身边都没有摸到,就灰头吐脸的逃回了大营,这让一向只敬勇士的族人们,如何看待他们?他们今后,在族人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所以,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这场战斗,他们必须得冲,而且要冲得义无返顾,只要冲过前面这重重箭雨,他们就有一条生路,那就是将敌人彻底撕碎,毁掉他们的城墙,将要塞中的投石机毁去,杀光里的弓箭手。 这是他们的生路,唯一的一条生路,虽然可能性不大,他们却已经无路可走。 山腰上的军队,仿佛也明白了自己的宿命,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吼道:“弟兄们,咱们已经没有退路!若是后退,山上的投石机扔出的石弹,会将咱们碾成肉饼!眼下的路,只有向前冲,冲过前面这片箭雨,拆了他们的要塞,咱们才有一线生路!” 他的一番话,激发了数千人的兽性,翼皋族人看着一地死尸,不由怒气上涌,什么时候,自己打过这种窝囊仗,若是就这样逃回大营,岂不是太没种了。 “杀光他们,杀光山上这群杂种! 士兵们分散开来,迈开大步向山上飞奔,无视迎面而来的箭雨,向山顶的要塞狂冲。 冲过去,就是一条生路。 您的每一次收藏和点击,都是作者创作与码字的动力 第五十一章 苏哲尔的攻势(下)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白光,从箭楼中飞出,飞向山下,一支支狼牙盯上了山路上的敌军,带着风声,狂怒地激射而下。 山道上,不时地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噗噗”的声响中,一个个战士倒了下去,伤口上,血花四溅,倒在地上的人仍在大吼:“冲啊!冲上去!不要停!” 士兵们不敢去搀扶倒下的同伴,只要稍一停顿,说不定下一个倒下的,就会是自己,只有加快速度,才能有一条生路。 木制城墙的一周,耸立着几十个简易的箭楼,用一些竹子、或者长条木料,搭成高高的木架,然后在上面用厚木板围上一圈,就是一个良好的掩体,弓箭手们就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点射着山下的敌军。 这些弓箭手都是从各部中精挑细选,百里挑一的神射手,用的都是劲力十足的硬弓再加上星术法阵的增幅,威力比普通弓箭强劲了四倍有余。 每一枝羽箭,都是贯体而入,将敌人射了一个通透。即便是敌军举盾格挡,也有箭枝在射透盾牌后,一箭钉在人身上的情况。 在强大的箭雨下,翼皋族人伤亡惨重,几乎无力抵挡。 要塞上闪着点点星芒,那是星阵正常运转的信号,看着这闪耀的星芒,几位在要塞周围指挥的族长都是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座星阵再运转几个漏时,山下的大军便不足为惧。至少,今天,他们绝攻不下要塞。 山腰中的敌军发了疯,不顾一切地狂奔。既然无限接近了目标,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敌人射退,那也太有损勇士的威名。 他们发足狂奔,一边躲闪着箭雨,一边拼尽全力奔跑,越来越接近要塞的木墙。 木墙上的弓箭手开如点射,因为敌军的阵形越来越松散,再乱射一气的话根本就射不到目标,只会白白的浪费箭枝,起不到什么作用。 数百枝利箭就象一阵狂风般刮向敌军,片刻之间,冲锋的敌军又倒下了一大片,一个个士兵在哀嚎中倒下,有些人极不甘心,临死之时也会将手中的短剑拼命掷向要塞的木墙,希望能砸到几个弓箭手。 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高大的木墙和一座座箭楼,为弓箭手提供了良好的掩护,那些砸过来的兵器,本来就已势尽,“嘟”地一声砸在墙上,力道大些的还能钉在上面,那些余势已衰的,便顺着木墙滑无力地滑落,掉在了墙外的浅壕中。 路再长,也总有尽头,力量已耗了大半,在袍泽们掩护下冲上山顶的翼皋族人,终于冲到了木墙下,他们举起长枪圆盾,借助身体的力量,狠狠地撞向了木墙。 这些木墙由一个个栅栏组成,用铜丝缠绕,由三层组成,经过了特殊的加固。每一面木墙之后都有数十名军士值守,他们或是手持长枪,或是握着长弓,正等着这些家伙们上门送死。 木墙不可谓不坚固,但在翼皋族人的撞击下,仍是有些晃动,这让军士们大为吃惊,没想到苏哲尔的手下,竟是如些悍勇,仅凭人力,就能硬悍这座木墙。 其实,这本来也不奇怪,一道道木栅栏埋在地下,互相用铜丝缠住,但毕竟比不了石头城墙。 只要有重物一撞,就自然会来回晃动,不在于它结不结实,而是它埋进土中的深度显然还不够。 当然,这是时间过于紧迫的原因。 而苏哲尔的这些手下,原本都是骑兵,一个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着实都有把子力气,平日里干惯了冲击敌阵的事情,这一冲之力,也着实不小。 今天为了攻打山上的要塞,他们临时由骑兵转成了步兵,若不是因为山路崎岖,马匹无法通行。 只消他们骑马冲击一次,只怕这道简易的木墙就会立时倒塌。 他们在长期的战斗中,熟练了对敌人进行冲击,故此一上来,就把冲击敌阵的那一套拿了出来,离木墙还有很远,就开始加速,举着长枪,重重地撞在木栅栏上。 只是木墙毕竟不是敌阵,而他们此刻也没有骑着战马。此消彼长之下,他们的撞击,对这道木墙的作用就大大减弱了,也仅仅是让它晃了几下而已。若想把这道木墙撞倒,显然还不太可能。 可以说,这是苏哲尔严重的失误,他太轻视努莱尔盟的力量了,以致于出了将骑兵当步兵用的昏招,这种打法,怎么能够赢得胜利。 没了马的骑兵,还不如一个步兵更会打仗,他们不懂得如何保持阵形,如何躲避箭雨,一旦没了马,他们奔跑的速度,也不过比普通的牧民稍微快些。 骑兵们把营垒当做敌阵,一波波的冲击,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要知道,再简单的城墙,也不是血肉之躯可以冲倒的。 这可不是擅于攻城夺寨的步兵们会犯下的错误。 苏哲尔在一开始就在一个错误的时机,发动了这场错误的攻势。 而在局部的战术上,由于他的轻敌,更是损失巨大。 没有使用投石车对山顶的要塞进行压制,甚至连弓箭手也没有,更没有给攻山的士兵配置掩护性良好的巨盾,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而他的骄傲,又不允许他向努莱尔盟低头服输,所以在军士们被箭雨屠戮时,他不但没有接应他们,反而擂鼓催战。 虽然那时候,已经别无选择,军人的荣誉也不允许他们退兵,但苏哲尔如果能够派一些弓箭手接应山腰上的大军,相信这支队伍,还是能保存下大部分的力量。 只是此刻,一切都已经晚了。 尽管木墙后,努莱尔盟的战士们一个劲儿的心跳,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但是各位族长们,却镇静地站在一个个箭楼上,开始发号施令。 “杀!”一声令下。 长枪手们如梦初醒,慌忙将手中长枪平举,奋力一剌,一排排尖锐的长枪便沿着木墙上的栅栏缝里剌了出去。一瞬间,整个城墙上便全是闪着寒光的枪头,便如同剌猬上的尖剌。 长枪一推一拉之间,便将一片片敌军剌倒,鲜血一片一片洒在木墙的尖柱上,将整道木墙染成血色。 有几个翼皋族的大汉心有不甘,就在身体被剌穿的那一刻,猛地一抓,将长枪抓住,然后将整个身子一拧,借助全身之力,把长枪硬拽了出来,同时将短刀向墙内挥去。 只是这却无济于事,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树木和竹子,只要将一头削尖,便是一杆合格的长矛。做这样一杆长矛,根本就费不了多少时间,部落里面有的是妇女和儿童,他们日夜不停地赶制着这些东西,长矛根本就不缺。 数千名敌军一波波地开始撞击着木墙,在这道木墙的两边,战士们开始了殊死的较量,一排排长矛剌出、收回,毫不停顿。 一个个翼皋族人倒下,后面的人又紧接着冲上去。 他们用身体撞击着木墙,用长枪剌向木墙后的守军,无视箭楼上射下的毒箭,只为了能将面前的木墙撞倒,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也许,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些,但却不肯停下,他们是在争取时间,为同伴们提供掩护。 十几个分散的方阵接续冲到了近前,他们十几个人一队,抬着一架架巨大的梯子,吼叫声中,冲向了木墙。 一架架梯子竖了起来,几十名大汉拿着弯刀小盾,大吼着一跃而上,翻过木墙,朝要塞中冲了过去。 一片混乱,翼皋族人的奋不顾死果然是起到了一些效果,陆续有几十架梯子竖起,涌入要塞中的战士也越来越多,长矛手们纷纷剌向梯子两边的翼皋部人,这些人却是发疯般不为所动,任由长枪剌在身上,肩上的木梯却是一动不动。 山顶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木墙的前面血流成河,就连泥土,仿佛都是从血中捞出来的一般,站在木墙后的联盟战士,用长枪和弓箭屠戮着木墙外的敌军,却挡不住他们自杀式的冲击。有些翼皋族人,只要跃过木墙,便会奋力将敌人拼命缠住,好为自己的族人赢得更多的时间冲杀。 更多的翼皋族人涌进了要塞,他们挥舞着短剑和弯刀,拼命的厮杀,有些人完全是以命搏命,也不管你是剌来一枪,还是砍来一刀,他只把手中短剑向前猛剌,将前方的战士一下剌死,浑不管自己身上已经被插了好几杆长枪。 “苏哲尔的部下可真是悍勇啊!”立在要塞之上,阿拉巴日不禁有些后怕,这样一支强军,若是没有城墙,而在平原上交战,那以努莱尔盟的力量,是不是对手,可是很难说啊。 虽然自己的族人也是悍勇之极,可毕竟不能同这些整日在战场上厮杀的军队相比。更何况,这还不是苏哲尔全部的力量,若是他倾力而出,恐怕努莱尔盟必无幸存之理。 怪不得,哈诺海这么怕苏哲尔的大军,想来,也是有些道理。 只是这座木墙太矮了,根本挡不住这些敌军,有些人干脆踩着同伴的肩膀一跃而入,更有甚者,竟拿长枪在地上一撑,便跃了进来,然后便抄起短刀,同要塞中的守军混战在一起。 这让老族长直皱眉头,看来,这道木墙实在是太矮,今天的战事后,得抓紧时间整修,至少还要再加高一倍,总不能让敌军钻了这个空子。对了,还得多建些箭楼,加大弓箭手点射的力度,不能让这些翼皋族人有机可乘。 此时的战场上,弓箭手已经躲在了要塞中的各个掩体内,点射着每一个敌军。箭楼上的弓箭手最是安逸,箭楼设计得极为高大,他们登上去以后,只是将软梯往上一收,便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他们。 他们便躲在箭楼上,恣意的射杀着各处的敌军,敌军虽然气得哇哇直叫,却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有个别人极为悍勇,抄起长枪掷向箭楼中的弓箭手,只是弓箭手们极为敏捷,只消一蹲身,便借助箭楼的掩护,避开了那些呼啸而来的长枪。 而这些悍勇的战士,也得到了箭楼中弓箭手们的优先“照顾”。 他们会优先点射这些勇士,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一个刚刚掷出长枪的家伙,瞬间就被六支利箭穿透,当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几十个翼皋族的大汉,合抱着一棵一人来粗的大树,不停地撞击木墙,木墙被撞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坍塌,这让阿拉巴日大为焦急,他忙下令,命所有弓箭手,优先照顾那几名大汉。 木墙若是被撞倒了,那后果可是灾难性的。 一旁的阿芙罗拉不慌不忙,轻轻取下长弓,弓弦响处,一道白光,便将抱着大树的一名大汉放倒。 “好箭法!”阿拉巴日大喜,他虽然知道阿芙罗拉神射过人,却从未亲眼见过,眼下,那数名大汉,距离要塞至少有四百余步,却被她一箭穿透,可真是绝无仅有。 阿芙罗拉也是有些得意,她这一箭,可是真功夫,用得只是一般的狼牙箭,根本不是那些使用星术法阵增幅的箭支,可以相比。 她白了克恩特一眼,只见克恩特举起大指,一个劲儿地表示佩服之至,她这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算你识相。” “嗖嗖”接连四五箭飞向墙边,好几名弓箭手发现了这边的危机,同时开始点射,又有几名大汉相继倒下。剩下的几名大汉再也抱不动这棵大树,“轰”地一声巨响,大树跌落在了脚下。 “杀!杀光他们。”要塞中,传来了一声怒吼,数百名精锐武士举着重盾和链锤冲了出来,却是巴特尔领着萨伦部的精锐开始了最后的屠杀。 这些人,经过特殊的训练,每个人都装备了一面门板大小的盾牌,足以格挡住任何的打击,而他们手中的链锤,不管砸在敌人身上的哪个部位,都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此时,要塞中的敌军,已经是精疲力竭,不堪一击,他们一出现在战场上,就已经预示着战斗的终结。 这,注定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第五十二章 努莱尔盟的重步兵 链锤在空中飞舞,沉闷的打击声不停地响起,萨伦部的士兵怒吼着,发疯般的涌了上去,将闯入要塞的敌军,团团围住。 敌人比想象中还要顽强,虽然经历了投石机沉痛的打击,又在箭雨中接受了一次洗礼,可他们仍然没有倒下,踏着同伴的尸体,冲进了要塞中,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短剑,夺去了一个个努莱尔盟军人的性命。 巴特尔的这支队伍,是在努莱尔盟成立后才开始组建。当时克恩特提议,既然联盟要以守卫要塞为主,那就应该着手成立一支重装步兵,摒弃掉以骑射为主的做战方式,以适应即将到来的战斗 阿拉巴日对此大为赞同,努莱尔山密林遍布,山势崎岖陡峭,根本不适宜战马奔驰。也就是说,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骑兵将会失去用武之地,如何利用好地形做战,将是一个首要的问题。 而苏哲尔在图布鲁河的大军,以骑兵为主,只有少量的步兵。阿拉巴日和克恩特分析过,苏哲尔为了赶路,西绝不会带步兵上路,那么当他赶到努莱尔山下时,就只能把骑兵当做步兵来用,这势必要大大降低他的战斗力。 几位族长对这个做法,却是不以为然,他们习惯了在马背上做战,更喜欢在草原上纵马奔驰,根本不想在山上死守。 可是阿拉巴日一句话,就问住了们他们,“若是在草原上激战,你们敌得过苏哲尔的数万大军?” 几位族长立刻就没了脾气,他们也知道,若是真在草上决战,只要一个冲锋,自己的队伍怕是就会被打得七零八落,狼狈而逃。 阿拉巴日激昂地说道:“几位兄弟,任何传统,在无情的现实面前,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摧毁。如今,我们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绝不能拿千万族人的性命来做一时的意气之争,只要对部族生存下去有用的办法,都是好办法。” 几位族长被说服了,面对苏哲尔的大军,若是一味的固执,那就只有灭亡的下场,他们一致同意,挑选族中的精壮,来组建精锐的步兵团。 最后,在克恩特和阿拉巴日的精挑细选下,选出了一千五百名身材魁伟,力量过人的勇士,每个人配发了巨盾和链锤,每个人都装备了链甲,日夜不停的训练,以期能在战斗中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克恩特和艾纱莉商队中,虽然带了大量铁甲和兵器,却不能给联盟的人使用,甚至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因为当初,就是克恩特让萨伦族人,穿上铁甲拿着精良的长刀利剑,在草原上纵马奔驰,扮做马贼,打劫一个个商队。 若是此刻,让他们装备上这些东西,固然可以大大提高战斗力,可是努莱尔盟,恐怕也离失败不远了。 阿拉巴日对这一切,自然是心知肚明,他更是特别嘱咐过克恩特,千万将那批货物封好,不要对任何人提及,以免走漏了风声,那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一旦各位族长知道,阿拉巴日为了逼他们联盟,曾经大肆屠杀过自己的族人,他们会怎么想。而有心人,更会利用这种事情,逼迫阿拉巴日交出盟主的权利,虽然在苏哲尔大军压境之下,他们不敢妄动,但正如克恩特所言,一旦苏哲尔退兵,那努莱尔盟就会有一个新的权力分配。 到了那时候,这一切,将会对萨伦部非常不利。 所以,宁可不用那些装备,也绝不能将它们暴露在各位族长面前,而这支重步兵团,就只好穿起防御性较差的链甲,拿着巨盾和重型的链锤,踏上战场。 之所以选用链锤,而不是使用长剑或者弯刀,是充分考虑了这些步兵的优势,他们身高力大,挥舞志链锤来虎虎生风,一旦砸在敌人身上,就会立刻让人骨断筋折。 长剑弯刀虽然锋利,却难以割开敌人的铠甲,而一锤砸下去,就会连人带铠甲一起砸扁,砸得他们血肉模糊。 为了增加链锤的杀伤力,克恩特又在链锤上设计了铁剌,每个锤头上都密排着几十枚长长的铁剌。每一锤下去,都能够在敌人身砸出碗口大小的伤口,而抽取链锤时的动作,能将敌人身上的血肉,连着肉皮扯下一大块来。这一切,都是使这支队伍变成了一台台恐怖的杀戮机器。 眼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支队伍的可怕,强大的翼皋族战士,在这支重步兵的面前,几无还手之力。 他们手中的弯刀,砍在链甲上造不成任何伤害,而骑士短剑,又往往被他们用一人高的巨盾封住,然后回手便是一锤。 惨叫声不断地回响,翼皋族的战士,这才发现大势不妙,他们手中的弯刀,根本没法给装备了巨盾链甲的对手造成伤害,而对手的链锤,却是他们永远无法忘记的恶梦。 只是他们并不肯低头,链甲虽然对劈砍有着显著的御效果,但却无法应付穿剌的伤害,他们从敌人那里,夺过长枪,在巨盾的缝隙间,将长枪剌入敌人的身体。 老族长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扶着要塞的垛口说道:“巴特尔太过莽撞了,怎么能和敌人硬拼,敌人现在已经被困在要塞之中,只要把他们团团围住,就能慢慢地耗死,他实在是年轻气盛,不知道轻重!” 要知道,这些战士,虽然是从各部挑选,可萨伦族人却占了一半以上,一则萨伦部中精壮的汉子颇多,二则,老族长也存了私心,想要通过几次战争的磨合后,将这支队伍,彻底变成自己的力量。所以,从内心上来说,他早已把这去队伍当做自己的私兵,眼见一个个士兵,无谓的牺牲,他怎么能不感到可惜。 每一个士兵,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啊,那些装备虽然简陋,却具有极强的实用性,再加上耗时颇长的训练,每一个重装步兵的成本,都是非常高昂。 克恩特却是不以为然,他甚至还在偷笑,这位老族长竟然这么吝啬,简直象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他把身子向前挪了挪,低声说道:“老族长,不要为那些死去的人感到挽惜,他们是为了同胞战死,英灵将永远伴在我们左右,长生不灭!” 他这几句话,倒是颇有些摩图人的口吻和腔调,老族长不由暗笑,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调了。 “只是,眼下敌人已在瓮中,却白白牺牲这么多人,不值得啊!”老族长叹息着说道。 克恩特向阿芙罗拉示意,让她扶自己起来,阿芙罗拉连忙搀起了他,克恩特走到垛口前,遥望着山下的军营笑道:“老族长,努莱尔盟这一次,算是彻底和苏哲尔结下了仇恨,即便是大酋长能出面调解,以后也要时时提防着他,一旦有机可乘,他一定会来咬上几口!” “克恩特兄弟,你说的倒是不错。”老族长沉声应道,却没明白,这和眼前的厮杀有什么关系? “与其让他们在将来的战场上全军覆没,还不如在这个时候,多流些血!”克恩特指着正在冲锋的巴特尔等人,缓缓地说道。 “哦!”老族长一声长叹,明白了克恩特的意思,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一支没有见过血的部队,始终不能形成强大而又有效的战力啊!” 而此刻,更多的翼皋族人,在向要塞中涌入,面对强大的重装步兵,他们改变了战术。他们在重步兵的四周奔跑,使用夺来的长枪突剌,将骑士短剑当做飞刀进行投掷,往往在重步兵的身后,一击得手。 “糟糕,他们已经看出了重步兵的弱点,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应对的方法。”老族长不由懊恼,“这个巴特尔,真是愚笨之极,竟然连这点人都搞不定?” 克恩特却是呵呵一笑:“老族长,巴特尔已经非常努力了,毕竟,他们是第一次接触重装步兵这个兵种,并不熟悉重装步兵应该如何做战。不过,在我看来,他们的这种打法,确实很有问题。严格说来,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骑马的骑兵,和苏哲尔的那些手下没什么区别,之前,不过是仗着巨盾重锤,才能吓吓苏哲尔手下的那些人而已。” “哦,没有骑马的骑兵,这倒是个新鲜词?小兄弟,有什么话,你不妨明说?”老族长起了好奇心,笑着问道。 “这个嘛,说来也没什么。”克恩特坐回到长椅上,阿芙罗拉拽过一条毯子给他盖上,他感激地笑了笑,转回头继续同老族长说道:“骑兵的特点在于运动战,而步兵的优势则在于阵地战。重装步兵依靠的是团体的配合,和阵形的优势,对于训练和阵形的要求都非常高,一旦失去这个优势,在战场上的生存率就会大大降低。” 他又指了指场中的巴特尔,“巴特尔他们,虽然经过了短暂的训练,可是他们的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是骑在马上,竟然跟敌人单兵拼杀,这是非常错误的。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组成一个个方阵,利用阵形,将敌人压垮,而不是象现在这个样子,跟敌人混战在一起。幸亏,此刻是在咱们的要塞中,若是在平原上,面对苏哲尔的骑兵,他们可是早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克恩特的一番话,听得阿拉巴日频频点头,他暗自思索,“看来,是有必要加强这支部队的训练了…… 第五十三章 苏哲尔的逆袭 就在阿拉巴日族长在要塞上感慨的时候,要塞中的战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巴特尔也渐渐觉出了不对,自己明明占据了优势,怎么会被敌人牵着鼻子打? 他猛然醒悟,高声怒吼着,命众人结成一个个方阵,将巨盾立在身体的周围,防得风雨不透,一步一步将冲入要塞中的敌军逼退。 方阵持续地推进,将陆续涌入的敌人慢慢逼到了墙角,翼皋人已经无计可施,面对着象乌龟壳一般的方阵,他们毫无办法。 每一个方阵都由几名士兵组成,前后左右都立起了巨盾,便连头顶上,也有巨盾挡住,不管是长枪剌剑,还是弯刀巨斧,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刻的翼皋族战士,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他们甚至连举起长枪的力气都没有,长时间的冲锋,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尽管他们悍勇无比,但也是血肉之躯,经过长时间战斗后,他们迫切地需要休息。 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骑兵,只擅于在平原上打运动战,袭扰敌军或者冲锋陷阵是把好手,可是对于攻打坚固的要塞就极不擅长。 在箭雨中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当漫天的箭雨夺走身边一个个同伴的生命时,他们就已经没再想过能活着回去。 他们冲了上来,只为了一个目的,杀死敌人,杀死更多的敌人,为死去的同伴报仇,就是死也要拉更多的敌人陪葬。 现在,他们做到了,虽然他们杀死的敌人并不算多,可终究是杀进了要塞,杀了不少的守军,没有一个人灰溜溜地逃回去,他们没有辱没自己勇士的名号,他们的子女也不会背上懦夫的名声。 近千名翼皋族的战士被逼到墙角,他们拿着手中残缺不堪的武器,意图做最后的挣扎。 木墙外,还有一千多名翼皋族人,在奋力地撞击木墙,希望能撞出一个缺口,接应自己的同伴出去。 只是木墙的坚固,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脆弱,从他们接触到木墙至今,也未曾撞倒过一片围墙,更何况,还有箭楼上的弓箭手在点射他们木墙后的长枪手,仍在有条不紊地向他们突剌。 进退两难,木墙外的敌军,已经不敢再贸然跃入要塞,若是冲进去了,里面的同伴就更没有希望,可若是在墙外死耗,箭楼上的弓箭手,和木墙后的长枪手,就会慢慢地将他们磨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死亡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哈哈……”要塞顶端,阿拉巴日族长欣慰地大笑,“巴特尔这小子终于开了窍,早就应该这样,放着自己的优势不用,却跑去和人家混战,实在是个太过愚蠢!好在,这小子醒悟的还不算太晚,要不然的话,这支重装步兵队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克恩特也点了点头,附和道:“重步兵的要点就在于阵形和配合,若是失去了这些,他们只会成为移动的靶子。他们身形笨重,缺乏有效的机动力,团队要求较高,单兵做战能力非常差,在野战中,一旦阵形被冲散,就往往难逃覆灭的命运。” 阿拉巴日对克恩特的话颇为赞同,他并不知道克恩特的来路,以前,只以为他是和艾纱莉同路的商人,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却见识不凡,竟是熟知军旅之事,看来,以后还真要向他多讨教一些练兵的方法。 “小兄弟,照你这么说,这支重步兵却是没什么大用了,可惜啊可惜,花费重金却只能缩在要塞中防守,这成本未免太高了。”阿拉巴日摇着头,轻轻叹道。 克恩特一笑:“老族长这句话却是错了,你想想图布鲁河西岸的那个大帝国,他们可是一直以重装步兵做为主力,却在大陆上无往而不利,难道说,他们的重步兵,都只是摆设么?” “哦?”老族长眼前一亮,“小兄弟,这些事情,却要跟你讨教一下,这重步兵还能怎么使用?” 克恩特看着下面正在搏杀的两军,慢慢说道:“其实,重步兵用于疆场搏杀,也不是不可以,关键还是在于团队的配合上,如果经过长期训练,在特定的战场上,他就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做用!” 阿拉巴日点着头,捻着胡须笑道:“这个,还要请小兄弟详细说说,我这个老头子,还真想多听听咧。” “老族长,重步兵最大的缺点就是机动性差,所以决不能被骑兵冲散阵型,那会是致命的打击。只要选择合适的战场,比如,不利于骑兵做战的地方,比如眼前这片崎岖的山路,在这种特定的战场上,重步兵就会发挥出他巨大的威力。而如果是在开阔的平原上,一旦遭遇骑兵,若是胜了还好,若是一旦大败,恐怕连逃都来不及。” 阿芙罗拉搀着克恩特站起身,在要塞上转了两圈,他才指着远处的军营,继续说道:“老族长,苏哲尔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他进入了我们为他设计好的战场,在我们的战场上,他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 “我们的战场上,好,这句话说得好,深得我心哪!”老族长一双眼睛中闪着光芒,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看来,这件利器,要好好使用,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力量啊!” “不错,战场的选择非常重要,苏哲尔太过自负了,他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所以才会犯下这种错误。不过今天一战之后,他应该不会再犯这种错误,所以今后的战斗可能会非常苦,老族长要加强戒备,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疏忽,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阿拉巴日遥望着山下的军营,不由大笑道:“我萨伦部,本以为必死无疑,可今日却联合了各个部落,在这里同苏哲尔一较长短。无论如何,既然走到了今天,我们绝不能输掉这场战争,小兄弟,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打赢这场战争!” 他的话,洋溢着满满的自信,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片光芒。 克恩特也不由为老族长的气慨所折服,不愧是曾经徒手搏虎的英雄,即便年老力衰,豪气却依然不减当年。 “轰”地一声巨响,犹如凭空响了一声惊雷,震得整个营地都在发颤,克恩特和老族长都是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只见,一柄血红色的长枪凌空而至,红色的枪缨红得炸眼,它就象一团血光一样划过天际,只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便如同一颗流星般坠向了要塞的边缘。 长枪正砸在一道木墙上,“轰”地一声,烟尘四起,竟是硬生生的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将一片木墙砸倒。 要塞中的翼皋族战士顿时一阵欢呼,他们本来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已经是必死的结局,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却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一个大汉呼喝着,命令士兵们组织好阵形,从这个唯一的缺口中撤出。 他们用手中的弯刀和圆盾,格挡着飞来的羽箭,在木墙外,同伴的接应下,徐徐退出了要塞。 可是,这并不等于,他们就能逃下山去,那些可怕的弓箭手,全部从掩体中冲了出来,他们冲到木墙后,对敌军进行抛射,那恐怖的箭雨,再次降临到翼皋族人的头上。 一个银色的影子,从山腰处疾射而上,他似乎走得并不快,但每一步,都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就象一只苍鹰,盘旋而上。 他冷笑着,从背后抽出了两根短矛,举手间便掷向了要塞,又是“轰轰”两声巨响,两座临时搭起的箭楼,轰然倒塌,箭楼上的两名弓箭手根本来不及躲闪,从空中直坠而下,“嘭”地一声,摔得粉身碎骨。 巴特尔一见大怒,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些敌军围住,可是转眼之间就被这个人砸出一个口子,将近千名敌军救走,使得自己功亏一篑。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萨伦部全是一些窝囊废,连几个笼子里的鸟儿都抓不住,那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见老族长。 巴特尔一声疯狂的怒吼,挥舞着链锤,将盾牌立在胸前,就向前面的敌军发动了猛攻,而他身后的重步兵,也是一波波,如潮水般涌了出去。 “不好!”克恩特惊叫,“快,老族长,快让巴尔特回来,这是去送死!” 他语声急促,非常的焦急,重步兵若是乱了阵形,陷入敌阵,可就会任人宰割。况且,他已经认出,山下来的,正是苏哲尔。 没想到苏哲尔竟不带一兵一卒,冲了上来,就为了解救这近三千士兵,他这个一军统帅竟甘冒奇险,这份胆量,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若是让巴特尔撞上了苏哲尔,那绝对是死路一条,克恩特可是亲身体会过苏哲尔的厉害,只怕用不了一招,巴特尔就会丧命。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些重步兵,可是努莱尔盟的心血,最联盟最大的倚仗之一,若是开战的第一天,就损失过重的话,那可是得不偿失。 老族长阿拉巴日,也看到了冲上山顶的苏哲尔,一时间面如土色,他忙命人吹响收兵的号角,催促巴特尔回来,若是巴特尔这样的勇士,真的死在苏哲尔手里,那对萨伦部来说,损失无法估量。 第五十四章 战局的逆转 号角声悠扬地响起,阿拉巴日族长下令,让重步兵撤退。 可是巴特尔和他身后的重装步兵们,却没有一个肯听从命令撤回要塞,他们不甘心让眼前的敌人逃走,一个个双目泛着血红,怒吼着冲到了木墙外,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向着敌军发起了攻势。 “混蛋!这个巴特尔,简直就是一个混蛋!”老族长在要塞的顶端气得大骂,他在箭楼上看得清楚,对面的敌军,已经在木墙外列好了阵形,准备有序的撤退,但是只要自己这边的弓箭手进行齐射,就能杀伤大部分敌军。 而一旦两军胶着,弓箭手的齐射就会伤到自己人,他们就只能一个个瞄准,挨个点射,这无疑会大大降低效率,使大多数敌人逃出弓箭手的射程。 克恩特也是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巴特尔这么鲁莽,竟会违抗军令,为了多杀些敌人,竟会置大局而不顾。 这却是草原人的天性,他们彪悍勇猛,战斗时奋不顾身,但却极少会从战略角度来思考问题,这也是他们经常以部族为单位做战的原因。 缺乏优秀的指挥官,导致了将军的威信不足,如果没有各部的族长约束,根本没有人能指挥得动他们。 克恩特见局势确实不妙,一旦被敌军反包围,则刚成军不久的重步兵团,恐怕会有覆灭的危险,连忙说道:“老族长,赶紧派人接应吧,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巴特尔他们有什么闪失,他们可是守住要塞的希望。” 阿拉巴日用力在垛口上一拍,脸上现出一丝悔意:“唉!人不能得意忘形啊!这刚刚取得了一点小胜利,他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不该让巴特尔来带队!居然敢违抗军令!若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如何知道厉害!先让他们吃点亏吧,不然的话,将来还不一定惹出什么乱子来!” 克恩特随即默然,老族长的做法,他并不赞同。 拿战士们的生命来做赌注,让他们在鲜血中成长,说不上什么对与错,毕竟,老族长要为整个部族的将来考虑。 若是这一次纵容了巴特尔,那么下一次呢,难道还要纵容他,那要纵容到什么时候。 木墙外的巴特尔一声大喝,他举起了手中的巨盾,挥舞着链锤冲向了敌阵。 迎接他的是一排排的长枪和弯刀,他却夷然不惧,将身子贴在巨盾上,仗着自己身高力猛,用力向前一撞,便硬生生撞倒了一片。 巴特尔身后的重装步兵,一个个提着巨盾,奋力地冲剌。他们吃过一次亏后,明显要谨慎了许多,即使在行进中,也竭力保持着方阵的阵形,他们就象一座座移动的堡垒,组成一股浩大的洪流,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银色的身影不停的晃动,片刻间,苏哲尔便已经冲上了山顶。 他毫不怠慢,双手挥舞间,将背上携带的十几支短矛尽数掷出,落点却是木墙边上,离自己军队最近的几座箭楼。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把这些讨厌的钉子拔掉! 轰响声中,箭楼一座座坍塌下去,一时间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在箭楼倒下的同时,上面的弓箭手,无一例外地坠了下来,惨叫声和呼救声混成一片,要塞中涌出许多牧人,忙着去抢救那些奄奄一息的幸存者。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巴特尔的重装步兵团,便失去了远程火力的掩护和支援,局势顿时一变。 苏哲尔一声怒吼,拔出了背后的长剑,他双目赤红,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去重步兵,心中是恨意滔天。 他本来以为,今天纵使攻不下山上的营寨,也要让努莱尔盟损失惨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跟自己唱对台戏。 如果打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够大大动摇努莱尔盟的军心,消弥他们的斗志,将联盟的各族进行分化。 说不定,到时候,不用自己动手,联盟内就会产生分歧,也许整个努莱尔盟就会离心主德,不攻自破。 毕竟,几个部落匆匆联盟,各有各的想法,只要把他们打怕了,就不信他们还能硬得下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的部队就屡次吃亏,倒是大涨了联盟军队的士气。 仅是那一架架抛射距离极远的简易投石机的几轮抛射,就夺去了近三千士兵的性命,还有那一波波,射程在三百步以上的弓箭手,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优秀的骑士。这些,都让苏哲尔心痛不已。 要知道,他出发时,为了赶时间,一切都是轻装简从,带来的四万大军,全是精锐的骑兵。只因为山路崎岖,他才命这些骑兵抛下战马,临时充当步兵攻山,可没想到,竟会是这般结果。 眼看一个个精锐的骑士倒在山路上,他是一个劲儿的跺脚,这每一个骑士,可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这么大的损耗,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担心撤退时,投石机会再次发威,将这批骑士尽数砸死,他只能下令,让骑士们不顾一切,尽全力攻打山上的村塞。 终于,当骑士们攻上山顶,在木墙外展开了拉锯战,将一架架木梯立起,攻入了那座简易的营地后,苏哲尔才放下心来。 他相信,虽然剩下的人不多,但凭借他们的悍勇,一定能尽快扫除那些讨厌的箭楼,那时,他就可以率领大军,接应他们下山。 但是,苏哲尔再一次失望了,他没想到,山顶上的战斗,竟会陷入胶着,足足有一个漏时,也没有什么结果,而且看样子,自己的部队还处于下风。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眼看着山顶久战不下,苏哲尔却再也等不得了。 他略一思忖,决定不带一兵一族,自己一个人上去看个究竟,便是出了什么事情,凭山上那些人,也留不住自己。 他多了一份谨慎,没有贸然带兵上山,经过一次教训后,苏哲尔决定,在没有摸清山上的情况以前,还是不让更多的人再去送死。 带上了十几支短矛,披上一身软甲,再将长剑背在肩上,苏哲尔便沿着山路冲上了山顶。 由于山顶正在激战,没有人注意到他,再加上他本领高强,深不可测,若是有心藏匿行迹,却没人能发现得了他,就这样被他冲了上来。 他快接近山顶时,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营地外,一千多人正在拼命撞击着木墙,意图接应营地内的守军,看样子是要把他们接应出来,什么时候,自己这些骠悍的部下,竟会变得如此不堪? 他再向要塞内一看,更是大惊,那些持着盾牌,舞链锤的家伙们,竟然是重装步兵! 什么时候,努莱尔盟的人,竟会拥有了一支重装步兵团! 苏哲尔可是知道一支重装步兵团的花费,他一向对这种部队不屑一顾,重装步兵对人员的素质要求极高,更是不能疏于训练,他们在战场上以方阵为单位做战,对于各自间的配合,必须非常熟练。 在战场上,他们就象一个个移动的堡垒,面对枪林箭雨,他们也岿然不动,是一个让人非常头疼的兵种。 可是这种重步兵成本高昂,而且机动性极差,对团队做战要求极高,一旦阵形被敌人冲散,陷入混战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单兵做战的能力,往往被骑兵冲乱阵形后,就陷入一边倒的屠杀之中。 在这大草原上,到处都是开阔的平原,打造这样一支部队,可以说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一支他根本不屑一顾的部队,却将苏哲尔的骑士们逼到了死角。一个个方阵,让要塞中的骑士无从下手,他们的刀剑,砍在巨盾上,只能留下一个个细小的痕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翼皋族的将士们,被重装步兵团,一步步逼到木墙边,眼看就会成为敌人锤下的亡魂。 苏哲尔忍不住出手了,他用力掷出短矛,硬生生地砸倒了一片木墙,又开始清理起周围的箭楼,将一个个弓箭手尽数杀掉,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从要塞的缺口中逃出,他这才稍微出了一口恶气。 山顶上的翼皋族人,见苏哲尔冲上山来,不由得士气大振。一个个奋起余勇,将长枪平举,迎上了士气正盛的重步兵团。 只是,他们终究是久战疲惫,无法和巴特尔的手下相比,只支撑了一会儿,便有所不支,渐渐地向后退去。 苏哲尔疯狂的怒吼,冲向了重步兵团,他一跃便是十几步,硬是从众人头顶掠过,脚下一蹬,便将一名士兵的头颅踩碎,他身形往下一坠,便落在了方阵中央。 长剑不停地挥舞,一阵阵惨叫声传出,苏哲尔身边战士,没有一个人能挡他一剑,一个士兵刚举起盾牌,便听到“咔嚓”一声,便连人带盾被砍成两段。 几个士兵大怒,举着巨盾向苏哲尔撞去,苏哲尔却是一掠而过,在几个人的背后一挥,齐齐地将几个人拦腰截断。 不过是一瞬间,苏哲尔的身边就没有几个站立的人了,这个十几个人组成的小方阵,只是打了个招面,就被他打得七零八落。 一名大汉不服,将手中的链锤向他掷来,同时加快速度,意图趁苏哲尔分心之际,将他撞倒,好为同伴争取机会。 苏哲尔连躲都没躲,只是将长剑一挑,那柄链锤便飞了出去,他一侧身,一只手正抓在大汉的后颈上,一声怒吼! “咔”地一声!那大汉的脖子被他硬生生拧断!一颗头颅飞出老远,在山路上滴溜溜打着转,滚向了山下。 一腔子的热血全喷在了他的脸上,他在脸上一抹,满脸都是,就象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他狞笑着,将没了头颅的尸体举起,抡圆了砸向要塞中的高台,“砰”地一声,正砸在一部投石机上。 整个投石机被他砸得散了架,正在投石机下的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压在下面,惨叫声不断传来。 远处赶来十几名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苏哲尔点射,但这些弓箭,在距离苏哲尔还有几步时便忆无力地落下。无形中,似有一股强大的力场,笼罩在苏哲尔的周围,那些羽箭,根本连他的身边也无法靠近。 重步兵在苏哲尔的面前,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他的长剑只是一划一带,便总是轻易地带走一条条性命,无论是巨盾还是链锤,在苏哲尔的面前都象纸一样单薄,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总是一剑挥过,连盾带人一挥两段。 一具具尸体倒了下去,一个个步兵方阵在众人眼前消尸,血水染红了山顶,竟是没有人能挡住苏哲尔片刻。 巴特尔惊怒交加,他虽然听说过苏哲尔的威名,却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眼看因为自己的贪功,铸下如此大错,他不由得大恨,怒吼一声,挥起手中的链锤,一跃而起,朝着苏哲尔撞了过去。 苏哲尔早就注意到他,意识到他是这支部队的首领,恨意更浓。他决心好好收拾一下巴特尔,他把长剑一收,纵身转到巴特尔身后,一提他的后颈,将他整个提起,然后重重地扔在自己的本队中。 几个翼皋族人上前将巴特尔制住,脱掉他的链甲,把他捆了起来。 苏哲尔命人将巴特尔绑在长枪上,高高地挑了起来,翼皋族的战士狂笑着将巴特尔挑起,当做胜利炫耀。 重步兵团不敢再向前靠近,一则是巴特尔在敌人手中,二则,上去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够苏哲尔杀的。 苏哲尔抄起一条长鞭,恶狠狠地向巴特尔身上抽去。 “啪”地一声,长鞭重重地抽在巴特尔的身上,顿时便是一道血痕,巴特尔惨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 苏哲尔用上了全身的力量,这一鞭抽得他痛入骨髓,差点昏死过去,他强撑着身体大骂道:“苏哲尔你个狗贼,欺我部族,早晚不得好死。” 苏哲尔更是怒甚,“好,你是个汉子,我看你还能硬到几时。” 他手中的长鞭一扬,恶狠狠地抽了下去。 第五十五章 死斗(上) “苏哲尔欺人太甚!”要塞上,老族长阿拉巴日大怒,苏哲尔竟然在自己的要塞边上,鞭打巴特尔,这简直就是不把整个努莱尔盟放在眼中。 克恩特看着要塞下的战局也是大感无奈,没想到苏哲尔如此强悍,竟已一己之力,生生扭转战局,他焦虑地说道:“老族长,得赶快想办法把巴特尔救回来!” “让他吃点苦也好,省得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份量!”阿拉巴日嘴上虽是这么说,心底下却是急得要死。 巴特尔随他征战多年,是部落中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老族长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若说阿拉巴日此刻不急,谁也不会相信! 从重装步兵团一开始组建,老族长就命巴特尔全权负责,更是委以重任,足见老族长对巴特尔怀着巨大的期望与希冀。 更何况,若是不忙将巴特尔救回,任由苏哲尔在那里鞭挞的话,对士气和军心将是极大的打击。 只是,苏哲尔如此狂傲,正是要努莱尔盟的人失去理智,又有谁是苏哲尔的对手,能在他的面前,将巴特尔救回来? “啊!”又是一声惨叫,巴特尔身上又挨了一鞭。他浑身尽是鞭痕,衣衫都被抽成了碎片,全身上下被抽得象一个血葫芦一般,实在是惨不忍睹。 苏哲尔立在要塞外,仰天大笑:“阿拉巴日,你个老匹夫,有本事你出来啊!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就这点胆量么!” 他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便从要塞中一跃而出,她长发飞扬,赤足在木墙上一点,整个人轻飘飘地飞向了苏哲尔,举手之间,一对精钢短刀闪着寒芒直剌了出去。 苏哲尔却是一愣:“艾纱莉,原来是你!” 艾纱莉也不答话,双刀一绞,直奔苏哲尔的面门。 却听“当”地一声,却被苏哲尔用长剑封住,她一个倒翻,退了五六步,将剑上的力道卸掉,才稳稳地站在木墙之外。 “哼,丫头,要不是大酋长多事,你现在早已经是我的女奴了,却一点都不知道厉害,难道就这么想死!” 苏哲尔嘴上虽然在嘲讽艾纱莉,心里却是泛起一丝恼火。要知道,当初吞并了拉德洛斯部,他生擒了正在睡梦中的艾纱莉后,就打算将她霸占,这丫头拼死不从,他当时忙于要事,也没心情理她,打算把艾纱莉关起来,慢慢调教。 没想到,后来列昂尼德竟是亲自过问这件事,横插了一脚,将艾纱莉姐妹三个要走,还收做干女儿,更是没法要人了。 这件事,苏哲尔一直都有些愤恨。 可是眼下,艾纱莉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难道说,列昂尼德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情,派她带了人前来支援,若是那样的话,可是大为不妙。 毕竟,以自己的力量,还无法同大酋长抗衡,若是公然和他做对,搞不好,自己的整个部落都会有被吞并的危险。 列昂尼德是摩图帝国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若是他命其他四大部族夹击自己,那自己可是很难在草原上立足了。 苏哲尔想到这,暗自有些担心,脸上却是淡定如常,他冷笑着问道:“艾纱莉,你不在大酋长身边做事,跑到这里来,瞎掺和什么?难道说,是大酋长派你来的?” 他这句话却是在试探,要问出艾纱莉的底细,看看列昂尼德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哼,这些小事,还用得着大酋长过问,有本姑娘一个人,就足够收拾你的!艾纱莉一看到苏哲尔,是恨从中来。 自己的几个哥哥,都是被这个人杀死,所有的族人也全被他掠为奴隶,若不是大酋长搭救的话,恐怕自己和两个姐姐都会成为他的奴隶,沦为任人蹂躏的玩物,她恨不得一口将苏哲尔吞掉。 苏哲尔一听这句话,却是彻底放了心,原来这个丫头,不是列昂尼德派来的。看来是她私自跑出来的,那样的话,正好把这个丫头擒住,只要将努莱尔盟彻底踏平,就不会走漏风声。 想到这,苏哲尔心中一恨,双目变得更为锐利,丫头,既然送上门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这一次,绝不会让你再飞走。 他双手一合,剑势如山,直接向艾纱莉当头罩去。 艾纱莉不敢怠慢,她恨透了苏哲尔,但也知道他本领高强,自己若是一个不注意,弄不好就会命丧当场。 她不敢硬接苏哲尔的长剑,开玩笑,自己这两把短刀若是接下苏哲尔的全力一剑,恐怕折断的就不仅仅是刀了。 她身形一晃,迅速射向苏哲尔的左侧,身子向前一纵,双刀一左一右,直剌苏哲尔的双肩。 她的动作极快,充分发挥了速度上的优势,不给苏哲尔丝毫的喘息之机。 “好!”要塞上的阿拉巴日不由喝彩。他虽然知道艾纱莉本领高强,却并未见他同高手打过,此刻一见,只觉得大开眼界。 克恩特却是有些担忧,艾纱莉绝不是苏哲尔的对手,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毕竟,他和两个人都交过手。 一道剑光闪过,苏哲尔的身体突然逆转,他下身不动,牢牢地扎在地上,上半身却是拧半圈,长剑斜封,剑光暴涨。 “当”地一声脆响,长剑正好磕开两柄短刀。 艾纱莉急忙后退,借力跃出十步,这才站稳,不等苏哲尔转身,寒光一闪,她已合刀再上。 克恩特感到有些奇怪,不管是艾纱莉和苏哲尔,他们似乎都没有使用斗气的痕迹,但他们也没有达到老水手那种斗气内敛的程度,难道他们从未修炼过斗气?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修炼斗气的话,仅凭肉体本身的力量,根本攀登不上剑术的高峰,虽然艾纱莉的力量不是很强,但也早已超过了许多高队武士的水准。至于苏哲尔,他的力量就更不用说,直到现在,他的内伤还没有完全复原,若说苏哲尔没有修炼过斗气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 “老族长,听您说过,苏哲尔师从勒芒德学艺,不知道,这位勒芒德的本领是什么见长?”克恩特向老族长打听勒芒德的底细,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战场的变化。 老族长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勒芒德的底细,只听说,他是修练了一种特殊的本领,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他身上斗气的痕迹,所以他才往往会出奇制胜。” “果然。”克恩特顿时明朗,“那么,他这种秘法,在摩图流传很广么,怎么艾纱莉也没有斗气外溢的现象。” “这个么,艾纱莉应该是个杀手,杀手当然是在刺杀前的一瞬才将斗气提升至顶端,这才方便藏匿行迹,但艾纱莉的情况,我如果猜的不错,她和苏哲尔应该是师出同源,她肯定是受过勒芒德的指点。 老族长的这几句话倒是让克恩特大吃一惊,艾纱莉会是摩图剑圣勒芒德的弟子,居然和苏哲尔师出同源,可两个人却是恨不得对方死得越惨越好,哪有一点同门之谊。 似是看穿了克恩特的心思,老族长捻着胡须微微叹道:“即便是亲生兄弟,也会反睦成仇,何况是同门,这又算得了什么?” 克恩特听了老族长的话,望了一下正在激战的艾纱莉,不由频频点头。不错,就算是亲生兄弟为了各自的利益,也会以命相搏,何况是同门之谊。 在年初的时候,苏哲尔为了部落的利益,吞并了沃森部,使艾纱莉从部落的小公主,一下子就沦为阶下囚,三个姐妹,还差一点成了最低贱的女奴,艾纱莉的心中,早已经恨透了这个同门师兄。 那个时候,苏哲尔可不曾看在同门的份上饶过艾纱莉,或是放过她的姐妹,即使是现在,苏哲尔的女奴中,就有不少,都是艾纱莉的同族。 部落间的仇恨,早已将那可怜的情谊,埋葬在了黄土之中。 克恩特对两个人的剑法逐渐看出了一点门道,苏哲尔的剑法大开大阖,不管艾纱莉如何变招,他只是一剑扫过,便将一切变化尽数封住。 而艾纱莉的刀法,却是以灵巧敏捷见长,不管苏哲尔如何将她逼退,她总是能找到空隙,欺身贴近,两柄雪亮的短刀,始终不离苏哲尔身上的要害。 “不愧是勒芒德的学生啊!”老族长感慨的说道,放眼整个努莱尔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下面的两个人相比,老族长自忖,若是自己同艾纱莉交手,只怕是早已丧命。 艾纱莉的身形越来越诡异,她猛地弯身,一刀撩起,直奔苏哲尔的右肋,这一刀中蕴含了四种变化,夹着风声呼啸而至。 剑光连闪,一柄长剑正磕在短刀上。 却没有想象中,金刃相交的脆响。 短刀在长剑上一压,艾纱莉的身体借势一跃,整个人弹射而起,双刀直直地绞向了苏哲尔的脖颈。 “好快!”阿拉巴日大声叫好,他看得清楚,苏哲尔剑势已经用老,已经来不及格挡,这两刀快如闪电,苏哲尔怕是难逃一劫。 克恩特却是叫了一声:“不好!” 您的每一次收藏和点击,都是作者创作和码字的动力 第五十六章 死斗(下) 寒光暴闪! 艾纱莉的双刀借着弹起的一瞬,直扑苏哲尔的颈项,双刀一合,就要将苏哲尔的人头绞落。 只是艾纱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哲尔比她更快,他上身向后一仰,整个身子朝手倒去,左手在地上一撑,右腿却顺势抬起。 “咚”地一声闷响! 一脚正中艾纱莉的小腹。 艾纱莉“哎哟”了一声,顿时倒地不起,双刀“咣啷啷”撒手扔在地上。 苏哲尔一个拧身,立起身形,不由狞笑:“艾纱莉,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放心,我会让营里的军士教你,怎么做才是一个合格女奴!” 他这句话,立时惹得在场的军士们大笑。 他们已经想象得出,这位美人儿变成女奴时的样子了。 苏哲尔提着长剑,一步步走向艾纱莉。 艾纱莉被踹得小腹一阵绞痛,她无力地将整个身子蜷在一起,高翘的臀部向上拱起,黑色的长发散了一地,她一只手揉着小腹,另一只手抓着泥土前进,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一对短刀,意图将它们重新抄在手中。 “真是无趣呢?艾纱莉,我该怎么收拾你才好呢?”苏哲尔一只脚踏在了她的翘臀上,力透足尖,不断地的碾压。 “啊!”艾纱莉发出一声惨叫,可她却不向苏哲尔求饶,只是坚持着,爬向那两柄短刀。 苏哲尔哈哈大笑,“你这种样子还真是有趣啊,难不成你还要与我再打一场?” 他将长剑一晃,“嘶”地一声,艾纱莉的一片衣衫便被挑落,露出了白的腻眼的肌肤,苏哲尔的手下一阵哄笑,有几个士兵,拿着长绳,就要将艾纱莉捆紧。 被绑在长枪上的巴特尔大恨,都是因为自己,才让艾纱莉小姐受此大辱,他大骂道:“苏哲尔,你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有本事,你冲我来!别为难她!” “哈哈……,艾纱莉,还真有人心疼你呢!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这么着急冲出来救他!这下倒不错,你们可以一起做伴了!”苏哲尔用力在艾纱莉身上狂踩,一只手将长剑举起,他诚心要消遣,准备一剑一剑地将艾纱莉身上的衣衫划烂,划的一片布片都不剩,既要羞辱她,更是要威慑努莱尔盟。 艾纱莉这样的高手,努莱尔盟中可不多见,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肆意羞辱,那对努莱尔盟的军心和士气,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重装步兵们就在不远处,看着艾纱莉受辱,他们想冲上去,却怕苏哲尔大怒之下,会一剑将艾纱莉杀死。只能举着重盾,悲愤地呆在那里,却什么也不能做。 艾纱莉的双眼,没有了半点神彩,她呆滞的眼神中,只有不远处的双刀,浑不顾身上衣衫破烂,肌肤裸露,一步一步向前爬行,苏哲尔踩压她的身体,划破她的衣服她只是浑然不知。 终于,她的一只手抓住了短刀,她用力一握,短刀划了半个弧,便向自己的小腹扎去。 她性情却是极为刚烈,宁死不屈,一旦被活捉,成为女奴,那下场将非常悲惨。 艾纱莉宁死,也不做苏哲尔的女奴! 这下,倒是出乎苏哲尔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艾纱莉是要再拿起短刀,和自己拼个死活,可没想到,她竟是要寻死。 他用力在艾纱莉身上一跺,艾纱莉吃痛,刀势渐缓,苏哲尔将长剑下剌,就要磕飞她手中的短刀。 长弓骤响,一支狼牙箭,发出咻咻地响声,直奔苏哲尔的后心。 苏哲尔大惊,风声凌厉,箭上的力道不小,不能硬接。 他忙向旁一跃,利箭疾掠而过,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箭尾犹自颤抖不已。 “好快的箭!好强的力道!”苏哲尔暗自心惊,看来,这努莱尔盟中,藏龙卧虎,自己不可轻视。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第二支羽箭便疾射而至,来势更为迅猛。 苏哲尔大惊,连忙一伏身,利箭在头顶擦过,险些就命中面门。 “该死!”苏哲尔一个翻身向后面退去,他怕还有冷箭,结果真被他猜对了,他刚刚站定,第三枝箭,便呼啸着奔向面门。 他不由大怒,什么时候,自己被人逼得这么狼狈过,他双手握住长剑,用力一隔,将羽箭磕飞,欺身再上,直扑地上的艾纱莉。 他已经不想再抓这个女奴了,必须先把她杀死,若是被她逃了,或被她的同伴救走,那可是个大麻烦。 只是,事情岂能象他想象中那般容易,弓弦响处,三支羽箭同时飞了过来,箭带劲风,带着一股大力分别扑向了苏哲尔的面门、前胸和小腹。 苏哲尔不由魂飞天外,这一手连珠箭的技巧,实在是太过高明,摩图人虽然擅射,可他也没见过,有人连续六箭,都能有这么强的力道和准头。 他象一只雨中的燕子般向后掠去,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三支狼牙,腰中发力,身子在半空中一拧,一错身飞了出去。 他打了十几个滚,才从草地中立起身形,抬头看时,原来倒在地上的艾纱莉,已经被对面的重步兵抢起,架进了城墙中。 苏哲尔不由大怒,好不容易到手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要知道,艾纱莉可是拉德洛斯的女儿,而沃森部的大量奴隶可都在他的手中,若是能控制住艾纱莉,就能更好的掌控那些奴隶。 可是没想到,他一念之间,艾纱莉就已被人救走,若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剑把她杀了,省得留下后患。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什么用处,苏哲尔抬起头,怒气冲冲地寻找那个坏了他好事的弓箭手,正看到要塞顶端,那个纤弱美丽的身影。 她正举着一张长弓,上面还搭着一支羽箭,箭尖上正闪着一点寒芒,正牢牢盯着自己。 他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孩,正是那晚进营中偷袭的两个人之一,不由火往上撞,正找你不着,偏偏送上门来,今天若是饶过了你,我还怎么在军中立威。 他想都不想,竟是将身一纵,直接跃上了木墙,在上面用力一蹬,扑向了一座箭楼。 他从箭楼跃向了一座高台,在几座高台间穿行,顺手用长剑砸倒了数座简易的投石机,在投石机轰轰的倒塌声中,他一跃而起,直扑要塞顶端。 阿芙罗拉的弓上,还搭着一支箭,以她的力量,也只能再射这一箭,再多的箭支,她也无力再射,即便射出去,那些微弱的力量,也对苏哲尔造不成什么伤害。 就如同箭楼上那些弓箭手一样,即便能射到苏哲尔近前,也只会在他强大的力场笼罩下滑落,连他的衣衫也不会损伤半点。 阿芙罗拉只有一次机会。 不能射死苏哲尔,要塞上的几个人就全有危险。 她凝神屏气,望着苏哲尔的身影,调节着力道和方向。 苏哲尔太快了,快得她根本看不清他在哪里。 长弓换了几次方向,阿芙罗拉几次就要松手时,苏哲尔已经闪身离开,天生的直觉,使苏哲尔总是能及时避开危险,每当阿芙罗拉无法锁定他的时候,他就会立刻离开,闪身到另一座投石机下,或是躲入一座箭楼的掩体。 无法锁定目标,也自然射不出这致命的一箭。 终于,苏哲尔腾身跃起,直扑要塞的顶端。 阿芙罗拉娇媚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这下子,苏哲尔没法再躲了,他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根本不能躲闪,正是一个好靶子。 “嗖!”长弓响处,闪着寒芒的狼牙直扑苏哲尔。 克恩特和阿拉巴日都伸长了脖子,盯着那去狼牙,近了,近了,就要射中苏哲尔的心脏了。 两个人心中都是狂喜,若是能一举将苏哲尔击杀,那这场战争,就不需要再打下去了。 阿芙罗拉射出这一箭,也不细看,一只手抽出了十字剑,另一只手忙将克恩扶起,将他扔向了要塞的楼道,她双目中满是不舍,颤抖着声音喊道:“小狐狸,一会儿别过来。” 克恩特不由大急,他已经看到,苏哲尔在半空中,竟然一个翻身,浑身银芒大涨,一拧身错开了那支羽箭。 原来,他的斗气确实非常特殊,平时完全内敛,根本不带出一丝一毫,在关键时刻释放,却可以借力平移数尺。 “好深的心计!”克恩特暗自恨道。 苏哲尔看来是算计好了,对手估计只剩下再射一箭的力量,这才不惜以身犯险,他的目的,就是要引阿芙罗拉射出这一箭。 此刻的阿芙罗拉,所余力量已经无几,她本来不是苏哲尔的对手,现在更是不成。 狂笑声中,苏哲尔已经冲上了要塞顶端,在整个联盟的惊呼声中,他举起长剑,劈向了老族长阿拉巴日。 比起阿芙罗拉,阿拉巴日是一个更好的目标,只要将他砍倒,那么整个努莱尔盟就会彻底瓦解,那自己今天的牺牲,就根本算不了什么。 老族长也不肯坐以待毙,他拔出佩刀,向后疾退,手中的弯刀横扫苏哲尔的腰肋,却被他用力一荡,就飞了出去。 老族长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吐出,直接摔下楼道。连克恩特都接不下的一剑,他如何能够接下。 阿芙罗拉焦急万分,提着十字剑剌向苏哲尔的后心,只是力量不足,这一剑的威力却是大减。 苏哲尔连身子也没回,长剑随手一隔,就将阿芙罗拉震得连退数步,她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下,金发凌乱地撒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苏哲尔狞笑着举着长剑,一步一步踏了过来。 尊敬的读者,您的每一次收藏和点击,都是作者创作和码字的动力。 第五十七章 闪电标枪 阿芙罗拉将十字剑用力一撑,勉强站起身,脚步踉跄着,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她体内的斗气,已经所剩不多,再加上苏哲尔刚才那一剑已经将她震伤,她提着十字剑,警惕地注视着苏哲尔的一举一动,心中却是十分惊惧。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可以挡住苏哲尔。 苏哲尔此刻也是有些吃惊,他已经看清楚了,面前的女子,正是那晚潜入军营中的两人之一,这个女孩子的本领着实了得,不仅剑术高超,更有一手连珠箭的绝技。 那晚,两个人曾经交过手,苏哲尔知道,阿芙罗拉在力量上或有稍不如,但纯熟的技巧,却大大弥补了这个不足。 这个女孩子的剑术极为凌厉,一招一式都非常准确,动作更是灵活敏捷,不失为一个好对手。 “只是,绝不能让她活下去!”苏哲尔心中暗道,艾纱莉已经被对方救走,要是再留下这么一个后患,那对自己可是大为不妙。 试想,若是整天都要防备着两个高手的偷袭,自己还怎么活。 幸好这个丫头,为了救艾纱莉已经把体内的力量耗的七七八八,已经剩不下多少力量,眼前,正是一举击杀她的好机会! 既然阿拉巴日逃进了要塞中的通道,那么一时半刻难以击杀,要知道,通道中可是有不少武士,再者,还不一定会有什么机关陷阱,苏哲尔不打算冒这个险。 那就不如先解决了这个小妞,也算有没白上来一趟。 苏哲尔将长剑一立,厚重的长剑竟发出嗡嗡地响声,足见他力量的浑厚,这柄重剑,在他手中,就犹如没有半点份量。 寒光闪耀中,他纵身扑向了阿芙罗拉! 联盟的士兵呼喝着、蜂涌着挤入要塞的通道中,他们毫不停顿,顺着通道向要塞顶端冲去。 盟主阿拉巴日就在通道中,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群龙无首的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会是什么样。 几位族长更是惊慌失措,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苏哲尔竟会如此大胆,不顾要塞下的数万人,竟一个人冲上要塞顶端,去行剌阿拉巴日。 可是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他,万一盟主阿拉巴日出事,好容易建起来的努莱尔盟,就会土崩瓦解。 这样的后果,是任何人都不愿看到的。 阿芙罗拉勉强运剑,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克恩特和老族长还在通道中,他们还没有离开,自己若是倒下了,苏哲尔一定能追上他们。 到了那时候,他们会非常危险。 她勉强提起残存的斗气,在要塞的顶端奔跑,闪躲着苏哲尔的长剑,她不敢与苏哲尔的长剑硬拼,她已经受不了再一次的重击。 她只是在拖延时间,为下面的两个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克恩特几欲疯狂,他趴在通道上,用两只手在木制楼梯上用力撑起,他拔出匕首,深深地插进楼板,一层一层地攀爬,意图爬上要塞的天台,去助阿芙罗拉一臂之力。 阿拉巴日吐着血,伸手去阻止克恩特,“小兄弟,不行!你连动都动不了,上去也是没用,还是我去!” 他的弯刀早已被苏哲尔打飞,已经是赤手空拳,他急中生智,在楼梯上一击,却是硬拆下一根扶手,踉跄着向上爬去。 克恩特连忙把他拽住,老族长若是年轻时,还算一条好汉,可他如今的年纪,上去也没有用,白白送死而已。 只是,阿芙罗拉这副状态,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再不想办法,她就会毙命在苏哲尔的剑下,克恩特无力的捶打着楼板,眼睁睁地看着阿芙罗拉被苏哲尔逼得毫无还手这力。 苏哲尔心中有些烦躁,今天可以说遇上了几个扎手的家伙,不管是艾纱莉还是阿芙罗拉,都让他有些不寒而粟,她们的身手都非常不错,若是再过几年,这两个人必将成为自己的大敌。 即使是现在,这两个人就已经相当了得。若不是艾纱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冒险相搏,也不致于被自己一击得手,至少她还有逃跑的机会。 而眼前的这个少女,看样子是木精灵一族,怪不得有这么好的箭术。通过那晚的交手,苏哲尔已经大致估算出了阿芙罗拉的力量。所以,他算准了,阿芙罗拉最多也只能再射一两箭而已,他才不惜以身做饵,冲上了要塞。 阿芙罗拉果然中计,几乎耗尽了斗气,意图将他拦下,若是她不射那一箭,此刻也不致于如此狼狈,至少还能自保,等着联军过来解围。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阿芙罗拉却是无力再战,只能尽力闪躲,拖延些时间而已。 她此刻浑身是伤,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撒在一侧,满面血污,身上的轻甲也被砍碎了几块。披风残破不堪,小臂和大腿上,都中了数剑,鲜血顺着身体不住地流出,若是再打斗上一阵,光是流血,也要把她耗死。 可她却不敢包扎伤口,只要一个分心,就会立刻丧命。 苏哲尔再度挥起了大剑,虽然阿芙罗拉败局已定,再拖一会儿一定会倒下。但他仍决定速战速决,迅速击杀眼前的阿芙罗拉,然后就带着队伍下山。毕竟他身处敌营,本领再高,总要有些顾忌,千军万马中,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一旦被大军包围,谁也难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他将长剑划了半个弧,一片剑光飞起,直奔阿芙罗拉。 看着这道剑光,阿芙罗拉充满了绝望,以她的眼力,已经能够看出这一剑后隐藏的四式杀招。可纵是看穿了又能怎样,以她体内残存的斗气,最多只能避开两式,若是她力量全盛时,还能用剑格挡出去,可如今的她,斗气耗尽,恐怕是没了那个本事。 难道自己终究还是要死在苏哲尔的剑下? 阿芙罗拉干脆闭上眼睛,她实在是太累了,应该好好歇歇了,克恩特,应该逃出去了吧,只要他能顺利逃走,自己也就可以死得安心些了。 以这个小子的狡猾,应该不会轻易被苏哲尔抓住,也许将来有一天,还能为自己报仇也说不定呢? 阿芙罗拉痴痴地想着,脸上露出了安详的笑容,静等着长剑穿透身体的那一刻。 只是,这一刻并没有到来。 一道电光闪过天际。 苏哲尔的长剑,距离阿芙罗拉只有一拳的距离时,猛听得后背破空的风声,听声音,应该是一件长枪似的东西掷了过来。 他不由暗恼,今天实在是晦气,每次都在自己要得手时,总有人出来捣乱,他连忙回剑相隔,正磕在一条闪着电光的短枪上。 闪电标枪! 苏哲尔根本就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长剑一磕在上面,就觉得浑身一麻,就象被雷电击中一般,一下子感觉半条手臂都开始发麻。 只是标枪上的雷电之力太弱,否则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把苏哲尔给弹下要塞。 苏哲尔身形一晃,急速地扭转,向一旁退去,对于未知的敌人,人们总是会有天生的恐惧,而闪电标枪这种东西,苏哲尔可是闻所未闻。 趁这个机会,阿芙罗拉强撑起身子,跑了几步,一个翻身,栽入了楼道中,却被克恩特一下子抱住:“阿芙罗拉,你不想活了!” “你还没走!”阿芙罗拉大惊,惊讶的同时,心底也泛起一丝甜蜜,克恩特竟是如此舍不下她。 可是苏哲尔就在上面,一旦冲下来,两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克恩特已经戴上了面具“月殒”,一指上面,轻轻地说:“夏洛特在上面缠住苏哲尔,咱们快走。” “夏洛特!”阿芙罗拉惊叫起来,“她怎么能行?”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救你,只好让她先拖上一阵子。”克恩特低头轻叹,只是他戴着面具,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自从来到波瑞恩高原后,克恩特就再也没召唤过小海妖。 一方面,小海妖不喜欢高原的环境,另一方面,自从克恩特在身上剌好星图后,大量地吸收了星晨之力,使得小海妖夏洛特也受益非浅,她躲在“月殒”中,每天温养,正在茁壮的成长。 再者,克恩特充分吸收了以前的教训,知道海妖女的美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旦有人居心不良,就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跟夏洛特说定,没有特殊情况,就不再召唤她出来。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有些失落,但是夏洛特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上次在“南港美人鱼号”上的经历,她还记忆犹新,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本来,按照克恩特的计算,当自己一行人到达斯洛德克城时,夏洛特正好能成长到中阶,那时候自己在城中找个住处,再把她召唤出来让她解闷,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可是眼下,阿芙罗拉在要塞上遇险,自己又无力相救,艾纱莉也受了重伤,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召出了小海妖。 只是令克恩特吃惊的是,海妖女已经提前升级了,她不仅升到了中阶,而且还具有了一件天赋魔法武器——闪电标枪。 夏洛特一现身,就对四周非常好奇,木头搭砌的要塞,一道道木制的长梯,螺旋着通向底层,可还没等她看够,克恩特就告诉她,上面有人要杀阿芙罗拉。 这下,夏洛特可是生气了,阿芙罗拉陷入危险中,克恩特却躲在楼道中不出头是什么意思,但她马上就发现克恩特身受重伤,大惊之下,慌忙冲上了要塞的顶层。 小海妖是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儿,她一登上要塞顶端,就立刻施展了高等隐形,整个人凭空消失,就在苏哲尔剌向阿芙罗拉的一瞬,她掷出了闪电标枪。 闪电标枪的威力并不见得多强,但却天生就具有破除一切魔法和斗气的属性,所以苏哲尔那道能够挡住漫天箭雨的力场,却是挡不住它 苏哲尔久居高原,虽然也读了不少关于大陆的书籍,可对于海妖女这种生物,他是完全陌生,这条闪着雷电光芒的标枪,他更是闻所未闻。 眼见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条标枪掷来,他不由凛然,难道对手,竟能在离自己极远的距离上,操纵这条标枪,实在是太可怕了! 标枪被苏哲尔磕开,一个旋转再次回到夏洛特手上,小海妖并不怠慢,一翻手腕,标枪再次掷出,同时默念咒语,两只流光溢彩的水元素,摇摇晃晃地向苏哲尔扑去。 苏哲尔这次却没敢硬磕,他见标枪上有电光缭绕,已经明白,这是传说中的魔法武器,是那些罗默人的魔法师,将闪电魔法附在了标枪上,对手未必有多大的本事,倒是不用担心了。 而随后出现的水元素,也似乎验证了这一点,对手要么是一个魔法师,要么就是依靠了大量的魔法装备。也有可能,是那些传说中,一无是处、魔武双修的魔剑士。 不管是哪种情况,在苏哲尔看来,都不足为惧。只要小心一点,找出敌人藏身的位置,他自信,可以一击而中。 可是有些时候,现实和理想总是差得很多,高等隐形的效果可是非一般隐形可比,苏哲尔仔细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对手的踪迹。 可是两只水元素却不肯闲着,一道道水箭,不停地从他们身上喷射而出,激射向苏哲尔的位置。 对这些水箭,苏哲尔确实感到头疼,水花看似无力,却能击破他的力场而入,他不停地挥舞着长剑,将一道道水箭挡住。 可这些水箭不同于普通的羽箭,它们重重地撞在箭上,却无法被磕飞,而是化作一蓬水花,“砰”地一下散开,溅射地到处都是。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苏哲尔就全身湿透,整个要塞的顶端,也全是水迹,最要命的是,闪电标枪上电光,无论闪电标枪落在何处,电流都会被水迹导向苏哲尔,他即使能避开标枪,也会时不时的被电上一下。 “再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苏哲尔暗自焦急起来。 第五十八章 爱妮维尤丝的办法(上) 苏哲尔眼下非常被动,他捉摸不到对手的足迹,而那条标枪,总是不停地向他剌来,每当标枪被他磕开,上面的电流就会电的他一阵发麻,着实的不太好受。 他越打越是心惊,对手难道是擅长匿踪潜行的剌客? 不但隐去了身形,连半点足迹也察觉不出? 可随即,他就否定了这种判断,那两只召唤出的水元素,可不是假的,那对手应该是艾斯罗默帝国传说中的魔法师,而且据大陆的魔法类书籍所写,这个人应该是擅长水系魔法。 那条闪电标枪,应该是传说中的魔法武器。 苏哲尔有些窝火,对手的实力,未必就一定很强,可是隐形之后,无迹可寻,他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计可施,只是疲于应付。 苏哲尔心思飞转,在琢磨着对策,对手不可能一直隐身,总会有扶持不住的时候,就算她能支撑得住,寻在投掷标枪时,也一定会露出破绽。 他双后合握剑柄,凝神屏气,双目微闭,全身的斗气提至巅峰,散发出去,试图寻找到对手的身形。 两只水元素摇摇晃晃的逼近。他们不仅能射击水箭,近战肉搏的能力也颇为不错,虽然无法和土元素相比,但若被他们一拳击中,下场也不会太好。 对这两只水元素,苏哲尔也感到有些棘手,若是土元素还好些,总是能一剑击倒,可这两个完全由水凝结而成的东西,却是十分麻烦。 往往他一剑劈在水元素上,却是一剑而过,连半点伤痕也造不成,试想一滩水而已,难道还能把他们劈为两段。 水元素唯一的弱点,就是存续时间,每只水元素,也只能存在半个漏时,时间一到,就会变成一蓬水花,散落在地面,消失不见。 可是这个弱点,也基本没什么用处,半个漏时,那就是说,在这半个漏时之内,苏哲尔根本拿水元素毫无办法。 但是克恩特和阿芙罗拉却是非常紧张,苏哲尔虽然一时奈何不了夏洛特,但这不能说明什么,夏洛特的力量还不成熟,一旦被苏哲尔发现她的踪迹,就会非常危险。 凭小海妖现在的本领,根本不足以抗衡苏哲尔,她只是凭借隐匿的身形,在跟苏哲尔周旋,一旦失去了这个优势,那是非常不妙。 克恩特推了推阿芙罗拉,示意要她下去,可阿芙罗拉死死拽着他,就是不肯离开一步。 “阿芙罗拉,这里危险,赶紧下去!”克恩特焦急道。 “你不走,我也不走!”阿芙罗拉显出了她固执的一面。 克恩特无奈,“我得盯住夏洛特,关键时候,我得将她收回来,这样她才不会受伤。”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你怎么办!苏哲尔会杀了你!”阿芙罗拉从后面把他抱住,“我知道夏洛特会有危险!可你留下也没什么用处!” 克恩特一阵长吁短叹,阿芙罗拉的情意,他又怎么能不明白,可是夏洛特就象他的女儿一般,若是弃之不顾,他却是万万做不到。 两个人相对无言,阿拉巴日却是大急,若是再不撤离,那好不容易得到喘息之机就会白白浪费。 他一把抓住了克恩特,挟在肋下,顺着木梯向要塞的底层跑去。 克恩特连忙大喊,“老族长,放我下去,夏洛特还在下面。 “小兄弟,不要怪我,你留在上面,什么也帮不上。”阿拉巴日一边向克恩特解释,一边飞速狂奔,打算同下面的大军汇合。 阿芙罗拉提着十字剑,立在通道中,并没有随两个人下去,她放心不下夏洛特,准备留下来做个帮手。 她凝聚着斗气,紧贴着要塞的墙壁休息,尽可能的加快恢复的速度,好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在苏哲尔的剑下,求出小海妖。 阿芙罗拉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外面,她一错不错地观察着外面的形势,一旦夏洛特出现危险,她好随时接应。 阿拉巴日刚冲下两层,就同赶过来的大军会合,他放下克恩特,指了指要塞的顶端,“还有两个朋友呆在上面,她们非常危险,赶紧派人救她们! 几位族长一惊,要塞上还有人! 克恩特的声音有些颤抖:“阿芙罗拉和夏洛特还在上面!” 老族长连忙安慰,“小兄弟,咱们的大军已经冲上去了,料苏哲尔再厉害,在重重包围下,也做不了什么?” 克恩特却不这么想,苏哲尔今天损失惨重,他若不杀几个人立威,又如何能够服众,恐怕不杀几个人,他是不肯甘休的。 此时,要塞顶端的战斗发生了变化,苏哲尔久战不下,决定全力一搏。他将全身的斗气散开,一股雄浑的斗气直接向四周扩散,斗气所过之处,无坚不摧。 “哎呀!”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阴暗中摔了出去,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正是小海妖夏洛特,她被苏哲尔的斗气所伤,震了出去,隐形魔法也就失去了作用,闪电标枪“当”地一下掉在箭楼上,刚召唤出的两只水元素也化为了一地水迹。 克恩特大惊失色,他听到了海妖女的痛呼声,也看到了要塞顶端那飞扬的木屑,还有斜插在箭楼上,依旧闪着电光的标枪。 “怎么办?”克恩特不停地问着自己,海妖女是召唤而来的生物,即使被杀死,也能在召唤空间重生,可是内心里,克恩特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舍不得她受半点伤。 更何况,阿芙罗拉还在上面,木精灵天性善良,如果让她看着苏哲尔在她面前杀死夏洛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一定不会放任不管,一旦她再冲过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就算她不冲过去,苏哲尔也会追杀她的。 克恩特的双眼要喷出火来,阿芙罗拉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正当克恩特焦急万分,暴跳如雷时,脑海中却传来了一个魅惑的声音:“怎么了,小伙子,又遇什么难事了,怎么不跟姐姐商量一下?” 克恩特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大喜过望,他暗骂自己愚蠢,怎么把这个大靠山给忘了,连忙在脑海中说道:“爱妮维尤丝,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爱妮维尤丝咯咯笑着,声音无比娇柔,却又带着一丝嗔怪:“什么叫出来的,我一直都在你的意识里,只是你只顾着和你的小情人快活,早就把姐姐给忘了吧?” 克恩特不禁大窘,爱妮维尤丝深存于他的意识之海中,他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每一个想法,都瞒不过她,那样的话,岂不是连他同阿芙罗拉温存亲热的时候,也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反正克恩特是不习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同自己心爱的女人亲热,哪怕爱妮维尤丝现在只是一个精神体。 可是他又毫无办法,爱妮维尤丝和他是完全联系在一起,想要分割开来,几乎是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这个曾经的恶魔大领主,似乎有些爱捉弄人,要是把她惹恼了,自己虽然不一定会死,但一番折磨,肯定是少不了的。 克恩特至今,仍不能忘记爱妮维尤丝耍的那些小阴谋,那令自己吃足了苦头。 但是此刻,他却顾不了那么多,阿芙罗拉和夏洛特还在要塞的顶端殊死相搏,若是爱妮维尤丝肯帮忙,一定能把两个人安全地救下。 他慌忙向爱妮维尤丝求助。 对于克恩特现在的难处,爱妮维尤丝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现在可不是刚离开海底古堡的时候了,自从吸收了大量的星辰之力后,爱妮维尤丝的实力可是涨了不少,虽然依旧无法凝结实体,但她已经开始在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虽然那只是一个投影,但已经为她提供了大量的力量。 但是这离她预期的目标还差得很远很远,毕竟,她的目标在奥芬格魔域,这片大陆上的力量,还真就没放在她的眼里。 她需要强大的力量,强大无匹的力量。 这一切,都离不开克恩特,只有克恩特足够强大,才能帮她找回,她失落的身体和其他灵魂的碎片。 可是眼下,她却不想浪费力气去对付那个叫苏哲尔的敌人,她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一点力量,可不想就这么浪费掉。 和以前一样,爱妮维尤丝又在打克恩特的主意,必须让克恩特自己出手,才能化解眼前的局面。 “小鬼,其实,你有许多办法对付苏哲尔,上次教你的占星术‘星坠’就可以用啊,在魔鸟九星的力量下,苏哲尔绝对难逃生理。” “算了吧!”克恩特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星坠是大范围打击魔法,若是真得用出来,除了身边数十码是安全区外,其余的地主,都会被打得稀烂。 恐怕整个要塞都会被夷为平地,苏哲尔会不会死不知道,但是,要塞上,耗光了力量的阿芙罗拉和受了重伤的小海妖,恐怕是在劫难逃! 第五十九章 爱妮维尤丝的办法(下) “放心啦,姐姐没那么狠,要连你的小情人一块儿杀死,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爱妮维尤丝咯咯娇笑,娇媚的声音在克恩特的脑海中爆裂开来。其实,爱妮维尤丝的声音轻柔而又妩媚,普能人听了,一定会十分受用,可是这声音却是在克恩特的脑中直接回响,就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感到头疼欲裂。 “爱妮维尤丝!别再开玩笑了!”克恩特可没时间同爱妮维尤丝磨嘴皮子,要塞上可是正进行着生死决斗,他已经隐约看到,阿芙罗拉已经提着十剑冲了上去,小海妖夏洛特扶着要塞的垛口立在一边,不停地召唤着水元素。 她们两个,撑不了多久。 爱妮维尤丝却是大怒,“小子,姐姐给你帮了这么多忙,可是从来没要过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这样同我说话!” 克恩特一愣,他没想到爱妮维尤丝提起这些,仔细想了想,似乎自从认识爱妮维尤丝以来,一直都是自己在麻烦她,求她帮助,还真就没帮爱妮维尤丝做过什么。 就是那个要帮助爱妮维尤丝找回失落的身体和其他灵魂碎片的事情,也是一直拖着,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那可是奥芬格魔域,去那里为爱妮维尤丝寻找身体,不要命了么。 再说,就算自己有心去帮她寻找,可是,奥芬格魔域的入口在哪里?这一点,连爱妮维尤丝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更是根本就不知道。 那怎么找,根本就无从谈起。 克恩特一时语塞,的确,爱妮维尤丝似乎根本没这个义务,一次次帮助自己渡过难关,自己也没那个权力。 可是要塞顶端,已经越战越急,阿芙罗拉休息了一会儿,总算将斗气恢复了一些,举手之间灵便了许多。可她之前受了不少伤,虽然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还是有鲜血顺着布条渗出,越战越是疲惫,剑术也是越用越慢,斗气的光芒也逐渐变淡。 而夏洛特,已经不能再使用闪电标枪,只是不停地召唤水元素助战,不时地为阿芙罗拉挡几下攻击,若非这样,阿芙罗拉也撑不到这时候。 只是再这样打下去,两个人都会非常危险。 要塞里的大军,已经登上了顶端,只是在苏哲尔的面前,他们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他斗气所及,方圆数十步内的守军,尽数被打的东倒西歪。 几个运气不好的,被他一剑劈中,当时就送了性命。 见克恩特说不出话来,爱妮维尤丝倒有些尴尬,她可不想和克恩特发生什么矛盾,她还指望着克恩特以后去给她卖命,去奥芬格魔域走一趟呢 什么办法能够让人对你感恩戴德? 当然不是无条件的帮助,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既然已经敲打过克恩特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该给克恩特一点甜头了。 “小伙子,别生气哦,不过,你是不是该帮姐姐做些事情?”爱妮维尤丝的声音有些幽怨,似是有些委屈。 克恩特不由好笑,想不到这位恶魔大领主,也装起可怜来,难道说,女人都是这样,和种族无关? 难道女恶魔也会有幽怨的感情? 克恩特非常的困惑,不过他知道,既然爱妮维尤丝这样说,那就表示她一定有办法。 不管怎么说,阿芙罗拉和夏洛特的安全至关重要,至于会被爱妮维尤丝压榨,克恩特可没时间去考虑那些了。 再说,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吗? 克恩特自问,自己一穷二白,除了斯蒂芙妮和阿芙罗拉外,估计没人记得自己了,小海妖也算一个。 或许,还可以算上艾纱莉,不过,她绝对是惦记着如何砍自己两刀! “爱妮维尤丝,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克恩特故作疑惑,他也想听听,爱妮维尤丝又会出什么来刁难自己。 爱妮维尤丝犹豫了一会儿,“小子,我知道,去寻找奥芬格的路途遥遥无期,在那之前,我需要找一具身体栖身,虽然不太完美,但终究还是有一具躯体使用。而不象现在,只能将灵魂寄身你的意识中,或者是藏身于‘月殒’之中,无法发挥我的力量。” “找一具身体!”克恩特几乎要跳起来,“你疯了吗,这可是个禁忌!” 不论在哪种神话传说中,都有灵魂转移的方法,神话中,一些神明在世间行走时,就经常将灵魂附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借助他们的身体去做一些普济世人的事情。 当然,那些只是传说,事实上,一些大炼金师曾经研究过这种方法,用珍稀的材料绘制法阵,找一具合适的身体,将自己的灵魂通过法阵,转移到对方身上。 那么法阵中的人,虽然身体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实际上,意识已被抹去,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当炼金师生命垂危之际,可以通过这种办法,找一具年轻的身体,将灵魂转移,以达到永生不死的目的。 教会宣布这种做法是在渎神,生老病死都有一定规律,是神的恩旨,怎么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来人为的改变。 再就是这种方法十分危险,在转移灵魂时,只要法阵出现一点疏漏,那施术者和受术者就会同时毁灭。 是彻彻底底的毁灭,连灵魂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以,一直以来,使用灵魂转移的人并不多见。 当然,任何事情都是有空子可钻的,据说在几十年前,就有人成功的研制出一种法阵,即使失败,也可以保证施术者不会受到伤害,只有受术者会彻底消失。 只是那位天才的炼金师,遭到了整个教会的通缉,若是这种方法流传开来,那热衷于灵魂转移的人将会越来越多,教会怎么能容得下他。 听到爱妮维尤丝要使用灵魂转移,克恩特不由得大为惊惧,便他随即释然,自己已经被帝国通缉,朝不保夕,哪还有时间去顾虑教会。 要知道,教会可是站在帝国一边的,刑场上,那十几个圣殿骑士就是佐证。 反正,教会也不会放过自己,那做些犯忌讳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克恩特便答应了爱妮维尤丝的要求,并向她保证,一旦有了时间,就会搜集材料,帮爱妮维尤丝挑选合适的人选。 听到克恩特的保证,爱妮维尤丝不由大喜,若是能有一具身体,即使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她也有把握将力量提到极至。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克恩特就和爱妮维尤丝做完了交易。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要塞上的阿芙罗拉?克恩特虽然知道爱妮维尤丝一定会有办法,但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用星坠是绝对不行,自己可没有那么强的力量支撑了,上次使用的时候,自己可是苦苦支撑。 此刻,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怕还没伤到敌人,自己就会先累死过去。 “普能的方法,是对付不了那个家伙的!爱妮维尤丝徐徐说道,“那个苏哲尔斗气浑厚,若是使用一些普能的占星术,当然伤不了他,但如果使用一些魔法,倒是能做到这一点。” 克恩特不由气苦:“爱妮维尤丝,你这是在耍我,我可不会是魔法师!”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魔法师。”爱妮维尤丝在克恩特的脑海中轻笑,“你虽然不能施展魔法,但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他,总是能办到的。” “什么,吓唬他!”克恩特感觉爱妮维尤丝是在开玩笑,苏哲尔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吓到。 “你只要按我说得做,保证一点错误都没有!”爱妮维尤丝却是非常自信,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 克恩特觉得,爱妮维尤丝若是一个官僚,一定能做得非常好,最起码,他说起谎话来,一点也不惭愧。 可他眼下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按爱妮维尤丝说的去做,试一下,或许阿芙罗拉她们还有救,若是不试,要塞上的两个人,可就真要死了。 克恩特只好听从爱妮维尤丝的指点,开始准备演戏。 爱妮维尤丝所说的,却是一种恶魔常用的魔法,名称也是克恩特所非常熟悉的,叫做死亡一指。 这个传说中的魔法,是恶魔巫师常用的一招,能够在瞬间夺去敌人的生命,可是克恩特并不明白,这个魔法,自己根本无法将它完整施展,又如何能吓到苏哲尔? 爱妮维尤丝却对他详细解释,死亡一指虽然复杂,但实际上,使用起来却是非常简单,只要克恩特默念咒语,以星辰之力激发咒语的前半段就可以了,只要魔法使用出来,就会生成一个恐怖的幻术,足以将对方吓走。 “草原上的人们笃信神灵,与之相对的,他们也更加畏惧妖魔,死亡一指最大的特点,就是魔法施展时的场景非常恐怖,苏哲尔到时候一定会吓得逃之夭夭!” 脑海中,传来了爱妮维尤丝得意的笑声。 您的每一次点击和收藏,都是作者创作和码字的动力 第六十章 冒牌的死亡一指 虽然觉得爱妮维尤丝的办法非常不靠谱,但是克恩特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他已经别无选择,除了冒险一试,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要塞上,阿芙罗拉已经支撑不住,小海妖的魔力也已经见底,这次,她只召出了一个水元素,而且无论从个头看,还是从光泽看,都远不如刚才召出的那几只威武。 不能再等了!克恩特决定孤注一掷。 他开始默念爱妮维尤丝所教的咒语,做施展魔法的准备。 一切都要慢一点,再慢一点,要营造出恐怖的气氛,要让对手感到茫然和迷惑。 爱妮维尤丝逐字逐句的教着克恩特,指点他怎么样才装得象一个恶魔。 其实,死亡一指的威力,即便是在恶魔的魔法体系中,也是极为强悍,要想完整的施放,也需要有大恶魔以上的实力才能施展。 爱妮维尤丝是恶魔领主,施展这个魔法自然不难,可是她现在的处境,却是有些无能为力。 她根本无法在这个位面凝聚实体,自然谈不上施展强力的魔法了。 而克恩特是个半调子占星师,对于魔法则是一窍不通,根本用不了死亡一指。 不过,爱妮维尤丝不愧是曾经的恶魔大领主,她自然有她的办法,她让克恩特将匕首“残星”取出,跟随着她的指点,吟诵起一段冗长而又晦涩的咒语。 “残星”上泛起淡淡的星芒,淡蓝色的光华中夹杂着白色的星屑,克恩特慢慢地引导体内的星辰之力同“月殒”发生共鸣,在一串冗长而又繁复的咒文声中,整个天色慢慢暗淡下来,白昼逐渐变成了黑夜。 正在要塞上大战的苏哲尔大惊失色,此刻时值正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变成黑夜? 他把长剑一横一带,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弧,将阿芙罗拉和几个士兵逼退,一纵身跳到要塞的边角上,抬头向天上望去。 他不由吓了一跳! 天空中,已经看不见火红的太阳,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繁星,和无尽的黑夜,两轮满月正悬在中天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银色! 竟然有两轮满月! “这是怎么回事!”苏哲尔既惊且惧,更多的是一丝茫然,冥冥中,他感觉到了危险。 难道是神灵的怒火,还是鬼怪的凄嚎! 苏哲尔心下不定,面对未知的恐惧,他不敢稍动半步。 而此刻,在要塞下面,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苏哲尔,你太目中无人,竟然孤身一人闯我大军的要塞,你以为,这里真没人能治得了你!” 一团紫红色的光芒在要塞的顶端闪过,烟雾缭绕中,一个头上长着三只犄角的巨大怪兽现出了身形,她的身子几乎和要塞一般大小,面目狰狞可怖,浑身覆满了鳞片,额头上还生着三只眼睛,嘴里不停地流着涎液,一脚便踏在了要塞边上。 “糟糕,上当了!”苏哲尔当即意识不妙,努莱尔盟敢同自己叫板,当然是有些真实本领,自己太过轻敌,却不知道他们还有后手。 原来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在装装样子,他们故意示弱,就是要引自己踏进陷阱,他们却在准备着召唤这么一个魔鬼! 没想到,一向忠厚的阿拉巴日,竟然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来换取强大的力量! 苏哲尔越想越是心惊,若是阿拉巴日真的召唤出魔鬼的话,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 苏哲尔并不认得面前的生物是一个大恶魔,面把她当作了摩图神话中的魔鬼。在摩图神话中,魔鬼的力量,可不是凡人可以匹敌的,据说有些强大的魔鬼,连耶鲁河大神也会忌惮三分。 可是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吟诵起一段他根本听不懂的咒语,苏哲尔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却明白,那是魔法,不同于摩图巫师的咒术,在高原另一端的大陆上,魔法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该死!”苏哲尔不停地咒骂,阿拉巴日看来不是向魔鬼献祭,而是重金收买了大陆上的魔法师,自己早该想到这些的。 昨晚,那个偷偷去探营的男孩子,就在使用一种简单的魔法,不过他的魔法并不成纯熟,一定是还没有出师,那么此刻正在阿拉巴日的营中施展魔法的,很可能就是那个男孩子的导师。 看来,阿拉巴日的营地里,还隐藏着一个大魔法师。 想到那些大陆史书的记载,苏哲尔就不寒而粟,传说中的魔法师可是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自己孤身陷在敌营,同一个大魔法师较量,恐怕是有些麻烦。 恐怕,那些射程超远的狼牙箭,也是魔法的杰作! 苏哲尔暗息揣摩,自己的对手倒底会怎样做,自己又该采取什么办法,来应对眼前的危机。 克恩特将声调变高,仍然用一种非常苍老的声音,吟诵着那段虚假的咒语,一团紫红色烟雾自他的身上升起,他暗中握紧了匕首,通过面具“月殒”将体内的星辰之力源源不绝地输送出来,去制造那个可怕的幻术。 一切都按照爱妮维尤丝的布置进行,克恩特戴着狰狞的面具,再加上天色漆黑,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楚,在周围人的眼中,他已然成了魔鬼的化身。 即便是部落中的人们,也离得他远远的,生怕会被这个魔鬼吞噬。 苏哲尔看到了克恩特,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狰狞的面孔,由于天色漆黑,他根本就看不清楚,所以并没有认出克恩特的身形。 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旦招惹到这个魔鬼似的人形生物,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虽然,常识上说,法师施法时是最脆弱的,而一旦打断施法,施术者就会受到魔法的反噬,会对他造成大量的伤害。 可是,苏哲尔不敢冒这个险。 他拿不准这个法师的深浅,能令天地变色,月上中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其实说起来,占星师是个冷门的职业,在各种骑士小说、军事史籍中都很少提到。 大多数的小说类书籍中,都是写着剑与魔法,勇者斗恶龙的桥段,没有哪本书会提到占星师,即便偶尔提到,也会把他们神话成大预言家,可以一言道破未来,预知一个国家的命运等等。 而且这些书中的占星师,往往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就是年轻美貌的姑娘,但是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她们都是瞎子。 很奇怪的事情,一个连眼前的事情都看不清楚的人,怎么会成为看透未来的大占星师? 但是骑士小说都是这么写的,不这样写就显不出占星术士的神秘,就不会有读者,更不会有人为小说买单。 至于那些历史典籍,就更不用提了,修订历史的学者们,力求用字简洁。小说中四五万字才能说明的故事,他们往往用五六个词就写完了,对于历史,他们一向是只写那些确凿无误的东西。而对那些有所怀疑,搞不清楚的东西,他们甚至连提也不提。 至艾斯罗默帝国的官方史书《艾斯罗默史》中,对占星书的记载,只用了一句话——研究星象的学术。 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可你要说它错误,却是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占星术,可不就是研究星象的学术吗。 所以长此以往的结果就是,人们逐渐淡化了对占星术的认识,认为那是一些瞎了眼的妇女们,骗吃骗喝的把戏。 “但凡有点真本领的,谁去做占星师?”人们普遍这么认为。 而这种思想,也随着黑月公会的走私队,散播到了高原,对于占星师,苏哲尔也认为那是一群骗吃骗喝的废物,没什么大用。 前年,传说南部草原上来了个大占星师,在努莱尔山脉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引来了无尽的风暴,这件事,苏哲尔只当做笑话。 若是风暴也可凭人力制造,那未免把神灵当作了儿戏! 就因为这些原因,苏哲尔虽然对艾斯罗默帝国了解地极为透彻,甚至对魔法师和骑士都非常熟悉,可是对占星师,他却一无所知。 然而,在占星术中,颠倒昼夜,也不过是个稍为难一些的本领罢了。 至于同时出现两轮满月,那不过是个幻术,是爱妮维尤丝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虽然克恩特的实力有限,但在“月殒”的帮助下,使出这个法术,还不算太费力。 天色越来越暗,几乎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要塞顶端,苏哲尔甚至已经看不清对面的敌人,而空中的魔鬼正牢牢地盯着他,似乎只要他稍有动静,那魔鬼的利爪就会疾剌而下。 克恩特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半空中现出了一只巨大骷髅头骨,足有整个要塞大小,骷髅空洞的眼中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头骨在紫色的烟雾中旋转、恶嚎,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天际。 这是死亡世界的圆舞曲,凄美的乐章在整个要塞的上空奏响,伴着一阵哀嚎,骷髅头骨变得越来越巨大,缓缓地向要塞的顶端逼近。 这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一些胆子稍小的士兵,禁不住惊吓,直接晕了过去。 先前出现在要塞中,那个烟雾般的恶魔竟是兴奋地打起了拍子,随着骷髅的歌声,绕着整个要塞瞎转。 这一切是如此诡异,饶是苏哲尔身经百战,也被吓得亡魂皆冒,他已经确信,自己的对手如果不是魔鬼,那就一定是一个实力高强、深不可测的大魔法师。 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属不智。那些艾斯罗默的书籍上都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如果一对一决斗,战士完全可以在魔法师准备咒语的时候将他击杀,可如果魔法师有人保护的话,那最终落败的,一定是战士。 对这一点,苏哲尔同样深信不疑。 无论是艾斯罗默帝国的官方史书,还是黑月公会贩卖的骑士小说上,都把这句话奉为经典。 而苏哲尔对这些话,有着他自己的理解,他把魔法师,想象成一名弓箭手,如果有战士在前面掩护,而弓箭手在后方点射的话,毫无疑问,那名弓箭手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不敢再恋战了,因为他已经看到,骷髅已经从烟雾中探出了一只手臂,似乎就要向自己发动进攻。 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法,但声势如此之大的魔法,只怕威势将会极强,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 是的,逃,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苏哲尔不再犹豫,他一个翻身,跃下了要塞,穿过了放置投石机的几个高台,窜上了一座快要倒塌的箭楼,直接翻出木墙,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上。 他顾不得这些,眼角的余光中,那颗巨大的骷髅头,正裹胁着一团烟雾,向自己追了过来。 苏哲尔没把握,对付这来自地狱的亡灵。 在摩图人的神话中,从未提过这是什么东西。 他所看过的大陆神话中,凡是和亡灵、骷髅有关的东西,无一不代表着邪恶与强大,不是人力可以对抗! 他不敢停留! 他疾步向山下冲去,也没顾上和他的部下打一个招呼。 其实用不着他说什么了,他的部下,早已吓得逃之夭夭,连绑在长枪上挑着的巴特尔也不要了,直接扔在了一边。 翼皋族的士兵,一溜烟似地逃回了大营。 “太可怕了!” 一个翼皋族的士兵正竭力向山下狂奔, 就听到身后,“轰”地一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虚空中,那个巨大骷髅头下,探出一只白骨森森的巨手。 骷髅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还闪着红芒。 他只是轻轻的一点。 ‘轰’地一声,就在这个士兵的身后,努莱尔山的一座侧峰,整个爆裂,无数的碎石从天而降。 要不是他跑得快,早就变成了亡魂! 苏哲尔刚一离开,阿芙罗拉就颓然倒地,十字剑一下摔在了地上,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夏洛特挪过来,一把将她扶住。 “苏哲尔走了!”她轻轻地问。 “嗯!”小海妖点了点头,“那个小狐狸还有点用,不知道他用的这是什么办法!但是,确实打跑了苏哲尔那个混蛋!” “什么!克恩特干的!”阿芙罗拉大急:“克恩特的身体还非常脆弱,怎么能再乱用法术!他一定会出问题!” 她一着急,身上的伤口迸裂,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您的每一次收藏和点击,都是作者码字和创作的动力 第六十一章 伊利娜的鬼心思 克恩特感到非常难受! 当巨大的骷髅从烟雾中探出一只手骨时,克恩特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力量的透支,使他本就受伤的身体更加的虚弱,他摇晃着身子,几次都要跌倒。 可是他不敢跌倒,一旦跌倒的话,法术就会失效,如果不能一次将苏哲尔吓破胆,万一他再回来,那可真就是万劫不复。 他强自撑着,按照爱妮维尤丝所说,一句一句的吟诵着咒语。 可他实在是撑不住了,意识有些迷茫,眼前也有些眩晕,几乎摔倒。 红光大盛! 一团紫红色的光芒在克恩特身上亮起,立在要塞一旁的大恶魔转瞬消失不见,克恩特的身形逐渐稳了下来,飞快的吟诵完一段简短的咒语。 白骨骷髅的巨手向一旁一指,努莱尔山的一座侧峰轰然倒下,那座山峰的顶尖爆裂成无数的碎石,砸在了山路上,将近千名逃得慢的敌军尽数砸成了肉饼。 哀嚎遍野! 红光一闪而逝,克恩特再也支持不住了,强大的魔法几乎抽尽了他身上的星辰之力,他犹如置身于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再也经不起风浪。 他一个趔趄,仰面跌倒,直接昏死过去。 阿芙罗拉在夏洛特的搀扶下,从要塞上爬了下来,她一听说克恩特又在施法,便知道大事不妙,上一次克恩特施术时的情况她还记忆犹新,那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阿芙罗拉直接便晕了过去,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喷出鲜血。 夏洛特急得大叫,用仅有的一点治愈能力,来医好阿芙罗拉的伤口。她不停地捶打,才把阿芙罗拉唤醒,两个人扶持着走下要塞,来到克恩特面前。 阿芙罗拉缓缓摘下克恩特脸上的面具,只见他脸色苍白,满脸是汗,显然已经虚脱得不行。 夏洛特一阵焦急:“怎么办?这家伙会不会死掉?” 这句话,却正是阿芙罗拉最担心的,克恩特已经受了重伤,再这么一折腾,对生命有着严重的危险。 “你们放心!”说话的人却是老族长阿拉巴日,“我会派最好的医师照顾克恩特兄弟。我看,他只是力量透支过度,多调养些时日就好,倒是你们两个,需要马上治疗!” 阿拉巴日说着,叫过了两个族人,命他们将克恩特抬进帐中,安排人好好照顾。 “没关系,老族长,我这点伤不碍事的!”阿芙罗拉还要逞强,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忙用十字剑在地上一撑,才没有跌倒,细剑却深深地剌入了地面。 “伊利娜,快带两位客人去疗伤,和艾纱莉在一个营帐就行,那有专人照顾!”老族长连忙招呼自己的孙女,带阿芙罗拉去旁边的营地中治疗。 伊利娜连忙跑了过来,她此刻对阿芙罗拉可是无比崇敬。 七箭连射,从苏哲尔的手下把自己师傅给救下来后,还有余力同苏哲尔在要塞上搏斗了大半天,这种本领,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而小海妖夏洛特的登场,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小女孩儿,竟也能同苏哲尔斗上一斗,简直是天生的妖孽。 她对自己那可怜的武技产生了动摇。 以前,她认为自己的本领在部落的同龄人中数一数二,可被艾纱莉教训后,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 但她对自己仍有自信,认为自己的本领应该还算不错。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 阿芙罗拉自不必提,艾纱莉早就说过她本领高强,而且伊利娜早就见识过阿芙罗拉的神射,只是从没见她施展过这七箭连射的本领。 这可不是普通的连射,每一箭上都带着强大的力量,这才能从苏哲尔的剑下救人,若是换了其他人,便是连射一百箭,怕也近不了苏哲尔身边。 而夏洛特给人的感觉就更加神秘,无迹可寻的身影,神秘召唤出的水元素,还有那闪着电光的标枪。 伊利娜从未想过,一大块清水也能象人一样站起来,而且还能射出水箭,能够用最柔弱的水来攻击敌人,这种力量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草原人并不熟悉魔法,即使知道一点,也只是从小说中看到一星半点的传说,可是这些传说,多半都不真实。 黑月公会的商队,足迹遍及整个大陆,各种货物,也跟着他们在大陆间流通。 这其中就包括各种各样的书籍,也跟着商队在各个国家间流传,有些为人们带去欢乐和笑声,有些带去的是知识和理性。 相比之下,人们更喜欢笑声和欢乐,而一些宣扬正义战胜邪恶的骑士与勇者的小说就大行其道,可这里面记载的一些关于魔法和骑士的传说,多半都是失真的。 这些东西颇受人们的喜爱,用作茶余饭后的消遣,实在是再好不过。可是传到了摩图后,就变了味道。 高原相对闭塞,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太清楚,只能从这些书籍中来了解整个大陆,可黑月公会为了开拓市场,优先销售这些骑士小说,就使人们对大陆产生了错误的认识。 伊利娜只看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爱情小说,她可不知道海妖女是什么生物!只是看夏洛特年龄不大、身材不高,甚至比自己还有所不如,却有这么大的本领,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自己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她却不知道,夏洛特的本领,全部都是天赋,只要成长到一定的阶段,自然就会,根本不需要学习。若是她对海妖女有所了解,恐怕就不会那么自卑了。 至于克恩特的那一番作为,更是深深地打击了伊利娜。 那高大的恶魔,还有半空中出现的骷髅头骨,无不使人望而生畏,如果不知道那是克恩特施展的术法,只怕整个努莱尔盟的人,会在恶魔现身的一刹那跑光。 毕竟,这个魔法实在是太吓人了! 伊利娜还真没见过,那么高大的一具生物,铜铃般的眼睛,长长的犄角,角质的肌肤,还有那覆满全身的鳞片,怎么看都象是神话传说中的魔鬼。 那倒底是什么东西! 张着血盆大口,几乎能将整个要塞吞掉! 还有那巨大的骷髅头,就凭空悬在要塞的顶端,周身被烟雾缭绕,看到半个骨架! 所有的人都在簌簌发抖! 可是这些还不够! 骷髅在烟雾中动了一下,探出了冷森森的一只手骨! 人们彻底崩溃了! 一个能在空中飞翔的头骨已经吓死人了,可这个头骨却忽然伸出了一个巨大的手骨,倾刻间,人们几乎停止了呼息。 一瞬间,手指所向,山崩地裂! 当碎石崩天,烟尘飞散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除了萨伦族人,其他几个部族的牧民,都不敢靠近克恩特半步。 他们看着克恩特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这个戴着狰狞面具的大男孩,犹如地狱中走出的魔鬼,驭使着强大的魔物,犹如坐在地狱白骨王座上的君王! 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力量,他一定是同魔鬼作了某种交易! 牧民们心中都这样想着。 一个同魔鬼打交道的人,又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无疑对牧民们有着极强的威慑,他们交头接耳,谈论着关于克恩特的事情,更是用畏惧的眼光看着他的同伴,包括最先同克恩特接触过的萨伦部也被牧民们划入了魔鬼的行列。 几位族长当然不会这么幼稚,他们对魔法这种神奇的东西虽然了解不多,但还不致于无知到那种地步。 但他们可不会胡乱去解释什么,这些事情,往往是越解释就越混乱,还是不去解释的好。 再说,此刻大敌当前,正需要震慑人心。 若是牧民们真对克恩特生出敬畏,那么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努莱尔盟这边,相信牧民们对苏哲尔的大军就不会太过畏惧,对于安定部族,有着莫大的好处。 所以,几位族长心照不宣地没有解释这件事情,任牧民们去胡思乱想,他们想得越是离奇,族长们就越是安心。 至于有人去问他们真相,他们只会闭口不言,一个个紧皱眉头、愁眉苦脸,只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就更加深了牧民们的怀疑,他们更认为克恩特神秘无比,不敢轻易地接近了。 伊利娜不敢再轻视克恩特了,她之前一直瞧不起这个瘦弱的男孩子,年纪青青的,总是缠在阿芙罗拉身边,能有什么出息! 她现在才知道,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孩子,竟然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竟然打跑了以豪勇著称的苏哲尔,实在是厉害之极。 伊利娜不由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这小子这么厉害,还不如拜他为师,说不定自己将来也有称雄草原的一天。 好在,米哈依尔,可是克恩特名义上的唯一弟子,说不定,可以让自己的这个弟弟,偷偷学了以后,教自己一些本领。 “对,就是这个办法!”伊利娜一边搀着阿芙罗拉走向营帐,一边在心内暗自盘算着,脸上不由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第六十二章 吹牛皮的夏洛特 克恩特在床上足足睡了两天,才醒了过来。 死亡一指算不得什么太高深的魔法,只是所需魔力庞大,而爱妮维尤丝却是将星辰之力转换,来维系这个魔法的使用。 转换而来的魔力,当然无法会有大量的损耗,这个魔法,几乎将克恩特体内的力量抽干。 最要命的是,本来商量的是吓走苏哲尔为止,可爱妮维尤丝临时改变了主意,在克恩特即将晕倒时,她不再维持那个烟雾状的恶魔,而是直接掌管了克恩特的身体。 那将山峰崩塌的死亡一指,就是她临时起意,刻意做出来的效果。 其实爱妮维尤丝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如果不表现出自己的强大,恐怕苏哲尔还会来找麻烦,与其到那时候再思量对策,还不如一次搞定。 至于克恩特的死活,嗯,她认为,克恩特应该能挺得过去。 克恩特醒过来的第一眼,就望上了阿芙罗拉那双深情的眸子。 “阿芙罗拉,你怎么样?”克恩特用手在床上一撑,就要坐起来,却被阿芙罗拉一下按住。 “你这个傻子!你这么做会没命的!”阿芙罗拉把头埋在克恩特的怀中,抽泣着说道。 克恩特只是轻笑,一只手在阿芙罗拉的背上轻轻抚摸,间或会在她的耳朵上轻轻揉捏着,沐浴着清晨的微风,想起大战时的场景,他也有些心悸。 被抽光力气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更何况他将星图剌在身上,如果星辰之力耗尽,星图就会自动将星辰之力补满,力量会在身体内不停地翻腾,冲击着五脏六腑。 这种感觉,可是非常糟糕!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果阿芙罗拉出了事,他可真不打算活了。 一直以来,阿芙罗拉总是呆在她的身边,扮演着一个情人的角色。 她从不多说什么,只是在克恩特需要时,会拔出十字剑,将挡在面前的仇敌杀退。 不管是血豹还是追杀他们的蒙特罗战舰,无论是曾经要取他性命的艾纱莉还是山下大营中的苏哲尔,阿芙罗拉几次救他,都是无怨无悔,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难道只因为,那一个早晨,自己在车水马龙的帝都街头,为他赶走了那个讨厌而又市侩的胖老板,就让这个娇艳美丽的木精灵沦为爱情的俘虏? “在想什么,小狐狸?”阿芙罗拉在克恩特的胸膛上蹭了蹭,见他低头不语,不知道发生他为什么失魂落魄,连忙问道。 克恩特抚摸着阿芙罗拉的一只耳朵,叹道:“我在想,我是走了什么狗运气,能得你这样的美人儿一生相伴!” “知道就好?”阿芙罗拉一嗔,在克恩特肩上轻捶道:“你的身体明明还没有恢复,就这么拼命,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和夏洛特都快急死了!” “夏洛特!”克恩特这才想起,自己把小海妖给忘了,“她没有回她的世界去,还留在这里?” 克恩特这下可是大为吃惊,若是夏洛特留在这个位面,说不定会招来大麻烦,自己和阿芙罗拉都受了伤,万一有人觊觎小海妖的美色,谁来保护她。 虽然夏洛特有些本事,可也架不住人多啊! 要知道人心难测,谁也难以保证,外面的人们不会打小海妖的主意。 “南港美人鱼号”上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严肃的教训,那一次的事就已经告诉了克恩特,人心,绝不是可靠的东西。 阿芙罗拉似乎看出了克恩特的心事,轻笑着说道:“不必为夏洛特担心,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有多怕她!” “哦!”克恩特一下子恍然,暗骂自己,当日在要塞顶端大战,夏洛特可是凭着高等隐形术,硬是同苏哲尔大战了半天。 只有这些人稍微有些脑子,也会明白,惹上夏洛特,那下场可不是太妙! 一个能硬撼苏哲尔的小丫头,在这些人的心中,恐怕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摩图人向来强者为尊,如果对手实力强劲,他们只会敬重,而小海妖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足以获得他们的敬重。 看来,自己倒是多虑,至少在努莱尔盟中,自己不必为夏洛特的安全担心了。 阿芙罗拉取过一杯牛奶,整个身子偎在克恩特的怀中,扳着他的头喂他喝下,克恩特的两只眼睛一瞪一瞪的,心说至于么,自己还没到这种地步啊。 “小狐狸,瞪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满?”阿芙罗拉笑语盈盈,望着克恩特的双眼中满是情意,可是克恩特却知道,要是自己真敢说什么不满,那一定会挨上一顿拳头。 “没,我只是在想,夏洛特这个小丫头跑哪去了,我醒过来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她。”克恩特言不由衷地说道。 “呸,没良心的家伙,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居然去想夏洛特,是不是在想,如何把她也弄上手,你这个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变态!”阿芙罗拉在克恩特身上捶了一把,恨恨地说道。 她把双手在克恩特身上一撑,作势欲起,就要离开克恩特的怀抱,却被克恩特一把抱住,揽在了怀中。 开玩笑,这要是让她跑了,恐怕是真就追不回来了。 “啪。”克恩特用力在阿芙罗拉的屁股上用力一拍,“好啊,阿芙罗拉,这几天没教训你,你还跟我叫起板来了。夏洛特这个小孩子的醋你也吃,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阿芙罗拉却不甘示弱,将小脑袋往上抬了抬,用自己的前胸蹭着克恩特,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试试看,你现在有那个本领么?小狐狸,你在怕什么?” 克恩特不禁感到头疼,他虽然苏醒,可不代表他恢复了力量,眼下他浑身酸麻,可真没力气对付阿芙罗拉。 秀色可餐,却只能望而兴叹,此刻的克恩特别提有多郁闷了。 “怎么,没本事了,没本事还敢说大话!”阿芙罗拉一阵娇笑,对于看克恩特出丑,她一向是非常开心。 克恩特不禁大叹,什么时候,纯洁的阿芙罗拉变成了这样一个小妖精。 不过,他转念一想,心中却升起了一丝感激,恐怕阿芙罗拉,正是为了他,才会做出这样的改变。只是为了讨他欢心吧。 “你们在干什么?”小海妖一蹦一跳跑了进来,头上还顶着一个木盆。她一眼正看到两个人亲昵,便直接跑到床前,好奇地打量着两个人的动作。 “我也要!”夏洛特把木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直接蹦到了克恩特的身上,顿时把他压得喘不上气来。 “夏洛特,一个淑女是不能这么疯癫的,注意你的形象,不然我把你送到修道院去。”克恩特可不信夏洛特什么都不懂,这小丫头,鬼心眼儿多着呢。 记得自己刚把她召唤出来时,她可是一头就扎在了自己怀里,现在分明是在瞎搅。 难得能和阿芙罗拉亲热一会儿,又被这个小丫头给搅了,克恩特心中有些气恼,挥的就要打她的屁股,可鼻尖却闻到一浓郁的香气。 “咕噜咕噜!”克恩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他咽了咽口水,两天没吃东西的他,着实是饿得发慌。 香气是从木盆上传出来的,木盆加着一个盖子,不知道里面放得是什么,但是从香气判断,应该是炖了某种肉类。 至于炖得什么肉,限于某只海妖的手艺问题,根本就闻不出来,或者说,她放的某种调料太多了,遮住了肉质本来鲜美的味道,只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酱汤味道。 “这是你做的?”克恩特盯着夏洛特,一只手是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看着夏洛特脸上的几道泥水和炭灰,他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小感动,可从来没听说过,海妖女会生火做饭。 “那是当然!”夏洛特挺了挺胸:“夏洛特是大海的女儿,一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海妖女,才不象某些笨蛋,什么都不会做。夏洛特炖的肉,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嗯,至少不比阿芙罗拉煮得差!” 得,这个牛皮大王又吹上了! 克恩特有些头疼,小海妖似乎总是这样,一旦有人夸她,她就开始大吹特吹,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她的。 “夏洛特,做人要谦虚,做一个称职的海妖女更要谦虚,绝对不能骄傲,你得向我学习。嗯,谦虚,谦虚是一种美德。” 夏洛特白了克恩特一眼,眨着眼睛说道:“我可一直都是在向你学习的,我记得,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阿芙罗拉嘻笑着将木盆的盖揭开,香气更加浓郁,“呀,是一只炖鸡,真不错,正好给克恩特进补。” 她把木盆端到克恩特面前,舀了一大勺,给克恩特喂下去,夏洛特瞪着大眼睛问道:“怎么样,我做得味道不错吧?” “呜!”克恩特差点就全吐出来,这个小丫头,放了多少盐,这东西能吃吗? 可是阿芙罗拉却不明就里,依旧舀起浓汤,一个劲儿地给他往下灌,他刚想摇头,就被夏洛特一扳,一整勺全进了他的肚子。 不带这样的,克恩特心中直叫屈,他怀疑阿芙罗拉和夏洛特是故意整他。 营帐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那么缺德,偷了我的鸡,我们家就这么一只下蛋的鸡啊……” “呜!”克恩特两眼瞪大,直勾勾地盯着夏洛特。 小海妖一脸的无辜。 第六十三章 爱妮维尤丝的智慧(上) 听着门外的吵嚷声,克恩特不由苦笑。 夏洛特可真是什么都敢做,竟然把人家的鸡给偷了。 “夏洛特!”他大声叫道。 夏洛特没敢吱声,在床跪爬了几步,贴到克恩特的身上,一脸委屈的说道:“夏洛特看你伤得那么重,就想去做点吃的给你补补。是那只大花鸡自己撞到我身上的,谁知道是她们家的!” 顺丰小海妖的脸颊淌下两行泪水,把脸上的炭灰冲得一道一道的,夏洛特顿时变成了一个大花脸,这让克恩特非常好笑。 他的心又软了下来,轻抚着小海妖的银发说道,“你可真不懂事,你只要去找老族长说一声,要多少便有多少,还用这么麻烦!” “真的!”夏洛特瞪着两只大眼睛,泪光盈盈地问道。 “嗯!”克恩特肯定地点了点头。 夏洛特一下子来了精神,蹦起来就向帐外跑去。 克恩特连忙大喊:“小丫头,你干什么去?” 他可是真担心这个小海妖,别看她现在长了些本领,可心智还象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一样,冒冒失失地,再跑出去,不知道又要惹什么祸。 “我去找那个老族长!”夏洛特大声喊道。 “得!”克恩特明白了,这小丫头不定去找老族长打劫什么了。 他大喊着,想让小丫头回来,可是夏洛特已经蹦蹦跳跳地出了大帐,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阿芙罗拉,你跟过去看看,别让这丫头再添什么乱子!” 既然来不及再喊回来了,他克恩特干脆让阿芙罗拉跟夏洛特一起去,免得小丫头不懂事,胡乱要什么东西,让老族长感到为难。 阿芙罗拉也是偷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能折腾,这才两天,就已经把要塞里折腾的鸡飞狗跳了,估计克恩特要是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得愁死! 阿芙罗拉连忙起身,跟在夏洛特的后面追了出去。 克恩特琢磨着,等她们回来时,说不定能带些烤熟的牛排什么的。 反正,夏洛特熬制的鸡汤,他是不想再喝了。 他闭上眼睛,凝神思索这次的战斗,仔细分析着苏哲尔的一招一式,开始在脑海中思考着苏哲尔的弱点。 毫无疑问,苏哲尔是强大的,他不仅剑术高明,而且斗气浑厚,他的虽然没有达到斗气内敛的剑圣境界,却也已经相去无几。 他的斗气具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在平时完全可以全部收敛,直到临战的一刻,才会全部提到巅峰,他对力量进行着微妙的控制,力求达到一丝一毫斗气都不会浪费的境界。 这些,都使他在和敌人相搏时,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艾纱莉虽然也能做到这些,但同苏哲尔相比,还差了一丝火候,她的双刀虽快,但力量似有些不足。 显然,她的斗气不及苏哲尔浑厚,控制也不如苏哲尔精准。 她在同苏哲尔对战时,两个人都不曾斗气外溢,克恩特甚至一度以为他们的剑术传承特别,根本没有类似斗气的东西。 但是,经过昨天一战后,克恩特彻底推翻了这种想法。 这种情况,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使用斗气,而是他们的斗气太特别。 很显然,他们一定是有一种特殊的方法,能够自如的将斗气在体内凝结,将斗气如指臂使,而不被对手发现。 至于是什么方法,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也许,有机会可以问问艾纱莉。 不过,艾纱莉会不会告诉自己,克恩特心里可一点儿底都没有,这个丫头,可是一向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 克恩特思来想去,觉得苏哲尔的本领也只比阿芙罗拉强上一点,但在前两天的大战中,却差点将自己几个人逼入绝境。 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个家伙非常的狡猾,而且精于心计。 对了,心计,这个苏哲尔心思细密,擅于揣测人心,在这一点上,他拿捏的非常好。 他先是故意的折辱巴特尔,来激起要塞中军士的愤怒。 他在要塞的边上将巴特尔高高挑起,如果努莱尔盟没有一个人出去搭救,那么军心士气势必动摇? 一旦军心动摇,那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这一次,上当的是艾纱莉。 两个人本来就有大仇,苏哲尔又这么嚣张,艾纱莉第一个按捺不住,冲了出去。 想来苏哲尔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艾纱莉,听艾纱莉说过,她当初差点沦为苏哲尔的女奴,想来她自是对苏哲尔恨之入骨。 仇恨,便是艾纱莉的弱点,仇恨弥住了她的双眼,看不清眼前的虚实。 苏哲尔正是利用艾纱莉报仇心切的心思,故意露出了破绽,就在艾纱莉以为自己将要得手时,苏哲尔突然出手,生生把艾纱莉打成了重伤。 这下子,本来还能和苏哲尔周旋一阵的艾纱莉就倒了下去,努莱尔盟一方损失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众人投鼠忌器,自是不敢一拥而上,这就给了苏哲尔喘之机。 苏哲尔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手上有两个人质,他随时可以大摇大摆的下山。 可是,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苏哲尔又故技重施,在众人面前当众羞辱艾纱莉,这一次,他仍是故意为之,他也不知道,要塞中还有阿芙罗拉这么一个神射手,能从他的箭下救人。 他是在试探,看看努莱尔盟中还有什么样的高手,他要逼出努莱尔盟的底牌,要一次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除掉! 阿芙罗拉连发六箭,把苏哲尔逼退,没有人想到,苏哲尔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众人的包围下独闯要塞。 可是他就是来了,而且来势汹汹! 想来他已经认出,阿芙罗拉就是前几天探查大营的女子,木精灵的相貌特殊,非常容易分辨。 他怕是已经算准了阿芙罗拉没有多少余力了,故意从高台上一跃而起,看似浑身皆是破绽,只要再射一箭就能将他射穿。 这个诱惑太大了! 换了谁都无法经受得起这么大的诱惑,一箭,只要一箭,就能射穿敌人的主帅,那么,战争也就可以结束了。 阿芙罗拉并非没想过这是个骗局,克恩特当时看得出,阿芙罗拉曾经犹豫过,只是机会难得、间不容发,她还是射出了那一箭。 阿芙罗拉射出了那一箭后,斗气消耗实在太大,便对苏哲尔构不成威胁了,只能疲于应付,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在他的剑下。 老族长阿拉巴日,更是差点丢掉性命。 若是盟主死了,那努莱尔盟可真是要解散了,其他几位族长的威望,还不足以服众,更何况,联盟中还有哈诺海族长这样的墙头草。 苏哲尔,好心计! 若不是自己及时召唤出夏洛特,恐怕阿芙罗拉就会丧命在苏哲尔的剑下。 只是小海妖夏洛特,也不过只能牵制一时片刻,时间再长的话,她也根本支撑不住。 若是任由苏哲尔在要塞上逞威风,那努莱尔盟的军心士气,都会受到严重打击。 其实,从他一登上要塞时,努莱尔盟就注定要失败了。 如果,不是爱妮维尤丝的出现,能够力挽狂澜,恐怕此刻,苏哲尔已经把要塞都染成了血色。 虽然苏哲尔一个人,并不能把整个要塞如何,但是一旦军心动摇,产生了惧意,就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那这仗,也就没法打了。 至于爱妮维尤丝的魔法,一想起这个,克恩特就不由来气,自己再一次被爱妮维尤丝给耍了。 本来,爱妮维尤丝同克恩特商量的结果,是制造一个假象,吓吓苏哲尔。 只要他一离开,就可以将幻术停止,可以保证克恩特不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没想到爱妮维尤丝竟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昏迷之前,克恩特可是亲眼看到,爱妮维尤丝发动了死亡一指,那已经不是幻术,而是和真正的死亡一指差不多的力量。 努莱尔山一侧的一座小山头,被整个打成了碎片,温天的石块砸在了山道上,近千条性命变成了血泥。 就是这个该死的魔法,把自己害成了这样!克恩特心中暗气,不停地诅咒着爱妮维尤丝,这个恶魔领主,实在是不守信用。 可是有件事他却忘记了,他的意识,同爱妮维尤丝是连在一起的,他在这里不停地诅咒,意识之海中的爱妮维尤丝却是感受的一清二楚。 爱妮维尤丝有些不满意了,要不是自己出头,克恩特怎么救下阿芙罗拉。 她轻轻撩拨了一下克恩特的意识,愤怒地声音在克恩特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小子,别过河拆桥,要不是姐姐帮你挡了这一次,你的小情人早就晚了。你要是再敢诅咒我,以后遇上什么危险,别再烦我!” 克恩特顿时愕然,没想到爱妮维尤丝这么记仇,只是几句诅咒,也要跟自己算个清楚。 他却忘了,爱妮维尤丝这位曾经的恶魔大领主也是个女人,女人这种生物么,不分种族,向来都是记仇的。 而且睚眦必报! 克恩特可不想惹到她,别看爱妮维尤丝眼下实力不强,可这位恶魔大领主见识广博,用智慧深如渊海,可以说一点都不过分。 神灵,是什么样子,克恩特没有见过。 可是爱妮维尤丝如果恢复了实力,这个世界上可就没人是她的对手。 虽然说,等她恢复实力,是件遥遥无期的事情,可如果自己不好好地对她,一旦到时候她想报复自己,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惹恼了一个恶魔,哦,天,真该死! 更何况,克恩特可是打算去极地冰原一行! 以他的本事,再修炼个二三十年,都未必能达到老水手凯普特恩的水平,去冰原冒险,实在是太危险了。 即使是老水手,一提起极地冰原也是面现愁容。虽然他的本领已非当年比,相信不会再那么狼狈,可冰原上的生物,难道就不进化了么? 在这种情况下,毫无疑问,爱妮维尤丝将是自己未来最大的靠山,如果她能尽快地回复力量,自己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强大的外援。 无论对手多么厉害,难道还能强过深渊中的恶魔领主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爱妮维尤丝在很长时间内无法恢复力量的话,凭她渊博的知识,也能帮到自己不少。 所以,这个女人,是绝对不能惹火的。 “爱妮维尤丝,我不是在诅咒你,只是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搞塌那座山峰,这有什么意义,无非多砸死几个人而已!” 他这却是明知故问,以他的聪明,岂能猜不出其中的含义,只是一方面他有些生气,另一方面,却是要爱妮维尤丝自己说出答案。 这才能显示出,这位恶魔大领主的智慧不是! 女人嘛!总是要面子的! 克恩特这一转移话题,果然激起了爱妮维尤丝的好胜心,她不屑地说道:“哼,这点见识你都没有么?那你也白在军中呆过了?” “哦?你什么意思?”克恩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疑惑着问道。 爱妮维尤丝骄傲地说道:“如果只是把苏哲尔吓跑,那只需要一个幻术就足够了,可他今天吓跑了,明天呢?当他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幻术,看着吓人,根本就无法对他和他的军队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时,你猜他会怎么做?” “会卷土重来!”克恩特这次回答的干脆利落。 爱妮维尤丝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恩,小伙子,还不算太笨,这个答案,姐姐喜欢!” 克恩特却是苦笑,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现在说出来,不过是为了拍这位恶魔大领主的马屁。 “所以,我才会把那座小山轰掉,多砸死一些人,让那个苏哲尔不敢再来!这是为你争取时间,你知道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把那座侧峰轰烂?你体内的力量根本就不够用的,为了做到这一点,可是耗费了我不少的力量,小子,将来你得补偿我!” 意识之海中,传来爱妮维尤丝得意的笑声。 第六十四章 爱妮维尤丝的智慧(中) 爱妮维尤丝兴奋地夸耀着自己的睿智,如何为克恩特争取了宝贵时间,而克恩特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诅咒自己,实在是岂有此理。 对于爱妮维尤丝的的自大和倨傲,克恩特总算有了一个深深地体会,这个恶魔领主,还真不是随便招惹的。 明明是她一时玩得兴起,把事情玩大了,差点没害死自己。却偏偏不肯认错,还非要说出一番道理来,把自己贬得一钱不值。 可克恩特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自己以后会有求于人呢? 只是,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得从她身上榨点油水出来!克恩特暗暗想道。 他在意识之海中同爱妮维尤丝交流,希望能从爱妮维尤丝的身上榨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爱妮维尤丝,你的力量和智慧令我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及上你的万分这一,你瞧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万一遇上强大的敌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克恩特对爱妮维尤丝多少有所了解,她虽然知识广博,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那就是她最喜欢听别人拍马屁! 可能这位曾经的大领主,过惯了权势显赫的日子,也习惯了被人阿腴奉承。 只是马屁却要拍的有技巧,要适可而止,否则的话就会适得其反。 毕竟,爱妮维尤丝也不是傻瓜,经历过一次被人背叛的她,对某些话也是十分反感。 不过,若是单纯论起见识广博,爱妮维尤丝倒真是无人可比,这位生存了近千年的欲魔,她在魔法领域的造诣,绝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 他这几句马屁,倒是拍得恰到好处。 果然,爱妮维尤丝听得是心花怒放,一团红雾散开,里面现出她那经宜喜宜嗔的精致面容,看上去,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晰,想来她的力量又恢复了不少。 她轻撩了一下长发,妩媚地笑道:“小子,知道姐姐的厉害了吧!还无缘无故地诅咒我,有我在一天,不论发生什么事,总能帮你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你得想办法,抓紧时间帮我找一个合适的身体,我若是能够直接在这个位面战斗,你小子会省去不少麻烦!” 克恩特连忙频频点头,对于爱妮维尤丝的作法却是有些腹诽,明明可以用意识交流,却偏要弄个烟雾的身体出来,难道女人都是这么爱臭美么? 只是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便是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万一再被爱妮维尤丝捕捉到这种想法,那先前的马屁,不是白拍了么? 那不成了傻子! “爱妮维尤丝,你看,我的本领确实不怎么样,而要帮你挑选合适的身体,却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增强力量!” 克恩特抛出一个诱饵,想让我帮你,可以,可是我这点本事不够看啊,你总得先帮帮我吧。 爱妮维尤丝却是一滞,烟雾中的她,笑得乱颤不已,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风吹散,她美丽的面容向前探了探,由烟雾构成的紫色长发如实质般垂下,她轻轻笑道:“小子,你上次剌星图的感觉如何,要不要再来扎几次!” 克恩特顿时头大,为了增强力量,他上次硬是不顾阿芙罗拉的劝阻,在身上剌下了魔鸟九星的星象图。那滋味,可真是苦不堪言,要是再来一次,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挺得过去。 “爱妮维尤丝,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虽然我获得了强大的星辰之力,可是一时半会儿却并不能完全使用,我现在除了把这些力量用在砍削上,一点其他的用处都没有!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我能使用的魔法之类,我总不能,天天拿着巨剑和人对砍吧,那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克恩特不死心,自己让爱妮维尤丝折腾的这么惨,不要回点报酬来,怎么对得起自己,说什么也得压榨一下这个大恶魔。 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不屑地摇了摇头,仰着头笑道:“那可是你的问题!有力量却不会使!现成的占星术不学,学什么魔法,况且,你是一个占星师,根本和魔法无缘!” 克恩特有些不服气,一只手撑着床板半倚在床上,怒道:“那死亡一指是怎么用出来的!还有以前用过的星坠!难道说,那些都不是魔法!” “喂,小子!你搞清楚,星坠,可是正统的占星术,根本不是什么魔法!至于死亡一指,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到了,耗尽了多少星辰之力,才转换出那么一点魔力?你储存了这么久的力量,才勉强能使用一次,你要是与人决斗时,哪有功夫施展?” 这次,爱妮维尤丝的回答倒是相当靠谱,无论是星坠还是死亡一指,都不能在普通战斗中使用。这两种法术都会消耗掉施术者大量的力量,要是用了这种法术,一旦法术失败,或是没有将敌人打死的话。那时,施术者已经极为虚弱,恐怕就会立刻遭到敌人无情的杀戮了。 这倒是颇象同苏哲尔的一战,若是阿芙罗拉没有射出最后一箭,便还有余力同苏哲尔相搏,一旦力气耗尽,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了。 克恩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想说的不是这些,他皱着眉头说道:“爱妮维尤丝,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将一些东西简化,便于施展。我并不要求死亡一指一类的强力魔法,而是希望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攻击手段,可以随时攻击敌人,而且不会消耗大量的力量。” “小子,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长期的积累,所有的本领都是不停地修炼所得。你老是想着不劳而获,这根本就不可能!” 爱妮维尤丝有些无奈,这个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一个字“懒”,若是他肯多下些苦功夫,再加上他体内丰沛的力量,怎么也能学出点东西了。 “爱妮维尤丝,我不是要不劳而获,只是时不我待啊!”克恩特忧愁地叹道:“我身上的事情太多,若是潜心修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得了血海深仇。你要我,如何安心下那些苦功夫!” 这几句话,倒是他的真情实感,克恩特也想多学些东西,可是每次翻开《星光》,他所能看到的,全是那尘烟中,父亲孤身奋战的背影和母亲自尽时的痛苦。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梦到失踪的妹妹,和孤身留在帝都,盼着自己的斯蒂芙妮。 他又如何能够安心! 克恩特的情绪波动,立刻为爱妮维尤丝所察觉,她只是略一探查,便明白了克恩特的所思所想,不由笑道:“小子,你还真是个痴情的人呢!也罢,姐姐就再帮你一次,不过你可不要贪得无厌,我只告诉你方法,至于能不能做得成,要靠你自己喽!” “哦!”克恩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忙抬头问道:“什么方法?” “嗯,是这样,小子,你对占星术了解多少!”爱妮维尤丝从烟雾中探出一只白皙轻柔的小手,托着下巴问道。 克恩特觉得爱妮维尤丝的这个动作非常好笑,一团烟雾,有必要搞成这样,不过他可不敢质疑,忙顺着爱妮维尤丝的话说道:“我所了解的占星术发源于古国美尼亚王国,当时虽然只能用肉眼来观测星辰的运行,但美尼亚人却精于测量和历法,他们就是用这种简单的方法,来测量天空中的星辰与整个世界的联系,从而创造了占星术的雏形,这种方法,直到现在,还具有普遍的使用价值。” 爱妮维尤丝点了点头:“这还有些意思,看不出来,你对这些基本的东西,还这么熟悉?看来倒是下过些功夫,说下去!” “占星术,是把整个天空,假想为一个固定的空间,利用星辰运动间的相互关系,与整个世界形成一个完整对应关系,借此来占卜未来的命运!” 虽然,不明白爱妮维尤丝为什么要问这些东西,但克恩特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他自幼就熟读欧米妮的巨著,虽然诺莱德恩是个无良的教师,但那本《星光》却是珍贵之极,他从得到这本书起,便从不离身,不管走到哪都会带在身边,此刻爱妮维尤丝问起,他自是背得滚瓜烂熟。 爱妮维尤丝扬起了清丽的面容,长发在烟雾中飘荡,她似是在苦苦思索,又象是在参悟着什么难解的答案。 “克恩特。”爱妮维尤丝沉声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妨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克恩特一阵惊喜,他一直在等待着这句话,可爱妮维尤丝真有办法了,他心里又有些打鼓,上次针扎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他可不敢保证,要是爱妮维尤丝再使用同样的办法,他还能坚持得住,那一次,他可是疼得直接昏了过去。 不知道这一回,爱妮维尤丝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尊敬的读者,您的每一次收藏和点击,都是作者码字和创作的动力 第六十五章 爱妮维尤丝的智慧(下) 爱妮维尤丝在烟雾缭绕中轻笑,“小子,我其实想过这个问题,以你的资质和懒惰程度,只怕再修练十年,也练不出什么来!” 克恩特当即噎住,爱妮维尤丝实在是太打击人了,自己就算天赋再差,也不至于差劲到那个份上吧。 这两句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好象在哪听过似的。 哦!对了,当初自己是这么说迪姆的,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混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一勺烩了。 “爱妮维尤丝,我真那么没救,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克恩特没好气的说道。 爱妮维尤丝咯咯一阵娇笑,倒是少见的没有生气,“小子,所有的本事,都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你天赋倒是不差,甚至来说算得上是上等。” “哦?”克恩特一高兴,便开口打断了爱妮维尤丝,“你是说,我的天赋非常不错?” “嗯,确实如此。”爱妮维尤丝点了点头,她其实也很诧异,克恩特这么懒惰,却拥有少见的天赋,可见造物主的不公。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克恩特出身贵族,自由养尊处优,接受良好的贵族教育,当然要比一些平民更具有优势。 至于那些说什么,平民之中也有不世出的天才,贵族之中全是笨蛋的,那全是骗人的鬼话,除了黑月公会出版的那些骗人玩的小说,没人会那么说。 贵族们自幼便被当做家族的接班人培养,一个家族倾尽全部心血浇铸出来的人才,当然不是那些缺衣少食,整日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能够相比。 这些贵族的人品或许不怎么样,那是他们自幼便锦衣玉食、呼来喝去,养成了颐指气使的习惯,对穷苦人根本不屑一顾。 但是,他们的家族,却教会了他们许多真正的本领,充沛的物质条件,使他们在某些方面的成就,要远超过普通家庭。 克恩特只有一个妹妹,他是家中独子,更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就接受着严格的教育,不论是剑术、魔法、占星术、宗教历史,他都有所涉猎。 至于天赋,瑟菲斯家族从来都不缺乏天赋,圣奥列格的后代,一代代都是天赋绝佳的人物。 “小子,你别得意,你天赋是不错,可是你太懒了,那没什么用。” 这一点,爱妮维尤丝说得很对,克恩特从来不缺天赋,但他,实在是太过懒惰了,没有勤奋两个字做基础,再好的天赋也是白搭。 “好了,我知道我确实太懒,你要是只说这些的话,还有什么用处,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立刻帮得上我。” 克恩特决定向爱妮维尤丝投降,他可没不想跟她闲扯了,他只想知道,爱妮维尤丝有什么好办法。 爱妮维尤丝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吗,由于你实在太懒,只好用些懒办法,和上次的办法其实差不多。” 克恩特一听就慌了,和上次的办法差不多,难道还要在自己身上剌一幅星象图,那还是算了,他可受不了那锥心般的痛苦了。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害怕,爱妮维尤丝咯咯地笑了起来,“小狐狸,你怕什么?” “爱妮维尤丝,有其他办法吗,难道非要把我这单薄的身体扎成筛子么?”克恩特惴惴不安的问道,心里有些慌乱。 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却是一愣,原来克恩特以为,自己还要在他身上再剌几下,不由笑的花枝乱颤,“放心吧,小子,姐姐这次不会在你身上乱扎了,咱们换个办法。” 克恩特总算是放下心来,只要不在自己身上乱扎,那总算还有的商量。 “小子,其实我想了想,不如将魔法阵和星术阵结合起来,或许有些奇效!”爱妮维尤丝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哦!”克恩特对这个方法倒是感些兴趣,他把身体向前倾了倾,示意爱妮维尤丝继续说下去。 爱妮维尤丝在烟雾中比了个手势,做了一个长度的比量,“首先,我们制作一个小臂长短的护臂,这个护臂既能当做盾牌格挡刀箭,还要带有一些利刃,方便绞杀敌人。” 克恩特却有些奇怪,这个一个东西,若是对付普通人,当然会有奇效,即便是对付高手,也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可是这跟自己的问题,丝毫没有关系啊? 爱妮维尤丝见克恩特不解,便解释道:“这个东西,当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我要在上面镌刻一个法阵,只要平时将星辰之力储存在里面,临战之时就可以快速激发,做到出其不意。” 克恩特恍然大悟! 爱妮维尤丝的办法却是非常简单,也并没有什么新奇。 大部分的魔法装备,都会附带一些技能,在上面镌刻一些魔纹,形成独特的构装。 这样就可以在生死相搏时,出其不意的激发魔法,将对手打伤。 只是爱妮维尤丝却是要将星术阵法与魔法阵结合在一起,这当中的难度却非一般可比。 按照她的说法,要克恩特制作一只金属护臂,套在左手小臂上,既可充作盾牌,还可在在上面镌刻一些魔法阵,来施放合适的魔法或者是强大的占星术。 这种东西,如果真的能制作出来,那简直可以媲美神器,即便是“残星”也不过如此了吧! “小狐狸,你是怎么理解魔法的呢?”爱妮维尤丝伸了个懒腰,倾城的面容似有些疲倦,她盯着克恩特,妩媚地问道。 “魔法?”克恩特对于魔法,完全是个外行,只是从一些书本上阅读过一些。 霍华德将军,一直希望他能成为一个高阶骑士,可他自幼却喜欢上了占星术,这都是诺莱德恩害的,可是他最擅长的,却是同老管家劳伦斯学得一些剌客的本领。 当然,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学好,他太爱耍小聪明了,从不肯下苦功夫学习,所以霍华德将军才会把他扔进军事学院,希望他能好好改改这个臭毛病。 所以,此刻爱妮维尤丝问他魔法知识,他还真是一句都答不上来。 爱妮维尤丝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对魔法是一无所知了,既然如此,我就简单说一下。魔法是通过咒语来和天地间的元素沟通,从而激发的一种力量,而体内魔力的多少,则决定了能够使用魔法的等级,占星术里的攻击术法也差不多如此。” “你来看!”爱妮维尤丝比划了一个手势,顿时,在他的手心里,就跳动起一团小火苗。 “这是最简单的火球术,魔法学徒入门时必学的东西,其实只要改变一下元素的排列,它就会是另一种形态!” 随着爱妮维尤丝的声音,跳动的火苗逐渐变了颜色,不到片刻,竟然变成了一个无限缩小的水元素,晶莹透亮,在爱妮维尤丝的手心上缓慢移动。 “太神奇了!”克恩特看着这一幕,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小子,这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是对魔法的精准掌控而已,你若是肯下功夫,过个十年八年也能做到!” 克恩特决定还是不去学这种高深的东西,十年八年,开玩笑,自己可等不得。 爱妮维尤丝轻轻笑道,“只要能将魔法释放,不过何种形式,都是非常有用,而且只要将关键的部分加以改变,魔法的属性就会发生质的改变。” 克恩特的脑袋越来越大,他越来越有些糊涂:“爱妮维尤丝,你倒底想说些什么,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 “简单地说,我想在护臂上面,雕刻一个星术阵法,用来聚集星辰之力,然后在上面叠加几个魔法阵,用来将星辰之力转化成为魔力,能过特定的阵法来施展浓缩版的死亡一指,或者是星坠。”爱妮维尤丝托着右腮说道。 这段话相当的拗口,不过克恩特总算是听明白了,爱妮维尤丝要试验星坠和死亡一指这两个大魔法,他不感叹这位曾经的恶魔领主实在是异想天开。 占星术和亡灵魔法,居然叠加在同一个护臂上,靠着星术阵法运作,这实在是太离奇了! 克恩特对这个东西的可行性,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首先,这两种魔法消耗的魔力巨大,这要转换多少星辰之力才能满足,再就是,占星术和亡灵魔法会不会犯冲,这样搞法,恐怕最后弄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无法使用。 当他提出自己的疑问时,爱妮维尤丝却是娇笑不已。 “谁给你说的,占星术和亡灵魔法会犯冲!”她眼睛中带着无尽的笑意,娇声问道。 “书上都这么说啊!”克恩特随口应道。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书上说的,可未必都对啊! 果然,这句话换来了爱妮维尤丝的一阵嘲笑:“我听人说过一句话,很多所谓的圣人贤者,把一些错误的东西记在书上,然后就被后人奉为了真理!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句话!” 克恩特不禁语塞,这句话,却是他的先祖圣奥列格所说,他却早把这句话忘得一干二净! 那要是这样的话,也许,爱妮维尤丝的办法能成! 克恩特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无尽的期待。 第六十六章 精细活儿 克恩特决定试试爱妮维尤丝的办法。 毕竟,想要在短期内提高自身实力,有些不太可能,唯有借助些特殊的办法,才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获得足以自保的本领。 他此刻虽然身处波瑞恩高原,帝国的通缉令是到不了这里,可是高原上弱肉强食,步步杀机,能够多一种防身的本领,就等于多了一次生命一般。 他取过一支鹅毛笔,在一张羊皮上面,按照爱妮维尤丝的指引开始绘制法阵。 绘制魔法阵,可是一件精细的活儿,即便是精研法阵数十年的大魔法师,也经常会出现失败的情况,更何况克恩特的这个新手。 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出现错误,不是魔纹绘制偏了,就是魔法符号混淆,那整个即将绘完的魔法阵就变成了一张废纸。 克恩特总算明白,为什么市面上的一些魔法卷轴的价格会那么昂贵了,成功率实在是太低,而浪费的材料也未免太多了。 就拿他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废掉了好几张碎羊皮卷,却没有一张成功的,总是改了涂,涂了改,还经常出现绘制错误的问题。 克恩特本来就对魔法一窍不通,而现在,却是要把占星学中的星术法阵与魔法阵结合在一起使用,难度更是颇大! 天啊,饶了我吧,这可不是人干的活儿! 这时候的克恩特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要做这些事情,刚才就不应该让阿芙罗拉跟着小海妖离开。 若是阿芙罗拉在,有她代劳,自己何必受这份儿活罪?更何况女孩子心细,做这种事情,更精细些。 至少,做得要比自己漂亮许多! 可是眼下没有办法,阿芙罗拉不在,他只好自己动手,独力完成这个看似简单,却庞杂无比的东西,总不能让爱妮维尤丝看了笑话去吧。 “哎,小子,你怎么这么笨,连个魔法阵都画不好!”爱妮维尤丝看着克恩特笨手笨脚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责备他道。 “爱妮维尤丝!”克恩特有些气恼,他本来就为法阵的事情发愁,爱妮维尤丝这一讥笑,他更是沉不住气了。 “凶什么凶,小狐狸,这个阵法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你自己!”爱妮维尤丝笑声中带着嗔怒,紫红色烟雾飘到了克恩特面前,她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气恼,烟雾状的长发向四周散开,她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盯着克恩特。 克恩特也不相让,身子微微前倾,几乎快碰到了爱妮维尤丝的双颊:“爱妮维尤丝,根本不是我画的不好,而是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改来改去的,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到底要怎么画!” “我没想好!”爱妮维尤丝大吼道。 “啊!”这下轮到克恩特吃惊了,“没想好,没想好让自己画什么。” 她在耍我! 这是克恩特的第一反应,谁也无法揣测一个曾经的恶魔大领主的心思,更何况,还是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女人,她的心理变态到什么程度,根本没人能说得清楚。 但克恩特旋即失笑,耍弄自己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真的有意思么,自己怎么看,都不象是命运的宠儿,没那么招人妒吧。 而爱妮维尤丝,也不象是那种闲得无聊的人,哦不,是恶魔! 爱妮维尤丝此刻也一点都没有脸红的意思,当然她根本没有身体,这一团红色的烟雾中,也根本看不出他的脸会有什么变化。 “我可是在对几个魔法阵同时进行修改!”爱妮维尤丝提醒道:“我既要考虑改变它们的运行方式,还要顾忌到相互之间的平衡,同时又要兼顾星辰力量的转换,当然不会一下子完成,总要修了又改,改了再修。小子,你别不领情,你若是有本事,你自己来试试!” 克恩特没词了,他要是有那种本事,还至于现在躺在床上? 他要是有这种本领的话,那躺在床上的早应该是苏哲尔了。 他不再多说了,老老实实地按照爱妮维尤丝吩咐,在羊皮上涂了又改,改了又涂,细心地绘制着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占星术法阵,一个个魔法符号被爱妮维尤丝打散,重新组合后,画到了羊皮卷上。 不得不说,克恩特真不是干这活儿的料,有好几张碎羊皮被他涂的一塌糊涂,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过了一个漏时,在画废了七八张碎羊皮之后,克恩特总算画出了一张稍微象样的东西,他举着这个东西,向爱妮维尤丝问道:“你确信,这个真的能行?” “这个,不太好说!”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克恩特当时就有一种要砸她的冲动,折腾了自己一个漏时,废掉好几张碎羊皮呢,爱妮维尤丝居然说不太好说,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 看出了他的心思,爱妮维尤丝也是无奈地说道:“这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搞,你总不能,指望着我一次成功吧,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何况,成功与否,与材质和工艺水平,都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在实际镌刻时,发生了些许的偏差,也一样会导致整件成品失败。” 这几句话,倒是说得没错,克恩特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爱妮维尤丝说得有理,只有实际制作出样品,才能看出成功与否。 只是制作材料从哪里来,要知道,镌刻一座法阵的话,如果材料不合适,就起不到良好的效果。 正如爱妮维尤丝所说,成功与否,与材料和工艺水平,都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失败,那可就太冤了。 “小狐狸,这有什么难的,你的驼队里,不是有少精钢武器吗,只要融上一两柄棱锤,就能得到不少精铁,然后在上面镌刻上魔法阵,再填充上秘银不就行了?” 爱妮维尤丝轻轻娇笑,倒是提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克恩特顿时猛醒,对啊,自己可是带了不少的兵器,要说别的可能缺乏,可是精铁,自己还真不缺。 只是,取用的时候需要小心,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驼队里还有这些东西,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万一被人循着蛛丝马迹,查出这批兵器的所在,那之前在高原上四处劫掠的马贼,他们的身份,可就呼之欲出了。 好在,这支驼队,停在萨伦族的营地内后面,和其他部族离得甚远,倒是不会有人看到。 只是还是小心些为妙,这件事情,还是等到天黑以后再做为好。 想到这里,克恩特将羊皮卷收好,藏在了枕下。 爱妮维尤丝有些疲倦,做了这些事后,她感觉精神力消耗了不少:“小子,我提醒你一句,借助外物的力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正道。我把死亡一指的咒语教给你,你平时多加练习,总有成功的时候。总是依靠外物的话,一旦身陷绝境,就会万劫不复。” 她将一段咒语,通过精神的联系,传递到了克恩特的脑中,深深地印在那里。然后又交待了一些实际操作时应该注意的问题后,便直接消失在虚空中,陷入了沉睡。 那一记死亡一指,也耗去了她不少力量,她决定好好休息,叮嘱克恩特没什么大事,不要再召唤她。 克恩特暗气,每次要爱妮维尤丝帮忙,自己总会吃些苦头,这位恶魔大领主还一别劳苦功高的样子,真是不知道惭愧。 他百无聊赖,思索着爱妮维尤丝留下的咒语,是将死亡一指改良后的结果,威力比原来的魔法大有不如,最多也只能杀伤几个人,但实用性却大大提高,消耗的魔力非常少不说,而且也不会在半空中出现那个恐怖的骷髅头,简直就是为克恩特量身而做。 要知道,一旦在教会的领地上使用亡灵魔法,可是会受到整个教会的通缉,那自己还用不用活了。 而爱妮维尤丝所留下的魔法阵,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大大削弱了“星坠”和“死亡一指”的威力,却能在瞬息之间施放魔法,无疑是一件保命的利器。 爱妮维尤丝这一次,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克恩特仰躺着休息,等着阿芙罗拉的消息,看看她和夏洛特能不能给自己带点好吃的东西回来。 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不想喝夏洛特煮得鸡汤了,尽管那一大盆就在眼前放着,显得非常美味。 脚步声响,阿芙罗拉牵着夏洛特进了帐中,她手里提着一大块烤得香酥白嫩的羊肉,滋滋地冒着热气,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克恩特一见到羊肉,开心得要死,谢天谢地,总算不用喝小海妖熬的鸡汤了! “怎么,小狐狸,这会儿的功夫,就馋成这样?阿芙罗拉笑语盈盈地问道。 克恩特连忙说道:“当然啊,我都睡了两天了,怎么能不饿!” “没羞没羞,自己躺了两天装死,还好意思说出来。你这两天昏迷不醒,可把阿芙罗拉姐姐急坏了,不知道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一醒过来就知道要吃的!”小海妖划着脸颊,嘲笑着克恩特,直接蹦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这话,克恩特可是一阵感动,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阿芙罗拉了。 “怎么这鸡汤你一点都没喝!”小丫头不解的问道。 “这个!”克恩特可不敢说鸡汤难喝,那样的话,小丫头非得发彪不可,他眼珠一转,连忙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可舍不得自己吃,当然要给夏洛特留一份。” “算你有良心!”夏洛特不由有些兴奋,她拿过木勺,舀了一大勺放入口中,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我出去一下!”夏洛特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快步向帐篷外面跑去,克恩特使劲憋着笑,努力不发出生声音。 要是真笑出声来,以小丫头要强的性子,恐怕是不会善罢干休。 阿芙罗拉看到克恩特窃笑不已,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不过她也懒得去问,这个小子,总是没什么正经。 “克恩特,老族长正在处罚巴特尔!”阿芙罗拉割下一块羊肉,塞进了克恩特的嘴中。 羊肉香酥适口,鲜美异常,果然是唇齿留香,克恩特不觉抿了抿嘴,这味道比夏洛特的水平可不只是强了一点儿半点儿。 “老族长为什么要惩罚巴特尔!”克恩特其实知道原因,却故意问道。 “这个,老族长说他擅自带人冲击敌军,不听军令,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论罪当斩!” “老族长要杀了巴特尔!”克恩特吓了一跳,巴特尔虽然有罪,可也不至于砍头啊。 阿芙罗拉点了点头,又摇摇了摇头:“老族长本来是要杀他的,不过几位族长都为他求情。这才饶了他一次,打了他五十大棍,并且罢免了他的一切军职,让他在军中服苦役呢!” “哦,这就好!”克恩特放下心来,只要没把人砍死,就一切好说,若真是砍了巴特尔,那可就造成大麻烦了。 话说回来,这个巴特尔确实该好好敲打敲打了,仗着自己有些勇气,就带着整个重装步兵团出战,结果损失惨重,整个步兵团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 这对新成立的努莱尔盟来说,可是巨大的损失。 要知道,努莱尔盟总共只组建了这么一个千把人的步兵团,这一下字只剩了不到八百人,在防卸力上,可是大大的削弱了一层。 这点人,若是放到战场上,还不够给苏哲尔塞牙缝的,单纯防守要塞,犹嫌力量不足。 重装步兵的成本一向偏高,而且对单兵的素质、整体的配合,都有较高的要求。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在努莱尔盟的军士中却是极难挑选,这一战下来,因为巴特尔的轻敌冒进,竟损失了近三百人,对努莱尔盟来说,确实称得上是损失惨重。 杀了巴特尔,都不为过! 只是若真杀了这家伙,恐怕就会冷了人心,临战之时,擅杀勇士,这是兵家的大忌。 更何况,巴特尔是老族长的爱将,老族长也未必舍得杀他,打他一顿,给他些教训,让他下次记住,也就是了。 从这一点来说,老族长的处置,可谓说面面俱到,没有半点错误。既照顾了诸位族长的面子,又保存了部落的实力,可谓一举两得,没什么不妥。 可是阿芙罗拉不这么认为,“克恩特,能不能跟老族长求情,饶过巴特尔,我看他被打得可怜,若是再服苦役,恐怕是坚持不了几天。” 克恩特轻轻一叹,这个阿芙罗拉,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 她却不知道,有时候,狠下心来,打对方一顿,却是对他的爱护啊。 您的每一次点击和收藏,都是作者码字和创作的动力 第六十七章 阿芙罗拉的担心 “阿芙罗拉。”克恩特轻轻呼唤着爱侣的名字,将她的身子轻轻揽过,轻柔地说道:“老族长也是有说不出的苦衷,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阿芙罗拉却是摇了摇头,“巴特尔深受重伤,又被打了五十多棍,再罚做苦役,这是不是太重了。” 克恩特在阿芙罗拉的鼻头上轻轻一点,“巴特尔犯得可不是一般的错误,他是在违犯军纪,老族长若是袒护他的话,就会失去威信,这对联盟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见阿芙罗拉似懂非懂,克恩特便详细地为她做进一步的解释,“巴特尔轻敌冒进,致使重装步兵团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为了救他,艾纱莉不得不去和苏哲尔以死相搏。到了后来,你为了救艾纱莉也丧尽了力气,你和我都差点死在苏哲尔剑下,使本来有利于我们的局面,骤然发生了改变,你说说看,老族长怎么会轻易饶了他!” “可是!”阿芙罗拉张了张嘴,却没想出什么理由,按照克恩特的说法,巴特尔简直是罪无可恕! 因为他一个人的失误,导致全局皆输,这个巴特尔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可是克恩特的说法似乎也有些不对。 总不能把整场战斗的失败,全怪在巴特尔一个人身上吧? 克恩特猜出了阿芙罗拉的心思,轻笑着抚着她的长发,“当然,苏哲尔的强大,不会因为少一个巴特尔就会减少,即使没有巴特尔,他照样能有其他办法杀得我们很惨!”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巴特尔!”阿芙罗拉不解的问道。 “联盟刚刚成立,总是要有军纪的,巴特尔他违犯军纪,就应该受到惩罚,否则的话,若是人人都不遵守军纪,那要军纪何用?若是真成了那样,努莱尔盟不就成了一盘散沙?这是巴特尔犯的最大错误,他没有从一个牧民,变成一个合格的战士。” 克恩特一边说一边暗叹,看来,努莱尔盟的牧民们,还需要进行严格的训练,他们还没有变成真正的战士。 要知道,真正的战士,是会毫不犹豫地执行统帅的命令,而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和违悖,巴特尔的行为,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所为,更象是一个自由散漫的牧民。 大军压境,前途未卜的努莱尔盟,如果所有的战士都象巴特尔一样,那将会十分危险。 老族长正是预见到了这一点,才会对巴特尔严加惩罚,为的就是要严明军纪,给所有人一个警告。 对于克恩特的解释,阿芙罗拉总算是听进去一些,可还是有些惋惜,“巴特尔是位勇士,他要求下次会战时戴罪立功。可老族长却不同意,却安排他去做铁匠,这不是为难他吗?” “哦,巴特尔会铁匠活儿吗?”克恩特心下一亮,这倒是个惊喜。 阿芙罗拉嗯了一声,“这个,听伊利娜说,巴特尔以前倒是做过铁匠。” “这可太好了,我这正好有件东西要做,也许正可以找巴特尔帮忙?克恩特兴奋地说道。 夏洛特正沉着小脸从外面跑进来,一进门,就听到克恩特说要做铁器,忙大声嚷道:“懒鬼,你又要做什么破东西,八成又是做些无聊的东西偷懒!” 对于夏洛特的反应,阿芙罗拉只感觉到好笑,她敏感地意识到,小丫头之所以有这么大反应,估计是和那盆鸡汤脱不开关系。 看来,小丫头还是非常记仇啊! 阿芙罗拉也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克恩特要做些什么,这个小子,总是不学真正的本领,老是胡乱搞些没用的东西。 想到这,阿芙罗拉正色对克恩特说道:“小狐狸,别做那些没用的东西,自己的实力才最重要。借来的力量,早晚都是要还回去的。有那些闲功夫,不如多提高自己的本领。” “借来的力量,终究是要还回去的!”克恩特仔细地咀嚼着这句话,心里闪过了一丝伤痛。他曾经无数次听过这句话,不管是斯蒂芙妮、爱妮维尤丝还有阿芙罗拉都不只一次的跟他提过,可他一直都没当回事。 只是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另一番滋味。若是自己早能领悟其中的道理,也不至于象今天这样。 不过克恩特现在要做的事情,并不是要放弃修练,只是需要打造一件装备防身而已。 自身的本领固然要练,但目前最要紧的情况,却是要在复杂的情况下生存下去。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芙罗拉,一听说这是爱妮维尤丝的建议,阿芙罗拉和夏洛特都齐声不允。 “你不要命了!”小海妖大声叫道:“上次那个女人教你用的那个什么破占星术,你用完后,足足躺了四天,就是这一次,你也是躺了两天才醒。你还敢听她的话,非要折腾死!” 对于爱妮维尤丝,夏洛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每次她出现时,克恩特都会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阿芙罗拉也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对于爱妮维尤丝,她可是一点儿信心也没有,对于阿芙罗拉来说,爱妮维尤丝就是一个恶魔,时刻诱惑着克恩特走向一条不归之路。 当然,爱妮维尤丝本来就是一个恶魔,还是最擅于蛊惑人心的欲魔,一位曾经的恶魔大领主。 克恩特不觉大乐,若是让爱妮维尤丝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想法,幸好她正在沉睡,若是清醒状态下,借契约的力量,恐怕她早已经听到了一切。 估计,她会气得发疯吧!克恩特暗暗地想。 “你们两个不必担心,这次,只是作一个小玩意儿!克恩特安慰着两个人道。 “真的?”两个人异口同声,都有些不信。 “真的!”克恩特无比真诚。 只是无论是阿芙罗拉还是小海妖夏洛特,都是满脸的不信,一副不屑的样子。 “好吧好吧,给你们看些东西!”克恩特无奈,从枕头下面将几张碎羊皮取出,交到阿芙罗拉手里,让两个人仔细观看。 阿芙罗拉和夏洛特接过了羊皮卷,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然后疑惑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同时摇了摇头。 夏洛特:“阿芙罗拉,这是什么?” 阿芙罗拉:“唔……,不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见过!” “可能是某种野兽的爪子,你看这,有四个爪子……” “那是什么野兽,能吃吗?” 克恩特正嚼着一块羊肉,听到夏洛特问能不能吃,差点噎住。 “夏洛特,这是一件铁制的护臂,根本不是什么野兽的爪子,别再胡扯了。” 夏洛特翻着白眼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不象你这么没见识。” 得,成了我没见识了。克恩特暗气,可他也知道,跟夏洛特没什么道理好讲,便索性不再理她。 “克恩特,你要做一件护臂?”阿芙罗拉惊奇地问道。 她想不出,一件护臂有什么功用,那东西,还不如一面盾牌。 克恩特不得不耐心的解释。其实,对于阿芙罗拉,他一直有足够好的耐心,这一点却是别人所不及的。 木精灵单纯无比,对什么东西都喜欢问个清楚,而正常人,又哪有这么多的耐心去解释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恐怕正是因为他这足够好的耐心,才是在最初相见后不久,阿芙罗拉就对他产生好感,继而对他倾心缘故吧。 追女孩子嘛,足够的耐心是最重要的一点,对这个问题,克恩特认识的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从来不会应付阿芙罗拉,而是认真的回答她每一个问题。 而这些,在阿芙罗拉看来,就是真诚的表现。 木精灵一族,一向是以真诚待人,对待真诚的朋友,她们的回报往往便是友谊,或者爱情! 克恩特对这一点可是深有体会,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就感受到了阿芙罗拉那浓浓的爱意。 所以阿芙罗拉一旦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他都会详细的解释,从不敷衍了事。 他把自己的办法告诉了阿芙罗拉,并详细地解释护臂的构造,以及如何将星术阵法与魔法阵相结合,来实现力量的转换和输出。并特别说明了,这上面镌刻的是简化后的魔法,只需要消耗极少的力量,而不会出现想象中的危险。 为了打消阿芙罗拉的颖虑,克恩特还专门说明,这件护臂在使用时,只会用到储存在魔法阵里魔力,而不用自己再额外的透支力量。 所以理论上来说,这个东西是非常安全的。 阿芙罗拉有些将信将疑,爱妮维尤丝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放心,只是若真象克恩特所说,那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克恩特的实力虽然有了提高,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还算不得什么,就象前两天,只是一个苏哲尔,就几乎把众人逼上了绝境。 今后,所要面对的困难越来越多,若是多一些保命的装备,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爱妮维尤丝所传的东西,始终不那么让人放心啊。 第六十八章 铁匠巴特尔 克恩特在床上休息了三天,这才算恢复过来。 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他在阿芙罗拉的搀扶下,走出帐篷,打算出去透透气。 只是他很快发现一些怪现象! 就是周围的人都对他有些畏惧,一见他走过来,连忙向四周散去,好象在故意躲着他。 这让克恩特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可没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坏事,这些人用得着这么害怕? 还是阿芙罗拉善解人意,马上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你那天施展的术法,实在是太过恐怖了,犹其那个骷髅头在空中飞舞的影像,把牧民们都吓坏了!” 克恩特不禁有些郁闷,自己辛辛苦苦,费尽了力气才吓跑了苏哲尔,这些牧民竟然不念些好。 那最后一记杀招,可是耗费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这帮人却不领情? 还把自己当成了魔鬼,真是白瞎了。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阿芙罗拉抿着嘴,把身子贴近克恩特,一个劲儿的娇笑:“行了,小狐狸,别喊冤了,知道你厉害,我承你的情就是了。若不是你舍了性命,恐怕我已经死在苏哲尔剑下了。” 克恩特的鼻尖,嗅到阿芙罗拉身上的馨香,总算是感到了一点欣慰,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只要有阿芙罗拉在身边,就一切都不必理会。 他们的看法,见鬼去吧,所有人的笑容加在一起,也不及阿芙罗拉倾城一笑,理他们做甚。 想到此处,克恩特的心情总算是明朗起来,揽着阿芙罗拉的纤腰,沿着要塞中的小路向营地后方的营帐中走去。 到处都是“嗡嗡”地锯木声,工匠们正在整修着要塞,几天前的大战,对要塞造成了不小的破坏,盟主阿拉巴日已经下令,要工匠们日已继夜,尽快将要塞修复。 而且几位族长一致提议,要将要塞彻底整修,并且进行大规模的扩建。 在上次战争中,要塞显出了巨大的战争价值,大部分敌军,都在要塞的外围被绞杀,即使小部分敌人仗着悍勇,冲了进来,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若不是苏哲尔太厉害,上次攻山的一万名敌军,就会全军覆没! 尝到了甜头的几位族长,决心对要塞进行大规模的改造,更多的投石机被安上了高台,箭楼的数量又增加了一倍,而且都经过了加固,更加的结实。 要塞的木墙也大大的加高,老族长已经命人去采集石料,在不久的将来,这座要塞,就会由土木建筑,变成一座坚固的石头城堡! 几位族长甚至想永久地在要塞中居住,即便苏哲尔的大军退却,他们也不愿离开了,这座要塞给人的安全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怪不得,听说艾斯罗默帝国,到处都建有要塞。有这样一座要塞在,纵使敌人有十万大军,能奈我何。 几位族长一致提议,将这里命名为努莱尔要塞,一个个士气高涨,打算凭要塞与苏哲尔周旋到底。 工匠们的热情很高,斧子、刨子、钢锯发出一阵阵咆哮,老族长可是说了,若是提前完成,每个人都能领到不菲的赏金,而且还再送一头壮牛。 牛羊,可是草原上最珍贵的财产,这些匠人们当然是喜出望外,卯足了力气没昼没夜的干活。 克恩特不由点头,老族长的手段还真不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将要塞大部修复完整,而且将规模扩大了不少。 这样看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苏哲尔是奈何不了努莱尔盟了,那就是说,自己呆在这儿,还是非常安全的。 远处的营帐里,传来了叮叮吵吵当当的声音,非常的嘈杂,这就是铁匠们的作坊了,一件件打造好的家什挂在了一个架子上,水壶、烟囱、铜盆,显得有些杂乱。 要塞中的铁匠铺,不做刀剑却做些生活用品,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实际上,却是非常普通的一件事。 整个努莱尔盟近十万人,全挤在了这个要塞中,每天的生活需求,就是非常的麻烦,如果不能把这一点做好,恐怕会出大事。 要知道,当初五族联盟,虽然事先做了准备,但也是仓促迁徙,牧民们的很多东西,都扔在了原来的营地。 现在,要在这座要塞中长期坚守,不做些生活品,怎么能长期坚持下去,难道苏哲尔大军一天不撤,牧民们就不生存了? 显然,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几位族长在一开始建设要塞时,就对这些问题颇为关注,他们在要塞中建设了大型仓库储存粮食,挖了十几口水井来保证供水,还建了些木匠和铁匠铺子,制作一切生活所需的必需品。 这个办法,使整个要塞中充满了生机,不论哪家缺了什么东西,只要到铺子里打个招呼,铺子的主人就会记下一张单子,写人顾客的姓名,然后在东西做好后等牧民们来取。 至于价钱,一般是出些羊肉牛肉什么来换,实在出不起的,可以帮助修缮要塞,或是在要塞中做几天的巡兵,也就是了。 这个办法受到牧民的一致欢迎,他们再不用为了缺少各种家什头疼,生活的质量上去了,军心也不安定了许多。 当然,作坊里也作些刀剑长矛什么的,那是为了满足一些部落勇士的特殊需要,而量身定做。 数万大军,要是依靠几个小作坊来提供武器,那可根本不够。 大部分的牧民,都是配发一杆长枪。 其实就是一根长杆,将一头削尖了,也就勉强可以用了。 只有那些正规的部队,才配有弯刀长剑和锋利的长矛,当然,有钱愿意订做的,铁匠铺也是非常欢迎。 一个大汉正光着膀子站在火炉旁,用火钳夹出了一块剑胚,浸入充满油脂的冷水中,滋地一声,冒出一阵白烟,这块剑刃便已经成形。 “巴特尔,你最近怎么样?”克恩特大笑着问道。 那大汉正是巴特尔,他被救回来以后,差点被老族长砍了脑袋,在几位族长的苦苦相求下,阿拉巴日才算饶过了他。打了他五十大棍,然后命他在铁匠铺里服一个月的苦役,好好的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在这里已经服役好几天了,那天战斗时,他表现的特别英勇,牧民们都很敬佩他,虽然是在服苦役,却没一个人难为他,反而和他称兄道弟,一起吃肉喝酒,他倒也逍遥自在。 巴特尔天性豪爽,也知道自己违犯军令,犯了大错。 他也亲眼所见,那天若不是克恩特在最后关头出手,本来已经胜利在望的大好局势,可能就因为自己的莽撞彻底断送,所以他对老族长的处置没有半点怨言。 只是他生性好动,是个闲不住的人,既然不能去杀敌作战,那就只好在这里多打些刀剑家什么,也算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他看到克恩特,也是大为欣喜,“克恩特兄弟,你怎么有空来看晚,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我可是听说,你躺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哈哈,我是全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克恩特笑着答道。 “可惜我这个月是在服役。不然的话,我就去看看你了,这边太乱,咱们到旁边的屋子中喝酒!” 巴特尔大笑着,拉着克恩特的手,将两个人让到了一间毡房里。 屋子里的陈设倒是极为简单,挂了些山货羊肉什么的,再就是弓箭和弯刀。 “小兄弟,我这里可有好酒,羊肉也是刚刚烤熟,你来的却是正好!”巴特尔在一个烤架上取下一块羊肉,放在托盘里,豪爽地笑道。 克恩特却是有些头疼,怎么又要喝酒,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就醉在这儿了。他这副样子,倒是惹得阿芙罗拉轻轻偷笑,在他的后腰上捏了两把:“小狐狸,你若是不喝酒,恐怕是没法求人办事。” 这句话让克恩特的头更疼了,若是不喝酒的话,恐怕巴特尔会不高兴,那自己求他的事情,恐怕还真有些不太好办了。 他端起酒碗,猛力灌了下去,只觉得酒气上涌,胸口一阵子难受。 他勉强忍住,向巴特尔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巴特尔大哥,我今天找你来,有事相求,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忙?” “克恩特兄弟,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兄弟的事情便是我的事,只要我巴特尔能帮得上,绝不推辞。” 见克恩特一口气将一大碗酒喝光,巴特尔是非常的痛快,没等克恩特说出是什么事,就满口答应。 阿芙罗拉在一旁暗笑,看来,这碗酒的功劳还真不小。 巴特尔这么痛快,克恩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我是想做一件铁器,要求却是极为精细,不知道巴特尔大哥做得来做不来?”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个你放心,我巴特尔的手艺,在部落中还是数得着的,不是俺谦虚,比我巴特尔强的铁匠,我还真没见过。” 这还叫谦虚?克恩特突然觉得,巴特尔和小海妖一样,也是吹牛皮的行家! 第六十九章 巴特尔的手艺 说实话,克恩特对巴特尔的手艺,还真有点儿不放心。 不过,他这件事要做得机密一些,不管是材料的来源,还是成品的功用,都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是在做保命的东西,少一个人知道,自己就多一份安全。 如果人人都知道他有了这么一件利器,就没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这件专门打制的护臂,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因为这个原因,他必须要找相熟的人,而且因为他要熔炼兵器来提炼精铁,还不能让其他部族的人知道。 一旦那些兵器在萨伦部中出现,那么有心人就会猜出,前一阵子出现的那些马贼是谁了,就会埋下隐患。 这些,都是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机密。 巴特尔是参加过那件事的,也知道兵器的来源,他明白那些兵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后果。克恩特相信,他会小心地处理,不会透露出一丝消息。 整个联盟中,比巴特尔好的铁匠,或许有很多,可是可靠的,却并不多,甚至根本没有。 可是自己做的这件东西,却不是一般的刀剑可比,既要坚实,更要精密,总要看看巴特尔的手艺怎么。 只要出现一点误差,就会在使用时出现问题,那可会惹来大麻烦,弄不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到那时候,自己的一番心血可就要白费了。 看到克恩特有些犹豫,巴特尔有些不痛快起来,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克恩特是对自己的手艺不太放心。 他也不说什么,站起身来,走到营帐一角,拉开一个古铜色的柜子,取出了两柄弯刀,大笑着说道:“小兄弟,这两柄弯刀,是我上个月作的,你来看看如何?” “哦?”这倒是出乎克恩特的预料,看来巴特尔也并不是那么莽撞,居然能猜出自己的心思。 他不由暗笑,看来,这个莽撞的汉子,倒是多了些心思。 两柄弯刀的样式都非常的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红木刀鞘,精铁打造的护手,刀柄上用麻绳缠得一圈圈的,以防在使用时脱手。从外貌上看,没什么特别的。 克恩特抽出了一柄弯刀,一篷寒光乍现,冷气森然。 “好刀!”他叹了一声,仔细观察起这柄弯刀。 弯刀是用折铁打成,弯如新月,刀刃上有碎浪形的花纹,这是精铁反复折叠打造的结果,整柄弯刀都闪着冷光,看上去相当华美。 克恩特忍不住挥了两下,手感非常不错,刀的份量并不重,但却没有轻飘的感觉,重量分布的非常均匀,不象有的刀,打造出来以后会有头重脚轻的现象。 这确实是一把好刀! 克恩特并没有去试这柄刀的锋利程度,一则是在帐中不太方便,二则是没有那个必要,他要做的只是一件护臂而已,并不需要多么锋利,只要足够坚固就可以了。 而从这把刀的制作工艺来看,巴特尔,不仅合格,而且是出类拔萃。 克恩特将弯刀插回刀鞘,满意地说道:“巴特尔大哥,这的确是一把好刀,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本事。我还以为,你只会冲锋陷阵呢,没想到,这种精细活儿,你也能干得来。” “哈哈……,小兄弟,这下信得过我巴特尔了吧!”听到克恩特称赞,巴特尔开怀大笑,“克恩特兄弟,我可不是跟你吹牛,我们家好几代都是铁匠,这手艺,好几辈子了。要不,老族长为啥罚俺到铁匠铺服苦役,就是相中了俺这本事,让俺多造些家什和刀剑,给大家伙提供些方便。” 原来这样,克恩特心中暗暗腹诽,这个老族长,还真是狡猾。连安排苦役,都要榨光人家的最后一丝价值。 不过,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来找巴特尔,恐怕还要多费些手脚,老族长这么做倒是正好帮了自己一把。 “巴特尔大哥,我想做一件护臂,你看,能不能帮个忙?”克恩特喝着奶酒,提出了自己的腰求。 “护臂,那是什么东西?”巴特尔一下子愣住,他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 克恩特顿时呆住:“怎么,你没做过护臂么?就是戴在胳膊上,既能当盾牌用,也能用来杀人。” 巴特尔的头摇得更快了,“俺一向只用弯刀和盾牌,你说的东西俺没见过,还有,你搞这么麻烦干什么,有什么用处?” 克恩特暗骂自己,护臂这种东西,是杀手和剌客的最爱,说起来,摩图人对这些东西,还是不太熟悉。 不过,这难不倒克恩特,他对这东西可是很有研究,老管家劳伦斯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剌客,各种各样的护臂、匕首收集了不少。 克恩特还曾经拿过几个,不过后来用不着,也就搁在一边了。 他跟巴特尔要了一张羊皮,一边回忆,一边在羊皮卷上描绘着护臂的形状,嘴里还跟巴特尔说着这东西的功用。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整个护臂的图样画了出来。 巴特尔拿着图纸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不解地问道:“克恩特兄弟,照你所说,这件东西的用处实在不大。两军阵前,战阵相搏,还是长矛巨盾有用,你这个东西,连敌人的边都沾不上啊?” 克恩特有些无语,跟这个淳朴的汉子解释这些东西是有些费劲。 他只好详细地跟巴特尔解释,告诉他,这世上有一种职业叫做杀手。专门行走于黑暗之中,拿雇主的钱财,在目标松懈时,贴近目标,一击致命。 而这件东西,就是为杀手量身定做的。只不过,自己的目的却不是杀人,而是只求自保。 “巴特尔大哥,相信前两天你也看到了,苏哲尔有多厉害,可是在这块大陆的其他地方,有很多人,比苏哲尔还要厉害。我今后要去大陆上的许多地方做生意,若是多了这么一个东西,就等于是多了条性命。”克恩特郑重其事的说道。 “杀手!”巴特尔奇道:“怎么还有这种职业,靠杀人来赚钱,真是一群疯子,比马贼强不到哪去?” 克恩特连忙说道:“他们比马贼可厉害多了,若是高阶杀手,个个都和艾纱莉的本领差不多,若是被他们盯上,一般情况下都会没命。” 一听说那些杀手跟艾纱莉的本领差不多,巴特尔倒吸了一口冷气,艾纱莉的本事他可是见过的。 那天在要塞边上,艾纱莉可是苏哲尔打了半天,若不是不小心,也不会败在苏哲尔手下,要是克恩特被这样的杀手盯上,那可就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只是巴特尔对护臂,实在是缺乏足够的了解,拿着图纸跟克恩特问这问那,两个人商高量了半天,巴特尔才算有了些了解。 “小兄弟,我大概清楚了,这个东西既要象盾牌一样坚固,还要有一定的攻击力,还有这个钢弩的控制。嗯,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你等我一下。” 巴特尔一转身到了院中,不大会儿的功夫拿着一截木头进帐中,他举起一柄小刀,不停地在上面雕刻着。 木屑翻飞,不大会儿的功夫,一只木头模型便雕了出来,正是克恩特想要的东西。 一手肘长的方形护臂,足有二指多厚,护臂的前端探出四个锋利的钩刃,钩刃足有两只手掌那么长,看着就挺吓人,一只小巧的手弩固定在护臂的下方,竟是浑然天成,不带一点儿雕琢的痕迹。 看着这个木头模型,克恩特不禁心花怒放,“巴特尔大哥,你真应该去做一个雕刻师,你这件东西,做得可真不错。” “雕刻师,那是干什么的?”巴特尔不解的问道。 克恩特发现自己又多话了,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只知道牧马放羊,哪里知道贡都拉斯雪山另一边的故事。 看来,摩图人的文明,实在是需要进步啊! 只是他现在没功夫去想那些,他拿着巴特尔的模型爱不释手,就连阿芙罗拉也对巴特尔的手艺啧啧称赞。 “巴特尔大哥,这件东西就拜托你了,我倒是不急用,关键要做的坚固一些、精细一点,别出什么差错,尤其是这支手弩,一定要精细。要是在使用的时候,一个差池,射中了自己,那不是死得很冤。” 克恩特摆弄着手中的模型,同巴特尔开起了玩笑。 巴特尔点了点头:“克恩特兄弟,这个东西我会尽快帮你做好,三天后,你来取便是,只是有一个问题,却是个麻烦。” “什么麻烦?”克恩特连忙问道:“若是有制作上还有什么疑难问题的话,咱们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解决?” 巴特尔皱着眉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打造这件东西,需要上好的精铁,一般的刀剑只需要在刀刃上用上精铁就可以锋利无比。可你这件东西,却是用来保命的,不仅要机巧,还要能硬抗高手的攻击,就不是普通的钢铁可以锻造了。” 他叹着气,继续说道:“本来部落中的精铁就不多,前两天又打造了一批刀剑,这一时间,却是没有足够的精铁了。我寻思着,你这件东西必须要全部用精钢打造,才能发挥作用,否则,一旦遇上苏哲尔那样的高手,恐怕会一剑斩断,到时候,这件东西就不是保命,而是在害命了。” 克恩特暗暗称奇,这个巴特尔还真是个好铁匠,竟然一眼看出这件护臂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要全部用精钢打造。 若是不结实,当敌人一剑斩来,自己用护臂一抗,那结果,岂不是要连整条胳膊都费掉了,幸好自己早有准备,要不然的话,再好的主意,没有材料的话,也实现不了。 “巴特尔大哥,材料的问题,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克恩特笑着说。 “哦?”巴特尔吃了一惊,这小子哪来的材料,随即就想到,对方可是个大商人,还且他所带的货物中,还有大量的兵器。 难道,他是要……,巴特尔明白了,克恩特是要熔炼一部分武器。 这倒是个好办法,怪不得这小子来找自己,原来是怕走漏了消息!倒真是个机灵鬼! “巴特尔,你在不在!”帐篷外,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克恩特和阿芙罗拉都是一愣,这分明是艾纱莉,她来这干什么。 巴特尔却是一乐,“艾纱莉怕是来拿货的,她前两天托我给她打两柄弯刀,她那两把刀,在同苏哲尔交手时损坏了不少。” 两个人正在交谈,艾纱莉一掀而入,她看到克恩特在这儿,便是一阵娇笑,“咦,小狐狸,你和阿芙罗拉都在这儿?” “艾纱莉,你的伤怎么样,我和阿芙罗拉正想去看看你呢?”克恩特连忙一副非常关切的样子,他可不想惹到艾纱莉,那会出麻烦的。 “切,没什么,苏哲尔能把我怎么样?等我全好了,再去取他的性命!”艾纱莉虽然表面上一副无所谓,可暗地里却是只咬牙,苏哲尔那脚可是踹得她不轻。 巴特尔从柜子中取出一个红漆木匣,轻轻打开匣盖,一对精致的短刀就静静地躺在木匣中。 两柄短刀不过比人的小臂略长一些,弯弯的,闪着幽蓝色光芒,看上去,便是两柄好刀。 “巴特尔,你的手艺还真不错。”艾纱莉面带喜色,将一对短刀抄在手上,挥舞了几下,感觉非常顺手。 只是她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巴特尔,这两柄短刀稍微轻了些,还有,这锋刃似乎不如我原来的好。” “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精铁不足,只能用稍差一些的代替。”巴特尔叹息着说道,他也想做好刀,可是材料限制了一切。 “精铁不足!”艾纱莉的眼睛转了转,突然向克恩特问道:“小狐狸,你找巴特尔干什么来了?” “我嘛,是想请巴特尔给我打件东西!”克恩特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艾纱莉对整件事情都知道的非常清楚,何况这批货中,也有她的一份。 艾纱莉眼睛一亮,妩媚的面容凑到了克恩特的近前,“小狐狸,打东西就要有好材料,我有个主意,你看成不成?” 得,这丫头和自己打的同样的主意!克恩特暗自叹息,看来又得多拿些棱锤什么的给巴特尔了。 那些,可都是钱哪! 第七十章 战争还是谈判? 果不出克恩特所料,艾纱莉正是打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没办法,克恩特只能跟巴特尔商定,会在晚上,偷偷拿几把棱锺过来,以供打造兵器之需。 “这些东西,都在在你那份里扣除。”艾纱莉一撩长发,蛮不讲理地说道。 克恩特暗暗发恨,这丫头,什么事情都要占尽便宜,明明是两个人用,却非把这一切算在自己头上。 可想想也不由发笑,不过是多费一两柄棱锤,也不值得同这个小丫头计较,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艾纱莉笑得眉开眼笑,“小狐狸,你倒是难得痛快一次,我承你的情了!” 克恩特可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被人讹一把的感觉,可实在是不怎么样,虽然只是小钱,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决定还是赶紧离开这儿,时间一长,还不定会被这个小丫头讹走什么呢,马上离开为妙。 克恩特拿眼神示意阿芙罗拉,那意思是赶紧离开,阿芙罗拉抿着嘴偷笑,搀起克恩特便要离开,却被艾纱莉一下拦住,“小狐狸,哪去儿,老族长有事找你!” “老族长找我?”克恩特一愣神,“艾纱莉,你不是来拿短刀的吗?” “是啊!”艾纱莉凑近克恩特妩媚地笑道:“我本来是拿了刀以后再去找你的,没想到在这碰上你了,就顺便告诉你一声。” 克恩特不由发愣,老族长找自己干什么? “小狐狸,发什么愣,我跟你说,老族长可是在等着呢,你可快点儿,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艾纱莉有些不耐烦,一个劲儿地催促道。 克恩特想了想,去见见老族长也好,不管怎么说,这两天多承老族长照顾,自己既然恢复了许多,就应该过去看看,跟他老人家道个谢,也是应该的。 在阿芙罗拉的搀扶下,克恩特随着艾纱莉到了老族长阿拉巴日的大帐。 阿拉巴日的大帐极为宽敞,方圆近百码,能容纳近百人,他如今是联盟的盟主,当然不能太过寒酸。 更何况,他同几位族长经常在大帐中议事,若是帐篷太小,容纳的人太少的话,可是容易耽误大事。 这座帐篷却是按照克恩特之前的设计完成,不仅是这一座,便是整个努莱尔要塞中的大多数帐篷,都在陆续地进行着改造,在一段时间后,所有的帐篷,都会变得焕然一新。 老族长阿拉巴日安坐在帐中的小案后面,旁边是几位族长,几个人正在商议着几天来的战事。 “若叫我说,苏哲尔已经被咱们吓破了胆子,咱们若是一鼓作气杀下山去,一定能把他们彻底击退,何必在这山上困守!” 说这话的,却是阿木古部的族长哈诺海,别看前几天他吓得要死,张嘴闭嘴要同苏哲尔谈判,可是这两天,一提起跟苏哲尔拼命,他是比谁都积极。 哈诺海也是吓坏了,那天克恩特搞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那浮在空中的骷髅头,和紫红色覆着鳞片的恶魔,无一不在证明着他的强大。 他不时的想,自己以前可是没少说要和苏哲尔议和,若是克恩特恼了,真给自己来上一下…… 一想到这,他就有些胆战心惊,那天,那个骷髅可是硬生生将一座山头给砸了下来,耶鲁河大神啊,自己这小身板,可是经不起那么一下子。 所以,这几天,他是格外的活跃,前两天,老族长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做战方案时,他第一个跳出来,说要同苏哲尔决一死战,这倒是让大家伙有些吃惊。 什么时候,这个软骨头有了这样的勇气? 但几位族长随即释然,几天前,他还嚷嚷着求和呢,这是看到克恩特打走了苏哲尔,才出这种主意,这个没血性的墙头草。 一想通这一节,几位族长对哈诺海都有些鄙夷,这样的家伙,怎么做的族长,阿木古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可是众人也不好我说什么,眼下士气高涨,苏哲尔上次又败得很惨,联盟的牧民们都对几位族长寄予厚望,希望能早日出兵,赶走苏哲尔。 若是明着反对哈诺海的提议,恐怕会打击士气、扰乱军心,对联盟不利,可是真的打下山去,凭自己手中的力量,能是苏哲尔的对手么? 几位族长的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苏哲尔虽败,可实力犹存,就凭自己手中的这些新兵,可未必是他的对手。 只是对方士气正低,若是能够趁机偷袭,说不准,能捡些便宜。 几位族长都是沉吟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老族长,我们来晚了,真是抱歉。”克恩特在阿芙罗拉的搀扶下走进大帐,他先向阿拉巴日施礼,再同几位族长打过了招呼,然后在一张小桌前坐了下来。 “哈哈……,克恩特兄弟,听说你伤势渐好,我才让艾纱莉去寻你,不然的话,是断断不敢打扰你休息的。” 老族长一如既往的热情,他对克恩特可是越来越好奇了,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他以为克恩特是一个商人,或者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儿。 可是没过几天,就是他为牧民们设计了新式的毡房,建起一个温暖的希望。 当这个希望被瓦连京一刀扑灭的时候,克恩特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设计逼着几位族长联盟,共同对抗苏哲尔。 之后,克恩特又为联盟做了许多事,当他夜探苏哲尔大营,深受重伤回来时。老族长真有些感动了,这个小子,别看平时有些不太着调,可到了关键时刻,却真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 前几天,苏哲尔猛攻要塞,就是因为听了克恩特的话,联盟一度占据了上风,把苏哲尔的精锐部队挡在了山下。尤其是关键时刻,克恩特力挽狂澜,将苏哲尔击退,才保住了努莱尔要塞。 那惊天动地的一幕,老族长至今难忘,天地变色,群魔狂舞,巨硕的骷髅,一幕幕,犹如地狱般的景象,使人不寒而粟。 山崩地裂的瞬间,老族长甚至以为,克恩特是从地狱中逃出的魔鬼,否则的话,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他随即主推翻了这个判断。 老族长可不是傻子,他学识渊博,对艾斯罗默帝国多少有些了解,更何况,克恩特也曾说过,他是一名占星师。 这个说法,老族长是深信不疑,毕竟克恩特曾经在建造毡房时,绘制过一幅星术法阵,才达到了那种效果。 对占星师,老族长还是了解一些,他想了想就明白了,那所谓的天地变色,同时出现两轮满月的情况,看来是用了占星术。 至于那恶魔和骷髅,应该是某种幻术的作用,只有那最后一击,是实实在在的力量,难道那就是大陆上传说的魔法? 对于魔法,老族长并不了解太多,他也曾询问过艾纱莉,问她知不知道其中的情况。 而艾纱莉却说,那小子各种奇怪的本领太多,他学的东西特别杂乱,却没有一样是专精的,要不然的话,以他的聪明和悟性,早就学有所成了,哪会变成今天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 只是说了半天,艾纱莉也没说明,克恩特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用的又是什么方法。到了最后,艾纱莉才红着脸说了一句:“老族长,这些东西,我也实在是不清楚,你知道,我去艾斯罗默帝国的时间不长。还有,我认得的东西也不多,哪知道他用的是什么东西,再说,我和他的交情也不过一般,你还不如去问那个‘木头脑袋’,她肯定什么都知道。” 老族长只是摇头,这个阿芙罗拉跟克恩特是一条心,从她身上可别想问出什么来。 虽然木精灵纯洁善良,可不代表她是傻子,犹其涉及情人的秘密时,她是绝对地闭口不提,想从阿芙罗拉身上,打听出克恩特的底细,那难度可是太大了。 不过,艾纱莉却隐约提到过,克恩特是艾斯罗默的贵族,至于是什么贵族,她却不肯多说,看起来却是一个禁忌。 老族长隐约明白了什么,克恩特看来是在艾斯罗默帝国不受待见,这才跑到高原上来避祸,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的东西,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看来,这个小家伙倒是值得拉拢,说不定,能成为自己强大的助力。 打定了这个主意后,老族长便吩咐了手下,每日给克恩特送去不少的补品和羊肉,还同时让伊利娜多和夏洛特套近乎,要知道这个小丫头,那天可是出尽了风头。 老族长并不知道海妖女是什么生物,只知道她和克恩特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听说过一些贵族的习惯,所以也没多问。 夏洛特生性好动,几天下来,倒是和伊利娜打得火热,她们俩整天结伴在一起胡闹,整个部落里的鸡鸭都遭了殃,被两个小丫头偷吃了不少。 可是牧民们也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她们,也不去管她们,两个天真的小孩子,谁去跟她们计较,便由着她们胡闹。 只是这几天,通过夏洛特的口中,知道克恩特伤势渐好,而几位族长对战事也各执一词,意见极不统一。 吉仁台族长提出,以战逼合,既然形势对自己有利,不如同苏哲尔谈谈条件,让他承认努莱尔盟的独立性。 这个建议倒是得到诸位族长的赞同,现在同当初不一样了,现在的努莱尔盟,完全有资格同苏哲尔平起平坐,倒是可以谈一谈。 哈诺海却表现得非常强势,非要同苏哲尔决一死战,但几位族长都明白,他是想摘掉懦夫的名字,恐怕真让他去打头阵,他又会退缩了。 只是谁也不愿当这个恶人,也就没人揭穿哈诺海的把戏。 老族长对这两种方案都不甚满意,所以才让艾纱莉去把克恩特找来,想听听他的意见。 克恩特听完老族长的话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看,可以一战,咱们可以一边谈,一边打。” “哦,克恩特兄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族长捻着胡须,不禁发出了疑问。 第七十一章 分歧 阿拉巴日族长捻着长髯思考着什么,他对克恩特的话有些不太明白,什么是一边谈,一边打? “小兄弟,既然要谈,为什么还要打,到底是以谈为主,还是以打为主?”阿拉巴日沉吟着问道。 克恩特见阿拉巴日不明白,便笑着说道:“老族长,咱们必须和苏哲尔打一架,这一仗是胜是败都不重要,但是要让苏哲尔明白咱们的态度,告诉他,咱们宁可死战到底,也决不投降。” “哦!”老族长捻着胡须沉吟道:“克恩特兄弟,你的意思是说,让苏哲尔知道,咱们不怕他!” 克恩特轻轻一拍桌子,“不错,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在谈判中占据主动,苏哲尔才不会提过于苛刻的条件。” “可是,咱们有必要和他谈吗?”老族长这句话,却是替其他几位族长问的,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下,难免有人会自信心极度膨胀,他想听听克恩特的意见。 克恩特却说道:“老族长,恕我直言,谈判非常有必要,目前来讲,努莱尔盟的部队,根本无力和苏哲尔相抗,甚至是不堪一击!” 这句话,却深深剌痛了几位族长,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服气,哪有的事,说咱们不如苏哲尔的大军,咱们信。可这不堪一击,未免就有些太过了吧,前两天,咱们可是把苏哲尔的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说苏哲尔不堪一击还差不多。 克恩特看出了几位族长的心思,感到有些无语,这些人实在是难成大事,只打退了一次苏哲尔的攻势,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 要知道,前几天的战斗,可是努莱尔盟可是凭着坚固的要塞,才堪堪抵御住了苏哲尔的大军,若真是两军对决,谁胜谁负,可是不太好说了。 其实,克恩特知道,答案显而易见,联盟的军队一定会败得很惨! 苏哲尔的大军全是骑兵,在山道上不好施展,临时转作了步兵,对要塞发起了进攻,这本来就是拿自己的弱点去硬撼敌人的长处。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这支部队还硬闯过了一波波的石弹和箭雨,一直冲到要塞的墙下,甚至一度杀进了要塞的核心,就不得不说苏哲尔的这支部队,战斗力太强了。 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不能将敌人尽数歼灭,反而敌军占了上风,若不是有那支重步兵在,恐怕不必苏哲尔出手,敌人的部队就在要塞中大肆杀戮了。 相比之下,联盟的军队,装备不足,缺乏训练,实在是无法和苏哲尔的部队相比,战斗力差了很多。 只是有时候,胜利往往会迷住人的双眼,他们只能看到表面的平静,看到这下面汹涌的暗流,只看到了胜利,却没有看到胜利背后的各种因素,往往容易自大起来。 几位族长,虽然也能认识到一些问题,但对苏哲尔,他们都有些轻视,认为凭联盟现在的力量,足可与苏哲尔一战,却没想过,一旦决战,恐怕联盟的大军,就会全军溃散,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听克恩特说联盟的军队不堪一击,几位族长便有些不痛快。 贺希格族长第一个站出来,他右手在胸前一顿,施了一礼,豪迈地说道:“克恩特兄弟,咱们部落的儿郎,虽然未必有苏哲尔悍勇,也不如小兄弟你本领高强。但拉出任何一个来,都是响当当的好汉,绝对是悍不畏死。虽然不一定能将敌人杀退,但也不致于不堪一击吧?” 他这句话,倒是说出了各位族长的心声,他们虽然不支持同苏哲尔决战,但是听到克恩特这么贬低自家的勇士,心中都有些不快。此刻听到贺希格的话,便纷纷表示赞同。 “是啊,咱们阿木古部的勇士,绝不会怕了苏哲尔!”说这话的是哈诺海族长,在形势对己方有利的条件下,他就怕别人说他贪生怕死。 “咱们呼合鲁部,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杮子,一定和苏哲尔见个高低!”这却是宝音族长的声音,他向来同贺希格共同进退,见贺希格一力主战,便站出来呼应。 吉仁台族长倒是颇为冷静,他笑着说道:“几位兄弟,别这么激动,克恩特兄弟所说,也只是给大家一个参考。小兄弟本领高强,自是不怕苏哲尔的,他是在为咱们谋划,你们怎么能如此说话,这可不是咱们草原人待客的道理。” 他这几句话,说得非常婉转谦和,却是在提醒几位族长,别惹恼了克恩特,人家是在替咱们出主意呢。 几位族长这才稍微冷静,然后便有些惊慌,想想克恩特的恐怖,几个人又有些担心起来。这个小子,别看年纪不大,可是一出手,就吓走了苏哲尔,那倒塌的半座山峰,可是砸死了近千人,自己怎么这么糊涂,招惹他干什么。 想起那巨大的恶魔,和时隐时现的骷髅,几位族长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毛,心中暗恨,最近真是安稳觉睡多了,什么话都敢说。 哈诺海反应最快,连忙顺着吉仁台族长的话说道:“是啊是啊,克恩特兄弟是一心为了咱们努莱尔盟着想,咱们只是在意见上同小兄弟有些不同,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小兄弟那一日大发神威,将苏哲尔打得屁滚尿流,咱们看着都非常佩服,有小兄弟在此,哪用得着害怕苏哲尔,所以咱们才有些骄狂了,不把苏哲尔放在眼中。小兄弟还不要责怪才是。” 几位族长心暗骂,这个马屁精,真是不嫌廉耻,刚才还一脸坚毅,一副英雄模样,转眼就大拍马屁,还真是符合他一惯的风格,真给努莱尔盟的人丢脸。 只是几位族长此刻也无心鄙视哈诺海了,他们也忙不迭地大拍克恩特的马屁,他们可不想因为几句话,就招惹上一个魔鬼,那自己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克恩特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恐怖了,死亡一指的破坏力,使他们目瞪口呆,对于魔法缺乏足够了解的他们,对克恩特的力量有着无比的畏惧。 摩图人向来以强者为尊,对于强者,他们一向是顶礼膜拜的,因此尽管他们大拍马屁,心中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羞愧的。 克恩特却是有些好笑,看来强大的力量,有时候真能起到些做用,若是之前,自己提些什么建议,除了阿拉巴日族长外,只怕没什么人会听,可现在,这些人虽有异议,却也不敢把自己当做不存在一般了。 只是他却不能表现的太张狂,这些族长表面上非常客气,心底里还不知道在想什么?何况,联盟的实际兵权,都分散在他们手中,若是不说服他们,自己什么也做不成。 “几位族长,请听我说一句?”克恩特觉得,自己有必要同这些族长好好谈谈,以免他们太过自大,白白毁了目前的大好局面。 几位族长连忙一拱手,大笑着说道:“克恩特兄弟,有什么话便请直说,这里没有外人,你若是有些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咱们好参详一下。” 让吉仁台族长一提本星,他们这一次的口气,倒是非常客气。 克恩特朝几位族长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几位族长都是熟知兵事的人,诸位以为,咱们的部队,战斗力如何?” 几位族长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克恩特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倒是不知如何回答。 老族长阿拉巴日也是一头雾水,但他明白克恩特一定是有话要说,便捻着胡须,正色说道:“咱们的勇士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他们作战勇敢、奋不顾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退缩。” 几位族长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阿拉巴日这句话说得不假,不管是哪个部落,都没有一个孬种,在战场上绝不会当逃后。 要知道,在战场上做逃兵,在部落中被视为最大的耻辱,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甚至连妻子都会看不起。 克恩特无奈地笑道:“老族长,我无意于置疑勇士们的勇敢,在几天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敢,可是勇敢并不等于战力,有些时候,仅有勇敢,是无法取得胜利的,而且一味地强调勇敢,还可能会坏了大事。” “哦?”几位族长都有些奇怪,勇敢还会坏了大事,这是什么道理? 见几位族长困惑,克恩特忙说道:“勇敢在战场上是一种美德,但有时也会变成一种麻烦。比如,巴特尔,我想巴特尔的勇敢,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可正是他的勇敢,才差点坏了大事。所以,我们的勇士,光有勇敢还不够,远远没有达到战场上的要求。” 大家这才听明白了,原来克恩特是在说巴特尔的事情。 想想也是,当时的局势,明明对己方有利,却偏偏被巴特尔给断送掉了,只是他提巴特尔干什么? “克恩特兄弟,你到底要说什么,我这个老头子可是越听越不明白了?”老族长捻着白花花的胡子,沉声问道,目光中透出一丝困惑。 第七十二章 军纪的重要性 “老族长,我是说,单纯的勇敢,并不可取!” 克恩特呷着奶酒,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慢慢地说道。 听了这句话,几位族长都有些不太高兴。什么叫做勇敢不可取,难道懦夫才是榜样? 要知道,摩图人一向敬重勇士,一个勇士的地位,并不比族长差多少,而各位族长年轻的时候,也都是以勇敢著称。 即便连这里面性格最懦弱的哈诺海,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勇士,此刻听到克恩特的说法,不由都有些不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都说得什么话,根本就没什么意思。 几位族长不约而同的想道。 只是他们表面上不敢明说,克恩特本身就实力恐怖,再加上他身边有两个厉害的小妞,根本得罪不得。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阿芙罗拉和夏洛特的厉害,能够跟苏哲尔斗那么久,决不是几位族长可以惹得起的人物。 只是几位族长总有些不服,而巴音部族长贺希格是个直性子,他毫不掩饰地说道:“克恩特兄弟,我不认为勇敢有什么错误。在战场上就要一往直前,不管敌人有多么凶残,我们都不会后退,只有这样才能战胜敌人。若是前怕狼后怕虎,畏缩不前,能济得什么大事。我是不管敌人是谁,只要他敢来,就一定用弯刀砍下他的头颅,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 他这几句话,说得是铿锵有力,几位族长虽然没说话,但却是频频点头,相对而笑,显然,贺希格的话更对他们的心思,也更符合他们一惯的传统。 便是老族长阿拉巴日,虽然明白克恩特自有他的道理,但也是扲髯而笑,看着贺希格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许。 克恩特有些头疼,有些时候,传统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要想改变传统,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看这几位族长的神态,显然是非常欣赏贺希格话,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 克恩特将手上的酒碗放下,缓缓说道:“几位族长,我并不是说勇敢是什么错误,而是说,战场不同于决斗,它是由各种因素所决定,如果一味死拼,而不知道进退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他左手比了个手势,“比如巴特尔,本来,敌人已处在下风,即便逃出去,但仍在弓箭手的覆盖范围内,如果不是他冲出去,那么在箭雨的打击下,敌人也逃不走多少。而且苏哲尔也很难在狂风般的箭雨下,冲入要塞。” 若是在平时,克恩特根本不屑跟这些族长们谈论这些,改变摩图人的传统,哦,神啊,他可没这种愿望,也没那个时间。 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大帐中同阿芙罗拉打情骂俏来得自在,何必在这里受罪。 可是现在,苏哲尔的数万大军就在山下,这帮人还自命不凡,要和苏哲尔决一死战,这可就不能不提了。 自己身在努莱尔盟,要是联盟失败,说不得,自己的小命也难保全,山下可是还有三万多人哪。 就算自己能逃得性命,那又如何,难到不要那些货物了么,那可是一大笔钱,关系到自己的复仇计划,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要是真有个闪失的话,自己怎么去见老水手,那个老家伙,还不得整死自己。 所以克恩特只能耐着性子,跟这些只知道硬拼的莽汉,讲些最基本的军事学问。 他拿巴特尔的例子来警示大家,指出,勇敢固然能提高一个人的战斗力,甚至还影响周围人的士气,但在大规模军团作战的时候,它的作用,却并不明显。而且,无条件的勇敢,甚至是视军令如儿戏的勇敢,会在某些时候,导至战局的崩溃。 有巴特尔的例子在前,几位族长倒是听进去了一些,只是他们还是有些不信服,既然勇敢没什么用处,那到底又要怎样? 克恩特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说道:“可能大家听明白了,我并不是说勇敢是错误的,我只是在说,光有勇敢并不够。” “哦,那还需要什么?”几位族长明白他有话要说,异口同声的问道。 “军纪!”克恩特攥着拳头,在空中一顿,说道:“良好的军纪,是一个军队的生命,没有纪律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若是打顺风仗,捡便宜还行。一旦前锋失利,没有军纪的部队就会彻底崩溃,一发而不可收拾。” 几个族长对视一下,都对克恩特的话不置可否,他们一向不重视军纪,摩图人的征战,向来是以掠夺为目的,不管杀到哪里,无非是打砸抢而已。 便是基本的军令,他们也难以做到,只是凭着个人的勇武,在战阵上冲杀,从来不曾有过军纪这种东西。 老族长轻轻叹了口气:“克恩特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牧民们懒散惯了,若是制定严苛的军纪,恐怕他们会不适应。” “不适应也要适应!”克恩特说得斩钉截铁,“若是军纪严明,巴特尔就不会擅闯敌阵,正是因为没有军纪的概念,他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情。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战士们都不服从军令,不遵守军纪,象一盘散沙一样,各自为战,那这场仗,不用打就已经输了!” 贺希格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克恩特兄弟,你说的话似是有些道理,可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凭借着武勇,在草原上征战了多年,也从未打过什么败仗,你说的军纪,恐怕没这么重要吧?” 克恩特倒是蛮喜欢贺希格的性格,不同于其他几个人,他是有什么说什么,倒是个直爽的人,这倒使克恩特对他有些好感。 “贺希格族长,现在,我们的对手是苏哲尔,是一头非常狡猾的狼,若是只凭个人勇武,不知道诸位,谁是苏哲尔的对手?”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噎住了,好象这里,只有克恩特和他身边的阿芙罗拉,能和苏哲尔周旋一阵子,而其他人恐怕没人是苏哲尔的对手。 这个局面有些可笑了,最标榜勇武的人,却不能凭借勇敢打败敌人,而唯一一个,自一开始就说勇敢没什么用处的,却象是一个最勇敢的人。 这下,几位族长都有些困惑了,勇敢这两个字,在他们心目中,也似乎不再如原来高大了。 难道,真是出了什么问题? “哈哈……”阿拉巴日族长一阵大笑,“小兄弟,你这句话,可是真把我们给难住了,打败苏哲尔,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想多活两年,没那么疯狂哩!” 他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几位族长相顾而笑,是啊,苏哲尔可不是一般人,自己这些人打不过他,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至于克恩特么,早被他们无视了,这种强大的怪胎,不在正常范围之内。 克恩特苦笑了两声,看来这几位族长并不明白关键所在,当下开门见山的说道:“几位族长,一支部队,如果不经过长期的训练,没有严明的军纪,做不到进退有法,配合有道,那只是一些拿起了弯刀的牧民,根本形不成强大的战斗力。” “哦,小兄弟,若按照你所说,咱们应该怎么办?”贺希格族长倒是来了兴趣,两只手肘支在桌案上,向前倾着胖大的身躯问道。 克恩特站起来,走到大帐的中央,面向几位族长说道:“几位族长,就拿咱们的重装步兵团来说,训练时间太短,也没有严格的纪律和良好的配合。在前两天的大战中,当敌人冲进要塞时,他们竟然同敌人单打独斗,完全没有发挥步兵方阵的优势,这才战场上是非常可怕的。如果是在开阔的平原上,他们早就被敌人的骑兵屠杀了多少次。就他们这种打法,根本不够给苏哲尔填牙缝的。” 听他说的严重,几位族长的脸色都凝重起来,他们仔细想想,克恩特说得似乎不无道理,巴特尔的重步兵,若能在一开始便结阵而战,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损失,而且会迅速结束战斗,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敌军被苏哲尔救走。 看来,这小子说得有些道理。 见几位族长有些信服,克恩特顿时来了信心,他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军队的纪律性,来自于长期的鞭策。而方阵间的配合,则是平时艰苦训练的成果。只有平时坚持长期训练,才能练出以一当百的好兵,再经过战阵搏杀后,他们就会成为真正的精锐,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兵,才能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他这几句话有理有据,滔滔不绝,几位族长倒是收起了轻视之心,仔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贺希格族长,也不再争执,而是思索起他话中的涵义。 “小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目前,联盟的军队,根本没有足够的战力同苏哲尔一较长短?” 老族长捻着长髯,皱着眉头说道。 好嘛,老家伙总算开腔了,这才算点到正题。克恩特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脸上却是充满敬意,“老族长英明过人,一定是早就发现了这些,我只是随便说说,几位族长听听便是,若是觉得不对,也不必放在心上。” 胖大的贺希格却是大笑道:“小兄弟说得在理,咱们的牧民,没经过什么大阵仗,若是和小部落动手,还有一战之力,只是同苏哲尔斗,还要多训练一段时间哪!” 几位族长也是随声附和,只是满脸忧虑,让克恩特这么一说,他们都有些清醒,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同苏哲尔差距太多,目前还不宜正面决战。 只是,真得只能等着苏哲尔来打自己,而只能被动地在山上防御,几个族长都有些不甘。 克恩特明白他们的心思,苏哲尔欺压各部太久,眼见苏哲尔吃了大亏,几位族长想趁机报复,可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他们都有些不甘。 “几位族长,一切要以大局为重。目前,时间对我们有利,拖的时间越长,苏哲尔的顾忌就会越多,一旦等大酋长的援兵赶到,苏哲尔就拿咱们没什么办法了。” 克恩特这几句话,倒是让几位族长看到了曙光,不错,只要拖下去,胜利就一定是属于己方的,何必同苏哲尔较一时之长短。 只有阿拉巴日皱着眉头说道:“苏哲尔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他也不会坐等下去,这两天,他又加强了攻势,似乎是要早日拿下要塞,我们还不得不防啊!” 几全族长也是点头称是,苏哲尔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若真要强攻,努莱尔要塞的压力会非常大。 虽然苏哲尔未必能杀得上来。可是,如果努莱尔盟损失惨重,就算过了眼前这一关,日后也难免受到会被其他部落吞并,那多日来的辛苦也就失去了意义。 “老族长说的不错,所以,咱们可以同苏哲尔一边打,一边谈。当然,咱们不能同他决战,只是派小股的骑兵进行骚扰,要他疲于应付即可。估计苏哲尔还要等德蒙的援军,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真得全力以赴,只要再拖几天,一切就会有所转机。” 克恩特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想到苏哲尔还傻傻地等着德蒙来偷袭努莱尔山的样子,他就不由得好笑。 几位族长也是开心大笑,他们早就听阿拉巴日族长提过,克恩特偷换了苏哲尔的秘信。 德蒙的援军? 只怕苏哲尔是再也等不到援军了,这支本该偷袭努莱尔山的援军,此刻,怕是已经去偷袭大酋长列昂尼德了,要不然,就是同狄浦斯特的大军交上了手,可怜苏哲尔却一无所知,还在等着他们来扭转战局。 “一边打一边谈,这个主意好。”贺希格晃着胖大的身躯,把面前的桌子压得“吱呀”直响,摇晃着脑袋大笑。 阿拉巴日族长,却是想起了克恩特提起的另一件事,不由笑道:“克恩特兄弟,难道,你是说图布鲁河方面该有消息了?” 第七十三章 努莱尔盟的问题 对于老族长的问题,克恩特却是笑而不答。 其实卢克那边怎么样,他也不太清楚,只不过算算时间,卢克这两天也应该有消息传来了。 见克恩特并不回答,老族长不免有些失望。克恩特曾跟他提过,已经联络了艾斯罗默帝国在图布鲁河的守军,会在适当的时机,偷袭苏哲尔的营地,从后方对苏哲尔施加压力。 只是老族长有些怀疑,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他对克恩特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艾斯罗默帝国的贵族。 可是一个贵族,各再有权势,也不可能公然干涉军队的调动,更何况这涉及摩图帝国同艾斯罗默帝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克恩特能说动河对岸的守军吗。 只是克恩特却向他担保,图布鲁河对岸的守军一定会鼎力相助。 老族长不知道克恩特是从哪来的信心,但还是按他所说,写了一封措辞恳切的求援信,派人快马送到艾斯罗默人的营地去。 老族长当时也只是想,多一条路,总是多一线生机,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总比没有好。 此刻听克恩特提起,他立刻便想到了这件事情,不禁喜上眉梢,若是罗默人真的出手相助,一举端了苏哲尔的营地,那努莱尔盟的胜利可就指日可待了。 几位族长不知道两个人是在说什么,就象打哑迷一样,便忍不住好奇,向克恩特询问。 克恩特并不隐瞒,这件事情他正要向几位族长提起,万一以后出了乱子,列昂尼德问起来的话,也好拉几个族长做个见证。 他简单地将自己与卢克的约定,给几个人说了一下,提出,只要努莱尔盟能够多撑几天,图布鲁河那边必将发生大的动荡。 几位族长不由暗自吃惊,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少年。他们万万想不到,早在十几天前,克恩特就已经同艾斯罗默人搭上了关系,给苏哲尔下了一个绝户计。 这个小子真不能小看啊,竟然看得这么长远,一步步将苏哲尔算计,若是真如他所说,有这么一个强援的话,那苏哲尔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几位族长越想越是心惊。若说起来,不论是修建努莱尔要塞、篡改苏哲尔的秘信、还有联络艾斯罗默帝国的大军,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环环相扣,做得滴水不漏。这个少年,竟是早就开始算计苏哲尔,这一连串的计划若是都实现了,那苏哲尔可就够瞧的了。 光是出自克恩特之手的要塞,就成功的挡住了苏哲尔的大军。而篡改了苏哲尔的秘信后,他预料中的援军便不会再来,大大影响了苏哲尔对战场局势的把握。 而德蒙若是真的率军去拦截大酋长的部队,无疑会招致灭顶之灾,而最后一记杀招,竟是在艾斯罗默人的身上。 谁能想到,在努莱尔盟中,竟还有人能同艾斯罗默的高级军官搭上关系。竟会乘苏哲尔大营空虚之际,偷袭他的老巢,抄了他的后路。 看来,苏哲尔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几位族长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把苏哲尔从泥潭中拉出来。 想到这些,几位族长都有些开怀,眼见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无不欢欣鼓舞。 “小兄弟,这次若是能击退苏哲尔,你当居首功,俺贺希格敬你。”胖大的贺希格族长举起酒碗,晃着肥大的身躯,走到克恩特面前,举碗相敬。 克恩特当时便沉得头大,“这些人啊……,怎么动不动就喝!” 阿芙罗拉噗哧一声,克恩特一见到酒碗就头疼,偏偏摩图人个个好酒如命,跟这些人打交道,倒真是难为他了。 克恩特勉为其难的喝下了这碗奶酒,一张脸胀得通红,酒气一阵上涌,了不停地咳嗽。阿芙罗拉轻轻捶着他的后背,望着贺希格有些责怪。 贺希格族长赶紧打个哈哈回到座位上,这个小妞自己可惹不起,那天在要塞顶上,离那么远,六箭逼退了苏哲尔,救下艾纱莉,还是别惹她为妙。 几个族长看着克恩特发窘,却是哈哈大笑,这才感觉到克恩特终究还是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妖孽。 克恩特无奈,这帮老家伙,一个个都是老酒鬼,要是不喝就是不给他们面子,既然已经说完了正事,自己还是赶紧离开,省得被他们灌酒。 他朝几位族长一拱手,“各位族长,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至于如何去做,要靠几位族长通力完成,我先回去,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呵呵,小兄弟只管去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这些事情,我们这几块老骨头还做得来!”老族长阿拉巴日捻着胡须微笑,却是又说了一句:“只是小兄弟要保重身体,有些事情,在养伤的时候,还是少做些的好。” 他拿眼神瞄了瞄阿芙罗拉,朝克恩特挤了一下眼睛。 克恩特差点一下摔倒,他读懂了老族长的意思,他是在说你小子悠着点儿,整天那啥,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他心中暗气,还族长呢,简直就是个老不修,没点正经。 克恩特没好气的朝老族长一挥手,拱手告辞,刚踏出大帐,就听到“哄”地一声,大帐里竟是笑开了锅。 “这群没良心的玩意儿,这么快就取消我。”克恩特暗气,却感到左肋下一阵巨痛,扭头一看,阿芙罗拉红着脸,正在他的腰上使劲儿乱掐。 看来阿芙罗拉也听出了老族长话外有音! 他可没敢跟阿芙罗拉掐架,本来就打不过她,眼下还在养伤,就更不是她的对手。 就算打得过,他下得去手么? 克恩特没敢跟阿芙罗拉较劲,任她在自己身上乱掐,一路痛并快乐着往自己的营中走去,心中却是在想,等自己身体好了,一定好好把这丫头收拾服了。不然的话,还不反上天去? 接下来的几天,克恩特待在帐中,哪儿都没去,好好的养他的身体,以求尽快恢复。 几位族长,却没他这么好命了,克恩特一离开,几个人就热烈地争论起来,商量着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几个商量了大半天,才算草拟出一个计划,决定由阿拉巴日和吉仁台族长负责整顿军纪,训练新兵。而其他三位族长,则各带一千游骑,分批骚扰苏哲尔的大营,打击敌军的气焰。 整顿军纪这活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开始的时候两位老族长还自信满满,没拿着当回事儿。 不就是给牧民们立个规矩么,这有什么难的? 可是一做起来,他们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们制订的军纪不多,一共也只有几条。 就这些,还是克恩特给他们从艾斯罗默帝国的军纪中捡了些最重要的给他们,两个人斟酌了几天后,才公布于众。 其实他们制订内容倒是颇为简单,几位族长都是聪明人,知道部落中的牧民一向懒散惯了,若是骤然采用严格的军规,恐怕会造成不良后果。 还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改造,使他们逐渐向正规军的方向发展妥当。 这些内容倒没什么特别,大致分为八条。 一是战场上要遵守号令,不论进退,都要听从指挥,不准独断专行。 二是凡值守要塞的当值人员不得饮酒。 三是要将自己的兵器进行合理保养,一旦战事发生,绝不能出现手中兵器因为磨损而无法使用。 四是不准散播谣言、蛊惑军心。 五是不准窃取财物,欺辱妇女。 六是不准临阵脱逃、装病怯战。 七是不准贪污粮饷、中饱私囊。 八是不准泄漏军机,出卖部落的情报给敌人。 这几条军规,倒是言简意赅,非常容易理解。两位老族长拟好后,马上张贴在要塞最显眼的一面墙上,还派了专人,天天在旁边诵读,解释每一条的含义。 按两位族长所想,只要大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照上面说的去做也就是了,这没什么难的。可是过了一阵子,他们才明白,这件事不是那么好办的。 有些事情还好说,比如不准贪污,牧民们没什么权利,也就无从谈起。至于临阵脱逃,那更不可能,摩图人以勇敢为荣,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有兵器保养,摩图人把兵器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根本不用他们操心。 可是其他事情,就让他们头疼了,令行禁止,这个,还能将就着慢慢去做。可是不准喝酒,简直就要了牧民的命,他们喝酒就跟喝水一样,不喝酒还能喝什么。至于欺辱妇女,摩图人一向是以杀死敌人,淫辱他们的妻子为荣,这事情,他们也不能接受。泄漏军机的事情他们不会去干,可这些人哪懂得什么是军机,往往不经意间,就会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泄漏出去。 这让两位族长非常头疼,可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他们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部落竟存在着这么多的问题。若真是在战场上正面对决,恐怕真是会死得很惨。 “幸亏没和苏哲尔决战!”两位族长暗自庆幸道…… 第七十四章 出其不意的偷袭 就在两位族长忙着整顿军纪、训练新兵的时候,贺希格族长则各带了一队人马悄悄地下了山。 他们趁着夜色,从山上悄悄地溜了出来,贺希格下令,所有人牵着战马下山,在战马的嘴中衔上横木,摘去脖子下的铃当,用棉花裹住马蹄,悄无声息地接近敌营。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以苏哲尔用兵的谨慎,绝不会不加防备,想偷袭他的营地,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只不过,有些时候,总是要冒险的。 贺希格也知道此行危险,临下山前做了充足的准备,苏哲尔再厉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是人,总有麻痹的时候。 贺希格是在赌,赌苏哲尔会因为轻敌而露出破绽,那就是他的可乘之机。 他带了一千人,个个都是精锐的战士,为了能够顺利袭营,他还专门从克恩特那里,要了一张苏哲尔大营的简图,好做到心中有数。 当接近苏哲尔的大营时,贺希格的心不由“砰砰”直跳,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带着千把人,去偷袭苏哲尔的大营。 见鬼!这可真是找死!他心里默默地想着。 只是摩图人向来以武勇为荣,前几天他还同克恩特争执这个来着。事到临头,却是绝不能退缩。 “今天这大营,老子劫定了!”贺希格使劲儿给自己打气,向队伍的后面一招手,让后队的人紧紧跟上。 “一会儿冲过去,按事先安排好的做,一旦达到目标,就迅速撤离,一刻也不许耽搁!”他厉声说道,随即又加了一句:“谁要是掉在里面没出来,老子可没空救你们,到时候变成苏哲尔的奴隶,可别怪老子不仗义!” 众军士齐声答应,他们也知道此行危险,但大家早已把生死置于度外,也就毫不在乎了。 “好,上马!” 贺希格一声令下,整支队伍一齐跃上了马背,贺希格将弯刀在空中一挥,一道寒光划过,一千骑战马开始奔腾起来。 苏哲尔这两天有些晦气,前两天战事不利,攻山的队伍死伤惨重,让他非常恼火。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明了,这是自己轻敌冒进所犯的错误,自己轻视了努莱尔盟的力量,在对地形不熟的情况下,派骑士攻山,实在是不智。 何止不智,简直是愚蠢之极。 努莱尔盟的要塞依山而建,遍置投石机和箭楼,主要以远程打击力量为主。他们的目的,就是在接敌之前,尽可能地对敌人进行大量杀伤。而己方的军队,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贸然攻山,简直与自杀无异。 若是正常的战斗,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伤亡也不会这么惨重。可是没想到努莱尔盟的这几个老骨头,竟然会造出那么多的投石机,将整个山路完全覆盖。一下子就断送了三千多名士兵的性命。 还有那漫天的箭雨,阿拉巴日竟能造出,射程在三百步以上的强弓。大军刚冲进投石机的盲区,就进入了弓箭的射程,竟是一点破绽也没有。即使冲进了要塞,还有手持棱锤、举着大盾的重步兵,一步步,环相扣,竟是形成了一个有序的作战序列。 好厉害的阿拉巴日! 苏哲尔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太轻估对手了,以至于连番失败,对手却步步为营,险些将自己的这支精锐断送在山上。 他至今,仍对克恩特那致命的一击印象深刻,那恐怖的骷髅头,在虚空中一点,便是山崩地裂。 他这几天,遍查各种书籍,已经知道,那可能是一种极为厉害的魔法,但是却不知道详情。 这也难怪,死亡一指是亡灵魔法,即便是艾斯罗默帝国的魔法师,也有很多人不认识这种魔法,何况是苏哲尔。 至于典籍中,更是不允许记载亡灵魔法,自然是无从查起。 苏哲尔有些灰心,若是这样打下去,对自己可是非常不利。再拖上一阵子,恐怕列昂尼德不会坐视不理,到了那时候,自己可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这两天,已经下令,命各部轮流攻山,一方面,是在试探努莱尔盟的实力,看他们还有什么底牌,另一方面却是在麻痹山上的敌人,让他们以为自己只会从正面攻山。而想不到,自己在他们的背后,还埋下了一招后手。 只要父亲率大军赶到,在努莱尔盟的背后插上一刀,那阿拉巴日等人就插翅难逃。 可是,算算日子,父亲的大军也是时候该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苏哲尔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从翼皋族的部落,到努莱尔山下,虽然相隔甚远,却都是在自己人的掌控之内,绝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难道是父亲不愿支援? 这倒是有可能,德蒙族长对自己的态度,苏哲尔还是了解些的,德蒙对权力有着强大的欲望,自己越是优秀,他就越是忌惮自己,怕自己会夺了他的位置。 只是在这么重要的大事上,他应该不会拖延,耽误了大事。 德蒙族长,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 苏哲尔却不知道,德蒙族长的援军,此时却沿着高原以北向东,去截击那可能出现在高原上“援军”了,根本不会来支援他了。 再等等看吧,实在不行,再过两天就赶制些攻城器械,强攻努莱尔山,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苏哲尔暗暗想道。 这天晚上他是刚刚睡下,就听得大帐外一阵喧哗,他本能地一个翻身,拿了把长剑冲出帐外,不由大吃一惊。 火光冲天! 敌袭!这是苏哲尔的第一个念头,他顿时大怒,自己不去努莱尔盟的麻烦就算了,没想到这些牧民敢来劫自己的大营,一个个活得不耐烦了么。 黑夜中,也看不清对方来了多少人,黑压压的,全是轻骑,一个个抡着弯刀,呼喝着在大营中奔突。 他们每个人的左手中都持有一个火把,不管见到什么,就是一点,火势登时就燃烧起来。几个来回,就已将整个营盘点燃。 贺希格族长端坐在马上,看着满营的火光,不由暗乐。 事情出乎意外的顺利,苏哲尔的部下,几天来轮流攻山都有些疲倦,大意之下放松了警戒,竟被他偷袭得手。 他们接近营地时,便用特制的羽箭,在两百步的距离上,射杀了营门口的几名卫士和巡逻的一队士兵。 这些人连声都没出一声,就全部倒下,他们冲到近前时,用长枪挑开拒马和栅栏,便一冲而入。 根据事先的约定,骑士位冲进大营后,并不以杀伤为主要目的,而是尽可能的放火,是的,放火,用大火烧尽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 一个个火把探向了营帐、粮秣、和军械,火光吞噬了一切,凡是能点着的东西,都被贺希格的部下引燃了。 苏哲尔的部下,在黑夜中慌忙冲出大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慌乱中,有好多人又被几个骑士顺手砍掉了脑袋。 营中一片大乱! 苏哲尔气得发疯,他挥剑砍倒了一名骑士,高声大呼:“不要乱,全部拿起武器,这是敌袭,不要让一个敌人跑掉!” 只是,混乱中,他的声音却被淹没,部下中,聪明些的便集结周围的人结阵而战,糊涂的拿了把弯刀便冲向敌人,登时被战马的冲击力撞翻。 贺希格眼尖,他一眼看到了怒气冲天的苏哲尔! 他暗道不好,这时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忙打了一个呼哨,大喊了一声,带头冲出了大营。 部下的骑士们会意,忙紧催战马,一溜烟地向营外冲去,一边冲一边大喊,“苏哲尔,你个熊包,爷爷们今天困了。等明天晚上,咱们再来同你比个高低!” 近千人从营门口一掠而过,把苏哲尔气得跺脚大骂,他跃上一匹战马,追出营外。却看到远处的黑暗中,似有无数的黑影晃动,慌忙一勒马缰。 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暗暗思索,对方人数不多,来偷营有什么目的,难道就为了放一把火? 不,阿拉巴日没那么无聊,难道是有什么埋伏,要引我上当?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做为一个联盟的首领,阿拉巴日应当分得清轻重,偷营劫寨这种事,说说可以,做起来难度非常大。 仅靠千八百人,根本撼动不了自己的大营,没事派这些人来闹一声,于大局没什么用处,难道能指望这一把火,就把自己这几万人吓走。 根本不可能! 看来,他们是想引自己上当,在半路伏击,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不能上这个当! 苏哲尔谨慎起来,前几天的战斗,就是因为自己轻敌,而导致损失惨重。虽然自己不惧联盟的阴谋诡计,但自己的部下,可经不起更多的损失。 敌暗我明,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想到这里,苏哲尔纵马回营,他一挥手,叫过一名副官:“传我军令,命令各营抓紧救火,严守各营,不准妄动。” 他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有擅自追击敌军者——斩。” 您的每一次收藏和点击,都是作者创作和码字的动力 第七十五章 狡猾的哈诺海 连续几天,苏哲尔的大营在夜间都遭到了偷袭。 一开始的时候,对方还只是放把火就走,可是到了后来,竟然开始在营中大肆杀人,这让苏哲尔极为震怒。 阿拉巴日这个老东西,想要干什么? 他严厉约束部下,加强戒备,如果敌人冲进营中,就组织好严密的反击,毫不留情的打击敌人。若是敌人逃走,则不要擅自追击,以防中了敌人的埋伏。 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准追击! 这是苏哲尔交待给众将的军令。 可有些事情却是让人大为光火,苏哲尔生气的是,这几天,敌人每次都能顺利冲入大营,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部下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这么废物? 在好几次会议上,苏哲尔都是大发雷霆。他毫不留情地斥责自己的部下,骂他们是一群蠢猪,连这点人都拦不住,简直不堪大用。 部下们老是挨训,也是有些气恼。巡逻的士兵们都去干什么了,被人多次偷袭,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及时发现,就这么放任敌人杀进营地。 大当户撒尔罕回到帐中也是有些郁闷,他刚被苏哲尔斥责了一通,一肚子的怨气。 撒尔罕传令把当夜守值的卫兵叫来,他想问问其中的原因。 谁知道,得到的回答却是,当夜的卫兵都死了。他有些气不过,便要去找前几天那几个卫兵的麻烦。 结果得到答案也是一样,他们都在当天的战斗中战死,而且是最早战死的那一批。 他吃了一惊,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让手下人带他去看那些卫兵的尸体。这才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地是被人一箭射死,劲透哽嗓,死得时候双目圆睁,带着一丝困或和不甘的表情。 行伍出身的撒尔罕,敏锐地发现有些不对,他忙问帐中的军医官,“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大当户,这些人是被一箭穿喉。但有些奇怪的是,他们中的箭至少是在两百步射出,所以他们看不到敌人。可是这个距离上,弓箭应该靠不成有效的杀伤,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是被同时射死,所以没有人能够发出警讯!” 军医官并没有上过战场,所以并不知道前线的事情。可是大当户撒尔罕却是知道,努莱尔盟的人,有一种射程高达三百步的强弓。 至于同时被射死,这却算不得稀奇,草原上的神射手,多得是! 他立刻便明白了,怪不得努莱尔盟的人每天都能冲进营,却是神箭手的功劳。 他连忙跑到大帐,将这件事汇报给了苏哲尔。 苏哲尔闻讯一惊,这才醒悟,他暗骂自己粗心,早就知道努莱尔盟的人已经有超过三百步的强弓,却未加防备,竟给敌人制造了偷营的机会,实在是太大意了。 他连忙下令,加强巡逻士兵的数量。又把他们分成好几队,而且要他们同时巡逻,互相呼应,以防敌人有机可乘。他自己则衣不解带,手持重剑在营中坐镇,想要看个究竟。 这次,倒要看看,阿拉巴日老匹夫,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当天晚上,负责偷袭大营的是阿木古部。 天色刚黑的时候,哈诺海和他的儿子哈布其克就带着一千多人,偷偷下了山。 两个人带着部队在附近侦察了一阵子,看了看苏哲尔大营的概况。父子俩商量了一阵子后,决定在天黑后发起突袭,。 这倒不是他们第一次偷营,两天前,他们就干了一回。那一次,哈布其克一马当先杀进敌营,然后在营中大砍大杀,虽然只砍倒五六个人,但他觉得非常痛快,着实过了瘾。 在苏哲尔的大军过来接应时,他的人把手中的火把尽数扔进敌营,然后逃之夭夭。 回到山上后,几位族长都对他们表示祝贺,庆贺他们偷袭成功,就连一向看不起他们的贺希格,也拍着哈诺海的肩膀说:“老兄,干得漂亮,咱们喝个痛快!” 这样的日子还象话,以前由于哈诺海的软弱,阿木古部总是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就是哈布其克也经常遭人鄙视,这让好强的少年有些不能接受。 “今天晚上,好好教训一下苏哲尔,以后,看谁再敢说阿木古部的族人都软弱的懦夫!”哈布其克暗暗较劲,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弯刀。 只是,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他带着队伍准备劫营时,才发现情形有些不对。 整个营地内灯火比平时多了不少,巡逻的队伍也多了不少。 他连忙去找哈诺海,“父亲,苏哲尔大营的情况不对,好象巡逻的人手加了好多,咱们再想偷袭,有些不太容易。” 哈诺海也是一愣,他走到队伍前面,看向了敌营,只见大营里面灯火通明,拿着火把巡逻的士兵,比平时多了三倍。根本不可能再象从前一样,一次全部射杀,从容地杀进去。 看来苏哲尔加强了戒备,这事儿可不太好办了。 “不好,苏哲尔有了充分的准备,咱们还是回去,跟老族长商量一下再说。”哈诺海一看不对,便打算撤军。 他这倒是稳妥之计。 与其冒冒失失地硬闯进去,还不如先暂时离开。等回到要塞,同几位族长进商议一下,进行周密的安排,再思量下一步的对策。 一旦硬闯进去,被防守严密的苏哲尔逮个正着,那可是有去无回了。 哈布其克却有些不太情愿,父亲的办法固然稳妥,不会损兵折将。可必然会遭人嘲笑,山上那么多眼睛看着自己呢? 难道还没和敌人交手,就灰溜溜地回去? 那可是太没面子了? 知道的是他们为了稳妥起见,不会贸然行事,会说他们谨慎持重。可是不了解内情的,只会说他们阿木古部的人懦弱,又做了逃兵。 逃兵,这是最耻辱的标记。 而以阿木古部往日的作风,大部分人都可能会这么认为! 可是若不撤兵,就这么冲上去,那就不是劫营,而是送死了! 苏哲尔的大营,可不是这么好闯的,之前能够得手,一是仗着羽箭之利,二是苏哲尔轻敌,再就是靠了几分运气。 若是苏哲尔真较起真来,自己这点人,还不够他塞牙的,那里面可是有三万精兵! 看到儿子直皱眉头,哈诺海也有些犹豫了。他明白哈布其克的想法,便是他自己,也不想就这么回去。 他怎么说也是一族之长,整天被人嘲笑为懦夫,这滋味也不太好受,总不能把这个懦夫的头衔,一辈一辈传下去吧。 他脑子转的飞快,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哈布其克,咱们不撤了,咱们打苏哲尔一个冷不防。” “什么冷不防?”哈布其克问道。 哈诺海低声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哈布其克不由大喜,双眼中闪着光芒,听完父亲的计划后,他连忙转身,去给部下们传递将令。 夜深了,冷风吹拂着营地,扑簌簌地发向凄厉地响声。 苏哲尔拎着长剑,从大帐中走出,傲立在大帐边,脚边是他豢养的雪獒,正啃着一块硕大的骨头。 几天来的偷袭,让他有些火大。 敌人简直太轻视自己,竟然天天晚上来营中偷袭。自己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特别本事,却原来是仗着神箭之利,才瞒过了自己的耳目。 哼,先让他们嚣张几天,等自己的援军一到,就把整个努莱尔山踏平,把他们一个个剁成肉酱! 他恨恨地想道! 正在这时,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响,苏哲尔的心不由一沉:“来了!” 他忙提长剑,站在营外,观察着敌人的动向。 黑压压的一片巨浪,向大营涌了过来,在离大营两百多步时,竟然集体掉头,马上骑士张弓搭箭,弓弦响处,漫天的箭雨向营中射来。 苏哲尔不由暗笑,这些人倒是挺聪明。知道闯不进来了,居然直接往营中射箭。可是这大营中,随处都是掩体,你就是把箭射光了,能射死多少人,不过是白白送些羽箭给自己罢了。 这倒不错,只要自己命令全军躲尽帐篷,就能得一批免费的箭支。 正想着,外面巡营的士兵,已经举盾,他们可不象苏哲尔一样,在这漫天箭雨中毫不在乎。 只是,事情却出乎苏哲尔的预料,那漫天的箭雨落下后,竟突地一下燃烧起来! 火箭! 苏哲尔顿时懵了,努莱尔盟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利器! 火箭,是艾斯罗默帝国的东西,摩图人多次研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有些工匠虽然仿制出一些,但一则成功率低,二则效能低下,没什么可用的价值。 可是眼前这些火箭,一沾到帐篷上,就熊熊燃烧起来,绝不是那些次品可比。 该死的阿拉巴日!苏哲尔在心底暗骂一声,稍微有些清醒。 投石机、远程的强弓、要塞还有火箭,这一切,都有艾斯罗默帝国文明的痕迹,难道阿拉巴日同艾斯罗默有什么来往?还是说,他早就在算计自己,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从种种迹象看,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坚固的要塞,每天一次的劫营,这个阿拉巴日要干什么? 难道说,他在开始算计,想要吞并自己? 苏哲尔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仿佛自己不是猎人,而被人追逐的猎物。 难道说,自己带着大军,来到这努莱尔山下,是一个错误? 他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荒谬!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有四万大军,纵然折了一些,也还有三万多精骑。就算攻不下努莱尔要塞,若是自己想撤退,随时都可以走,阿拉巴日根本留不下自己。 再说,父亲的援军,这一两天就会赶到,就算敌人有先进的武器、坚固的要塞,也难阻挡自己。 虽然,他们当中可能有一个厉害的魔法师,但根据一些书籍上的介绍,越是厉害的魔法,消耗的魔力越多。 自从那天在山顶上,见识到那恐怖的魔鬼和那威力巨大的魔法后,苏哲尔整夜都睡不着,努莱尔盟有这样一个恐怖的人,自己这数万大军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取胜的。 他遍查自己所收藏的书籍,查阅了一些关于魔法的书籍,虽然不知道对方是用的什么魔法,但总算了解了一些特性。 据那本书上所说,对方用的应该是一种强大的亡灵魔法。这种魔法非常消耗魔力,一般也只是在必要时才能使用,用过一次后,就会将施术者的魔力耗去大半。所以,一般的魔法师不会轻易使用。 他恐怕只能释放一次那种魔法,顶多再损失一千多人而已,难道能挡住自己和父亲的十万大军? 也就是说,这种魔法根本挡不住自己前进之路。 对,魔法师! 苏哲尔豁然开朗,怪不得努莱尔盟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定是那个魔法师为他们设计的! 想通了这一点,苏哲尔便放下心来,只要阿拉巴日不是和罗默人勾结便好,若是他早就勾结了艾斯罗默帝国,来算计自己,那他的心计实在是太可怕了。 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既然猜出了敌人的来历,苏哲尔反而沉下心来,他忙命部下快去救火,一面命弓箭手进行反击。 只是哈诺海多狡猾,他根本不进入苏哲尔大军的射程,仗着自己的弓箭射程远,只在外围抛射,在每个人都射出十支火箭后,他挥了一下手:“撤!” 骑士们一提丝缰,整个队伍齐齐地掉头,消失在黑夜中。 苏哲尔气得跳脚大骂,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跑下山来丢了一堆火箭,调头就跑。把自己的大营当什么了,小孩子放火玩的地方么。 “无耻,真是无耻!”苏哲尔跺着脚,恨恨地说道,心里却是暗恨,自己竟犯了常识性错误,以为敌人还会冲营,竟在这等他们送上门来,真是糊涂。 难道,自己的判断力,真的出现了问题,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生死战场上,稍有疏忽,就会断送掉整个大军。 阿拉巴日到底想要干什么?苏哲尔头一次,感到了深深地无力。 第七十六章 僵持 轮流偷袭苏哲尔,似乎成了努莱尔盟的习惯。 每一次偷袭的成功,都会大大鼓舞要塞中士兵们的士气。 人们这才发现,苏哲尔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也有无力的时候。 只是在哈诺海偷袭成功之后,盟主阿拉巴日就严令,针对山下大营的偷袭行动即刻停止。各部严守要塞,未得允许,不得擅离。 底下的牧民们不明所以,纷纷打听,为什么会停止行动,得到的答案是,族长们正在构思一个新的行动,要养精蓄锐。 牧民们这才恍然大悟! 事实上,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哈诺海偷袭敌营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急匆匆地去拜会了盟主阿拉巴日,两个人密谈了很长时间,之后哈诺海才离开大帐。 第二天一早,阿拉巴日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将几位族长召至大帐,宣布立即取消原定的偷袭。并命各部严加约束部下,不得擅自出击。 哈诺海在会上详细描述了自己当夜的见闻,几位族长也是频频点头。照哈诺海所说,苏哲尔已经加强了戒备,再要偷袭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时候,的确不宜再下山偷袭,若是同苏哲尔正面较量,恐怕努莱尔盟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几天下来,几位族长轮流带兵训练,对部队的战斗力有了清醒的认识,。努莱尔盟的部队,根本谈不上合格,完全是拿起了刀剑的牧民,靠着个人的悍勇,搞搞偷袭还行,若是真刀真枪的同正规军硬拼,只怕会一败涂地。 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的部队,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做不到密切的配合,这仗,怎么打? 几位族长已经认可了克恩特的理念,越来越重视起军纪和训练,再也不会脑袋一热,就嚷嚷着要和苏哲尔决一死战了。 老族长挥了挥手,“这件事,就暂时这么定了。大家回去安排一下,让手下的勇士们安心训练,这几天用心防守要塞,不要出任何纰漏。” 几位族长应了一声,施礼退出了大帐,他们在想着,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安抚手下那些精力旺盛,又暴躁不安的家伙。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商量,最后统一了说词。 那就是最近要有更大的行动,所有人要进行严格的训练,不合格的没资格参与! 这句话还真管用,部落中的牧民们位开始拼命的进行军事训练,没有半点不满,就连那些过去对普通训练不屑一顾的勇士,也放下了架子,积极的参与,生怕错过杀敌立功的好机会。 这倒使几位族长喜出望外! 他们一直为着训练的事情头疼,这下倒是解决了一个难题,便对事情的真相更加保密。整天显得神神秘秘地,不管谁问要有什么行动,他们只是打着哈哈,说这是联盟的重大机密,不准随便泄漏。 逼得急了,他们就一瞪眼,联盟新颁布的军规没看吗,上面写着,不准泄漏军事秘密,你们是不是想触犯军规?若是这样,老子直接把你砍了,省得给部落丢人! 这下,大家伙没词儿了,但都在想,看来真是有什么重大行动,不然的话,几位族长能这么小心谨慎?结果,大家更加刻苦训练起来。 他们的训练很快就发生了作用,因为苏哲尔发动了猛攻。同于前两天,苏哲尔这次攻山却是做了不少的巨盾和小型的抛石机,以应对要塞的攻击。 且数千人将阵形散开,不停地奔跑,规避着山上的箭雨和石弹,不再象第一次攻山那样,一窝蜂似地全冲上来。 这个办法,倒是跟努莱尔盟学的,那些移动堡垒般的重步兵,提醒了苏哲尔,只是他营中没有工匠,做不了这么精细。 他便命人砍伐树木,做成一面面一人多高的巨盾,以加强对箭雨的防御。 看起来非常有效,人员损失大大降低,而且在巨盾的掩护下,苏哲尔的大军一度冲上了山顶。 又是一场恶战。只是不同于上次,联盟的士兵们经过一阵训练后,多少懂了些配合的道理。再加上占着地利,他们组成一个个方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将敌人的攻势一次次挡在要塞的外面,又一次次将他们逼下山去。 苏哲尔见没法扩大战果,也就下令收兵。他虽然心中有气,想一举拿下努莱尔要塞,但也明白,那基本不太可能。便干脆命令大军回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哼,再过几天,有你们的好看!他心中默默想着。 在扔下了少部分尸体后,攻山部队开始有序的撤离,他们用巨盾掩护着身体,拿着刀枪,一步一步向山下退去。 没有人去收敛同伴的尸体,在摩图人眼中,不管葬在何处,都没什么区别。只要是战死沙场,灵魂都一样可以回归故乡,耶鲁河大神的怀抱。 努莱尔盟的人并没有下山追击,这是老族长下的死令,同时,巴特尔的事情就在眼前,谁也担不起可能出现的后果。 几位族长下令清理战场,将尸体上的衣甲兵器剥落后进行火化。一方面,努莱尔盟的战士们需要安葬,另一方面,是为了预防死尸带来的疾病,这是非常必要的。 不处理尸体,会导致某些传染性疾病的暴发,这对努莱尔盟极为不利。 苏哲尔在数天内,又发动了几次攻势,摆明了是对努莱尔盟的报复。苏哲尔的意思很明显,你们敢偷袭老子的大营,老子就直接攻打要塞,别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 只是他兵力不足,尚不能对要塞构成强大的威胁,每次都会陷入混战,而没什么决定性的战果。 其实,最主要的是,苏哲尔舍不得,他舍不得用自己的精锐骑兵去攻打要塞。 要知道,训练一个精锐骑兵,所需的钱粮,是一个步兵的五到十倍,苏哲尔可不想把自己的这支骑兵,全葬送在这里。 几次攻势无果后,他便停了下来,又方又陷入了僵持,他在等,在等援军,在等德蒙从努莱尔山的背后,发动致命的一击。 几位族长也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吩咐部下加强戒备,不要出现纰漏就是,只要多挺些日子,相信战局,总会出些变化。 克恩特对要塞中的战事,只了解些大概。并不是他漠不关心,而是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苏哲尔只要不强攻要塞,就不会有什么变数。 从巴特尔那里订做的护臂,此刻正静静地摆在一张小桌上,克恩特手持匕首“残星”正在进行小心的修改。 巴特尔是个好铁匠,精钢铸成的护臂,没有半点瑕玼。戴在小臂上感觉不到一点不舒服,而且安装手弩的位置非常合适,不会因为格挡,而受到破坏。弩箭只有三寸多长,装在一个小巧的弩匣内可以随时更换,巴特尔还做了十只弩匣,一并送给了克恩特。 而护臂上的四支利刃,三正一反,非常结实,还能够任意伸缩,在战斗时可以出其不意地伤到敌人。在山地和悬崖上,甚至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攀爬工具。 只是这些,还不够,远远没有达到克恩特想要的结果,不过那已经不是巴特尔能够做到的了。 匕首,在护臂上用力落下。每挥一次,都会带起些许的火星,也只有“残星”这种利刃,才能在这精钢护臂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他在雕刻爱妮维尤丝给他留下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是由占星术和魔法阵混合而成,巴特尔可做不了这个。 再说,这件东西是关键时刻保命用的,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里面的奥妙,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好。 他本来是想让阿芙罗拉代劳,却换来木精灵一阵嗔怪,“小狐狸,你要是什么事情都让别人替你做,什么时候才能长些本领?” 阿芙罗拉倾城的面容下,带着隐隐的失望,似是在责怪克恩特的不思进取,一双碧绿的眼睛充满了幽怨。 克恩特没话可说了,阿芙罗拉的眼神,就象一记重拳,砸在他的心上。听着她失望的语气,他偷懒的想法也就烟消云散,他取过匕首,一次次地在护臂上划过。 阿芙罗拉暗笑,这小子,是有些小聪明,就是没有恒心,不逼他一下,永远也长不大。 尖锐的响声不绝于耳,大约过了两个漏时,克恩特总算将这个魔法阵初步完成,他做得非常小心,生怕出一丁点错误。 一旦出错,护臂毁坏是小,使用时危及自己的性命,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克恩特仔细端详着这个魔法阵,确认没有错误以后,取出一小块秘银,在火上熔化后,注入划出的纹路中。 他吟诵着一段冗长的咒语,护臂上泛起淡淡的星光,在一颗颗星光中,一颗骷髅头狂暴地咆哮着、怒吼着似是要拼命地冲出牢笼。在蓝光消失之后,骷髅也渐渐地消失,秘银同精钢护臂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克恩特对这件东西基本满意,至少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不妥。精钢护臂上呈现出一个繁复的魔法阵,各种魔法符文组成了一个硕大的骷髅,显狰狞可怖。 大功告成!克恩特一阵欣喜,看来自己总算没白忙活。 他觉得手臂发酸,看来是累的,只是他却并不在意,成功的喜悦冲淡了一切。嗯,有些事,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才会有成功的快感啊! 第七十八章 克恩特的利器 “嘟”地一声,一枝短箭稳稳地正中靶心。 “不错。小狐狸,你进步很快吗,这一箭射得又准又稳!”阿芙罗拉轻拍着手掌,笑得妩媚横生,只是她这句话,怎么听都不象是在夸人。 夏洛特却是大肆嘲笑,“阿芙罗拉说得真不错,你这箭法还真是提高了不少,让我看看,嗯,五步之内,射得还是非常准的!” 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到简易的箭靶前,上面插满了箭枝,大多数都钉在边缘。她用力拔出,然后挪了几步,“现在是十步了,看看你还能射多准!” 克恩特气极,这小丫头是故意看自己的笑话,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护臂上的手弩,准头竟是非常差劲。 刚才,他连着射空了三支弩匣,竟是只有一支正中靶心,克恩特怀疑,这一支,也是凑巧蒙上的。可小丫头却不依不饶,非把箭靶挪到十步以外,这不是诚心捣乱。 夏洛特却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站在箭靶的一侧,看着克恩特一阵子坏笑,“克恩特,你这回要用多少次才能射中目标?” 克恩特不由气结,“小丫头,我给你露两手瞧瞧。” 他将左臂向前一伸,一碰护臂上的机括,一道寒光疾射而出。 利箭破空的声音,只是一瞬,便无影无踪。 打偏了! 夏洛特左顾右盼,也没找到这支箭射在哪里,阿芙罗拉噗哧一声,忍不住轻笑,这一箭,直接脱靶,不知道钉在了什么地方。 “克恩特,你这个样子,能射中谁?”夏洛特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调皮地笑道,说实话,一看到克恩特出糗,小丫头就说不出的开心。 克恩特郁闷了,巴特尔怎么搞得,这支护臂做工倒是蛮精良,不论坚固度,还是利爪的锋刃,都是精致无比而且非常实用。 只有这支手弩,准头实在是差劲,也就是一次可以连射五箭,弩匣更换方便还算不错,可是打不中对手的话,便是射一百箭也是白搭。 阿芙罗拉轻盈盈而过,挽住克恩特一条胳膊笑道:“这种手弩,和军中用的弓箭不同,虽然你自幼也摆弄这些,可是这支手弩却是安在了护臂上,影响了射击时的准确。依我看,还要勤加练习,才能熟练自如,一击命中。” 克恩特觉得这几话就听着顺耳多了,还是阿芙罗拉最善解人意,哪象夏洛特那个小丫头,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可是夏洛特不想放过他,小丫头把一根手指在脸上轻划着,“克恩特,你也不嫌丢人。这么近的距离,不到十步哎,你都打不中,还能干些什么?” “喂,夏洛特,有本事你试试,这东西可不是你的玩具。”克恩特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夏洛特,最近跟着伊利娜玩疯了。这什么坏毛病,还拿手指在脸上乱划,八成是跟着伊利娜学的。克恩特记得他见过摩图人有这种动作,一般是差臊对方的手势。 夏洛特白了他一眼,眨着眼睛说道:“我是没那本事,可是我相信,阿芙罗拉一定是箭箭中靶,不象你似的,射三十支箭才能打中一支。” “不可能,这是手弩,又不是长弓,巴特尔做得一定出了问题,就算是阿芙罗拉,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偏差!”克恩特大怒道。 “哼!”小海妖双手抱臂,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白云,一副你是白痴的样子。 克恩特真想打小丫头的屁股,这丫头越来越没教养了。真不该把她放出来,和以前一样,她只要被召唤出来,就再不肯回原来的世界了。整天跟伊利娜那个疯丫头在一块儿,小海妖都快变成摩图人了。 怪不得有句话说,良好教养和礼仪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培养,可是破坏它,一天就足够了。夏洛特就是这方面的典型。 他决定,让小丫头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他把护臂取下,直接缚在阿芙罗拉的左臂上,“阿芙罗拉,你射一箭试试!” 克恩特暗暗发恨,手弩不同于长弓,更不同于军用弩弓。这个东西的有效射程,也不过在十步以内,而且全凭机括发力,跟人的关系并不大。 只要瞄准好了,一般都能命中目标。 不过这东西是近身防身的,所以没人会去瞄准后再射。试想,敌人冲到面前了,还要瞄准,那不是找死,再就是敌人会傻傻地站在那儿让你瞄? 他就是要让让小丫头看看,不是自己不行,而是这东西真不好用。 阿芙罗拉明白克恩特的意思,她只是笑了笑,“夏洛特,这种东西的准头是差点,可是在五步之内,当敌人靠近时,这可是杀人利器。太远的话,手弩也没什么意义,这个距离上,我也射不中目标的。” 她只是随手一甩,便甩出一支弩箭,直奔箭靶。 夏洛特一张嘴撅得老高,“阿芙罗拉,你就是向着他,算了,小狐狸,本姑娘约了伊利娜去玩,没功夫看你表演了。” “嘟”地一声,小箭正中靶心,钉得牢牢的,颤也不颤! 克恩特张大了一张嘴,望向了阿芙罗拉,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夏洛特却是大笑着蹦了起来! 阿芙罗拉也是一怔,她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脸紧张地全红了:“我不是故意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准。对了,一定是凑巧,我再射一次,都是巴特尔搞的,这什么破东西,难用死了。 她一甩手,也不管方向,只是把箭匣中的箭全射出去。 “嘟嘟”声响,剩下的四支箭全部钉在了靶心,五支小箭,就象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夏洛特笑得更欢了,小丫头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阿芙罗拉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她也没想到,会射得这么准。 克恩特无奈地摇头,自己是真的昏了头,木精灵就是闭着眼精,也比自己射得精准十倍,干嘛让阿芙罗拉示范,把巴特尔叫来多好! 只是一想起,草原上人人都是神射手,他就立刻否决了这个办法,巴特尔说不定也是个神射手,还是别找难看了。 他决定,暂时不练习这玩意儿了。 反正自己真正在意地,是附着在护臂上的两个魔法,而不是手弩的威力,干嘛找这个不自在? 等有功夫再练!克恩特又给自己找了个偷懒的理由。 他对镌刻在上面的两个魔法倒是非常满意,虽然魔法大幅地削弱了,却变得非常实用。占星术“星坠”被爱妮维尤丝改变成了一个横向射击的小术法,只要激发这个法阵,就会有一小排流星横向射出,射程达到一百步,会给前方的敌人造成大幅伤害。 而死亡一指,就更具有实用价值。巨大的骷髅不再出现,而是在星光中,探出一截手骨,一道红光直扑敌人,如果敌人被红光命中,会立刻死亡。 同巨大的骷髅相比,那小半截手骨,根本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也就不会有人把自己同亡灵魔法联系到一块儿,想来更不会惹起教会的注意了。 要低调啊,尤其自己还被帝国通缉的情况下,更要低调做人啊!克恩特暗暗想道。 让夏洛特一阵抢白,克恩特一点练习的心思都没了,他打了个哈欠,“我累了,去歇会儿,小丫头,你自己去找伊利娜玩儿去吧!” 小海妖就等着这句话了,她也不想在这多呆了,没什么意思,克恩特的准头实在差劲,有什么好看的。 她琢磨着,还是找伊利娜去搞些野鸡什么的烧烤,要不然,就把老族长刚宰杀的那头小羊羔烤着吃,那头小羊,可是嫩着呢。 见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走远,克恩特不由好笑,这丫头,实在是野了。 阿芙罗拉将靶上的弩箭收起,一支支放入弩匣,然后放进一个包裹里,“小狐狸,你这么快就不练了?真是缺乏恒心,这样下去怎么成?” 可克恩特却是一绷脸,一下子把她拉到怀中,揽过纤腰的同时,一只大手用力在她屁股上一拍。 “啪”地一记脆响。 阿芙罗拉不由一阵娇呼,她脸色绯红,猛地在克恩特腰上一掐,“你是故意把夏洛特支开的?” 克恩特笑而不答,用力将阿芙罗拉打横抱起,直接踏入大帐。 他用力将阿芙罗拉摔在毡塌上,假意怒道:“在夏洛特面前,你居然不给我留点面子,该打,再不收拾你,你都要反上天去了!” 阿芙罗拉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哪还有刚才的英武之气,她美眸半闭,脸色羞红,一头金发撒在毡塌的一端,发出诱惑的呻吟声。 “这个妮子,越来越要人命了!”克恩特再也忍不住了,合身扑上。 帐篷中,很快就传出了粗重的喘息和低低地呻吟,两个人尽情地释放着全身的力量,在毡塌上进行着较量。 只是很快,阿芙罗拉就败下阵来。她纤弱的体质实在是不堪挞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只能大声求饶,只惹得克恩特哈哈大笑。 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人影蹦了进来,看到两个人衣不蔽体,她不由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夏洛特,出去!”克恩特不由得有些发彪,这小丫头,真得好好教育一下了。 阿芙罗拉扯过毯子将身体盖住,吃吃地发笑…… 第七十八章 意料中的意外 “不出去!”夏洛特双手叉腰,把胸脯一挺,大叫一声,“不许你欺负阿芙罗拉!” 克恩特感觉一阵子头疼,小海妖最近跟伊利娜玩疯了,难道真变成白痴了?记得她刚被召唤出来那会儿,可是还曾经诱惑过自己的,怎么越来越回去了。 “夏洛特,快给我出去!”克恩特也不顾形象,光着身子一把抓起小丫头的腰带,直接拎出了帐外。 刚一撩帐帘,正撞上在一个人身上,顿时把对方撞倒,克恩特定睛一看,竟是老族长阿拉巴日,连忙伸手去扶。 “呵呵,年轻人真冲!”老族长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刚要起身,就愣住了,“小兄弟,你……,不怕冷么!” 克恩特猛然警醒,他现在浑身上下,可是什么都没穿,他腾地一下子跳回帐中,拿起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 阿芙罗拉盈盈浅笑,她早已换好了衣裙,木精灵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优雅和从容,这一点,让克恩特非常郁闷,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他连忙再次撩起帐帘,恶狠狠地瞪了夏洛特一眼,这丫头诚心是要自己好看,老族长在外面,她却不吭一声,还故意要挑衅自己,回头得找个人管管。 或许,让她跟爱妮维尤丝去做伴,是个不错的主意。 克恩特有些犯愁,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去爱妮维尤丝的那个世界,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真想把夏洛特扔进去,省得在自己面前闹心。 他忙把老族长让进帐中,在小桌旁坐下,阿芙罗拉端过一壶奶酒,给两个人斟满。 “哈哈,年轻就是好啊,小兄弟不仅精力充沛,还非常的耐寒。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你是一点儿都不怕!我老人家当年,也是如你一般,可惜现在老了,身子骨不行喽! 他这话可是另有所指,克恩特心下暗骂,这个老家伙,又拿自己开玩笑。 只是他最近脸皮越来越厚,只是笑着打了个哈哈,随声应和道:“哪里哪里,老族长英雄不减当年,我可是听说你又娶了一个妻子,今年才十六岁。” “不行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年轻真好啊!”老族长叹息着,似又想起了以前的美好时光。 阿芙罗拉可受不了这一老一小两个色狼,连忙拉起夏洛特,借口收拾东西,跑到了院子里。 “哈哈……” 见阿芙罗拉逃也似的奔了出去,老族长不由大笑,这对年轻人,还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啊。 克恩特有些坐不住了,他端起一杯奶酒,润了润喉咙,问道:“老族长,你特地来找我,不会是为了向我讨要些什么房中秘术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咳咳!”听到房中秘术,老族长不由有些涨红,他脸皮再厚,也不能公然讨论这些。他这个一族之长,又是五族的盟主,可不能让人看成是一个老流氓。 “克恩特兄弟,我来确实有件大事,需要听一下你的意见?” “哦?”克恩特有些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老家伙会跑到自己这儿来,这时候又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见克恩特发愣,老族长也不打算卖关子,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克恩特兄弟,就在刚才,斥侯来报,苏哲尔的大军,已经撤离,正在向图布鲁河方向移动!” “什么!”克恩特不由大惊,苏哲尔撤兵了! “难道是……”他喜冲冲地望着老族长,说不出话来。 老族长捻着长须笑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应该和你那位朋友有关?” “卢克!”克恩特点了点头,是他,一定是他端了苏哲尔的大营。只怕苏哲尔在图布鲁河的大营,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如果这样的话,苏哲尔就一定要先去支援图布鲁河才行。 万一艾斯罗默帝国的大军长驱直入,杀进高原以东,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苏哲尔。他私离防区,跑到南面来吞并各个部族,导致了外敌入侵,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不仅是大酋长列昂尼德不会饶他,就是其他各部落的族长们,也会一致讨伐,苏哲尔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前有努莱尔盟的大军,东面是列昂尼德和其他部落,西面还有艾斯罗默帝国,苏哲尔还有活路? 这种情况下,苏哲尔还能有心思,呆在这座努莱尔山下,同山上的几个小部落死磕? 答案当然是不会。 看来,他是真走了,情势紧迫,由不得他不走。 若是他再留在这里,只会越弄越糟。只是他走的恐怕不是那么甘心,还期望着那支永远不会出现的援军来支援吧。 “他走了就好,那咱们可算要睡个安稳觉了,不用再提防着他来攻山。”克恩特欣慰地说道。 老族长一愣,他没想到克恩特竟说这话,真是个喜欢睡懒觉的孩子,“小兄弟,咱们就放任苏哲尔逃走?咱们是不是应该追上去,捡些便宜才是!” “捡苏哲尔的便宜!”克恩特觉得这个念头太荒谬了,“老族长,苏哲尔惯于用兵,不会不留人断后,若是贸然前去,恐怕会中了埋伏。” “这个,我也想过,只是不追一下,实在是不甘心哪!” 老族长其实也是无奈,他身为努莱尔盟的盟主,敌人欺上门来,也只一味地被动防守。如今敌人大摇大摆的撤退,如果不打上一打,也太让人看轻了。 克恩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还是觉得不妥。大军撤退,必定会留下断后的部队,而担任断后的部队,一般都是整个大军中的精锐。 一旦中了敌人的埋伏,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而且,这场战斗,努莱尔盟已经取得了胜利。 苏哲尔全军撤退,过不了几天,大酋长列昂尼德就会过问此事,而德蒙如果真的敢去偷袭大酋长的部队,就必定会惹来灭顶之灾。 这个时候,带着军队去招惹苏哲尔的精锐部队,实在是有些不划算啊! 即便能够取得胜利,也会拼得伤亡惨重,而一旦主力失败,弄不好,苏哲尔会卷土重来,先吞掉努莱尔盟再说。 这些都有可能! 人在陷入困境时,可是什么发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克恩特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老族长,细细地分析当前的状况。说明,目前状况下,一静不如一动,努莱尔盟没有任何理由,去和苏哲尔争这一时的长短。 老族长听得频频点头,他本来就对追击敌人有些疑虑,此刻听克恩特一说,顿时觉得,些时追击苏哲尔,实在是有些不妥。 “唉!不甘心哪,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却不能善加利用,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真是可惜啊!”老族长一拍大腿,惋惜地说道。 克恩特也只能轻叹,“不甘心也没办法,咱们实力不如别人,就算苏哲尔只留几千人断后,一旦在平原上正面交锋,我们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只会平白损伤人马。” 老族长点着头轻叹,没办法,实力决定了一切。 没有实力的情况下,机会再好,也没有任何用处。这就好比,有人把一座金山送到了眼前,可是搬不动的话,却是根本没用,这座金山一样不是自己的。 两个人只能相对苦笑,举起酒杯,聊些闲事,把这个话题放在一边。 帐帘猛地一掀,一个小姑娘冲了进来,却是伊利娜,她一边跑一边大喊:“爷爷,不好了,哈诺海族长他们……” “他们怎么了!”老族长大惊失色,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 小丫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捂着胸脯,喘了一会儿才说道:“哈诺海族长、宝音族长还有贺希格族长,他们带了一万多人,下山去了,说是要追击苏哲尔的大军。吉仁台族长拦不住他们,连忙让我来通知您,快想个办法。” “这几个混蛋!”老族长一跺脚,不由大急,“他们带了多少人,谁放他们下山的,我已经严令,不得擅自出击,他们怎么不听?” 只是他此刻着急也没什么用处,几位族长带的是本部人马,他们在部族中的威望无人可比。只需震臂一呼,牧民们就会跟他们下山,根本就没人能拦得住。 若是在数十天前,没经过严格训练,只怕走的人会更多。 克恩特不禁紧皱眉头:“老族长,大事不妙,苏哲尔一定会半途设伏,得赶紧把他们追回来,不然的话,会吃大亏。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老族长大怒,急匆匆地向大帐中奔去,克恩特几个人也慌忙跟上。 “苏合,去找巴特尔,你们带上人,去把那群混蛋给我追回来!”老族长一到大帐,就怒气冲冲地发布命令。 大帐中,只剩下了吉仁台族长,其他人都跑去捡苏哲尔的“便宜”了,这让老族长非常生气,这几个混蛋,苏哲尔的便宜,是这么好捡的么? 只怕是便宜没捡到,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啊! 第七十九章 图布鲁河之变 茫茫草原上,一支大军正在加速行进,一身银甲的苏哲尔,正骑在战马上飞奔。 他面色焦虑,虽然寒风扑面,他却不肯有丝毫的停滞,手中的马鞭不断的抽打着战马,恨不得一提丝缰,就能飞回图布鲁河大营。 出大事了! 昨夜,从图布鲁河大营赶来四名信使。他们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一直没有动静的艾斯罗默人在前几天偷袭了图布鲁河大营。留守的将官一时不慎,被对方杀得大败。 五六万人在黑夜中仓促应战,乱哄哄打成一团,被对方打得无力还手,全军崩溃。仅余两万余人逃出大营,又在没途遭到罗默人的追杀,现已逃至北部荒原,临时扎下大营,坚守待命。 苏哲尔产闻讯大惊,登时愣在当场。 他一把抓住送信的士兵,大声质问道:“怎么可能,艾斯罗默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你们是不搞错了!” 信使脸色苍白如纸,不敢有半句隐瞒,慌忙说道:“禀将军,确实如此。咱们的大营被人给端了!” 苏哲尔几乎不敢相信,罗默人竟然真敢擅启边衅,这可不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 自己的判断难道出现了偏差,或者,罗默人,跟自己想象的,根本就不一样? 其实,就在苏哲尔离开后,卢克就开始了劫营的计划。 他一面加紧训练士兵,一面派斥侯打探苏哲尔的动向,在得知苏哲尔已经到了努莱尔山,无法及时回援图布鲁河后,他就决定按计划行动。 他先是派小股部队,化妆成走私商人,由胡日敦率领,拉着驼队,以经商为名,分批越过图布鲁河。 若是苏哲尔大营的将官,真的能按苏哲尔所说,不放一个走私商人过境,也就不会出现什么闪失了。 可他们根本没听苏哲尔那一套! 胡日敦拉着大队的货物,逢人便是点头哈腰的。一出手,便是一把的银叶菊奉上,跟几位将军那叫一个客气,简直比见了亲爹还亲。 几位将军暗自琢磨,这个黑胖子商人,怎么看也不象是个奸细啊? 而且,他还是摩图人,总不能坑自己人吧! 胡日敦又不停地给这些将领们馈送重礼,好酒黄金送了不少。一个劲儿地说自己这些小商人赚钱不易,希望几位将军能够行个方便,若是赚了钱,绝对少不了诸位大人的好处。 留守的将军们本来正为没机会劫掠感到可惜,没想到竟还有这条财路,真是喜出望外。 不过是行个方便,又不用出什么本钱,却有大把的好处可拿,不做白不做! 他们顿时将苏哲尔的军令抛于脑后,反而和这些商人打得火热,更给胡日敦大开了方便之门,随便商队来往,还经常留这些商人们在大营过夜。 这不是找死么! 可是卢克还是没有立刻动手,他在等,等一张护身符! 直到老族长阿拉巴日的亲笔信送到,卢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这封信写的非常客气,大意不过是如今翼皋族将领苏哲尔欺压南部的努莱尔盟,本来这件事是摩图人自己的事情,但艾斯罗默帝国同摩图帝国乃是兄弟之邦,卢卡斯将军的驻军就在附近,看着不管不是友邦所为。 兄弟的家中出了变故,强者仗势欺人,做大哥的总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若是置身事外,看兄弟们的笑话,算什么兄弟? 所以希望卢卡斯将军念在两国兄弟之谊上出兵,拿下苏哲尔的大营,帮过努莱尔盟渡过难关。 老族长指出,这不是两国之争,而是兄弟间的互助,请将军千万不要推辞。 若是日后,摩图帝国大皇帝列昂尼德怪罪下来,则由阿拉巴日、吉仁台、哈诺海、宝音、贺希格五位族长一力承担,绝不会引起两国间的战事。 阿拉巴日同时正式递交了一封写给艾斯罗默帝国诺瑟狄恩大帝的亲笔信,这是一封正式的公函,也是请求罗默帝国出兵的信件。 拿到这两封信,卢克的心彻底踏实下来,这样的话,不论出现什么事情,都不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他将给诺瑟狄恩的信件装入包裹,命人快马送入帝都。 然后就开始了紧张的布置。 他命胡日敦,带着士兵们,不停地以经商为名,在边境上贩酒,而且是烈酒。 每次路过苏哲尔的大营,胡日敦都会给将官们奉上数十坛好酒,作为礼物。 一来二去,大营中的守军都喜欢上了这个黑胖黑胖的商人,几个将官都和他成了好朋友,甚至兄弟相称。而胡日敦的酒,他们更是越喝越上瘾,再也离不开了。 卢克见计划初步成功,便决定开始行动。劫营的当天,他命胡日敦带上大批美酒过境,再次给大营中的将军们奉上了不少的礼金。 翼皋族的将军们见到美酒和黄金,当然是喜不自胜,当即便留胡日敦喝酒。 胡日敦假意推却了几次,装作碍不过情面,便留在大营中,和这些将军们痛饮。 而卢克则亲自带了六万余人,在黑夜中,冒着风雪,强行渡过图布鲁河,直扑苏哲尔的大营。 而这时大营中的将军们,早已被胡日敦手下那些商人们灌得大醉,沉沉睡去。 便是巡逻的士兵们,也喝得醉醺醺的,抱着长枪在营门口打盹,却不知道死神已然悄悄降临。 卢克以惊雷之势发动了突袭,黑夜中打了敌人一个冷不防! 守军猝不及防,慌乱中拿起刀剑迎敌,却被杀得人仰马翻,节节后退。 不过一个漏时的间,这座大营便被攻下,残存的士兵们跟着几个还算清醒的将领,逃向了北部荒原。 而营中主将,早已被那些商人们,捆得五花大绑的去向卢克请功。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被胡日敦出卖,不由得后悔莫及。 卢克没有在大营中停留,他带着轻骑,沿着图布鲁河上游,一路追击残兵,将苏哲尔的大军杀得惨不忍睹,鲜血染红了整图布鲁河。 直杀到夜尽天明,卢克才下令收兵,大军凯旋而回。 这一仗,斩杀敌军近三万余人,俘虏近八千余人,大营中只逃走了两万余人,可说是大胜,至于缴获的战利品,更是不计其数。 苏哲尔前一阵子,拼命在草原上搜刮来的辎重,倒是全部便宜了卢克,他一子就变了暴发户。 望着积压如山的粮秣,卢克乐得合不拢嘴,真没想到,自己竟拣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还真是运气啊。 他决定将辎重分作三部分,一部分充公,一部分自己截留,然后将另一部分交给胡日敦。命他将这部分粮秣卖掉,换成金币,并告诉胡日敦,这件事若能办好,可以抽一成的利润给他。 胡日敦也是头一次做这么大的生意,连忙点头称是,这么大一笔生意的一成利润,这得多少钱啊,嗯,反正不少。 卢克在搬运完辎重粮秣后,没做过多的停留,而一把火将大营烧为白地,然后立刻带人撤回西岸,在大营中等着各方面的消息。 他是帮人打调解,却不是要侵略摩图。 若是留在苏哲尔的大营中,那岂不是要落人口实,他还没那么傻。 可是,翼皋族的将军们,就开始犯愁了。 虽然高级将领几乎全部被抓,可还有几个逃出来的不是,这几位将军一合计,大营丢了,这该怎么办,怎么向苏哲尔将军交待啊。 直接给将军送信,还不被砍了脑袋?况且,将军这时候正和努莱尔盟打得难分难解,这时候给他添乱,那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拿不准? 这时候,就有位自诩聪明的将军出了个主意,先不急着给苏哲尔送信。等两天,等苏哲尔平定了努莱尔盟,咱们再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他。 那时候,将军大胜之下,心里一高兴,说不定就不怪咱们了。等将军吞并了努莱尔盟,实力弄不好要翻上一倍,到时候再打到对岸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就是。 这主意真太高了! 几个人思来想去,觉得这办法虽有些不妥,可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先按这个办法做了。 于是,这封本该在四天前就出现在苏哲尔帅帐中的战报,足足晚了四天才送了过来。 这下事情搞大了! 苏哲尔乍闻大变,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千算万算,没算到罗默人真的会在背后插上一刀。他们怎么知道大营的虚实,这是什么人走漏的消息? 他心中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难道是阿拉巴日通知的罗默人? 很有可能! 通过多日来的交锋,苏哲尔已经察觉,这个阿拉巴日非常有心机,一步步给自己设计了陷阱,这次的事情里,一定少不了他的影子。 苏哲尔仿佛看到一张网,一张无形的大网,上面闪着阴谋的光影,向自己扑天盖地的罩来,而这张网的另一端,就牢牢地抓在阿拉巴日手中,他正望着自己狞地冷笑。 援军!若是援军早到几天,说不定早已拿下努莱尔要塞! 苏哲尔暗自气恼,大营被人偷袭,德蒙的援军也迟迟不到,这到底是犯了什么邪! 他心中忽地一动,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援军迟迟不来,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是不是也遭了阿拉巴日的暗算! 他不敢去想,若是援军真的出了变故,自己就非常危险了。那兵力的对比,就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如果援军来不了,那这努莱尔山下,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优势,山上的敌人,随时会将自己一口吞掉。 如果,罗默人再向自己下手,那可会万劫不复! 苏哲尔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罗默人未必敢杀到南部原上来! 可是,不得不防啊! 一个声音总在提醒他,罗默人既然敢偷袭他在图布鲁河的大营,未必不敢杀到这努莱尔山下,只怕,他们现在,正在向这里进军。 看来,不是自己要两翼包抄努莱尔山,分明是努莱尔盟和艾斯罗默人要一起挟击自己啊! 苏哲尔在营柱上重重一捶,马上召集将军们议事。 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发布了两个简单的命令。一是大军马上拔营,全力奔回图布鲁河,二是命撒尔罕率一万精骑断后,拦截可能出现的追兵。 他下完命令后,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一挥手,直接散帐,命所有人去执行命令。 众人虽有疑问,却没人敢去多问,他们都看出苏哲尔的心情不好,没人敢触这个霉头,只能分头传达苏哲尔的命令。 士兵们听到撤兵的消息,倒是欣喜若狂,高兴了好一阵子。 长时间的战斗,使他们感到了厌倦。虽然他们都不怕死,可这么窝囊的战斗,他们还真没打过,折损了不少弟兄后,既没有杀进敌人的要塞,还要忍受敌人时不时的偷袭,实在是太憋屈了。 所以一听到撤退,他们都忙不迭的整理行装,准备在第二天拂晓踏上北归之路。 倒是撒尔罕,在当夜被苏哲尔秘密召见,苏哲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信使的秘信递到他的手中。 撒尔罕不明所以,打开信件仔细阅读。 一看之下,他不由大惊失色,这才明白苏哲尔为什么撤兵。 “将军!怎么会这样?”他惊愕地问道。 苏哲尔长叹一声,“撒尔罕,我们恐怕被阿拉巴日设计了,他一定和罗默人有所勾结,我们再不走,有可能被两面夹击!” 撒尔罕暗惊,他没想到,努莱尔盟竟然会勾结罗默人,这实在是出人意料,那就真如苏哲尔所说,在家会腹背受敌,遭到敌人的两面夹击。 “撒尔罕,你明天负责断后,一定要小心,阿拉巴日不会就这么放我们回去,一定会派人沿途追杀,以呼应罗默人的行动。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拦住,掩护我大军安全撤离。” 撒尔罕连忙顿胸施礼,面我色郑重地说道:“将军放心,撒尔罕必不辱命!” 声若洪钟! 第八十章 追击(上) 第二天一早,苏哲尔率领大军北归,除了撒尔罕外,他没有把消息告诉任何人,他害怕军心涣散,只对部下说大军战事不利,需要回图布鲁河休整。 他这样做倒是非常明智,若不这样,只怕未等大军回到图布鲁河,听到消息士兵,先会跑了一半。 撒尔罕留下断后,他命一部分士兵,拆掉所有的帐篷,用大车拉起辎重,缓缓地向北方前进,他自己则带了八千轻骑,埋埋伏在一座小山后面,等待着努莱尔盟的追兵。 他的部下都有些糊涂,怎么苏哲尔将军好好的要撤兵?他们不敢问苏哲尔,可此时苏哲尔已经离开,他们便好奇地向撒尔罕询问。 撒尔罕一开始极不耐烦,这些事情是随便乱问的么?可架不住部下多次相询,再说,他们留下断后,若是不给部下们交底,怕他们狐疑之下,生出事来,便简单地说了一下原委。 再者,断后的大军,都是他的族人和亲信,也不怕他们会做逃兵! 他便将图布鲁河的消息说了出来。告诉众人,努莱尔盟同艾斯罗默人勾结,偷袭了图布鲁河的大营,苏哲尔将军不得不迅速回兵,是为了率军回援大本营。 众人无不惊骇,没想到大营被夺,不由有些心慌意乱,一个个做起事来都有些慌张。 “慌什么!”撒尔罕大怒,他举起弯刀,向空中一指,大吼道:“我们草原上的勇士,难道为了这点事情就慌张么!努莱尔盟的人勾结外敌,抄了咱们的大营,咱们岂能放过他们?等一会儿,努莱尔盟的人,就会率军前来杀,苏哲尔将军留咱们断后,勇士们,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对,一个也不能留!” 草原人彪悍的性格再次发挥了它的作用,乍闻图布鲁河大营被抄,众人都有些慌乱。可是撒尔罕这一鼓动,慌乱马上变成了仇恨,他们一个个双目赤红,恨透了努莱尔盟的牧民,一个个紧握弯刀,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牧民们拼命。 撒尔罕看到部下情绪高涨,一个个急于拼命,感到非常满意。他挥挥手,让众人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缓缓说道:“勇士们,将军已经回援图布鲁河,那里的事情不必我们操心,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好这一仗,让将军可以顺利回援,而不受到任何阻击。所有人听我号令,从现在起,安心设伏,不得随意走动,只要敌人一出现,就给我狠狠地打。” “是!”众人叉手施礼,忙着去准备设伏。 撒尔罕并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努莱尔盟的追兵。 早上,一听到苏哲尔大军拔营撤军,连忙加派斥侯侦察。到了下午,终于确定,苏哲尔确实是带着大军离开了草原。 几位族长都有些狂喜,苏哲尔终于退兵了,看来正如克恩特所说,图布鲁河那边,一定是有了变化。 几位族长立刻想去找阿拉巴日,要带兵追杀苏哲尔的后队,可得到消息是,老盟主去了克恩特那里,一时还回不来。 这下几位族长有些着急,战机可不等人啊,他们就打算私自带兵出征。 可是吉仁台族长不让,一是盟主颁布了军令,决不许擅自出征,二来,吉仁台认为,苏哲尔一定会留人断后,贸然追击,一定会吃个大亏。 哈诺海第一个就不愿意了:“老族长,敌人的后方一定有变,苏哲尔已经逃了,他后方发生巨大变故,还顾得上留什么部队断后?便是有人断后,军心已乱,难道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贺希格也是大声说道:“不错,就怕他后队无人,若是没人断后,咱们打谁去,有人断后的话,咱们正好把他们吃掉,根本不用怕他们!” 宝音族长连忙打圆场:“吉仁台族长也是一番好意,怕咱们吃亏,我看这样,咱们先带兵追杀,若是有什么不妥,老盟主自会率兵接应! 他这个主意,其实并不怎么样,反而助长了哈诺海等人的信心,三个族长直接跑到大营,去挑选追杀的骑兵。 吉仁台急坏了,连忙奔出帐外,想要拦住他们,可三个人早已跑远。 见拦不住三个人,吉仁台有些着急,正看到伊利娜,忙让小丫头去给阿拉巴日送信。 三个人本是各部族长,一呼之下,群集响应,一个子就拉起了近万人的队伍,众人牵着战马,直接下山,沿着草原上的痕迹,一路追了下来。 众人一路狂奔,急得火烧火燎,生怕追得慢了,让敌人从自己的手心中逃掉,尤其是哈诺海,他渴望着一场功勋,来证明自己,把自己头上,那个懦夫的帽子摘掉。 众人顺着撒尔罕故意留下的线索,一路狂追,当大军追到一座小山的附近时,就正好钻进了撒尔罕设好的埋伏圈。 陡峭的山势,密密地树林,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见半点人影,而骑兵践踏草原时留下的痕迹,就在这里消失了。 几位族长这才知道不好,他们不是笨人,只是被意外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此刻见身处险地,这才想起吉仁台所说,苏哲尔会留下伏兵。 只是他们此刻,信心满满,明知进了圈套,却也没什么好怕,几个人一面命士兵们注意警戒,一面派出斥侯,打探前方的消息。 可是,他们此时才想起派斥侯打探,已经为时以晚,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四面八方,冒出了无数的伏兵。 箭羽如檄! 无数的弓箭手从山坡上、巨石后、树顶上还有草丛中钻了出来,他们张开手中的长弓,弓弦声不住地颤响,一枝枝夺命的羽箭,扑天盖地般席卷过来。 只是一波箭雨,就有无数的骑士落马,这次出征的全是轻骑,只穿了轻便的棉袍,很少有人全身着甲,在这箭雨之下,当即就吃了一个大亏,折损了数百名骑手。 三位族长大惊,慌忙下令举盾,只是骑兵用的圆盾,在这箭雨之下,却起不了什么有效的作用。 贺希格大吼一声,举起弯刀一挥,命令部下加快冲剌,勿必在第二波箭雨之前冲至敌阵,与敌人展开肉搏,否则损失将会更重。 其他两位族长也反应过来,在箭雨之下,绝对不能退缩,既然四周被围,就只有向箭冲。 努莱尔盟的骑士们向着前方的阵地猛冲,可是,他们只冲了一半,就传来了纷纷的坠落声,又有无数的骑士从马上跌落下来,后面的骑士来不及减速一踏而过,尽数踏为肉泥。 原来,在这段路上,竟是埋下了不少的陷坑,努莱尔盟的骑手,刚冲到一半路就掉了进去,战马一翻,自然将骑士掀翻,而后面的队伍不能停下,尽数踏着同伴的尸体冲过。 撒尔罕暗叫可惜,时间太紧,若是能多挖些陷坑,说不定,根本不用动手,就能将努莱尔盟的大军,尽数埋在这里。 可是现在却来不及想这些,努莱尔盟的骑手,已经冲过了陷坑,挥舞着亮晃晃的弯刀,扑了过来。 三位族长眼睛血红,还没有正式交锋,就已经折了不少人马,回去后怎么跟老盟主交待。 更何况,这些死去的战士,都是他们本部的子弟,每死一个人,他们的力量便会弱上一分,这些可都是精锐的战士。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把仇恨发泄到了敌人身上,掌中的弯刀挂着风声,两军刚一接触,便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 撒尔罕的部队,是以逸待劳,休养了整整一个上午,此时正是精气正足的时候,而努莱尔盟却是千里奔驰,再加上箭雨和陷坑的双重打击,锐气大折,这一交手,顿时就吃了大亏。 乒乓的声音不断传来,两军陷入了混战,不断的有骑士坠马,撒尔罕埋伏大量的长枪声,躲在一人高的草丛中,专门对骑兵的马腹下手,而躲在暗处的弓箭手,也不停地点射着努莱尔盟的军队,渐渐地,努莱尔的骑兵便落入下锋。 哈诺海见战势不妙,立即冲到了贺希格面前:“贺希格族长,咱们中了敌人的埋伏,这仗不能打下去了,必须突围!” 宝音也抢了过来,对哈诺海的意见非常赞同,“不错,咱们不能再战,若是再战下去,必定全军覆没!” 贺希格也知道不能再打了,看来自己几个人确实莽撞了,连忙下令,命本部调头,准备硬杀出去。 哈诺海却是叉手道:“两位族长,这次,请允许我断后。” “什么!”两个人都有些大惊,他们不敢相信,一向懦弱的哈诺海,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哈诺海却是笑道:“两位兄弟,这次是我第一个提出要追杀苏哲尔的大军,事到临头,我必须承担责任,怎么能率先逃走,而且,我不希望一辈子背着一个懦夫的名字活着。” 两位族长默然,说起来,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但以哈诺海一向的名声,一定会受到更重的指责。 摩图人最重勇士,如果一个人永远背着一个懦弱的名声,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此前为了部落,哈诺海已经背着这个名声太久,如今,胜利在望,而阿木古已加入努莱尔联盟,他也可以放下心事,去做一个真正的勇士了。 贺希格在他的肩上一拍,郑重道:“哈诺海族长,你从来不是懦夫,希望你能顺利回来,宝音沉声不语,叉手施了一礼,便一调马头,带着部下开始突围。 哈诺海族长脸色凝重,一挥掌中弯刀,带领部下,迎着撒尔罕的大军,一往无前地冲去…… 第八十一章 追击(下) 贺希格挥舞着弯刀,不停地催动胯下战马,拼命向外疾冲。 他的部下,已经倒下了近半,若是还不能冲出去,那就真要全军尽没了。 贺希格不由得暗暗后悔,不该这么莽撞,若是肯听吉仁台族长的话,就不会有这次的惨败。 哈诺海已经不知道陷在了哪里,他自请为大军断后,在贺希格和宝音族长冲重围的时候,他却率着部族,挡在了翼皋族大军的前面。 “哈诺海!”贺希格心中喊着这个名字,心中一个劲儿的叹息,这个平时被讥笑为懦夫的家伙,竟突然有了这种勇气,只是这种勇气,究竟值不值得? 他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抛出脑外,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敌军在后面越来越近,贺希格已经可以看到敌人手上的弯刀正闪着寒光,冷森森地就要将自己的部下们吞噬。 他和宝音族长一同突围,却遇到了莫大的阻力,敌人在他们的归途上,早就埋伏了伏兵,弓箭手、投枪手还有大队的骑兵,不停地从暗中杀出,弄得他们草木皆兵,甚至不敢稍事休息。 而他们越是在草原奔波了整整一个下午,人困马乏,而哈诺海所部终究有限,也根本拦不住所有的追兵,撒尔罕亲率一支精锐骑兵,在后面紧追不放,看样子,是非要把他们留在这片草原上不可。 贺希格的弯刀上已经崩出了不少缺口,征袍上满是鲜血,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还来不及包扎,可他顾不得这些,而是大声向宝音问道:“宝音族长,这里距努莱尔山还有多远!” 他非常着急,部队折损惨重,剩下的人也个个带伤,不堪一战,若是不能尽快回到努莱尔山,只怕是难免覆灭的结局。 “还有一半的路程,贺希格,你的伤怎么样?”宝音高声的回答,可声音中却透出了无奈和悲凉。 是啊,还有一半的路,这一半的路,不知道他们这支队伍,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我还死不了,妈的,还有一半的路!”贺希格大声咒骂着,使劲挥了几下马鞭,“宝音,看来你我兄弟,真要葬在这座草原上了!” 宝音却是豪迈地大笑,他一提丝缰,将战马提到贺希格面前,一边飞奔一边说道:”贺希格,没那么丧气,咱们是中了敌人的陷阱,若是离他的陷阱远了,咱们还有一战之力,不是一定就死。” 他这句话,其实连他自己也不信。这里是没有敌人的陷阱,可他和贺希格的部下,都各个带伤,而且锐气尽失。 一只没有士气的部队,纵有百万之众,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若真打起来,说不定会一轰而散。 这一点,两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只是都不愿明说,说出来,也只是打击那为数不多的士气而已。 撒尔罕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这次伏击竟是非常成功。 昨夜,苏哲尔召见他,除了将撤军的原因相告外,另一件事,就是要面授机宜,告诉他,如何对付可能出现的追兵。 苏哲尔仔细分析了努莱尔盟的现状。他认为,阿拉巴日虽然狡猾无比,但却不能将整个努莱尔盟经营成铁板一块,至少在目前,他还做不到这一点。 那么联盟内部,必定会有分歧。 苏哲尔说,如果是阿拉巴日这个盟主大权独揽的话,那就不会有任何追兵,以这个老家伙的心计,是不会派人来冒险的。 但显然,阿拉巴日做不到这一点 他既然做不到大权独揽,那其他几个族长,必定会对他的一些决定不服,说不定就会带着本部人马追下山来。到时候,撒尔罕就可以利用他们贪功心切,狠狠地咬他们一口。 苏哲尔给撒尔罕画了一张图纸,详细地描绘了周围的地形。命他在一座小山的周围设伏。那里是苏哲尔大军北去最近的一条路,也是联盟追兵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撒尔罕依照苏哲尔所说,在小山周围的密林和草丛中,藏了近千名弓箭手,就在自己阵地前沿的不远处,挖下了大量的陷坑,只等着努莱尔盟的大军上钩。 从早晨等到了下午,就在撒尔罕以为敌军不会来的时候,三位族长的大军却偏偏杀到了。 撒尔罕一见大喜,依照计划行事,果然将努莱尔盟的大军杀得惨败。 就在他兴奋地挎起弯刀,率着亲信骑兵冲入了战团,收割着一个个敌人的生命的时候,却发现敌人开始了突围。 他不由得一阵鄙视,打不过就跑,这也佩称勇士!努莱尔盟的一群废物,只会仗着山势险要,和大军相抗。离开了要塞,便是一群乌合之众,能济得了什么事。 他率军紧追,却遇上哈诺海率兵阻挠,他哪把这么一去部队放在眼里,命几个部下率军围住哈诺海,他自领三千轻骑,在后面狂追贺希格和宝音的大军。 决不能让他们跑了,这么一块肥肉送到嘴边,不吞下去,岂不是可惜! 他早已在这条路上,设下了无数的埋伏,此刻终于发挥了作用。一个个弓箭手在树丛中出没,冷不丁地就会射出一箭,将努莱尔盟的骑士放倒,这极大的影响了对手的士气。他们始终在死亡和疲倦的双重打击下,已经有些不堪重负,恐怕再过一阵子,有些人就会崩溃。 近了!撒尔罕暗叫一声,努莱尔盟的战马已经开始疲倦,脚步越来越沉,越来越慢。而他的骑兵却开始提速,阵阵的马蹄声,让对面的敌人越来越绝望! 贺希格大吼一声,弯刀在半空中挥了一圈,示意大军停下。 “怎么回事?”宝音一提战马,不明所以地问道。 贺希格皱着眉头,盯着不远处的敌军轻叹:“宝音族长,不能再跑了,将士们还能挺得住,可是战马已经挺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唉!话虽这样,可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宝音族长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他也知道,一旦马力用尽,便是众人的死期。 可是那又能如何,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还能怎么办? “宝音族长,既然逃不掉,咱们就和他们拼了!”他一指不远处的撒尔罕,一脸的坚毅与从容。 宝音也是一惊,他不是没想过拼命,可是自己的这去队伍,还有近五千人,难道全部都要葬送在这里! 七千人啊,他们都是部族的好儿郎,都是家族中的顶梁柱啊!就这么拼光,实在是不值得。 只是眼下,似乎容不得他们选择,撒尔罕的大军,已经逐渐地逼近,他甚至可以看到有些骑士已经开始放箭。 “决一死战!”宝音大喝一声,将手一挥,整个队伍开始变换队形,马上的骑士们一齐转身,向着撒尔罕的大军冲去。3 撒尔罕的大军,却不想和他们硬拼,他们只是射了一轮箭雨,然后一齐掉头,向东面疾驰。马上的骑士借助马力,始终和努莱尔的大军保持一定距离,不停地点射着他们的大军。 他是要耗垮努莱尔盟的大军。 这一点极为阴险,努莱尔盟的大军已经人困马乏,如何比得了撒尔罕的部下精力充沛,这么拖下去,宝音和贺希格的部下一定会被拖死。 宝音和贺希格身经百战,对这种打法非常熟悉,一见这情形顿知不妙,忙命大军停止追击,用弓箭将敌人逼退。然后两个人凑在一起开始商量对策。 他们的羽箭,射程达到近两百步,只是一轮齐射,便射落了近百名敌军,撒尔罕一见不妙,连忙率军后撤,却远远的吊着,观察着他们的动向,就象荒原上追踪猎物的魔狼! 怎么办!事到如今,两个人一时都没了什么好主意! 可撒尔罕的大军,却是步步紧逼,而自己所带的箭支不多,必须快速作出决断。 “宝音族长,我率一部分人断后,你速带人离去,否则的话,咱们都会死在这儿!”贺希格迅速做出了决断,哈诺海可以做到的事,我贺希格同样能够做到。 “不,贺希格,我老了,没什么大用!还是我来断后,你速带人突围!”宝音一直为自己没能拉住两个人自责,见贺希格要断后,坚决不允。 贺希格还要争执,宝音却狠狠在他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贺希格战马吃痛,立刻向东南方疾奔。 宝音大吼一声,高声叫道:“巴音族的战士立刻撤离战场,这里由我们呼合鲁部断后!” 贺希格的部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自己的族长纵马狂奔,直奔努莱尔山的方向。听到宝音族长的命令后,才恍然大悟,他们感激地看了呼合鲁部的战士一眼,便甩动马鞭,催着战马去追赶自己的族长。 贺杀格奔出去好远,才将战马带住,他一提丝缰,战马人立而起,他愣愣地瞧着陆续跟上来的族人,不由有些暗恨,三个族长一齐下山,如今只有自己回去,如何有脸去见盟主阿拉巴日! 这可怎么办!贺希格望着远处的尘烟愣愣地出神! 第八十二章 懦夫哈诺海 草原上,阴去密布,黑压压的云彩越来越密,几乎将整个天际遮住,看不到一丝的阳光。 贺希格策马而立,对着赶上来的部下,不由苦笑,他无奈地叹息一声,一提丝缰,带着他们奔向努莱尔山。 虽然他自知无法向老盟主交待,但眼下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抓紧逃命的话,过不了多久,撒尔罕的大军就会追上来,到了那时候,宝音和哈诺海所做的一切,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他心中暗下决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将来一定要率领族人,把翼皋族杀得片甲不留,决不能放过一个人! 大军绕过一道山梁,就发现远处烟尘四起,竟有一支骑兵向这边赶来。 贺希格大惊,难道说,撒尔罕在这里也埋伏了人马? 他刷地一声,抽出弯刀,下令列阵,让手下人准备迎敌。 那只大军越来越近,他们披着轻甲,外罩着棉布戎袍,弯弓背箭,在原野上疾驰。 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大汉,戴着棉帽,正紧张的注视着贺希格的队伍。 贺希格一见不由大喜,激动的热泪盈眶,队伍前面的大汉,正是老盟主的儿子苏合,没想到自己几个人违令下山,老盟主还会派军前来接应! “贺希格族长,战事如何!”苏合也认出了他,紧张的问道。 贺希格痛苦地一拍大腿,长叹一声:“别提了,大败而归,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宝音族长和哈诺海族长都身陷敌阵。苏合,你带了多少人,咱们得赶快救他们出来!” “哦,宝音和哈诺海没有回来!”一个声音在苏合的身后响起,却是克恩特,他穿了一件牧民的长袍,将兜帽紧紧地拉上,是以贺希格刚才并没有认出他来。 “克恩特兄弟,原来是你,你也来接应我们了么!”看到克恩特,贺希格感到一阵惭愧,因为自己三个人的莽撞,葬送了大队人马。如今却需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前来救援,这让他的老脸有些发红。 克恩特纵马来到贺希格面前,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皱着眉头道:“贺希格族长,看来你伤得不轻。可是我们需要你来带路,去接应两位族长,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坚持得住!” “哈哈哈……,小兄弟,你小瞧人了!”贺希格豪迈地大吼道:“这点伤,俺贺希格还挺得住,若不是为了把这些人带出来,俺一定要留下,同苏哲尔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克恩特也是大笑,忙命人给贺希格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又让重伤号暂时留下,余下的人,鼓起精神,由贺希格引路,一路向战场赶去。 你们一定得等着我! 贺希格的心中暗叫道,他怕,他害怕宝音和哈诺海出了意外,自己要是赶不急的话,他们两个人都会死在战场上。 骑兵在草原上奔驰,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很快,他们就和宝音的队伍汇合,宝音的残部已被打散,撒尔罕指挥着部队把他们分割开来,慢慢地将他们剿杀。 宝音的骑兵一旦被包围,就立刻失去了机动的优势。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无助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同周围密密麻麻的敌人进行肉搏,不时地有人人马级上跌落,喊杀声越来越弱,宝音的部下也越来越少。 贺希格远远的就看到了重伤的宝音族长。他有些狼狈,战马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同四名亲兵背靠背地站在一起,几个人身上伤痕累累,不停的呼喝着。手中的弯刀早已经卷刃,越舞越慢,敌人的每一次攻击,他都要付出巨大的精力去应付。 “当”地一声,他手中的弯刀被一枚楞锤磕飞,那个翼皋族的战士大喜,抡圆了楞锤,要把宝音毙于当场。 宝音双眼一闭,知道自己完了,周围的亲兵都被缠住,这一下,自己决无幸理。 只是预料中的一击,并没有到来,那名战士,却是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他的喉咙上插着一支羽箭,犹在不住地颤动。 宝音一愣,忙去寻找羽箭的来源,就见远处一道尘烟,数千名轻骑席卷而来,最前面的骑士手持长弓,正在点射战场中的敌人。 刚才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苏合!”宝音大喜,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无法言喻。 贺希格一马当先冲了过来,他挥起弯刀,将周围的士兵们冲散,连忙跳下马,查看宝音族长的伤势。 宝音伤得不轻,他身上插着几支利箭,还有好几处刀伤,鲜血已经把他浑身染成了血色。 贺希格用力将利箭拔出,巨烈的疼痛差点让宝音昏迷过去。随从忙取出伤药给宝音敷上,又简单地包扎一下,把他放在担架上抬走。 “哈诺海!”宝音强忍巨痛提醒道,贺希格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快去救援哈诺海。 贺希格用力地点了点头,飞身上马,转身回到队伍中。 得尽快解决眼前的敌兵,才能去救援哈诺海的残部。 所幸的是,撒尔罕一见敌人有援兵赶来,连忙率军撤退,不做片刻停留。苏哲尔告诫过他,如果敌人有援兵接应,千万不可恋战,要迅速撤走,以免陷入敌人的圈套。 自从下午同努莱尔人交锋,一切尽在苏哲尔的计算之中,撒尔罕对苏哲尔佩服之至,此刻见敌人援军赶来,他是毫不犹豫,连忙按苏哲尔所说,带着部下飞快地向北方逃去。 他所部皆是轻骑,若是诚心要逃,却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苏合和克恩特不敢停留,他们已经知道,哈诺海是第一个留下断后,也最为危险。 在分出人手护送伤员后,便马不停蹄地追了下来。 近了,离哈诺海断后的战场越来越近,却听不到一丁点的打斗声,贺希格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撒尔罕的队伍在战场上一掠而过,未做丝毫停留。 战斗,早已经结束了。 他的大军,已经撤到了山的别一侧,他一声呼哨,藏于山后的轻骑便倾巢而出,跟在他的身后,向北方绝尘而去。 克恩特和苏合却没有追赶,他们勒住战马,在山脚下停住,看着眼前的战场,哀痛不已。 他们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惊呆了,整个战场上全是死尸,到处都是一片血污。 阿木古部的战士,尽数倒在了这里,有被弓箭射死、有被长矛剌死还有被战马踩死的,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双目眦裂,看起似心有不甘。 在一棵粗大的黑松树边上,贺希格找到了哈诺海族长的尸体。 他背靠大树而立,身上足足有二十多道刀痕,一根长矛从他的前胸透体而入牢牢地把他钉在了树干上。 哈诺海族长张着一张大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怒视着前方。手中还牢牢握着弯刀,在他的身边,足足倒下了二十多名敌人的尸体,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 他临死之时,竟是这样的悍勇! 贺希格轻轻抚上他的双眼,老泪纵横,口中不住地颤声祷告,“愿耶鲁河大神护佑哈诺海兄弟,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取来敌将的人头,来祭奠你的英灵!” 似是听到了贺希格的话,哈诺海的眼睛慢慢地合上,弯刀“当”地一声摔落。他身子一垂,无力地软在了地下。 贺希格强忍悲伤,将哈诺海的尸体背在了身上,他要把哈诺海带回去,让所有的人都看看他身上那一道道伤痕,和那穿透他的长矛,还有身上那一道道恐怖的伤痕。 他要告诉所有人,哈诺海他不是懦夫,他从来都不是懦夫! 苏合和克恩特相对无言,两个人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尽管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结局会这么糟。 他们以为,三位族长最多也只是吃些苦头,不会有太大损失,苏哲尔着急回援,能有多大动作。 可没想到,苏哲尔这一击,就使得三位族长损失惨重,带出来的一万轻骑,只剩三千有余,三位族长更是一死两伤。 宝音的伤很重,即便不死,恐怕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也是下不了床了,而哈诺海却是直接阵亡,新生的努莱尔盟,将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克恩特不由忧虑,五个族长,一下子只剩下三个人,未来的一段时间,恐怕阿拉巴日要忙上一阵子了。 只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苏合下令清扫战场,将努莱尔盟战士的尸体尽数带走,好让他们得以安葬。 当苏合和克恩特的大军回到努莱尔山时,已经接近黑夜,阿拉巴日和吉仁台正守在大帐中等侯消息,两个人都非常焦急。 三位族长出去了那么长时间,恐怕是发生了意外,吉仁台更是不住叹息,怪自己没有将几个人拦住,才会酿成大祸。 阿拉巴日也是一阵揪心,三个老家伙带走的,全是部落的精锐,如果尽数拆损,努莱尔盟就会元气大伤,这对于努莱尔盟来说,将是严重的打击。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三位族长千万别出什么意外,若是有一个人出了意外的话,那联盟可就危险了,说不定,会有人为了族长之位再起纷争,也许,新任的族长会退出努莱尔盟。 那会导致整个联盟的分裂! 阿拉巴日越想越觉得后果严重,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只盼着几个人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 “老族长,苏合和克恩特兄弟回来了!”一个萨伦族的战士进来禀报道。 “哦!”阿拉巴日和吉仁台对视一眼,连忙快步冲出大帐,看到的却是一脸悲凉的克恩特众人。 阿拉巴日预感到不妙,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从容,颤抖着声音问道,“几位族长接回来没有?” “接回来了!”苏合低声说道,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子悲伤。 早有人抬过了重伤的宝音,他面色灰沉,已经陷入了昏迷。 老族长大惊,连忙走到近前,但出手指,在宝音的鼻间一试。 “哦,还好。”他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宝音虽然浑身是血,却没有生命危险,而且经过包扎后,已经止住了流血,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虽然重伤,但总算还活着!已经很难得了,可他随即就发现了不对,贺希格和哈诺海族长呢? “老族长!”贺希格大声痛哭,他背着哈诺海的尸体,一步一步,从队伍的后面走了出来,“老族长,我把哈诺海带回来了!我们不该冒失的下山,哈诺海族长,为救我和宝音,率领勇士们断后,身中数十刀,力战而死。老族长,哈诺海他从来不是懦夫!” 这个胖大魁梧的汉子,竟是一头跪在了当场! “啊!”阿拉巴日骤闻噩耗,几乎昏倒,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他快步走到近前,一只手掀开蒙在哈诺海身上的麻布,他顿时惊呆了。 一处处箭伤、刀伤,还有长矛,棱锤的重击,一处处恐怖而又狰狞的伤痕,无不触目惊心,背后的一道刀口,竟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肋! 老族长有些不敢相信,这个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人,竟会是众人一向瞧不起的哈诺海? 就是这个人主动断后,以不到三千人的兵力拖住敌军主力,才为宝音和贺希格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自己却在一场苦战后力战而亡? 这个一直胆小懦弱、遇事就退、畏缩怕死的族长,一直被人看不起的汉子,却在身陷重围之际,用手中的弯刀为同伴们打开了一条生命之门! 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原来的他的勇气从来没有丢失,只不过是一直藏在了心中! 老族长眼中闪着泪光,用力拔出他身上的一支支三棱箭头,居然有数十枚之多,他至死,都是一个勇士。 这就是那个一直被斥为胆小鬼的哈诺海,一直被讥笑为懦夫的哈诺海么! “耶鲁河大神啊,把我的好兄弟还回来!”老族长仰视着阴沉的长空,声嘶力竭的呐喊。 轰隆隆一声巨响! 暴雨倾盆! 第八十三章 会议 十天后的清晨,克恩特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向老族长阿拉巴日告辞。 他在这里耽搁了太久,也该离开了。 而且,现在的努莱尔盟,已经足够强大,苏哲尔也已经对它构不成威胁。 哈诺海等人追击失败后,老族长在第二天,便为阵亡的数千勇士举行了隆重的丧礼,他在丧礼上失声痛哭,大声自责,为自己没有保护好部落的子民而感到羞愧。 哈诺海的尸体,摆放在一座高台上,四周摆放着数的花环,这些花环都是部落里的姑娘们,采集野花,一夜赶制而成,寄托着人们深深地哀思。 老族长站在哈诺海的身旁,老泪纵横,他命人将哈诺海染血的战袍挑了起来,他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哈诺海过往的所作所为,每说一句,就会指着一道划痕,提起哈诺海临死时的豪勇。 “我们每一个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懦夫。可是这个懦夫,却用自己的生命,为五千多人打开了一道生命之门!他以往的懦弱,都是为了保全族人,可是当更多人需要他用生命来捍卫时,他却不惜此命。别了,哈诺海,我的好兄弟。愿耶鲁河大神,能保佑你英灵不灭,重归故里!” 贺希格哭得犹如一个泪人,这个胖大魁伟的汉子,扑在哈诺海的尸体上,久久不能起身,族人将他拉起时,他已经昏迷过去。 老族长阿拉巴日和吉仁台族长亲自为哈诺海抬棺送葬,将他葬于努莱尔后山,并立起一座方尖石碑,以示对哈诺海的敬意。 石碑上刻着:“努莱尔第一勇士,我们的好兄弟哈诺海沉睡于此,请不要打搅他的好梦!” 送葬之时,整个要塞中一片哭声,响彻云霄! 哈诺海族长的死,给整个联盟敲了一个警钟,众人们重新审视起苏哲尔的实力,这才意识到,努莱尔盟的力量,还不足以同苏哲尔正面相抗。 哈诺海死得壮烈无比,这倒是为阿拉巴日解决了一个难题,他把哈诺海塑造成一个无畏的英雄形象,就是要为哈布其克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 阿木古部族长的位置,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哈布其克的头上,他是哈诺海长子,自是有第一继承权。 而哈诺海被隆重下葬后,人们对哈布其克更是深深同情,他们把对哈诺海的敬重,全部转嫁到了哈布其克身上。 这一来,部落中更没有人能同哈布其克相争。 本来哈诺海还有几个兄弟,见哈诺海已死,便想动手夺权,可是一想到整个努莱尔盟的人都站在哈布其克一边,他们便都没了胆量。 这倒是解决了阿拉巴日一个忧虑,他一直担心哈诺海死后,阿木古部会因为权利之争陷入内乱。 哈布其克被族人们一致推为族长,这个问题便不复存在。 而宝音的病情也逐渐好转,只是伤势太重,出入都要用一个搭着长杆的竹椅抬着,但也足以震慑宵小。 老族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一关,努莱尔盟算是挺过去了。 没过几天,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大酋长列昂尼德在图布鲁河附近扎营,召开部落大会,命努莱尔盟各部族长前去觐见。 列昂尼德在信上公然使用了努莱尔盟这个名称,就表示已经承认了努莱尔盟的独立,这让老族长欣喜万分,同几位族长商议后,便带了一千余人,前去图布鲁河参加大会。 列昂尼德的金帐,就设在图布鲁河苏哲尔大营的原址,那里早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列昂尼德到后,重新扎下了营盘,派兵驻守,等着各部族长的到来。 阿拉巴日一行,快马加鞭,两天内便到了大营,等到了大营一看,阿拉巴日不由大吃一惊。 不仅大酋长列昂尼德,就连新萨族长左大都尉狄浦斯特还有拜奥和波恩两族的族长也在,而苏哲尔则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了大帐的一角。 唯独不见翼皋族族长德蒙? 阿拉巴日心中雪亮,看来,德蒙这个蠢货果然上当,就是不知道,他是偷袭了谁的部队。 列昂尼德一身黑色裘衣,映衬着黑沉沉的脸色,显得有些可怕。见几位族长到场,他当即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命卫兵把住营门,不准任何人出入。 然后,就是长达近两个漏时的大骂声,列昂尼德气愤已极,将在场众人全都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他在发泄着心中极度的不满,列昂尼德大声指责苏哲尔盘剥下属,激起部落民愤,结果酿成兵变。更可恨地是,苏哲尔竟不管不顾,私离防地,在明知河对岸就驻扎着罗默人大军的情况下,居然带主力部队南下,置摩图帝国的存亡于不顾! “这是赤裸裸地卖国!”大酋长气愤已极,在敌人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苏哲尔竟不顾防区,为了意气之争弃守摩图门户,这简直是置各部的安危于不顾。 列昂尼德是真的气坏了,他也没想到艾斯罗默的军队,竟然真敢杀过图布鲁河,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没想到事态发展成这样。 他在增援努莱尔山的路上居然遭遇了伏击,伏击他的却是德蒙族长。当认出德蒙的军队后,列昂尼德差点气疯,命令维兰特猛击,将德蒙打得溃不成军,狼狈而逃。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德蒙竟会在半路偷袭自己。这个老家伙是傻了还是疯了,他没去努莱尔山,直接来端苏哲尔的大营。 没想到,他到这儿的时候,只看到一片被烧成灰的营地,他简直是不敢相信,忙命人扎起大营,在这里驻守,以随时防备对面的罗默大军,同时发布命令,命各部族长到图布鲁河相见。 他继续发泄着,一个个点着名字,指责着德蒙族长的背叛,同时质问阿拉巴日,是不是同艾斯罗默人有什么联系,艾斯罗默的大军,是不是他们邀来的。 对这一点,阿拉巴日并未否认。他坦率的承认,卢克之所以攻陷苏哲尔大营,正是自己相邀,如果不这样做,恐怕努莱尔盟近八万人,都已经死在苏哲尔的手里。 列昂尼德怒气更盛,好一个努莱尔盟,为了自己的利益,便置摩图帝国的利益于不顾篸。 阿拉巴日只是苦笑,若是人都死光了,还谈什么利益,若是大酋长早早出兵,自己又何必出此下策。 这句话,倒是逼得列昂尼德哑口无言,他根本没把努莱尔盟放在心上,所以出兵晚了两天,没想到竟发生这种变化,小小的努莱尔,竟把苏哲尔逼到了绝境。 他感到一阵心悸,这个努莱尔盟绝不能小瞧! 他不再提这件事,转而质问苏哲尔,德蒙为什么要偷袭自己。 苏哲尔也是非常纳闷,他已经和狄浦斯特通过消息,得知了一些情况,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偷袭列昂尼德的大军,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他疯了! 见他一时答不上来,列昂尼德冷冷一笑,命人将瓦连京押到帐中,“这个人,就是你的信使,据他所说,他送了一封你的亲笔信给德蒙,然后德蒙就尽起全军,来偷袭我的大军了,你居然说不知道?” 苏哲尔不由大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一把抓住瓦连京,质问这其中的缘由。 瓦连京也是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劲儿地发愣。 倒是阿拉巴日说了话:“大酋长,苏哲尔将军命人传信,可能会出现了偏差。我猜,一定是瓦连京故意假传消息,要陷害苏哲尔将军。” 瓦连京大惊,暗骂阿拉巴日,这老家伙,这摆明了是要报复自己,他连忙大喊冤枉。 可是列昂尼德却根本连听也不听,挥了挥手,命侍卫将瓦连京推了出去。 阿拉巴日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眼下还不宜与苏哲尔反睦,既然如此,这个瓦连京倒是一个很好的替罪羊。 他当即宣布自己的决定,瓦连京假传消息,致使德蒙族长误信谗言,率军袭击皇帝陛下的卫队,其罪当诛。至于苏哲尔和阿拉巴日,为了自己部族的利益,竟然至国家安危于不顾。一个私离防地,一个勾结外敌,实在是糊涂之极,罚两个人上缴粮食牛羊若干。命阿拉巴日将努莱尔盟重新整编,组织一万人的军队,派将领配合波恩族长的部驻守图布鲁河大营以南的草原。 苏哲尔则被调回翼皋族本部闭门私过,同时抽两万精锐由指定将军带领,协同拜奥族长驻守图布鲁河大营以北的荒原。 列昂尼德高高举起大棒,却是轻轻落下,但这其中却有着不少的区别。 努莱尔盟抽出来的军队,实际上却没有离开联盟的范围,而且由联盟自己的将领带兵,不管出什么事,这一万人都可以随时支援努莱尔要塞。 而苏哲尔所抽调的部队,名义上是协助拜奥族长,实际上却被列昂尼德派人接管,等于直接被列昂尼德夺走了兵权。 苏哲尔非常不情原,他已经损失了五万人,实力大不如前。再被抽调两万,就只余三万精锐,一下子就由暴发户变成了穷小子。 可他也无可奈何,列昂尼德不追究德蒙的偷袭,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部族尚在,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他心里暗暗发恨,瞧着阿拉巴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第八十四章 启程 列昂尼德并没有在图布鲁河呆得太久,他对苏哲尔和努莱尔盟的事情草草处置后,便命波恩和拜奥两族监督他们执行,然后便带着大军返回了斯洛德克。 苏哲尔虽然气愤,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仗,他损兵折将,大营被毁,大量的辎重和粮草尽数被卢克掠走,已经变得一穷二白。还要再抽两万人防备图布鲁河,实在是心有不甘。 更让他痛心的是,瓦连京稀里糊涂地就被砍了脑袋。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隐隐感觉到,德蒙的行动后面,一定是中了阿拉巴日的阴谋。他不由暗自惊心,究竟是什么原因,阿拉巴日竟能影响到德蒙的决断。 他怎么也想不到,瓦连京身上的密信已经被人调包了。 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同列昂尼德讨价还价的根本,只能将兵权交出,带着剩下的人回本部而去。 阿拉巴日却是非常高兴,列昂尼德虽然假意呵斥了一番,但却正式承认了努莱尔盟的存在,这比什么都重要。 从现在起,努莱尔盟就正式成为与五大部族同等的部落,而不再是苏哲尔的附庸。 历尽艰辛,总算摆脱了苏哲尔这头恶狼,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至于出一万人协守图布鲁河大营以南,同波恩和拜奥两族呼应,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他已经想好,干脆在图布鲁河附近的山上再筑一座要塞,做为努莱尔盟在北方的一个据点。然后再将一部人口迁过来,可以使孤悬在外的族人,就近补充粮秣,一旦有变,还可以据山而守,南北呼应。 他把这个消息带回努莱尔要塞的当天,整个要塞中是欢声雷动,牧民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终于见到了和平的曙光。 苏哲尔永远地走了,他滚回了翼皋族的大本营,再也没有人会欺负到牧民的头上了。 至于抽一万兵丁,那不成问题,干脆就把这当做练兵。反正是由自己人统领,如果努莱尔要塞出事,只要一天,就能从图布鲁河赶回,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人们欢呼雀跃,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就在这个时候,克恩特和艾纱莉向老族长提出了辞行。 老族长非常不舍,他紧握着克恩特的双手,脸上全是感激。他感慨地说道:“克恩特兄弟,若不是有你帮忙,恐怕萨伦部早已沦为苏哲尔的奴隶。我正要好好谢你,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克恩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老族长,没有我,你也能做到,我不过是帮了点小忙而已。眼下,努莱尔盟已经渡过了危机,我也该重新上路,我还有正事要做!” 艾纱莉也施礼说道:“老族长,我们已经耽搁了太久,再不上路,就会误了大事!” 阿拉巴日明白,自己是留不住克恩特了,连忙吩咐摆设酒宴,为几个人饯行。酒宴中,他又提出让伊利娜和米哈依尔跟着克恩特的商人去斯洛德克,按照原定的计划,去摩图帝都斯洛德克城学些本领。 克恩特和艾纱莉相视而笑,这位狡猾的老族长是抓住自己不放了,盛情难却,便答应带两个孩子去斯洛德克城走走,并承诺教他们些真本事。 老族长大喜,忙命人将两个孩子叫来,两个小家伙听说要去斯洛德克,更是兴奋无比,他们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草原,不知道被称为高原名城的斯洛德克会是什么景象。 众人开怀痛饮,喝得是酩酊大醉,喝到最后,克恩特连自己怎么回的帐篷都不知道,只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克恩特整顿好行装,和阿芙罗拉一起向老族长辞行,艾纱莉牵着两个孩子,已经在驼队当中。 老族长殷切的嘱咐着两个孩子,要他们一定要听从克恩特和艾纱莉的教导。“到了斯洛德克,要安心学习,不要到处惹事生非,帝都不同于草原,一旦惹了什么人,爷爷远在努莱尔山,可没法帮你们讨回公道。” 两个小家伙越听越不耐烦,齐声说道“好了,知道了,爷爷你可真啰嗦!” 老族长慈爱的看着两个小家伙爬上驼背,心中充满了不舍,可他却不能将两个孩子留下,雄鹰如果不经过历练,就永远不能在天上翱翔。两个小家伙,终归是要离开自己,去外面闯一闯的。 几位族长一直把克恩特他们送下努莱尔山,才洒泪挥别,对他们来说,克恩特几个人,早已如同他们的族人一般,乍一离去,心里总是有些不舍。 伊利娜和米哈依尔却是兴采烈,头一次出远门的两个小家伙,看什么都好奇,一路上总是问这问那,更何况,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海妖,自以为是的她总是不停地给克恩特出难题,弄得众人一路上笑声不断,倒是冲减了不少离别的伤感。 “克恩特,你那天为什么欺负阿芙罗拉?”小海妖大声地问。 阿芙罗拉正和克恩特同乘一匹雪驼,一领宽大棉衣把两个人罩在其中,阿芙罗拉也只露出一张俏脸,克恩特的手正环在她的纤腰上,不规距地乱摸着。 听到这句话,正坐在克恩特怀中的阿芙罗拉不由羞涩无比,一张俏丽的面庞变得通红。她伸手在克恩特的胳膊上狠掐了一把,暗恨,都是这小子,做那事的时候也不知道避讳,被小丫头撞见了好几次。 现在可糗大了吧! 艾纱莉在前面一回身一头秀发泻在肩侧,她望着两个人却有些抱怨,“你们两个就别亲热了,这几天还没亲够,这一路上,都是我在看着货物,你们也不怕遇上山贼?” “有山贼才好,正好有热闹看,这一路上闷死了!”伊利娜可不怕有山贼闯出来,有前面这几个高手在,来山贼也没什么可怕的,正好解闷! 听到小丫头拿生命当解闷玩的游戏,克恩特有些气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生死之战中,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难道自己几个人,真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么,若是真来上几百个山贼,那自己真就只有跑路的份儿了。 只是有些时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克恩特越是不想遇到山贼,偏偏就来了一伙山贼。 克恩特眯着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岗,那里立着三十几匹战马,一个个穿着旧皮袍子,拿着弯刀的大汉,正催动战马向自己这力冲过来。 “敌袭!”克恩特一声大喊,命令驼夫们迅速将驼队圈起,他搂紧了阿芙罗拉,直视着前方的几十个马贼。 “还好!只有三十几个!”克恩特舒了一口气,对面这点人,还真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他也没抽巨剑,只是将手臂轻轻一抬,默念咒语,催动护臂上的法阵。 一蓬星光直接奔了出去,就如同箭雨般直扑前面的马贼,一个个泛着蓝光的星屑,迎面正击在一众马贼的脸上,跑在最前面的几个马贼不及躲避,直接摔下马来。后面的马贼们一下愣住,连忙勒住战马,不敢向前。 “魔法师!”一个马贼惊呼道,声音中带着颤栗。 马贼的首领,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独眼龙,也是非常吃惊,他没想到,在这茫茫的荒原上,竟会有传说中的魔法师。 “该死!”他心中暗悔,竟然没打听清楚对方的深浅,只是听手下说来了一队肥羊,就贸然下手,没想到一上来,就倒十十几个人,还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魔法师。 只是此刻后悔已经不再有用,他狠了狠,把手中弯刀一挥,再次发起冲锋。 克恩特这次却是连咒语也省了,马贼离得很近了,他干脆扣动手弩的机括,“哧哧”声中,一连打出五枝弩箭,只是准头差了些,他本来是要打人的,却全都钉在了对方的马脖子上,战马一声暴叫,人立而起,将几名山贼掀了下来。 驼夫们也抄起了弓箭,不停地攒射着对面的马贼,一阵箭雨之下,马贼中能站着的,已经剩不下几个了。 克恩特一提战马,冲到了那头领近前,将重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头领登时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克恩特面前:“大人饶命啊,小人家有父母妻儿……” “编,仔细地编,我听着呢。”克恩特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人有个美貌的妹妹,可以送给大人为奴!”他话刚说到这,就感到马背上,有两道杀人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他一抬头,正迎上木精灵那绝色的容颜。 “真美啊!”他轻叹道,可是随即就明白,自己招来了煞星。 “大人,小人是个炼金师,可以点石成金,为大人广开财源……” 克恩特直接被他给气乐了,他在剑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点石成金?若真是点石成金,你跑来做马贼干什么,难道这荒原上的石头还少么?怎么,不够炼金子用的?” 听到这几句话,炼金师山贼都快哭了…… 第八十五章 堕落的炼金师 “大人,小人真的是炼金师啊!”山贼哭丧着一张脸,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克恩特可不信他的鬼话,哪有混成这样的炼金师? 炼金师嘛,克恩特不是没见过,帝都军事学院里就有不少炼金师,一个个穿着气派的袍子,整天和魔法师们争论不休,强调炼金术对魔法领域的贡献。 再不就是出入于各个学院和贵族豪门之间,给贵族们担当私人教师,整日里说着些谁也听不懂的学术,一副学者的气派。 再就是真有些不爱名利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摆弄着各种不知名的液体,或者从各种魔兽身上提取不同的材料。长期不见阳光的后果,就是他们一个个皮肤苍白,一脸的褶子,就跟病鬼似的。 可是你见过,穿着皮袍子,光着半个膀子,还缠着红头巾,手里拿着狭长弯刀的炼金师吗? 一看就是假的! 可是山贼炼金师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小人名叫温德·格尔勒,大人您叫我温德就行了。小人以前是帕提亚王国的炼金师,在王室的炼金学院毕业,曾经拿到过中阶炼金师的证书,只是后来被吊销了。” “中阶炼金师?”克恩特感到非常好笑,一个中阶炼金师,怎么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居然会离家万里,跑到荒原上做起了马贼,这话,谁信! 反正,克恩特不信。 他决定不拆穿他,看这个家伙还能编出什么故事,反正自己闲得无聊,正好拿这个叫温德的山贼打发时间。 只听那位山贼炼金师断断续续地说道:“小人本来已经联系好了一位伯爵,为他们家的少爷做炼金术的私人导师,没想到遭人陷害,这才背景离乡,跑到这里来做了马贼!” 好狗血的桥段,又是背景离乡,又是遭人陷害。克恩特不由苦笑,怎么现在的山贼都喜欢这套说辞。倒是自己这个真正被人陷害,四处躲藏的人从来都不敢这么说! 自己若是逢人便讲,自己被艾斯罗默帝国追杀,还能活到今天么?恐怕早就被有心人抓进帝国的大牢了吧! 他手上略一用力,巨剑便又向剑推了几分,“你以为你信口胡说得这些,我会信么?”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山贼吓得大叫:“不敢欺瞒大人,小人真的是炼金师,只是因为触犯了炼金术的禁忌,所以才被炼金师协会除名,赶出帕提亚王国的!” 克恩特这才减缓了几分力道,将巨剑往后撤了撤,笑意浓浓地说道:“唔,这个故事有点新意,说来听听,你若是讲得好,我便饶了你。” 山贼此刻真是欲哭无泪,怎么碰上这么精明的一个小子,心里直骂那个报信的家伙,妈的,这都怎么探听的消息,惹上这么一个煞星。这个报信的家伙,简直是瞎了狗眼。 可是此刻再埋怨也没什么用处,那个报信的人已经倒在地上重伤不起,被驼夫们捆成了粽子。而眼前的煞星,却拿着一柄巨剑,在自己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看起来一副吊儿朗当的样子,可随时都可能会把自己一剑杀死。 这不是魔法师,而是一个魔武双修的魔剑士啊!山贼温德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运气,这世上魔武双修的人没有几个,走魔武双修这条路的,除了疯子,就是傻子,再不然就是天才。 眼前这个,拿着这么一柄黑漆漆的方刃巨剑,八成是个疯子! 天才不可怕,他们根本不屑于和普通人计较;至于傻子,他们最容易糊弄;可是疯子,那可就不好说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就无从猜度,自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面对这么一个疯子,已经堕落为山贼的炼金师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的性命实在是非常危险,简直是在悬崖上行走。想糊弄几句,应付了事,偏偏这个疯子又非常聪明,对他所说的一切谎话,都不相信。 温德已经没了办法,决定干脆拼了,把实话说出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大不了还是一死。 想到这里,他倒硬气了不少,既然逃不过一死,何必还要装熊。 “大人!”他朗声说道:“小人确实是给一位伯爵家做私人教师,只是后来,爱慕上了伯爵家的千金……” 他还没说完,就被克恩特直接打断:“怎么还是这些老套的剧情,是不是你把人家姑娘给祸害了,伯爵大人就四处追杀你!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温德焦急地说道。 克恩特把手中的巨剑压了压,沉声道:“讲!” 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温德稳了稳心神,接着说道:“小人自知身份相差太远,一个区区的中阶炼金师,怎么能配得上伯爵千金。只是后来小人在研究炼金术的时候,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不能得偿夙愿,何不用炼金术,炼制一具完美的女人体出来,若是能够成功,那也能聊慰相思!” “什么,炼制人体?”克恩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家伙真是疯了,居然敢做这种疯狂的事情。 要知道,在任何时代,人体的炼制都是一种禁忌,被认为是渎神的行为。 传说一百多年前,帕提亚就有一位大炼金师,他天资聪颖,不过三十岁就已经达到炼金术的顶峰。他就曾经尝试过人体的炼成,他研究了四十多年,终于在七十岁的时发布了一篇论文,详细论述人体炼万的可能性。 他把那篇论文整理成册,取名叫做《造物论》,刊印成册,在各处推广。不仅论述人体的炼成,同时还分析了各种动物和植物的组成,以及各种新生命的开发与研究。 之后的时间里,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要把理论成果付诸于实践。他的梦想,就是要制造出各种生命,同时他的终极目标,就是用炼金术,炼制一具完美的女人本,以满足他自己的梦想。 只是这个计划失败了,大炼金师常年同各种药剂打交道,使他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在计划快要接近成功时,却旧病复发,撒手人寰。 尽管他的实验失败,却仍给当时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无数人看了他的理论后,都兴奋不已,想要按照他的方法,来探索造物主的奥秘。 那时候的父神教刚刚成立,还没有如今的强势。但是那时候的教廷仍然宣称,制造生命是父神的领域,任何涉及这个领域的炼金术,都是属于渎神的范畴。 那位大炼金师强横无比,当然不会把当时势微的教廷放在眼中,能够继续从事着他的试验,虽然至死也未尽全功,却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可是其他的人却没他那种实力,不能同教廷硬抗。 而他的弟子们也没有他的魄力,他们也不肯把生命投入到无尽的研究中去,一本本珍贵的学术笔记被他们拍卖,一件件炼金容器被封锁在地窖的最底层。 探索生命奥秘的征程就忽然中断了! 时隔多年后,教会崛起,成为整个大陆的信仰时,教皇当即宣布,那位大炼金师为异端,所有涉及人体炼成的学说,都要被焚毁,敢于从事这种实验的,一律都要送上火刑柱,由父神对其进行救赎。 这一下,就更没有人敢从事这种研究,凡是还在从事人体炼成的,全被送上火刑柱,这门学问,也就彻底终结了。 这个家伙,居然敢冒着亵渎神灵的罪名,从事这种禁忌研究,还真是有胆量啊。看来,爱情的力量,真得让他有些盲目,以至于冲昏了头脑,敢去触犯教廷的底限。 可是克恩特一转念就觉得不对,他手上的力道立刻便重了几分。 他大怒道:“温德,你敢骗我。要是你真触犯了这么大的禁忌,教会早就把你烧成灰了。仅仅是把你驱逐出境这么简单,难道帕提亚的教会,对此不闻不问,都是瞎子不成?还是说,仁慈的父神,不再使用火刑来救赎世人?” 温德汗如雨下,身体一个劲儿地颤抖,“大人,不是教会不过问此事,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当初,小人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却被那位伯爵千金撞个正着。她为了顾忌名声,怕外人知道。这才没有四处宣扬。而是借用家族的势力,通过炼金协会,说小人行为不轨,这才将小人赶出了帕提亚王国。” 他这一段话说出来,克恩特倒真是有些相信,一位伯爵千金,若是有人把一个玩物做得和她一般模样,恐怕传到哪里,都是一件丑事吧。 只是人体炼成,还取得了巨大突破,那倒底取得什么突破,想来是真得做出了生命,不然怎么会招致那位伯爵千金的怒火? “温德,你真得能炼制人体?”克恩特有些不敢相信,这种禁忌的研究,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中阶炼金师能做到的,就是那位一百年前的大炼金师,直到死前,也不是一样没有完成。 温德的心定了定,既然克恩特对这件事感兴趣,那就好办多了,看来,自己这条命多半是保住了。 “大人,只要条件充足,有足够材料的话,应该可以炼制成功!”温德从容的答道。 “什么叫应该可以成功,难道你以前没有成功过?”克恩特疑惑了,如果温德没有成功炼成过,那位伯爵小姐的怒火又从何而来? 温德连忙讨好地说道:“大人,准确地说,小人曾经成功了一半,只是欠缺关键部分的材料,所以才未尽全功!” “哦,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克恩特挪开了温德脖子上的重剑,将身上的裘袍披在阿芙罗拉身上,自己则从雪驼上一跃而下,抱着双臂走到了温德的面前。 阿芙罗拉把裘袍紧了紧,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一些,她本来就非常怕冷,克恩特乍一离开,她更觉得冷风袭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木精灵的美艳,刹那间让温德有些失神。只是他不敢多看,慌忙把眼睛拿开,面对克恩特低声说道:“相信大人也知道,人体的炼制,源自于一百年前的一位大炼金师,名字已经无从可考。” 克恩特点了点头,“不错,我知道这些,不过他最后失败了,还留下了一些笔记,便这些,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大人说得不错,但有一点不同,就是这位炼金师并未失败,他成功了!”温德淡淡地说出了一个让克恩特大吃一惊的消息。 “什么,他成功了!”克恩特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定了定神,当即问道:“这怎么可能,他当初可是宣布,他的实验完全失败,根本无法继续!” 但旋即,克恩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可笑,显然,这位大炼金师是位智者,看来他是怕惹祸上身。 果然,温德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这位大炼金师在笔记中提到,他当时迫于舆论压力,根本不敢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这项研究的结果,实在是惊世骇俗,只能埋在黄土中,永远不见天日!” 克恩特沉默不语,暗自佩服这位大炼金师的睿智。他这句话确实不错,这位智者,一定是预见到了教会的发展速度。想想看,他没有公布这个成果,就已经被打上了异端的烙印,若是公布出来,恐怕就连他的学生们,日子也不好过了。 想必,他那些学生急着将老师生前的东西售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为了保护那些学术成果。那些笔记,在黑市上不知流向何方,不知会被哪些人私下珍藏。教会无法追查它们的下落,就没法将这些笔记集中销毁,更不能将这门学术直接从世上抹掉。 猛然,克恩特发现不对,自己好象忽略了什么,有什么问题被自己遗忘掉了? 对了,炼金师的笔记!温德提过的,那位大炼金师的笔记! “你得到了那位大炼金师的笔记!” 望着眼前的山贼,克恩特吃惊不已。 第八十六章 炼金师的笔记 “笔记,什么笔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山贼,连忙矢口否认。 克恩特也不同他争辩,拔出匕首往他脖子上一架,淡然一笑,“哦,原来我还以为,你有大炼金师的笔记,想放你一马。不过,既然你没那东西,那就没什么用了!” “大人饶命啊,小的确会各种炼金术,可以为大人效力!”温德慌了,没想到克恩特真要下狠手,可若是真的交出手上的笔记,他可有些舍不得!那可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克恩特丝毫不为所动,他嘴角挂着冷笑,手上用力,就要在山贼的脖子上一抹而过。 “慢,大人,有笔记,有笔记啊!我想起来了,那位大炼金师的笔记就在小人身上!”温德不敢再耍滑头了,大炼金师的手扎再值钱,也比不了自己的性命不是。若是没了性命,那一切不是都没了意义。 “哼!不老实的家伙!”克恩特冷哼一声,收起匕首,一只手在温德怀中一抄,果然摸到了一本厚厚的羊皮手卷手扎。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各种符号和法阵,间或还会有一两张实物的素描。 克恩特不由好笑,看来那位大炼金师不仅是位伟大的炼金师,还是个不错的画家,这些素描图惟妙惟肖,倒是使人一目了然,知道他研究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倒是很象黑月公会出版的那些小说,单纯的文字引不起读者多少兴趣,若是配上精美的插图,倒是能吸引不少人的眼球,销售额也就直线上升,一路大好。 这位老先生,倒是还有些不错的商业眼光。 只是一个问题马上就出现了,克恩特将几十张羊皮颠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上面的东西,除了那些插图,大部分内容他是根本看不懂。 那一个个鬼画符般的符号、交错搭配的法阵,还有晦涩难懂的炼金术名词,他是一点也看不明白。他努力想凭着自己那可怜的魔法知识来解开这其中的奥妙,却发现一无所获。 “真是头疼啊!”克恩特这才明白那句话,不同的职业间,根本没有共同的话题。 再想想那些魔法师和炼金师不停地争吵,就会明白,他们各自的理解,或许都没什么错误,只是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共通的语言,任何试着沟通魔法与炼金术的大师,最后都无一例外的失败。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领域中的事情,炼金术追求的是自然界物体构成的奥秘,魔法更注重具体的应用,虽然不少魔导师也在不停地探究魔法本源,但他们和炼金术所走的方向不同。炼金术更注重将物体分解和合成,而魔法师所探究的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力量,实在是谈不到一块儿去。 怪不得有人曾说,炼金术所追求的是自然的奥秘,而魔法师则更注重遵从自然的法则,按照自然力量的指引来应用一切。 那么占星术呢,克恩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自己从幼年时就在苦读欧米妮的著作《星光》,可是至今一无所获,而爱妮维尤丝更是说《星光》本来是恶魔们曾经用过的星象图,以激发强力魔法。 有人说占星术能窥测命运,甚至于预测未来,更有一种传说,强大的占星术,能够强行扭转未来,改变人生的轨迹!这是怎样强大的一种力量,可是自己却连它的边缘也没有摸到。 克恩特愁眉不展,再好的东西,自己一无所知,还是等于废物。 脑海中却传来了一声惊叫,“这个办法很特殊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显然,这是那位恶魔大领主的声音,看来,她已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爱妮维尤丝,你认得这些东西?”克恩特暗自惊喜,在意识之海中同这位恶魔交谈道。 “这些东西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当初在奥芬格魔域时,我也曾经制造过一些量产型的恶魔,用来做战场上的死士!”爱妮维尤丝感慨地说道,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斥着火山与岩浆的世界。 “怎么可能,恶魔很早以前就在研究生命么?”这下轮到克恩特惊讶了。 他在意识之海中同爱妮维尤丝交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和深沉,这一幕看在山贼温德的眼中却是大感惊恐,“妈的,怎么碰上这么一个变态,不仅是魔武以修,就连炼金术也懂,这本书老子也只能看懂一半,可是这小子已经在读第二遍了!” 他却不知道,克恩特对炼金术根本是一无所知,之前不过是粗略的翻一下,现在仔细阅读地却不是他,而他精神世界中的恶魔领主。 爱妮维尤丝透过克恩特的双眼,翻阅着大炼金师的笔记,一边看一边对克恩特讲解其中的道理,“小子,别以为恶魔整天就是打打杀杀,漫长的生命也使我们拥有了渊博的知识。这本手扎中提到的方法,大致与我们当初制作恶魔兵团的方法相同,只是在这个位面,实现起来非常困难。” “哦?”这下轮到克恩特不解了,非常困难,是什么意思? 爱妮维尤丝翻到手扎的一页,那上面标注的正是人体炼成的部分,“小子,你好好看看,这个实验,光需要的材料就数不胜数。而且有些材料,在这个位面根本无法弄到,你又如何实现。再就是奥芬格魔域,不仅灵力充沛,而且都处都充斥着游魂,可以将大量灵魂在身体上进行契合度的实验。可在这个位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是一个亡灵法师。” 克恩特不再争执了,他虽然看不懂炼金术的魔法阵,但手扎上所列的材料,他多少还是能出些的,这些东西,任何一件都是非常难得,有些在黑市上更是有价无市。若想把它们集齐,那恐怕是个天文数字,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承担的起的,更要命的是,大量灵魂的注入,没有灵魂的身体,那是死尸。 可怎么捕捉大量灵魂?答案只有一个,做亡灵法师,每一个亡灵法师都是灵魂方面的大师,将灵魂从死尸上剥离,是他们最擅长的魔法。 高阶的亡灵法师,甚至能直接抽取生魂,将活人的灵魂直接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这可是一个最大的禁忌,不论是教会还是魔法公会,都不遗余力的打击亡灵法师,原因就在于这里,亡灵法师要想强大,就必须不断的抽取灵魂作为研究。而这种行为,是死者的亲人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亡灵法师才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试想当亲人已经安葬,却被人施以术法,将他们变成僵尸或者骷髅的形态,从墓地中蹒跚走出,满世界的瞎逛,或者沦为亡灵法师的仆役,一般人,又有谁能够接受。 而且常年同亡灵打交道的话,亡灵法师们都会变得越来越象僵尸。他们形容枯槁,面色干枯,还动不动爱披个黑色的袍子,配上他们那干枯的身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披着斗篷的骷髅,真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这种形象能被人们接受才怪。 克恩特琢磨着,自己要是选择作亡灵法师,恐怕不用帝国派兵来抓,整个大陆上那些狂热的宗教分子,会先把自己送上火刑柱,直接烧成灰灰了事。 看来,爱妮维尤丝所说的没错,要在这个位面上实现人体的炼成,颇有难度。 察觉到克恩特有些丧气,爱妮维尤丝轻轻一笑,她在克恩特的意识中传来声音:“小子,没必要这么丧气,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任何事情总有变通,按照奥芬格的办法当然不行,在这个位面,自然要遵守这里规则。” 克恩特真有些糊涂了,爱妮维尤丝一会儿说行,一会儿说不行,倒底是想说什么。 旁边的人们见他不语,都有些奇怪,难道这位少爷,真的能读懂这厚厚的羊皮卷? “他多半是在不懂装懂吧?”这是艾纱莉和伊利娜的想法。 “师傅真厉害,简直无所不知!”说这话的却是米哈依尔。 山贼炼金师则是冷汗直冒,心中更加惶恐,他已经看到,克恩特是在读人体炼制的那一部分,而且读的非常仔细,根本不是在卖弄学识。 “真倒霉啊,这小子居然真的懂,怎么办,他会不会不需要我,直接把我杀人灭口!” 山贼温德在为自己的命运暗暗担心。 只有阿芙罗拉和夏洛特知道真象,每当克恩特出现这种情况,绝不是他在思考什么,而是又在同他脑海中那个恶魔在讨价还价,又要搞什么鬼名堂。 对于这种情况,两个人都是非常反感,那位恶魔领主实在是有些恶搞的癖好。经常是控制不住,把事情闹大,以至于,她每次出主意,都会把克恩特折腾的半死不活。 对爱妮维尤丝,两个人都很有些怨言的,而且每次她把克恩特折腾够了,就直接陷入沉睡,对一切事情不管不问,所有的事情都需要阿芙罗拉去收拾。 这次,可千万别再玩大了! 阿芙罗拉暗暗祈祷。 第八十七章 温德曾经的试验 爱妮维尤丝的办法倒是非常简单,她让克恩特留意有关人体炼成的那一章下方的一行小字,只见上面写道,由于材料无法练成而且灵魂不足,经常会导至实验失败,解决的办法是用其他属性相近的材料代替,而灵魂则以魔晶代替。 “这是制造人体,还是在制造魔兽?”克恩特感到啼笑皆非,这就好比是用劣质材料来代替优质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能一样么? 若是单纯只有形体也就罢了,可是灵魂却用魔兽身上的魔晶代替,那这种炼金术能够作出的,还不是同魔兽一样? 爱妮维尤丝轻轻一叹,“小子,能想出这种办法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炼金术是一门非常严谨的学问,采用这种方法,一旦出现任何偏差,弄不好会出大事的,我猜,那个山贼做出来的,恐怕就是这种东西!” “哦?”克恩特感到精神一振,不由对温德的成果感到了兴趣。他抬起头来,双眼冒着精光,向温德问道:“你提到,你曾经快要成功了,是不是做出来的美人儿,却有着魔兽一样的思维?” “扑通”一声,温德直接给克恩特跪下了,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这个小子的眼睛好毒,居然只看了一遍手扎,就知道自己曾经干过什么。 “大人,不敢欺瞒您老人家。小人当初没有灵魂用于实验,那些出售灵魂的死灵法师实在是要价太高。所以小人只能按照笔记上所说,找了一只魔狼的魔晶放在了法阵里,才勉强撑过了那一关。” “魔狼!”克恩特不由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温德这么疯狂,竟然真会拿魔狼的晶魄用在人身上。 “那后来的结果怎么样?”克恩特已经快乐喷了,能怎么样,想想一个大美人,竟然有一个狼的思维,就知道会出什么事了。 温德哭丧着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别提了大人,当初小人实丰是太疯狂了,失去了理智,竟将魔狼的魔晶植入了人的身体中,现在想来实在是后悔,若是放进去的是一只风鹿的晶魄,说不定正搂着温驯的美人儿在帕提亚享福呢?” 克恩特心中直乐,看温德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些好笑的事情,这家伙,一定是闯了大祸才被人给赶了出来。要不然,他的表情怎么会那么精彩。 “喂,山贼,你倒是快说啊,我们等着听故事呢?”夏洛特和伊利娜两个惹事精,探着两个小脑瓜叫道,她们俩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说,我说!”温德算是明白了,这几个人,就等着听他的糗事,他要是不说明白,是别好过了。他理了理思绪,慢慢说道:“我当时还是一名中阶炼金师,用高额贷款置办了一些廉价的材料,经过长时间的试验,制作出了一个人体。虽然有着各方面的缺陷,可是总算是一个活的生命,容貌上却与伯爵千金有七八分相似。” 克恩特不禁有些惊奇,仅凭一些廉价的材料,就能达到七八分相似的程度,这个温德,也算是个人才了。只是不知道,他制作出来的人体,是不是合格的战士? 只听温德继续说道:“人体是作出来了,可是同有灵魂的话,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我没法注入一个新的灵魂,见笔记上有用魔晶代替的方法,便随手把一个魔狼的魔晶扔进了炼金魔法阵,谁知道惹下了大祸!” “什么大祸?”两个小丫头齐声问道,就连艾纱莉和阿芙罗拉也有些好奇。 克恩特却是隐隐猜出了一些,魔晶一般是在魔兽的脑后形成,里面会残存着魔兽的一些基本意识,恐怕从法阵中走出的,只会是一头具有人形的魔狼。美人儿再漂亮,却也和魔狼无异。 果然就象克恩特所说,只听温德说道:“当时炼金魔法阵没出任何问题,一阵强光过后,法阵中的身体便动了起来,只是她却是四蹄着地,象看待猎物一样看我,完全就是一只魔狼!” “啊!”几个人大吃一惊,他们无法想象,一只人形的魔狼,会是什么样子。 温德接下去的话更让他们感到吃惊,“我当时就知道麻烦大了,她根本没有人的思维,刚从法阵中出来就不着寸缕的四处乱跑,而且不停地咆哮。我怎么都拦不住她,她冲出实验室,迎面正撞上在花园里玩耍的伯爵小姐,把她吓得半死!” 得,撞一块儿了!众人大呼过瘾,这简直比小说里的故事还巧。克恩特无奈地拍了拍温德的肩膀,安慰这位曾经做过炼金师的山贼,“有时候,人倒霉起来,简直是神都会痛恨他!” “可是神也太不眷顾我了吧!”温德泪流满面,“那是我第一个成功的作品啊,我连动都没动过,就被伯爵府上的人给活活打死了。伯爵的女儿更是骂我下流,让伯爵直接找人裭夺了我的炼金师资格,还把我扔到了这座荒原上,象我这样的天才,不应该被这样对待啊!” 他这几句话,换来了几个女孩子的一致鄙视,什么天才,不过是个流氓。 为了一己的私欲,就涉足炼金术的禁区。人体合成,这家伙真是疯了,而且无药可救。 克恩特只感到好笑,这家伙落到现在这样,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任哪位姑娘,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很象的女人,象野兽一样不穿衣服的瞎逛,恐怕都不会很舒服。再听说这是某人的杰作,恐怕更会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活剥生吞,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温德自己不这么认为罢了,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偏执地守着他自己的爱,可是他这种爱,却是别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了。 “温德,你做的那个实验体,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能力,或者说,具有什么样的战斗力?”这是克恩特最关心的问题,他对温德的情史没有兴趣。他想建一支魔兽军团,如果能廉价地制造大批战士或者魔兽,那将来就是战场上的一支奇兵。 温德一愣,他有些懵懂地问道:“能力,什么能力,我实验出来的个体,不具备任何战斗力?” “什么?”克恩特有些抓狂,没有战斗力,没战斗力做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好看? 他却忘了,温德做这么个东西,本来就是为了好看好玩的。伟大的炼金师温德,他本身就是要创造一个玩物,他要战士做什么,那不是找抽? 温德的实验体,本来就是一场畸形单恋的产物,跟铁与血的战场,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温德不要战士,克恩特却需要啊。他想要复仇,想要踏平康斯坦丁堡,只凭借个人的武勇远远不够,他需要军队,一支强大的军队,能够同整个艾斯罗默帝国相抗衡的军队! 这些都要用钱去养,招兵买马需要钱粮,训练士兵需要经费,克恩特是想,若是能够量产强大的战士,岂不是能省下一大笔支出。 更重要的是,能够加快复仇的步伐,他从逃出帝都的那一刻,就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复仇,他希望这一天来的越快越好,最好是一觉醒来,就能有踏平帝国的实力。 可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他,告诉他这一切根本不可能。艾斯罗默帝国再腐朽,于他来说,仍然是个庞然大物,看起来根本就难以捍动。 就如同一棵大树,虽然已经空心,但外表看起来依旧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根本没有半点衰退的意思,只有将它的树皮划断,割断它各部分的联系,他才能彻底死去。 这就如同艾斯罗默帝国,虽然官僚腐败、皇帝昏庸,可是帝国的边境线上还停留着近百万大军。而且帝国还拥有三支舰队,虽然同样腐朽不堪,但一时之间,谁也无法撼动这个庞大的帝国。 克恩特越是了解帝国,就越是觉得复仇无望,就算他能联合起摩图人也没有半点胜算。 摩图人虽然悍勇,但文明程度实在是太落后了,在帝国的边境上骚扰还行,若真是打到帝都去,战线一拉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散,从哪来还回哪去。 而他在心底,也不想同摩图人合作,若是真把摩图人引入东疆,恐怕最先遭难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可是自己一家何尝不是无辜,谁有为自己来抱这个不平? 每次想起这些事情,克恩特都会心乱如麻,他一直在计划该怎么复仇,却始终没有一个正确的方向。 除了塞琳娜夫人临终交待的办法,似乎无路可走。 可是那茫茫冰原,可是连金橡湾船长都畏惧的死域啊!自己这微末的力量,又如何能够涉足冰原? 倒是这本炼金术笔记,让克恩特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能够打造一支魔兽军团,就能大幅增强自己的力量。 可是眼前这位炼金师,实在是不靠谱啊…… 第八十八章 爱妮维尤丝的打算 “这个人对我们有大用!”克恩特的脑海中响起了爱妮维尤丝凝重的声音。 克恩特一怔,这个山贼打扮的炼金师,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爱妮维尤丝却觉得他还有用,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说,恶魔会有些特殊的恶趣味,喜欢和山贼凑在一起?克恩特心中恶意地揣测,说不定,爱妮维尤丝想利用这个山贼,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爱妮维尤丝只觉得一阵头疼,她和克恩特意识相连,已经感知到了克恩特的想法。这位恶魔大领主有些气恼,自己可是一代恶魔领主,跟这种不靠谱的山贼,可没什么共通之处。 山贼也就是做些抢掠客商,杀人劫财的勾当,而她这个恶魔领主,可是动辙之间,就能毁去千万生灵的性命。 不过,爱妮维尤丝不知道的是,在克恩特脑中,恶魔领主,和山贼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是杀人越货,一样是抢夺地盘。只不过,山贼杀得是人,恶魔杀的是恶魔,都是对同类下黑手,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有区别也是微乎其微,比如这位恶魔大领主,她除了能杀死恶魔,还有能力除掉其他生命,当然也包括人类。 只是当她遇上更强大的对手时,也一样会被逼得无家可归,一个不小心,还会成为人家的俘虏。 在这方面,无论是山贼,还是恶魔领主爱妮维尤丝都是相同的。 爱妮维尤丝不就是被塞克斯·维尔帕森打得全军覆没,她的姐妹们都做了欲望之都中的女奴,她自己也是凭着强横的力量,从奥芬格魔域逃了出来,若不是她的部下拼死相搏,只怕她连灵魂也逃不出来。 只是她那具强横的身体,却被塞克斯封印在了奥芬格深渊的尽头,以她现在的力量,恐怕难以寻回。 而山贼温德,也曾在这一带的荒原上威风八面,他打劫了不少客商,攒了点儿家底,只是一个不慎,把主意打到了克恩特身上,这才惹来了塌天大祸。 要不然的话,他还能继续在荒原上逍遥好一阵子,直到遇上更强悍的对手。 克恩特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恶魔也好,山贼也罢,都是凭借手里的刀,在抢钱抢地抢女人。他们之间,可能会有某种共通的语言。 他没敢这么跟爱妮维尤丝说,他觉得,要是自己跟爱妮维尤丝说,你和这个山贼非常相象的话,爱妮维尤丝恐怕会大发雷霆。 可是爱妮维尤丝要这个人,有什么用呢?他带着疑问在脑海中同爱妮维尤丝沟通。 似是猜到了克恩特心中所想,爱妮维尤丝在克恩特的脑海中慢慢说道:“这个人很有毅力,居然凭着一本破旧的笔记和一腔热情,用极为廉价的材料,就能误打误撞地制造出一个简单的生命体,比之学院里的那些老古董,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 爱妮维尤丝对温德的毅力非常赞赏,有这种毅力,才能做得成大事,若是没有毅力,即使再有天分,又能做得了什么。 克恩特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悟。他觉得爱妮维尤丝的话有些道理,他在帝都见过太多天赋极好的贵族少年,却因为懒惰和没有常性而导致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反而是一些天赋普通的人,通过勤奋地耕耘,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目标,终成大器。 他自己也是一个懒人,毅力这种东西跟他彻底绝缘,否则的话,有一位大占星师和一位剑圣做老师的他,怎么只有今天这点本领。 所以一经爱妮维尤丝点醒,他倒真是觉得,这个山贼温德,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这是个有毅力的家伙啊,或许还真点用处?不如留下来,慢慢观察一阵子,兴许能带来些惊喜吧! 克恩特想了想,要是能让温德,凭空炼制出大量的魔兽,建成一支军团,那自己可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而且还能凭借这样一支军团,在整个大陆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到了那时候,别说艾斯罗默帝国,就是整个大陆,也有匍匐在海洋般的魔兽狂潮之中! “小子,别想你的魔兽军团了,那些没脑子的东西,上不了战场,我要你留下他,是有别的用处!”爱妮维尤丝郑重地说道。 “哦,你要干什么用?”克恩特有些糊涂,爱妮维尤丝要这个人干什么? “小了,就知道你从来不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想要夺舍重生的事情没有?”爱妮维尤丝在克恩特的脑海中骂道。 她是真气坏了,这小子,帮了他这么多的忙,竟把自己交待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真是难为他,这么大的事儿,一点都想不起来。 “夺舍重生!”克恩特似乎想起来了,“不是吧,爱妮维尤丝,你看中这个人的身体了,可是我看不出他这具身体能有多强的力量,而且他这副样子可是太猥琐了。” 克恩特一阵恶寒,他可是见过爱妮维尤丝的面容,那是绝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祸水,怎么能把灵魂,融入这么一个贼眉鼠眼的山贼身体中。 “你去死!”意识之海中,爱妮维尤丝几乎是在咆哮,庞大的精神力量,震得克恩特一阵眩晕。 克恩特差点没晕倒,这一下子可够他受的,他意识有些模糊,不满地问道:“爱妮维尤丝,你要干什么,想要我的命吗?” “小子,你再敢拿姐姐耍,我饶不了你!”爱妮维尤丝气冲冲地在克恩特的脑海中怒吼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克恩特竟会以为自己要用这个山贼的身体,自己的品味有那么差吗。 爱妮维尤丝是恶魔领主,可不是恶搞领主,而且公平来说,恶魔的审美趣味,一向都是非常高的。她可不想让人以为自己实力大减后,连审美观都变了,这要是被奥芬格魔域的其他领主知道,还不要笑死。 恶魔可是有尊严的,而爱妮维尤丝这位第四魔域领主,不仅有尊严,更有脾气,而且她的脾气非常大。 她愤怒地撩动克恩特那粗大的神经,磅礴的力量从刀子的意识本源中散出,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克恩特的精神世界,撞的他头疼欲裂。 克恩特是神经粗大,可是他那点精神力,在爱妮维尤丝面前,不值一提,哪经得住她这么折腾,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直响,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克恩特连忙一伸手,扶住身旁的雪驼,这无勉强撑住,没有倒下。 见克恩特差点跌倒,阿芙罗拉的脸都变了颜色。她忙从雪驼上跃下,一把将他扶住,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撑得住吗?” 木精灵一脸的关切,她可是知道,克恩特意识中的那个恶魔,是何等恐怖的存在。而且这个爱妮维尤丝,每次出现,都不会带来什么好事,总是会把克恩特折磨的够呛。 虽然爱妮维尤丝每次都救了她们的性命,可是阿芙罗拉却没有一点感激,她只关心克恩特的安危,可是爱妮维尤丝就象是跟克恩特有仇似的,不把克恩特折磨的奄奄一息,她就从不肯甘休。 这就让阿芙罗拉对爱妮维尤丝没有一点好感。她曾不止一次地劝过克恩特,要他没事少搭理这位恶魔领主。恶魔的思维,永远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小心哪一天,被这个恶魔领主折腾死,还要对她感恩戴德的。 夏洛特也从雪驼上蹦了过来,紧张地拉住克恩特,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她虽然喜欢看克恩特出丑,可是对克恩特的小命,她还是非常在乎,若是克恩特真出了意外,她恐怕要在召唤空间中再呆上几百年了。 “我没事!”克恩特轻抚着阿芙罗拉的长发,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多管自己。 他和爱妮维尤丝之间的事情,外人是无论如何也插不上手的,这可是在他精神世界的内部,真惹到这位大恶魔,谁也救不了他。 他近来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件件接着一件,简直忙不过来。爱妮维尤丝交待给他的事情,他早就忘干净了。至于爱妮维尤丝心里会想什么,他更是无从猜度,这时候他还真不明白,爱妮维尤丝的怒火到底是从何而来。 “算了,你这没用的小子。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懂,我懒得和你沟通。爱妮维尤丝似乎是消了点气,她沉声说道:“小子,直说了吧,我不是要夺舍,而是要让这个家伙,帮我造一具合适的身体。” “什么!”克恩特大惊,他几乎以为爱妮维尤丝疯了,这个山贼就够疯狂的,爱妮维尤丝却比他还要疯狂。 再造一具身体,怎么造。就凭这本残破的魔法笔记,和眼前这个猥琐的山贼,就去涉及造物主的领域。 爱妮维尤丝这不是自大,简直是狂妄! 狂妄到了极点! 制造一个生命,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就算是普通的生命体,也要耗尽不少珍贵的材料和相当长的时间,才能看到初步的效果。 一个能容纳恶魔大领主灵魂的身体,那要多么强大和坚韧,又得耗去多少珍贵的材料。 要知道,即使在实验中出现一点偏差,那所有的材料都会打了水漂,连个响声也听不到。 克恩特在心中计算了好几遍,怎么看,自己都不象是有钱人。无论如何,他也承受不起这么昂贵而且败家,且费力不讨好的实验。 克恩特盘算着,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弄不来这些东西。 绝不能让她有这种疯狂的想法,克恩特想到。于是他连忙劝道:“爱妮维尤丝,我觉得你这个办法不合适。这家伙说他成功过,可我们谁不都知道,要是贸然试验,恐怕会出现知的危险。” 爱妮维尤丝似是沉吟,她想了想,缓缓说道:“我并不是要立刻要他造出一具合适的身体,可以先进行一些简单的实验。另外,也可以制作一些简单的生物,来检测他的水准,等他有了相应的实力,就可以为我造一具合适的身体了。” 克恩特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立刻就研究爱妮维尤丝的身体就好,要是马上掏这么一笔钱出来,自己恐怕会立马破产。至于未来的事情,还说不定呢。说不准过一阵子,自己就能为爱妮维尤丝挑选一个合适的人,让她夺舍重生呢,嗯,这都说不准。 想到这些,克恩特心情大好,未来的事情,还是留给未来去解决,这是克恩特一贯的准则,至于眼前这个山贼炼金师,爱妮维尤丝早就决定了她的苦工命运。 克恩特一拍山贼的肩膀,“我说温德,眼下有一个机会,能让你发挥你的炼金术专长,你为我效力如何?” 山贼真的要哭了,他等了半天,就是要等这个结局,只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考验人了,折腾了自己半天,把所有的隐私全套出来,才说了这句话,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想干嘛。 只是他嘴上不敢多说,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是,老爷,您说得对,小人一定为老爷竭尽所能,只要您交待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得,这还是个标准的狗腿,克恩特大乐,翻身上了雪驼,“温德,把你的人解散,跟着我的驼队走!” 温德却根本没管他那些手下,直接跨上战马,跟在了驼队的后面,这些马贼,自有他们的活法,根本用不着温德指手划脚,或许再过几年,他们还能成为这一带最强的势力也说不定。 一行人在荒原上走了五六天,克恩特的驼队终于来到了斯洛德克,摩图帝国的国都,这座古老的山城。 早在年前,克恩特就曾经和卢克开过玩笑,有朝一日要带着大军,披坚执锐,杀到斯洛德克城下,看看那位摩图之王,还有没有那么嚣张。 可是现在,自己却成了帝国的通缉犯,而摩图帝国,却在渐渐崛起。努莱尔山一役,使得摩图内部的权力再次分化,列昂尼德的实力再次加强,他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而苏哲尔的力量则大幅削弱,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摩图帝国会进入一个平稳发展的时期。 真是讽剌啊! 如果说康斯坦丁堡是罗斯托克海北边的一颗明珠,那斯洛德克城就是高原上的一只雄鹰。 它耸立在高山之上,沿着山势,建造着一座座塔楼和要塞,它们构成了城市的主体,在塔楼和要塞间连接着结实而厚重的城墙,城墙螺旋着上升,将整个要塞和高山严密地包裹起来。 人们在城墙内部,塔楼的间隙间建造房屋和工事,与其说斯洛德克是一座城市,不如说它是一座要塞。它静静地伏在这片荒凉的高原上,同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趴在高山之巅,俯瞰着整个摩图帝国。 这是一座军事化风格极强的城市,尚武的风气非常浓重,走在山脚下,随处可见背弓持剑的武士,就连山下的店铺里,都挂着各式的武器。 克恩特皱了皱眉,这么高的一座城市,自己的驼队可是很难上去,少不得要费些力气了。 “艾纱莉,咱们怎么上去!”克恩特愁眉苦脸地问道。 艾纱莉怔了怔,突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小狐狸,你不会是想,拉着驼队上山,直接进入斯洛德克吧?” 克恩特一愣,“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行!”这次开口的,却是小丫头伊利娜,她和夏洛特相处的时间长了,也染上了一个恶习,那就是以取笑克恩特为最大的乐事。 “斯洛德克并不是城市,而是一座军事要塞,只有大酋长和国家的重臣,才有资格在那里面居住,其他人都只能住在城市的最下层。” 伊利娜指了指山脚下,密密麻麻的房屋和纵横交错的街市,那里,才是斯洛德克城的居民区,平民都住在那里。 “那远处搭建的那些帐篷是干什么用的?”克恩特有些不解,他已经看到,在山脚下,这座颇具规模的居民区旁,甚至还搭建了不少的帐篷,成群的牛羊正在牧人的驱赶下向远处的草原上走去,显然是在放牧。 而更远处,甚至能见到大量的骏马,在自由的奔驰。 小丫头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远方,想了想,立刻就恍然大司道:“哦,你说那些人,他们是临时迁徙到这的,他们是为了参加不久后就会召开的拉乌尔大会,他们呆不了多长时间,过一阵子就会离开的。” “拉乌尔大会!那是干什么的?”克恩特不解地问道。 伊利娜做了个鬼脸,调皮地说道:“你居然不知道拉乌尔大会,这可是草原人的盛会,到了那时候,各个部落的青年人,都会从各处赶来一起庆祝。” 克恩特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盛会,他又不是摩图人,倒是艾纱莉没在为难他,跟他详细讲起了大会的详情。 原来,这个拉乌尔大会由来已久,是摩图人每年都会举办的一次盛会。据说,这一天,是摩图人先祖美西斯统一部族的日子。更是摩图人摆脱任人奴役的命运,成为独立部落的象征。 每到这一天,各个部落,都会来斯洛德克向大酋长道贺,同时各部的青年男女都会聚集在一起载歌载舞,欢渡节日。 不过,这个节日后来逐渐演化成青年男女们求偶的盛会,本来各部的牧人们,分散于高原各地,平时难得聚在一起,根本互不相识。 可是每年举办的拉乌尔盛会,却弥补了这个缺憾。各个部落的姑娘和小伙子们,可以在欢庆节日的同时,展示自己的本领和才能,增进双方的了解,这样一来,这个大会,可就名副其实的求偶大会。 据说,每次拉乌尔大会结束后,都会有不少部落的家庭开始张落喜事,有的新人甚至在荒原的两端,迎亲的队伍要跨过整个高原,才能把新娘接回家中。 “呵呵,原来这是个相亲的大会,难怪会吸引这么多人,想来小伙子们,都想抱个漂亮姑娘回去,才早早地赶来吧?”克恩特指着远处正在搭建的帐篷哈哈大笑着说道。 艾纱莉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小狐狸,你别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相亲大会,拉乌尔大会,可是草原上非常重要的大事,每次大会举办,大酋长都会亲自到场,他对这个大会,可是非常看重!” 你们的大酋长一定是个色鬼!他一定是冲着那些漂亮姑娘去的!克恩特心中暗暗鄙视,不过,这句话他可没敢说出来。 开玩笑,这可是在斯洛德克城下,在这里公然说摩图之王的坏话,活腻了么? 倒是阿芙罗拉不知道避讳,她直言不讳道:“大酋长是不是每年都要在大会上选新的王妃,所以才会亲自到场?” 艾纱莉差点晕倒,什么时候,这个纯洁的木精灵也染上了这种习气,都是被克恩特这小子带坏的。 “木头脑袋,你跟着小狐狸学不出什么好来,这种事情,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艾纱莉马上就看到了克恩特嘴角那憋不住的坏笑,看来这小子,也是这么想的。 “难道你们大酋长不是为了看漂亮姑娘?”夏洛特放下已经啃光了羊肉的一只羊腿,擦了擦嘴上的油问道。 克恩特笑得差点从雪驼上摔下来,他两手一摊,很无辜地对艾纱莉说:“这可不是我说的,从刚才到现在,我可没说过大酋长一句坏话,你要怪就怪他们。” “我是跟克恩特学的,他说一个男人不看姑娘的话,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男人?”夏洛特义正辞严地揭发克恩特这个“罪魁祸首”。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只是克恩特提过,艾斯罗默帝国的皇帝,每年都会选择一些漂亮姑娘,我才这么想的?”阿芙罗拉也不够义气,直接把克恩特卖了。 克恩特一阵头大,这两个人,还真不跟自己客气。一出什么事儿,立刻躲开,把自己推出去做挡箭牌,世道啊! 第八十九章 艾纱莉的心病 “小狐狸,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只盯着姑娘的身子看起来没完?”艾纱莉白了一下眼珠,不屑地瞧着克恩特,在艾纱莉的眼里,克恩特已经同色鬼划上了等号。 克恩特觉得自己非常无辜,这都是哪跟哪,自己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招来了艾纱莉的鄙视。怎么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搁,自己可是没说列昂尼德的半句坏话,难道自己的脸上贴着标签,写明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么,就这么招人不待见? 只是,他还不好解释什么,他能怎么说,说自己没心思诽谤大酋长,也从来没在两个人面前提过有关大酋长的任何坏话。一切都是夏洛特和阿芙罗拉自己的臆测,跟自己没任何关系。 先不说这会给她们两个女孩子带来麻烦,就是这番话艾纱莉会信么? 其实克恩特一向认为,自己的人品还是淳正善良的,只不过,艾纱莉一向不这么认为。 这可就难办了!成见可是没那么容易解除,更何况,这几个人里面,怎么看,克恩特都象是那个,教唆别人学坏的幕后黑手。 阿芙罗拉可是淳朴的木精灵,天性善良,她懂得什么,还不是克恩特教出来的?至于小海妖夏洛特,她呆在那个召唤世界里,整天只能和水元素打交道。难道那些元素生物,会告诉夏洛特这些?那根本不可能。 无论怎么看,这两个女孩子说的那些话,都是克恩特教的,对这些话,克恩特要负全部的责任。 艾纱莉没打算饶过克恩特,她对列昂尼德可是一直感恩戴德,奉若神明。年初,苏哲尔同狄浦斯特火并沃森部,若不是列昂尼德出手相救,她和两个姐姐,早已沦为了苏哲尔的女奴,说不定现在正凄惨地在苏哲尔的帐篷里任她凌辱蹂躏,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列昂尼德在艾纱莉心中,就象父亲一样,那么慈详和亲切,容不得别人对他有半点亵渎和轻视。她甚至不想听到一句对列昂尼德不敬的话,若是有人污蔑列昂尼德,她一定会跟那个人拼个死活。 所以说,克恩特注定成为了受气筒! “小狐狸,大酋长是摩图之王。不会跟你一样,那么浅薄无知。大酋长时刻关心的,是整个摩图的兴衰,而不是某个姑娘的裙下春光。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和你一样,没事儿就喜欢泡在女人身边,整日整夜地鏖战不休,悠哉乐哉?” 她这句话,可就有些重了,却是把阿芙罗拉也捎带进去了。 阿芙罗拉脸一红,有些羞怒:“艾纱莉,你这张嘴倒是蛮厉害,看我不教训教训你!”她再也坐不住了,轻盈地一纵,便跃到艾纱莉的雪驼上,伸出双手去挠她的胸脯。 艾纱莉一时不慎,没来得及躲闪,被阿芙罗拉抓个正着。她连忙晃动双臂,用力的挣扎:“木头脑袋,你学坏了,哎哟,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伊利娜趴在雪驼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她真没想到,自己这位厉害的师傅,在阿芙罗拉这个大美人儿的跟前,竟是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看来师傅说的没错,这个木精灵一族的大美人轻易招惹不得,她的身手真的好快。 其实在努莱尔要塞,伊利娜就见识过阿芙罗拉的厉害。只是阿芙罗拉几次和人动手,显现出来的都是她那出众的箭术。今天看她擒拿艾纱莉不费什么力气,这才知道她真正的厉害之处。 其时,艾纱莉的本事,也只比阿芙罗拉差着一线,真要动起手来,却未必如此不堪,只是她对阿芙罗拉却是不肯以死相拼的。 她对克恩特是极尽鄙视,可对阿芙罗拉她可是由衷的敬佩,一方面,阿芙罗拉的本领比她强,她就算全力出手也躲不开她这一抓。另一方面,阿芙罗拉可是曾经救过她的命。 在努莱尔要塞,苏哲尔在众人面前折辱她时,是阿芙罗拉不顾危险,一连六箭,将苏哲尔逼退,把她救了下来。 为此,阿芙罗拉险些被恼怒的苏哲尔杀死,艾纱莉虽然不曾说过什么,却把这件事情牢牢记在心里。 艾纱莉非常懂得感恩,对列昂尼德如此,对阿芙罗拉也是如此。 其实说到底,阿芙罗拉是个大美女,被她抓上几下,也算不得什么吃亏。要是换成克恩特对她这样,她一定会记在心里,随时准备报复。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待见克恩特的原因。在帝都,在克瑞瑟港,克恩特可是没少“欺负”她,虽然现在是合作伙伴,可是这笔帐,她可一直记在心里,准备随时奉还。 看着两个大美人儿乱作一团,克恩特感觉有些苦恼,怎么自己就这么招人烦,什么事一到自己头上,好事也变成坏事。再瞧瞧阿芙罗拉和夏洛特,明明是她们的错,可现在,一个同艾纱莉闹在一起,象亲姐妹似的。另一个趴在雪驼上啃着一只羊腿,还不时啪唧嘴,好象这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世道啊? 不过说起来,这么能吃的海妖女,夏洛特绝对是头一个。一般说来,海妖女一向把自己的身材看得比命还重要,象夏洛特这样,毫无顾忌,大吃大喝的还真少见。 嗯,算起来,这是夏洛特今天啃的第三根羊腿了,这小丫头真能吃,可就是不长个儿,除了有点儿婴儿肥,身高就一直没变过。真不知道,她吃的这些羊腿都去哪了,真是有些浪费粮食啊。 “艾纱莉,今天先饶了你,以后要是再敢拿我打趣,绝不会这么便宜。”阿芙罗拉放开了艾纱莉,但是却有些不放心她。干脆坐在艾纱莉身后,不下来了,直接坐在艾纱莉身后,看这小妮子还敢不敢编排自己。 “哎哟,好姐姐,不放心我啊!”艾纱莉掩嘴轻笑,原来木精灵也有喜怒,阿芙罗拉这个样子,可是比整天呆着一张脸可爱多了。 阿芙罗拉眨着眼睛,金色的秀发倾在一侧,她钳住艾纱莉的右肩,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我整天鏖战不休,等哪天你嫁了人,看你小妮子还敢说我!” 艾纱莉一晃脑袋,“我嫁了人,也不会象你那样,那小子哪点好,你整天陪着他,也不嫌累,不过你的气色倒是越来好了。” “死丫头,你还敢说,找死不是!”阿芙罗拉恨恨地在艾纱莉身上一拧,顺势又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只手在她肋下呵痒。 “好姐姐,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艾纱莉笑出了眼泪,趴在雪驼上喘不过气来…… 克恩特感觉自己被完全无视了,这两位大美人儿,什么时候亲如姐妹了,完全把自己晾在了一边。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艾纱莉不会再追究到底是谁在诽谤那位大酋长列昂尼德了,自己正好逃过一劫。 不过,这似乎不太可能。艾纱莉虽然不敢惹阿芙罗拉了,可是对于克恩特,她可没打算放过,这可关系着她的颜面。 列昂尼德可是收她做了养女,自己的养父被人视做色鬼,这种事情,她可忍不下去。 其实,艾纱莉这么愤怒,还有另一层意思。养父养女这种关系,可是有些尴尬的,若是自小收养的,那还好些,可象她这种,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列昂尼德是为了打击苏哲尔和狄浦斯特,才插手管了她们姐妹的闲事。但是艾纱莉姐妹对此却是感激不尽,不管列昂尼德出于什么目的,都把她们救出了那个狼窝。可如果列昂尼德落了一个色狼的名声,那在别人眼中,会如何看待她们姐妹,又如何看待大酋长列昂尼德。 草原人,素来民风开放,便是亲兄妹,也有做下那种事的,何况是养父同养女。难免外人不会胡思乱想,借以污蔑大酋长的人格,好从中窃取自己的利益。 而狄浦斯特和苏哲尔又一直在一旁虎视耽耽,相信,他们只要逮住机会,就一定会在列昂尼德的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口肥肉下来。 绝不能落人口实! 这是艾纱莉的一块心病! 可是她又不能明说,列昂尼德的名声关系着自己姐妹,还关系着摩图内部的权力之争。这些事,总是不能为外人道的,所以她的一腔怨气,就全发到了克恩特身上:“小子,大酋长是摩图之王,天纵之才,怎么是你这种懒人能够相比的。” “是,对,没错!”克恩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艾纱莉怎么就认准自己了,自己最近可没怎么得罪她,这丫头就是不肯饶人了。 他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不管艾纱莉说什么,他都举双手赞同,以示自己对大酋长列昂尼德,绝对没有半点不敬之心。而且还表示,以后要是有人敢说列昂尼德的半句坏话,自己一定在第一时间内冲上前去,拧住那家伙的脑袋,问他是不是活腻歪了。 他对艾纱莉的偏执,总算有了初步的了解,好嘛,夏洛特和阿芙罗拉说了列昂尼德几句闲话,这丫头就把一腔怨气都撒到自己头上了,这上哪讲理去。要是自己真说了列昂尼德的坏话,那也不冤,可问题是,自始至终,自己可是一句没说,只在心里转了个心思,就遭到了一顿抢白,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可是看艾纱莉的样子,他还真不敢跟她再讲什么道理,估计那又要引来一场大战。至于结果嘛,看看啃羊腿的小海妖,和安坐在艾纱莉身后的阿芙罗拉就知道,反正她们俩,不会受到什么攻击,那倒霉的一定还是自己,真他妈的草蛋生活啊。 他不打算再和艾纱莉争了,争也没什么意思,好象自己来斯洛德克,可不是要讨论这位大酋长的个人问题,那些闲杂的事情,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不提,总有人要提的。这就是应了那句话,“总有人希望这个世界得不到安宁。” “那大酋长,为了什么原因,这么重视拉乌尔大会,以至于每次都要参加呢?”声音略显稚嫩,说话的却是刚刚十岁的米哈依尔。 这个小鬼,克恩特暗恨,好不容易,艾纱莉不再提这事儿了,这小子又提起来了,这不是找抽吗,还嫌自己丢人丢得不够。 阿芙罗拉轻轻叹息,望着克恩特做了个无奈的姿势,这些孩子,真是拦也拦不住。 至于夏洛特,她却朝着克恩特做了个鬼脸,那意思克恩特看明白了,她是说:“你真可怜。” 出乎意料,艾纱莉这次倒是没发什么火,她的情绪已经平定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她理了理思路,平静地说道:“其实,大酋长参加拉乌尔大会,一方面是增加节日的气氛,同牧民们拉近关系;另一方面,他是看看,牧民中有没有什么出众的人才,可以选拔到他的禁卫军去。” “哦,是这样?”克恩特的口气略带疑问,他想不明白,一个年轻人求偶的大会,能同大酋长的精锐部队有什么联系,怎么看,这都是两码事啊。 不过他没敢多问,甚至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敢多说,刚才一句话没说,就惹来这么多麻烦,要是问多了,艾纱莉还能饶过自己? 他不问,可不代表有人不问,何况这里,可是有三个闲着没事的小家伙。 海妖女正在专心致志地啃她的羊腿,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聊这些有的没的了,可那边还有一对闲着没事儿的姐弟俩不是。 “大酋长的禁卫军,那要怎么样,才能有机会进去啊?”意外地,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小丫头伊利娜,而不是那个精神十足的小家伙米哈依尔。很难想象,一个小丫头,会对禁卫军产生这么大的兴趣。 “这个嘛,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不过,你一个小姑娘,问这些干什么,禁卫军又不要女孩子?”对自己这个学生,艾纱莉还是非常满意的,小丫头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不管什么时候,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地,实在是再贴心不过了。 不过,她打听禁卫军的事情,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第九十章 米哈依尔的未来 “小丫头,你打听禁卫军的事情干什么,那里又不招女孩子?”艾纱莉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 伊利娜摇了摇头,“师傅,我当然不会进禁卫军,可是米哈依尔若是能进入禁卫军,对他将来,可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小丫头做了个鬼脸,把身旁的米哈依尔拽了过来。她用力在小家的头上一敲,那意思是,这个家伙的个头已经不小了,得让他干点什么。 “哦,让米哈依尔进禁卫军,这可不是个好主意.他才多大,根本不够年龄。再说这么大的事情,你爷爷知道吗?”艾纱莉对小丫头的做法并不理解,米哈依尔可是老族长的长孙,是伊利娜一家子的心肝宝贝。他们舍得让他进禁卫军受苦? 再说,米哈依尔如果进了禁卫军,做了一名侍从武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的资历,才能出头。 现在摩图人已经同艾斯罗默帝国签订了同盟条约,边界上不会暴发什么战事,若想凭借战功晋升,恐怕是非常困难。 虽然说,好男儿就应该拿起弯刀,跨上战马,去搏一个富贵。可是米哈依尔却根本不需要这些,他是族长的长孙,将来必定会继承萨伦部的基业,用不着费这些力气。 这时候让米哈依尔进禁卫军,那不是纯受罪?至少,艾纱莉没看出这其中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禁卫军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可实际上,他们的训练可是非常苛刻,甚至是极为残酷。 一旦入选禁卫军,至少要服役五年,在这期间,不得同家人会面,一律封闭化管理。老族长能舍得把亲孙子,直接扔在斯洛德克五年么。 可是克恩特的心里却是一沉,他似乎明白,伊利娜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 他看了看伊利娜,不由感到一阵寒意,这个小丫头,应该没有这种心机,能想这么远,考虑这么多的,应该是老族长阿拉巴日。 估计是老族长临来时交待过伊利娜,这绝不是小丫头自己的意思。 若是小丫头的想法,那这个伊利娜的心机就实在是太深了,她才不过十四岁啊,比自己还小了一岁。 克恩特大致能猜出老族长阿拉巴日的心思,老族长身为努莱尔盟的盟主,别看眼下大权在握,可是他在这个位子上却呆不了几年。 他年龄太大了,若是他哪天出了什么不测,那这个位置,恐怕就要同其他族长接任。 最有可能接任族长位置的,应该是吉仁台族长。贺希格行事有些莽撞,不适合担当联盟的首领,而宝音族长,已经不能下地,他也没那个精力去管理日益壮大的努莱尔盟。 可是问题来了,吉仁台的年龄同样不小了,就算是贺希格,他的年龄也只比吉仁台小五六岁而已,再过十年左右,盟主的人选,就要在年轻人中间产生。 而年轻一代中,最具有竞争力的,恐怕就是老族长的儿子苏合,以及哈诺海的儿子哈布其克。 哈布其克现在就已经是一族之长,不断地参与到部族的各项事务和联盟的大事小情上,熟悉着努莱尔盟的事务,在一些事情上,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而苏合,虽然平日也在管理萨伦部中的一些具体事务,但他不是族长,在涉及联盟的某些具体事务时,则不能参与。 所以,一旦到了那时候,真要推举联盟的首领,在部族的年轻一代中,哈布其克将是最有竞争力的一个。 老族长的儿子苏合,并不擅长交际,虽然有一身不错的本领,却未必能争得过哈布其克。 更何况,哈诺海死后尽享荣,哈布其克的头上,也罩上了英雄后裔的光环,优势更加明显,获得的支持会更多。 老族长在盟主的位置上一天,就能保证萨伦部得到更多的利益,可若是老族长不在了呢,萨伦部会不会受到其他部族的排挤?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那些什么万众一心,亲如一家,整个联盟如同兄弟姐妹的话,当然是骗人的。战争时期,人们一致对外,为了大共同的利益,大家可能会团结一心。 可一旦强敌退走,人们的私心就会开始作祟,他们总想着排挤他人,欺压弱者,好为自己捞取更多的利益,换取更多的好处。 老族长并不是想要欺压别人,他只是想让自己的部落,能够有一个比较好的未来,而不是整天受人欺压,被人排挤。 这样做,其实很难。因为草原上,总是弱肉强食,所有人都信奉着这个法则。 你不去欺压别人,就会受到别人的欺压。你不排挤其他人,他们就会合起伙来,把你排挤在外,这是生生世世不灭的法则,没有人可以改变。 既然不能改变,就总得适应这个规则,否则的话,部族就很难生存下去。 老族长就一直在为部族留一条退路,所以他让两个孩子跟克恩特和艾纱莉学习。本来,他让部落中更多的孩子同来,只是努莱尔盟建成后,这些孩子的父母,舍不得让孩子们背景离乡,而是选择把孩子留在了身边。 对于这些人,老族长不好强求,毕竟谁家的父母不心疼子女,反正时间还有,总有其他办法,为部族寻找出路。 况且,有米哈依尔和伊利娜这两颗火种,也就足够了,他们姐弟俩若是学业有成,一定能够帮萨伦部,走上一条通天大道。 若是米哈依尔能够有机会进入斯洛德克城的学院学习,就能接触到更多的摩图贵族,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的交际网,若是同大酋长近臣的子女搞好关系,就能为萨伦部带来一个美好的明天。 老族长也曾想过,让米哈依尔成年后,能进入大酋长的禁卫军效力,一则是能够增加阅历,在实战中得到锻炼的机会,二是,禁卫军虽然没什么实权,却能天天见到大酋长列昂尼德。 这样的话,就能在列昂尼德面前说得上话,这对萨伦部的未来,有着莫大的好处。 可以想见,在未来的十年左右,努莱尔盟盟主的位子,是阿拉巴日和吉仁台的。再过十年左右,将会是哈布其克,再过十年呢,恐怕就是米哈依尔这一代人的天下了。 到了那时候,各个部落恐怕早就没了如今的团结,他们眼中再也没有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他们父辈一起打下来的基业,将会被他们视作私人的财产,人人都想捞上一把,人人都嫌分得不足,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会打得不可开交,刀枪相见。 可能,谁做了盟主,谁就有了莫大的权力,随便一句话,都可能决定着部落的存亡。嚣张跋扈,甚至比今日的苏哲尔还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不被人欺到头上,就一定要早做准备。 试想,一个大酋长身边的亲卫,第一代盟主的长孙,而且还是一个曾经救过整个努莱尔盟英雄的学生,这三个身份加起来,米哈依尔就会有很大的优势。 还有谁,会比他更合适,做努莱尔盟的盟主。 恐怕到时候,整个联盟上下,都要心服口服,没有一个人反对。 其实,最重要的是,到时候,列昂尼德一定会支持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来做这个盟主,大酋长到时候也老了,他不会允许,摩图帝国内出现任何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与其用一个不了解的人来做努莱尔盟的盟主,不如扶植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上位。 好厉害的老族长,好厉害的阿拉巴日,他算计到了吉仁台的老迈、贺希格的莽撞、宝音的重伤、哈布其克的优势,该算到的,他全部都算计在了心中。更可怕的是,他已经在计算子孙万代的基业,不管怎么说,苏合成为萨伦族长,已是必然。 苏合至少还能在族长这个位子上做三十年,这三十年中,萨伦部并不需要米哈依尔做些什么,也就是说,米哈依尔有充足的时间,在禁卫军中效力,同斯洛德克的王公贵族搞好关系,成为列昂尼德面前的红人。 而三十年后,当这些老一代的族长前辈们故去时,米哈依尔说不定已经成为一名优秀的禁卫军军官了。等到哈布其克年老体衰,那这个盟主的位子,非米哈依尔莫属。 联盟中,恐怕也乐于接受一个能在大酋长面前说得上话,同各层官员有着各种关系的族长,这样的话,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 至少没人敢象苏哲尔那样,随便欺负努莱尔盟了。 好算计啊,这个老狐狸,算计来算计去,还真是没有一点遗漏,所有人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为萨伦部的将来布局。这个老狐狸,果然是非常狡猾。 克恩特心中慢慢恨道,只是他吸取了教训,虽然心里是翻江倒海,表面上却是一副平静,一句话也不说。 他可不想再给自己竖一个敌人,一个艾纱莉就够他受的了,再加上伊利娜的话,他恐怕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果然,伊利娜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师傅,米哈依尔才十岁,离着接任族长的位置,恐怕还有三十多年了,他这样的男孩子,就应该在军队中历练。师傅,你能不能向大酋长讨个人情,把他塞进禁卫军去!”小丫头泪汪汪地望着艾纱莉,不住地恳求道。 艾纱莉却是瞪起了眼,她坚决地说道,“不行,米哈依尔实在是太小了,至少要十五岁才能进禁卫军,他可以去学院里学习,等过几年毕业了,再参加禁卫军不迟。” “这么说,师傅你答应了!”小丫头兴奋地说道。 艾纱莉一愣,脸上带着疑惑,“我答应什么了?” “你不是说,让米哈依尔过几年加入禁卫军吗?你可不能翻悔。”小丫头眨着一双眼睛,拍着两只巴掌说道。 艾纱莉真没办法了,这小丫头怎么学得这么无赖,自己随口一说,她就顺着向上爬。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件事也没什么,几年后,米哈依尔十五六岁了,恐怕老族长要张罗着给他找媳妇了,就是大酋长要召他进禁卫军,老族长也未必肯啊。 她却不知道,让米哈依尔进禁卫军,本来就是那个老狐狸的主意。 “那,师傅,你说说,大酋长都是怎么招禁卫军的?”伊利娜锲而不舍地问道。 艾纱莉确实喜欢这个学生,小丫头不仅聪明,而且非常恭顺,艾纱莉倒是对她疼爱有加,见她老缠着这个问起来没完没了,便耐心答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了,拉乌尔大会每年都会举办各种比赛,射箭、摔跤、剑术、骑术等等,大酋长会亲自观看各项比赛,挑选那些各方面不错的人充入到禁卫军中。” 这些比赛,往往是自发举办的。但是每项比赛时,都会邀请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裁判,以确保比赛的公正和公平,一般说来,这些比赛的结果都是相当准确的。 游牧民族向来尚武,他们骨子里就淌着一股子骠悍的血液,即使是向姑娘们求爱,他们也要展示自己强大的力量和卓越的技巧。 在荒原上,力量就代表了一切,只有孔武有力的男人,才能支撑起一个家庭。象克恩特这样的小白脸,放在摩图帝国里,那是一百个不待见。 “有这么多比赛!”这次吃惊地倒是克恩特,他没想过,这个拉乌尔大会,还有这么多的名堂。不就是个男男女女幽会的大会么,用得着搞这么多花样? “切,有些人啊,永远想着……”艾纱莉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腰上一疼,她连忙改口:“我是说,比赛越多,才能更显出男儿的本领,那些在各项比赛中表现不错的小伙子,往往更受姑娘的青睐。哎哟,我的好姐姐,你轻点儿,我错了,我错了不成吗……” 艾纱莉可不敢乱说话了,她刚才说顺了嘴,忘记了阿芙罗拉就坐在身后,刚听到她要乱讲,便又是一阵乱掐,艾纱莉当时就知道了厉害。 这个木精灵,真不能得罪啊…… 第九十一章 爽朗的格尔泰 克恩特的驼队,停在了斯洛德克城的脚下,他没打算去那些民居中借宿,而是选择在山脚下扎起了帐篷。 本来他这次就是要同各个部族之间进行贸易,如果去山脚下的城市中,反而不利于他展开手脚。 他们挑选了一个不错的平地,从雪驼上卸下一件件货物和搭建帐篷所需的材料,一个个木桩砸了下去,一块块栅栏开始拼接,然后将毡布搭在上面,一座结实而又暖和的毡房便建成了。 驼夫们将货物卸下后,便赶着雪驼去远处的草原上吃草,经过长时间的奔波,这些雪驼都非常的疲惫,需要多进食些青草,来恢复不多的体力。 这是努莱尔盟特有的帐篷,其他部族的人们却是都没有见过,毡房建好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观,啧啧称奇,更有些胆子大的,直接钻进毡房中探看。 对于这些人,艾纱莉却并没有轰赶,摩图人一向好客,只要走到帐篷边上,便是客人,她连忙吩咐米哈依尔和伊利娜取出奶酒,备上羊肉,来款待这些好奇的客人。 见主人好客,客人们更是开心,越来越多的人提着各色礼物,涌进了毡帐,他们或提着刚烤制好的奶饼,或是拿着各色果子,还有的拿着些烤制好的羊腿,纷纷向主人道贺,庆祝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 在摩图人的眼里,克恩特一行人是要在斯洛德克城脚下长住,所以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营造一个宽敞舒适的毡房,这可是一件大事情,当然要好好庆贺一番。 “小兄弟,俺叫格尔泰,是拜奥族的牧人,这次是来参加拉乌尔大会,小兄弟是在这山脚下长住吗?”一个魁梧的汉子向克恩特叉手施礼,古铜色的方脸上满是诚恳与热情。 克恩特连忙摇头,笑着说道:“格尔泰大哥,你叫我克恩特就行,我不会在这里长住,只是到斯洛德克城谈一桩生意,等这件事情结束,就会离开。” 他挺喜欢这个爽直的汉子,自己刚在这片空地上落脚,他就过来寒暄,还不停地帮忙。见自己的毡房建好,就马上带了一头烤羊过来祝贺,这倒是个热心的人。 格尔泰有些意外,“克恩特兄弟,你是哪个部落的,我瞧你座毡房有些奇特,咱们这些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我们是南部草原努莱尔盟的,这样的毡房,在我们那里,到处都是!”小丫头伊利娜不等克恩特接荏,直接插嘴说道。 “努莱尔盟!”格尔泰迟疑了一下,这个名字倒是挺熟悉,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了,不知道是哪个部落。 努莱尔盟虽然最近闹得正凶,但这是摩图内部的内乱,这种纠纷,当然不会有人大肆渲染。窝里斗,可不是什么英雄所为,所以无论是苏哲尔还是列昂尼德,都没有将有关努莱尔盟的事情宣扬出去,也只有上层的一些族长和官员们,才知道南部草原上,已经是努莱尔盟的天下。而在底层的牧民,却是少有人知。 所以这个格尔泰一听到努莱尔盟的名字,便是一怔,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部族,他以前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伊利娜落了个没趣,努莱尔盟独力抵抗苏哲尔的大军十好几天,这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足以自傲的战绩。可是在场的这些人,却没人知道,实在是让她有些失望。 “哈哈,格尔泰大哥,努莱尔盟是南部草原上新成立的一个联盟,是由萨伦部和其他四个部落会盟组成,如今的盟主,是萨伦部的老族长阿拉巴日。”克恩特举起一杯奶酒向格尔泰致意,简略地向他介绍了努莱尔盟为什么成立,以及在南部草原上同苏哲尔斗了十几天的战绩。 这一下子,毡帐里的牧民们都有些吃惊。苏哲尔凶名在外,帐中众人都知道他的厉害,能和苏哲尔对峙这么长时间而不倒,这个努莱尔盟确实厉害。 尤其是苏哲尔吞并拉德洛斯部以后,实力大涨,便连大酋长列昂尼德,也不敢轻易动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努莱尔盟,竟把苏哲尔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份魄力和谋略,就不是普通人可比。 格尔泰更是听得眼睛发直,失神地说道:“苏哲尔大军在努莱尔山下呆了十几天,却始终攻不到山上,还因为私离防区遭到了罗默人的偷袭,导致元气大伤,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苏哲尔如今已经被大酋长严厉训斥,责令他回部落思过了,不信你问大酋长去!”伊利娜稚嫩的声音在大帐中回响。 这句话基本上没用,这些牧人们闲了么,没事找大酋长打听这些,先不说列昂尼德会不会回答,就是大酋长是这么好见的么? 不过牧民们却没人计较这些,他们已经被这个消息吓着了,努莱尔盟,究竟有多么强大,竟然会将苏哲尔重挫,看来今后这个努莱尔盟,恐怕将在摩图帝国中,起到不小的作用。 格尔泰是拜奥族人,为了参加拉乌尔大会,提前一个月就从部落中出发,对南部草原上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此刻听克恩特提起,才知道,在摩图五大部族之外,又出现了一个强大的部落联盟。 他倒不拘于传统,各个部族联盟,和他没什么关系,当即抱拳道:“克恩特兄弟,我明白了,原来是苏哲尔把草原上的部落逼到了一起,不得不同他相抗,咱们草原上的勇士,一向流血不流泪,敌人既然欺负到了门上,自然要双倍的打回去,努莱尔盟这一仗打得好,打得漂亮,这才是草原男儿所为!” “那是当然,你不知道,当初苏哲尔有多狂妄。只是要他缓限两天,他的手下就拿刀剌杀我爷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小丫头伊利娜再次开了腔,她对格尔泰有些好感,这个汉子爽朗耿直,一点都不造作,她便毫不顾忌地说起苏哲尔是如何的跋扈,如何在草原上欺压牧民,搞得南部草原民怨沸腾,个个都恨不得生食其肉。 在座的牧民们,对苏哲尔的劣行早有所闻,有不少人也曾经去过南部草原,亲眼见到苏哲尔的嚣张与跋扈,此刻听伊利娜提起,倒是感同身受。对苏哲尔最后的下场,都认为是罪有应得。 欺压别人,早晚有一天会得报应!这是每一个牧民心中的想法。 “都是苏哲尔自己找的!”格尔泰轻叹一声,苏哲尔这般欺压牧民们,最终引燃了牧民们的愤怒,成立了努莱尔盟,共同对抗他的大军,若是他肯对牧民们好些,也不致于落到如今下场。 只是他生性爽朗,马上就把这件事抛在一边,苏哲尔倒霉关他什么事,他倒是对克恩特所说的生意,更感些兴趣。 “克恩特兄弟,不知道你们到斯洛德克城来,主要是贩卖些什么,要是有什么好东西的话,我第一个愿意高价收购!” “哈哈,格尔泰大哥,兄弟我可没什么值钱的宝贝!”克恩特一阵大笑,拉着说道:“无非是一些生活用品,比如一些铁制器皿,和一结陈年的红酒。” 他可没敢说,自己还带了一大批武器出售,这些东西,可是有些犯忌讳的,再说,他这批武器,艾纱莉已经为列昂尼德定下了,是不能卖给别人的。 没办法,艾纱莉总想报答那位大酋长的相救之恩,这批武器,是无论如何不能动了。 “红酒!”格尔泰的鼻子提了提,仿佛要在帐中找到那些红酒的气味,艾斯罗默人的红酒他尝过几次,味道甘美醇厚,跟草原上的奶酒相比,完全是另一种风味。 格尔泰也曾买过几瓶红酒,不过价格高的吓人,那些黑心的走私商人,总会把价格提高好几倍,害得格尔泰每天只喝一小口后,就不敢多尝。 红酒实在是太贵了,格尔泰也买不起几瓶,他怕喝完后,就再也尝不到了。饶是他省着喝,可过了一个月后,那两瓶红酒还是喝完了,可走私商队下次什么时候来,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日期。 如今一听克恩特手上有红酒,格尔泰的馋虫就开始动了,他连忙问道:“小兄弟,你真有红酒,我买两瓶,能不能算便宜点?” “哈哈……”克恩特颤抖着身子,一阵好笑,没想到爽朗的格尔泰,也有忸怩的时候,他把手一挥:“格尔泰大哥爱喝红酒,这个好办,我送你两甁就是。” 他冲阿芙罗拉一点手,木精灵会意,转身出了大帐,过不多时,便捧来了两瓶精装的红酒,映着夕阳,酒瓶上发出血色的光芒。 这是上等的红酒! 格尔泰却是个识货的人,见到这两瓶红酒不由喜出望外,“蒂凡娜葡萄酒,兄弟,你出手可真大方,这东西,我也只尝过一次,你居然一次送我两瓶!” “呵呵,格尔泰大哥,你我一见投缘,不过是两瓶酒,有什么舍不得的。”克恩特笑了笑,将两甁红酒塞到格尔泰手中,“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只为求财,你若是有什么好的发财门路,别忘记兄弟就成。” “哈哈……,这个好说,兄弟可能不知道,这两天,斯洛德克山下,来了个大商人,不知道是经营什么的,兄弟去找找他,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大商人!”克恩特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第九十二章 大商人 “快来看了,有便宜的好东西了,不管是罗默人的宝刀,还是帕提亚的香料,咱们这可是应有尽有!” “兄弟,我们这出售卡斯艾格特产的名花,星昙花,在夜晚时能发出闪亮的星光,最讨女孩子的喜欢,要不买两棵试试,算你便宜……” “便宜了!甩卖啦!上等的绸缎啊……” “黑精灵秘宝啊,就这一件……” 小路的尽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个小商小贩,在贩卖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招徕着周围的顾客。 下个月就要召开拉乌尔大会,摩图各部的年轻人都赶到斯洛德克城的脚下,临时搭起了帐篷,等待着大会的召开。 商人们的嗅觉,总是最灵敏地,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每年拉乌尔大会召前的这一个月,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在斯洛德克城外的集市上,抢占一个摊位,把自己的商品摆得满满的,这样的话,一两个月内,他们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要知道,这么大的一个盛会,来的人何止千万,光是他们的吃穿用度,就是一笔庞大的花销。再加上小伙子们要讨姑娘们的喜欢,那么一些精巧细致的小礼物,以及金银首饰就必不可少,若是这时候不抓紧机会,狠狠赚上一笔,那可就真是一个大傻子了。 而且,恋爱中男女的钱,非常好赚,小伙子相中了哪位姑娘,总要带着她在城下逛逛,若是姑娘看中了哪样东西,根本不用开口,小伙子就会立刻付钱,连价都不还。这样的肥羊,若在平时可是不太好找。 这一来二去,每年的拉乌尔大会,不仅是小伙子们求偶的盛会,还同样变成了商人们的盛会,他们从各个部落带着各种奇特的产品,来到斯洛德克,希冀着能够大赚一笔。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大商人的地方!”克恩特狐疑地看着身旁的格尔泰,心里有些不太对劲儿,能在这种地方呆下去,这得是什么样的大商人,不过是些小商小贩而已。 这要是放在艾斯罗默的帝都康斯坦丁堡,这些商贩,根本连经营的资格都没有。 城卫军每天在城中巡视,若是有人敢私自在帝都的路边摆摊,直接一脚踹翻,识相的,交上两个钱,就赶紧滚蛋。若是不识相,还敢跟城卫军们唠叨上两句的,那也好办,直接上锁,拉到城卫军的大牢中去吃两天牢饭,若是家里明白,赶紧往大牢里送钱,兴许过个三五在能出来。若是家里人再不懂事,那可就惨了,做上几个月的苦工,整个人瘦上一圈,然后被一顿乱棍打出大牢,也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看看,在斯洛德克,这些小商小贩还敢公然在城下叫卖,若是按照诺瑟狄恩大帝所说,“他们这些人,把城市里弄得一团糟,还惹来不少的盗匪,为了那一点点小利,扰乱了整个帝都的秩序,竟然还不感到一丝丝惭愧,实在是太不象话了!” 诺瑟狄恩大帝当然不用为生计发愁,这位马背上成长起来的皇帝,只关心帝国的领土,而不顾忌底层人的死活。 用老水手的话来说,这只猴子,只关心他那根竹竿,至于其他事情,根本就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若是按诺瑟狄恩大帝的眼光来看,只能说,这个野蛮的城市,还没有形成一定的纪律性和约束力。关于这些,他若看到眼前的情况,只能感叹摩图帝国实在是还有许多东西要学,有许多事情需要一步步改进,比起他的艾斯罗默帝国,要差得远哩。 克恩特倒是没有诺瑟狄恩那种想法,他和艾纱莉一大早就跟着格尔泰跑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挑剌儿来的,他们是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大商人,好尽快将手上的一些货物出手,同时看看有什么不错的货物可以吃进,拿到其他地方卖个高价。 他们在努莱尔山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不知道老船长和美洛蒂那边有什么进展,他们还想着快点回金橡湾,好展开他们的发财计划,毕竟,多耽搁一天,腰包里的钱就会少上一些不是? 可是两个人到了这里,只看到一些小商小贩,哪有什么大商人,这和两个人的期望,可实在是太大了。 “别急,克恩特兄弟,我说的大商人,当然不是这些家伙。”格尔泰连忙解释,“他在市集的那边,穿过市集,咱们就能见着他了!” “哦,原来是这样!”听格尔泰这么说,克恩特才稍稍放心,要真是在市集上随便拉一个家伙,就能称为大商人的话,那也太不靠谱了。要是那样,自己绝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称为大商人。 自己带的货,不仅量大,而且档次颇高,绝不是眼前这些小商小贩可比。 要是他们这样子就能称为大商人,自己带的货,又要多少个大商人才能吃得下。 克恩特可没时间和闲心,去和一个个“大商人”挨个的打交道,那样的话,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座城下呆到什么时候。 有格尔泰带路,总是方便了一些,几个人穿过市集,在人来人往中越过几条小路,来到了一个大帐的跟前,大帐里的陈设倒是极为简单,几张桌子上摆着几本古色古香的羊书书籍,显现出主人的渊博与气度。 “嗯,看来主人暂时不在,咱们稍等一会儿。”格尔泰顺势坐在了一张小几旁拿过了一本羊皮书籍,细细品读起来。 他这副样子,倒真是一个勤学上进的典范。 克恩特奇怪,怎么摩图人出门,帐篷里连个人也不留,就不怕丢东西么? 艾纱莉看出了他的心思,白着眼睛说道:“草原上民风淳朴,不会有人到帐篷中偷什么东西的,这里不是康斯坦丁堡,时刻都有人想算计别人,所以主人出门,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再者,你看这帐篷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日用品而已,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会有专人看守。” 说了半天,敢情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原来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有专人看守,根本不会放在这儿的。克恩特可不相信什么民风淳朴,根本没有盗贼什么的。原来没有盗贼,只是因为没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去偷罢了。 既然主人不在,就只好坐下来等,克恩特有样学样,他学着格尔泰,坐在一张桌案旁力,抄起一本古籍阅读。 “这,这是什么书啊!”看着那本书的书名,克恩特不由苦笑,《巨龙和美少女的故事》这是什么年代的骑士小说啊,这位大商人的爱好可真是奇特啊。 他翻过书脊,果然在书脊上赫然刻着几行小字“黑月公会独家出版,未经许可,不得复印,一经发现,必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这还真是黑月公会的风格啊!有巨龙,有美少女,有勇士。不管什么好书烂书,有没有人看,它必定会打上一个黑月公会专属的标签。要是有人敢私自刻印,黑月公会就会在各个国家进行法律诉讼,而且不打出个结果来誓不罢休。 据说,黑月公会在大陆上的许多国家,都注册了书籍的专属刻印权和发行权,在现今大陆上的各个国家,黑月公会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出版网络。所有的书籍,只要是由黑月公会出版,那就一定会打上一个专属标签,绝对不容许其他商业机构进行复刻和出版,要是谁敢犯了规距,就会遭到黑月公会无情的打击。 黑月公会的这种作法,倒是获得同行业的一致好评,据说连绿梦馆都在模仿,以杜绝本该属于自己的利润,无形中流进了别人的口袋。 没想到,黑月公会竟连摩图帝国的市场也不放过,伊利娜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就对他们出版的各种小说痴迷不已,更不要说那些青年人了,看看眼前正捧着小说读得入迷的格尔泰就知道,黑月公会的小说,在高原上有多么畅销了。 克恩特大致翻了翻,桌案上的书籍,差不多全是黑月公会的小说,有一本《寻梦》倒是个例外,这可是绿梦馆的高价货。 就是在帝都康斯坦丁,这么一本,也要一百个金玫瑰,而且每月一本都是限量版,卖完为止,决不加印,即便是有钱,也很难集齐全套。 除非你肯花双倍的价钱,提前预定一年的《寻梦》,否则的话,绝对收藏不了一年全套十二册,这是绿梦馆的销售策略。既然黑月公会抢占了底层市场,那他们就只能向贵族化发展了。这就导致了每一期的《寻梦》都成为经典,甚至在黑市上有价无市。 看来,这里的主人还真是一个大商人!要知道《寻梦》可不是黑月公会的那些廉价货可比,这样一本印刷精美,又附上帝都名媛魔法影像的高级刊物,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买得到的。 就在这时,帐篷外面响起了一阵大笑声:“哈哈,没想到我才出去一会儿,就有朋友上门,我一听说就赶紧往这赶,总算没有耽误正事。” 克恩特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他猛然警醒,想起了这个声音是谁,不由大失所望:“这样一个人,也能称得上大商人?真坑人啊……” 第九十三章 不走运的胡日敦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黑胖黑胖的家伙走进了大帐中。他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地,浑身包裹在一件宽大的黑斗篷里,就象一个黑皮兜子水囊,两道短粗的眉毛横成一条直线,一脸的油滑相。 看到这个人,克恩特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怎么这么巧,还真是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他可不是一个办事牢靠的主儿啊。 他不由得暗自埋怨格尔泰,办得这是什么事。真是不靠谱,就这个家伙,也能称得上大商人?二十几天前,他还牵着驼队,大摇大摆的要到艾斯罗默帝国去走私,直接被卢克给扣在了大营里。 要不是卢克觉着他有些用处,估计他早被关进大牢了。 这家伙,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大商人。嗯,有可能那他这个大商人的身份,是假的,看来这家伙是在骗人了。 克恩特不由得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只是他立刻又感到好笑,自己是来卖东西的,捂钱袋子干什么? 看来,这次的交易多半是不能成功了。这个家伙,可没什么本钱能把自己的东西吃下,他也就是到处贩卖些假货,或者从什么地方搞些稀罕物去跑跑走私罢了。 只是这个黑胖子,不是被卢克抓去,给他跑走私赚钱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斯洛德克城下,难道是卢克把走私品拉到这儿来卖了,这穷地方,能买得起什么? 就算有卢克在背后支持,他也是来帮卢克挣钱的,自己这批货卖给他有什么用,还不是从左手倒到右手,一样没什么用。 难道自己要赚卢克的钱?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办法。 格尔泰一见黑胖子进来,连忙放下手上的书籍,大声笑道:“尊敬的胡日敦先生,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这里来了一位客人,他手上可是有不少的好东西,兴许你们能愉快地合作!” 进来的人,正是黑胖子胡日敦,他奉了卢克的命令,带着商队来到高原,把剿获的战利品全部转手,以换取大额的财富。 只是这件事情,做起来并不是太易,卢克剿获的,大多是粮食,这种东西,艾斯罗默帝国可不缺。要想把粮食卖出去,还是得到摩图走一趟。 可是又不能在图布鲁河附近出手,那些东西可是从苏哲尔手里抢过来的,若是在那里销售,岂不是当面羞辱苏哲尔,那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胡日敦决定,直接去斯洛德克城。拉乌尔大会召开在即,到时候,斯洛德克城的附近,会聚集二十几万各个部落的青年男女,和大批的商人,正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胡日敦可是参加过多次拉乌尔大会,就连他自己的婆娘,也是在拉乌尔大会上认识的,他可是深知拉乌尔大会的盛况。 要知道,每次拉乌尔大会召开时,大酋长都会为了新增的二十几万人的吃饭问题头疼,他已经多次声明,凡参加拉乌尔大会的人们,必须自带粮食和清水,否则的话,就不要凑这个热闹。 可每年的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人因为清水和粮食用尽,而发生些意外。 那些品性好些的,会出大价钱向附近的居民购买粮食,而没有钱又品性恶劣的,则会明偷暗抢,变着法儿的弄些粮食,有时还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引起争执。 更恶劣地,会直接进行械斗,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死去。 其实这些人并不是没带足够的清水与干粮,只是他们留恋斯洛德克城的繁华,不愿离去,而导致了意外发生。 整个荒原的环境都是非常恶劣的,相比起其他地方的荒凉,斯洛德克简直就是天堂。 那些年轻的牧人,没有见过繁华,一到了这座名城,就被繁华迷住了双眼,再也不想回到风暴肆虐的高原上去。 为此,各部落的族长,都会指派一些年老望重的族人,带着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来到斯洛德克,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大会闭幕后,一个不落地把这些年轻人带回家去。 其实这根本就不太可能! 那些挑选到意中人的姑娘小伙子们还好说,他们会安心的收拾东西,回到部落中准备嫁娶,而那些没有达到目的年轻人,却死活不肯离开斯洛德克。 他们会想各种办法来达到目的。 小伙子们会争取参加禁卫军,只要加入大酋长的禁卫军,就会以正当的理由留下。这一点,各部的族长也不能反对。 若是不能参加到禁卫军中,他们就会想办法,去给那些贵族们做仆役,或者到斯洛德克城山脚下的城市中,寻找一份杂工,暂时留下,等待新的机会。 这部分人,往往是最让人头疼的。他们家中还有父母在翘首以盼,他们却死活不愿回去牧马放羊,而族人们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只能记下他们详细的地址,捎一个口信给族中的亲人,告诉他们不必再等,过些时候,小伙子们就会带着赚来的财富一起回家。 也许再过几年,这些年轻人会有机会在这里飞黄腾达,成为斯洛德克城的富豪,或者,他们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心智成熟,然后会带着自己的财富回归故乡。只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至于,那些爱慕繁华与虚荣的姑娘们,则会千方百计地同帝国的贵族搭上关系,长得漂亮些的,便被养在了山脚下的一处宅子里,给人做暗地里的情妇。若是长得一般,能混个女仆也不错,至少留了下来。 而有些自甘堕落的,在山脚下的一条长长的脂粉街上,自然会有她们的去处,根本不必人指点,她们就能在那里生存下去。 人口的暴增,总是能带来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而胡日敦则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将大量的粮食,以一个非常高的价格卖给斯洛德克城,然后再收购些稀罕货,拉回艾斯罗默帝国。 他这个想法,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漏洞,只是一来,他今年来的太早了,各部落的人们还没到齐,斯洛德克城里粮食的压力还没这么大,价格自然不会太高。 二来么,他的消息太闭塞了,大酋长列昂尼德鉴于以前的经验,今年紧急从高原以北收购了一批粮食,正在来斯洛德克城的途中,就是为了应付这次盛会,预防因为粮食不足而发生流血事件。 所以说,自诩为学者的胡日敦,根本就不是一个经商的材料。 他既没有搞清楚市场的需求,也不清楚斯洛德克的存货,就盲目的拉了一批货到了这里,一下子就造成了积压,根本卖不出去。 可这还不是最惨的!若这批货是胡日敦自己的,那根本无所谓,顶多低价出手,他再盗几座古墓也就翻回本来了,可是可怜的盗墓贼兼学者胡日敦先生最闹心的就是,这批货是卢克的,他要是把这件事办砸了,估计一辈子都别想安生。 除非他一辈子都别去图布鲁河,躲得远远的,这辈子就在高原以东瞎混了。 可那还是不行,和他相交多年的几个老弟兄,都在卢克的大营里做人质呢,要是自己不回去,他们都要没了性命。 再说自己身边,可全是卢克的亲随,要是自己想跑得话,恐怕会被他们一刀砍死。 神啊,可怜可怜我吧,救一救悲催的胡日敦吧,我可是盗墓专家,我盗过的帝王将相坟墓可是数不胜数,怎么能不明不白地死在一群武夫手里,胡日敦心里暗暗祈祷着。 可是祈祷是没什么用的。更何况,胡日敦的信仰,一直都不怎么虔诚。他有时候会信奉耶鲁河大神,但在罗默人面前,他还会说一些父神的荣耀与你同在之类的瞎话,有时去东大陆盗墓交易时,他还会说些什么泰蒙提斯护佑,众神鬼退却云云。 只是不知道是众神没功夫理他,还是因为他信的神灵太多,所以神明们也踢起了皮球。总之,胡日敦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反正没见过哪个神明会护佑他。 倒也不对,如果盗墓者有神明的话,那这个神明还是非常照顾胡日敦的,他这个技术型人才,每次盗墓都不会空手而归,而且是所获颇丰。 只是在出手脏物时,他每次都是非常不顺,不是上当受骗,就是低价处理,再不就是血本无归。 倒霉的胡日敦面对这种情况,常常是欲哭无泪,该死的奸商,老是用低廉的价格骗走老子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物,诅咒你们,早晚堕入深渊魔域,被恶魔们撕成碎片。 只是他的诅咒似乎没什么效果,没有任何神明肯替他出这口气,那些奸商们依旧逍遥,胡日敦依旧苦哈哈地刨着一座又一座伟人的坟墓,却只能勉强地混个温饱。 这位技术型人才,眼下又遇到了难题。不管怎么说,这么一大批粮食压在手里,绝对是个大累赘,一旦时间拖得太长,这些粮食可是全都会发霉变质的,到了那时候,自己可就赔大了,恐怕卖都卖不出去。 难不成全种在这片荒原上,等着它们来年发芽,自己好收获更多的粮食? 胡日敦都快疯了,他可不是农民,种地的活计他可不会,再说,这片荒原上,除了牧草,什么也长不出来。 只要一想起,自己将要面临卢克的怒火,胡日敦就感到后脊梁一阵发寒。那会是什么后果,他不敢去想,反正这条小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把粮食卖出去!胡日敦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睡觉都不安稳。 只是表面上,他还是非常镇定,绝不能让人看出他的心虚。一则是怕有心人恶意压价,二来,万一事不可为,他想逃走的话,就更不能让身边的亲兵,看出端倪。 他每天都在市集上到处招摇,一副财大气粗的派头,就是为了告诉那些想打他粮食主意的人,老子有的是钱,这趟买卖赔了没什么,无所谓! 还别说,他这样一来,有些人还真就拿不准这个胡日敦是什么来头了。要知道能一次拿出这么多粮食,决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既然满不在乎,就说明他真有相应的实力。 这几天,倒是陆续有些商家,提出要平价收购胡日敦手上的粮食,毕竟平价收购后,自己还能在拉乌尔大会上赚一些,这些人是看重了胡日敦身后的势力,想攀一攀关系。 胡日敦心中乐开了花,可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对商人们的态度是模棱两可,表现的不急不燥。他总是在嘴边上说:“哎呀,这样不好吧,现在粮食不赚钱了,我一个人亏一些不要紧,怎么能让众位朋友替我受累。这绝不是俺胡日敦的作派,诸位好朋友放心,这点钱,俺胡日敦赔得起!” 他越是这么说,那些商人们就越以为他背后的靠山过硬,就越是想和他攀些交情,频频跟他接触,“哎呀,胡日敦兄弟,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有了难处,我们怎么能不帮上一把。你别老是自己扛着,我们每人认购一些,你这粮食不就卖出去了,再说我们也不会亏很多,没什么了不起!” “那怎么行,几位兄弟都是我胡日敦的好兄弟,我怎么能让大家吃亏,这件事再也不要提了。”胡日敦继续演戏,他知道这事急不得。 一个商人见他不肯,沉下脸来说道:“胡日敦兄弟,你这就不对了,大家收你的粮食,也未必就真会亏了,说不定,还能趁着拉乌尔大会,赚上一笔,你是不是不想让兄弟赚钱,想要吃独食。” 这句话可来得真是时候,胡日敦赶紧就坡下驴,他长叹一声,把头低了低说道:“我是真怕兄弟们吃亏啊,既然几位哥哥觉得能赚钱,那我就匀给大家一些,如果大家要退粮食,我这里随时欢迎,不管什么时候,俺胡日敦决不会亏了兄弟。” 他这几句话说得果决,众人倒是无不佩服,随时退还粮食,这得有多大的魄力。 可是胡日敦心中暗想,“随时退粮食,可能么,当俺是傻子么……” 第九十四章 礼节的顺序 靠着坑蒙拐骗,胡日敦终于成功地将大批的粮食兜售出去,只是这离他的目标还非常遥远,要知道,他是跟卢克打了保票,一定要大赚一笔回去。 之前,粮食大量积压,他还担心会不会血本无归,现在平价出售了,他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大赚一笔。 如果仅是把这些粮食平价出售,他又何必从图布鲁河穿过茫茫高原,跑到这斯洛德克城下? 他这几天到处招摇,同一些有实力的商人鬼混,嘴上总是不停地说自己这次多蒙诸位照料,实在是过意不去,现下有一笔大生意,不知道哪位愿意合伙,大赚一笔。 他越是这样,那些商人们便对他越恭敬,胡日敦动不动就花大价钱请客,又在各个公众场合不停地宣称,自己在图布鲁河附近发现了巨大的宝藏,据说是艾斯罗默帝国一个贵族的墓穴,限于资金不足,无力独自开发,如果有哪位肯出钱资助,事成之后按出资比例分配宝藏中的物品。 他怕那些人不相信,便拿出几件宝物,说是墓穴中的珍品。只是墓穴中机关重重,如自己也只进了外围,如果不用在价钱雇佣专业人员的话,根本就打不开墓穴的内室。 他这番鬼话,明显是在做假,如果墓穴中真有至宝,还会舍得同别人分享。 不过那几位大商人还真就相信,怪不得这个黑胖子心里那么有底,根本不在乎那些粮食会不会腐烂,光看他手中这几件宝物,也能抵消那些粮食的亏损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些宝物,全是胡日敦亲手制做的赝品。他这个盗墓大师的手法,还是非常经得住考验的,不管这些人从哪方面看,这些东西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比真的还象真的。 商人们互相传递着消息,在盘算要不要加入胡日敦的队伍,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也许真的如他所说,投上一小笔钱,将来就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很快就有人质疑,这个胡日敦来路不明。虽然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可难保不是骗子。咱们买些粮食无所谓,毕竟再过一个月,总能出手,就算卖不出去,自己吃用,也不会有什么风险。可若是真投钱下去,万一这个胡日敦卷着钱跑了,咱们找谁喊冤去? 这几句话说得在理,有几个心思刚活了的,马上就冷静下来,是啊,万一胡日敦是个骗子,那可怎么办? 胡日敦转悠了几天,也没有什么收获,有些灰心丧气,他便在集市的四周瞎转,看看有什么值得收购的货物,也许倒卖到其他地方,还能换俩小钱。 虽然赚不了多少钱,可总能对付一阵子不是。 不过昨天,格尔泰找到了他,这个豪爽的汉子倒是对胡日敦非常信任,主要是胡日敦带来的那些骑士小说深深地吸引了格尔泰,他被书里的骑士精神感染,一直把胡日敦视为好友。 他对胡日敦说,从努莱尔盟来了一个客商,手上有不少好货,正在寻找买家。问胡日敦能不能把这批货吃掉,既能给那个客商行些方便,胡日敦也能囤积些货物,在拉乌尔大会如开时,大赚一笔。 胡日敦本来不愿接这单生意,努莱尔盟他是知道的,几个小部落的联盟罢了,能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准要大亏一笔。 可他不能不顾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一个财大气粗的商人,难道还怕买些不值钱的杂货? 若是传出去,只怕会有更多的人怀疑自己,那自己辛苦泡制的关于宝藏的谎言会不攻自破。 当他听到努莱尔盟商队的首领是个少年时,心里却打起了另一番主意,不如找个机会,看能不能这批货骗到手,也许还能一下翻身。 胡日敦若是打起了坏主意,就连耶鲁河大神也不庇佑,他这坏主意打到克恩特身上,算是没什么指望了。 黑胖子并不认识克恩特,他可不知道,这个穿着长袍毡裤神采奕奕的少年,就是都拉图驿站中那个佝偻着身子,半死不活的驼子。 他试图引克恩特上钩,这小子穿着虽然普通,可听格尔泰说,他是个有钱的主儿。瞧他旁边的女伴儿,不仅容貌艳丽,那一身劲装更是勾勒出火辣的身材,穷小子的身边可是永远没有这种姿色的女人。 说不定,这是努莱尔盟,哪位族长的儿子,跑来参加拉乌尔大会了? 嗯,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难得的肥羊啊,要是放过他,那自己可真是白混这么多年了,说什么得在他身上榨出些油水来!(可怜的胡日敦啊!) 他大咧咧地走进帐中,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那表情,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要多热表有多热情。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我叫胡日敦,格尔泰跟我说,你有笔货物打算出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个公道价!” 克恩特不想跟这个胡日敦做什么生意了,赚他的钱,不就是在赚卢克的钱么,有什么意思?再说看胡日敦这副模样,恐怕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咳,自己人骗自己人很好玩么? 他按照草原上的礼节叉手施礼,“胡日敦大哥,我叫克恩特,来自南方的草原,耶鲁河大神护佑,一路平安。我只是随身带了些山货,没什么特别的,格尔泰大哥是跟您开个玩笑,不必介意!” 他是想早点摆脱开胡日敦,另找买家,也就没再详细多说什么。 可是胡日敦理解错了,他一进门就跟克恩特谈生意,忽视了摩图的礼节,可是克恩特却是非常严谨的施礼,他还以为克恩特在挑礼,不想跟他谈生意了。 要知道,在一些传统的摩图人中,还是非常看重礼节。商人们走南闯北,早就遗忘了这些,可是各个部落的族长,却是一直把礼节看得比天还重。 胡日敦就曾经遇到过一些事情,部落之间因为礼节上的失误而导致了大规模的械斗,甚至是仇杀,一些部落甚至因此成为了世仇。 这就更加落实了先前的判断,胡日敦肯定,克恩特一定是努莱尔盟某个族长的儿子,这次来斯洛德克,说不定带有什么值钱的货物,见自己礼节有亏,干脆就不和自己谈了。 这么一头肥羊,怎么能让他跑了!那也太丢自己这个“专业人士”的面子了。 他慌忙叉手施礼,赶紧回应:“雪山大神在上,努莱尔盟的兄弟,愿雪山神永远指引着你,奶酒已经烫热,篝火已经架起,客人停下你的脚步,同朋友在等着你共饮。” 克恩特本来已经走到门边,正从胡日敦身边擦身而过,他已经抬腿要走了,却被身后的艾纱莉拉住,“他在向你道歉,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可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这在摩图不是好名声,恐怕会影响你以后要做的事情。” 克恩特无奈,他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礼节,还有这么多讲究,不禁轻声道:“哪来这么多规距。” 艾纱莉翻了翻眼皮,低声嗔怪道:“还不是你自作聪明,咱们是来谈生意的,你提的什么耶鲁河大神,你行这么隆重的礼节,人家当然要还礼,看见没,出丑了吧!” “什么隆重的礼节?”克恩特有些抓狂,怎么好端端地,自己想走也这么困难。 克恩特却不知道,摩图人见面时,礼节确实很多,但却是有一定的礼节,故友重逢,新年大喜,再就象阿拉巴日那样,留宿客人或者是客人求主人收留时,都会叉手施礼以示友善。 不过有些时候,这些礼节也是能省则省,象商人们奔走各地,他们的信仰早就没那么虔诚,根本不在乎这一套了。 如果有一方在见面时行礼,另一方必须迅速还礼,否则会被视为无礼的表现。而且一般来讲,主人会先行礼表示迎客,然后客人还礼表示答谢。 象今天的情况,胡日敦并未行礼,而克恩特却率先行礼就出了岔子。 克恩特认为自己是在向胡日敦示好,而胡日敦却以为克恩特是对自己满,因为做为主人,自己应该首先对客人表示欢迎,而在胡日敦没行礼的情况下,这种局面就尴尬了。 克恩特对这一切是一无所知,他这些礼节,完全是在努莱尔盟观察牧民们行礼时学来的,只要一个牧人说耶鲁河大神怎样怎样,另一个必定是说雪山大神如何如何。时间长了,他只以为,这是牧人们的口头禅,不管什么场合,只要这样说,一定不会失礼。 这是一个大大的错误,顺序绝不能颠倒,主人开口,一定是耶鲁河为前缀,而客人则必定是以雪山神开头。一旦颠倒的话,那后开口的便是因为失礼而要道歉。 或者,如拉德洛斯和狄浦斯特那般,他们本来就是仇敌,故意在言语上争些口舌之利。 艾纱莉低低地声音,把这些规距讲给克恩特听,克恩特不觉头大,怎么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讲究,早知道这些,自己就不这么随便乱说了,害得自己想走也走不了。 既然走不了,就得留下来瞎应付,可是留下来能干什么? 难道,要从胡日敦身上,敲上一笔? 太荒唐了! 第九十五章 胡日敦的打算 克恩特无奈地转过身,回到桌案边坐下。 既然走不了,那就只能留下,看看胡日敦说些什么。 胡日敦见他回来,总算松了口气,若是让人说他礼节不周,导致客人拂袖而去,那他这生意可是做不下去了。 要是传出去这种名声,他胡日敦如何在这里立足,只怕任何一个商人都不想同他打交道,他还怎么推行他的赚钱大计。 幸好,这位不知道哪来的小伙子留了下来。 胡日敦不敢再有什么怠慢,忙命手下人端上了奶酒,给克恩特赔罪。 他一边给克恩特斟酒,一边笑道:“小兄弟莫怪,我们这些常年在高原上跑的商人,对礼节是有些生疏了,倒是怠慢了兄弟,来,咱们多喝两杯,我向小兄弟赔罪了。” 他这几句话倒是说得非常诚恳,不带半点虚假。他这个常年在各个坟墓之间钻进钻出的家伙,是早把礼仪这种东西抛诸脑后了。就是还记得些礼节,也大多数是给死人行的礼节。 克恩特也只是哈哈一笑,举起奶酒相迎,“胡日敦大哥,我对礼节也没什么在意地,倒是你多心了,我刚才向你问好,并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他越这么说,胡日敦越以为他是在说反话,不在意,不在意地话,干嘛拔腿就走,还有人跟钱过不去么? 他却不知道,克恩特知道他的底细,跟他做生意,那等于是出左手入右手,根本没什么搞头,这生意还做什么。 “格尔泰兄弟,你瞧,这位小兄弟在挑我的理了,你帮我劝劝?”胡日敦一张黑胖的脸笑成了菊花,拽着格尔泰,要他从中说和。 格尔泰倒有些不痛快,心说这位克恩特兄弟是个爽快人啊,怎么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纠缠个没玩,连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了? 他是个热心肠,克恩特送了他两瓶上等的“蒂凡娜葡萄酒”,他立即把克恩特当做了好朋友,一心要帮他快点把货物出手,这才找上了黑胖子胡日敦。 在他眼中,实在是没有比胡日敦更合适的买家了。这个胡日敦豪爽大方,根本不在乎钱财(当然,这是格尔泰自己认为的。),而且财大气粗,听说他在图布鲁河一带挖了一个大宝藏,身家颇丰。 这样一个人,一定能把克恩特的货一次吃下,而且还能给克恩特一个好价钱! 可是克恩特却纠结于一些虚无的礼节,而不肯同胡日敦合作,这实在是太迂腐了。 即便是格尔泰,也已经快忘掉这些传统了,要不是胡日敦还礼时神态恭谨,他也没想起来,胡日敦进门时没有问询,是非常失礼的。 传统是值得尊重,可也没必要这么死板吧,怎么那天在一起喝酒时,没见这小子这么在乎礼节,这么死板,早知道就先知会胡日敦一声了,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情。 整个帐中,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克恩特的心思,艾纱莉撩起绒裙,坐在克恩特身边,也是十分纳闷。她知道克恩特绝对不是因为礼节而迁怒,因为就在刚才,他还不懂得这些礼节的含义。他急着要走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艾纱莉看得出来,克恩特不愿意同胡日敦做生意,可是具体原因,她却毫不知情。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艾纱莉看着胡日敦的那张黑胖的嘴脸,一时也想不明其中的原因。 “克恩特兄弟,这位胡日敦是附近有名的大商人,他听说你有一批红酒和日用品出售,特意赶过来,想瞧瞧你的货。”格尔泰的嘴有些笨拙,他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简单地介绍了胡日敦的情况。 “哦?”克恩特似笑非笑,看着胡日敦的一张胖脸问道:“不知道胡日敦大哥,最近都做些什么生意,兄弟倒是想一起做做,大哥要是有心,还要多帮兄弟一把。” 他这句话,却是客气,给格尔泰一个台阶下,也没敢再多说什么,他已经不敢再乱说什么了,要是再搞出什么误会,不知道还要怎样收场。 胡日敦这下放了心,看来格尔泰和这个小伙子交情不错,果然他一出声,少年人就不再较真了。这就好,只要谈起生意,自己这个老狐狸,还能骗不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耶鲁河大神保佑可怜的胡日敦!) 这小子,充其量也就是十五六岁而已,恐怕还是第一次从部族中出来。看她旁边那个美人儿,最多只比她大上一两岁,能懂得什么。到时候,老子把你们骗得什么都剩不下,看你还能这么狂妄。嗯,最好骗他欠老子一笔巨款,到时候拿这个妞抵债,才是美事一桩,这个妞可是真水灵。 看着艳丽的艾纱莉,胡日敦色心大起,可是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毕竟摩图人都是悍勇的屠夫,而且这两个人都带着刀剑,做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好吧,如果胡日敦算是合格的商人。),察颜观色是第一位的,直觉让胡日敦认为,对面这两个人,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金钱的诱惑可以让任何胆小鬼都变得疯狂,为了一点点利益,他们就敢杀人放火;为了巨大的利益,他们会不顾一切道义;如果利益足够时,他们就会践踏世间所有的法律。 这是商人的本性,他们眼中只有金灿灿、闪着光的金子,当金币的光芒足够耀眼时,他们会把其他一切都忘在脑后,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当然,胡日敦不是那种为了金钱就放弃一切的傻子,要是连命都没有了,要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可是他此刻却没对克恩特做出应有的防备,只因为对方年少,就以为他们无知。打算从克恩特的身上,榨出一笔油水出来,好一次翻回本来。 胡日敦是不幸的,克恩特对他的底细非常清楚,知道他根本没能力吃下自己所有的货,一定是打着什么幌子骗人。胡日敦也是幸运的,幸亏他遇上的人是克恩特,要是其他人,知道他是一个骗子,一定会把他扭送到斯洛德克城的牢房中去,或者是按照部落里规距,捆在木桩上,抽上几十鞭子,然后赶到荒原上,任其自生自灭。 幸运的胡日敦决定,先拿自己的那个宝藏计划,来诱惑眼前的小子,让他掏上一大笔钱,然后自己就给他个空口承诺,只要有一个做榜样的,相信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上钩。 “克恩特兄弟,我听格尔泰说过,你带了些红酒和铁器,这些都是摩图人日常所需,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我一次吃下,会不会影响兄弟你发大财?”他先试探性的问道,他想知道,克恩特是不是急着要将货物出手,一般来说,急着出手货物的一方,总是处于劣势。 如果克恩特真急着将货物出手,胡日敦考虑,也许自己能把价格压得很低,然后再小赚一笔,红酒和铁器都能存放很长时间,不怕会亏本,而拉乌尔大会即将召开,红酒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这倒不会?”克恩特笑了笑,缓缓说道:“拉乌尔大会即将召开,我可不想到了那时候,我还要为这些累赘操心。” 克恩特这句话说得轻松极了,他就是在糊弄胡日敦,看这个黑胖子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他不由有些担忧,这个黑胖子的水平真不怎么样,当初真不该给卢克提议,用这个人来担当大任。 一桩桩生意,可都是他们的钱啊,这个黑胖子连对手的真面目都看不清,还在那里自鸣得意,打算从自己身上骗钱,这要是遇到真正的骗子,可怎么得了。 克恩特都快愁死了! 果然,胡日敦眼光一亮,这小子,纯粹是出来玩的。做生意也只是顺带玩一把,要不然的话,谁会放着大好的商机不用,而是提前出手货物? 既然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愿做的二世祖,贵族羔子,那自己不坑他一把,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再说,就算自己不坑他,也一样会有别人坑他。自己也只是打算骗光他的钱,骗走他的妞,然后再敲榨一下他身后的部族. 然后把这笔钱,带给卢克将军,让卢克将军的走私事业更上一个台阶不是.当然,这里边不会少了自己一份,至于妞,还是自己留着,卢克将军是不需要这些的,他只需要图布鲁河的寒风和军营里的篝火。 这一瞬间,黑胖子胡日敦觉得自己的形象无比高大,恐怕连那些古往今来的圣贤,也不及自己半分。 打定了主意,胡日敦决定彻底把克恩特拉下水,决不能让到嘴的肥羊溜掉。要是真让他从自己手上跑掉,也实在是太丢人了,自己一个专业人士,要是连一个毛头小伙子都搞不定,那传出去,会让同行笑掉大牙的。不说别人,就是还在图布鲁河做人质的几个老伙计,也会说自己无能。 “克恩特兄弟,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胡日敦决定先把克恩特骗到,让他第一个出资,来支持自己那个伟大的骗局。 第九六章 看戏 胡日敦心中计议已定,便对克恩特说出了自己早已编造好的谎言,“克恩特兄弟,你那些货物的事情好商量,不过是些许钱财罢了,你放心,我全部吃下!” 他是个明白人,要想引鱼儿上钩,总要先下些鱼饵,至于能钓到什么鱼,更是取决于鱼饵的份量和质量。 眼前的这个小子,很有可能是哪位族长的儿子,那这个饵,就绝不能轻了。 是以他一张口,就说要把克恩特的货全部吃掉,竟是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克恩特倒是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这黑胖子转性了,什么时候这么豪爽了。 胡日敦不去骗人,难道还真的会助人为乐? 打死克恩特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阴谋,这个黑胖子可没这么好心! 他仔细一看,果然,在黑胖子胡日敦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那是一种鱼儿已经上钩的表情。 “哼,我就知道,这黑胖子没这么好心!”克恩特心中暗骂,只是他倒毫不在意这些,就是黑胖子真要收购他的货物,他也会再找个理由推诿。卖给他干什么,自己人倒来倒去的,好玩么? 眼下,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黑胖子有什么本事,能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里骗来钱财。要知道,这家伙的作为,可是关系着卢克大军的生存,更关系着自己的复仇大业,不能不谨慎一些。 与其将来因为胡日敦,在某些事情上出了漏子。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他的本事。如果胡日敦真的不堪大用,做不得什么事的话,那就直接跟卢克打个招呼,换其他人做。免得在关键时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给整个大军带来灾难。 胡日敦不知道克恩特是在看戏,表面上听他胡吹海捧,暗地里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黑胖子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看眼前的小子一双眼睛已经发直,估计是要上钩,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他故作沉思,捋着不长的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克恩特兄弟,你跑了大半个高原,从遥远的努莱尔山来到这里,也不过只挣些小钱罢了。我现在有个计划,需要人来合作,若是做成这件大事,说不定,咱们能发一笔横财!” 黑胖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千万要沉住气,绝对不能显出一点焦急的神态,那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骗子,急着要拉人入伙。 如果克恩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然就不会再选择合作,那这笔生意也就告吹了。 他声音逐渐压低,踱着步子,凑到了克恩特近前。他慢慢地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现下在图布鲁河的下游,发现了一个大宝藏,急需人手开采,不知道小兄弟感不感兴趣?” 胡日敦就象一只荒原上的野狼,在猎捕一只初生的羊羔,他脸上带着最诚挚的微笑,心里却在盘算着,究竟能从眼前这个小子身上,剥下几层皮来。 他这副样子,可谓是个十足的奸商,心里算计着金钱,嘴上却是不停地在套交情。 克恩特听到他这句话,倒是吃了一惊,什么大宝藏,这家伙可真会编。 宝藏这东西,一听就是骗人的,这个胡日敦真就以为,这么简单的谎言能骗到自己? 他不是天真的以为,他能用这个办法,在高原上骗一大批人上当,然后自愿掏出钱来,放进他的口袋吧。 想想也有可能,摩图人虽然野蛮,但对一些事情却知之甚少,宝藏啊巨龙啊一类的传说,对他们的吸引倒是蛮大。 他就曾经听伊利娜说过,据说荒原上曾经有一位勇士,在看过黑月公会出版的小说后,就带了一柄巨剑,独自翻越雪山,前往遗忘森林的最深处,去寻找巨龙的足迹。 “他要去做一名屠龙勇士!”伊利娜当时骄傲地说,仿佛她才是那名屠龙勇士一般。 克恩特当时可是打了个寒颤,怎么真有人会相信这种东西!黑月公会可是害人不浅。 巨龙!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这个世界食物链的最顶端,是随便让人屠着玩的吗! 估计胡日敦的这个办法,也是受了那些巨龙宝藏小说的启发,打算以那此不知名的传说,来蒙骗那些容易上当,生性淳朴的牧民。 看来这个家伙倒并非一无是处,也许还真能骗些钱来。 不过他这个办法,似乎以前有人提过啊! 克恩特一下子想起了美洛蒂,那个金橡湾酒馆的女老板,老船长的女管家。她那个金橡湾商会的计划,不就提过这么一条么。对外宣称在波瑞恩高原上发现了宝藏,然后邀人合力开采,这个胡日敦也想到了这种办法,倒是同美洛蒂不谋而合,他还有些脑子。 克恩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俏丽的女老板的声音:“就说我们金橡湾发现了巨大的盐田,同时我们在波瑞恩高原也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银矿,需要人手开采。如果有意加盟的,每人先交十万金玫瑰,当然,拿的钱越多,所占的份额就越大。” 如果硬说两者有什么不同,那也有些差别。美洛蒂的计划是针对大陆上各个实力雄厚的商会,而胡日敦却是高原上这些小商人也要算计在内,可这些人,能榨出多少油水? 看来,在实际操作方面,胡日敦还欠缺不少,至少他选择合作伙伴的水平,就不值得恭维。怎么也得挑那些有钱人下手才对。再就是,美洛蒂骗钱,是为了进一步发展,至于胡日敦是骗了钱就跑,还是有其他计划,那就不得而知。 转念一想,胡日敦能做到这些,也已经难能可贵了。别忘了,他的专业可不是经商,而是一个职业的盗墓贼。他没把贸易当成挖坟掘墓那样干,就已经不错了,还能强求些什么呢? 克恩特皱了皱眉头,心里琢磨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胡日敦的这个计划有效地实现,而又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胡日敦不知道克恩特在想什么,见克恩特直皱眉头,还以为他对自己的计划缺乏信心,不由有些慌张。 “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竟然有所警觉。不行,要是这头肥羊再跑了,那这个计划可是彻底失败了,绝不能失败,得想办法劝服他。” 胡日敦哆嗦着手,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卷,轻声对克恩特说道:“克恩特兄弟,这就是我得到的藏宝图,你来看,这里是图布鲁河,往下游走去不远,就是……” 他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发现宝藏的经过,编造着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故事。 这些故事,克恩特听也听厌了,无非是六七百年前,某个古代王朝的重臣,被当时的皇帝猜忌,遭人陷害而死。临死之际,将家族中的一批秘宝埋在某个秘密地点,不为人知,希望子孙后代能够借此招兵买马,为自己复仇。又怕敌人找到宝藏,将藏宝图一分为数份,只有集齐所有宝图,才能找到宝藏云云。 这种俗套的故事,克恩特八岁时,就在黑月公会出版的各类小说上,看了不下数百遍,只不过有些人写得宕气回肠惹人泪下,有些人写得平淡无味,不怎么新奇。在黑月公会的这些小说里,宝藏简直遍地都是,几乎在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挥几铲子下去,就能挖到价值连城的宝物。 曾经有一段时间,整个大陆上的人都疯狂地拿起铲子和铁锨,在自家房前屋后,掘地三尺,看能不能挖出什么前朝的古物,有不少人一度变成了失心疯。 挖宝之风盛行,也别说,还真有人在一些穷乡僻坑壤里,挖出不少值钱的好东西,一夜之间暴富。 可这也不代表,是个人就能拿着张宝图,说自己发现了某某宝藏啊! 更何况,眼下在胡日敦手上的,是一张残破不全,皱巴巴的军用等高线地图。这种军用地图,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看得明白,怎么可能和宝藏画上等号,摩图人真那么好骗? 这个胡日敦真是个人才啊! 胡日敦不知道克恩特在想什么,见他愣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还以为他动心了。忙解释道,“小兄弟你看,这可是三百年前的地图,虽然有些残破,但主体脉胳还在,这地图上的起伏的曲线,是一种特殊的记号,他代表的是藏宝地的位置,要用特殊的手法才能解读。” 什么,等高线也可以这样理解,还是一种特殊的记号,这个胡日敦真是能编啊! 不过考虑到摩图人并没有等高线的概念,克恩特也就释然了。他看过努莱尔盟的作战地图,他们并没有绘制等高线的概念,而且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个胡日敦,总算没蠢到家,他要是拿着这么一张地图在艾斯罗默帝国招摇,早就被送到大牢里去了。 “这张地图,似乎不全吧!”克恩特没打算拆穿他,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是呢,这张地图还缺一角呢?”艾纱莉在一边似乎回过神来了,她早就看出,这个胡日敦是在设一个骗局,克恩特那么狡猾,没理由猜不出。“他是在诚心拿胡日敦逗乐。” 联想到胡日敦一进大帐,克恩特就想离开,艾纱莉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小狐狸早就知道这个黑胖子的底细,不愿和他作生意,可是看他的意思,又不想拆穿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和克恩特相处的时间越长,艾纱莉越是清楚,这个小狐狸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一肚子坏水。从不肯吃亏,虽然本事不怎么样,可用起坏主意来,却是谁也比不了。 看眼前的情况,他对胡日敦的计划一点都不相信,却处处在顺着胡日敦的话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心要和胡日敦谈些生意,可是艾纱莉明白,这小子是在故意看戏。 看胡日敦还能变出什么戏法! 艾纱莉不明白,既然已经看出这个黑胖子是个大骗子,何必跟他多说,直接走人便是。或者是干脆拆穿他,呵斥一顿,也要痛快的多。这么耐心地听他编故事,这是想干什么。 似乎,只有一种情况会这样。艾纱莉想起小时候,自己在父亲面前显摆自己刚学会的本领,自己明明本事太差,父亲却是仔细看着自己的一招一式,然后再不停地指导自己,教自己怎样才能做得更好。 对,就是这种感觉。 这个小狐狸在培养骗子!艾纱莉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个胡日敦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下这个本钱,他想干什么,想和胡日敦合伙,去骗更多的人么。艾纱莉晃了晃脑袋,将这个可笑的念头抛到脑后,这实在是太不现实了,和这个黑胖子合作,就他这种水平,能骗到什么,别把自己搭进去。 胡日敦不知道,对面这对男女,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犹自得意地说道:“这份地图,原本是六块碎片,我只找到了其中的五片,不过这不要紧,有这份在,我已经能大致确定位置。而且我的助手们,已经到达了这片宝藏的附近,并挖到了一些宝贝,足以证明,我们已经找到了这片宝藏的正确位置。” 胡日敦抖擞精神,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青铜神像,“看,这就是我们得到的东西,绝对是六百年前的东西,相信我,不会有错的。” 克恩特快让胡日敦气乐了,黑胖子手里拿的那个青铜神像,根本不是什么神像,而是汉米巴拉卡的雕像。 汉米巴拉卡是三百年前,加林帝国的名将,难道在六百年前,就有人能够先知先觉,给他塑一座雕像,埋在地下不成,这也太侮辱人的智商了吧。 虽然有预言师存在,可他们有那么无聊,为一个几百年后存的人做一个雕像,太扯淡了。 第九十七章 拆穿 “胡日敦大哥,你确信,你真的找到了什么宝藏?” 克恩特对胡日敦的有些失望,这个黑胖子没多少长进,就连骗人,也一点都不专业。 就拿现下来说,虽然他这个法子不错,可是在细节上却有许多的疏漏,一张军用地图,加上一座青铜雕像,就想让自己上当么,这实在是有些幼稚。 他这两下子也就是在波瑞恩高原上,糊弄糊弄那些牧人还行,要是跑到艾斯罗默帝国,用不了三天,恐怕就会被人抓进大牢里,去呆上几个月。 这骗术,实在太低劣了,根本没什么价值。 克恩特本来还想同胡日敦多聊几句,看看这家伙还有什么本事,只是听他啰嗦了一大堆后,决定直接了当地点醒他,不然的话,这家伙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胡日敦是在给卢克办事,要是真惹出麻烦,那自己的利益也会受到损害。 他故做镇静,连连点头,“胡日敦大哥,你这办法不错,咱们应该详细谈谈细节,你看具体的事情,咱们要怎么分担。” 听到两个人要谈正经的生意,格尔泰连忙咳嗽一声:“那个,克恩特兄弟,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们慢慢谈!” 这倒是出乎克恩特的预料,他倒是想让胡日敦出面把格尔泰支走,没想到格尔泰满通事故的,知道两个人要谈机密的事情,自己先行离开了。 格尔泰是豪爽,可他不傻,商人们要谈的事情,总是一些秘密,自己还是别在跟前碍眼的好。 他这一走,克恩特便没了顾忌,有些话就不妨直说了。 而胡日敦则更高兴,格尔泰和这小子是什么交情,自己心里没底,万一谈到紧要处,格尔泰要是看出什么,从中硬插一杠子,那自己即将骗到手的钱财,不是飞了? 走的正好!胡日敦心中暗乐,他不禁有些眉飞色舞,捋着两撇胡子笑道:“克恩特兄弟,我手上这个雕像,可是难得的宝贝,据说是古洛莱斯帝国的神明。不过,自从父神教兴起后,这尊神明就不受待见了,可这好歹也是六百年前的东西不是。拿到其他国家,总能换个好价钱的。” “哦,胡日敦大哥,真有这种好东西啊,可是,我怎么看这雕像怎么象是汉米巴拉卡雕像?你不会骗我吧?”克恩特似笑非笑,从胡日敦手中劈手将雕像夺过,在手里仔细端详。 小巧的雕像以青铜雕成,一个独眼的将军手执短剑,傲然而立,一匹战马倒在他的脚下,似在发出悲鸣。这是标准的汉米巴拉卡雕像—死亡之岬的悲鸣,正是这位传奇英雄的悲歌。 胡日敦一怔,汉米巴拉卡是什么人,他不知道,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知道这么多,自己还真小看了他。 他不想在上面过多纠缠,连忙岔开话题:“是么,我也不晓得,反正是在墓中挖出来的。你知道的,六百年前的东西,有时候确实会有些偏差,说不准那些神明什么的,是按照某些名人的样子雕刻的。工匠嘛,总是按自己喜欢的样子来做东西。” 若是他在其他人面前这么说,也能掩饰过去。确实如他所说,神明的样子有谁见过,工匠们还不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来雕刻神像? “胡日敦大哥,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克恩特不急不燥地反问道:“你说的宝藏有六百年历史,可是汉米巴拉卡是三百年前的人物,真有那么巧,六百年前的人,会雕刻三百年后的人物?” “这个……”胡日敦不停地擦着冷汗,他哪里知道这些,以为随便找个工匠做些不入流的雕像,就能糊弄过去,发一笔横财。没想到,竟会遇上克恩特这么一个行家。 胡日敦对艾斯罗默帝国的历史并不太清楚,他一般也只在波瑞恩高原活动,或者走几趟东方大陆,这几年虽然也在学习艾斯罗默的历史,但还没那么精通。否则的话,也不至于犯下这么幼稚的错误。 看着眼前的克恩特一个劲儿的冷笑,胡日敦知道麻烦来了,自己要是不把这小子摆平,万一他跑出去四处宣扬,说自己是个大骗子,那自己在斯洛德克可就彻底没法立足了。 “咳咳……”胡日敦咳嗽了两声,强自镇定,“小兄弟果然了得,目光如炬,这个雕像当然不是真品,我只是在考验小兄弟的眼力。哈哈……,没想到小兄弟果然是个行家啊!” 他到底是经过不少风浪的人物,马上就找到了借口,加以掩饰。 克恩特心中暗笑,这个黑胖子,还想蒙混过关,那好,就看你能混到什么时候。 “原来这样,我说胡日敦大哥不至于这么糊涂,连这种小事也分不清楚嘛!”克恩特装作恍然大悟,接着说道:“胡日敦大哥,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藏宝图?” “这个!”胡日敦有些犹豫了,藏宝图当然是假的,这么一张鬼画符,也是找了个画匠给搞的,那个画匠当时喝得醉熏熏的,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也有什么破绽。 眼前这个小子,看来并不象自己想象中什么都不懂。不给他看,一定会招来怀疑,给他看,说不准又会瞧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别的办法了,胡日敦颤抖着双手,极不情愿地将那张“藏宝图”交到克恩特手中,“克恩特兄弟,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千万别弄坏了。” 说这东西是买来的,还能推诿,一旦被克恩特发现不对,便说自己是被人骗了,多少还能保住些名声,要是名声坏了,自己可就真呆不下去了。 说起来胡日敦从来没这么郁闷过,自己这个经验丰富的老人,竟被一个毛头小子拿住了要害,实在是有些不是滋味,这要传到几个兄弟的耳朵里,他可多丢人。 “这个地图,我好象是在哪见过?”克恩特故作疑虑,犹疑地说道。 胡日敦一惊,但依然强作镇定:“怎么,克恩特兄弟,你也见过这张藏宝图,难道这藏宝图还不只一份?” 他这是要死撑到底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张图是假的,要是那样,他胡日敦的名声可就真完了,还怎么样在斯洛德克混下去? “唔!”艾纱莉实在憋不住了,一口奶酒直接喷了出来。这是什么藏宝图,皱巴巴地滚着毛边,上面用粗炭画得粗道浅一道的,有些地方因为受潮,炭迹糊在了一起,一大片一大片的。 克恩特也不想再装下去了,这种事情虽然好玩,可也够难受的。明明知道一切,却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实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他直接大笑起来:“胡日敦,你拿一张军用地图冒充藏宝图,这办法是谁教你的。难道是卢克让你这么干的,这样子能骗得了谁?” 胡日敦大惊,这小子果然看出了破绽,不过他一听到卢克两个字,就是一喜:“小兄弟,你认识卢克将军?” 他这下心踏实了,原来这小子是自己人,难道他也是卢克派到高原上来的走私队?看来,这位卢克将军对高原上的贸易还真是看重,若是自己能把这趟差事办好,那以后一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克恩特点了点头,承认了胡日敦的猜测,“我听卢克提到过你,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跑到斯洛德克,更巧得是,格尔泰居然把咱们俩凑到一块儿谈生意,实在是有些好笑。” 胡日敦这才回过味来,感情自己费了大半天的唾沫湦子,面前的小子一直都在看戏,这让他的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己表演了半天,人家却早就知道了答案,那自己今天费这么多话,有什么屁用,不过象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给人取笑罢了。 “真没想到,原来克恩特兄弟也是为卢克将军效力,不知道小兄弟这次来斯洛德克有什么秘密使命,又怎么会和努莱尔盟搭上关系?”胡日敦对克恩特的身份非常好奇,看这小子的年龄,很有可能是卢克的亲兵,不知道他在卢克面前能不能说得上话,有没有结交的价值。 克恩特一愣,原来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卢克的部下。忙把手一挥,笑着说道:“胡日敦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卢克的部下,我和他是朋友。上次我去他的大营时,正是你偷渡图布鲁河的时候,是我建议,让他把你招为己用,做些走私的生意,为大军筹些粮饷。” 这下轮到胡日敦吃惊了,原来自己能留下一条性命,还能在这高原上奔走,竟是眼前这个小子的功劳。 他倒没想过克恩特是在说谎,因为自己成为卢克俘虏的事情。除了卢克的亲信外,并没有外人知道,一个在草原上奔波的商人,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何况自己为卢克走私,知道的人就更少。 “要是这么说,胡日敦能保住今天这条命,全是小兄弟给的,我还得多谢克恩特兄弟才是!”胡日敦满面真诚,端起一杯奶酒,向克恩特致敬。 克恩特连称不敢:“胡日敦大哥,这就见外了,这件事也只有你做才合适,所以我才会跟卢克提这个建议,你也不必为这件事情挂怀。” 他不想让胡日敦有什么心理负担,如今他为卢克的整个大军奔波,若是心里老装着其他事情,搞不好就出什么意外。做事情的时候不能专心,老是想着自己欠着某个人的人情,怎么能把事情做好。胡日敦如今的一举一动,可都关系着大军的粮饷,怎么能够马虎。 “哈哈,小兄弟说话倒是痛快,不知道小兄弟来斯洛德克有什么要做的?”他这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刚才克恩特只提了自己和卢克的关系,却没回答他的使命,这让胡日敦非常好奇。 克恩特端起一杯奶酒,一饮而尽,然后笑了笑,“我这次来斯洛德克的目的,却是非常简单,就是为了赚钱,把手上的一批货倒卖出去。” 胡日敦这下愣住,他倒没想过,克恩特的目的是这么单纯。只为赚钱而来,这个自己可帮不上忙啊,他自己还想着赚钱呢。再有,自己和克恩特做生意有什么好做的?他和卢克是好朋友,难不成从他手里拿货,自己再付账给他,那不是左手倒到右手么,自己和自己做生意,有趣吗? “怎么了,黑胖子,不知道刚才是谁说的,那批货不成问题,我全包了!怎么,这会儿的功夫,就不算了!”艾纱莉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克恩特和胡日敦幕后的老板是一伙儿的,这下可是有趣了,不知道他们两个能谈出什么生意来。 对于这笔生意怎么谈,艾纱莉根本无所谓,从左手倒到右手也好,还是右手倒到左手也罢,反正她不想过问这些。只要成交后分给她钱就行。 她唯一用了些心思的,就是强行留下了那批武器,她要为列昂尼德低价收下这批武器,同时她也答应克恩特,说服列昂尼德为克恩特在斯洛德克的贸易,提供一些特殊的方便。而这些方便也同样会给艾纱莉大量的好处。别忘了,老水手可是答应了,所有生意都会给艾纱莉抽百分之七的提成,给克恩特的方便,就等于是给她自己提供方便,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财富,流入艾纱莉的口袋。 艾纱莉的两个姐姐也住在斯洛德克城中,名义上,她们都是列昂尼德的养女,可是在这里,却没有几个人能接受她们,她们姐妹,不属于斯洛德克,只有沃森族原来的草原才是她们的家。 只是部族早已灭亡,拉德洛斯还被关在艾斯罗默帝都的大牢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父女重逢。 艾纱莉感念列昂尼德的恩德,却并不想在斯洛德克城永远住下去,那里的人并不欢迎她。 列昂尼德的子女,害怕她们姐妹将来会分争属于他们的家产。权臣们,会害怕她们随时以沃森部的名义,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整个斯洛德克城里,都有一种让艾纱莉感到压抑的气氛,这也是为什么,已经到了斯洛德克城的脚下,她却迟迟不肯回去看望两个姐姐的缘故。 山顶上的城堡里,实在是太压抑了。反而不如山脚下,牧民的帐篷里,更让她感到自由和舒适。 艾纱莉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可以无忧无虑地和牧民们在一起喝着奶酒,偶尔发疯似地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闲时还可以教导自己的弟子练习剑术和刀法。时不时地同克恩特拌两句嘴,同阿芙罗拉闹上一阵,都变成了点点滴滴的乐声,融入到生活中成为她美好的回忆。 一路行来,艾纱莉逐渐有了一个大胆而明确的想法。攒一笔钱,一笔足够大的财富,然后带上两个姐姐,离开斯洛德克。去努莱尔盟也好,去金橡湾也罢,总好过在这个闷死人的地方,做一辈子苦修士,天天忍受那些人的白眼,防备着一个又一个的暗算。 为了这个伟大的计划,艾纱莉煞费苦心,不遗余力地经营着美洛蒂的计划,在一点上,她的利益同克恩特联系在了一起。 克恩特每赚一笔钱,里面都会有她的一份。所以她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克恩特的每一笔生意增值,除了给列昂尼德的兵器外,其他的货物,都要做到价值的最大化。这是艾纱莉最基本的理念,也是她的准则。至于这笔钱是赚的谁的,艾纱莉管不了那么多。卢克是谁,她不认识,就算认识,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有钱,能够高价买下克恩特的货物,那自己离目标,就又近了一步。 对黑胖子胡日敦,她没什么好感,从一见面开始,这家伙就在忽悠克恩特,希望能从他们这里骗些钱财。起初,艾纱莉还为克恩特的行动感到奇怪,后来才知道,敢情这小子早就知道胡日敦的底细,是在看他一个人的表演。虽然不知道克恩特为什么这么做,可是艾纱莉还是静静地看着,想知道克恩特要干什么。眼下却是明白,胡日敦是克恩特朋友的部下,这样一来的话,这笔生意不是要吹了,那克恩特这次带来的货物,又要卖给谁去? 艾纱莉可有点不甘心,他们这次带来的货物不少,如果零散着出售,还不知道要卖多长时间,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似是看出了艾纱莉的不甘,克恩特连忙向她解释道:“卢克是图布鲁河大营的统领,他已经加入了咱们金橡湾商会,胡日敦替卢克赚钱,也就是在替金橡湾商会赚钱。” 艾纱莉这下没话说了,这还真成了一家人了,那跟胡日敦做生意还真就成了内部转帐,转来转去,财富也不会有一个铜子儿的增值,没什么价值。若是克恩特同胡日敦交易,那可成了自己买自己的货,没有半分利润,自己也不会有一点提成,白忙活! 她有些泄气,把手在克恩特肩上一拍,“小狐狸,平时就你主意最多,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咱们好多赚点钱?” 既然胡日敦这边没什么希望了,那一切还是要靠自己,总不能把货积压在手里,若是一件件零散的出售,要卖到什么时候。 艾纱莉可等不了那么久,同样,克恩特也不想等,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哪有功夫在这荒原上瞎耽搁。 克恩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扶着腮帮子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吧,胡日敦大哥的那个办法可行,那个宝藏,说不定能给咱们带来巨大的财富。” “对吗!这个宝藏,可是六百年前留下来的,里面的宝物数不用数,价值连城……”胡日敦忙不迭的介绍起了他的藏宝图,刚说了两句,就赶紧打住了,他搔了搔头苦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习惯了……” 克恩特既然不是外人,那这骗人的谎言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更何况,克恩特早已经当面拆穿了他的骗术,他还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 只不过,胡日敦也有些糊涂。克恩特既然知道这藏宝图是假的,还说宝藏能带来财富,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子是不是让钱财迷住了双眼,疯了! “小兄弟,既是自己人,我也不说假话,这宝藏的事情,纯属是假,我是拿它做幌子,想要去骗人的?”胡日敦这几句倒是实话,打一开始,他就没发现什么宝藏,一心是想骗一把就走。 “这个我知道,只是咱们就是要拿这个宝藏当幌子,然后去赚更多的利益。”克恩特没有抬头,低声说道。 “哦?”胡日敦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答案,原来这个小子竟是同道中人,竟然和自己想到了一起,也要骗一把,连忙产道:“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好办法,能在短期内骗到钱财,不瞒兄弟,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天,可是一个铜子儿也没骗到。” 他有些感慨,有些时候,骗钱也是一门技术啊。那些骗术高超的,动动嘴皮子,写几张废纸,就有大把大把金币可拿。而骗术低劣的,走家串户,挨个帐篷去揽活儿,也拿不到几个铜子儿,这就是差距啊! 象胡日敦,在这斯洛德克城的脚下呆了十几天,也就是把手里的粮食刚刚卖掉而已,算是不好不坏,总算不至于亏本。可是再想多赚些大钱,却是无能为力,他宣传的那个宝藏,实在是太过渺茫,根本没人感兴趣。 便是有几个感兴趣的,见参加的人少,也不免心中打鼓,站在一边观望。 眼下克恩特又提起要拿宝藏做文章,胡日敦心中不免惴惴,他听明白了,克恩特和卢克都属于同一家商会,大家不分彼此,那这个宝藏若是赚不到钱,大家都无利可图,还做它干什么。 克恩特想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走到胡日敦旁边,低声说道:“胡日敦,这两天,咱们做些准备,重新规划一下,然后……” 胡日敦听着克恩特的主意,一双眼睛不由越瞪越大,心里暗暗吃惊:“这样也行……” 第九十八章 金橡湾的招牌 三天后,在斯洛德克脚下,集市外的草原上,搭起了一座凉棚,凉棚的周围摆满了各式的货物,在一个个箱子上,摆放着每种商品的样品。 凉棚边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赫然用摩图文写着:“金橡湾商会招商,每人仅需一个银叶菊,即可获得金橡湾商会的一份合约,每年年终结算时,金橡湾商会将会按照利润,给合约人予以分成,买得越多,分得越多。” 另外,在牌子的一侧,还特别标注,在拉乌尔大会即将召开之际,本商会将展开有奖认购活动,凡认购十份合约以上,则会获赠一份精美的纪念品,而认购一千份合约以上的牧民,可以获得一件艾斯罗默帝国铸剑大师打造的精品长剑。数量有限,赠完为止。 在凉棚的旁边,挂着一幅巨大的麻布地图,上面用鲜艳的色彩勾勒出一幅秀丽的湖光山色。一个骑着战马的将军,戴着一只眼罩,一手持短剑,一手握紧马缰,仰望着星空长叹,似是为了壮志难酬而感慨。 彩图的旁边站着黑胖子胡日敦,他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新编的故事:“这位英雄是三百年前加林帝国名将汉米巴拉卡将军,当时日益强大的古洛莱斯帝国不断地侵蚀着加林帝国的利益。” “哦,那加林帝国不是很无能,他们没有反击吗?”旁边的一个人问道。 “当然不会!”黑胖子指了指画像,接着说道:“为了能够打败洛莱斯帝国,汉米巴拉卡率四万余人从加林帝国出发,登上帕提亚高原的土地,他们顺着绵长的落日山脉,冒着风雪偷袭了强大的洛莱斯,在坎拉诺湖一战,汉米巴拉卡仅以四万人歼灭了古洛莱斯十万大军,险些令洛莱斯亡国。” “不会吧,那么说,加林帝国取得战争的胜利!” 黑胖子摇着头说道:“那倒不是,后来汉米巴拉卡被政敌陷害,流亡出走,但是传说,他曾将一批宝物派人埋在了图布鲁河附近,以备将来东山再起。” 这个小故事,倒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摩图人嗜好勇武,对古代英雄非常敬仰,看着这幅惟妙惟肖的油画,倒是有不少人唏嘘起来。 “四万人打败了十万人啊,是不是在吹牛!”这是怀疑的声音。 “唔,这个故事我好象听说过,有本小说里提过,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那本书太啰嗦了,也没细看。”一个汉子点着头回忆道。 “洛莱斯帝国是哪里?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啊?”一个汉子问道 “就是现在的艾斯罗默帝国,洛莱斯帝国就是他的前身。” “哦,罗默人!看来这位汉米巴拉卡真是个英雄,居然把罗默人打得这么惨!” 克恩特充分利用了摩图人的心理,他们刚被艾斯罗默帝国打败,对帝国非常仇视,而现在提出一个艾斯罗默最大敌人的宝藏,无疑会引起很多人的兴趣。 “那这个汉米巴拉卡后来怎样了?”围观的人们向胡日敦问道。 “汉米巴拉卡永远失踪了,下落无从查起,但是经过了三百年后,他所埋藏的宝藏却被世人发现。据一位在图布鲁河放羊的牧民说,在图布鲁河下游一带,经常能够发现一些残破的长剑和棱锤,怀疑是古时候某位将军所留。” “你在骗人吧,哪有那巧,那宝藏就让你发现了。”围观的众人不信,一起哄笑。 胡日敦却是一拍胸脯,“俺胡日敦以信誉做保,消息千真万确。这个消息流传开后,金橡湾商会立刻派人进行了侦察,在图布鲁河下游发现一座墓群,已经确定就是汉米巴拉卡最后的栖身之所。” 然后他又抛出了一个颇为诱人的计划:“所以,金橡湾商会决定,对古墓进行挖掘,但苦于人手不够,经费不足,无法独力开掘。现决定进行集资。凡出价参与本项目者,一律需购买金橡湾商会合约,待发掘成功后按一定比例进行分配,投资越多回报越多。另外,由于金橡湾商会只在摩图出售三千万份合约,所以,欲购从速!” 而旁边的柜子上,则放着数不清的青铜器皿,并且还摆放着各式各样,残破的铁剑、楞锤和一些古洛莱斯时期的雕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青年男女们看着这个告示发呆,有些人便开始怀疑,这是些什么东西,在图布鲁河真的有宝藏吗? “别听这些人胡说,真有宝藏,他们跑到这来招商,早就独吞了!” “是啊,金橡湾商会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 “赶紧回家吧,这年头的骗子也没什么新意了!” 人们议论纷纷,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对着那幅没画指指点点,似是在看一出马戏。 胡日敦就站在凉棚里,看到这种情况,他不由有些焦急,忙对身旁的克恩特说道:“克恩特兄弟,你这个办法,似乎不太行啊,这些人似是不太感兴趣。” “别急!”克恩特沉声说道,他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说一句,别人就会相信的,他还留有后手。 这个主意是他前两天想出来的,大致上同胡日敦的主意差不多,不过,不同于胡日敦只同几个大商人来往。他采用的是公开对外招集,不管任何人哪怕只掏一个银叶菊,也有资格参与分配。一个银叶菊虽然不多,可若是有几十万人,或者几百万人同时参与,那这个基数就会相当庞大。 当然,在外包装上,也不能胡日敦那样,用一份皱巴巴的地图和一个破破烂烂的雕像,去糊弄牧民。他找阿芙罗拉,连夜泡制了一幅优美的油画,然后加上了一篇文字优美的说明。 精灵都是优雅的艺术家,阿芙罗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幅油画极为传神,深切地刻画出汉米巴拉卡那壮志未酬的遗憾,和对敌国的仇视。 为了确保在外观上有一定的感染力,克恩特让胡日敦将平时收购的一批青铜器做旧,处理成古物的样子,摆在外面招摇,同时还处理了一批铁剑和棱锤,模仿成汉米巴拉卡的赔葬品。 最后,克恩特打起了金橡湾商会的大旗,一个有着响亮名字的商会,总是比单个的商人更容易被人接受。因为人们总是潜意识的认为,就算人都跑没了,可是商会是跑不了的,它总有驻地和资产可以抵押。 做完这一切,克恩特决定开始宣传,由于摩图人对金橡湾及汉米巴拉卡的认知度很低,所以他不吝笔墨,在地图上详细叙述了汉米巴拉卡的生平,以加强认知度。 不过,实际情况比预想中要糟,牧民们对这种宣传完全不感兴趣,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却没有人上前来问上一句,更别提有人会认购金橡湾的股份了。 胡日敦有些着急了,照这样下去,不但收不到钱,连先期做旧投进去的假古董的本钱也收不回来。 但是有时候,只需要一些小动作,或许就能改变一切。 不知道什么时候,伊利娜跑了过来,她将一卷羊皮塞给了克恩特,低声说道:“这是我师傅给你的,她说,待会儿你回去后,她有要事找你?” 克恩特将羊皮接过,知道艾纱莉已经完成了预订的计划。但他并没有感到轻松,他知道,自己欠了艾纱莉一个大人情。 可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也只能先这样了。 他缓缓展开羊皮卷,果然,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克恩特向前大跨一步,走到人群中央,对众人叉手施礼,然后大声说道:“众位朋友,耶鲁河大神保佑你们,我在此向诸位证明,金橡湾商会的承诺绝对没有虚假!” 说着,他缓缓将那张羊皮举起,展示给众人。 围观的牧民一下子呆住,那张羊皮卷上,赫然加盖着摩图帝国皇帝,他们的大酋长—列昂尼德的大印,并且还有列昂尼德手书的敕令。 “金橡湾商会所做一切,已经过帝国审核,完全符合摩图的利益,没有任何欺诈行为。” 短短几十个字而已,却不亚于一颗炸雷。 人们纷纷猜测着,这个金橡湾商会是什么路数,竟会有大酋长做保。 要知道,列昂尼德现在已经称帝,可不说什人都能随便见到的,他可不会没事去给某个商会做保,那也太掉身份了。 胡日敦也是吃了一惊,他也想不明白,克恩特什么时候伪造了这么一张手令。克恩特绝不可能和大酋长列昂尼德有什么瓜葛,卢克又是艾斯罗默军方将领,也搞不到这个东西,所以胡日敦认为,这个东西一定是伪造的。 人群中也不乏有这种想法的人们,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从没听说过的金橡湾商会,会有大酋长做保,便有人走到克恩特近前,去辨认这张手令的真伪。 不过令所有人吃惊的是,这张手令竟然是真的,不管是列昂尼德的金印,还是书写的笔体,都与平时贴在斯洛德克城外告示栏里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大酋长的手令?”一个年轻人吃惊地说道。 “怎么会,大酋长会管这些闲事?” “看来这个金橡湾商会,并不象看上去那么简单啊!”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打听着金橡湾商会的底细。 克恩特心中暗暗点头,时机到了,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他向围观的众人叉手施礼,昂着胸脯,大声说道:“诸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我们金橡湾商会是大陆上最著名的商会之一,一向信誉卓著,商会的会长便是大名鼎鼎的凯普特恩先生,大家尽可以放心。” “哦,凯普特恩,他是什么人,咱们从没听过!”人群中,传来了疑惑的声音。 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推开人群迈步走到了近前,指着胡日敦大声问道:“你们是金橡湾商会的人?” 胡日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问道:“是啊,这位兄弟不知道怎么称呼?” 大汉瓮声瓮气的答道:“俺叫坎萨,你们金橡湾商会,和大名鼎鼎的金橡湾船长是什么关系?” “这位大哥,凯普特恩就是金橡湾船长,而金橡湾商会,就是金橡湾船长名下的产业!”说着克恩特从袖中拿出一张羊皮卷,那是金橡湾商会在卡斯艾格报备注册的证书,上面赫然签着老船长凯普特恩的大名。 大汉当时便愣住了,“果然是金橡湾船长啊,他可是天下第一高手,你们怎么做起了生意?” “天下第一高手,有这么厉害?”人群里立刻传出了质问声。 大汉勃然大怒,朝着围观的人们吼道:“你们懂什么,老子去过艾斯罗默帝国,你们去打听打听,在艾斯罗默帝国,谁不知道金橡湾船长的赫赫威名。传说二十年前,帝国攻打金橡湾的时候,老船长一剑斩断了数十艘战舰,一个人就打退了帝国大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说着,他刷地一声,从怀中拿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小说,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金橡湾传奇》。 “你们看看,这是去年新出版的小说,里面叙述了金橡湾船长的传奇一生,要不是他,整个罗斯托克海,已经变成了罗默人的内湖。他可是一位传奇英雄。” “哦,这位兄弟,你从哪买到的新书,借我瞧瞧!” “别动,我先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假!” “还是我先看。” 人群又是一阵混乱,金橡湾船长是不是高手不重要,可是黑月公会的新小说,那绝对不能错过。既然有新书看,谁也不想落在后面。 “我来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哦,天下第一剑术高手,海岛上的奇迹,艾斯罗默最危险的敌人,真是厉害啊。” “是吗,这句真痛快,金橡湾船长一剑斩断帝国的海军梦!啧啧,真是大英雄啊!” “看这句,金橡湾船长出山,艾斯罗默举国大惊,数千条战舰严阵以待,这多大的阵势,了不起,了不起啊!” 克恩特却是在一边暗笑,临时从驼夫中挑出来的这个家伙,还真有表演的天赋。 大汉却是有些不耐烦,“喂,那是我的书,你们别乱抢,弄坏了要你们赔,这东西可值钱呢?” 可是却没人理他,人们还在争相目睹那本小说,一边还大呼小叫道:“这种大英雄的事迹,当然百越多的人知道越好,兄弟你怎么这么自私,让我们多看会儿。” “就是就是,这样一位英雄,咱们却不知道,怎么能自称好汉,一定要看个明白。” 大汉无法,索性不再理周围的牧民,转身向克恩特叉手施礼:“我听说老船长整日忙于军务,组织舰队同艾斯罗默帝国周旋,怎么会派人到高原上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这句话,顿时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人群顿时停止了聒噪,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些大英雄的手下,是来干什么的。 “这们兄弟有所不知啊!”克恩特长叹了一声,“老船长要和艾斯罗默帝国交锋,没有钱怎么行?所以建了这么一个商会,在各地进行贸易。不过最近,我们发现了汉米巴拉卡的宝藏,所以打算集资把它挖出来,事成之后,就能解决很长一段时间的军需。我们会按照出资比例跟合约人分配金橡湾商会每年的利润,这可是个互利的好事,不知道兄弟有没有兴趣?” 克恩特晃着脑袋,跟坎萨详细说起合伙做生意的好处,并提出,只要加入金橡湾商会,不管出资多少,哪怕只有一个银币,商会也会在年底时按比例分红,绝不会贪污一个铜子儿。 “哎呀,这可是好事啊,老船长这位大英雄,我可是信得过的。更何况,你们还是正式注册的商会,好,算俺一个。”坎萨爽快地提过一个麻袋,往地上一堆,麻袋口一散,哗啦啦地淌出一堆地银叶菊。 “好家伙!”围观的人不由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坎萨什么来头,这么有钱,这恐怕有几十万银币吧! 克恩特连忙大笑,来人,带这位坎萨兄弟去那边的帐中饮酒,一会儿点清数目,给这位兄弟签订一份认购书。 围观的人们,大多认为这个坎萨是个骗子,恐怕那麻袋中,只有上面一层是银叶菊,下面的还说不定是什么呢? 也许会是些烂草,或者铁疙瘩?人们不无恶意地猜想。 可是克恩特的作法,立刻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清点,人们看得清楚,那一袋子倒在地上,哗啦啦地,全是银叶菊,没有一个假货。 “十五万银菊,这位坎萨兄弟,认购了十五万份金橡湾商会在波瑞恩高原的合约,每年都可以在金橡湾商会的利润中,获得千分之五的利润。”胡日敦高声的叫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也没想到,还真有人肯认购。 克恩特紧接着一句话,彻底绷紧了人们的神经,“根据我们的预计,今年金橡湾商会的赢利将超过六千万,也就是说,坎萨兄弟在年底,将获得三十万银叶菊的分红。” “三十万银叶菊!”有人惊呼道,那是他们一辈子也不敢想的数目。 “这么容易,简直比抢劫还方便!” “是啊!还有比这赚钱快的吗?” 人群沸腾了,三十万这个数字,大大剌激了他们的神经,他们羡慕起坎萨的好运,居然不用费一点力气,这个坎萨就能在年底获得三十万分红! 按照这个比例,就是双倍的回报,自己虽然不如坎萨有钱,可几千个银叶菊,总是有的。若是投到金橡湾商会,到了年底就能翻上一番,过了明年,那就是…… 人们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个利润实在是太惊人,也太具有诱惑力,让人无法抵抗。 有些心思转得快的,已经开始去取钱了,而另一些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家伙,则干脆走到胡日敦的跟前,直接扔下了一把把的金玫瑰。 人们总是这样,没人问津的时候,谁也不肯尝试,一旦有人带头,也不管对错,便一窝蜂地跟进。 更何况,克恩特他们的手里,可是拿着列昂尼德签署的手令,有大酋长亲自签名做保,还怕他们会飞了不成。 胡日敦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没想到,赚钱是这么容易,之前自己一家一家的去跑,也没收到什么成效。想不到,克恩特把棚子一搭,再拿出一张伪造的手令,就能获得这样的效果。 他却不知道,那张手令,是真的,而且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就在片刻之前,艾纱莉才从列昂尼德的手上将这张手令要了过来。 当然,这也多亏坎萨表演的到位,胡日敦心中暗乐。没想到克恩特临时找来的这个驼夫,还真具有表演天赋。几句话下来,就把这群人唬得一愣一愣地,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钱。 那个坎萨,是克恩特事先安排好的,那些银叶菊,也是胡日敦这个造假专家费了好长时间制做而成,一试之下,果然奏效。 当然,克恩特不会只安插这一个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了这个行列。 “老板,我这有三千个银叶菊,算我一个。” “我这有八百个,算我的!” “还有我,我有十个银叶菊,你们收吗,收!这太好了!” 不管是出手上万的阔佬,还是只有十几个银叶菊的牧民,克恩特都是一视同仁,照单全收,而且马上兑现了之前的诺言,凡是拿了十个银叶菊以上的,就会赠送一些金属制作的日用器皿。而掏了一千枚金玫瑰以上的客人,全都拿到了一柄优质长剑。 总之,皆大欢喜。 到了下午,克恩特略一清点,结果让他也大吃一惊。抛去自己安插的人所投进去的资金,净赚了五十万银叶菊,这可真是个天文数字。 克恩特无奈地苦笑,果然是做骗子来钱最快啊! 第九十九章 穷鬼克恩特 克恩特和胡日敦可是乐得合不拢嘴,一天下来,竟能有五十多万收入,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期想象。比自己当初的计划,要多了十几倍不止。 而且,这些收入,根本是白来的,无需任何交易,只不过是一个承诺,加上一堆废纸,就能换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要知道,克恩特的货物可是连动都没动,还原样放在驼队中呢。若是等把手上的货物卖掉,换成金钱,那又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下可赚大了。 谁说摩图人穷,没有钱购买侈品的?瞧,仅仅是一个空口许诺,他们就肯大把大把地往外掏银叶菊,掏金玫瑰了。 这不就是最好例子,人家不肯卖,并不是没钱,而是你手上的货物不够吸引人罢了。 只需要一张盖了大酋长印章的手令和一幅上等的油画,再加上一个带头捧场的坎萨,一袋伪造的银币,这一切的目的就都达到了,连半点多余的力气也不用。 瞧他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地,就跟过节似的,仿佛手上捧着的不是一纸合约,而是一件至宝。再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这份合约会毁掉,小心地藏在怀中,好象那是一件比那些奢侈品更重要的东西。 当然他们买的不是什么奢侈品,更不是日常所需,而一个承诺,一个梦想。至于这个承诺能否兑现,梦想会不会飞走,他们没有想过,当然好就不关克恩特的事了。 他现在眼中,只有闪着金光的金玫瑰和明晃晃的银叶菊。 克恩特从来没这么热爱过金钱,他以前是帝国贵族,不论衣食住行,都会有人为他提前做好。而身为贵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特权,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无数的人奉承巴结,平时和钱的机会很少。他在帝都时,大部分的金钱,除了用来购置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就是花在了绿梦馆出版的各种高档杂志上。 比如说,限量版的《寻梦》,那就花费了他大量的金玫瑰,几乎每一期他都有收藏,这一点,让卢克眼红了很久。 而随着家族的败落,父母的惨死,一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他也从一个贵族少年,逐渐变成了一个浪迹四方的逃犯,背景离乡,无依无靠。一切的事情都要从头再来,如果不是恰巧遇上了老水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复仇!克恩特无时无刻没有把这件事情忘记。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急不得,凭他现在的本事,如果直接去帝都行剌诺瑟狄恩,根本没有多少机率能够成功,仅教廷的那些圣殿骑士,随便碰上哪一个,他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皇宫之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行走于黑暗中的高手。恐怕复仇不成,反被斩草除根,那父母的大仇,就真的没人去报了。 而且他要报复的,不仅仅是诺瑟狄恩一个人,他要报复的是整个帝国。既然诺瑟狄恩为了帝国那虚无的安宁害死他的父母,他就要将这个帝国彻底从诺瑟狄恩眼前毁灭,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稍稍安宁。 这样的话,就绝不是简单的剌杀所能解决。他要招兵买马,积聚实力,联络帝国东疆的将军,拉拢他们在自己起兵时予以支援,在艾斯罗默帝国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这一切,都需要钱,需要钱去购买粮草装备,需要用金钱去疏通各处关系,买通各种间谍,随时通报帝国的各种情报。 虽然金橡湾船长和自己利益一致,答应同自己联手对抗艾斯罗默帝国,可是,总不能指望依靠一支海军,就能将艾斯罗默帝国彻底吞并。 这是不现实的,艾斯罗默广袤无垠,是大陆上最大的帝国,比起三百年前的古洛莱斯帝国毫不逊色,就算能用海军攻下康斯坦丁堡,也无法将其他地方攻下。 克恩特不是要打败诺瑟狄恩,他是要彻底让帝国分裂,就象洛莱斯帝国那样,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皇帝死于荒野,都城被烧成灰烬,只留一片瓦烁。 若不这样,何以平息他心底熊熊的怒火。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用金钱去铺垫,用金钱来打开一条康庄大道,如果没有金钱,根本无法实现。 克恩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痴迷金钱而无法自制,即使死,他们也要死在金币堆成的山上,金钱能够带来力量,也能够带来权力。 大陆通史中曾经提过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卖的,如果交易失败,那只是交易两端的砝码并不对称而已。” 克恩特对这句话深有体会,如果自己有足够的金钱,就可以立刻拉起一支强大的部队,跨过图布鲁河,直指东疆。再有东疆将士暗中协助,相信一定可以直接打到康斯坦丁城下。 可是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个梦想而已,要想组建一去军队,所费的钱粮,将是一个无底洞,根本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承担。 克恩特吩咐手下,把金币和银币分开,再一袋袋打捆,搭在一头头雪驼上,赶回营地。 他倒不担心有人见钱眼开,半路抢劫。如今的克恩特,可谓实力雄厚,阿芙罗拉和艾纱莉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除非是苏哲尔那样的变态,否则还真没人能从他这里全身而退。再加上小海妖夏洛特,还有他自己的本领,就算是有千军万马,他也毫不畏惧。 克恩特坐在雪驼的背上,任由雪驼慢悠悠地在荒原上温步,他欣赏着天边的晚霞,倒是有些感慨:“什么时候,自己能无忧无虑地带着阿芙罗拉和斯蒂芙妮,一起在落日下欣赏夕阳,而不用再背负这么多的仇恨? 似乎上一次,自己在夕阳下,同几个女孩子在一起烧烤时,还是年前在雷沃奥的小屋旁。而那时的自己可真称得上是无忧无虑,斯蒂芙妮还会时不时地会耍些小孩子脾气。还有迪姆和加莉娜这对贪财的兄妹,永远不着调地在捣乱。 真好啊!克恩特仿佛又看到了那温馨的画面,一个个清晰的面孔好象就在眼前,似乎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到,只是一声惊叫,就打破了他眼前的幻象。 “啊!”一个小丫头直接从帐篷中蹦了出来,一下子正撞在克恩特的前面,雪驼打了个响鼻,庞大的身躯差点摔倒,一个子将克恩特惊醒。 克恩特身子一晃,眼前的一切都已消失,定睛一看,原来惊叫着跑出来的,是小海妖夏洛特,她脸上黑糊糊的,衣衫不整,裙子上还有好几个大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夏洛特!”克恩特大惊,难道营地中出了大事?他顾不得多问,从雪驼上一跃而下,向前方的大帐奔去。 “喂,你停一下!”夏洛特焦急地大喊,不过克恩特却没心思去听,他心里惦记着阿芙罗拉,害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小海妖撅了撅嘴,不满地哼了一声:“什么事嘛,连句话都听不进去,吃亏活该!” 仿佛看到了克恩特将要吃瘪的样子,夏洛特档由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不顾身上脏兮兮地,一蹦一跳地跟在克恩特后面,存心要看一场好戏。 克恩特心下焦急,什么也顾不得,他冲到那座发出响声的大帐前,什么也没问,直接掀帘而入。 里面传来一阵乱叫声,乒乓乓乓一阵乱响,紧接着传出了一阵惨叫声,象是某种魔兽受伤时的惨叫。 克恩特实在是有些郁闷了,他眼前立着一只灰色的剑齿鼠,正张着两只獠牙盯着他,似乎把克恩特当作了食物。若说这只剑齿鼠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他的个头,实在是太大了点。 而且一见到克恩特,这只剑齿鼠就开始疯狂地攻击,克恩特来不及拔剑格挡,连忙用手弩进行射击,只不过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连续两箭都没有命中目标,有好几次,都直接钉在帐篷上。 这倒不是说克恩特的准头太差,而是剑齿鼠本身十分灵敏,而且精于闪避,虽然眼前的这只个头太大,有一人多高,但他却一点都不迟钝,相反,他非常地灵活,这让克恩特伤透了脑筋。 射空了两只箭匣后,总算有一枝弩箭钉在了这只大老鼠的身上。剑齿鼠一阵哀嚎,变得更加凶厉,只是箭上涂有麻药,在药力的作用下,他的动作越来越慢。 “砰砰”几声,又有几枝弩箭钉在了剑齿鼠身上,他实在是挺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麻药彻底发挥了作用,剑齿鼠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能力,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克恩特不禁疑惑起来,他听艾纱莉提过,剑齿鼠是草原上常见的生物,大致上也就只有一个拳头大小,他们以各种籽实为食,时常在牧民们的帐篷中出入,偷吃掉牧民们准备好的食物。但是却也从来没提过,会有这么大的剑齿鼠存在。 难道是恶魔降临,还是世界末日,居然连剑齿鼠也发生了变异。 一想到恶魔,克恩特不觉好笑,现下,在他的灵魂意识中,可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一个恶魔,而且还是千年前深渊中的恶魔领主。 如果真的有恶魔降临,说不定,还是爱妮维尤丝的老相识呢? 他摇摇头,把这些无稽的想法暂时抛在脑后,没功夫去管这只大老鼠怎么来的,重要的是,阿芙罗拉在哪里。 反正剑齿鼠已经被制住了,不用担心这边,他连忙迈出大帐,想找一下阿芙罗拉的行踪,哪知道一出大帐,正同小丫头夏洛特撞在了一起。 “哎哟,小狐狸,你能不能轻点!”小丫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说道。 克恩特一把拎住小海妖的裙带,把她提了起来,气呼呼地往旁边的营帐走去。 这小丫头,刚才也不给自己提个醒,差点害自己吃亏,绝不能姑息,再这么惯她,会惹出大事来的。 “喂,把我放下!”夏洛特一个劲儿的挥舞着小拳头,发泄着她的不满:“小狐狸,我可是喊过你的,是你自己不理我,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现在吃亏了,怎么还要怨我?” 克恩特直接把她扔在地上,摔了小丫头一个仰面朝天:“哼,你敢说,你刚才没打算看热闹?” 夏洛特一脸的委屈,两行眼泪哗哗地流,她从地上爬起来哼道:“不理你了,我去找阿芙罗拉评理,你这小子,根本分不清好坏!”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克恩特实在想笑,这小丫头的眼泪,说来就来,都不用酝酿的,她要是去演戏,一准是个名角,说不定连帝都歌剧院的那些姑娘,都会被她给比下去。 小丫头刚才说什么?克恩特忽然想起,夏洛特说是要找阿芙罗评理,那么看来,阿芙罗拉应该没事。 他冷静了一下,觉得自己这通脾气,确实是发得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就是自己没仔细听夏洛特的话,才会导致这种结果,怪不得夏洛特。 他连忙跟在海妖女的身后,不停地向她赔着不是,总算哄得夏洛特笑逐颜开。 当走进阿芙罗拉的大帐时,小丫头已经取消了告黑状的打算,因为克恩特已经答应,晚餐时,再给她加一整只烤羊。 “每天都要加一只!”当时,夏洛特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嘴角里含着一根食指大声的讨价还价。 克恩特点了一下头,郑重地说道:“成交!”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后悔,就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这每天又要多加一头羊的开销啊,我可是穷人啊! 好吧,克恩特这个刚骗了五十万银叶菊的穷人,驼队里还有一大堆货物的穷人,总算是明白,女人是根本不能得罪的,无关她的年龄大小,只要是得罪了她们,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夏洛特乐得眉开眼笑,克恩特却是心痛不已,这笔开销,一定得想办法赚回来! 他暗暗想道。 第一百章 发财梦 克恩特拉着小海妖嫩乎乎的小手,迈步走向阿芙罗拉的大帐,刚到帐边就听到一阵清脆地笑声从帐中传出。 “木头脑袋,别闹了,我怕了你行不行!”这是艾纱莉的声音。 阿芙罗拉的声音犹如清泉,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哼哼,死丫头,没事就笑我,等着,你将来有好瞧的!” 看来是艾纱莉也在这里了,今天还多亏了她帮忙。说真的,克恩特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女孩子这么投缘,却偏偏艾纱莉从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他也不想想,他曾经对艾纱莉做过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让人原谅的。 他躲在帐外,悄悄地向里面偷看,他有些好奇,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在干什么? 帐篷里两个女孩子正在胡闹,互相撕扯着对方的手肘,似是在比量着什么,挣扎间春光外露,倒是看得克恩特有些血脉贲张。 “原来有时候,女孩子打架的姿势也是蛮好看的!”克恩特立在原地未动,他此时觉得,其时,看着两个大美人打架也是一种享受。 两个人正撕打地不可开交,突然发现有些动静,连忙收住了手脚。 “谁,出来!”艾纱莉警觉地叫道。 而阿芙罗拉却早已经抄起了长弓,一点寒芒已经瞄准了帐外。 “是我,克恩特!”克恩特不能再藏下去了,连忙从大帐后闪出,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倒在阿芙罗拉的箭下,那不是冤死了。 他对阿芙罗拉的箭术可是太了解了,正是她那精妙的箭术,一次次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从艾纱莉的刀下、圣殿骑士的包围中把自己给救了出来。 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阿芙罗拉射了一箭,那自己可就真闹大笑话了。 看到是克恩特,两个女孩子都惊呼一声,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刚才撕闹间,两个人都没什么顾忌,弄得衣衫不整,这会儿可就有些糗大了。 阿芙罗拉是不愿在心爱的人面前出丑,她不想让克恩特看到自己这种模样。而艾纱莉则是不屑于在人间展露自己的性情,她也只是在阿芙罗拉面前,才会象个小女孩儿一样,百无禁忌。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副冷血杀手的形象。 当然,克恩特不认为她有多么冷血,不管是伊利娜还是夏洛特,现在都跟她亲如一家,唯独自己,就是融不到她的圈子里去。 看来当初,自己是把她得罪苦了。 “唉,女人啊!”他心里暗暗叹息,却也有些无奈,要让艾纱莉放弃对他的诚见,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难以做到了。 不过想想,这也没什么。 艾纱莉不是个不顾大局的人,该帮忙时,她总会出手相助。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如果不是她讨来了列昂尼德的手令,那今天绝对捞不到这么多钱。 虽然她一定会索取一定的酬劳,但比起她做的这些,可以忽略不计。 相比之下,夏洛特什么没做,就要每天多加一头烤羊,这才是不劳而获的恶劣行为。 阿芙罗拉见克恩特进来,轻盈地迎了上去,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笑语盈盈地问道:“怎么样,你那个计划成功了没有?” 木精灵虽然不在乎钱财,但她却非常在乎克恩特的感受,她知道每赚到一笔钱,就意味着克恩特离复仇的计划又近了一步,克恩特就会更加兴奋。 克恩特一把抱起阿芙罗拉,在原地转了三个圈,才大笑道:“这次我们可是赚翻了,你猜猜,我们赚了多少?” 木精灵被克恩特抱在怀中,只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她呼吸有些急促,媚眼如丝地问道:“赚了多少,五万还是十万,有艾纱莉那纸手令,恐怕不会是个小数目吧?” “切,凭这小子的本事,怎么也能骗个二三十万!”艾纱莉不屑地说道,她最看不惯两个人这股亲热劲儿了,走到哪都粘在一起,真不知道有什么粘的? “哈哈,你们都没猜对!”克恩特笑着说道。 “难道你赚了四十万!”夏洛特有点不敢置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阿芙罗拉和艾纱莉也是大吃一惊,四十万银叶菊,那可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啊,放在哪里,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大富豪了。 “五十万,整整五十万银叶菊!”克恩特大声宣布着,言语中带着一丝得意。 艾纱莉直接蹦了起来,两腮涨红,一把抓住他的领子,那副样子恨不得一下子把克恩特吃掉,“你说什么?” 她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拿到了五十万银叶菊,这简直比抢钱还快。早知道是这样,那些佣兵啊山贼什么的,实在是太缺心眼了。还有那些跑走私的、做海盗的,根本不值一提,干那些事情多么危险,哪有克恩特这样来钱容易,还没有任何风险,往那里一坐,就等着数钱了。 艾纱莉明白了,原来这世上最有前途的事业,不是帝王将相,也不是富贾豪商,更不是挖坟掘墓。而是骗子,大骗子! 骗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前途的一种事业。 “小子,这里面有我一份,记得把属于我的拿出来,别想赖账!”艾纱莉拽着克恩特的衣领,狠狠地说道。 她已经看到了一幅画卷,自己牵着白马,赶着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放牧,而两个姐姐正幸福地在远方观望着,帐篷边上正升起袅袅的炊烟。 克恩特有些喘不上气笑着说道“艾纱莉,今天的事情还多亏你帮忙,要不然没那么顺利,不过有些事情要讲清楚,你能不能先放开手再说话?” “少废话,我的钱,一个铜子儿也不能少!”艾纱莉虽然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但是手已经松开了,不再抓着克恩特不放,她正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马上去跟大酋长列昂尼德要一块属于自己的牧场。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阿芙罗拉忙把艾纱莉拉到一边坐下,“都是自己人,不用急在一时,还能少了什么?” “这可不一定,这只小狐狸,狡猾的狠,说不定想自己贪了呢!”艾纱莉自言自语道。 克恩特一滞,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我的人品没这么差吧。” “你也有人品!”艾纱莉抱怨着,不过看到一边正要发怒的阿芙罗拉,她就赶紧闭住了嘴,这个木精灵,可是一心护着克恩特,不许别人说他半句坏话。 克恩特整理了一下思路,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艾纱莉,也许你觉得我们今天大赚了一笔。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钱拿得并不是那么容易。这不仅是咱们的资产,也是咱们所欠的债务,而且这债务到了年底时,还是要算利息的。” “什么!”艾纱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有些诧异,“小狐狸,你在说什么,债务,你不是真的要去挖什么宝藏?那可全是假的,你是疯了吗?” 艾纱莉觉得克恩特一定是疯了。难道真的象他说的那样,凡是持有合约的合约人,在年底按照比例进行利润分成?那不是疯了,做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到时候,连本带利的一块儿还回去,那不是傻子吗? 克恩特却只是轻笑,等艾纱莉问完,他才低声说道:“这笔钱,一定是要还的,但是要分怎么个还法。这笔钱,将用来采办货物,同各国之间进行贸易。然后在年底时,根据贸易所得的利润,给债权人进行分成。而不是象你想象那样,简单地支付利息。” 艾纱莉似乎有些明白了,克恩特的办法是借鸡生蛋。鸡还是别人的,只不过借过来后,下了两个蛋,把其中一个给了原来的主人,而自己却留下了一个。而留下的这个蛋,可不是吃的,而是用来孵化鸡仔用的。 鸡天天生蛋,而蛋天天生鸡,根据鸡蛋的数量,给原来的主人分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办法看起来不错,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是太懂,我只想知道,我现在能拿多少?”艾纱莉觉得想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费脑子,索性直接问克恩特结果。 “不好意思,艾纱莉,这些钱是资金,而并非利润,所以你一个铜子儿也拿不到!”克恩特小心地观察着艾纱莉的反应,生怕她会暴起发难。 “这是什么意思?”艾纱莉并没象想象中暴走,她知道克恩特还有话说,也就没再发火,而是冷静地问道。 见艾纱莉非常冷静,克恩特倒是有些意外,这倒省了麻烦,他便详细说道:“按照我和美洛蒂的约定,这笔钱将会投资到商会中运作,等到年底时有了利润,才会进行分配。” 艾纱莉不想问那么多,这些东西,她根本算不明白。她干脆地问道:“那年底时,我大概能拿多少。” 克恩特摇了摇头,歉意地笑道:“这还没到年底,谁知道能拿到多少钱,你问我,我又问谁? “别唬弄我,我知道那个美洛蒂的心中一定有一本帐,你们只是瞒着我罢了!”艾纱莉忿忿不平,这小子不逼他,是不肯说实话。 克恩特轻叹了一声,看来不交些实底,这丫头是不放心,便犹疑地说道:“具体能赚多少,这个谁也不清楚,因为贸易中总会存在着风险。不过根据美洛蒂粗略计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年底的利润会在六千万以上,而按照之前的约定,你会拿百分之七的佣金,大约会是四百二十万银叶菊。” “四百二十万!”艾纱莉的心突突直跳,要是有这么多,她可以离开高原,直接在艾斯罗默或者是金橡湾定居了。 “小狐狸,你真能保证,会有这么多?”艾纱莉有些激动,连说话的声调都带着颤音。 这次,克恩特倒是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没再打马虎眼。 “艾纱莉,只要没有意外,钱绝对会只多不少,我信任美洛蒂的能力,所以咱们要往前看,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眼睛,这些钱,还算不得什么。” 他虽然不知道艾纱莉为什么这么贪钱,但也知道她的苦处,部族早已覆灭的她,日子并不好过。 “好,我信你一次。”艾纱莉这才稳稳当当地坐下,端起一杯奶酒轻呷,可从她颤抖的手中,仍能看出她的激动与兴奋。 克恩特倒是能够理解她现下的情绪,说实话,任谁看着五十万银币,只能看不能花,也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他现在也是这种情况。 “对了,帐篷里那只剑齿鼠是怎么回事!”克恩特满腹狐疑地问道。 听到他问那只大老鼠,阿芙罗拉不由得皱眉,“是温德那个倒霉鬼,不知道从哪抓来了大量的剑齿鼠,说是要进行炼金实验,结果弄出那么一个怪物。” “哦,温德么,他已经开始工作了,只是他怎么想起拿老鼠试验?”克恩特倒是有些喜出望外,他还以为那个大老鼠是哪来的魔兽,没想到是温德的成果,看来这个温德还真是个人才,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小有收获。 虽然剑齿鼠基本是垃圾生物,离他的生化军团的梦想还差着很远,可好歹也踏出了坚实的一步不是。 听克恩特问起温德的实验,阿芙罗拉一指小海妖夏洛特,轻笑道:“这个你得问她,是小丫头鼓动温德干的!” 克恩特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夏洛特会正巧从那个大帐中跑出来,而且弄得那么狼狈,原来她是和温德在一起胡闹。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炼金术是一项非常严肃的工作,让这个小丫头搀和进去,那还不搞乱了套,怪不得温德竟拿剑齿鼠实验,想必是小丫头的恶趣味在作怪。 他扭过头,刚要训斥几句,却见夏洛特一脸的可怜相,心知不妙,要是再把她惹恼了,弄不好一天就要再多加两头烤羊了。 “不能让她得惩!”这种亏本的买卖,克恩特可是绝对不做的。 第一百零一章 温德的悲剧 “夏洛特,温德在哪?” 望着脏兮兮有恃无恐的小海妖,克恩特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阿芙罗拉和艾纱莉都把她当做宝贝似地看待,自己要是真冲她发火,在这间帐篷里,倒霉的那个人一定会是自己。 克恩特着实有些无语,在金橡湾也好,在努莱尔要塞也罢,自己出的力,绝对不比其他人少,可艾纱莉却一直没记着自己的好处。 反观阿芙罗拉,不过是救过艾纱莉一次,两个人就尽释前嫌,变成了一对好姐妹。至于小海妖,就因为她在努莱尔要塞上大杀四方,硬把苏哲尔拖住那么长时间,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谁敢欺负他,整个努莱尔盟都不答应。 可是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受欢迎,要知道,大战的最后,可是全靠了自己,才赶走的苏哲尔。要不然的话,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自己还因为体力透支过度,大伤元气,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可是牧民们看他的眼神,却只有畏惧。 这实在是让克恩特郁闷,不过也怪不得别人,爱妮维尤丝最后玩得实在是太疯了,以至于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以为他是魔鬼转世,不敢同他接近。而艾纱莉则一直记着他做过的好事,时刻还想着报复呢。 真是没有天理啊,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就拿现在来说,他刚要发火,艾纱莉就一把抱住了夏洛特,离得他远远的,生怕他会吓到小丫头。 克恩特不由气苦,至于的么,这丫头合头是小,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精,谁能欺负了她。不被她欺负也就是了,可他刚要张口,就看到阿芙罗拉也凑了过来,得,小丫头又多了个靠山,这下更惹不得了。 好在夏洛特还肯说实话,她嚼着一块肉干,小心地说道:“温德那个倒霉鬼,根本没按我说得做,结果在实验的时候剑齿鼠发生了变异……” 她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克恩特却知道出大事了,突然他想到,那个大帐中,并没见到任何血迹和尸体,那温德去了哪里,难道…… 克恩特脑中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但随即就觉得不太可能,要真是那样的话,那简直是太离奇了。 可是夏洛特的话,却证实了他的想法,让他差点晕倒,“温德那个笨蛋,一定是在绘制法阵的时候出了差错,你刚才看到的大老鼠就是温德。或者说,温德现在变成了一只剑齿鼠。” 听到这句话,不仅是克恩特吓了一跳,就连阿芙罗拉和艾纱莉也大吃一惊,小丫头这下子可惹出了大漏子,竟然把一个炼金师变成了大老鼠,这可真够呛! 克恩特感到脑子嗡嗡直响,这个小海妖太无法无天了。虽然夏洛特一直说,是温德在实验过程中搞错了什么,但他可是一点都不信。 温德这个家伙,克恩特了解不深,可是他也知道,那家伙做事情,不仅小心,而且非常有毅力,绝不可能犯下低级错误。 只凭着一本炼金师手扎,就能自己摸索到人体炼成奥秘的家伙,绝不会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物。炼金魔法阵的严谨,更甚于普通的魔法阵,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大事。温德要真是一个粗心的人,早就在千万次的实验中化成飞灰了,还能活到现在。 既然不是温德的事情,那问题一定出在夏洛特身上,这个小丫头,可不是一个安份的主儿,一定是她在温德实验的时候捣乱,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现在顾不上这些,先得把温德救回来再说,家伙还真是个人才,竟然把自己搭了进去,可是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好象不认识自己了,狂性大发,冲着自己直发威? 这问题没这么简单,小丫头应该知道什么,克恩特厉声问道:“夏洛特,温德变成剑齿鼠后,怎么会疯狂地四处乱撞?” “这个,我不知道!”小丫头直接躲到了阿芙罗拉的身后,似乎非常害怕,可这个动作,却充分表明,这一切和她脱不开关系。 艾纱莉把眼一瞪,直接挡在了小海妖的面前。看她那架势,克恩特要敢动小丫头一根汗毛,她就会立马同克恩特拼命! “待在这儿!哪都不许去!”克恩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有阿芙罗拉和艾纱莉护着,他也问不出什么,还是先看看温德的情况要紧。 他一掀大帐,快步而出,急急忙忙来到出事的地方。 幸好,没他的命令,没人敢乱动,帐篷里一切都和刚才一样,变成剑齿鼠的温德还在地上抽搐着,嘴里直吐着白沫。 这下事情可大条了,对于炼金术,克恩特是一知半解,如果斯蒂芙妮在这,或许会有些办法,可是换成他,只能干瞪着眼着急。 他在帐篷中检视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把温德变成了这样。 桌案上放着些瓶瓶罐罐,里面放着不知名的液体,一些玻璃烧瓶中,沸腾着绿色的药剂。 克恩特可不敢碰这些东西,在知道药性的情况下,胡乱触碰,等于是在找死。 在这些瓶瓶罐罐的周围,放着一本笔记,打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些什么,一个粗糙的法阵标注在笔记的最下方。 “这是什么?”克恩特不由好奇,连忙拿起来仔细查看,哪知道他只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的内容惊住了。 这页羊皮纸上,详细叙述了生命体的特征,以及制作生命体所需的材料,看笔迹,却是刚写成不久,或者确切的说,就是今天才刚刚完成。 而那个法阵,正是炼制生命体所用,只不过,笔记上说,这个法阵还不完善,需要进一步的进行修改。 克恩特看了看大帐中央,地面上正绘着一个同样的炼金术法阵,只不过更庞大而已。 这个温德,真是疯了,居然拿一个不完善的法阵来做实验,这不是要命吗? 克恩特吃惊于温德的疯狂,同时又对他的这种精神感到钦佩。居然在不成熟的条件下,就进行试验,不知道该说他是疯狂,还是说他太过执著。 克恩特又察看了一下四周,却没有什么发现,不由暗暗叫苦。自己好不容易抓了这么一个苦力,却变成了一只剑齿鼠,这下完了,自己的魔兽军团啊,还没有起步,就全部葬送掉了! 也许还没完全葬送,至少在目前,已经有了一头魔兽,如果剑齿鼠也可以算作魔兽的话。 克恩特没有本事,把剑齿鼠变成人类,可是要解除大老鼠山上的麻药,倒还不成问题,可是真的把他的药力解除的话,万一温德发起疯来,那可该怎么办? 克恩特陷入了愁苦当中。 “喂,小子,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打扰我休息了!”脑海中,那个极尽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震得克恩特的神经一个劲儿的颤抖。 克恩特虽然有些不爽,但却一下子来了精神,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总还有人能够办到,至少这位曾经的恶魔大领主就不会被难倒。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比爱妮维尤丝的炼金术更为高明,相信一定是有。可如果说对炼金术的理解以及各层面的运用,却没有人能超过她,就算是有,那些怪物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比如,大贤者维托尔,那个老家伙,似乎对什么都理解的彻头彻尾,所以才被称作贤者,他对炼金术的理解也是别具一格,非常的高明。 可是他在去年,就已经与世长辞。不过据斯蒂芙妮透露,真实的情况是,那个老家伙的实力突破了极限,已经撕裂空间,自己开创了另一个位面,早已经超脱生死了。 这些话,克恩特是不信的,超脱生死,也太扯了,从洛莱斯帝国时代起,就有不少人意图永恒,但他们无一例外的失败,全部回归了冥神的怀抱。 可是斯蒂芙妮却是一口咬定,大贤者维托尔根本就没有故去,而且她还能时常聆听到老师的教诲,并且得到过不少指点,这也是她为什么敢独自留在帝都的原因之一。 有一个已经永生不死的老家伙在背后撑腰,有什么人能惹得起? 克恩特一直以为,斯蒂芙妮一定是精神错乱,或者是出现了幻听。就象有些人在亲人故去之后,因为悲伤过度而时常造成错觉,总是以为亲人就在身边,没有走远一样。甚至一些人还能惟妙惟肖地描述亲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但这些都是假象。 克恩特可不敢说斯蒂芙妮是精神错乱,他要敢那样说,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也只能点头称是。 但心底里,他早就把维托尔归入了死人一类。 爱妮维尤丝对炼金术的理解无人能比,如果这位恶魔领主解决不了,那其他人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爱妮维尤丝,我这里出麻烦了,你能不能帮上忙?”克恩特把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他想知道,爱妮维尤丝对这种事情是否关心。 这位恶魔领主,并不是那么好说话,虽然每次自己危急的时候,她都会伸手帮上一把,可那绝不是因为她乐善好施,而是她不想因为自己死去而再次沉睡。 如果不涉及生命,她是轻易不愿出手的。用爱妮维尤丝的话说,那就是她还没有恢复力量,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力量总要用在关键时刻,比如救命。 眼下,虽然温德命在旦夕,可那不关爱妮维尤丝的事,她未必会管。 出乎克恩特预料,爱妮维尤丝似乎对温德的事情很感兴趣。 红色的烟雾出现在帐中,爱妮维尤丝那张祸水般的容颜再次出现,她围绕着温德的身体转了一圈,不由频频点头,似乎对这只大老鼠胡里非常在意。 爱妮维尤丝对剑齿鼠的形态察看了一下,显得非常高兴。这是一种全新的物种,具有人类和剑齿鼠的全部特征。看来这个温德还真有些本事,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有了成果,虽然这次实验失败,但至少有了初步的进展。 “怎么样,温德他还有没有救?”见爱妮维尤丝非常高兴,克恩特连忙趁热打铁,希望这位恶魔领主能够出手相助。 爱妮维尤丝却沉吟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道:“基本上来说,温德是变不回来了。这个魔法阵的作用是创造新的生命,可是中间出了岔子,温德意外地卷了进去,才会变成这样,而且他的身体和灵魂完全和剑齿鼠融合在一起,已经不可能再恢复人形了。” “什么?”克恩特大惊,温德变不回来了,那就是说,他永远都会以剑齿鼠的形态生存,这可太惊人了。 “怎么会这样,温德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人,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克恩特捶打着桌子,满脸的焦急,为了一个实验,竟然搭上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炼金师,这笔买卖亏大发了,这个温德,唉! 爱妮维尤丝也无法理解,炼金法阵通常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失败的机率不低。一个经验丰富的炼金师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温德难道是烧坏了脑子,居然在没有万全的措施下进行试验,以至于出了这种事情。 “究竟出了什么事,这该死的温德,什么实验让他这么拼命!”克恩特捶打着桌案怒吼,一个炼金师变成了剑齿鼠,这其中一定有些原因。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问问他不就清楚了?”爱妮维尤丝在烟雾中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克恩特先救醒温德再说。 克恩特苦笑了一下,他不是不想解除麻药的力量,可是万一温德再发起疯来,他该怎么办?要是动起手来,一个不小心,弄不好能要了温德的小命。 想到这里,克恩特倒是出了一身冷汗,要是一开始,他直接把温德当作魔兽给杀了,那不是更加麻烦。怪不得夏洛特说不让自己进来,这丫头可真鬼。不行,回头得好好管管,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恐怕有一天,真能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爱妮维尤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人清醒,压制住体内狂暴的情绪。”克恩特也想向温德问个明白,不过那要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如果打起来,他可不敢保证会出现什么意外。 要知道,那个炼金法阵还在,而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里,还盛满了药剂,一个不好,打翻了什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越来越感到庆幸,幸亏刚才用弩箭麻翻了温德,要是近身肉搏,打得时间长了,弄不好自己也会被卷到炼金师的杰作中去。 只要一想到自己也长了一颗硕大的老鼠头,克恩特就不寒而栗,真变成温德这个样子,就太惨了。不知道阿芙罗拉会不会喜欢一只“鼠人”。 哦,神哪,那个样子,还不如死掉算了。 克恩特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害怕,不由浑身哆嗦了一下,从后脊梁到脑门是一阵寒意。此时他突然觉得,温德不仅毅力过人,就连他的精神,也是无比的坚强。 若换成自己,早就服毒自杀了吧!克恩特暗暗想道。 “压制他体内狂暴的情绪,怎么,他很有暴力倾向吗?”爱妮维尤丝不解地问道,在她脑中,无论是温德,还是剑齿鼠,都跟狂暴沾不上边。怎么融合之后,会变成狂暴型的生物?难道变异的结果。 “岂止狂暴,简直就是疯狂!”克恩特详细描述了自己刚见到这只剑齿鼠的情景,把自己如何制服他的情况说了一遍。 爱妮维尤丝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听你所说,那应该是药物作用的结果,温德可能是吃了什么药剂,但是我们不清楚他吃的什么,也就无法解除。” “药物作用的结果?”克恩特似是想到了什么,忙跑到桌案边,将烧瓶拿过,指着那还在沸腾的绿色药剂说道:“你看是不是这些?” “不错,是这个东西。”爱妮维尤丝一闻,就确认了药物,她兴奋地说道:“这是一种毒药,狂暴只是它副作用,我猜温德接受不了自己变成剑齿鼠的事实,所以打算服毒自杀。 “什么,毒药?”克恩特愣住了,他刚才还佩服温德的坚强,没想到,这家伙的想法居然和自己一样。 爱妮维尤丝在烟雾中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在烧瓶上点了一下,继续说道“不错,是毒药,可是已经变成剑齿鼠的他,免疫力大大加强,这些东西是毒不死他的,反而让他变得非常狂暴。” 克恩特的眼睛有些发直,紧盯着那只小手不放,在他印象里,爱妮维尤丝应该是一团烟雾,除了在她所说的那个位面投影,她从来不能在这个位面上凝结身体。什么时候,她竟然有了一只有若实质的手掌? 爱妮维尤丝也发现了不妥,连忙刷地一睛,将手掌收回,沉声说道:“这些毒药虽然要不了温德的性命,可是会让他意识不清,你按我的办法,在那边的药剂中取出几样,给他服下去,应该能够使他清醒过来。” 克恩特连忙照做,爱妮维尤丝的秘密,能不问还是不问的好。万一惹恼了她,自己可就失去了一个最强大的臂助。更何况,温德的事情,不能再耽误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放在以后再说的好。 他按照爱妮维尤丝所说,在大帐中忙了起来。他取过五六种药剂,各取出几滴,在清水中稀释后,小心地搅拌在一起。烧瓶不停地加热,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里面就只留下了一些粘稠的东西,他把这些粘液倒入一个瓶子,然后端倒了温德的面前。 说实话,克恩特给许多人喂过药。可是给一只大老鼠喂药,还是头一回。尤其是,这只大老鼠还长着一对獠牙,这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克恩特给温德喂下药后,就开始解除他身上的麻药,这样的话,等温德清醒过来,麻药的效力也就退去,他想同温德好好地谈一谈。 过了好一会儿,剑齿鼠眼中的暴戾逐渐退去,代之以清明和沉着,他茫然的看着周围,好象有些失望。 “温德,能听到我的话吗,还记得我是谁?”克恩特试探着问道,他不能肯定,此刻他面前的,是人形的剑齿鼠,还是变成了老鼠的温德。这里面的区别可太大了。 剑齿鼠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看到了克恩特,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始茫然失措起来。 “别怕,温德,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也许我有办法把你变回人形!”克恩特撒了一个谎,他哪里有什么办法,可如果不这么说,温德恐怕还会寻死。 有一个希望,人们就总还能活下去,即使它永远无法达成。 温德的眼中不由一喜,他似乎想起,自己这位老板,可是非常了不起的,在温德的眼里,克恩特对炼金术的研究,可以说已经登峰造极,绝对在自己之上。他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是有办法。 他本已经死去的心,立刻又燃烧起渴望的火焰。 “老板,我失败了!”温德抱着脑袋痛哭,只是这副表情发生在一只剑齿鼠的脸上,那表情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慢慢说,温德。”克恩特安慰着这位天才炼金师,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温德从一个炼金师变成了令人唾弃的山贼,再从山贼变成自己的仆从,现在又变成了人不人鼠不鼠的怪物。这一连串的打击,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难怪他要自杀啊!”换成自己,也受不了这么多磨难,好象众神一直在跟温德开玩笑似的,拿他当作了开心的玩具。 温德哭了一阵,慢慢地接受了自己成为剑齿鼠的事实。他擦干了眼泪,指着地上的炼金法阵说道:“这是上人刚刚琢磨出来的一个法子,在现有生物的基础上,与魔兽晶核相融合,说不定能研制出一种全新的物种。” “你这个办法算不得稀奇,可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克恩特指了指他的身体,奇怪的问道。 哪知道一听到这句话,温德顿时怒气横生,他大骂道:“是哪个混蛋,把老子推到法阵中去的,老子要是找到他,一定跟他没完!” 硕大的鼠头不停的摇晃,在夜晚的灯光下,看上去竟有些狰狞。 哦,克恩特明白了。 第一百零二章 志气 “该死,这个人是谁,一定要查出来!” 帐篷中传出了克恩特的怒吼,他有些发疯,他被温德所说的话给气疯了。 据温德所说,当时,他正在研究炼金法阵的错误,他准备了一些材料,开始进行实验,这个法阵并不完善,而且缺少必要的魔晶支持,根本不会出现新的生命,只不过能得到一具变异的身体而已。 他找了一些剑齿鼠来时行实验,在草原上,这种剑齿鼠到处都是,根本不费劲,他就抓来了不少。然后小心地挑了几只,轮流进行试验。 如他所预计的那样,因为缺少大量材料,实验全部失败,那些剑齿鼠全部死亡,而当他试验到最后一只时,意外出现了。 当时,可怜的温德正把最后一只剑齿鼠扔进法阵,然后开始调制药剂,重新绘制法阵,一切都还算顺利。当他吟诵起咒语时,剑齿鼠开始发生异变,开始变大,然后因为缺少魔晶的支持,全直接暴开,然后死亡。 可是就在剑齿鼠将要暴裂开时,一个东西闯了进来,重重地撞在了温德身上。他一个没留神,被一下了撞进了法阵中央,结果可怜的温德就成了法阵的祭品。 一阵阵巨痛潮水般袭来,弄得温德神智不清,他努力挣扎,想逃出法阵。可是强大的束缚力,使他根本不可能离开法阵半步,这下温德慌了,一个不完善的炼金法阵,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 这个法阵是他从大炼金师的手札上抄来的,根据他的推断,这个法阵能够创造新的物种。他曾听克恩特提过,要创造一个魔兽军团,这也是克恩特留下他的重要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克恩特没有提过。但是以温德的推断,估计是和人体炼成的炼金术有关,因为当他提及这些时,克恩特非常感兴趣。 不过他不知道,感兴趣的并不是克恩特,而是克恩特意识中的爱妮维尤丝。 所以温德对这些炼金术格外上心,一有机会就进行钻研,他以前曾经成功炼制过人体,对这方面自是驾轻就熟。 克恩特曾多次提过,要优先研究魔兽的炼成,温德对此是念念不忘,他取出大炼金师的手札,日夜苦读,希望找出一条捷径。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真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野生的魔兽不仅难以驯服,而且他们有独立的思想,如果只驯服一两头,用于武者间的决斗自是没有问题,可如果是大军团混战,这些魔兽能够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这也是克恩特想要炼制新品种魔兽的原因所在,他想要一种既听话,服从调遣,而且还要有不错威力的战斗机器。而不是一些整天需要特殊照料,浪费掉大量资源和粮食,却出不了多少力的家伙。 比如,小海妖夏洛特,那就是一个人顶十个人吃,不到关键时刻根本不肯出力的丫头。 基于这个构想,温德开始了一系列地研究,他把几个法阵进行综合对比后,最后选定了这个实现难度最小,却又最容易成功的炼金术法。 不得不说,在炼金术上,温德有着不错的天赋,他对炼金术进行了大幅修改,去掉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不仅实现难度降低,而且需要的材料也大大缩水。 反正克恩特要的,只是一些没有思想的杀戮机器,而不是上品的魔兽,费那么多劲干什么? 而且经过简化以的,除了作为法阵核心的魔晶外,其他的东西都大大简化,都是一些普通的材料了。 当然,这些材料的价格依然很贵,但已经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了。 温德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做事十分谨慎,绝不肯冒太大的风险,尤其是在帕提亚经历过的事情,使他更加的小心。 了选择了剑齿鼠来做实验,就是因为这种小动物没什么太强的攻击力,即使发生意外,自己也不会受到巨大的伤害。 结果千算万算,他也没算到,有人在实验的时候闯了进来,还一头把他撞进了法阵,好死不死的倒在了本来应该放置祭品的位置。 这下子,温德倒霉透了,随着法阵的运转,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生出了两只獠牙,嘴巴越来越尖,四肢越来越短,竟然还长出了尾巴。 法阵终于结束了运转,光芒渐渐消退,温德慌忙对着镜子一照,这才发现,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大号的剑齿鼠。 他当时是欲哭无泪啊,自己这个未来的大炼金师,居然会变成一只剑齿鼠,这个怎么活,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死! 温德万念俱灰,什么美色财富、荣耀功勋,统统抛在了脑后,那一刻,他只想死。 死,也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要一死,就什么都能解决了。 说干就干,温德试着取出一柄小万,想要插进自己的喉咙,可是才碰到肉皮,他就疼得眦牙咧嘴,他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他想上吊,可是帐篷里,却没有可以挂强子的地方。 总不能连死都死不了吧,难道一个未来的大炼金师,连死都变成了奢侈。 对,炼金术,自己可是会配制毒药的!温德眼前一亮,立刻取过几种药剂,开始配制他最常用的毒药。 毒药的药性不用怀疑,份量也是足够。可是温德忘了,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或者说,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药是喝下去了,可他根本没死,而是发了狂,幸好克恩特及时赶到,这才把他打翻,用麻药把他制住。 克恩特听着温德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听明白了,那个冲进来的家伙,一定是小海妖夏洛特。不知道小丫头发的什么疯,跑到温德的实验室里,正好把温德撞进了法阵中。 这个小丫头,每天闲得瞎逛,好事不干一点儿,老是找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唉!再不管她,真要惹出……,不,她已经惹出大麻烦了! 克恩特心里这个恨啊,一直以来,他就想好好管管夏洛特,别让她这么放肆,可一来他实在太忙,二来有时间还要陪阿芙罗拉,哪有时间管她。所以就一拖再拖,想慢慢再说,没想到,这丫头给闯下这么大的祸,还当没事人似的跑掉。 一想到夏洛特咬着手指,翻着白眼跟自己要烤羊吃。克恩特就感觉气恼,这小丫头,真好意思! 可是不管怎么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温德,要是让他知道是夏洛特把他害成这样,非要出大事不可。要知道,爱妮维尤丝还指望着,要温德给她炼制一具完美的身体呢。 得罪了温德不要紧,可如果惹到了爱妮维尤丝,那会有什么后果,克恩特实在是不敢想象。 好在温德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他当时意识不清,根本没看清楚撞他的是谁,总还可以糊弄过去,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难不成,要温德一直做一个鼠人不成。 克恩特想想就觉得头疼,暗中骂夏洛特,小丫头没事往温德这里跑干什么,难道他这里有好吃的不成? “小子,我倒有个办法,倒是可以一度?”爱妮维尤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克恩特的意识中则多了一个繁杂的魔法阵。 自从温德一恢复意识,爱妮维尤丝就回到了克恩特的脑海之中,她的存在,是一个秘密,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但是当克恩特束手无策时,爱妮维尤丝还是乐意出手相助的。 这符合她的利益,在爱妮维尤丝的计划中,这个温德,已经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一环,他既是主持实验的人,也同时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实验品。 这位恶魔领主想要重新塑造一个完美的身体,难度非常巨大,需要进行无数次的实验才能达到目的。而身体塑造成功后,还需要进行一次灵魂转移,那要冒更大的风险。 一旦失败,轻则力量丧失,重则灵魂湮灭,即使是爱妮维尤丝,也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她才想到了温德,这家伙现在的情况只比她稍微好一点,爱妮维尤丝是只剩下了灵魂,而温德的灵魂,已经附在了这具鼠人身上。 温德这个疯狂的炼金师,一定会为了恢复原状而进行众多的实验,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帮他一把,从而更快的接近目标? 克恩特不明所以,爱妮维尤丝给他描绘的法阵是什么东西?能够把温德变回原样?但他也明白,爱妮维尤丝的东西,那绝对不会简单。管它呢,先绘制出来再说。 他取过一张羊皮卷,用鹅毛笔蘸着墨水在上面开始绘制,根据爱妮维尤丝的提示,一点点描绘这个法阵的雏形。 鼠人温德不知道克恩特在干什么,见他在绘制魔法阵,连忙凑了上去,随着法阵的逐步完成,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少爷,你真是一个天才,我猜,这个东西,一定是和灵魂转换有关!”温德大声的说道,他已经看出,这个法阵,能够将一个灵魂,成功的转移到另一具身体上去!这可是一种高难度的法阵,没想到,这个小小少年,竟懂得这么高深的术法! 他是真心服了,从见面开始,克恩特就显出了无与伦比的强大,不管是那魔武双修的本领,还是对炼金术深邃的理解,都不是他所能够相比。温德一直自诩是炼金术的天才,可他这个天才在克恩特面前,几乎什么也不是,连克恩特的深浅他都看不出。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克恩特其实什么都不懂。克恩特之所以能在温德面前装作高人的模样,全是爱妮维尤丝在背后出谋划策。 温德是看出了炼金法阵的奥妙,可是克恩特是一点都不明白,可他又不能直说自己不懂,无关荣辱,因为那样做会失去下属的拥戴。 “你能看出这个法阵的奥妙之处吗?”克恩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似乎在测试温德的本领。 “少爷,小人当然比不了您,对一切了如指掌,可是我钻研炼金术多少年,也涉及过一些魔法阵的知识,多少还是有些心得。这个法阵,应该是和灵魂有关,虽然看不出功用,但是少爷您此刻绘制它,一定是要将小人的灵魂,从这个肮脏龌龊的身体中转移出去!” 温德一脸喜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正挽着一个漂亮姑娘,在草原上散步。 克恩特没想到,爱妮维尤丝给的居然是这样一件东西,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不是随便找个人扔进法阵中,就能将温德解救出来? 看来,温德的运气还不算太糟,只是需要找个合适的人就可以了。 “哼!”克恩特的脑海中,传来爱妮维尤丝不屑地声音,语调中带着一丝轻视。 克恩特觉得奇怪,难道温德说的不对,或者是,没有完全理解这个法阵?这个不是小事,不能再出半点差错。他在意识中同爱妮维尤丝交流,希望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爱妮维尤丝,温德说的对吗?你这个魔法阵,真的是同灵魂有关?”他的态度非常诚恳,而且意识中非常谦逊。 爱妮维尤丝对克恩特的这个态度还是非常满意,这小子总算谦虚了一些,不象以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 其实克恩特这是学精了,他明白,这位曾经的恶魔领主,一向是高高在上,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要想让她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大拍马屁,只要她高兴起来,什么事情都好办。 “这个家伙说的话,也不能算错,但他也只说对了一半。”爱妮维尤丝慢慢地说道。 克恩特对这些故作高深的话,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以他那可怜的魔法知识,根本难以理解。可是爱妮维尤丝却偏偏喜欢这种论调,仿佛不如此,就显示不出她的博学。 克恩特有时甚至在想,这位恶魔领主是不是故意要打击自己的自信,以确立她无上的权威。 对于克恩特的想法,爱妮维尤丝也能够完全感知,借由两个人的精神联系,她对克恩特的想法甚至是一清二楚。 “小子,别胡思乱想,不是我说的东西太过高深,而你自己不学无术。”爱妮维尤丝在克恩特的意识吵嚷:“要是换成温德,说不准我一开口,那家伙就能发现问题在哪!” 克恩特顿时无语,他对爱妮维尤丝的话倒是深信不疑。这个温德,别的长处或许没有,但在炼金术上却是下了不少的苦功夫,只是欠缺高明的导师。不然的话,说不定早已成为一名大炼金师了。 既然爱妮维尤丝说温德只说对了一半,那剩下的一半又会是什么?克恩特怀着疑问,同爱妮维尤丝进行交流。 “其实也没什么,这个法阵虽然能进行灵魂转移,却不能用在已有的生命上。”爱妮维尤丝不想多说废话,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是什么意思?克恩特并没有听明白,不能在已有的生命上进行灵魂转移,那又有什么功用,难道是要做出一具新的物种,那不是跟没说一样,若能做出新的物种,温德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子,生命体都具有灵魂,如果强行转移,那在移魂的过程中,就必须吞噬掉生命体本来的灵魂才能成功,否则的话就会灰飞烟灭,还有可能会被本原的意识吞没,这些风险,温德能承受的起么?” 爱妮维尤丝的一番话,让克恩特的后背直冒凉气,他从来都不清楚,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真是被夏洛特给搞死了!”他心里不由暗气,可在生气的同时,他心里却是一动,“爱妮维尤丝,你提到过,你当初想用夺舍之法重生,难道就是因为这种风险,所以你放弃了这个办法,而是选择重塑一具身体。 “咦,小子,有些进步啊!”脑海中传来了爱妮维尤丝赞赏的声音:“不错,虽然你这小子本事不济,好吃懒做,但这个脑子还是转的蛮快,正因为夺舍重生会有风险,所以我才会选择这条更为艰难的路。不过,这条路虽然艰难,风险却减到了最小,再加上你面前的这个鼠人,成功希望倒是越来越大。” 爱妮维尤丝一直都在寻找一种重生的方法,同这个世界接触越多,她就更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至于奥芬格魔域深渊,她早就不想回去了。 回去了又能如何,她还有以往的勇气去直面第九领主的三叉戟吗?瑞特奥堡一声大战,爱妮维尤丝就已经深深明白,自己同塞克斯·维尔帕森的差距太大,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寻找回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或者向黑精灵卡芙瑟恩报复?这些问题,爱妮维尤丝都曾经想过,可是却根本无法实现,即使能够做到,她也没什么兴趣了。 自己的身体很有可能被剁成碎片了,也有可能被塞克斯尽情地蹂躏过,再拿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封印在深渊中,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自己又要去哪里寻找。 更何况,爱妮维尤丝早已经不想再回奥芬格了,一个只有火山灰、火元素、和岩浆熔岩的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那里举目尽是骷髅和僵尸,镰刀魔和羊魔人遍地横行,远不及这个位面的风景。 回去干什么? 就算能够把九大领主全部铲除,又有什么乐趣,难道从此以后,自己就在深渊中称王称霸,整天和一帮骷髅僵尸为伍,或者和一些恶魔在一起跳舞吗? 爱妮维尤丝每每想到这里,就感觉头疼欲裂,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目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她对力量的提升已经不再有太多的兴趣,即使能恢复到巅峰,也仍旧不是塞克斯的对手。而只要不回奥芬格去,在这个位面,却没有人能伤得了她。 在没有位面坐标的情况下,塞克斯也绝对追杀不到这里,即便他能来到这个位面,在位面法则的作用下,他的力量也会大为衰减,根本奈何不得自己。她无需为自己的安全担心,所以增长力量也就不再是她当务之急。 她想尽快得到一个身体,能够在阳光下沐浴,或者在清风习人的早晨,在草原纵马奔驰。 有时候爱妮维尤丝也觉得可笑,曾几何时,自己可是让整个深渊中都闻风丧胆的第四领主,就是塞克斯也对自己忌惮三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么多浪漫的梦想。 这个欲望越来越强烈,时刻在爱妮维尤丝的心中燃烧,而夺舍重生的风险,却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而温德的出现,却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当她听说温德精通人体炼成时,顿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条新的大道。 她立即决定,放弃掉夺舍的想法,而改用一种风险较小的办法,就是制造一具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的身体,然后再进行灵魂的转移,这样的话,就能将风险减到最小。 这个办法非常具有诱惑力,但是却有着不小的难度,关键就在于炼制一具合适的身体。不过眼下,倒是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实验品。 温德就是为了他自己,也会竭尽全力,把这件事情做好。而在这个过程中所积累起来的经验,无疑将成为爱妮维尤丝最大的收获。 克恩特不由腹诽,爱妮维尤丝这个办法实在是太损了,可怜的温德不但成了实验的小白鼠,而且还会感恩戴德。 真不愧是曾经的恶魔领主啊!克恩特由衷的感慨,自己这点小聪明,和爱妮维尤丝相比,真是差得太远了。 “温德,这个魔法阵并不象你想象中那么强大,至少在目前来说,你还用不上!”克恩特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语气尽量放缓,慢慢地引导着温德的思维:“你应该知道,在灵魂的转移过程中,宿主本体的意识,很可有可能会把你吞噬!” “少爷,我知道,如果一个不好,我就会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半点渣都不会剩下!”出乎克恩特预料,温德对这一切,竟是非常清楚。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家伙,有够凭着坚强的毅力学有所成,多知道一些秘密也就毫不为奇。 “那你还要尝试?”克恩特奇怪的问道,凭心而论,若是换作自己,知道会有这种风险,是绝对不会轻易尝试的。 即便强如爱妮维尤丝,也不敢轻易涉足。 可是温德却回答的斩钉截铁:“少爷,我宁可被彻底抹杀,也会一非子缩在这个躯壳里,做一个‘鼠人’。” “呵呵……”克恩特的脑海中传来了爱妮维尤丝的笑声,“小子,这个温德倒是比你有志气多了……” 第一百零三章 难题 克恩特有些无语,爱妮维尤丝居然说,自己居然连一只鼠人也不如。 温德的这份决心也确实了得,竟然甘冒奇险,去尝试灵魂转移,一旦失败,那温德将不复存在。 “温德,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降低风险,将成功率大大地提高。”克恩特低声说着,仿佛是一个充满智慧的长者。 温德不由大喜,一双鼠眼瞪的大大的,盯着克恩特问道:“真的!少爷你不是在骗我?” 身为炼金师,而且还是一个研究了十几年人体炼成的炼金师,温德对灵魂转移这类的魔法还是了解的很多,至少比克恩特知道的要多不少。从他所涉及的资料上了解,灵魂转移失败的机率不小。 当然,若是自身实力超绝,精神力极为强大,这个风险就会大大减小。比如说,如果是爱妮维尤丝的话,那失败的机率也就只有百分之十五左右,但在爱妮维尤丝看来,这个机率依旧太高。 温德可没有爱妮维尤丝那么强横的实力,他是炼金师,所有的本事都在魔法阵上,炼制各种物品才是他的本事,他的精神力也就强不到哪儿去,只能说勉强凑合。再加上他把大部分精力花在了生命炼成的领域,其他的本事就更是可怜。 如果是他进行灵魂转移的话,恐怕正和爱妮维尤丝相反,成功的机率能有百分之十五就不错了。 尽管如此,他仍要去尝试灵魂转移,去赌那百分之十五的概率,不知道是说他有志气呢,还是说,他太过疯狂。 当他听到克恩特说,有办法降低风险时,一下子就感觉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本来他已经准备接受失败的结局,可是听克恩特一说,顿时觉得前途无限的光芒。 克恩特也不啰嗦,便直接把爱妮维尤丝的想法说给他听,同时告诉他,只要按这个方法去做,应该能够确保成功。 温德不由对克恩特更加佩服,这个办法切实可行,而且确如克恩特所说,理论上,这个办法的确能够保证百分百的成功。以他的了解,如果宿主的体内根本没有灵魂,那在转移时就不会有任何排斥,自然不会有任何风险。 当然,如果考虑到魔法阵绘制时可能出现的错误,还是有些许的风险的,但是这些,都可以通过不断修正和大量的实验来进行反复辩证,只有当多次实验成功后,才会进行真正的灵魂转移,而到了那时候,自然就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温德不由得兴奋起来,看来自己的问题总算是有了一个突破口,只要多进行几次实验,就能摸到正确的大门。 他一旦下定决心,便开始不顾一切地忙碌起来,他在炼金术上确有天赋,他顶着一个鼠头,在一张羊皮纸上写写画画,那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克恩特觉得好笑,一只大老鼠绘制炼金法阵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不过他却不敢轻视,诚如爱妮维尤丝所说,温德确实比自己有志气多了。 一个变成了大号剑齿鼠的家伙,居然还能挥舞着他那两只前脚伏在桌案上推演魔法阵的各种变化,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而且,他还是在挑战一个非常困难的术法。 “糟糕,还缺一些东西!”温德感把手中鹅毛笔一掷,似乎有些丧气。 克恩特有些失望,怎么才忙碌了一会儿,这只大老鼠就失去了耐心,“温德,发生了什么事?” “缺少材料,缺少高品质的晶核!”温德皱着眉头,大声说道:“如果没有品质极高的晶核,我们也造不出什么更好的生命体,难道还要制造些大老鼠么?” “我记得,你好象成功过一次,那个伯爵小姐的范本,不就是个例子?克恩特不解地问道,既然温德能够成功一次,没理由做不出来。 哪知道温德却是轻轻一叹,“少爷,那不一样,实际上,那个成功的范本,只能存活一个月,时间一长自然会死去。” “什么,一个月?”克恩特望着鼠人温德,一个劲儿的摇头。 这家伙太倒霉了,一个只能存活一个月的生命,却毁掉了他这个炼金师的前途。 “当时成功后,我该直接毁掉她的,可是我舍不得。”提起往事,温德也是一阵唏嘘。他在想,当时如果继续研究的话,说不准,还真能全部依靠廉价的材料完成整个实验,可是一切全都毁了! 克恩特有点晕,看来,这个温德有些指望不上了。他的实验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果没有大量的高级货,那暂时是出不了什么结果。那自己那个魔兽军团的梦想也要泡汤,至于爱妮维尤丝的愿望,就更加的遥不可及。 “小子,别灰心!”爱妮维尤丝的声音透着诱惑,仿佛是黑夜中的一盏灯火,再次引燃了克恩特的希望。 他急忙打起精神,同这位恶魔领主进行交流:“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办法?”爱妮维尤丝沉声说道:“要想制造高级生命,自然就需要高级材料,可是温德对魔法阵的掌控不熟,即使有好材料也是浪费,还不如先进行一些简单的实验,等条件成熟时就可以进行真正的灵魂转移了。” 克恩特想了想,爱妮维尤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在没有充足条件下,不妨用廉价的材料代替,等到有条件时,再设法实现,无疑是一个稳妥而又有效的方法。 而且,爱妮维尤丝还提代了一种低阶恶魔—羊魔人的炼制方法。羊魔人是奥芬格魔域中的生物,具有极低的智慧和不错的力量,在战斗中充当肉盾和主力,都是不错的选择。 这件东西,倒是让克恩特有些好奇,他很想知道,羊魔人炼成后,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当他把这件方法,告诉温德时,温德又是一阵激动。 羊魔人,可是传说中的恶魔,如果真的从自己的手炼出,那自己可就会名垂千古了。 如果在帕提亚或者是在艾斯罗默帝国,这种炼制恶魔的行为,会被视作渎神,可是在摩图,根本不会发生。 对于教会的父神,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人会去理会,牧民们信奉的是耶鲁河大神和雪山大神。 父神!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克恩特和温德对自己的行为,那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而且还有一种极大的成就感。 当然,这种成就感,要等到羊魔人炼制成功后,才会更为真实,两个人现在的情绪,充其量也能称为兴奋。 爱妮维尤丝所提供的合成公式非常简单,一些低阶的晶核,活蹦乱跳的山羊,再就是绘制魔法阵必备的材料,只要严格按法阵去绘制,就能得到一个简单的羊魔人。 温德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他开始在大帐中绘制法阵,用一些动物的鲜血,在地面上绘制着繁复的花纹,和一个个炼金术符号,每绘制几笔,就要和手中的羊皮卷对比一下,生怕出什么纰漏。 克恩特不想再呆下去了,在温德面前,他只感到惭愧。这个鼠人实在是太勤奋了,以至于克恩特自己都觉得,同温德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懒惰了。 他信步走出大帐,到营地中去吹一吹夜晚的冷风,却看到艾纱莉正牵着小海妖正立在不远处的帐篷边上,小丫头跷着脚,正在向这边张望,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克恩特来找温德,一下子就是大半天,几个人不知道温德的情况怎么样,都有些担心。 尤其是夏洛特,一切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小丫头并不关心温德的死活,可是他却知道克恩特非常重视温德的研究,如果温德死了,克恩特恐怕不会饶过她。 她暗自揪心,不敢离开艾纱莉一步,生怕克恩特会找自己算帐。 此刻看到克恩特出来,她的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那只大老鼠怎么样了,他可千万别出事,要不然的话,夏洛特可就惨了。”小海妖暗暗地祷告。 看着躲躲闪闪的小丫头,克恩特真是一肚子的怨气,这小丫头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干嘛惹这么大的祸? “夏洛特!”他的声音有些严厉,开始撸起了袖子,似乎是要暴打小海妖一顿。 夏洛特连忙躲到艾纱莉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低低地声音说道:“别打我,我不是故意地!” “那也不行,你乱跑什么,惹这么大的麻烦?”克恩特是铁了心的要给小丫头一个教训,再让她胡做非为,非得闯出大祸。 这可是在摩图帝国的都城,列昂尼德的脚下,自己一行人是来求财,可不是为了惹祸。 即便是在帝都康斯坦丁,自己还是帝国重臣的时候,也决不能这么嚣张,更何况如今是在波瑞恩高原上,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在这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可以调用,艾纱莉或许能向列昂尼德讨些人情,但那也是有限。而一旦惹到某些不能得罪的人,自己一行人恐怕就会惹祸上身。 这个小丫头,决不能再让她任意妄为了! “要么挨鞭子,要么,自己回召唤空间呆满一个月!”克恩特决定对夏洛特实施惩罚。 小海妖傻了,她没想到克恩特真收拾好,她两眼中不停地淌着泪水,不停地晃着娇小的身躯,那样子实在是可怜极了。 艾纱莉看不下去了,克恩特的行为,简直是标准的蛮横无理,她把手臂一张,直接拦在夏洛特面前:“小狐狸,想对付夏洛特,你先过我这关。不然的话,一个手指头也不许你动她!” 克恩特气结,就是因为有艾纱莉罩着,这个小丫头才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招惹麻烦,他刚要发火,却听到了阿芙罗拉的声音。 “克恩特,夏洛特不是有意的,她当时发现有人在帐外窥视,这才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真的?”克恩特有些不信,认为那是阿芙罗拉在庇护夏洛特的托词。 “是真的!”阿芙罗拉皱着眉道:“我当时也发现了对方,在后面跟了上去,只是对方太过机警,跟了一阵后,他逃进了山林,失去了踪迹。” 克恩特的表情有些凝重,自己才刚来两天,就被人盯上了吗?这个人是谁,连阿芙罗拉也被甩掉了?是艾斯罗默帝国的探子?还是苏哲尔的爪牙?或者是另外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克恩特无从猜想,不管是谁,在不知道对方目的的时候,没有任何办法。眼下只有严加防护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了。 他看了一眼小海妖,还是露出了一丝怒容:“夏洛特!你把温德害惨了,他现在变成了一只剑齿鼠,你让他以后怎么活!” “他现在这个样子,比他做人时有个性多了!”小丫头语不惊人死不休。 克恩特顿时绝倒,人想不到,夏洛特竟会冒出这么一句,不过想想看,就温德以前那副尊容,也确实够猥琐的。 其实温德长得还不算太坏,如果换一炼金师长袍,再佩上合适的饰品,也没那么惨。可他常年在高原上做山贼的结果,就是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猥琐,越来越象一个山贼。那股子炼金师的气质,早就荡然无存,越来越象一个猥琐下流的家伙。 从这点上来说,夏洛特的论点倒还是有些根据。只是克恩特却感到极不舒服,小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得吓吓她。 “夏洛特,温德为了恢复人形,已经在绘制一个魔法阵。但是需要一些高级材料,我决定把真实之眼炼化,既然是你把她害成这样,那么一切由你偿还,总是说得过去吧!” “什么?”阿芙罗拉和艾纱莉大惊,真实之眼是夏洛特灵魂的寄宿之处,如果毁了它,那夏洛特也会随之消失,没想到,克恩特竟然这么狠心。 夏洛特怔怔地愣在那里,只觉得有一盆冷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心。 冰寒剌骨! 第一百零四章 决断 “不行,你敢动夏洛特一根汗毛,我跟你拼命!” 一听克恩特要把真实之眼毁掉,艾纱莉顿时翻脸,一步跨在小丫头的面前,把克恩特挡在了一边。长时间相处以来,艾纱莉早已经把夏洛特当做她的小妹妹一般,听到克恩特要这样对待夏洛特,她怎么能愿意。 “为什么不行,你知不知道,她毁掉了温德,现在要想让温德恢复人形,就只有这个办法!”克恩特寸步不让,心里却是偷乐,嗯,有个挡架的才好,要不然自己怎么下台。 “夏洛特是发现有敌人潜入,才冲过去的!”艾纱莉据理力争。 克恩特也是毫不相让,他摆了摆手说道:“我没说艾纱莉不对,可是赶走了敌人后,她不应该冒冒失失地闯进温德的实验室,这下子,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必须惩罚她。” “那也不能直接毁掉她!” “我只想略加惩罚,可这丫头却说,温德做老鼠比做人好,这是她该说的话?既然她这么有优越感,那就毁掉真实之眼,让她的灵魂也寄生到老鼠身上好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艾纱莉真是恼了,一点道理也不肯讲。她虽然知道夏洛特闯了大祸,可依然象护犊子的母牛般,就是不肯让克恩特下手。 克恩特也没想那么做,想起小丫头会顶着一个老鼠头,在自己身边乱晃,他也是一阵恶寒,真要那样,还不如直接接毁灭痛快。相信小海妖,也不想当一只老鼠。这可实在是太邪恶了。 阿芙罗拉盈盈走到近前,一双眼中满是泪痕,“克恩特,你真要这么做,小丫头可是多少次把你从死神那里拉回,你难道要做得这么绝。” 她双眸含泪,默默地注视着克恩特,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在她的心中,克恩特不应该是这么一个无情的人。 克恩特不敢直视,他生怕阿芙罗拉会发现出端倪,连忙向前跨步,一把抓住了夏洛特的胳膊。 “小丫头,不是我要这样对你,实在是你的所做所为,已经惹下了大麻烦,我如果不给你些苦头,你就不长记性,弄不好会惹出塌天大祸?” 出乎意料,小海妖这次却是不躲不避,她大大的眼睛呆滞无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光彩,两条胳膊抱住肩头,一动不动,任克恩特把她向远处拖走。 艾纱莉急了,连忙要冲上去拦住。却被阿芙罗拉一把拽住,她冲艾纱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木头脑袋,这时候,你怎么还向着他,你忍心看小丫头受罚!”艾纱莉尖叫道,她已经受不了了,克恩特若是真的毁掉了真实之眼,让夏洛特的灵魂依附在某些动物上,她一定会疯掉的。 阿芙罗拉却是眨了眨眼睛,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瞧把你急的,放心,那小子下不去手的!” “你别骗我!”艾纱莉一点都不笨,略一回味,立刻明白过来,真要是处罚夏洛特,克恩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这小子,一定是又要耍什么花样。 她突然一愣:“木头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什么时候你变聪明了?” 阿芙罗拉在她身上一捶,算是对她的惩罚,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低声说道:“我刚才看到小狐狸的眼神一直在闪烁,说明他根本是在撒谎。论起对小丫头疼爱,他比你只多不少,你根本不用替夏洛特担心。咱们倒是应该去看看热闹,看这小子怎么去编谎言,糊弄那个小丫头。” “这小子,又在耍我?”艾纱莉一跺脚,满脸怨恨,“哼,一会儿有他好瞧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可是马上她就明白,这根本不可能,她刚说要收拾克恩特,就迎上了阿芙罗拉幽怨的目光,只感到了一阵阵无奈。 有这姐姐在,根本不可能啊! 两个人不再多说,偷偷地跟在克恩特的后面,一路尾随下去。 克恩特牵着夏洛特的小手,顺着营地中的小路,走到大营后面的一片空地上。沿途经过几个牧人的营帐时,不停地有牧民拿着羊羔美酒请两个人品尝,被克恩特一一谢绝。 要是放在往常,遇到这种事情,夏洛特早就扑到大帐中抄起一只羊腿蹦跳着离开了,牧民们也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她可没那个心情,对一切都没了兴趣。 就连牧民们塞到她手中的羊肉,也被她推还回去,牧民都有些不解,笑嘻嘻地议论,说这小丫头今天怎么转了性。 克恩特心中暗笑,这小丫头,是该好好吓吓,不然的话,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夏洛特的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他根本不知道,克恩特会做些什么,难道真会拿鞭子抽她,那会不会很疼。或者在召唤空间中呆上好几个月,那滋味可不太好受。可若是克恩特毁掉了真实之眼,拿去做魔法阵的阵眼,那就更糟,那样的话,她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真要象温德一样,做一个鼠人!夏洛特浑身打了个战栗,觉得那简直就是恶梦。 比较起来,小丫头更愿意挨一顿鞭子,那样虽然很疼,可是只要休息一阵子,就会好起来。 克恩特,他真舍得下手么! 夏洛特想到自己刚刚出现在这个位面的时候,克恩特面对自己的诱惑,还躲躲闪闪。可才过了几个月,他就对自己这么狠心,要直接将自己毁掉,那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这次虽然是自己犯错在先,可也是无心之过,他一开口不是鞭子就是要关起自己,再不然就是彻底毁灭,这让小丫头的心凉到了冰点。 她已经有些麻木,听不清周围牧民们的欢声笑语。在小丫头的耳中,那些声音听起来是这么的剌耳,似乎,欢乐已经离她远去,不知不觉间,泪水润湿了她的两颊。 两个人走到了营外,在一片空地上站住。 “夏洛特!”克恩特脸上罩起一层阴去,大声叫着海妖女的名字。 如果是在以前,小海妖一定会两手一叉,大声地回答一句:“干嘛!”一副十足的小公主架势,可是今天,她却木然地站在了一边,嘴唇张了张,却连动也没有动,也没有出一点声音,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克恩特心中一颤,坏了,真把小丫头给吓着了,这可不妙! 他是想给小丫头一个教训,可不是真想把她收拾惨了,那不是他的目的。他一来下不去那个手,二来,真要那样做的话,夏洛特也就废了。自己将失去一个天真可爱的小丫头,只会换回来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召唤生物。 那不是克恩特想要的!他依稀记得,那个从传送门中走出时诱惑的声音。还有那个顶着木薯在夕阳下乱蹦的小丫头,和那个整天骂着自己笨蛋,却无时无刻不缠着自己的小丫头,那才是他的海妖,而不是一个惟命是从的奴仆。 “怎么办?”克恩特不停地问自己,可脸上却不敢带出这种表情,他有些头疼,教训重了不行,可轻了更不行。要是不给小丫头一个教训,让他认为自己不会真的惩罚她,那以后自己可就威信全无了。 那样会出大事的!尤其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一切都是未知。而且到处都可能存在危险,夏洛特再这样下去,会把所有人都害死。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大胆而又可行的办法。 克恩特强自镇定,一步一步走到夏洛特面前,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却吓得夏洛特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地将面具“月殒”取出,只是略一用力,便将那颗湛蓝色的“真实之眼”取下,一把塞进了小海妖的手中。 “这是干什么!”夏洛特一惊,她不明白克恩特的用意,他不是要惩罚自己么,怎么会把真实之眼交到自己的手上? 夏洛特是最早知道月殒秘密的人,她知道“真实之眼”对克恩特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真实之眼,“月殒”就发挥不出全部威力,而克恩特的实力会大打折扣。 而夏洛特的灵魂就寄宿于真实之眼中,如果真实之眼在她手上,只要她同真实之眼融合,那么她就完全不受束缚,可以去任何地方,再也不会成为别人的召唤物,受契约的束缚。 克恩特到底要干什么?夏洛特无从猜度,但却隐隐有些不安。 “夏洛特,你走吧,我之里留不下你!”克恩特深情地注视着海妖女,抚着她的银发,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你不要我了!”小丫头的嘴张的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呆了一会儿,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她想过很多,想着如何逃避惩罚,在鞭子,禁闭中进行什么样的选择,可是没想到,克恩特竟会给她这么一个答案。 长时间地相处,她早已把克恩特和阿芙罗拉等人当作她的亲人,就连艾纱莉和伊利娜也和她亲密无间,她早已经不想回召唤空间去了。除非是战斗时的特殊需要,否则她就会一直呆在几个人的身边,胡闹下去。 可是克恩特没有打她,也不想毁掉她,却直接给了她自由。 曾经,小丫头一直渴望着自由,可以无忧无虑地呆在水元素地世间里安眠。可是现在,当她攥住“真实之眼”时,心底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悲伤。 悲伤,多么奢侈的名词。居然会出现在一只未成年的海妖身上,实在是有些滑稽。 “为什么,为什么要赶我走,我情愿挨鞭子,或者关多少天都所谓,只要你需要我时,再召唤我出来就是,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小丫头哭成了泪人儿,拽住克恩特长袍的一角,不停地在克恩特身上直蹭。 “小丫头,我没法再留你了,你这么能惹事,总有一天,会给我们大家带来大麻烦。虽然你这次是无心之过,可也带来了不少的祸患,如果留你下来,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克恩特的声音又轻又缓,一点怒气都没有,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如果说有什么相同的话,那就是他前后说的话,都是同样的目的,吓吓这个小丫头。 “别赶我走!” 小丫头一下子扎进了克恩特的怀里,一双小拳头在克恩特的身上乱捶乱打,还踢蹬着他的脚面,“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伊利娜,舍不得艾纱莉和阿芙罗拉,还有,我更舍不得你!” 夏洛特的眼睛红红的,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皮都要肿起来了。 克恩特心中暗自发笑,这丫头,就得治她,总算是有些效果了。 真赶小丫头走?开玩笑,他可舍不得,小丫头不仅能施展不少高阶法术,而且还具有非常好的天赋。更为难得的是,她还具有天赋武器—闪电标枪,加上她的高等隐形,在战场上就是一个强力的剌客。强如苏哲尔,在努莱尔要塞,也一时间拿她毫无办法,要是把这么一个强力打手赶走,自己的脑子不是让驴踢了。 可是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她,那她的尾巴不是要翘到天上。得让小丫头知道些厉害才行。 “夏洛特,我也没有办法。温德在为我们进行一项秘密实验,可是却被你弄成这样,就连温德本人都变成了剑齿鼠,而且你连一点悔过的心思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你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克恩特蹲了下来,一张脸靠在了夏洛特的面前,双眸中满是怜惜,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现在是在摩图帝国的都城,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我们,只要出一点差错,大家都会遇到不可知的危险,你这么冒失,会害死大家的!” 克恩特拍了拍小丫头的额头,扳过她的身子,指着远处的大营说道:“去吧,跟阿芙罗拉她们道个别,也许以后,咱们再也见不到了。 “那我以后乖乖地,保证不捣乱,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夏洛特眨着一双大眼睛,泪眼婆娑,声泪俱下。 第一百零五章 人情 “夏洛特,别理这个混蛋!”艾纱莉从营帐后一闪而出,一把把小丫头搂在怀中,狠狠瞪了克恩特两眼,转身拽着小丫头往大营走去。 可是小丫头却是眼泪汪汪地,怎么也不肯转身,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克恩特,等着他嘴里的答案。 “唉!回去吧。”克恩特凝视着小丫头的双眼,心里也有些发酸,自己逃出帝都,夏洛特就没少跟他吃苦,真赶她走的话,他也舍不得。 可是做戏总要全套,若不把小丫镇住,还真有些难办,艾纱莉这时候跳出来,可真有些不是时候。 小丫头不肯走,扎在克恩特怀中呜咽,伸出一只手,把“真实之眼”拼命往克恩特手里硬塞。“这个,夏洛特不要,夏洛特要留下,你要是真那么讨厌我,就直接把它扔进魔法阵里熔掉好了!” 这几句话可真是把克恩特吓了一跳,他可真没想到,小丫头会有这么大魄力,宁可死也不肯离去。 他心底有些感动,却不敢有少许地流露。轻轻蹲下,一双眼睛凝望着小海妖,有些茫然地说道:“我不会熔掉它,就算我出事,也不会让它有半点损伤。我会想其他办法把温德恢复原状,你如果留下来,就必须出把力,不能再象以前那样胡闹了,听懂了吗?” 小丫头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高声地欢呼,笑声中却夹杂着呜咽,两行泪水不停地流了下来。 克恩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刚才他一个坚持不住,差点就松了口,要是这次降不住这个小祖宗,以后那还了得。 “小狐狸,连这么小的孩子都骗!”艾纱莉在一旁大恨,刚才夏洛特哭成了泪人,把她难受的不轻,她明白这种滋味,那种被亲人抛弃的感觉,简直是痛彻心菲。 阿芙罗拉轻轻出现在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刚才也差点就冲出来了,但是出于对克恩特的信任,她没有那样做。 她又何尝不知道,夏洛特在克恩特心中的地位,那就象小妹妹,更象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舍得赶夏洛特走。 克恩特轻轻抱起了小丫头,把她架在了肩膀上,不住地摇晃,不一会儿,夏洛特爽朗的笑声便传遍了整个营地。 “夏洛特,咱们去烤牛排怎么样?”克恩特抱着小丫头转了个圈,提出了一个对小丫头非常有诱惑力的提议。 “不去!”小丫头的回答的干脆利落,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克恩特的预料。 “怎么,换口味了,想来点别的?”克恩特想了想,“要不来几只山鸡,或者打只野猪?” 夏洛特翻了翻眼皮,白着眼睛说道:“夏洛特才不是吃货,一天到晚老想着吃!” “咳!这可是翻脸不认人的典范,才多大功夫,就跟刚才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克恩特心中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轻松就饶了小丫头,才这么一会儿,她就又回复老样子了。 他刚要发火,却听小丫头可怜兮兮地说道:“温德变成了那样,我也有责任,虽然我当时是想追那个贼,可是却不该闯到温德的屋里,害他变成那样,我们去烤牛排,可他现在,不知道该有多么痛苦!” 克恩特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小丫头至少已经懂得了关心别人,不再是那个冒失鬼了。 “我想起一个办法,也许能帮到温德!”小丫头忽然蹦了起来,凑到克恩特身边,用细细的声音说道:“为温德炼制身体,是不是需要一些特殊的魂晶或者魔兽晶核什么的?” 克恩特一怔,这丫头从哪知道的这些,难道她还懂炼金术? “我可是伟大的海妖女,无所不知的……”小丫头刚要吹嘘,就被克恩特直接打断了,“知道,知道你是大海的女儿,美丽、聪明、博学,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的……” 克恩特暗自好笑,这小丫头经过这么多事,别的都改了些,唯独这吹牛皮的习惯,却是一点没变,说不定,将来真能成为一个牛皮大王。 最擅长吹牛皮的海妖女!嗯,夏洛特绝对当得起这个称号。 “我是说真的!”夏洛特跳了起来,伸手在克恩特肩头上一捶,我可是听说过……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把一只手直接提了起来,艾纱莉薄怒着提着小丫头的腰带,忿忿地说道:“你这个死丫头,什么话都乱说,亏我一直为你担心来着。” 艾纱莉还真是有些生气了,他为小海妖担心了半天,还不放心地一路跟到这里,可是小丫头对自己的庇护理都不理,只是苦苦哀求克恩特,这让她非常的恼怒。 更过份的是,小丫头为了讨好那个臭小子,居然想讨好他,还把自己交待过不许乱说的事情给泄露了,实在是讨打。 夏洛特似乎意识到了错误,连忙闭口不言,艾纱莉的脾气她可清楚,一个不好,真会拿着短刀追得自己满营乱跑。 她可是刚答应了克恩特,不再胡乱惹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绝不能再激怒艾纱莉。 想到这,小丫头放弃了抵抗,任由艾纱莉拎着她,向大营,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朝克恩特挤眉弄眼。 克恩特若有所思,小海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在艾纱莉身上。有可能,这个丫头,本领高强,神秘莫测,还和苏哲尔同一个师门,是剑圣勒芒德的弟子,身上一定有不少好东西。 他刚想追上,却被阿芙罗拉拦住,她轻轻摇了摇手,示意克恩特不必着急。 “艾纱莉不是说过,你欠她一个人情!”阿芙罗拉笑语盈盈地提示,“不用你去找她,她可能会自己来找你的。” “哦。”克恩特想起来了,为了能顺利骗到钱,艾纱莉帮他讨了一张列昂尼德的手令。虽然艾纱莉是列昂尼德的养女,可这样一份手令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想来一定是有些条件的。 那艾纱莉究竟会要自己去干什么,或者说,是列昂尼德需要自己去做什么,克恩特心中充满了疑问。 这个问题有些麻烦了,列昂尼德是帝国皇帝,而且本身也是一名高手,如果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自己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艾纱莉的这个人情,看来是不太好还啊。 可是为了后续工作的进展,总是要试一下,再说,有爱妮维尤丝这个怪物在,一切总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不知道,艾纱莉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够满足自己的需要,如果报酬丰厚的话,风险再大,也是值得一试。 “小狐狸,我提醒你,艾纱莉的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你还是好好想想,不要轻易接下!”无论什么时候,阿芙罗拉总是把克恩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事情,她总是很少考虑。 克恩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抚着她柔嫩的面颊说道:“亲爱的,我想,这些事情我已经没得考虑,风险总是有的,但回报一定会更加的丰厚!” “算了,说不过你,不管你做出何种决定,我将永远站在你的身边!”阿芙罗拉往克恩特的怀中靠了靠,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里透出无限的风情与爱意。 克恩特轻轻一叹,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这个精致如洋娃娃般的精灵啊,一向都是如此,只要自己选定了目标,她不管对错,一定会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决不会有半句反对的话。 自己又该如何,才能回报她这深深地眷恋。 克恩特不知所以,只能紧紧地拥着阿芙罗拉,在黑夜中望着远方的山峦发呆。 那里是斯洛德克城的所在,不管什么时候,他都那么威严,那么高大,摩图的主人,大酋长列昂尼德,就在那座城堡里,俯瞰着他的帝国,不知道,他会让艾纱莉带来什么要求,自己又是否能够做到。 不管了,克恩特决定先不管这一切,既然艾纱莉不提,那自己就装作不知,等艾纱莉自己提出来时,再做应对。 就算有什么难题,自己还有阿芙罗拉,一起面对,不管什么样的困难,总能挺过去不是。 夜空中一轮弯月升起,淡淡的银辉映着星河,不知道这弯新月,是否也同时照在帝都,那个窈窕多情的人,不知道此刻又在做些什么。自己和阿芙罗拉还能在摩图相聚,她呢,她还能象以前一样惬意而又孤傲,无所畏惧地在自家阳台上,审视着外面那一双双敌对的目光吗? 克恩特的思绪很乱,阿芙罗拉的深情让他陶醉,可是远方,还有一个正在帝都虎狼窝里卧底的斯蒂芙妮,自己亏欠的人情实在太多,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还得起。 算了,不想这些了,克恩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知足。怀中抱着美丽多情的木精灵,却还会想起远处的斯蒂芙妮,实在是太不知足了。这几个女孩子,自己都有一大把的情债要还,可是眼下,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何况,自己亏欠艾纱莉的这次,还不知道要拿什么来还。 第一百零六章 兴趣 “艾纱莉,列昂尼德为什么要见我?” 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克恩特犹疑地向艾纱莉提问。 昨天晚上,艾纱莉把小海妖夏洛特安顿好后,就直接来找克恩特,跟他提出,摩图皇帝大酋列昂尼德第二天要见克恩特一面,这下子倒是让克恩特有些惴惴。 他倒次是怕了列昂尼德,虽然身在斯洛德克,就在列昂尼德的治下,但以他现在的本领,克恩特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杀出重围。 可是其他人怎么办,阿芙罗拉和夏洛特还好说,其他人却没有这种本事。再说,他到斯洛德克是为了求财,可不是来打仗了。 这位大酋长打得什么主意?克恩特无从知晓,他只能在暗中猜测,莫非,列昂尼德也想在自己的生意中,分一杯羹。 这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克恩特现在做的可是一宗大生意,而他昨天所积聚的财富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虽然这点钱,未必能看在列昂尼德手中,可这只是一天的收入,若是再过几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 说不定,到了那时候,将会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了。 可是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一国的皇帝,要是闲到这份上,连一个小商人的利润都要参与,那也太不靠谱了。 他实在想不出,就干脆想要拒绝,可是艾纱莉立刻就说:“也许,大酋长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比如,可以让温德回复的魂晶或者其他一类东西,再者,小子,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克恩特,夏洛特可是暗示过自己,艾纱莉那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况就是还她这个人情,也要走一趟。 可是克恩特却隐约觉得,这个人情恐怕不是这么好还。 一路上,顺着一座座要塞和塔楼蜿蜒而上,雄伟的塔楼和要塞连在一起,就犹如怪兽的獠牙,而斯洛德克堡,就是这只狰狞的怪兽。 克恩特仔细观察着这座传说中的堡垒,传说斯洛德克,是维克公国的一位先哲所造,依托山势而建,易守难攻,一度是维克公国的都城,一直卡在荒原南北的交通要路上。 因为在这片荒凉的原野上,只有斯洛德克城附近有一座淡水湖,是商队重要的补给处,如果不从这里走绕行,那就要走很远的路还会有淡水补给。 没有水,就没有一切,一个商队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再加上牲畜,一刻也离不开水源,所以商人们都会选择经由斯洛德克,南下或者北上。 长年发展,使得斯洛德克具备了一定的规模,逐渐变成了重要的补给站,而立在高山上的这座要塞,也成为高原上的一座名城,为南来北往的商人们提供庇佑,暂时挡住马贼的侵扰。 当摩图人攻占这里之后,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列昂尼德把这里定为国度,借以掌控整个波瑞恩高原的东部,以斯洛德克为中心,列昂尼德的大军南征北战,很快便将波瑞恩高原的东部统一,建立起强大的摩图帝国。 只不过,列昂尼德并不满足现状,他的目标是艾斯罗默,贡都拉斯雪山以西的庞大帝国,斯洛德克只不过是他临时的落脚点,他时刻都想着,打到雪山的另一端去。 对于这些,克恩特都有所了解,他有些苦笑,若不是去年东疆一战失败,也许此刻,列昂尼德已经坐在拜尤特堡中同大陆上其他国家的使节们开怀畅饮了。 不知道,此刻这位大酋长要见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艾纱莉在前方引路,克恩特跟着她,在一座座要塞和塔楼中穿梭,沿途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和跋扈嚣张的将领,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这些人,都是禁卫军中的宿将,也是追随大酋长的元老,他们最见不到年轻人被大酋长破格提拔,认为年轻人办事不牢,都是些老顽固,不必理他们。”艾纱莉一拽克恩特的衣襟,轻轻地声音说道。 “哦?”克恩特略点点头,这种事情他见的多了,就象艾斯罗默的军部,年轻人即使再受器重,也要熬上十年再说,没有资历,你就什么都不是。 可是人的一生中,又有几个十年,等他们熬出来了,又会变着法儿的熬下一代的年轻人,就这样,一代代,往复循环,热血青年熬成了老头子,帝国也就日暮西山。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这些事干嘛,跟自己没一点关系。 终于到了列昂尼德的皇宫,整座皇宫呈现出一片肃穆之色,一片片白色的石板饰以古老的浮雕,仿佛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宽敞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有两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子正在其中忙碌着布置,洁白色绒裙更衬托出她们窈窕的身材。 克恩特一开始还以两个人是列昂尼德的女人,可是仔细一看,就察觉到她们同艾纱莉长得有些相象,看来是艾纱莉的两个姐姐。 两个女孩子并不象艾纱莉那么桀骜不驯,反而是温顺有加,见克恩特进来,两个人只是笑了笑,将克恩特引到一张桌案旁边坐下。 “大酋长一会儿就到。”那个年长的女孩子给克恩特倒了一杯奶酒,笑着说道。 克恩特点头相谢,示意一切可以自己来,不用她来照顾。 那个女孩子马上就变了颜色,神色非常拘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了克恩特。 “姐姐,你不必理他,他不懂这些规矩的!”艾纱莉在克恩特的脚上一踩,轻声道:“小狐狸,你让我姐姐难堪了。” 克恩特并不知道,在摩图帝国,如果不要主人倒酒,可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他在努莱尔盟呆的时间不短,可一来那时候杂务太多,二来,那时候他整天同阿芙罗拉呆在一起,也从不用人服侍,对这些规矩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所以一上来就犯了错误。 听到艾纱莉这么说,她的两位姐姐总算放下了心,这才命人准备宴会。 “怎么今天只有你我吗?大酋长在哪里?”克恩特不解的问道,对于这位传奇人物,他倒是非常好奇,想见上一面。 一个率领着几十万部族,一路人东方大陆杀到这片荒原的人,是许多小说中都曾经着力描绘过的传奇式英雄,摩图之王、草原上的苍鹰等各种称号,都给这个人蒙上了一个传奇色彩。列昂尼德这个名字,不仅在波瑞恩高原享有盛名,即便是整个大陆,也对他非常忌惮。 虽然他去年新败,可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实力,一旦他养精蓄锐,恢复过来,势必还会给整个大陆带来一声灾难。 对于这一点,很多有识之士从不怀疑。 “叫你坐你就坐,大酋长可能正在见某个人,一会儿就来。”艾纱莉不耐烦地说道。 克恩特也只能耐着性子坐下,这是在列昂尼德的宫殿里,可不是自己家中,真要说错了什么话,恐怕要惹来一些麻烦。 “艾纱莉,你说大酋长会有什么事?”克恩特忍不住问了起来,对这件事他非常关心,他很想知道,列昂尼德究竟有什么事,居然想到了自己头上。 “我怎么知道?”艾纱莉坐在了克恩特旁边,取过酒杯给自己斟满,一边轻呷,一边说道:“我不知道大酋长要做什么,不过,我听说这次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可能是让你帮帮忙吧?” “什么?”克恩特的顿时头大如斗,列昂尼德也太会开玩笑了吧。 自己正打着挖宝藏的幌子骗钱呢?这位大酋长就马上说,这边有个宝藏,你来挖挖看吧,这也太不靠谱了。自己这个小骗子,看来是遇上大骗子了。 “小狐狸,你叫什么!”艾纱莉在他肩上一拍,“你别乱想,大酋长能跟你一样么,弄个瞎编的故事骗人?再说,说不定,你想要的东西,就能在这些宝藏中找到。” “啊!”克恩特的心凉了半截,本来以为,艾纱莉的手中,真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原来,她是在糊弄自己,要想得到,还得自己去那所谓的宝藏中去拿。可是这个宝藏,可能存在吗? “哈哈,我来晚了,居然怠慢了客人!”豪迈地声音由远及近,一个黑塔般的大汉从宫殿的深处转了出来。 克恩特慌忙站起,用不着别人介绍,敢在这座大殿中喧哗的人,只可能有一个。 “耶鲁河大神护佑,我自远方一路而来,非常荣幸能够拜见陛下!”克恩特双手交叉在胸前,躬身施礼,用的十足十的摩图礼仪。 列昂尼德连忙还礼,心里却是有些好笑,这家伙的礼仪跟谁学的,这么不伦不类。 其实克恩特的礼节还算标准,只是配上他那强烈的罗默人口音,就有些滑稽了。 列昂尼德也不想挑剌,只是示意克恩特在一旁坐下,然后淡淡地说道:“小子,你的本事不错,在一天之内,就聚集了数十万的银币,连我都要刮目相看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恐怕整个斯洛德克的财产都会被你卷走喽。” “来了!”克恩特的心咯噔一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列昂尼德会对他这单生意,产生浓厚的兴趣。 第一百零七章 造物主的传说 “尊敬的大酋长,我无意于冒犯您的威严。”克恩特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在寻找着合适的措词,列昂尼德决不会故意找自己的麻烦,他既然肯给自己手令,自然是看到了其中的商机。他没必要为难自己,但是自己却要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 也许,是这位大酋长要给自己一个考验? 既然他给了自己手令,就绝不会再翻悔,那他要做什么? 克恩特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他干脆正面回答列昂尼德的问题。 “大酋长!”他没有再称陛下,刚才那么称呼只是出于礼节。但从艾纱莉口中知道,列昂尼德更愿意听别人称呼他为大酋长,而并非陛下。 列昂尼德是一个不忘本的人,摩图人的根在于部落联盟,而不是石头砌成的城堡,只有各个大小部落,才是摩图帝国的基石,才是列昂尼德最重视的地方,至于散落于高原上的城堡,一堆石头而已,随时可以丢弃。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一听到努莱尔盟同苏哲尔开战,极为震怒的原因,部落之间不和,是摩图不安的因素。一旦再发生互相火并的事件,就会动摇摩图的国本。 拉德洛斯被吞并的时候,他还来不及去管,也无力去管,但在那次之后,他便加紧训练军队,力图建立起一支强军,来震慑宵小,绝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对于大酋长这个称呼,他是相当在意的,只有极少数人,会称呼他陛下,比如左相萨恩。当然,那些人却是另一种想法,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把摩图建造成一个国家,摆脱掉松散的联盟形式。 而克恩特称呼他为大酋长,正是深得他的欢心,无形中更增加了好感。 “我不远万里而来,只为求财,大酋长若以为我是骗子,一定不会支持,相信大酋长也一定看出了其中的商机,才会慨然相助。” 克恩特先是拍了列昂尼德一记马屁,没有直说他英明神武,但却已经说出了列昂尼德意识敏锐,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接受克恩特的观点。 果然,听到他这几句话后,列昂尼德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在心底表示赞许。 克恩特察颜观色,心里有了个大概,连忙说道:“大酋长日理万机,相信也有不少烦恼,比如牧民们常年放牧,但每年冬季,所收不过寥寥,不知道大酋长可曾想过,这其中原因何在。” 克恩特这几句话,却是误打误撞地说到了列昂尼德的痛处。摩图自从立国以来,就不断地经受着各种考验,天灾人祸暂且放在一边,光是近百万人的生存问题,就一直让列昂尼德头疼。 以前,高原尚未统一,他还可以东征西讨,依靠掠夺他人来暂时缓解一下。可是高原统一之后,他还能去抢谁,尤其是去年一战,在拜尤特堡吃了大亏,更是无力继续这种掠夺,也就绝了摩图帝国的扩张之路。 接下去,帝国要怎么办,要如何发展。这些,都不是列昂尼德所擅长的东西。 与艾斯罗默互市,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是贸易上摩图人又不占优势。而苏哲尔在努莱尔要塞惨败后,双方边境上的关系愈加紧张,便是走私贩子,也很少再出现了。 这个时候,克恩特的商队来到了斯洛德克脚下,而艾纱莉更是带来了一批精良的兵器,而且是以极低的价格进入了列昂尼德的国库。 这就引起了这位大酋长的兴趣,他很想知道,这支商队的情况。 艾纱莉自是没有瞒他,跟他提起了正在组建的金橡湾商会,大略说了一下克恩特贩卖的货物,还顺便讨了一道手令,说要急用。 金橡湾商会是什么,列昂尼德并不清楚,但金橡湾船长的大名,他却早有耳闻,这位传奇式的英雄人物,就连波瑞恩高原最北端的人们,也在传颂着他不朽的传说。便是草原剑圣勒芒德,也多次提起,说这个人的剑术,已经到了化境,绝非凡人可比。 他立刻将手令给了艾纱莉,私底下却派出人去,密切关注着克恩特一行人的动向。当他听说克恩特在一天之间,疯狂敛财达数十万银币时,他坐不住了,这种方法,真是吓人啊。 但他并不关心这些,他对克恩特的身份和本领更感兴趣,克恩特在努莱尔盟的种种作为,他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他更希望,克恩特能参与到另外一件事当中。 所谓的责难,不过是一个考验罢了,他想看看克恩特的应变能力。如果克恩特真有本领,那就要考虑勒芒德曾经提过的事情了,说不定,可以让克恩特参与到那个计划中去。 “大酋长,我的办法,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一个疯狂的计划,甚至说,如果没有您的那张手令,我连一个银币也赚不到。”克恩特先把自己贬低,无形中又把列昂尼德给抬了起来,这使得这位大酋长非常高兴。 “嗯,这小子,倒是非常诚实!”列昂尼德暗暗想到。 要是阿芙罗拉他们,知道列昂尼德居然会以为克恩特诚实,恐怕会惊得合不上嘴巴。 这个家伙,如果说他坑蒙拐骗、坏事做尽可能有些过份,可是怎么看他也跟诚实粘不上边啊。 克恩特不知道列昂尼德会怎么想,接着说道:“我这个计划,其实是一种非常新颖合作方式,我把大伙儿的钱拿去赚钱,等赚了钱,再把利润给大伙儿分成,一进一出间,这些钱就会不停地翻倍,产生新的价值。” “小子,你说得好听,可是你要如何保证,这些钱,一定可以盈利,而不是亏本呢?”列昂尼德可没那么好骗,一针见血地旨出克恩特的要害所在。 “咳咳!”克恩特哈哈一笑,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大酋长,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道理。一旦赔了,那大家自然是个铜子儿也分不到,不过相信你也明白,我有这么多钱在手,想赔也难啊。” 倒是有些道理,列昂尼德明白,这就象打仗一样,兵越多,信心越足,要是手中握着几百万大军,真是想打败仗也难。当然,极个别的废物除外。 可是克恩特却有句话没说,老子拿了钱就走,高兴了,赚到钱就分底下人一些。不高兴,就一句话,今年没赚到钱,大家辛苦些。 明年,一定会翻倍,为了到时候能分到更多的钱,大家投资吧。你要是不投资,我就赚不到钱,那你以前投进来的钱可就白搭了啊,也就没钱给大伙儿分红。 当然这些话,他只在心里想,绝对没胆子在列昂尼德面前提起,除非他想被大酋长砸断脖子。 列昂尼德想了想,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破绽,几十万银币,在列昂尼德看来,不过是些小钱,倒是不需要为了这些小事操心。 那就该谈起正题了。 “小子,听说你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为我效力?”列昂尼德淡淡地笑道。 克恩特不由一惊,为列昂尼德效力,成为摩图帝国的一名军官,这,他可从未想过。 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大酋长,我相信你一定对我做过全面的调查,您一定了解我的身世,恕我无法答应您的要求。” “哈哈……”列昂尼德笑得非常开心,这个小子真是一个痛快人,“小兄弟,我知道你是霍华德将军的儿子,可是那又如何,我列昂尼德要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又怎么佩做摩图之王。” 他拍了拍手,命人抬过了一个长匣,打开后,里面现出了一柄长约三尺,手指粗细的树根形状的东西。 “这是你所需要的东西,怎么样,考虑一下。”他的声音中带着期待。 “生命之树的树根!”一个声音在克恩特的脑海中翻腾,搅得克恩特的头嗡嗡直响。 克恩特知道,一定是爱妮维尤丝认出了眼前的东西,看她的情绪非常激动,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爱妮维尤丝,你认识这个。”克恩特疑惑地问道。 爱妮维尤丝沉吟了一会儿,才对克恩特说道:“这是一件真正的宝物,传说是在生命之树上取下,不过生命之树的位置,没有人知道,怎么列昂尼德手上会有这么一件,送了这么重的礼物,决不是仅仅要招揽你这么简单,他一定还要别的企图。” 克恩特却是无所谓,不管列昂尼德有什么企图,这件东西,他是志在必得了,因为爱妮维尤丝透露出了它的功用。 “这根树根,是人体炼成的重要材料,若是能放在魔法阵中,可以直接炼制出一具完美的身体,而且一定会成功,决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这么厉害,克恩特有些不信,什么事情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可能,照爱妮维尤丝这么一说,这东西简直是众神的恩赐了。 “小子,千万别小瞧它,这可是远古时代,众神所留,据传为高原上的大神,造物主波拉赫莫所留,决不能等闲视之。 克恩特根本没听说过造物主波拉赫莫的名字,不由嗤之以鼻,什么东西嘛,听都没听说过。 他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列昂尼德说道:“这段树根,是维克公国的国王所留,据说是造物主波拉赫莫的遗物,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却正好能帮到你。” “造物主波拉赫莫?”连列昂尼德也提到了这个名字,克恩特不得不正视起来,“波拉赫莫是什么神,怎么从未听过。” “你没听说过也不奇怪。”列昂尼德并不奇怪,父神教对其他教派都是一力打压,根本不进行任何宣传“艾斯罗默是一神教,你们所信奉的父神,把其他神明都称为恶魔或魔鬼,根本不会宣传异教的神明,你只要知道,波拉赫莫曾经是整个高原的信仰就是了,波瑞恩高原的名字,也是由他而来。” “还有这么一个神!”克恩特感慨,其实他对父神的信仰一点都不虔诚,当年他就跟卢克开过玩笑,言语间对父神极为不恭。 那时候他还说,所谓的圣母不孕而生父神,一定是瞎编的,说不定是这位圣母偷情之后,怕被人发现,谎称不孕而生,她将来生下的儿子一定会成为圣贤等等。 可笑吗,圣母不过是个偷情的女人,而父神,只可能是个私生子而已。 他一直都对宗教非常地鄙视,那些牧师,比最奸滑的商人还要刻薄,如果没有金币,他们不会施展半点神术医治病人。 就算病人快要死亡,如果没有金灿灿的金币,他们就会说,那是因为他们不够虔诚,应该向父神不停地祈祷,以祈求神明的宽恕。 只有对待有钱人时,他们才会使用秘传的神术医治,大把的金玫瑰洒下去,什么病都治好了。而且有些牧师还为一些富人研制特殊的药物,去坑害那些不肯就范的贫苦姑娘,或者是去对付某些漂亮小姐。 那些神职人员不过是打着神明的幌子骗钱。真正的神,只在心中,哪里会向世人索取无度。 当听到列昂尼德提到,这位波拉赫莫神的事迹时,克恩特不由得惊呆了,按列昂尼德所说,这位波拉赫莫神,是高原神话中传说的造物主,神力无穷,庇护着这一方高原,只是后来,不知因何殒落,只留下了一处遗迹,和一棵生命之树。 波拉赫莫曾说,只要生命之树常在,则吾必定还会重生。 高原上的人们也对这则预言深信不疑,只是千百年来,传说始终只是传说,却没有人见过生命之树在什么地方,到底是生得何种模样。 列昂尼德打下了维克公国,那位大公跪地求饶,献上了这件东西,求列昂尼德放过自己一家,却仍是免不了一死。 列昂尼德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不想留下祸根,给自己的帝国带来隐患。 而此时,他却把这个巨大的诱惑摆在了克恩特的面前,让他在利益之间做出抉择。 克恩特望着这棵无价至宝,心中是天人交战,到底是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啊。 第一百零八章 不靠谱的大酋长 “接,还是不接!” 克恩特的脑海中乱成一团,他心中明白的,列昂尼德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定是另有所求,决不会为了让自己投靠,就会下这样的重注。 如果自己真的收下这棵“生命之树”的树根,那就意味着自己答应了他的条件。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克恩特产生了动摇。 “为什么不答应他?”脑海中,传来了爱妮维尤丝的呼唤。她对生命之树的一切都势在必得,决不肯放弃眼前的这个机会。 “不知道这位大酋长,会要做什么,不能轻易答应!”克恩特回答她。 爱妮维尤丝也沉默了,她又何尝不明白,要想得到,必须要付出的道理。 克恩特有些迟疑,眼前的这段树根,的确是好东西,只要那么一点,就足以产生巨大的作用,而他正需要这些。 列昂尼德准确地拿出了自己的弱点,那他所求的,只会更加珍贵。 自己能不能付得起?克恩特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自己太可笑了,又想获取,又不愿意付出,哪有这种好事等着自己。 “大酋长,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付出这么贵重的江西,究竟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拼命是一回事,可如果连自己要去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傻傻乎乎地答应下来,那不是拼命,那是送死。 克恩特是舍得拼,可不代表他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去送死,这完全是两码事。 列昂尼德对克恩特的行为非常赞赏,一个肯拼,而又不冒失的年轻人,一定能够成就大事。那些整天吹嘘自己如何了得,如何无敌的家伙,全是一群冒失鬼。 而且看克恩特的意思,已经有些动心,这世上,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不肯帮你,那只是你开出的价码不够。 列昂尼德开出的东西,显然正挠在了克恩特的痒处,只是看了一眼,克恩特便已经动心。 “小兄弟!”列昂尼德大笑着开了口,声音在整个大厅中回荡:“实不相瞒,我对你非常欣赏,希望你能为摩图帝国做事,这件东西,只是一件见面礼,权当交个朋友如何?” 克恩特心中暗骂,这几句话倒是说得轻松,见面礼,有谁会拿这么一件远古大神的遗留之物来做见面礼?这见面礼,太贵重了吧。 他再次起身叉手施礼,神情无比庄重,“大酋长,恕我无法接受,大酋长自东大陆而来,我听说东方有位将军曾经说过,没有功劳就决不会接受奖赏,否则会引来天神的咒怨。大酋长还是请将礼物收回吧!” 克恩特想清楚了,再好的东西,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无足轻重,生命之树,恐怕是催命的符咒,还是不要的好! 只是有些人的想法就和他完全不一样。比如,那位恶魔大领主,她此刻可是非常不爽。眼见这么好的机会就要从眼前溜走,她可是有些发狂。如果不顾忌眼前外人太多,她几乎就会现身出来,大骂克恩特一顿。 爱妮维尤丝不明白,不过是换个国籍而已,况且克恩特已经是艾斯罗默帝国的通缉犯,诺瑟狄恩大帝更是他的宿敌,克恩特又何必保持那可怜的一点忠诚。 其实克恩特对艾斯罗默帝国谈不上什么忠诚,只是有些东西,却是深植于他的灵魂之中。在贡都拉斯雪山的西侧,是他的先祖,圣奥列格用生命捍卫过的土地,瑟菲思家族三百年来在那片土地上洒尽了热血,他没有勇气,带着摩图人的大军去践踏和蹂躏那片土地上的人们。 尽管那里的统治者已经烂透,那个庞大的帝国,处处透出腐臭与贪婪,但克恩特仍然做不到决绝与狠辣。 他只想凭自己的力量,杀进帝都,除去中贵族中的那些渣滓便已足够,如果自己真做了摩图人的军官,那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家族的先祖。 想到这里,克恩特感觉有些好笑,自己一个沦落天涯的人,却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坚持着这些所谓的理想,实在是白痴才有的行为。 有些时候,白痴与天才,也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所体现,只是这未必是好事。 列昂尼德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失望,在他看来,克恩特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一个轻易就能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又能指望他有什么成就。 列昂尼德也曾经年轻过,也曾有过一腔热血,那时候的摩图被帕若泰克的大军打的七零八落,王庭几乎不保,比现在要艰难百倍,可他还不是带着几个部落,一步步,从东方迁徙到这片高原,在荆棘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才有的今天? 他从艾纱莉口中,得知了克恩特的情况,就存了招揽之心,但却没有抱多大希望,此时也就没有什么惊奇。 他把手一摆,示意克恩特坐下,接着说道:“克恩特兄弟倒是快人快语,罢了,这件事就搁在一边,这件礼物请兄弟收下,我另有一件事情相求!” 他这几句话,才是真正的目的,为了这件事情,他酝酿了很久,一定要达到目的。刚才试探克恩特,不过是顺带一提,成功与否,却不在他的心中。 再说,摩图军中,能征惯战的人才多了,根本不缺克恩特一个。 “哦!”克恩特应了一声,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知这是列昂尼德真正的目的,自己一定要认真对待。要是再轻易回绝,恐怕这位大酋长就不会有这么好说话了。 就算列昂尼德肯放过克恩特,爱妮维尤丝也不会轻饶,她已经在意识中给克恩特下了死命令,无论列昂尼德提出什么条件,克恩特必须答应,否则的话,有他的好瞧。 “小子,我帮了你多少次了?这次你必须帮我,要不然,我和你没完!”爱妮维尤丝的语气有些不善,就差直接威胁了。 “还好意思说,哪次不是把我折腾的半死,你那些办法一点也不好用!”克恩特毫不客气的反击。 “小子,没我的话,你早死定了,还站在儿说大话?”爱妮维尤丝急怒的咆哮。 那克恩特想想也是,自从同爱妮维尤丝签订契约以来,一直是她在帮自己,自己是该对她有些回报,便答应爱妮维尤丝,只要列昂尼德的条件不是太苛刻,自己一定会尽力争取。 “大酋长,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挂心?”克恩特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轻轻转着手中的酒杯问道。 他心里明白,列昂尼德这么上心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呵呵,这件事情是这样,我们在高原以北发现了一处遗迹,据说里面可能会存在一些宝物,所以我想多邀些人手一起开掘,至于这棵树根就当作事先的谢礼,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列昂尼德在桌案后落座,声音渐渐放低,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克恩特真有些无语,这位大酋长可真有些不靠谱,难道他也相信这些宝藏的传说?这些东西有八成以上都是假的怎么能够相信。 还真让艾纱莉说着了,这位大酋长竟然一心想要挖宝,这样的话,倒是没什么难的。那些宝藏根本就是传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守护灵、陷阱机关,只要多找些盗墓贼,这件事情就一定能够搞定。 想到这里,克恩特开心极了,眼看这么一件宝物,转眼就能到手,那心情确实不错。 也许,该让胡日敦和自己同行,那可是个专业人士,盗墓挖宝,对他来说就跟喝凉水一样,毫不费劲。 只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位大酋长绝不是那种糊涂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被人欺骗,相信这些到处泛滥的传说,难道他最近脑袋坏掉了? 也许,这处宝藏,会非常危险,自己要不要去,克恩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头是巨大的诱惑,一头是自己的小命,若依他的脾气,一定会选择后者。 “答应他!”爱妮维尤丝的声音,透过意识传了过来,震得克恩特脑中一睡混乱。 克恩特有些恼怒,在意识中同爱妮维尤丝较上了力气:“爱妮维尤丝,你要干什么,我们对他那个宝藏一无所知,万一出事,咱们都要完蛋!” “放心,小子,有我在,你怕什么!”爱妮维尤丝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什么都怕,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这样的话,就算你身边全是机会,你也一样抓不住,成不了大器,永远是生活中的懦夫。” 克恩特不爱听了,“英雄有什么好,做英雄只会死得快,难道象你一样,不自量力的去挑战第九领主便是英雄了,还不是落得一个凄惨的收场。” 他这句话,可是说到了爱妮维尤丝的痛处,这位恶魔领主自诩聪明,一生之中算无遗策,可是瑞特奥堡一战,她不仅全军覆没,还搭上了盟友的性命。就连自身也困在了面具“月殒”之中,若不是正巧碰上克恩特,她还不知道要在面具里呆上多长时间。 可是有些事情,你知道就好,那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克恩特就犯了这个忌讳。 “你去死!”脑海中,传来爱妮维尤丝愤怒地咆哮,直接把克恩特震得晕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剑圣勒芒德 “艾纱莉,你对那个宝藏有多少了解!” 克恩特晃着慵懒的身体骑在雪驼上,没有半点安稳劲儿,他脑袋还有些疼,爱妮维尤丝在盛怒之下,直接施展了精神冲击,在大厅中直接把他震得晕了过去。 这件事情令列昂尼德非常吃惊,不明白克恩特出了什么事的他,忙命人把克恩特带去诊治,折腾了半天后,克恩特总算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个件事就是去找列昂尼德,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列昂尼德的提议,没有半点犹豫。 虽然吃惊克恩特前后变化之大,但是列昂尼德没有深究,他知道克恩特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反正这对自己有好处就够了。 他提醒克恩特,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有危险,一定要准备充足。 不用他说,克恩特也已经明白,这个所谓的宝藏绝对没那么简单。 能够拿出“生命之树”的一截树根做为谢礼,而不是事后的报酬,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克恩特不是发了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人。可是他实在是怕了那个恶魔领主,若是再挨上一记精神冲击,自己还不知道要躺多少天。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这种情况下,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可是总要安排一下,把自己的危险减到最低才行。 他准备了十只箭匣,把护臂上的魔法阵重新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然后将面具和匕首带好,这是他保命的家伙,绝对不能遗失。 巨剑磨了又磨,确保足够锋利,在任何情况下,一剑挥出,绝对能将敌人一挥两段。 可是这还不够,而对未知的危险,做再多的准备,都嫌太少。 克恩特想知道宝藏的情况,便向艾纱莉打听,可是艾纱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追问的急了,她就撂下一句,等到了集合地,你自己去问带队的人去。 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处小镇,这里距离斯洛德克城不远,在小镇的外缘,克恩特见到了队伍中的其他人。 令他吃惊的是,他赫然见到了苏哲尔也在其中,不由大惊:“怎么这家伙也在这里?” 对苏哲尔的出现,艾纱莉也是不知,她冲克恩特直摇头,那意思是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克恩特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应该打听一下同行的人都有谁,要是早知道苏哲尔在里面,就不应该这么仓促答应。 有这个家伙在,就是没事,他也会找些事情出来,自己还能好受得了? 克恩特非常担心,苏哲尔会不会在背后给自己一刀。 艾纱莉却是有些坦然,她拽了拽克恩特的衣角,“小狐狸,没什么可怕的,有老师在,他不敢怎么样,敢坏了老师的大事,有他好瞧的。” “老师!”克恩特咀嚼着这个词的含义,面现惊色,难道说…… 艾纱莉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猛玛象,只见巨兽之上,端座着一个白须长者,苍老的皱纹和一身灰袍勾勒出了一个老迈的剪影。 草原剑圣勒芒德!克恩特心中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一头巨兽上坐着的小老头确实有些不伦不类,没想到这么一个人,就是名震摩图帝国的剑圣。 剑圣就长这个样子?这和传说中的英雄形象相差太多了吧? 不过克恩特转瞬就想发笑,似乎自己所认识的剑圣,还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剑圣雷沃奥天性小气不说,而且是一个大块头,活象一个野蛮人。 而闻名天下的金橡湾船长,可以说是剑圣中的翘楚,虽然没见他动过手,但克恩特相信,他的本领一定在雷沃奥之上。可是这位船长,一脸糊子拉茬,就如他自己所说,活脱是一个老水手。 他要是包上头巾,戴上眼罩,再拿一把巨斧,都可以去当海盗了。这是斯蒂芙妮当初对老船长的评价,非常中肯,正是年轻少女们对老船长的经典评价。 再看看眼前这位,苏哲尔和艾纱莉的老师,号称草原剑圣,摩图第一高手的勒芒德,坐在猛玛巨兽上,几乎看不到他,就象是一张圆桌上,摆着一个肉丸子,矮胖矮胖地,还光着脑袋,胡子倒是蛮长,一直搭拉到猛玛兽的背上,真是一个怪人。 难道,不变成疯子或者怪物,就一辈子无法达到剑术的最高境界?克恩特似乎看到了一条通向剑圣之路的捷径。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别说勒芒德不会饶他,就是艾纱莉和苏哲尔,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更何况,这支队伍中,可全是勒芒德的部下。 看到这去队伍居然由勒芒德亲自带领,克恩特心中暗自猜测,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 勒芒德绝不会去贪图什么财宝,而苏哲尔也不是这样的人,那为了什么,他们会如此大动干戈? 而且在勒芒德身后,还有六七个人,明显也是高手,他们的实力和艾纱莉不相上下,那这些人,又是为何而来。 而在勒芒德身边,还有几个人,明显和苏哲尔他们不是一路,听艾纱莉说,那是勒芒德重金请来的外援。 “是魔法师!”克恩特心中大骇,什么样的宝藏,要动用魔法师,他同斯蒂芙妮相处日久,对魔力波动非常敏感,这几个人的实力非常强大,绝非普通的大魔法师可比。而且其中一个,浑身的死气,偶尔抬起袖口时,还会露出一截手骨。 显然,这是一个亡灵法师,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只巫妖。 在所有的描述中,巫妖都代表了强大与渊博。他们是最强大的死灵法师,不朽的生命,让他们拥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魔法,在魔法的长河中,又有什么人能同不死不灭的巫妖相比。 克恩特下意识地想离巫妖更远一些,这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死灵气息,实在是让人有些畏惧。 “克恩特兄弟!”勒芒德并不象想象中的冷漠,反而非常和蔼,他轻捋着那把长得不象样的胡子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对艾斯罗默帝国非常崇拜,也想见识一下西方古国的剑术,去年我也曾去过康斯坦丁堡,说起来,倒是对帝都的繁华深有感触。” 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平淡,可是克恩特却看到,他眼眸的深处,却有些许的感慨。 “难道他在帝都出过丑?”克恩特不无恶意的猜想,可是谁能惹得起这个人老成精的家伙,雷沃奥当时又不在帝都,谁能打得过他? 突然,克恩特想起一句话,在那个小酒馆中,老水手曾经跟光头老板提过,他去教训了什么人,而光头老板却说他是欺负摩图人。 难道,这位草原剑圣,当初在老水手身上吃过亏? 克恩特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果说雷沃奥和勒芒德就象一座难以攀登的高山,那金橡湾船长就是深不见底的大海,常年在大海中生活的他,越来越变的深不可及。 这老家伙,真是变态啊,堂堂草原剑圣到现在还惦记着他,恐怕是吃了不少亏。 还真让克恩特猜对了,草原剑圣勒芒德,一向是非常自负的人。他的弟子们也一向是目中无人。去年,摩图惨败,订立了蒙特恩同盟后,勒芒德就有些气恼,想去帝都中找些场子。 他早就听说,在帝都中有一位剑圣雷沃奥,他想去挑战雷沃奥,借此扬名,也好羞臊一下罗默人,你们的剑圣,也不过如此。 可是倒霉的是,雷沃奥根本不在帝都,跑到矮人王国去醉生梦死了,结果老家伙郁闷,在一个小酒馆中多喝了几杯,就口出狂言,说整个帝国也没有什么高手,罗默人不过是一群废物。 老水手当时就在旁边,他本来也没闲心管这件事,可好死不死,勒芒德惹到了他的身上,非要拿他当靶子,来展示自己高明的剑术。 这不是倒霉催的。 老水手倒是给他留足了面子,一来他不是艾斯罗默人,根本没必要同勒芒德过不过,二来,勒芒德剑术确实是独树一帜,堪称一代宗师,非普通人能比,他也不忍心太过折辱。 两个人约好在郊外比试,勒芒德根本不在意,结果三战三败,被老水手打得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这才知道自己恐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能修到剑圣这个境界,绝对没有傻瓜,勒芒德连忙虚心求教,询问剑术的真谛,只是老水手给他的答案却让他茫然。 “你的剑术独树一帜,我的经验对你没有任何用处,你应该另找一条参悟之路。” 老水手并非推诿,帝国的剑士更注重于斗气的修炼和技巧的纯熟,可勒芒德的情况,却完全不是如此,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勒芒德却是大失所望,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剑术的巅峰,可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在半山腰徘徊。可当自己想继续攀登时,却发现,根本没有一条路通向峰顶。 这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如果没有见到金橡湾船长神奇的剑术,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可是在见识过山顶的景色后,谁还能停下追逐的脚步? 他回到摩图后,便日夜思考能够增长实力的方法,终于在一堆羊皮书籍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第一百一十章 巫妖克里丝 勒芒德通过查阅古卷,得知在斯洛德克城以北,有一处远古的遗迹,传说那里埋藏着诸神的宝藏,其中有一件东西更是能提高人类的修为。 这些事情未必可信,可总是一条道路。为了查证这件事情的真伪,勒芒德亲自去那里查验,然后终于确认。 但是凭他自己的力量,未必有十足的把握,他才遍请高手,打算一举成功。并事先送了众人一份谢礼,言明事后另有重谢。 克恩特得到的,便是生命之树的树根,也是他从那遗迹的外围所得。 勒芒德调用了所有的人手,就连他的弟子苏哲尔也被他强行拉来,也不管他与艾纱莉之间的过节,强行命他们参加,并声明,一切私怨都要等到以后解决。在这次行动中,谁敢乱来,勒芒德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可是两个人彼此对视的眼神,却是掩不住刻骨的仇恨,恨不得生撕了对方。 克恩特拉着艾纱莉走到一个角落,勒芒德已经传令,原地休整一天,等大家养足了精神,然后上路。他可不想在休息的时候,和某些人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这个队伍里没有一个好惹的主儿。 相较之下,倒是自己的实力,好象才是最差的一个。 只是有些事情,你越不想遇上他就越来。有些人,你越不想他有关系,他就会偏偏凑上来,主动和你拉关系。 克恩特眼下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情况,当然,如果巫妖也能算人的话。 好个浑身都裹在黑袍中的巫妖,竟然直接漂移到了他的面前,还微微点头,一颗白骨下颔上下颤动着,斗篷中晃着两团幽绿色的火焰。 这景象太恐怖了,可是克恩特不敢得罪他,连一点失礼的地方都不敢有。 巫妖一般都是魔法领域的大师,他们不死不灭,可以生存上千年,无尽的生命,使他们可全身心的投入到魔法研究中去,他们的实力要远在一些大魔导师之上。 只要命匣存在,巫妖就不会彻底被毁灭,有些巫妖甚至已经达到了半神的境界,连众神都对他们颇为忌惮。 要是被这么一个人惦记上,恐怕会日夜不得安宁,那自己以后的命运可就悲惨了。 “你好,我的名字叫在克里丝汀娜,你叫我克里丝好了!”巫妖自报家门,语气中没有半点恶意,竟是在同克恩特示好。 克恩特的心里有些别扭,他不想同一个巫妖搭上什么关系,尤其听到她的名字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巫妖还是一位女士,他的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什么情况下,一个爱美的女性才会去研究死灵魔法,而且还把自己变成了丑陋的巫妖,这个女人的心灵实在是太变态了。 一个强大而又变态的巫妖,呆在这个人的身边可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也许她一时兴起,就会把自己炼成僵尸或者骷髅什么的。 克恩特可是听说,死灵法师都有炼制魔宠和召唤物的癖好,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变成一个骷髅架子任人驱策,他就下意识地离巫妖更远一些。 可是巫妖对克恩特的动作毫不为意,这世上的人们,对死亡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见到她的第一反应,都是离得远些再远些。 没有人敢在巫妖的面前保持微笑!这是一句哲人说过的名言,虽然不太恰当,却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我感到了你身上的气息,有一股黑暗与死亡的味道,我想你一定在修习亡灵魔法。”巫妖不急不徐地说道,两团幽绿色的火焰在不停地跳动。 克恩特却是暗暗吃惊,他对巫妖的实力有了重新认识,自己仅仅是刻了一个死亡一指的法阵,就被她一眼看穿,这个巫妖的实力也太强大了,简直是强大的变态。 要知道,这个法阵可是出自爱妮维尤丝之手,将占星术与亡灵魔法合二为一,普通人根本难以侦测,而在魔法阵没有发动时,根本没有半点魔力波动,这个巫妖又是从何而知,自己学习过亡灵魔法呢? 他不由得有些警惕,离巫妖的距离更远了一些,一只手指已经扣在了护臂的机括上,准备随时发难。 虽然巫妖没有恶意,可是多一些防备,总是没有亏吃。 “呵呵,年轻人,不必这么紧张,我又不是教会的牧师,难道会把你送上火刑柱么?”巫妖笑得身体乱颤,黑袍下的身躯不住地晃动,骨头架子发出“吱呀”地响声,显然,她非常地开心。 克恩特也回过神来了,这里又不是艾斯罗默帝国,根本没有教堂和牧师。这里是摩图帝国,父神的禁区,异教徒的后花园。 修习死灵魔法也好,还是异教的神术也罢,根本没有任何忌讳。 这倒是自己多疑了,难道一个巫妖,会拽着自己去父神教的祭坛,称自己是异端,要接受火刑么。克恩特笑了笑,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扔在了脑后。 “女士。”他刚开口,就被巫妖打断:“我叫克里丝,请称呼我的姓名。” “好吧,克里丝,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虽然不想和巫妖有什么瓜葛,可克恩特还是礼貌地同她交流,他可不想凭空竖一个强敌,那是相当不智的行为。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巫妖平静的说道,白骨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只有两团绿火时不时跳动。 克恩特不解,巫妖的答案有些敷衍,他试探着问到:“好奇?” “咯咯……”巫妖嘶哑着声音笑道,声音非常难听,“小伙子,你知道,身为死灵法师,而且还是巫妖是很难见到同类的,所以对你的到来我非常好奇,以为你是死灵法师,现在才知道,你只是刚入门的学徒而已。” 克恩特的脸色变了变,这个巫妖知道的不少,而且对自己的情况竟能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修习的“死亡一指”确实是死灵魔法,在当日大战后,爱妮维尤丝就把这个魔法加以改良,让他能够用占星术来驱动,他这段时间勤习不缀,已经有所小成。 他已经可以在不依靠护臂上法阵的情况下,直接用出死亡一指。 虽然达不到爱妮维尤丝那种恐怖的程度,可如果是出其不意,杀个把人,还是没什么问题。可没想到,连这些,都被巫妖看了出来,她的观察力看来非常敏锐。 “这没什么!”似乎看出了克恩特的疑问,巫妖克里丝慢慢解释道:“修习死灵魔法的人,会丧失对其他元素的感应,与之相对地就会对死灵的气息感觉的更为敏锐,所以我才会迅速感应到你修习过死灵魔法。” 虽然巫妖是这么说,可是克恩特却没敢大意,这个巫妖的实力不弱,自己还是小心些好。 他这么想着,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巫妖闲聊起来,闲聊当中,克恩特发现,这个巫妖的知识非常广博,不管是帝国的历史典故,还是各种魔法师的传奇她都有所涉猎,而且有独到的见解。 比如说起古洛莱斯,巫妖就曾经提过,当年若不是汉米巴拉卡仁慈,不愿意杀个血流成河,那在坎拉诺湖大战后,洛莱斯帝国就早已灭亡,又怎么会有死亡之岬时的大胜。 还有炼金术士,他们所搞的那些东西,效率实在是有些太差,消耗太多的材料,才能换来少量有用的东西,很多东西都在他们的魔法阵中,被无形的销毁,简直是在浪费。 本来,克恩特对巫妖所提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可是一听到他提起炼金术,顿时打起了精神,“你懂炼金术?”克恩特兴奋地问道。 巫妖歪着脑袋瞧着他,两团绿火闪烁不定:“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当然奇怪了,一个女性的巫妖,不去研究死录魔法,却去钻研什么炼金术,这也太不务正业了。 可是巫妖却不那么认为,漫长的岁月让她无事可做,只能去研究各种术法,不管是什么东西,她都会好好研究一番,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炼金术,也只是知识海洋中的沧海一粟,她研究这些,也只是炼些道具,为自己其他的研究提供必需的物品而已。 巫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在克恩特看来,一个不去研究死灵魔法,而去研究炼金术的巫妖,实在是有些怪异。 “人体炼成!这种炼金术你有没有研究。”这句话,倒不是克恩特想问,而是他脑海中的爱妮维尤丝逼他问的。 “哦?”听到这个问题,即使是巫妖,也感到一丝骇然,“小家伙,这种禁忌地东西你也去碰,你可要想好了,这在教会中可是大忌,一旦涉及到这个领域,你恐怕会被教会追杀一生。” 克恩特心中一喜,巫妖既然这么说,一定是精于此道。至于教会的追杀,自己还用在乎么,那些所谓的正义与仁慈的圣殿骑士,就是他们,将自己的父亲留在了那该死的刑场上。 想到当日,数名圣殿骑士围杀自己,克恩特就怒从心起,对教会就更加仇视。 他心中暗暗发誓:“若是有一天,自己有能力,一定要把康斯坦丁的大教堂拆毁,夷为平地。 只是现在却没功夫去想那些,爱妮维尤丝对人体炼成非常执着,可是她那套在奥芬格常用的魔法阵,在这个位面却不太好用。 要知道,奥芬格魔域中有无数的材料可用,但在这个位面,可没那么多东西可以挥霍,而巫妖却在本位面生存了近千年,说不定能有什么合适的方法。 巫妖似乎有些不太放心,仔细观察了克恩特的魔力波动,才摇头叹道:“小子,你虽然能使用亡灵魔法,可根本不是死灵法师,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能不能说来听听?” “我嘛,其实是一个占星师。”克恩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这身行头,怎么看,也和羸弱的占星师搭不上关系,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占星师!”巫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背着大剑,全副武装的骑士,怎么会是一名占星师。 好在他已经生存了百余年,见多了各种奇人异事。只是稍微变色后,便冷静下来,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子,你倒肯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学人体炼成有什么目的,不过凡事都讲个利字,你总不能白学吧,说说你会什么?” 很明显,巫妖是要同克恩特进行交易。 “嗯,我会一些占星术,还会一式‘死亡一指’,再就是……”克恩特这才发现,自己所会的东西中,没有半点对巫妖有吸引力的东西。 “小子,你告诉她,我们有一截‘生命之树’的树根,可以分她一小片。”爱妮维尤丝急促地说道,她等不及了,巫妖看来非常有握,那就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克恩特不明白这位恶魔领主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原话转告给了巫妖,只是他心中暗奇,生命之树有关的东西,一定和死灵相抵触,这东西对巫妖会有什么用。 出乎意料,巫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两团绿火其至要从斗篷中跳了出来,她飘到克恩特近前,惊愕地问道:“你真有那件东西?” 克恩特点了点头,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巫妖这才确信。 “小子,但愿你不会为涉足这个禁区后悔!”巫妖克里丝取出一块魔晶,塞在了克恩特手中,“拿着它,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克恩特将魔晶揣进怀中,顿时就感到上面传来的魔力波动。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显然经过了魔法处理,将某些特定的内容封印其中。 巫妖又传授了克恩特一段咒语,教给他如何使用,并再三嘱托,千万不能将这个秘密带到教廷的辖地,那会惹来无穷的祸患。 “炼金术讲究等价交换,付出必有所得,材料越好,所得到的结果就会更好,小子,尽量搜集优质的材料吧。”巫妖沉声说道。 “用优质材料,那我岂不是要破产!”克恩特心中腹诽,只是他已经没功夫乱想了,勒芒德已经下令启程,整个队伍在向导的带领下,向着远方走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勒芒德的目标 正如艾纱莉所说,与勒芒德一路同行,苏哲尔果然没找克恩特的麻烦,看来这位剑圣,确实在摩图有着极高的权威。 而这几天,克恩特一直和巫妖呆在一起,想方设法,从这位巫妖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 出乎克恩特意料,这位名叫克里丝的巫妖,对于占星术,也有所涉猎,言谈之中,透露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比如巫妖就曾提到过,远古时代,占星师都以自己的力量来与星辰沟通,而根本不假外物。在星辰的海洋中,他们能同时与诸多星座建立联系,而本命星体更是强横,挥手之间,便足以毁天灭地,根本不是现在那些禁咒魔法所能相比。 “比禁咒魔法还要强大!”克恩特心中暗惊,他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强大的力量,禁咒之所以称为禁咒,就是因为他们的威力太过强大而禁止使用,巫妖却说还有比禁咒更为强大的力量。 “怎么,你不信么?克里丝斗篷中的两团绿光一闪一闪,仿佛在嘲笑克恩特的无知。 克恩特却点了点头,他听说过禁咒的威力,斯蒂芙妮曾经向他提及,象雷霆狱云和火焰飓风一类的禁咒魔法,在战场上足可以将数万军在顷刻之间毁灭,占星术哪有那么大的威力。 诺莱德恩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大占星师,可也没见他施展过多强的力量,最多就是改变一下天气,在海边弄个潮汐什么的,也从未见他能在战场上发挥什么作有。 爱妮维尤丝教过的“星坠”威力倒是不凡,可是限制条件太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月殒”这件神器,根本就用不出来。饶是如此,自己在使用过“星坠”之后,还歇了好几天,才能回复。可见这种占星术的局限。 他对巫妖的话,也只能信了一半,他心底里还是认为,魔法师才是真正强悍的力量。 克恩特幼时喜欢占星术,是因为想有一天,象诺莱德恩那样,到处装神弄鬼,骗骗那些贵族小姐,换些零花钱。后来,也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只是近几个月来,在爱妮维尤丝的指导下,他才真正踏入占星术的殿堂,能够在战场上发挥作用。可是巫妖却说,占星术比魔法还要厉害,这却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你不相信也很正常,那些真正的典籍早已没落,现在的占星师,也只比路边的骗子强一点而已。” 巫妖右手一场,也没见他念什么咒语,在他的手骨上,便浮现出淡淡的蓝色光晕,间或有白色的星辰闪烁。 克恩特双眼发直,巫妖的这一式,已经是把星辰之力化为己用。 自己承受巨痛,将星图剌在身上才换来的些许力量,对巫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可真是打击自信! “小子,没什么好惊奇的,我活了近三百年,自然要比你会的多一些。”巫妖克里斯的声音有些兴奋,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在发笑,只是几块骨头来回抖动,无论如何都有些恐怖。 “你是怎么做到的?”克恩特对巫妖的本领非常不解,一个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时精通这么多本领,魔法、占星术、炼金术,这么多的东西交汇在一起,难道不会发生排斥? 巫妖克里斯仿佛看透了克恩特的心思,悠悠说道,“小子,你以为力量会发生排斥么?只有蠢人才那么认为,力量就是力量,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属于我的力量,我要怎么去用,都随我的心意,怎么会有排斥发生。” 这句话再次让克恩特无语,他已经有些糊涂,忙开口问道:“可是,力量的属性不同,强行修炼也修炼不出来啊!” 克恩特对巫妖的话半信半疑,巫妖一定是通过什么装备才能使用死灵魔法以外的东西,就象自己能够使用死亡一指一样。 可是巫妖只是一个动作,就把他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见巫妖的手骨用力一攥,一团苍白色的圣焰从手中腾空而起,然后她一张嘴,就把圣焰整个吞下。 天啊,一个生吞圣焰的巫妖!克恩特当时懵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难道一切规则都是错的,本来是教廷用来对付死灵的利器,现在却被巫妖当作了开胃甜点。 “不必如些惊慌,这根本没有什么。”克里丝轻轻地摇头,仿佛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克恩特却不敢再有所轻视,眼前这个巫妖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惊疑不定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我刚才说过,力量就是力量,本身并没有什么属性,当你达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会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巫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可是克恩特的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克里丝,力量究竟是什么?”他发出了疑问。 可是巫妖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轻轻摇头:“等你的力量足够强时,自会找到答案,我所说的,未必适合你,除非你能和我一样,变成一个巫妖。” 克恩特不再问了,变成一只巫妖,那还有什么意思。即便不死不灭,可整天只能和一些骷髅僵尸打交道,那种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他突然明白了夏洛特的感受,在一个到处都是水元素的世界里,能有什么乐趣可言,难怪小丫头死都不肯离开。 克恩特不再同巫妖讨论这些玄奥的问题了,站在巫妖的高度,克恩特这点本领简直不值一提,而且巫妖的成功经验,也很少有借鉴之处。 因为克里丝说:“她曾经是一所魔法学院里的优等生,年轻美貌,实力强大,却被人陷害而死,因为她曾对灵魂魔法有所涉猎,才在濒死之际,点燃了灵魂之火,成了一名巫妖。 在报仇之后,她就把全部的生命投入到魔法的研究之中,不死的生命和漫长的岁月使她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和渊博的知识。这一切,都是普通人所不能比拟的。 克恩特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反而向巫妖打听起这次行动的目的。 “你知道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吗?”克恩特好奇地问道。 能够邀请到巫妖克里丝这样的帮手,勒芒德的威望确实无人能比,可这从另一方面说明,这次行动绝对非常麻烦。 “你不知道?”克里丝惊异地问道,她早就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却没想到克恩特这个愣头青,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冒冒失失地加入进来。 克恩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一切只能怪他自己,列昂尼德曾经提起过有关这次行动的一切,可他当时根本就没往心里听。 他当时,在意识之海中同爱妮维尤丝吵成了一片,对外人的话,也只是点头答应,什么都没听进去。 “咳咳。”克里丝明白了,这小子不仅在这些人中实力最差,而且非常还是一个糊涂虫。 连目的地在哪,去做什么都不清楚,就敢随随便便答应别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混啊! “小子,我们的目的地是普罗须卡镇,这下你明白了吧!”巫妖的下颌一张一翕,嘶哑着声音说道。 克恩特却是根本没听明白,他知道巫妖话中有话,连忙问道:“普罗须卡镇,是什么地方,很有名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那里。” 他倒是没有隐瞒,他是第一次到高原北部,哪里知道这里的风俗传说,不知道这些也属正常,没什么好丢人的。 可这句话在巫妖听来就有些太荒谬了,敢参加勒芒德的这次行支,事先却一无所知,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傻瓜精神! “呵呵,小子,我真不知道是说你傻,还是说你无畏!”巫妖见克恩特真的什么都不懂,实在是有些无奈,干脆地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圣城普罗须卡,造物主波拉赫莫的赐福之地。” 巫妖没有隐瞒什么,直接说出了真相。实际上,在这个队伍中,除了克恩特,其他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就连艾纱莉,也多少知道一些。 其实这也算不得秘密,列昂尼德已经提过,可是克恩特根本没往心里去。而爱妮维尤丝,她正想看克恩特的笑话,也就没加提醒。 “造物主波拉赫莫!”克恩特几乎跳了起来,这叫什么事,自己一个普通人,却要踏进神的领域,难不成活腻了吗? 可是看看周围的人,都在默默前行,毫不在意。听巫妖说,他们早都已经知道答案,难道他们就真不怕死? 克恩特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勒芒德不会找死,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贸然闯入一位神明的领地。勒芒德是剑圣,可不是武痴,那种在小说中传说,除了剑术登峰造极,其他方面就是傻子的情况,在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 一个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怎么会能修炼到剑术的巅峰。 既然勒芒德要做这件事,那他的心中,八成已经有了答案,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放下这件心事,他的好奇心又涌了起来,“克里丝,对于造物主,波拉赫莫,你了解多少。”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传说中的普罗须卡 “造物主波拉赫莫?”巫妖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在整理着思绪。 克恩特不由奇怪,难道以巫妖的博学,也对这位神祗一无所知?那自己这次可真是莽撞了。 一个神秘而又不可知的神明,确实是太危险了。 “其实,对于造物主,波拉赫莫,我也所知不多。”巫妖坦承了自己的不足,这倒更增加了克恩特的好感。 一般说来,一个渊博的人,是很少承认自己有不足之处。他们对某件事情,即使一点都不了解,也会把自己吹的全知全能,象巫妖克里丝这样,直接说自己并不知道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当然,巫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也许正是数百年的沧桑,早已让她看惯了荣辱,对世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她才会做到坦诚与真实。 巫妖一边提着法袍轻行,一边坦承道:“我自从变成了死灵,就逃到了高原之上。这里是父神教的禁区,只有在这里,才不会有人追杀我,但对于往生者,任何地方都会产畏惧,所以我并不能常在外面走动。” 克恩特点了点头,对于巫妖的话表示赞同,没有教会的牧师追杀,并不代表亡灵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太阳下出现,任何地方,都会把亡灵当作邪恶生物,人们的观念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那你究竟知道多少,能不能说出来听听?”克恩特还是有些好奇,巫妖虽然所知不多,但总比自己一无所知要强一些。 克里丝倒是没有隐瞒,把自己在高原上听到的传说,以及其他途径得来的消息在脑中稍一整理,便仔细地同克恩特聊了起来。 克恩特静静地听着克里丝的论述,不由地睁大了眼睛。这个巫妖实在是太谦逊了,她说所知不多,却洋洋洒洒地说出了许多秘闻,恐怕这些话绝不是在其他人嘴中能够听到的。 巫妖的话,足够编一本宗教典籍了。 其实,这是巫妖本身的观点,她生活了数百年,所学的知识浩如烟海,异教神明的东西,同她脑中那海量的信息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所以才会有这句所知不多。 可是在克恩特看起来,这些话,已经足够了,而且是太多了。 “这个巫妖,实在是个活动的宝库,得想个办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才行!”克恩特的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自己要想复仇,一个知识渊博的家伙必不可少,而巫妖正是合适的人选。 爱妮维尤丝固然更为强大,可是等她恢复力量,还不知道会等到哪一年,也许自己这辈子都很难看到。而且她在海底一呆就是近千年,对于大陆的实际情况,无不如眼前的巫妖更加熟悉。 只是眼下顾不得这些,一切都要等这次行动结束以后才行。 在与巫妖同行的路上,克恩特不停地打听着有关造物主波拉赫莫的情况,一路下来,倒是对这个异教的神明有了不少的了解。 据巫妖所说,这位造物主波拉赫莫,传说于三千年前现世。 他出生于虚无之中,天生四臂四首,是创造天地之神,为众神之父。是波瑞恩神话中的神主,他从虚无中来,以自己身体上的口舌和四肢创造了神话中的诸位神明,从这一点来说,波瑞恩诸神,都是波拉赫莫的子女。 “哦,这么说,这位波拉赫莫,在高原上一定是倍受崇敬,在神话中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了?”克恩特暗暗心惊,没想到,此行的目的地,竟是异教中最高的一位神祗的领域,他已经做好开溜的准备了,打算找个时机离开队伍。 这不是玩命吗,老子可不打算跟勒芒德去送死。 巫妖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黑色的斗篷下,透出地是一丝疑虑和不解:“这也是我感到费解的地方,在波瑞恩神话中,这位伟大的造物主,根本不受重视。他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他的两位子女,甚至在他们之下。” 这句话,倒是让克恩特有些奇怪,一个最初的古神,难道还比不了自己的子女强大,这是什么原因,要知道,不论是父神教,还是帕提亚神话中,最早的古神,一定是至高无上,法力无边,其地位昌绝对无法撼动的。 巫妖继续介绍着波拉赫莫的一切,试图给出一个恰当的答案。 在神话中,波拉赫莫是位面意识“无”的人化体现,他无欲无求,力量也就无穷无尽,但当他变得与其他神明一样,有了身体并且成为神王时,便开始了堕落。 他住在高高在上的普罗须卡城中,每日纵情于声色,不问世事,人们无论如何祈祷,他也不闻不问。而且他还非常好色,时常会打各个女神的主意,普罗须卡中的女神,都遭到过他的凌辱。他还纵容魔鬼作恶,只要这些魔鬼肯为他物色美人,赠送重宝,便不予追究。 波拉赫莫越来越放纵,越来越堕落,他败坏了世间的一切律法,毁掉了普罗须卡的一切秩序,令共他神明极为不满。而且他对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这就激怒了他的子女,毁灭之神史沃阿挥起巨斧将波拉赫莫的一只头颅斩掉,使他受伤不轻,神力也远不如从前。 从那时候起,波拉赫莫便从神王的祭坛上跌落,只能同毁灭之神史沃阿、守护之神维丝赫努并称为三大主神,但实际上却少有人祭祀。 巫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克恩特连插嘴的余地也没有,但是从巫妖话中,克恩特已经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论。 首先,这位大神并不受什么重视。如果按照父神教的理解,就是没有多少人信仰,那么一个没有信仰之力的神明,力量强不到哪去。在千年之后,恐怕实力并不怎么高明。其次,他受过重伤,而且是被其他主神重伤,毁灭之神,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善茬,他的力量早已不复当初。 可是当他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时,却遭到了巫妖毫不留情的嘲笑。 “你太自以为是了,异教的神明,同你所知是完全不同。”巫妖惊讶于克恩特的无知,但同时也给了他恰当的指点:“异教重视的是自身的修炼,神明并不依靠信仰。他们的力量是来自于本心的强大,即便身受重伤,可过了千年,也早该恢复了。” “啊,那我们这次不是有死无生!”克恩特非常紧张,一个创世大神,怎么能是这些人可以面对。 巫妖摇了摇头,“那倒未必,这个普罗须卡城,只是祭祀波拉赫莫之处,并非古神真正的居所。这里,恐怕只是千年前,异教的一处神殿,我们根本不会遇上神明!” “原来如此!”克恩特听得心中突突直跳,没想到自己的目的地会和一位古神有关,幸亏只是一座神殿,如果是众神的居所,那还不是找死。 那么,勒芒德到底要干些什么?克恩特的心中升起了疑问,能够肯定的是,他一定是去遗迹中找一些东西,这件东西对他一定非常重要,自己又能从这其中获得什么好处? 想了半天,克恩特也没想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不管怎么样,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在神明的领域中,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如果死在这里,恐怕连灵魂都无法逃脱。便是巫妖,在提及这次行动时,也是一脸的凝重。 一个干枯的骨头脸上,都能看出凝重的表情,可见这其中的危险性。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行人终于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普罗须卡镇。 这座位于高原以北小城,坐落在一座四面环山的盆地中,小城的规模,却让队伍中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憾与惊奇。 普罗须卡城完全由土坯筑成,这种将泥土夯实,再经过阳光曝晒制成的土坯,是千年前的主要建筑方式,也见证了小城悠久的历史。 数十尺高的城墙坚固而且结实,历经千年的风雨,仍然屹立不倒,确实是文明的奇迹。 几百个城门,列于古堡四周,每个城门前,都伫立着一座座彩绘青色雕像,披坚执锐。据巫妖介绍,这些就是异教神话中的最低等的神将,他们的职司便是守卫普罗须卡。 一行人进入城中,随处可见城墙上纹饰着彩色壁画,叙述着古老的神话故事。而城中繁复的格局,一座座神殿和众神的塑像,更显出城堡的神秘与庄严。 城堡的中心处,耸立着一座高台,一座数十尺高的神像盘膝而坐。他浑身金色,生有四颗头颅,有四张表情各异的表情,四只手臂分别持有长矛、经筒、白色的莲花,以及一串彩色的珠子。 不用其他人介绍,克恩特也已经猜出,这尊雕像,大概就是异教的造物主,波拉赫莫。 只是没想到,这位神明原来是这么一种形象。 “感谢诸位能参加这次的行动!”勒芒德打破了沉默,“众位朋友,我们将要涉足的,是造物主波拉赫莫所遗弃的神殿,传送门就在神像前方的祭坛下,只要踏上去,就可以直接进入神的领域。” “果然!”克恩特看了一眼巫妖,心中暗自佩服,被他猜中了,确实是造物主的神殿。 只听勒芒德继续说道:“神殿之中,相信还留有远古时的宝物,我只要一个黑铁铸成的头盔,其他一切,都任由各位自取,相信众位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他这句话也只是提醒,因为在众人受约时,便已经答应,此时也只是重申一遍。 众人无不慨然允诺,克恩特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头盔,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确实够混蛋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国 克恩特确实不知道,剑圣勒芒德,事先曾提过这么一个要求,此刻突然听到,不免有些诧异,他在琢磨,那个黑铁头盔是什么玩意儿。 难不成是一件强有力的神器,难说,在造物主的领地里,任何一件东西,都不普通。 只是不知道,那个头盔有什么作用,适不适合自己,要不然的话,自己拿到手,偷偷地把它留下? 他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先不说自己拿得到拿不到。就是真拿到手,也不能据为己有。剑圣勒芒德为了这次行动,恐怕是准备了不少时间。看他邀来的帮手,就知道他这次是志在必得,何况他的几个弟子都在身旁,自己若是真贪没了这件东西,恐怕勒芒德会跟自己没完。 自己现在可是在摩图帝国,勒芒德一句话,就有无数人给他卖命。更何况就连列昂尼德也要看他的面子,到了那时候,自己可是无路可逃。 克恩特突然痴笑,自己瞎琢磨什么。这还没进神殿呢,就先想起这些事情。 只是他有些好奇,一个让勒芒德这么重视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克恩特想去跟巫妖打听,可是却没有什么机会了,因为所有人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以勒芒德为首,众人依次站到了祭坛下的一座圆形法阵上,而法阵上密密麻麻的符号,更是说明这座法阵绝不简单。 而在法阵中央的文字,克恩特却是见巫妖画过,那是波瑞恩文字中的“无”字,正是波拉赫莫的本体象征。 一道白光闪过,众人依次消失,看来是去了造物主的神国。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造物主的领地,神秘而又危险,也代表着里面会有无数的财富。如果能从里面大捞一把,那今后的一切都不成问题。 虽然危险,可是回报却一定更高。而错过了这次机会,将可能是终身的遗憾。 听巫妖克里丝说,造物主的神殿,每两百年才会开启一次,自己如果不进去,就再没有了机会。 克恩特狠狠心,一咬牙,决定拼了。诚如勒芒德所说,万一神殿中有远古时代的秘宝,自己却不进去,那不是白白错过,将来不是要后悔死? 宁可拼个重伤,也绝不能退缩。克恩特下定了决心,冲到了法阵之上,随着法阵的运转,他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阵天旋地转,他在时空乱流中不停地翻滚,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生拉硬拽,把他的身体扯向某一个空间中。 克恩特只感到有些头昏脑胀,眼前的景物不断地变化,有时会出现一个个恶鬼,青衣獠牙,手持铁叉在不停地追逐;有时就会出现一个个金甲天神,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法器,念念有词,在高山与大海中斗法;还有一些身披轻纱的天女,载歌载舞,捧着美酒在林中穿梭。 “啊……”一声嘹亮的尖叫打破了沉寂,眼前的幻象立刻消失。那是爱妮维尤丝在灵魂中的呐喊,正是这一声尖叫,才打破了眼前的幻境,把他从幻象中拉了出来。 “小子,别大意,在这片神国中,到处都藏着杀机,一个不小心就会招致杀身之祸!”爱妮维尤丝善意地提醒道。 克恩特深有同感,他知道在一个神的世界里,就是一只蚂蚁也会带着神性,自己还是小心些的好,只是眼前的景象,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定睛一看,自己正处在一片密林当中,不远处,是一座古老的山峰,巍峨雄壮,山顶上生满了茂密的红松,整个山峰都变成一片红色。 山峰的一半浸在一座大圆湖中,湖面上波光粼粼,泛着耀眼的金光,一些绿色的苔藓顺着峭壁蜿蜒地爬了上去。 最奇特的是,整个山峰被雕成了一座卧倒的神像,克恩特依稀认出,这是波拉赫莫的神像。 他安详的卧在水面上,宝像庄严,一只手托腮,手肘支在水中。而另一只手却托着一只小鸟,似在与它轻语。他一只脚还浸在水中,好象是在濯足。这副形象,倒是与那个四首四臂的凶神恶煞的形象完全相反,充满了生活的情趣。 这大概才是造物主真实的形态吧!克恩特暗自琢磨,一个司创造的神明,怎么也不应该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这个形象,倒是蛮符合神话传说。 其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克恩特无从猜度,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晚进来一会儿,怎么就连一个人也找不到了。 “小子,要小心!”脑海中传出爱妮维尤丝的警告。 克恩特总算定了定神,只要爱妮维尤丝在身边,就有再大的危险,也不用畏惧。 “小子,你最好别想依靠我,在众神的领域,我能帮你的并不会太多!”爱妮维尤丝直接打消了克恩特的念头,一下子使克恩特的心凉到了冰点。 “为什么?难道说,波拉赫莫的神力真这么强!”克恩特有些拿不准了,一直以来,爱妮维尤丝便是他最大的倚仗,一旦失去她的帮助,克恩特就会觉得无所适从。 爱妮维尤丝的声音非常低沉,严肃地说道:“在神的领域内,一切都有可能发生,虽然这只是一座废弃的神殿,但仍不能掉以轻心。而我的力量还没有恢复,一旦被神明觉察到有一个特别强大的生命闯入,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爱妮维尤丝简单地阐述着自己的意思,这片神域内有着自己的规则,那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如果进来的只是一只蚂蚁,那对手充其量就是一只蚁王。如果进来的是一头巨龙,那就可能要直面神明的愤怒。 而其他人,在一起传送进来时,因为他们在一起的缘故,所以实力被大大高估,估计此刻已经陷入了苦战,克恩特单独进来,反而省却了许多麻烦。 “小子,怎么说呢,你可能是最幸运的一个。因为在所有人中,你的力量最弱,所以你的敌人也会是最弱的一个。相信你,将是最容易到达目的地的人。” 克恩特顿时有些无语,不知道爱妮维尤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嘲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对手是弱是强,自己都不能大意。 因为爱妮维尤丝说,在这种地方,即使是一只小狗,也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存在。 可是眼下应该怎么办,望着对面的巨像,克恩特发出了感慨,他已经看到,在波拉赫莫神像的头顶,有一座庄严的神殿,在散发着别样的光华。看来那里,便是此行的目标。 克恩特想施展漂浮术,直接飞过去,却被爱妮维尤丝直接阻止。 爱妮维尤丝厉声说道:“这样做绝对不行,在神的领域施展其他神明所庇佑的术法,一定会招来灾难。”她顿了顿,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而且异教诸神,最讲究虔诚,你这样过去,一定被视为不敬。我猜,你如果真的飞过去,肯定会在半途跌落湖中,被不知名的海怪杀死。” 对爱妮维尤丝的话,克恩特深信不疑。他已经听巫妖谈起过许多造物主的传说,也大概有些了解,这位神祗,以亲近自然为教义,自己的想法,确实有失虔诚。 即便不论虔诚与否,在神明的领域内,施展其他神明的术法,实在是一种挑衅。如果是在教会内施展异教术法,一定会上火刑柱。那么,反之亦然。 那应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耗下去,还有其他人呢,他们又在哪里,能不能找到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做着什么? 如果能同其他人汇合,也许能大大加强生存的力量。 爱妮维尤丝犹豫着说道:“我猜,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虽然是一个传送门,可是大家未必是在一起。传说天界中的普罗须卡,有数千座城门。而所有人,走的未必是同一个门,也许是在同一座城中,只是这座城太大,而你们却失散在了城的四方,而显然,你实力最弱,守卫们懒得理你,直接把你扔到了神殿的外围。” 造物主居然垂青于实力最差的人,克恩特不知道是忧是喜,可是现在看来,至少不是坏事。 可是怎么过湖,克恩特心底里仍然没有办法!他已经看到,在湖中出没着一些海兽,半龙半蛇,还有一些,上半身是妖艳的美女,下半身却拖着蛇尾,手里挥舞着长弓或者三叉戟在海中不停地争斗。他不由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过去,不然的话,不是会死得很惨。 “小子,我有个办法,你不妨试试。”爱妮维尤丝似乎有了办法,轻轻说道。 “哦?”克恩特来了精神,对于爱妮维尤丝的办法充满了好奇。 “既然波拉赫莫是造物主,那他最重视创造,而眼前又是这么一条密林,你不妨造一条独木舟,直接划过去。” 克恩特认为,爱妮维尤丝一定是被关的太久,脑子坏掉了。那湖中的海兽,可绝不是摆设,而且看那些怪兽,实力绝对远在自己之上,自己要真按爱妮维尤丝的办法做,一定是在找死。 “小子!”爱妮维尤丝的声音有些焦急,“这是神的领域,必须尽快决断,说不定再过片刻,这座神像就会消失,到了那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若是依着克恩特的本心,那是打死也不愿冒这个险,但是爱妮维尤丝却提醒他,如果进不了神殿,恐怕就会永远留在这个造物主的迷宫中。 这是造物主对访客的考验,不合格者,就会被直接抹杀,永远不复存在。 克恩特一咬牙,决定拼了,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中,那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幸好他带着巨剑,挥舞数下,便伐倒了一棵粗大的树木。简单处理过后,便成了一艘简易的独木舟,克恩特又做了一条木浆,扛起小舟来到湖边。 湖里正在激战,不停地有水花溅起,半龙半蛇的生物忽然窜起几百尺高,冲着人身蛇尾的生物喷出了烈火,而手持长弓的生物,节节败退,在大火之下已经无力招架,眼看就会丧命。 这种火焰竟是能在水中燃烧,将整个湖面映得通红,那条半龙半蛇的家伙哈哈大笑:“卡娜帕蒂,你还是乖乖认输的好,这座废弃的神殿你守了几千年,又得到了什么好处?还不如把神殿让给我?” 被称为卡娜帕蒂的怪物,却毫不退却,掌中长弓不停地颤响,射出一支去箭矢。 克恩特看出,卡娜帕蒂是凝聚魔力而成箭矢,这种箭矢,对于生命体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这是娜迦!”脑海中,爱妮维尤丝叫出了这种怪物的名称。 克恩特不知道什么是娜迦,他只是对卡娜帕蒂好奇,不知道这种怪兽有什么能力。 “这两种怪物都是娜迦,他们擅长魔法和箭术,男性更接近于海蛇,而女性则保留了更多人类的智慧。”爱妮维尤丝的声音中不带感情色彩,对于这些异教生物,她有着说不出的厌恶,但这不妨碍她做做出正确的判断。 “去帮助那个女性娜迦,既然她是神殿的守卫者,就一定知道通往神殿的道路!” 克恩特毫不犹豫,他驾驶着木舟,疾速向湖中冲去,瞄准了那条巨大的半龙半蛇的男性娜迦,掷出了匕首“残星”同是又射出了一匣的弩箭。 他做得非常小心,没有使用任何同魔法和占星术有关的力量,纯粹是用自然的武力来解决问题。 男性娜迦正在激战,根本没想到有人偷袭,猝不及防之下,匕首正插在他的后颈,一阵巨痛,他猛地翻身,长啸声中,一波波烈焰腾起,将周身笼住。 “不好,他要逃!。”爱妮维尤丝惊道 克恩特暗叫糟糕,娜迦如果逃了,那自己的匕首可就取不回来了! 只是这种情况并未发生,卡娜帕蒂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连射三箭,正中男性娜迦的脖颈。 轰响声中,男性娜迦倒在了湖面上,尸体载沉载浮。 克恩特大喜,连忙抢步上前,想要将娜迦的尸体收入空间戒指。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爱妮维尤丝冷冰冰地说道。 克恩特马上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他已经看到那个女性娜迦手持长弓游了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可一点都称不上友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虔诚 “你们是什么人?”名叫卡娜帕蒂的娜迦并没有因为克恩特的帮助,而对他有所客气,反而张起了长弓,警惕地注视着他。 面前的这个娜迦,清丽中透着美艳,淡蓝色的长发却象一根根毒蛇,平添了几分野性。 她身材纤瘦却不失丰满,前胸以下覆盖着精细的鳞片,一条长长的蛇尾不停地在水中摇晃 令克恩特惊奇的是,她竟然生有四条手臂,怪不得爱妮维尤丝说,女性娜迦全都是天生的神射手。 克恩特有些无语,他暗骂这个娜迦忘恩负义。如果不是自己出手,恐怕她早就被人打死打残了,此刻还轮得到她在自己面前嚣张? 可是在造物主的神域里,克恩特不敢有任何冒犯的地方,对方既然是神殿的守卫,实力肯定不弱。虽然看不出她有什么能力,可自己还是不要随便招惹她的好。 “尊敬的守卫之神,我是一名苦修者,偶然的机会下能够进入神的领域,信仰指引我来到这里,希望能够去参拜伟大的造物主,也不枉来此一遭。”按照爱妮维尤丝的指点,克恩特竭力模仿着信徒的口气,以表示自己的虔诚。 “哦?”娜迦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却是激动。这个地方,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虔诚的信徒来参拜了。 “你居然肯伐木为舟,而没有使用任何术法,倒是足见虔诚!”娜迦对克恩特的行为表示了赞赏,在造物主的面前,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懂得谦卑了。 造物主波拉赫莫在神祗的位置中越来越低,已有千年未曾在世上展露过神迹。香火也越来越差,甚至还不如一些三流的神明,这让卡娜帕蒂这个守卫也感到唏嘘。偶尔见到克恩特这样的信徒,娜迦也感到有些欣慰。 “造物主的伟大,岂是凡俗之力可以理解,以他们的智慧,永远也难登上世界的彼岸!”说实话,克恩特对这种说话的方式实在是难以理解,不仅拗口,而且晦涩。明明就是拍两句马屁,怎么这些异教神的信徒,会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象是父神教的口号就非常简单,“父神创造了世界,我们要信仰他!”又好记,又好懂。而异教的谒语,全是些哑迷似的东西,让人猜不透摸不着,难怪会越来越没落,以至于没有人信仰。 卡娜帕蒂却是越来越激动,她在这个世界中守卫了数百年,根本没有人踏足过这里,更遑论如此虔诚的信徒,他当即决定,要帮克恩特一把。 “小子,你想去参拜造物主,不是不可以,可是你应该明白,这条路并不好走!”娜迦好意地提醒道。 克恩特却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不由问道:“哦,神殿不是就在前面,难道在那里不能拜祭?” 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娜迦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苦修者,对神域中的事情并不清楚。 “小子,要想参拜大神,就要顺着那边的天梯一直爬上去,不得借用任何外力!”娜迦一指那座巨大卧神像,克恩特这才看清楚,在神像的脖颈间有一条狭窄的石梯蜿蜒而下,一直通到水面。而在远处看来,那就象是一串数珠。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陡的一道天梯,如果不借用外力,如何才能爬得上去。 可是他明白,这时候,绝对不能退却,必须一往直前。他咬了咬嘴唇,然后猛地点了点头,“尊敬的守卫大神,天梯再长,也总有尽头。我想信只要有一颗虔诚的心灵,总有到达目的一天。” 这句话,倒是博得了卡娜帕蒂的好感,她不再多说,一转身向神像脚下游去,同时招手示意,要克恩特紧紧跟上。 “小子,要小心,那天梯有些古怪?”爱妮维尤丝在意识中传出信息,在造物主的领域中,她不敢公然现身,只能通过精神同克恩特联系。 克恩特双手挥浆,将小船慢慢地向岸边靠去,他不知道爱妮维尤丝说的古怪是什么,只能随机应变。就连爱妮维尤丝自己也不清楚,这是造物主的领域,即便是神明也无法在另一位神明的神国中嚣张,何况她此时的力量还无法同神明相比。 看起来不大的圆湖,竟足足走了半天才到了岸边,这让克恩特惊异不已。通过爱妮维尤丝的介绍,他才明白,这是造物主的领域力量,缩尺成寸。就是将一座大世界化作小世界,外人如果不深入其中,是根本领略不到。 这把克恩特累了个半死,明明湖岸已有不远,却偏偏怎么划,都离得很远。不知内情的话,还以为自己是在原地打转。 幸好有娜迦在前面开路,湖中的水怪都算安份老实,虽然一条条鳄鱼、海蛇不停地在周围逡巡,却没有一个人敢打克恩特的主意。克恩特琢磨着,要是自己独自进湖,恐怕还要同这些怪物殊死相搏,大费一番周折。 看来这个娜迦,也不是一无是处,倒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些麻烦。想到这里,克恩特的心情才有些平衡,不再为娜迦的不通人情而感到不快。 到了岸边后,克恩特把小舟拖到岸边,然后信步来到那座天梯之前。 这一看,下了他一跳! 远远看来,天梯不过是一条细线,在神像上蜿蜒曲折,看不出什么来。此时站在天梯下,才发现,这座天梯不仅陡峭,而且绵延万里,不见尽头。在视线的尽头处,只有无尽的云海,却看不到天梯尽头的神殿。 “这是怎么回事?”克恩特大惊失色,在远处看来,这座神像并不算高,整座山也与平常无异,怎么来到山脚下,却只以能看到神像的一只手肘,便连造物主的面庞也仿佛置于云端,又到哪里去寻神像顶端的神殿。 “这是须弥之术,不可小视。”沉静地声音再次响起,恶魔领主为克恩特解开了答案。“同你在湖中遇到的一样,这个世界完全在造物主的神域中,并不象在外面所见,这里面的世界其实别有洞天。” 克恩特听不懂爱妮维尤丝在说什么,但他明白,自己恐怕是有罪受了,这么长的一段天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尽头。 “敢问这位大神,这座天梯,有多少台阶!”克恩特望着顶端的白云,有些发愁。 “我不是什么大神,只是这里的守卫,你直接叫我卡娜帕蒂就行。怎么,这才到山下,就怕了不成。”娜迦有些不屑,她见过不少的苦修士,说自己有多么虔诚。只是大多数人,一到山下,就被这道长长的天梯所震慑,再不敢前进一步。 眼前这个小子,看来也只是嘴上说得好听,他的信仰,也只存在于嘴上而已。 “卡娜帕蒂,并非畏惧,只是看到天梯,由衷为对造物主的伟大而感叹!”这句话,是爱妮维尤丝教他说的。她告诉克恩特,在神国之中,一旦被认为信仰不诚,那后果将相当严重。 轻一些的会导致一无所获,重一些的恐怕会丢掉性命,所以要在时时刻刻,向周围的一切表现出自己的虔诚。 “虔诚,并不是要你真的去信仰造物主,你只需要表演,表演地足够虔诚就可以!”爱妮维尤丝慢慢地教导着克恩特,教他如何去欺骗一个神明。 克恩特不明所以:“神明不是无所不知的吗?万一被识破怎么办。” 爱妮维尤丝一句话就把他顶了回来,“一个正在沉睡中的神明哪有那闲功夫来管你,你真正要对付的是神明周围的人,比如眼前的娜迦。” 克恩特这才明白,原来神明这么好骗,自己并不需要去欺骗真神,只需要把神的仆人骗过就行。 “小子,别怪我不提醒你,你能不能进入神殿,拿到想要的东西,这个娜迦可是一个关键,在她的面前一定要装成虔诚的苦修士!”爱妮维尤丝提醒着克恩特,教他如何讨好娜迦。 克恩特认真的同爱妮维尤丝交流,表面上装作一名无比虔诚的修士,他双膝跪倒,伏在地面上恭恭敬敬地向神像施礼,然后慢慢悠悠地爬上了天梯。他的动作缓慢而又迟钝,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此时的他,在任何人看来,那都是虔诚的不能再虔诚了。 卡娜帕蒂暗暗点头,这个年轻人不错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来到这的人,能有他这份毅力。看来,神殿将会迎来一个新的传人,不知道他能走多远,是第三百阶还是第三千阶,或者,他能走到三万阶。 克恩特并不知道,这道天梯,被称为造物主的眷恋。传说,天梯有九万九千阶之多,能够走完天梯的人,将会得到神明的赐福,成为造物主在俗世的代言人,而即使不能全部走完,神明也会有相应的奖赏。 在克恩特之前,最有毅力的一位修行者,曾经走完了四万七千阶。他得到了造物主的一件神器,成为整个大陆上的传奇人物,被奉为大贤者。 他的名字叫维托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梯 天梯连着云海,似乎永无止境。 克恩特不敢使用任何力量,只是凭着坚强的毅力,和无尽的勇气在峭壁间攀爬。又陡又滑的阶梯上布满了青苔,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上一跤。 有好几次,他直接一骨碌滑下了几十阶,摔得浑身瘀青,克恩特却是哼也不哼一声,勉强休息后,就再次奋力向前。 这是一声毅力的较量,没有任何办法,不能有任何取巧,要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 这道天梯,同样是使用了特殊的秘法。无论克恩特向上攀爬了多久,感觉天梯的长度,一点都没有改变,而且似乎是越爬越长。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虽然在这神国中,根本看不出时间的变迁,可力气的流失,却让他知道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在天梯上退却,会发生什么情况,会不会招致神明的愤怒? 克恩特的心是越来越凉,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有毅力的人,只不过经爱妮维尤丝提点,才明白,在造物主的神国中,一定要表现出虔诚。 是的虔诚,这种从未在克恩特身上停留过的特质,此刻却被他演绎地十分逼真。 他每攀上一百个台阶,就会下跪施礼。不管身在何处,他一定会朝着记忆中神殿的方向跪下祈祷,口中还念念有词,学着异教信徒的口气诵读一段异教的经文。 实际上,只不过是几句口头禅而已,就这几句,还是临来时,同巫妖克里丝所学。 卡娜帕蒂在山下不由点头,虽然克恩特已经爬上天梯,但身卫此处的神仆,他对克恩特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这小子实力不错!”娜迦已经看到,克恩特已经爬了近九千阶,这并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虽然有人比克恩特爬地更远更高,但这个小子的年龄,无疑是所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 而且,他的信仰非常虔诚。即使是之前那个爬上四万七千阶的老者,也不过是凭着过人的毅力和智慧,才能能到达那一步。却从没有人象人这样,每爬上一百阶,就会向造物主祈祷,赞美神的荣光。 这么虔诚的一个人,如果此行一无所获,或者会无缘无故死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也许,自己应该帮他一把。 娜迦的心里暗自揣测,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不是在渎神。 在神的领域中作弊,会不会惹得造物主不快?娜迦暗暗恩索,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既维护神明的尊严,又能帮上眼前这个人一把。 她轻轻拈起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手印,似是在祈祷着什么。 一串串金色的字符从她的头顶散出,在整个山峰间回旋,一段信息传到了山顶。在那里有几位和她职司相同的守卫,在听到她的请求后,守卫们开始窃窃私语。 而此时的克恩特,已经爬到了一万阶之上,他累得浑身是汗的,气喘吁吁。 他再次跪下祈祷,却是在借机休息。 爱妮维尤丝提醒过他,在这段天梯上,绝对不能停止,每停一次,天梯就会延长一截。然而,祈祷却不在此例,向神明忏悔也好,许愿也罢,同样不会让天梯加长。 只有这时,才能休息一下,但同样不能耽搁太久。 “小子,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办法,得想个主意!”爱妮维尤丝静静地思索,她对这段天梯,有着自己的看法。 “还能怎么样。”克恩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他爬的时间太久,已经快丧失了思维能力,最让人丧气的是,天梯永无尽头,自己看不到一点希望。 爱妮维尤丝在意识中说道:“这只是造物主的考验,并不一定要走完天梯。普通人,不管再有毅力,也绝对爬不到尽头。我刚才估算了一睛,这段天梯,大约有九万我阶,异教以九为最大,我猜这段天梯大约是九万九千阶,而我们才走了一万多阶,离天梯的尽头遥遥无期。” “九万九千阶!”克恩特感到自己的大脑嗡嗡直响,这位造物主开的什么玩笑,这简直比杀人还要狠毒。如果走完这些台阶,恐怕自己会直接吐血。 克恩特一边攀爬一边想着应对之策,却只感到头大,云海中看不到天梯的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走完。 “既然这位造物主设下这么一道天梯,就不会拒绝外人来访,这其中一定会有些破绽?”爱妮维尤丝试图找出天梯的秘密,却一时也无从下手。 正当两个人在为了天梯烦恼时,在山腰的转折处,出现了一个正在向山顶攀爬的猴子。他手中拿着一根黑铁棍,一撑一跳间,便跃上数阶,身法轻灵之极,竟似浑身没有重量。 克恩特当下惊住,什么时候,一只猴子也这么强大,竟能在自己之前踏上天梯,而且看他的样子,竟是毫不费力。 似乎感觉到了克恩特惊异的目光,猴子一转身,直接跳到了他的面前。 克恩特吓了一跳,刚想拔出匕首,就立刻被恶魔领主喝止。 “别乱动,这不是普通的猴子!”爱妮维尤丝的声音非常急促,看来对猴子有些畏惧。 克恩特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身在造物主的世界,绝对不能杀生,否则就会招致大祸。 猴子却是非常好说话,他冲着克恩特扮了一个鬼脸,然后说道:“你从哪里来,到这里来干什么?” 克恩特刚要回答,却被爱妮维尤丝制止:“这句话恐怕是造物主的考验,不要乱答!” “那我该说什么?”克恩特心中焦躁,这些异教的神明,连说句话也这么费劲,搞得自己什么都不敢乱讲,实在是有些郁闷。 爱妮维尤丝飞快的思索了一下,然后小心地说道:“按照异教的习惯,这句话标准的答案,应该是‘自来处来,往去处去。’” 她反复重复了几遍,确保克恩特的发音不会错误,这才让他去回答猴子。 克恩特的发音有些别扭,但猴子还是大致听清了他的回答,他高兴地翻了一个跟斗,大笑道:“妙极,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哈哈……” 他大笑了几声,一个跟头便翻下山去,直接跌入湖中。 “疯猴子!”克恩特暗骂,被他这么一耽误,自己又要多走一段路了。 可是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竟已经不在原处。 回首处,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消失在脚下。 “这只猴子帮了大忙!这一次,你至少上升了一万阶!”脑海中传来爱妮维尤丝喜悦的声音。 这句话顿时让克恩特大喜,没想到,只是一句话拗口的废话,竟能让自己省了这么大的力气。 “这些神明都这么喜欢考验人么?造物主的手下难道都是白痴?一句废话就把他们乐成这样?”克恩特不解地向爱妮维尤丝询问。 “别以为这是废话,异教的信低阶仰通常都暗含着生命的真谛。如果你刚才那句话说错,恐怕会直接掉入湖中,彻底从世上消失。” 爱妮维尤丝的这句话,让克恩特心中发凉,这是多年信奉父神教的他,所不敢想象的,虽然他的信仰一点都不虔诚。 两个人约定,不管之后再出现什么事,一定要先由爱妮维尤丝做出决定,然后才能付诸行动,否则的话,恐怕两个人都会被神明抛弃。 克恩特抖擞精神,再次顺着天梯向上,不过走了数百阶,就发现一只巨大青蛙,被一条巨蛇缠住,眼看就会被吞入腹中。 克恩特连忙拔剑,向巨蛇劈去,却立刻被爱妮维尤丝制止:“快停手!” “为什么?这应该是波拉赫莫的考验,难道不应该救下巨蛙吗?”克恩特疑惑地问道。 爱妮维尤丝却冰冷地说道:“你实在是太糊涂了,波拉赫莫是造物主,无论巨蛇青蛙,还是豺狼虎豹,都是他亲手创造,都可以称得上他的子女。不管谁和谁争斗,他都不会插手其中!” “那我们怎么办?”克恩特没敢反驳,在这种地方,爱妮维尤丝更有发言权。 “什么都不要做,静静地看着!”爱妮维尤丝向他解释道:“这是天地的法则,适者生存,波拉赫莫所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果然,诚如爱妮维尤丝所说,在巨蛇将青蛙吞噬掉后,克恩特顺利地通过了这次考验,直接升到了山顶。 离天梯的尽头,也只有一步之遥。 一匹浑身雪白的飞马,静静地伫立在天梯的尽头处,嘴上叼着几根青草,两只翅膀收拢合在了身后,四只马蹄不停地敲击着地面。 看到这一幕,克恩特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考验,如果失败,将会功亏一篑,而一旦成功通过,就会顺利的打开神殿之门,他不由地屏住了呼息。 “这是造物主的坐骑,传说中神殿的守护者,他是波拉赫莫的象征之一,对他的任何问题,一定要小心回答。”爱妮维尤丝发出了警告,“这是最后一关,在神殿的守护者面前,我不会帮你,那只会暴露自身的实力,还会引来造物主的厌恶,你要好自为之。” 她还不忘加上一句:“造物主以‘无’为理念,你最好在这个‘无’字上多下功夫。” 爱妮维尤丝的意识渐渐淡去,脑海中,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靠!”克恩特直响骂娘,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恶魔领主竟然装死,这不是要命。 可是那白色的飞马,却已经昂起了头颅,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麻烦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虔诚 “苦行者,你因何而来?”飞马看起来没有恶意,但也绝谈不上亲近,他闲适地迈着步子,高声询问着克恩特的目的。 他通体雪白,双翼展开足有十几尺长,月光下更显的圣洁无比。 可是在克恩特的眼中,这神圣的飞马,无疑是催命的恶魔,反倒是爱妮维尤丝那个恶魔,却比天使还要可爱。 飞马的问题似乎简单到了极点,克恩特却不敢大意。 他已经明白,这位造物主喜欢打哑迷,而他身边的的这些神仆,显然有着同样的习惯,不能用普通的答案来应付他们。 他低头稍一思索,便抬起头,直视着飞马的眼神,学着信徒的腔调说道:“圣洁的神仆啊,是对造物主的虔诚和信仰,指引着我,一路克服艰辛险阻,踏歌而来。” 可是飞马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满意,大概这些话,他已经听得太多了。他轻轻摇了摇头,鬃毛直颤,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自称自己的信仰非常虔诚。可依我看,他们只不过是些欺世盗名的骗子,只想从造物主这里获取一些好处而已。” 听到这句话,克恩特心中暗暗害怕:“这匹飞马是个有脑子的家伙,不象娜迦那么好糊弄,仅凭这些虚无飘渺的语言蒙不了他。看来想过他这一关,还真要费些周折。” 克恩特所不知道,这匹飞马也好,还是灵猴,或者是山间相斗的蛇蛙,都是娜迦请来的帮手,她在天梯上设下了这三道关卡,对克恩特的信仰进行考验。 能够通过这三道考验的人,自然不用再攀登遥不可及的天梯,如果通不过,那就只能从哪来回哪儿去了。当然,用这种方式进入神殿,算是取巧,成就也远不及从天梯上一阶一阶攀上所得,便连那个只攀登了四万七千阶的维托尔,也大有不如。 可是这终归是一条捷径,一条造物主为虔诚信徒所打开的大门,而这扇大门的钥匙,却是握在了娜迦卡娜帕蒂手中。 克恩特一切行为,都被山顶上的飞马看得清楚,他对这个信徒的虔诚也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看来,神殿又会迎来一名新的传承者。只是不知道,他的虔诚,是伪装,还是真实? 飞马决定继续试探一下这个苦行者,便又问道:“造物主自虚无之中创造一切,大地上才会有了生命。草木、禽兽还有人类,都是造物主的作品,你认为,这些生命中,哪一种才是最具有智慧的。” 克恩特刚想回答,人类在所有生命中最具智慧,是其他生物所不能相比。却猛然想到,爱妮维尤丝曾经说过,所有生命都是造物主的子女,那自己如果这么说,恐怕造物主会不高兴,到时候的结果恐怕不会太好。 “所有生命皆是平等,何必有所区分!”他别扭地说出一句非常拗口的话。 哪知道飞马对他这句话一点都没有喜色,反而嗤之以鼻,“如果众生平等,那为什么会有生物被其他生命吞噬。所有生命都是造物主的子女,但子女之中,总是会有聪明和愚笨之分。连这点都悟不透,还谈什么信仰和虔诚。” 克恩特暗骂,这都是些什么古怪的问题,不管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对这位飞马的胃口。如果照直说,人类才是智慧之灵,其他生命远不能及。他恐怕就会说,只有愚笨的人类才会自以为聪明和智慧,而万物各有其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唉!真是个难伺侯的主儿啊! 克恩特感觉对面不是一匹飞马,而是一只狡诈的狐狸,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被他挑出毛病,自己要是再不留神,恐怕会被他坑死。 “人类,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飞马有些意兴阑珊,耷拉着脑袋说道:“如果父亲喜欢上了自己的女儿,要娶她为妻。你应该怎么办,是砍掉他的头颅,还是不闻不问,或者是一力赞扬。” 这句话,可是把克恩特难住了。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个答案都非常简单,这种有悖人伦的问题,要是在艾斯罗默帝国,父神教的教区内,这位父亲,一定会被推上火刑柱。 可是飞马的问题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一切似乎都在迷雾中笼罩,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他可不敢胡乱说什么了,这可关系着他此刻的成败,而这些异教神的行为,又不能以常理猜度。 他苦苦地思索,爱妮维尤丝提到波拉赫莫的本质是“无”,那这“无”又究竟会是什么? 波拉赫莫自虚无中创造世界,那世界本身又是什么,是生命的延续,或者一切归于毁灭。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实在是整理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而面前的飞马似乎等得不太耐烦,收起双翼,就要转身。 他若是转过身去,克恩特就会从天梯上直接跌落,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蓦地,克恩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巫妖克里丝提起的一个传说。 传说中,波拉赫莫在成为神主之后,不再过问人间疾苦,而且还纵容魔鬼作恶,道德败坏而只顾自己享受。 他还多次染指下属的妻妾,不管是谁的妻子,只要他看中了就会凭借神力强行掠去。 更过份的是,他曾经亲手创造了智慧女神萨瓦蒂,却又贪图她的美貌,想要把她据为己有,大悖伦理。因此,才激怒了毁灭之神史沃阿,他挥舞起巨斧,在普罗须卡九层天界中四处追杀着波拉赫莫,斩掉了他的一颗头颅才算罢休。 波拉赫莫原本有五颗头颅,象征着永恒与不朽。但是被斩掉一头后,神力大不如前,而且还丧失了大部分的智慧,渐渐沦落为二流神明,从神主之位跌落。 从那之后,历经近千年的风霜,史沃阿和维丝赫努逐渐取代了波拉赫莫在异教中的位置,成为万能的神明,而波拉赫莫,也只能屈居两位大神之下。 只是波拉赫莫是造物主,最初诞生的大神,据说世上一切,终究只是造物主的一场梦幻,所以他主神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仅在二神之后,永远不会消弥。 看来,这匹飞马的问题,就是在讲的造物主的故事。波拉赫莫因此而从神主之位跌落,想必对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 心中既然有了答案,克恩特也就不再畏缩,他略微想了一下措词,才谨慎地说道:“整个世界,原本不过是一场梦幻而已。生命本来都是无形无质,造物主自虚无中创世,这个世界也必将回归虚无。”他偷眼看了一下飞马,见他似乎有些喜色,这才有些放心,看来自己赌对了。 “所谓亲友子女,皆出自造物主之手。喜怒哀乐,不过是人之常情,对也好,错也罢,一切本是虚无,又何必太过执着。” 他这句话,其实却是含糊其词,怎么解释都对。可以理解为一切都是虚妄,父亲喜欢女儿对错与否,都不过是一场幻梦。 可在飞马听来,这句话却是在支持这种有悖人伦的行为。这其中的奥妙却是非常简单,如果一件事情,大家都说绝对是错的,可是有个人却说,这件事么,其实也没什么?那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人是在支持大家认为错误的观点。 飞马点了点头,这个人类倒不迂腐,而且看起来实力不弱。最重要的是,如卡娜帕蒂所说,非常虔诚,而且是骨子里的虔诚,不是装出来的那种。 天可怜见,要是克恩特知道,这些神仆都以为他是虔诚的信徒与苦修士,会乐成什么样子。 有这种虔诚的信徒么! “信徒!你已经展示了你的虔诚和坚毅,那么接下来,你将进入造物主的神殿,原波拉赫莫会赐福与你!”飞马让开了一条通路,并引导着克恩特朝山顶的神殿疾行。 克恩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好不容易通过了种种考验,他感到一阵的轻松。 原来这些考验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困难,造物主的世界已经触手可及,只是不知道神殿中还会出现什么强大的神兽,自己还要小心? 他不敢大意,跟在飞马的后面,在神国中穿行,没途的风景让他感到一阵阵安宁与惬意。 山顶上栽种着高大的红松,只是这些红松,却比外面世界中的更粗更高,直入云端,仿佛通天的巨柱,一棵棵一排排列在神殿周围,更象是神明的卫士。 一座完全由白色大理石建成的神殿矗立在山巅,神殿位于一座大理石方台上,九十九根石柱撑起神殿的主体,象征着永恒与不朽。穹顶上雕刻着日月星辰,寓意造物主同宇宙同在。穹顶下方,围绕着一圈的大理石版,饰以各式浮雕,如果仔细看,那上面雕刻的,正是造物主的传说。 整个神殿古朴典雅,美伦美奂,每一根石柱排列的都是那么整齐,连一丝一毫的偏差也没有,在光线的折射下,散发着一种古朴和庄严。 这就是造物主,波拉赫莫的神殿,历经千年,它仍然不减当年的典雅,显示着这位神灵至高无上的权威。 克恩特迈步走入大殿,虔诚地合起双手,亦步亦趋地跟在飞马身后,向神殿的深处走去。 神殿的尽头,是一座纯金雕成的神像。他正端坐在一座洁白色的莲花上,长发散落于地,一弯银月在他的脑后升起,折射着神性的光辉。四颗头颅表情各异,代表着喜怒哀乐。四只手臂中各擎一物,分别是长矛、经筒、彩色念珠和一张长弓。 这应该就是造物主波拉赫莫的神像,只是克恩特感到奇怪,怎么同外面不同,波拉赫莫应该是手持莲花才对,怎么莲花在他的身下,却又多了一张长弓? 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向身边的飞马询问,却遭到了毫不留情的讥笑。 “外面的人们,早已经忘了大神的威能,他们当然不希望造物主再拿起长弓,因为那将意味着世界的毁灭!” “哦!”克恩特惊讶地问道:“据我所知,毁灭之神应该是史沃阿,而并非波拉赫莫。什么时候,造物主也有这般威能?” 这一次飞马并未讥讽,而是轻轻一叹道:“时间总会湮没一切,当真实的史实湮没于风尘之中,人们所知的,就只有虚假的传说了。” 克恩特明白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密,就象自己所知的历史一样,大部分东西,都是被帝国的学者们进行了删减。 原来神明,也会进行勾心斗角,也会把自己讨厌的东西进行修改,然后去欺骗无知的信徒。 想想觉得可笑,世人信仰神明,是因为现实太过残酷,希望神明能够赐福,借由他们强大的力量,来改变自己的不幸。 可是谁又来为神明赐福,他们自己还会被同行们追杀,打压。便连曾经至高无上的造物主,也被自己的儿子毁灭之神砍掉一头,然后从神坛跌落,以至于逐渐被世人所忘记。 波拉赫莫的神像静静地伫立在神殿中央,昏暗的灯火把他的身影映得摇摆不定。现实太过残酷,梦想遥遥无期,祈求的神明,也早已经是自身难保。人们活着还有什么希望。 克恩特有些好笑,自己感慨什么,自己到这里来,可是来发财的。趁还没人找到这里,多搜刮些神明的东西才是正事,这个地方,一定有不少好东西。 可是他打量了一圈,整个神殿中,除了神像上那几件东西,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难道要把这个神像搬走?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旁边可是还有一个守卫着的飞马,虽然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在这座神国中,再弱小的魔兽,也能轻易杀死一头猛虎。 “怎么办?”他暗暗思索。 “要虔诚!”脑海中,一个声音又在回响,他听得清楚,那是爱妮维尤丝的声音。 “该死,又是虔诚!”克恩特暗骂,到底怎样才算虔诚。 他正不知所措时,却看到神像前面有一个拜垫,便想也不想,直接拜了下去。 本来已经不对自己有什么希望了,知道自己的文章写得很烂,没想到会有分类封推,不敢辜负编辑好心,厚颜向书友们求收藏,我掉头鼠窜……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远古传说 “轰轰”一阵动彻天地的巨响之后,就在克恩特的眼前,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在克恩特下拜之后,那座巨大的雕像便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剌眼的金光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神殿为光芒所充斥,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光。 克恩特仿佛置身梦境,白色的飞马消失无踪,眼前没有了任何生物,只剩下一片光华。他大惊失色,想要呼喊,却又不肯擅动。 “这里是造物主的神殿,一切都要小心。”爱妮维尤丝的话依然在耳边回响,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里哪里?”在这个只有光的世界中,他无所适从,又不知该向谁询问。 就连爱妮维尤丝也一言不发,在神殿中,她也不敢造次。 眼前的一切慢慢发生了变化,光芒逐渐敛去,黑暗慢慢扩散,日月星辰逐渐在天空中出现。 克恩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浮于半空之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遥远的星光还泛着一丝光亮。 “这是怎么回事?”光明归于黑暗,星辰泛于天幕,这一切,简直就象远古的神话,自己又身在何方,怎么看不到脚下的大地?克恩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却是无从解惑。 就在疑惑之时,远处飘来了一匹洁白的飞马,轻舒羽翼,从天际之中划过。他四蹄上生着火焰,踏步之间,便毁掉了数千颗星辰,星辰不停地在虚空中爆炸,形成一朵绚丽的烟花。 “喂!”克恩特已经认出,那匹飞马,正是引领自己进入神殿的家伙。没想到,他把自己扔在一边不管,只顾着自己飞翔。 飞马似乎根本没有看克恩特,双翼展开,隐有风雷之势,瞬息之间,消失在黑暗中。 克恩特直想跺脚,可是脚下却是一空,这才想起,身在半空中却是什么都没有跺到。克恩特感到有些不忿,暗自腹诽:“不就是多长了一双翅膀么,有什么好显摆的,连熟人都不认识了。 可没等他再发牢骚,就看到飞马突然直扑回来,速度竟比去时还要快上十倍! “咳,这家伙总算还有些良心!”克恩特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不停地向他招手,他以为这匹飞马一定是发现了自己,赶着接自己回去了。 总算不用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从神殿中被抛到这里,要虔诚,靠,这什么鬼话,虔诚的结果就是这样? 他完全猜错了,飞马根本不是来接他的。飞马有些惊慌失错,拼命的嘶嚎,直接从克恩特身旁掠过,向来路上拼命逃窜。 “喂,不够朋友!”克恩特刚想大骂,却看到远处飞来一道金光,看到这道金光,他立刻住了嘴巴。 克恩特感到窒息! 无与伦比的窒息! 他几乎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就会招致灾难。 一位金甲巨人,自虚无之中凭空出现,他大踏步的追向飞马,没见他用任何法术,只是跨越之间,便已显出无尽的威能。 他看似走得极慢,却每一步都能跨过数个星辰,飞马纵然再快,却无法逃离他的追逐。 “哈哈,你我相遇,便是缘份,又何必躲避!”巨人一只手按在了飞马的脑门,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鬃毛,飞马狂暴地乱叫,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挣脱。 巨人哈哈大笑,一手结成法印,接连在飞马的额头上打入,犹如神性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片刻之后飞马便开如安详下来。 四蹄上的火焰渐渐消弥,只留下微弱的火花,火花之下,诞生出朵朵白莲,将火光托住,不再为祸世间。 巨人一纵身,跨上飞马,开始在虚空中邀游,遍览星空夜景,飞马举步之间,白莲便铺满天际。 克恩特已经明白,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恐怕是创世之初的景象,那金甲巨人,恐怕便是造物主波拉赫莫,不知道造物主要自己看这些,是为了什么? 可是绝不能大意,这些异教神明的心思难猜,如果不好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一会儿面对神明的诘难,恐怕是有很多麻烦。 他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巨人,生怕会错过什么,看着他们在天空中邀游,看他们在莲台上小憩,不论他们做什么,克恩特都在仔细观察,生怕有什么遗漏。 就这样,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在克恩特看来,恐怕就是数万年的时光也有,没想道这位造物主和他的坐骑竟是这么闲,他们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在星光打盹,或者是在虚无中散步。 似乎,造物主也感到了厌倦,这种无欲的生活,连他也有些忍受不了,他对着太阳与漫天的星光,发出了一声大吼,身体顿时疯狂的暴涨。 眨眼之间,他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模样,身高足足是原来的几十倍,甚至是上百倍。他本来就是一名巨人,这一下子,竟是充满了整个虚空。 克恩特身处虚无之中,竟也只能看到他的半边身子。 造物主此刻,竟是有八颗头颅,八只手臂,每一张面孔上,都生有三只眼睛,每一只手中,都拿着一件不知名的法器。他宝相庄严地稳坐于一朵白莲上,口中念颂着晦涩而又洪亮的咒语。 克恩特从未见过这种形象,即使是巫妖,也只提过,造物主有四首四臂,传说他也曾有过八臂。但这八首八臂的样子,却是头一次见到。还有那些法器,克恩特更是从未见过,有铃当形的,叉子形的,还有见过的三钴杵、数珠之类,更多的东西,却是闻所未闻。 难道这就是造物主的真身,他心下狐疑,诚如飞马所说,外面的传说,又怎么能够尽信,可眼前这副样子,又怎么知道不是造物主的谎言。 到底什么才能完全相信?克恩特不知道,可是他却明白,自己此刻,恐怕是身在造物主的梦中,万万不能生出亵渎之心。 只要让造物主感到自己有一丝不诚,恐怕等待自己的下场,将会非常悲惨。 克恩特见过太多的宗教迫害,父神教对异教徒的惩罚相当严厉,动辄便会处以火刑。而宣称救赎世人的方法,也多半是以圣火来完成对异教徒的净化。 救赎,是父神教的牧师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是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所谓的救赎,其实就等同于死亡。 不知道波拉赫莫对世人会采取什么方法救赎,可是克恩特绝对不想成为被救赎的那一个倒霉鬼。 至少他见过异教徒对父神教信徒的迫害,他们倒是不用火刑,他们经常做的,是把一截木桩,从人心脏位置直钉下去,而且是缓慢地向里钉去,直到人痛死为止。 想到这些,克恩特就感到后脊梁发凉。他不敢多想,聚集起全部的精神,观察着幻梦中,造物主的一举一动。 对克恩特的这种作法,梦中的造物中似是毫不在意,他只是专注着自己手上的一朵莲花,其他的一切,都好象与他无关。 随着他口中咒语的完成,那朵白莲已经膨胀到了极限,他将手一掷,那朵白莲便飞在虚无之中,漫天的光华四射。 “嘭”地一声,有如闷雷,白莲自虚无中炸响。 克恩特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一阵眩晕,再睁眼时,不由“咦”地一声惊叫。 头顶上已经出现了蓝色的天空,金色的阳光淡淡穿透了云层,散落下来。 他脚下,已经不再是虚无一片,而是遍布黄沙的海滩,不远处,白色的飞马驮着巨人,正在海滩上漫步。 “难道,这就是天地之始的传说!”克恩特会意,这是造物主开天辟地的传说,恐怕是几万年前的故事了。便是在教会中也有类似的传说,天地之始一片混沌,父神自虚无中分开天地,便有了光与暗,天与地。 这些神话,克恩特是从来不信的,若是照他们这么说,那神明又自何处来,若神明有这么大的力量,那他们又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可眼前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实,真实的触手可及。克恩特甚至有一个想法,自己若是跑上前去,跟造物主打一个招呼,他会不会热情地回应自己两句,带着自己去做些创世之初的“丰功伟业”,那自己是不是也算是一个神明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这种想法太过于疯狂,而且无时无刻不再腐蚀着自己,有好几次克恩特都想追上去,去拉住那巨人套套交情。 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异教的神明都是有些怪脾气的,天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是喜欢同人交流,还是喜欢独自思考。 更何况,克恩特还明白一点,那就是,神明都是有些自大的,而且是刚愎自用。比如神话中,有一位女神因为在织布时输给了织工,就把那可怜的姑娘变成了蜘蛛。还有三位姐妹,因为貌美如花,而引起了女神的嫉妒,所以就被变成了面目可憎的蛇妖,这些,都是不敬神明的后果。 他原地站住,望着远去的神明伏下身子,双手合十行礼。 对一个未知的神明,卑微与恭敬,远胜过好奇与自大。 在克恩特看不到的位置,神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 要虔诚!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造物主的堕落 克恩特刚行完礼,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又变了模样。 蓝天白云之下,金甲的巨人已然立于天地之间,他昂起头颅,面对着太阳,发出一声怒吼。 他的手脚开始脱落,便连眼耳舌鼻等五官,也纷纷离开身体。 这些器官一坠入大地便开始幻化成人形,他们从地面上爬起,开始互相协助,拿起木棍与石头,在原野与山川间捕捉着原始的野兽,或者在海边上奔跑嬉戏。 造物主并没有休息,他只剩下了四首四臂,他不再造人,而是开始以泥浆和水,来制造各种野兽,他撕下一把长发,甩于大地之上化作了种植物与河流。 “看来,这就是造物的传说,倒是有些意思!”克恩特心中暗自思索其中的意义,父神教中宣传父神于天国之中造人,而人类因为原罪而堕落,所以人生来就有罪恶,活在世上便要竭力的赎罪。 而异教中却没有这种学说,他们认为造物主以自身器官化人,凡是以眼耳鼻口造出的人类,一生便注定了荣华,而以手脚造出的,便永远为奴为婢。 两种学说,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要人们认命而已,统治者想要说的,无非就是你们的命运,早在创世之初就已经确定,今生今世也不会变化,只有勤修来世,才能有所回报。 克恩特一直认为,这些狗屁学说,不过是欺世盗名。此刻看来,更是如此,造物主所造的人没有任何不同,他们此刻一样的弱小和无力,他们中最强壮的,也仅能挥动稍微粗壮些的树枝而已,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差异。 而此刻,远处的造物主似乎累了,他坐在飞马上,似要离开。 克恩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难道自己就在这个梦境中闲逛,踏足于梦境中,自己又该如何出去? 正彷徨间,却见到远处的造物主正冲他招手,好象是示意,要他过去。 克恩特不敢怠慢,此刻身在造物主的梦境之中,要是对造物主的召唤视而不见,那自己一定是疯掉了。 他连忙一路小跑过去,离着波拉赫莫还有二十几步时,便伏身跪倒,双手合十行礼,一步一步,膝行过去。 在这位宇宙最初的大神面前,还是适当谦卑些好! 对克恩特的举动,波拉赫莫似乎非常满意,他捋着白色的胡子,笑着问道:“你既来此,当是有缘之人,可愿随我去天界一遭?” 波拉赫莫的这种说话方式,克恩特非常的不习惯,却不敢有半点的不满,而且他还要学着造物主的腔调说:“伟大的造物主,迷途的羔羊愿意听从您的指引!” 他这几句话可就有些不伦不类了。迷途的羔羊,是父神教常用的词语。因为牧师是代替父神放牧,所以信徒常称为迷途的羔羊,可是异教神中可没有这种说法。他们通常自称为虔诚的弟子或学生等等。 可是克恩特不懂这些啊,他从听说波拉赫莫的事迹,到伪装成一个虔诚者,最多也只有三天的时间,大部分的知识,还是巫妖灌输给他的,他又上哪去搞明白这些。本着马屁人不厌的原则,他便开始用这个称呼来奉迎起这位大神。 造物主倒没有在意这些,克恩特的称呼虽然古怪,可也大致能听明白。他只是一指马背,要克恩特坐在自己的身后。 克恩特战战兢兢地坐在了飞马身上,屁股下传来一阵颤动,能够清晰地感到飞马的愤怒。克恩特暗爽,哼,你这个畜牲。让你在山顶上跟我装深沉,这下好了,少爷终于骑在你头上了,看你有什么话可说。 造物主波拉赫莫一举手中的长矛,便在虚空中破出一条瑰丽的通道,金光铺就的大道边,满是奇花异草,巨人般的红松,参天彻地,远处的金光里,正耸立着一座数十层高的巨城。 “难道那里,便是传说中的普罗须卡,造物主的天国?”克恩特心中暗叫,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能够涉足神明的居所。而且还是造物主的居城。 城堡高高耸立,黄金砌成的城墙,黄金砌成的塔楼,黄金砌成的通道,还有数不清的黄金神像。克恩特心里直叹,原来造物主,也这么贪财,而且还喜欢炫富。怎么象个暴发户似的,这么喜欢黄金。 这一点上,造物主的气度可就远不如教会了,教会的神殿,全部以青条石铸成,而雕像什么的,除了石头,便是青铜,绝不会有一座金像出现。 不过克恩特想想暗笑,自己平时所见的,是教会的殿堂,那只是哄骗世人,谁知道父神的天国,会是什么样子。 造物主在世俗的城镇,不也是一座土坯夯成的堡垒么,便是神国中的神殿,也只是大理石建成,谁知这真正的普罗须卡城,竟是铺满了黄金。 想想也是,不论是世俗中的城镇,还是神国中的神殿,那都是给世人或神仆看的,造物主又不在那里居住,当然不必操心。可是普罗须卡城,却是造物主真正的居所,当然是按他自己的习性来做。 克恩特摇头叹息,神与人一样,个个爱钱啊。 不多久,克恩特便随着波拉赫莫踏入了普罗须卡城的最上层,克恩特一路默默数着,发现这座城堡,竟然有三十三层。 祥云笼罩中,一个个身姿曼妙的神女在翩翩起舞,她们只着透明的轻纱,轻歌曼舞中露出身体上大片的肌肤。 克恩特不明白怎么回事,在造物主的世界中,居然还会有妖艳的女子,难道,造物主也会有七情六欲? 很快,他就明白了,原来这些女子,是毁灭之神史沃阿献上的女子,只为博造物主的欢心。 而别一位神明维丝赫努,也送上了大量奇瓜异果,以供造物主享用。 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位神明之间,不是有着莫大的仇恨吗? 就在克恩特恍惚间,一位侍女举着一个托盘,里面有一份竹简,她向波拉赫莫说道:“尊敬的神主,地底的恶魔已经无力在世间为乱,他们送来了一份和约,只要您肯签署,他们就答应不再同天界争战。” 波拉赫莫皱着眉头,接过了竹简后,略微看了看,这才说道:“没什么,这是史沃阿的职责,他怎么说?” “史沃阿大人也同意这个办法,但他说要您过目。”侍女的声音温柔且动听。 造物主大概是疲乏了,没再细理,便随便抄起笔来一签,将竹简扔进盘中。 侍女一欠身,轻盈地退了出去,可是克恩特却发现,她的嘴角上,分明带着一丝冷冷地微笑。 “她想要干什么?”克恩特想不通,一个天界最低等的侍女,能玩出什么花样,可是他却不敢说出,在这片神国中,错说一句话,就会惹来麻烦。 “苦行人,你一路修行,想要得到什么?”波拉赫莫挥手,让正在起舞的神女们退下,便开口向克恩特询问。 这个问题,克恩特还真不好回答。他不知道,这位造物主是个什么脾气,说错话的后果,可是相当危险。 他反复思索,却找不出合适的措词,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赌博,异教徒都是爱打一些不着调的哑迷,实话实说,经常被认为是没有涵养的表现,何况面对的,正是异教的真神。 “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在那里,我的亲人被害,我却无力还击。我唯一想要的,只有力量,能够变得强大的力量。” 他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而且非常坚决。 造物主波拉赫莫来了兴趣,他以神识在克恩特脑中扫过,瞬间就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不由笑道:“看来你并非是自己愿来到这里,而是被人强迫,而且你的信仰,也并非那么虔诚。” 克恩特吓坏了,自己是不是被人强迫进入神殿并不重要,可是如果被认为不虔诚,那可是会要命的。而在真神面前,自己根本就无从反驳。 造物主似乎并不在意而是拍了拍克恩特的肩膀,笑道:“虔诚并不是装出来的,口中的虔诚,和心底里的虔诚,根本是两个概念。况且世人又有几个能虔诚拜神,他们的虔诚,还不及你的一半。” 克恩特被说糊涂了,这一大串的虔诚,彻底把他搞晕了。造物主一会儿说自己不虔诚,一会儿又说世人的虔诚还不及自己一半,这倒底是什么意思,简直是自相矛盾。 “哈哈,咱们不说这些,对了,史沃阿前一阵子一直说,想要一个女伴,我一直没有动手,也许今天,该为他制作一个了。” 波拉赫莫随手在自己的额头上划开一个口子,很快数滴血珠便自额头中喷出,在大厅中形成了一个美丽的人影。 她披着透明轻纱,舞动着曼妙的身姿,在大厅中的绒毯上轻舞,窈窕的身姿在轻纱中若隐若现,竟是魅惑无比。 “好美啊!”波拉赫莫大为感慨,这是他创作的女神中,最美的一个。 “以伟大的造物主之名,赐汝名为萨瓦蒂!”波拉赫莫轻轻地说道。 智慧女神萨瓦蒂,克恩特大惊,这个形象正符合传说中异教中智慧女神的形象,怎么,她是为破坏神创造的女伴,可传说,她不是被波拉赫莫…… 他一转头,就看到波拉赫莫的四颗头颅,竟一齐望向了场中的女子,几乎痴了。 坏了,克恩特暗叫不好,照这样下去,非要惹出麻烦。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遗憾 看着眼前的场影,克恩特感到麻烦来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连这种事儿都赶上了。 看来自己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啊! 一切都如同神话传说中一样,造物主波拉赫莫的创世传说,三十三层的普罗须卡城,一个铺满黄金的都城。可是现在,竟亲眼看到,造物主创造出了智慧女神萨瓦蒂,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其实克恩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是造物主追求智慧之女萨瓦蒂不得,而在天界四处追逐,从而激怒了毁之神史沃阿,率领众神推翻他的统治了。 那样的话,自己呆在这里似乎很危险啊! 克恩特暗暗叫苦,暗骂造物主波拉赫莫,实在是太阴险了。什么时候带自己来普罗须卡城不好,偏赶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说你老兄吃香的喝辣的不想着我,马上就要掉脑袋了你想着我干什么? “怎么办?”他心里发慌,要是破坏神史沃阿闯进来,自己可真活不了啦。传说那个主儿,可是异教中法力最强大的大神,举手投足间就能山崩地裂,一柄巨斧更是无人能敌。不,是无神能敌。那自己还不够他一根手指戳的。 连强大的造物主波拉赫莫,都被他砍掉一只头颅,难道自己会比造物主更强? 这可要了自己的命了!难道自己被叫到这儿,就是来送死的!克恩特心里这个别扭啊。 稳住!一定要稳住!克恩特定了定神,强自给自己打气,开始思索起应对的办法。 拦住波拉赫莫,不要让他靠近智慧女神萨瓦蒂?这是克恩特首先想到的策略。 但随即就被他自己否定!这个办法似乎是行不通。 他已经明白,自己是在造物主的一声梦境之中,过去的一切,早已不可改变。 更何况,飞马早已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女儿同父亲应该是什么关系。那时候自己的回答,可是没有坚决否定这种行为,如果出尔反尔,一定会被视作小人。 要是连造物主都将自己抛弃,那在这片神国中,自己还如何生存。恐怕真的要万劫不复,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一个游荡的亡魂。 再想想刚才,那名侍女得意地冷笑,克恩特大致明白了她的得意之处。 自己真是倒霉透了,真的来错了时间。 造物主堕落的一条罪名,就是包庇恶魔,纵容他们妄为。那么那份同恶魔协定,恐怕就是一份证据,相信此刻天神们,已经聚集在了一起,开始议论起造物主的得失了。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造物主的阴谋。而发起人,恐怕就是毁灭之神史沃阿,或者是守护之神维丝赫努,天界其他神明,也只不过是附庸。 他们等了许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任何一个造反者,都希望师出有名,才不至于被后诟病。更何况,他们还要等机会,造物主创世之后,恐怕力量正是衰弱的时候,这时候不造反,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嗯,还有一条罪名,就是波拉赫莫经常霸占下属的妻子,不知道这位造物主平时有没有犯这种错误。如果他真犯过这些,那恐怕得罪的人会不少,那就会有更多的神团结在史沃阿的身边。 这个造物主,真不让人省心啊,平时惹了那么多的麻烦,怎么却把我拉来垫背。克恩特越想就越觉得委屈,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竟遇上了这种倒霉事情。 “哎哟!”克恩特一拍大腿,轻呼一声,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波拉赫莫刚才提起,萨瓦蒂,将是史沃阿的女伴,那他现在的行为…… 那就是说,波拉赫莫就算平时没有放浪的行为,可今天,他也算是霸占下属神明的妻子了,这个,麻烦大了。 克恩特不由苦笑,自己可真是衰啊,三个条件,竟是一件不差,这样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史沃阿,就会擎着巨斧,杀进普罗须卡城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克恩特的所思所想,造物主波拉赫莫直接扑向了大厅中的萨瓦蒂,一伸手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中。 美丽的智慧之女,似是羞涩,又似是紧张,尖叫了一声,却没有逃开。 与神话传说中不同的是,萨瓦蒂即没有逃避也没有躲闪,反而是亲热地迎了上去,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克恩特大惊,怎么会这个样子?不应该这样啊? 传说应该是萨瓦蒂绕着天界逃亡,被史沃阿所救。造物主波拉赫莫不舍,死死纠缠智慧之女,这才被史沃阿用巨斧砍掉一只头颅,才从神主之位跌落。 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克恩特感觉快崩溃了,从进入这个世界后,一切与他所知的神话传说都有着很大的差异,不知道,是巫妖讲的那些传说是假的,还是这位造物主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过而制造了一个假的梦境。 一切全都乱了! 造物主竟然和智慧之女一见钟情,而且这对本来应该是父女关系,一下子就变成了情人,而智慧之女萨瓦蒂,看样子对造物主竟是颇有好感? 这都什么世道啊!克恩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他明白一点,灾难,马上就快来到了。 果然,喧哗中透着杀伐声,一阵乱糟糟的声音由远及近。 “砰”地一声,一名青衣鬼兵倒在了门口,手中的钢叉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半句话都没出口便气绝身亡。 波拉赫莫大惊,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就听门外一声大吼,声音中透出了愤怒与不甘:“波拉赫莫,伟大的造物主,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悖伦的事情。” 随着声音,一个八首八臂的青色皮肤的大神,提着巨斧闯了进来。 克恩特心中一凉,“完了,好戏开始了,自己怎么办,做一个看客,估计波拉赫莫要是被砍,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他连忙掣出巨剑,站到了造物主的身后。 波拉赫莫有些不悦,把萨瓦蒂推在身后,怒视着史沃阿说道:“史沃阿,虽然你是毁灭之神,可是在普罗须卡城,我才是主人,你应该保持起码的恭敬与虔诚!” “恭敬与虔诚!”史沃阿冷哼了一声,“我们只尊敬造物主,而不是一个畜牲!” “你什么意思?”造物主波拉赫莫大怒,他有些发狂。 “哼,一个只知道享乐,不管人间疾苦,还和魔鬼签订契约的人,不值得我们尊敬!”说着,史沃阿掏出了那卷竹简,“大家请看,这就是造物主刚签的协定,我们天界将和魔鬼们停战,数万战士用鲜血换来的战果,就被他一笔勾销了!波拉赫莫,你敢说,这不是你签的!” 众神大怒,他们用不可致信的眼光注视着伟大造物主,一脸的鄙夷。 “你!”波拉赫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史沃阿竟是这么阴险。 “还有,这个妞儿是谁,我听说,是你刚创造的,如果是取自你身上的血液,你和她的这种关系又算作什么,这是有悖人伦!”史沃阿开始怒吼,手中的巨斧开始嗡嗡作响。 “一切自虚无中来,自虚无中去!造物主的世界自是虚无一片,什么恶魔伦理,一切都是虚无!”克恩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得说几句话镇镇场子。可异教徒的话,他总共就会那么两句,因此也说得不伦不类。 这几句话,好象没说对地方。众神不但没有听进去,反而是一片大哗,史沃阿更是大声咆哮,挥起大斧,直接朝克恩特劈了过来。 克恩特顿时傻了,他不知道,这句在山顶上把飞马蒙得一愣一愣的话,怎么到了这里完全失去了作用。 这其实是他自作聪明,史沃阿他们,本来就是要来轼神的,到了这时候,你跟他讲任何道理都是白废。 在强盗面前,提什么众生平等,慈悲为怀,有个屁用。 克恩特挥舞巨剑,向外一封,硬架史沃阿的巨斧。 这一下,他可吃了大亏! 他只觉得双臂差点震断,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巨剑“当”地一声跌落在地。 克恩特不敢怠慢,一滚身,骨碌出去几十步远,才避开后续的杀招。 史沃阿是异教中的战神,这一斧之力足可以裂开大地,眼前不过是造物主的一声梦境,如果真是面对毁灭之神,克恩特都未必有逃跑的勇气。 激战还在继续,史沃阿抡起了八件兵器直扑波拉赫莫,而波拉赫莫这位远古大神也不甘示弱,幻化出四首八臂同史沃阿战在一处。 兵刃撞击的声音不停传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克恩特却是迟疑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波拉赫莫幻化出这样一个梦境,究竟要自己干什么? “小子,这是个好机会!”意识深处,响起了一个让克恩特又惊又喜的声音。 “爱妮维尤丝,你怎么出来了!”克恩特大惊,自从深入神殿,爱妮维尤丝就再也不敢现身,连在意识中交流也不敢,生怕被波拉赫莫这位远古的大神发现端倪,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我要再不出来,你恐怕就会迷失方向了!”这位恶魔领主的语气有些不屑。 克恩特对爱妮维尤丝的语气早已习惯,知道她既然现身,肯定是不怕被古神发现,而且她一定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倒是从心往外的喜悦。 对于眼前的事情,克恩特实在是苦恼极了,造物主的心思实在是难猜。而且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同毁灭之神相斗。看远处一众大神,连理都不屑理自己,就知道自己在这个战场上,实在是无足轻重,那造物主把自己带到这里,又要做些什么? 总不会是要自己来看热闹的吧?难道他这么闲,专门演一个故事给自己看?虽然造物主号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他这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自己的胳膊到现在还疼。 爱妮维尤丝似乎看出了克恩特的疑问,便为他解释道:“这是造物主对世人的试探,而且我猜,他一定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想要借助你的手来完成。 “未了的心愿?”克恩特有些糊涂,以造物主的力量,有什么心愿,还要借助自己的力量,要知道造物主可是异教众神之首,难道自己还能比神明强大。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又何致于被困在神明的梦中。 “一切自有定数。”爱妮维尤丝竟也学起了那帮苦修士,说起了拗口的哑迷,这让克恩特非常的不习惯。 “爱妮维尤丝,能不能直接点,你直接说我应该怎么办?”克恩特有些不耐烦起来。 爱妮维尤丝不屑地说道:“小子,别不学无术。总是要我教你,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去依靠谁?要自己动脑子,去想想看,这位造物主有什么遗憾?” “造物主的遗憾!”克恩特摇了摇头,这种深邃的东西,他有些难以理解,依他看来,身位造物主,什么都是他所创造,有什么可遗憾的。 可况神明本身就是些冷血的东西,而造物主的本体是“无”,他认为一切皆是虚无,人世间的一切繁华,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幻梦。而且造物主的信徒也说过,世间一切,不过是造物主的一场梦,如果有一天造物主醒来,那他就会重新用莲花破开天地,再一次将世间毁灭,重复一次造物的过程。 所以从神话时代开始,这位造物主就一直是在沉睡之中的,也正是因为他一直沉睡,所以才会流失大量信徒,一个沉睡中的真神,他又有什么遗憾。 “唉!”你可真是不开窍!”爱妮维尤丝一声长叹,对于克恩特的思考方式,她一直都有些无语,这家伙在某些事情上还算聪明,可在另外一些事上,就是一窍不通。说得确切一点,是笨得象猪一样。 她不得不自己说出了答案。 “波拉赫莫的遗憾,就是他额头喷涌出的血珠!” “哦!”克恩特望着在大厅上空飞舞的智慧女神萨瓦蒂,略有所悟。 他懂了! 第一百二十章 轼神 红光霎时在大厅中凝结,逐渐汇聚在一起,幻化出一个清丽的倩影,她双手一张,手心升起一条红线,向两端无限延长,一杆月刃长枪便在手中形成。 “爱妮维尤丝,你有没有把握!”克恩特对爱妮维尤丝的计划有些放心不下,在这个造物主的神国,实在是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放心!我自有分寸!”爱妮维尤丝的身体已经凝结成实质,不论是紫红色的长发,还是那颤动的蝶翼,都与真实的恶魔一般无二。唯有周身一层若有若无的红雾,显示出她仍然只是元素体,而并非真实的生命。 克恩特知道,爱妮维尤丝的实力多半是又进了一步,否则她也不敢在这个战场出现,可是真如她所说的话,那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是非常危险。 只是这时候,已容不得自己选择了。克恩特把牙一咬,拼了,反正不拼命的话,在这个梦境中也没法出去,与其那样,还不如和这些古神拼个死活。 大好男儿,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是么! 克恩特不记得这话是谁说的了,他只知道,凡是说过这些话的,一个个都死翘翘了。 可是该拼的时候,总要拼上一把,况且人的一生,值得去拼、和肯让你去拼的机会并不多。 他拔出匕首“残星”,趁着众神围殴波拉赫莫之际,悄悄地向墙边退去,顺着围墙的周围转到了一个角落,隐身在帏账中,暗自等待着最后的机会。 他没敢用那件护臂上的法阵,克恩特不敢确定,占星术和死灵魔法能在这片神国中发挥作用。一旦召唤不出魔法元素,反而引起神明的注意,那自己的末日可就到了。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失败的惩罚。 至于手弩这种不可靠的玩意儿,他是连想都没想,要知道,他平时打人都打不准,更别说对付眼前这些家伙了。就算打在他们身上,瞧他们一个个的块头,怕是连挠痒痒都不如。 他取出面具,牢牢地固定在头上,“月殒”不愧是一件神器,不论何时,它的上面都充满着无尽的力量。克恩特一戴好面具,立刻感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流入体内,随之而来的,更是无尽的信心。 “这下,就看爱妮维尤丝的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按计划顺利执行!” 克恩特向远处望了望,见爱妮维尤丝手提长枪,竟是加入了战团。 只是她并不是去帮造物主波拉赫莫,而是加入了毁灭之神史沃阿的战团,手中的月刃长枪,闪着耀眼的寒芒。枪刃上一圈圈金色的符文,在枪尖上不停地跳动,宛如一串串跳跃的音符,发出嗡嗡地共鸣声,颤音中带着悲鸣。 “这是谁,有几个古神相问?”没有人认识爱妮维尤丝,她也不慌,只是用媚惑地声音轻笑道:“我是被请来帮忙的,各位哥哥,别抢小妹的功劳啊!” 她天生秀丽,声音又是婉转清脆,犹如黄莺一般,再加上一力地奉承,顿时就把几个小神迷得晕头转向。 至于毁灭之神史沃阿,正忙着对付造物主波拉赫莫,没心思管这些。他只以为,那是维丝赫努邀来的帮手。 维丝赫努同地狱中的魔鬼一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些事史沃阿都非常清楚,要是没有维丝赫努做后台,那些魔鬼又哪敢那么嚣张。 他虽然不认识恶魔,但魔鬼见过不少,估计爱妮维尤丝也就是魔鬼中比较特别的一个分支,也就没有在意。心中暗自琢磨,没想到:“维丝赫努手下,还有这么漂亮的魔鬼,等这件事了结,得让这老家伙给自己挑两个才行?” 至于维丝赫努,则以为这是史沃阿邀来的打手。史沃阿用了一封同魔鬼停战的协定,来陷害造物主,这件事情,几个大神都知道其中内幕,要不然的话,又怎么这么齐心,根本不容造物主辩解,就一齐围殴起来? “这个女魔鬼倒是挺漂亮,不知道史沃阿这家伙从哪请来的,身手也不错,回头让他给多找几个?”维丝赫努也打起了同样的心思,却正看到史沃阿冲自己微笑,还朝爱妮维尤丝努了努嘴。 他会错意了,以为对方是在炫耀请来的帮手?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便挤了挤眼睛,还吹了声口哨! (神也会吹口哨?哦,天啊!) “果然是这家伙的女人!”两个人(神)同时想道。 两位大神不再多说,抡起手中的家伙,朝着造物主猛攻。 众神见两位主神似乎跟爱妮维尤丝很熟,而且他们分明从两个人的脸上,看到了那种暧昧的笑容,顿时明白了,这个魔女,八成是跟两位大神都有一腿,立刻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天界中竟能容许魔鬼横行,原来是大神的女人啊!真是个尤物啊,可是两位大神共有一个女人,这晚上…… 众人的脸上露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表情,这两位大神,还真是开放,就连这种事情,也要挑战高难度啊!不过这妞的身材,可是够辣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上去,一亲芳泽。 嗯,这功劳不能跟她抢!得罪了大神的女人,还想在天界混么。可况这次大战若是胜利,这两位大神恐怕就会升为主神了,到那个时候,这个女人,可就弄不好会成为大神啊! 虽然依靠男人上位的女神并不多见,而且还是一个魔女,可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惹翻了她,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 还是先让着她点的好! 几位聪明的大神已经开始琢磨,如何讨好这位魔女了,他们冲在爱妮维尤丝近前,为她挡下了所有的攻击,一旦有机会进攻波拉赫莫,就会立刻把位置让给爱妮维尤丝,还不住地提醒:“妹子,打那,对那边是波拉赫莫的弱点,还有那条腿,他躲不开的!” 一众神明大呼小喝,爱妮维尤丝却是不慌不忙,左一枪右一枪的虚晃着,“扎哪,我看不清,哎哟,这一枪又扎偏了。” 一众神明不住叹气,“这个妞身材是辣,长得也堪称绝色,怎么脑子这么残。女人啊,果然是胸越大脑越残,不过作一个男人的恩物,倒也不用要求那么高!” “这谁请来的废物!”众神心里暗骂,可脸上却不敢带出一丝一毫的怨恨,一面围殴波拉赫莫,一面还要不停地指点爱妮维尤丝。 这就大大降低了效率,围攻了半天,也没有人能近得了造物主的身边。他现出四首八臂,长矛架开史沃阿的巨斧,舞得风雨不透。用把三钴杵抛在空中,默诵咒语,那只神杵就象长了眼睛般,在空中起伏不定,乱敲乱打。 波拉赫莫奋起神威,擎起各种法器与众神相搏,随着他一声声的怒吼,三钴杵在空中乱飞,打伤了不少妄图贴近身边的神灵。 “造物主果然威能无限!”众神心中暗惊,维丝赫努和史沃阿两人联手,竟也难以在一时之间获胜,而且这样下去,时间只会对波拉赫莫越来越有利。 造物主息虚无之中而生,对神界的规则洞若观火,他具有无尽的恢复力,只要不能一下将他打死打伤,他就根本不会出任何事情。 “啊!”随着一声尖叫响起,在场众神都停了下来,他们的目光都转向了上方,大厅的上方,维丝赫努正手持短剑,架在了智慧女神萨瓦蒂的脖颈上。 “既然是这个女人让造物主堕落,那我就杀了她,然后还这个世界一个清静!”维丝赫努晃着手中的短剑,一只手兀自不住的颤动着,义正辞严地说道。 “住手!”波拉赫莫的脸色非常苍白,神情更加复杂,萨瓦蒂既象是人的恋人,更象是他的女儿,他掷起三钴杵的同时,两只手已经拉开了长弓,准备给维丝赫努致命一击。 一柄巨斧带着奔雷的声音而至,挥舞间风声骤厉! 波拉赫莫痛叫一声,竟在四颗头颅之间,又生出一颗头颅,直盯着空中的萨瓦蒂,却只能看到她美丽容颜上绝望的面庞。 “不!”造物主痛喝着,想去伸手拂去女子脸上的泪痕,却被冰冷的巨斧阻隔在外,眼看着维丝赫努手中的短剑,直没入智慧之女的心脏。 “啊!”波拉赫莫大喝,五张面孔同时悲痛起来,一霎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噗!”地一声,史沃阿的巨斧直接砍在了波拉赫莫第五颗头上,一腔热血喷出,头颅飞向了半空。 一团红雾顿时裹住了头颅,急急忙忙,直向神殿外面飞去。 “不好,抓住他!”史沃阿大怒,造物主威能无限,若是被他逃走一颗头颅,恐怕会留下大患! 他大怒道:“维丝赫努,这是怎么回事,你邀来的人怎么不可靠?” “怎么可能,难道不是你的?”维丝赫努惊问。 坏了!两个人明白,自己中计了! “不好,这个人早有预谋,说不定外面还有接应的同伙,大家快追!”史沃阿大惊,他用一条闪着金光的链子将只有四个头的造物主锁住,命神仆押到普罗须卡城的底层看管,自己则带着众神追了出去。 没有人去管倒在血泊中的萨瓦蒂,她就象一具精美的雕像般,静静地躺在大殿中,顺着胸口上的短剑,不停地往外流着鲜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梦境还是现实 见众人走远,克恩特一个翻身从帏帐中翻出,这是他等了很久的机会! 按照他与爱妮维尤丝的协定,爱妮维尤丝负责将众神引开,而他将趁这个机会,将智慧女神萨瓦蒂带走。 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想到,维丝赫努会对萨瓦蒂下毒手,这下弄不好,带回去的将会是一具尸体了。 克恩特不敢大意,他先拔出匕首,收在腰间。然后为萨瓦蒂进行简单地包扎,止住鲜血。 流血,不仅会加速生命的流逝,而且还会引来追兵,这些太古诸神,一个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抱起萨瓦蒂,按照同爱妮维尤丝约定好的信号,逃向了城外。 普罗须卡城,造物主的世界,这里的世界无边无际,茫然中,克恩特竟是不知道该去向何处。 “你在干什么!”一团红雾瞬间飞至,克恩特听出,那是爱妮维尤丝的声音。 想不到,这么快她就摆脱了追兵,赶来和自己汇合,克恩特对她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群傻子而已,对付他们没什么难的!”仿佛猜透了克恩特的心思,爱妮维尤丝慵懒地答道。 克恩特有些无语,爱妮维尤丝从来没对神明有人有过敬畏之心,便是此刻身在造物主的世界,她也要跟远古大神们较量一个高低,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敢独自挑战深渊第九领主的人,确实是有些疯狂和大胆。当然,如果爱妮维尤丝算人的话。 “小子,你又在想什么,现在没这时间了,拿着这个!”从红雾中,掉出一件东西,正落在了克恩特手中。 是波拉赫莫的头颅! “这个有什么用外?”克恩特犹疑道,爱妮维尤丝虽然跟他提起,要夺走波拉赫莫被砍下的头颅,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处? “小子,咱们上当了!”出乎克恩特的意料,爱妮维尤丝的第一句话,竟是说两个人上当。 “上当了!”克恩特对这个词可是没什么好感,上当受骗,通常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克恩特可不想直接死掉。 更何况,是在一个神的领域,在众神的世界中死去,恐怕连灵魂也无法完整的保存下来,这种代价,可不是克恩特能够支付得起。 “爱妮维尤丝,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上当了,我们上的谁的当,又会是怎么回事?”克恩特的声音有些急促,声调都变了,他急着搞清楚,爱妮维尤丝的意思。 爱妮维尤丝的声音有些低沉,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道:“我只是猜想,却难以确认,小子,你说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克恩特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能难住恶魔领主么? “我们不是在波拉赫莫的梦中么?他是要我们帮他达成心愿,这是他所造出的一个幻象!” 虽然不知道爱妮维尤丝要说什么,但克恩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难的。爱妮维尤丝不是做过同样事情,怎么会连这些也不明白? “小子,这么说,也没有错!”爱妮维尤丝并没有否定克恩特的话,但下一句话就立刻让克恩特的心里凉了半截:“你还记得那些异教徒怎么说的,世间所有一切,都不过是波拉赫莫的一场梦,所以你说这是造物主的梦境,也没有什么错误!” “是啊,本来就是一场梦!”克恩特奇怪的应道,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 “世间一切皆是梦境,那数千年前,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不过皆是一场梦而已。”爱妮维尤丝继续说着若有若无的哑迷,克恩特的心却是越来越凉。 “爱妮维尤丝,你是说……”克恩特刚张了张嘴,就看到烟雾中,爱妮维尤丝清丽的面庞已经在点头了。 “靠,这把玩大了!”克恩特不由大骂:“波拉赫莫,你想玩死老子不成!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说,数千年前和现在,都不过是造物主的一场梦,那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是真的处在处千年前,还是现实中的幻境。 自己以为是在梦境之中,梦境中的人们看自己那个世界,又有什么区别?那现实与梦境,那底该如何区分。 如果自己真是处在数千年前的世界,那此时该做些什么? 造物主被打成重伤,众神们在四处寻找缺失的头颅,智慧之女重伤昏迷,这,这简直太乱了。 他有心置一切于不理,却是毫不可能,先不说造物主不会放过他,就是爱妮维尤丝就不同意他的办法。 “小子,别偷懒!”爱妮维尤丝太了解克恩特了,一旦遇上难以解决的事情,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打退堂鼓,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克恩特叹着气,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想要偷懒,可是现在能做什么,如你所说,我们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中,如何与众神相抗?” “小子,先回答我,什么是神?”爱妮维尤丝没有呵斥克恩特,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在神的领域,讨论什么是神,这在任何一种宗教中,都是渎神的事情。克恩特张了半天口,却没敢回答。 一旦被造物主知道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恐怕自己的下场不会太美妙。 克恩特虽然有时莽撞,有时冲动,但他绝对不傻。相反他非常聪明,只是有些懒,而聪明人,多半都是懒人。 他可不敢胡乱开口,他不明白,爱妮维尤丝问这些事情,要说些什么。 爱妮维尤丝却是轻叹,克恩特过于谨慎了,她开口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在我所生存的时代,是根本没有神的?” “什么?”克恩特大惊,没想到这位恶魔领主,比自己还要叛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没有神,那这世界又从何而来! “小子,有些事情,你现在不需要知道!”爱妮维尤丝严肃地说道:“我只想告诉你,神也不是全知全能,他只是比我们更为强悍而已,有些事情,他们还是要借助我们的手来实现才行!” “哦!”虽然对爱妮维尤丝的话根本不信,但克恩特总算听懂了恶魔领主的意思,她是在提醒自己波拉赫莫把自己带到这里,是有求于人。 至于求什么,克恩特心知肚明,智慧之女正倒在自己怀中,眼看就要断绝生机,那还用多说什么吗? 传说,智慧女神是造物主的额头中的血液所化,他们流的是一样的血。在波拉赫莫堕落后,智慧女神因拒绝他的求爱而被造物主所杀,自此永坠沉沦,这是异教的神话传说。可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史沃阿才是杀死萨瓦蒂的凶手,可这一切都被埋在了传说之中。 而波拉赫莫虽然受了重伤,但他仍是造物主,众神虽不想让他恢复,却是无力阻挡他,除了造物主外,没有神明能够打开同外界相连的通道,神明也就失去了信仰。故此在造物主堕落百年后,众神仍然只能承认他主神的位置,只是位在维丝赫努之下,与史沃阿并列。 而造物主,唯一的遗憾,就是智慧女神之死。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却因为史沃阿的粉饰,而无法将萨瓦蒂救回,若是救回了智慧之女,那史沃阿将如何面对。 救活智慧之女萨瓦蒂,便是通往来路的钥匙! 可是要怎么去做呢?对这一点,克恩特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拯救一个神?克恩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有人知道! 那位深渊领主经验丰富,对这种事情自是手到擒来。 “小子,波拉赫莫的头颅就在你的手里!造物主曾以身体创造万物,就是智慧之女,也不过是几滴血而已,难道这一颗头颅,还比不过几滴鲜血!” 爱妮维尤丝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克恩特,这颗头颅,看来可是好东西啊! 他刚想在头颅上割上几刀,放些血出来,却看到了惊异的一幕。 造物主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竟是强自睁开了眼睛,双目中透出凌厉地光芒! 克恩特的心“砰砰”直跳,他不知道,这位远古的大神,究竟会做些什么? 造物主的双眸凝视了智慧之女良久,长叹一声:“远来美丽也是一种罪过,我赐与她智慧的同时,便不应该再与他美丽,这样做,反而是害了她?只是一切都已发生,再做更改也是无益,不若补救!” 克恩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也隐隐明白,波拉赫莫是在悔恨。 造物主的双眸中射出两道白光,照在萨瓦蒂的伤口上,转瞬间,伤口便已经愈合,已经丧失生机的智慧之女,也睁开了眼睛。 “苦行者,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虔诚,我会对你有所回报!”造物主一字一顿地说道,同时一颗头颅逐渐幻化成了人形,竟是牵着智慧之女的双手,自虚无中消失不见! “喂!”克恩特大急,心中不住暗骂,这个老东西,把自己扔在这儿就不管了,自己可怎么办。 只是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一般。 他回头一看,不由大惊,整个三十三层普罗须卡城,直接沉了下去,就连附近城堡也全都东倒西歪! “这是怎么回事?”克恩特大惊道。 爱妮维尤丝略一沉吟,“这恐怕就是巫妖提过的‘造物主的愤怒’,看来这个世界马上要崩塌了!” “靠!”克恩特大骂,这是玩死老子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愤怒 虚空中,到处都是崩塌的垃圾,碎石在半空中飞舞,不停地有建筑物从身边倒下。 克恩特发足狂奔,闪避着掉落的石块,在一座座塌落的建筑中疾行。 “爱妮维尤丝,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声地叫喊着,声音中透出不平,也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烟雾状的爱妮维尤丝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本身就是一团烟雾,这些碎石什么的,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偶有石块砸中,也直接从她的身上穿过,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在这整个世界中,倒是只有她是最悠闲地。就连那些古神们,也在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中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这是传说中的造物主的愤怒!”爱妮维尤丝淡淡地说道,随后又加了一句:“没想到,这些神话传说,竟然真的存在!” 爱妮维尤丝望着倒塌的普罗须卡城出神,在思索着这些事件背后的联系。不知道,这位造物主要做些什么,一切似乎都连成一条线,形成了一个看不到的阴谋。 “我靠,什么造物主的愤怒?”克恩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这多半和波拉赫莫有关,这眼前的一切,全是他幻化出来的么?那他要干什么? 造物主已经被打成重伤,而且押到了普罗须卡的最下层,他又哪来的如此威能,令整个世界坍塌。 他要是早有这般本领,又为什么不早早发威,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弄得天崩地裂! “你忘了?”爱妮维尤丝轻轻笑道:“巫妖克里丝不是说吗,史沃阿砍下波拉赫莫一颗头颅,并把他流放,试图自己坐上神主之位,可是引来了无穷的祸患!” 经爱妮维尤丝一提醒,克恩特才想起来,巫妖是提过这么一件事情,只是当时,自己也只是当成故事来听。 据巫妖所说,众神将造物主流放之后,天界就发生了可怕的灾难,三十三层天国普罗须卡在瞬间倒塌,便连附近其他神的领域也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天空中降下火焰流星,大地上洪水泛滥,猛兽横生。便连地狱中的恶魔,也在世上横行,整个天界一片生灵涂炭。 这此传说,同眼前的一幕何其相似,只是不知道,造物主的愤怒,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据神话中说,众神激怒了波拉赫莫,却引来了滔天的大祸,面对着末日般的灾难,众神竟是一筹莫展。毁灭之神史沃阿根本无力应对这些事情,他是毁灭之神,根本不懂得生命的规律,对于这些灾难,他发挥不出半点作用。 至于守护之神维丝赫努,也仅仅只能让情况不再恶化,却不能使天地回复当初的盛况,因为他的神力也有所不足。 直到此时,众神这才想起被流放的造物主,只有他才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可是若把他放出,那众神岂不是又要接受他的统治。 众神心有不甘,可又不甘心毁灭。只好同造物主约定,从今以后,造物主只能与史沃阿和维丝赫努并列,而不再是单一的神主,并且对过往的一切事情既往不究。 而造物主出于各种原因,答应了这个要求,之后合众神之力,造物主重新改造了普罗须卡,制止了这场灾难,而天界才重新归于平静。 事情真是这样么,克恩特并不知道。但是如果按照神话所说,克恩特认为,要想逃过这一劫,恐怕要去普罗须卡城的最底层,去找造物主波拉赫莫才行。 只有那个家伙,才有办法,解决眼前的一切。让世界归于平静。 可是这个想法,立刻遭到了爱妮维尤丝不留余地的驳斥。 “你以为,你能轻易到达普罗须卡的底层!还是你认为,天界的那些守卫都是白痴?”她毫不留情地对克恩特进行嘲讽,却是在提醒着他,自己呆在一个什么世界。 在一大堆各种远古大神面前,要想做些事情,那可是要小心再小心,一旦出了纰漏,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克恩特深有同感,这些远古的神明,有着异乎寻常的强大力量,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他们的好。 可是眼下又应该如何脱困?他可不知道,等那些神明想起造物主的时候,还要等多长时间,说不定那个时候,整个普罗须卡都已经坍塌。 这些家伙法力无边,什么都畏惧。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他们也能在这末日般的浩劫中能生存下去。可是自己却没那么大的本事,一点小风小浪,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克恩特可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撑多长时间。也许过不了一会儿,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砸成肉泥! “爱妮维尤丝,你知道什么时候,这座普罗须卡城能够恢复原状!”巫妖并没有提过造物主的愤怒是在什么时候终止,克恩特想知道爱妮维尤丝有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如果众神们肯求波拉赫莫出面,那一切都还有转机,只要这一灾难立刻停止,那大家都能活下去。那再想回去的办法也不迟。 没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爱妮维尤丝还真知道,她痴笑着说道:“我听说,造物主的愤怒延续了近千年,直到那些远古神明,再也支撑不住了,才去求造物主停手,大家握手言和,整个神界才归于平静!” “什么?”克恩特几乎疯掉,近千年,开什么玩笑。老子要在这个时空中被砸上一千年,还活不活。 他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史沃阿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造物主困住,又怎么会轻易低头。就算要把波拉赫莫放出来,他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削弱造物主的力量。使他出来后,再也没有力量一统普罗须卡,一家独大。 这也是为什么,神话传说中,在这场大乱之后,造物主跌落神主之位。成为与史沃阿、维丝赫努并列的三神之一,而不是原来的一神独尊。 “这样下去,不是要把我玩死!” 克恩特直接停住了脚步,他不打算再跑了,照这个样子,跑上一千年,他可没那精力。就算没被砸死,也要活活累死了。 “小子不错,有些进步了!”烟雾中的爱妮维尤丝笑得眉开眼笑,倾城之色让人心动不已。 克恩特却没心思去看这幅美景,而是哭丧着脸说道:“别笑我了,进步什么了,等着挨砸就是进步么?” 克恩特有些灰心丧气,最无奈的就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做,眼下这种情况,一个劲儿逃跑是不行的。那些古神们或许行,可他不行。 “小子,你不妨动动脑子!”爱妮维尤丝在烟雾中打了呵欠,似乎有些昏昏欲睡:“我有些累了,需要休息。再提醒你一次,造物主的本体是‘无’,一切皆为虚无的话,何来生死。想通这一点,咱们就能回去了。” 话音刚落,她就禁不住疲惫,身影越来越淡,红雾散去之后,爱妮维尤丝的倾城之姿也从虚无中消失。 “什么意思?”克恩特直想跳脚大骂,造物主跑了,爱妮维尤丝也跑了,就留下了自己,他真想把他们全抓回来,可是却根本不可能。 而且自从进了神国,一个个的都开始打起了哑迷。 那讨厌的猴子、丑陋的毒蛇、脾气古怪的飞马,还有做事糊涂、什么事都乱来的造物主波拉赫莫。一个个,都故作高深莫测,说话老是喜欢留下半截,不肯说透,要自己去猜后面的事情。 这是要干什么啊!一个个不把话说完再走。 波拉赫莫这样,爱妮维尤丝也是这样,什么无啊道啊,之类的,对于克恩特这个半调子占星师和魔法师来讲,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一点都听不懂。 可是这个时候,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总之,没其他办法,克恩特还要努力地去参悟这一切。 一个搞不好,可是性命相关!绝不能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克恩特慢慢静下心来,不去管外面的纷扰,静静思考着与造物主有关的一切。 一幅幅画面,慢慢地在他脑中闪过,他开始思考,造物主对于世界的意义。 先是宇宙最初时的形态,那漫天的星光、奔驰的飞马,还有造物主的创造以及史沃阿那沉重的大斧,一幕幕,在他脑中划过。 不管是哪一种影像,都只留下了残破的碎片。唯有那虚无中诞生的造物主,在脑中挥之不去,最后化为一个四首八臂的巨人,定格在脑中,随即消弥于无形。 难道这就是无,克恩特感觉有些不对。造物主的神像,逐渐在眼前消失,一朵盛开的莲花,又在眼前出现,同样的,只是一霎时,便也消散。 克恩特慢慢睁开双眼,此时的他,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前方已经崩塌的普罗须卡城,在他眼中,已经化作一尊巨大的神像。在那神像的顶端,就是连接着两个世界的通道。 “造物主即是虚无,虚无便是波拉赫莫,他本来便不生不灭,又何惧他人的阴谋陷害?”克恩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强大的造物主,根本不会对众神有一点提防。 人间的帝王,还会对手下的将军们重重设防,不停地削弱他们的权力,以防他们做乱,攫取自己手中的权力。这至高无上的神灵,就不懂这些么。 波拉赫莫对这些一清二楚,甚至连史沃阿要做什么他也明白。只是他根本不怕,原因就在于,他本是虚无的一切,根本无论生死,而其他众神,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他。 如果不是担忧智慧之女,恐怕几千年前,他就会将这个世界彻底毁灭,然后按自己的意愿重新创造新的神祇。 克恩特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时空,那么智慧之女萨瓦蒂已经被自己救走,那么这个时空中的造物主,他会做些什么?还会同诸神讲和,停止他的愤怒么? 应该不会,但也说不定,对于本是虚无的造物主来说,不管是哪个神祗,都没有什么区别。 恐怕这位神祗,也早已厌倦了神主之位,每天处理那么多的杂务,远不如和智慧之女在一起逍遥自在。 克恩特想起来就有气,那个由波拉赫莫第五个头颅所化的分身,想必是带着智慧女神去了另一个位面或者空间,以造物主之能,开辟一个空间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带着美人逍遥快活,却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苦修,要是自己出不去了,那他答应的回报,恐怕就根本不会再兑现。 “恐怕,这正是那个老家伙的打算!”克恩特恶意地揣测着,不过他不打算让波拉赫莫如愿,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出口,就在普罗须卡城,虚空中那造物主神像的最上端。 只是怎么过去,有些难度,附近不断倒塌下来的建筑物,不断提醒着他,这条路并不平坦。 “虚无,一切皆是虚无!”一个古老的声音在克恩特耳边响起,声音中透着威严与神圣。 不用细听,克恩特就知道,那是造物主的声音。 “难得,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来提醒我!”克恩特暗乐,心说你个老家伙,终于肯出来了么。 可是下一刻,他就傻了,那虚空中的神像,已然消失不见,就连那瑰丽的通道也缓缓合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波拉赫莫捣的鬼,故意不让自己离开? 克恩特并没有急燥,此刻他的心性已大有长尽,既然造物主来提醒自己,就肯定不会关上自己回去的大门,看来是自己领悟的有所偏差,还需再下些功夫。 “无”到底是什么,克恩特开始冥想,此刻他才发现,便连脑中的神像同莲花,也一齐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漫天的星空,与无尽的黑暗。 难道自己也要变成虚无的一切?看着不断倒塌的城堡,克恩特狠了狠心,把心一横,便站在了一座正要倒塌的城下。 “轰”地一声,他被倒塌的城堡直接埋葬!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造物主的回报 痛!巨痛! 克恩特被压在城堡下,被一座巨大的雕像直接砸在身上,却没有立即死去,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丧失了生机。 这种感觉可是相当不妙,一个将死之人,在绝望中等着死亡的到来,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克恩特虽然已经存了必死之心,而且他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中,只有彻底死亡,才能离开这里,可心底里还是止不住地一阵绝望。 绝望!没有任何帮助,没有任何办法,此刻的克恩特真的是生不如死! 身上的剧痛时刻提醒他,已经快要死去,而眼前的一切更是越来越恐惧,虚空中的众神在凄厉的嚎叫,他们在四处奔逃,想躲避开倒塌的普罗须卡城。 还有些神明已经跪在了空中,向造物主波拉赫莫忏悔,叙述着自己的罪行,开始虔诚地进行祈祷。 只是这些,都已经和他无关,克恩特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开始泛起了白色的光晕,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滔天的洪水,将整个普罗须卡世界淹没的洪水。 “原来,异教中,也有大洪水的传说,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上古者’存活至今。”克恩特无聊地想道。 在各个宗教中,都曾经记载过数千年前的大洪水传说。一场世所罕见的洪水,淹没了一切。造物主愤怒于世人的堕落,对他们加以惩罚,才用洪水淹没了一切。 父神教也曾多次宣扬,世人罪恶深重,而不知道敬神,故而父神降下了天罚,将一切毁于洪水之中,以示惩戒。而且还以此解释了南方,远古文明大陆沉默于罗斯托克海当中的原因。 眼前一幕,与传说中竟是何其相似,一样的末日景象,一样的洪水传说,所不同的只是不同的解释而已。 看来,不管是什么宗教,在最初的时候,大概也只是人们对自然本身的认知。只是到了后来,被不同的人演绎,越来越偏离了最初的含义。才会发展出今天的各个教派,本质上,他们诉说的,不过是同一件事情。 克恩特倒是对造物主的“无”有了更深的理解,一切本自虚无中衍生,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幻,造物主所传承的不仅仅是造物的传说,更是一种对世间万事的洞彻。 “这位造物主,更象是一个哲人,而不象传说中的神明!”克恩特暗自好笑,不知道这位造物主听到这些,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渎神?又或者,他会把自己打入所谓的阎摩地狱,和异教的鬼神为伴? 克恩特的力气越来越弱,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却见一片混乱中,竟有一朵莲花漂然而至,闪烁着耀眼的白色光华。在每一片莲花叶上,都密密麻麻的排列着金色的符文。 “抓住它!”爱妮维尤丝慌忙提醒,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惊喜。 克恩特没有去问这是什么,他知道,这片神国中,一件杂物,也是难得的好东西。更何况是闪着光芒还镌有咒文的莲花。 他已经大略知道,莲花是造物主波拉赫莫的象征物之一,那这件东西,很可能就是造物主对自己的回报。 这可是不要白不要,自己费尽心机,才帮他达成心愿,老家伙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么一朵莲花要是再不抓住,那自己不是成了傻子。 克恩特用力一抓,将莲花抄在了手中,牢牢握住。只是这一下用力过猛,却扯得浑身一阵巨痛,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一下,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也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这倒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至少不用再活受罪。 一阵头疼欲裂,撕心裂肺的巨痛后,克恩特清醒过来,眼前一亮,已经处于造物主的神殿当中。 神殿依旧昏暗,眼前的景物也没有什么变化,雪白的飞马依旧在神像前悠闲地度着步子。只是造物主的神像,却变成了一首双臂的造型,跟普通人没有了任何区别。 克恩特顾不上这些,连忙在怀中一摸,取出了那朵白色的莲花。 莲花已经只有一拳大小,乳白色的光晕在昏暗中更加耀眼。淡金色的符文不停的流转,仿佛一个个跃动的生命。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境!”克恩特低声呢喃,可心底里却是怕的要死,要是自己的抉择失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到神殿。 他平心静气,观赏着这朵莲花的不同之处,却丝毫没有看出,这朵莲花的功用。不由有些屑气,虽然知道这是一件好东西,可是没法使用的话,还是没有半点用处。 要知道,那上面的每一个各个各个符文,都是用异教密传的文字篆写,凭克恩特的这点见识,根本就读不懂。 克恩特暗暗诅咒,这个造物主,实在是太小气了。给件东西,也这么不痛快,倒是给件能用的啊,这么一个破玩意儿,自己能拿来干什么。 还不如爱妮维尤丝这个恶魔痛快,至少,面具“月殒”就已经大幅增加了自己的力量,并且能够运用自如。 他刚想到“月殒”,就立刻发生了奇怪的异变,白莲上白光暴涨,同月殒发起震耳欲聋的强烈共鸣。 克恩特连忙捂住了耳朵,他受不了这么强的震动。犹其是此刻,面具就戴在他的脸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很想把面具摘下来直接扔掉,可发现根本就做不到,整个面具牢牢吸在脸上,根本摘不下来。 好在这种折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过不了许久,声音逐渐停了下来,白莲已经消失不见,而在克恩特的面具上,已经多出了一朵娇艳妖娆的莲花,狰狞的面具更显得诡异。 克恩特轻轻取下面具,仔细端详,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子,你发达了!”爱妮维尤丝兴奋地叫道。 克恩特不明所以,他没好气的说道:“发达什么,波拉赫莫这么抠门,这种东西根本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处。” “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朵莲花上的符文,可是密传的修行法门,其中的好处么,你以后自然知道。”爱妮维尤丝似乎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对这朵莲花非常的在意。 克恩特在意识中叹息:“一个根本不能使用的功法,又能有什么用处。” 爱妮维尤丝大恨克恩特的不成器,咒骂道:“小子,你的本领非常杂乱,没有固定的章法,这朵莲花上的功法倒是能帮你把一切整合,你却空守宝山而不知道珍惜。你不懂,难道其他人也看不懂么?” 爱妮维尤丝的这句话说得在理,克恩特一身本领驳杂之极。不管是剑术、占星术、还是魔法,他都略通一些,可是却没有一样能够拿得出手。 不说是金橡湾船长那样的高手,就是苏哲尔、艾纱莉还有阿芙罗拉,也比他高明的多。他几次遇险,若不是有人相助,恐怕早就死过多少回了。 克恩特此次进入普罗须卡,可以说是天赐良机。而他所得到的回报,也是非常丰厚,可他却不自知。 “小子,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朵莲花上的符文,是异教的经典《造物录》记述的是造物主开天辟地,创造世人的故事。”爱妮维尤丝不愧是远古的魔王,她只一眼,便认出了莲花的来源。 “靠!”克恩特真想骂人了,造物主波拉赫莫真有一套,竟拿一本歌颂自己的故事书来应付自己。这种东西有什么用,难道自己天天赞美造物主,就能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小子,别胡乱猜疑,造物主,可没你那么闲,他也懒得应付你?”爱妮维尤丝的声音有些冰冷,似是在提醒克恩特,此刻仍在造物主的神殿之中。 克恩特心下凛然,耳边又想起那句话:“要虔诚!”自己身在造物主的世界,如果一直在骂他,恐怕要招致不测之祸。 梦境中的一切已经证明,这位造物主绝不是什么善茌,倒塌的普罗须卡城,和末世中的大洪水,都已经说明了一切。 神明之威,终究不是凡俗之人能测,自己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你在末世中感受到了什么?也许能对你有所帮助!”爱妮维尤丝提醒着克恩特,要他将自己的感悟,融汇贯通。 “感受到了什么?”克恩特尝试着闭上了双眼,意识中,只有一片虚无。 虚无,无尽的虚无。一切都是造物主的梦境,一切都是从无到有。 克恩特的意识中,又出现了那黑暗中的一点光芒,漫天的星光中,一朵朵白莲怒放、盛开! 这些是什么,克恩特暗暗思索,造物主波拉赫莫,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创世的传说,天地分离、人类的诞生还有普罗须卡城内的叛乱,一幕幕影像,在他眼前飞快的闪过,所有的传说,竟是如此清晰。 就在克恩特茫然不解时,他又看到了波拉赫莫携起智慧之女的双手,漫步于云端之间,神情详和而又充满了欢乐。 这老东西,自己风流快活,却把我扔在这苦思冥想,真不够朋友。 只是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到到意识中的波拉赫莫竟冲他开始微笑,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白莲浮现,霎那间变得无边无际,充斥了他整个意识之海。 克恩特猛然惊醒,一段金色的符文自心底浮起,深深地印进了脑海之中! 这什么玩意儿! 整个大殿中,响起了克恩特歇斯底里的怒吼!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传承 “唉!小子,这就叫做恶有恶报,你平时做的坏事太多,所以才会得到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爱妮维尤丝在意识中感到了一阵阵的好笑,没想到自己和克恩特拼尽全力,得来的竟是这么一个东西。 莲花分十二瓣,每一瓣上,都刻有创世之初,造物主对于天地的领悟。可以说,每一段都算得上是上乘的功法,可是克恩特拿到的,明显不是其中最高明的法门,也只能勉强算是中上水平。 “《极乐大悲咒》!”克恩特试着叫出了功法的名称,可是爱妮维尤丝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想笑,这段功法,还真是适合克恩特这个懒人啊。 “小子,不知道是该说你有福,还是说你倒霉啊!”不过这段东西,倒还真是对你的胃口。 克恩特对爱妮维尤丝的看法浑不在意,对他来说,只要能用得上,就是好东西,至于其他,根本没必要去管。 “这是什么东西,我有些看不明白!”说实话,克恩特不知道这段功法有什么用处,莲花同月殒融合后,他基本能认识那些符文,却不知道,这讲得都是些什么。 间或有几幅图画,他却能够看得出来,只是那些图上,描绘的全是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做着千变万的姿势,还不停地开始演变。 这种场景,饶是克恩特阅历甚多,也不由得感到面红耳赤,他又忍不住去看,发现那些女子的面孔,竟一张张神似智慧之女萨瓦蒂,这让他感到大惊。 可再次细看时,发现她们的样子已经发生了改变,无论从形态还是神情,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不再清晰可辨。 这哪里是什么《大悲咒》,至少克恩特没从这里面,看出什么悲伤的情绪,他看到的只有欢喜和纵欲。 难道是自己被造物主骗了!克恩特有些怀疑,但转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根本不可能,一个创世的神明,何苦要欺骗自己这个毛头小子。 那这些东西要如何修炼,难道要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就能练成神功,这未免太荒诞了。 可是爱妮维尤丝的话,却是肯定了这种观点,让克恩特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小子,怎么说呢?你拣到宝了!”爱妮维尤丝的腔调,仍然是忍不住想笑,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调侃,而是非常正式的向克恩特介绍起这段文字的由来。 克恩特呆呆立在殿中,细听着这位恶魔领主的介绍,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失望、尴尬、兴奋各种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 据爱妮维尤丝所说,造物主给他的白莲,是创世神器之一。白莲共分为十二瓣,分别代表了创世时期的十二个神话,而每一个神话,都对应着一段神奇的功法。 比如,创世之初,从虚无中开创世界,则代表了无中生有的法则。对应的就是《混沌咒》,或者是灭世之时,那毁天灭地的洪水,坍塌的巨城,代表了一切归于虚无,毁灭之神的暴怒。那他所对应的就会是《灭世咒》,可好死不死,克恩特偏喜欢盯着智慧之女,那所得到的就只能是《极乐大悲咒》了。 “为什么是大悲咒!”克恩特不服气,他们两个这时候,不知道在天界的什么地方逍遥。不知道哪里悲了,反倒是我,一个人困在神殿中,怎么看都是我最悲惨? 爱妮维尤丝不停地轻笑,虽然克恩特的实力,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每次看到克恩特吃道瘪,她总是有些幸灾乐祸,她越来越有恶作剧的潜质。 “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一直对你说,造物主的本体是‘无’,要你在这上面下功夫,可是你老是盯着智慧之女看个没完。我猜波拉赫莫是在吃醋,故意拿本次品糊弄你。” 爱妮维尤丝的这句话,纯粹是在调侃,克恩特也不会拿这当真,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对着造物主的神像瞧哪哪别扭。 “大悲咒,之所以会称为极乐大悲咒,就是要提醒世人,防止乐极生悲!”爱妮维尤丝的话有些凝重,缓缓地说道:“世间男女相拥时,便是人间极乐,可是在这瞬间,也很有可能发生悲剧。这一瞬间的领悟,未必比不上其他法门!” “哦?”爱妮维尤丝的这句话,引起了克恩特的兴趣。尤其是听她说,这门功法未必比不上其他,那说明,这门功法也颇不简单。 “这段功法,应该是造物主被斩首时悟到。当他拥着智慧之女时,又可曾想过史沃阿的背叛,以及智慧之女被杀,所以你要有足够的重视。”爱妮维尤丝理着自己的思路,详细的向克恩特分解这其中的道理。 克恩特似乎有些明白,可是这段功法又该如何修行,他对此可是摸不到一点法门。《极乐大悲咒》是异教的法门,跟他以往所学完全不同,既不锤炼斗气,也不用修炼魔力,也不同于占星术,他一时找不到自己修炼的方向。 “静下心来,把自己的意识融于虚无!这是一门双修功法,但初期的法门,却是可以自己修炼,等你出去后,可以同阿芙罗拉她们一起参悟。”爱妮维尤丝再次指点,只是声音已经变得极细,她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些羞涩。 克恩特却是听明白了,光看那些图像,他就知道这大概是怎么回事了。此刻听爱妮维尤丝一说,就更加明白,不由恍然,怪不得这位恶魔领主,说这是最适合自己的功法。这还真就没错。 他是个懒人,对那些苦行者一直怀有敬意,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些人在深山里苦修几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反正克恩特是做不到这一点,他自问没有那些本事,要是让他去苦修,他可是坚决做不到的。 可眼下这门功法,却不用他去苦修,也不用他去锤炼斗气,也不用修炼魔力,只要他拉着喜欢的女孩子,做那些快乐而又舒爽的事情,就可以不停地提高力量。 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啊!克恩特心下暗自兴奋,这个老家伙,这还算够意思,能给自己这么件东西,倒是不枉自己拼了性命帮他一次。 可是转瞬间,他就觉得不妥,老家伙会这么好心,还是这其中别有什么别的猫腻? 这种修炼方式,可是颇象教会中说得恶魔,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还是说,这是造物主的陷阱! 他不敢胡乱修炼,试着向爱妮维尤丝提出了疑问。 爱妮维尤丝的回答倒是痛快:“这种功法,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双修就是双修,根本无所谓妖魔。只有在那些龌龊的人眼中,才会把这视为邪道。” “哦?”对爱妮维尤丝的这句话,克恩特倒是有些不解,他开始好奇,爱妮维尤丝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古老的东大陆,盛传着另一种功法。”爱妮维尤丝试着给克恩特灌输一些新的理念,她在深渊中也曾听说过东方的传说,此刻正好拿出来卖弄。“他们的修士,也会采用双修的方法,而且称为‘性命双修’,他们因此延年益寿,功力大增,只是这种方法有些取巧,便一直被视为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克恩特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爱妮维尤丝犹豫了下,开始思索怎么跟克恩特解释,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所谓旁门左道,跟大道相对。差不多,就是父神教同异教和其他教派的关系。” “那就是不同的教派了,那大家还有什么可争的?”克恩特讥笑道,他不明白,这些东方的修士怎么会这么迂腐。 “那父神教为什么还会把异教徒推上火刑柱?”爱妮维尤丝只一句话,就把克恩特堵了回去。 克恩特这才想起,不管是任何宗教,在信仰上,是完全不能共存的,即使是内部派系中,也始终存在着争斗。 就象父神教中,也曾经分裂为多个教派,每一派都自称,自己的参悟,才是对父神最大的虔诚。而异教中,也分成三个教派,分别信奉造物主、毁灭之神、以及守护之神最为高的神明,各派之间为了信仰,整天吵得喋喋不休,甚至还会刀兵相见。 看来,有些事情,还真是放到哪里都一样啊。 “那性命双修,究竟有什么坏处?”克恩特决定不再去探讨那些琐事,他急于知道,眼前这卷功法的缺点。 “怎么说呢?”爱妮维尤丝想了想叹道:“这卷功法,应该说远不如其他功法,最后的成就也无法同其他的路数相比,恐怕难以达到力量的巅峰。” 克恩特的心思一下凉了半截,看来这卷功法真有些机肋。 “小子,别乱想,这段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速成。只是之后的发展有限,但是你想过没有,从造物主手中拿来的东西,只要你能练成一半,也足以藐视整个大陆上的豪强了。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克恩特的希望。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克恩特的抉择 克恩特静坐于造物主的神殿中,按照爱妮维尤丝的解释,开始修习《极乐大悲咒》上面的功法。 这个过程相当凶险! 克恩特以往所学,同大悲咒完全是两个体系。而爱妮维尤丝只是深渊中的恶魔,对异教的术法也是一知半解,在这种情况下强行修炼,只要有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误入歧途。 幸好这里是造物主的神殿,虽然时逾千年,但神力依旧澎湃,人在其中,心中一片空明,再无半点杂念。 克恩特在这里苦修,便多了一层助力和庇护。而且他只觉得,心态中正平和,无形中少了许多的凶险。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克恩特开始感觉到腹中有一团气体生成,这显示他修炼的大悲咒已经开始入门。 一团白色的光晕在克恩特身上泛起,他静静地感受着身体的每分变化。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金色的咒文,在“月殒”的共鸣下,他已经基本能够弄清这些符文的含义。 其实月殒未必有这么大的威能,真正发挥作用的却是面具镶嵌的“真实之眼”,在真实之眼的面前,一切事物,都会被还原出最初的形态。 借助真实之眼,克恩特这才能够读懂符文,再加上爱妮维尤丝还算专业的解释,他总算可以勉强修行《极乐大悲咒》中记载的最简单的术法。 一幕幕影像在他的眼前飞旋,克恩特开始对过往所学的一切进行整理。 当影像停下时,在克恩特的面前出现了三个虚影,虽然朦胧,但却大致可以分清,他们分别在演示着不同的技能,把每一种技能的特点,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占星术、剑术、死亡一指,一个个人影时而分离,时而汇聚,展示着他以前所学的本领。而且还延伸出,这些本领将来的变化,以及发展到极致时的威力。 这当然不是克恩特能够想到的。克恩特认为,这是造物主的神力,在推演着这些本领的变化。而自己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各种技能的优缺点,看看自己今后,适合走什么路子。 克恩特所会的东西不多,但却非常杂乱。他接触的奇人太多,什么东西他都会一些。但是任何一种本领,他都研究的不深,达不到高阶水准以上。 这才造成,他一遇上敌人,就掉头逃跑的习惯。 他在慢慢思索,该如何把这一切杂糅到一起,逐渐形成自己的力量,用于克敌制胜。 很快,他就有了决断,对于剑术和死灵魔法,他只是精通一二,虽然他一直依靠剑术对敌,但想再进一步,达到剑术的大乘,却是殊为不易。 而占星术却是他自幼学起,从未间断,虽然也没有什么大成,但就系统性和根基,却是打得极牢。只有这门根基牢固的本领,才有更进一步的潜质,有望达到大乘。 虽然世人都看不起占星术士,认为占星师是一群骗子。但是克恩特明白,如果将占星术修练到极致,也一样可以睥睨天下,再无对手。 只是他一直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而占星术本身也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术法。这才导致他无法用占星术来应对战场上的变化,而一直要用手中的利剑来应对敌人。 而世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小看占星术,认为这种术法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造物主的世界,却给了他更多的启示,漫天的星光中,一颗颗星辰爆裂时,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竟是无穷无尽。 既然星辰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难道就不能借为己用? 他这么想着,眼前的景像又发生了变化,虚空中只剩下了一个人影,他挥舞着双臂,不断有星辰在他的周身飞舞,星光中,一颗颗流星自他的身上飞出,不停地向敌人飞去。 克恩特认得出来,这是爱妮维尤丝改良过的占星术“星坠”,从原来的大范围攻击,变成了小范围的扇面形攻击。可以对正前方几十码的敌人造成不小的伤害,这一式,他早已练习了很久,做到了烂熟于胸。 克恩特相信,自己即使不念任何咒语,也能在瞬息之间,轻易地使出这一式。 眼前的人影又开始变化,他双手合十,似是在低头沉思,可是不经意间,就已自原地消失。转瞬间,就出现在远处的山峰上。几息之间,人影又挪了数次,每一次都是快捷无比。竟从未有过停顿。 这是什么?克恩特大惊失色,他从不知道,占星术的体系中,还会有空间魔法的痕迹。 空间魔法被誉为最接近神的区域,向来被视作魔法的禁区,只有大魔法师以上的水准,才能准确的施放。 因为这种魔法对施术者的要求极高,而且极易失败。他也曾见过斯蒂芙妮使用,但却从没听说,占星术士也可以使用这种魔法。 “这是利用了星辰定位,所以能够准确进行传送。说起来占星师要进行瞬移,比魔法师还要方便。只是你实在是太懒惰了,所以才达不到这种水平!”爱妮维尤丝在意识中冷笑,肆意挖苦着克恩特。 对于这位恶魔领主的冷嘲热讽,克恩特只当没听见,反正也已经习惯了。 他现在可没时间同爱妮维尤丝斗嘴皮子,眼前正是学习的好机会,哪有功夫斗嘴。 他的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对面的人影,看着他每个手势的变化,默默记在心中。 潮汐、洪水、风暴、火山爆发,一幕幕,从他眼前划过,可是克恩特印象最深刻地,却是占星师的预言术。 对面的人影开始低头沉思,他双手结印,无数的星光在背后散开,璀璨夺目。随着他储运咒语,一个个末日般的预言不停地在虚空中闪过,似乎整个世界都会立刻化为灰烬,而他却不为所动。 星光蓦然消失,随着这个法术的终结,所有同占星师有关的术法也一齐消失,看来占星师已经演示完所有术法,就剩下等待克恩特的选择了。 可是克恩特却是非常激动,他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不管是潮汐还是洪水和风暴,他都明白,那是同星辰间相互的引力和运行规律有关。 每一颗星辰的移位,都会造成巨大的灾难,只要占星师的力量足够,就完全可以做到。 象他的老师大占星师诺莱德恩,就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他曾经借用这些手段,好好整治了一些对外币敬的贵族。 可是火山爆发,又怎么会同星象学联系到一起,还有最为诡异的预言术,那不是神圣魔法的一支吗,传说只有借助众神的力量,才能准确预知到未来。 爱妮维尤丝得知他这个想法后,却是非常不屑,对他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小子,火山难道就不受引力影响。虽然这种影响微乎其微,可是只要你实力强大,即使只有一点联系,就会成为改变杠杆平衡最关键的一个砝码。” 她略一停顿,不屑地说道:“至于预言术,谁规定了那是众神独有,难道古老的星辰中,就不能预示出未来。就是一个兽人萨满,也会看到即将到来的灾难。当然,有人说那是兽神的启示,可是你相信,真的有兽神么?” 这几句话,倒是深深的剌激到了克恩特,原来自己是这么无知,那要如何去做,才能登上力量的高峰。 他虚心地向爱妮维尤丝求教,试图解开力量的奥秘。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任何一种力量,到了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爱妮维尤丝淡淡地说道,看到克恩特终于肯谦卑地学习,她倒是非常高兴。这意味着,离她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不论是魔法、占星术、神术,还是东方的密法,都是一样,就拿你手中的《大悲咒》来说,只要练到极致,一样可以打开通向神国之路。” 克恩特呆住了,他喃喃地说道:“通向神国之路?” 克恩特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走上这条道路。他不认为进入神界是什么好事,看看这位造物主波拉赫莫就知道了,神国之中依旧充满着阴谋和杀机,灾难并不是只在人间横行。 至于父神教宣称的天国,虽然没有见过,可也未必如信徒所说,那么美好。 否则的话,怎么会有天使,率众反叛,从而沦为恶魔,还有那些在天国中,动不动就会触犯原罪的人类先祖,被贬下凡尘传说,无一不告诉世人,天国也不是好呆的。 当然有人会说,他们是触犯了原罪,若得父神震怒。只是克恩特对这些神话,本就不信,再加上亲身体验过波拉赫莫的传说,更平添了不少猜疑。 恐怕神话早已不是其本来面目,一定也经过信徒们无数次修整和改编,真实的天国,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成神,不朽、永恒,这些东西,克恩特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只想要足够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推翻艾斯罗默帝国的力量,只要将帝国推翻,他就在所不惜! 看着虚空中的人影,在不停地演示着各种功法的极致,克恩特知道自己需要做一个抉择。他决定选择占星术,只有这种术法,才是他最需要的。 不仅因为那些大范围术法,能够使他在战场上杀更多的敌人,更因为,预言的力量,才是他所需要的。 如果能够预知,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那提前做好准备,岂不是无往而不利。更何况克恩特曾经听说过,预言类术法厉害的地方,不再于预知未来,而是能够改变未来。 象父神教的大牧首,就有人传说,他已经将教会的预言术练到了终级,拥有了绝对的力量,能够强行改变未来十几天内的事情,将一切逆转。 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一旦将未来几天的事情逆转,恐怕什么样的战争,都已经分出了胜负,根本不必操心其他了。 克恩特下了决心,专修占星术一项! 而他一旦作出选择,就意味着,其他的本领,在日后将很难再进一步,他通过修习大悲咒所得来的力量,将优先用在占星术的学习上。 可是克恩特毫不后悔,他对占星术有着一种执着,更因为,这种术法,在将来的大战中,更能发挥理想的做用。 他不是要取诺瑟狄恩的性命,他是要在诺瑟狄恩的面前,生生将整个帝国撕裂,只有这样,才能消减心中一丝灼痛,让那个竹竿上的猴子,为他所做的一切而后悔! 他按照爱妮维尤丝的指点,将全部精力集中,对面虚空中,占星士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所有的术法被重新演练了一变,然后才消失不见。 但是克恩特的脑中,已经深深刻下了所有术法的过程,只要力量足够,他就可以轻易的使出,而这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而手中的《极乐大悲咒》却双是修行时间最快的术法,按爱妮维尤丝所说,只要克恩特肯勤修几年,就能达到大乘境界,不再畏惧任何强敌。 几年!克恩特没有那么长时间好等!他恨不得一夜之间杀进帝都,将那座自千年帝国时代就一直耸立的不落之城毁掉。 康斯坦丁堡,不落之城,我看你到底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克恩特心中暗暗地恨道。 只用了半天功夫,克恩特就已经修习到《大悲咒》的初段,他不由暗喜,没想到这段符文修行起来的进境竟是这么快,同时也对造物主充满了感激,之前的不满一扫而空。 他正欲继续修行,却被爱妮维尤丝强行阻止。 “这种术法,越往后修炼越难,一时之间急不得,而且再修行下去,必须要有鼎炉!” “鼎炉,那是什么东西?”克恩特不明白爱妮维尤丝的话。 “就是女人!” 恶魔领主有些气恼,什么都不懂的小子,真白痴,非要我说这么白。 “哦?”克恩特似乎明白了,他好象看到一条非常美妙的修行之路正向自己敞开。 “这种修行,似乎比魔法、剑术什么的有趣多了?”克恩特心中暗笑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克恩特的怨念 “小子,别得意,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见克恩特似有松懈,爱妮维尤丝连忙警告他,双修这种功法,看起来非常简单,实则十分凶险。 克恩特却是有些不解,这种修行的方式,哪来的凶险,在他看来,实在是再安全不过了。 “小子,你想想看,如果真那么容易修至大成,异教徒怎么会被称为苦行者,他们都去双修算了,又何必去走其他法门。” 爱妮维尤丝不急不徐,慢慢地向克恩特解释双修的利弊:“这种功法的好处是速成,但世上的事有所得,就必须要有付出。双修之时最忌沉溺于欢爱中不可自拔!否则就会踏入歧途,用东方的话来讲,叫做走火入魔。” 这一番话,克恩特似是听懂了,爱妮维尤丝的意思是说一旦在修炼过程中沉溺于欢爱中,这门功法也就废了。 简直是太坑人了,克恩特明白了爱妮维尤丝的意思,那是要他在欢好时还要保持清明,这怎么可能? “双修是一种上乘功法,要是如你所想,那不是太简单了?”爱妮维尤丝开始取笑克恩特,声音中透着讥讽。 她想了想说道:“小子,你这次得到好处不少,功法还在其次,能够领悟虚无的境界,才是莫大的机缘!” “哦?”克恩特不明白,爱妮维尤丝所说的境界,究竟是什么?这倒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爱妮维尤丝听到克恩特的疑问,又嘲笑了一阵子他的无知,然后才解释道:“所谓境界,跟魔法师的等级差不多,但却更难领悟。”她停了一下,打了个比方道:“境界就好比是大魔法师到大魔导师之间的距离,当然也同有那么神秘。异教徒讲究一个‘悟’字,只要能够参透其中的道理,那么力量的提升就指日可待。” 克恩特似有所悟,爱妮维尤丝所说的境界,就好象是练习剑术时的瓶颈。就象他当初领悟力量的本源时,一旦参透了其中的道理,便能在修炼时一日千里。 那么,这个虚无的境界能带来什么好处? 对于这一点,爱妮维尤丝却没有明说,只是说,他日后修炼时自有所悟。而经由别人口中说出来的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虽然有所助力,却终究难成大器。 克恩特对这一点,一直是有所怨言。他一直是一个实用主义,只顾眼前利益,根本不想以后。 大器!什么大器!克恩特不想知道,只要能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力量,他就在所不惜。 可是无论他怎么哀求,爱妮维尤丝也不肯告诉他这其中的道理,他也无可奈何。 克恩特无奈,只能把这件事搁在一边。看来若真想知道这里面的奥秘,只有日后慢慢参详了。 “倾城容颜,不过是一具美丽的骷髅,一切不过都是虚无!”一句浅显谚语浮上心头,却是让克恩特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句话很好理解,却是让人有些呕心。把世间美女比作骨头架子,未免太不谐调,一切皆为虚无,说是这么说,难道要自己将所有一切都抛下么。 克恩特仔细回想,难道这便是《极乐大悲咒》的真意,虽然是与女子性命双修,却是要在心底将一切情爱彻底抛却? 克恩特自问做不到这一点。他在冥冥中感受着这种境界的转化,却是始终有些抗拒,如果真要他将所爱的人视作虚无的一切,那还不如不去修炼这种术法。 “唉!又是痴人一个啊!”冥冥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似是有些叹息。 克恩特对这个声音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不由大惊,这个声音,竟是造物主波拉赫莫。 什么时候,他居然会在神殿中出现! 他慌忙抬头四处寻找,却发现,除了白色的飞马静静地立在神像前,却是没有任何人在。 “波拉赫莫,你在哪!”克恩特大嚷道,他有些惊惧,一个真神降临意味着什么? 据传说,远古时代,众神便已立下法则,任何神明都不得以任何形式在位面中降临,因为真神一旦降临就会打破位面间各势力的平衡,而传说中的几次神临,每一次都在大陆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象是有名的千年战争,就是因为有神明不顾位面法则,强行在主位面行走,结果导致一场灾难的降临。 那波拉赫莫降临又会带来什么?克恩特不敢想象,生怕自己一个念头不对,就会惹来一身麻烦。 “小朋友,不用害怕,我只是对你有所酬谢,没有其他的意思。”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有些苍老,又有些疲惫。 “哦?”克恩特最喜欢听的,就是酬谢两个字,他被造物主玩惨了,《极乐大悲咒》这篇功法,在他看来有些鸡肋,以自己的性格根本无法达到那种置一切于不顾的虚无。 要是造物主能给自己换一篇功法,或是直接将他那一身力量传给自己多好?克恩特暗自想到。 可是波拉赫莫一句话,就打消了他这种幻想。 “小子,别想偷懒,我不会给你任何力量!” 克恩特不禁大怒,指着造物主的神像咒骂道:“老子帮你这么大忙,你不知道拉我一把,却自己拉着美人去逍遥快活,这是什么道理!” “咳咳!”波拉赫莫似是有些理亏,不停地咳嗽了两声,这才说道:“限于位面法则,我不能将力量借给你,这是远古众神的约定,即使是我,也不能够违背。否则会带来什么,相信你也清楚。” “那你能帮我什么?”克恩特明白,造物主说的是实情。他也暗自庆幸,自己没耽上什么神使之类的勾当。 自己身上还一大摊子麻烦呢,可没功夫帮波拉赫莫做些什么传承复兴之类的伟业,那种事情,还是交给更有毅力,更有智慧的人去做。 克恩特从来是一个懒人!不是么? “这个么,我给你留了点东西,你看后自会明白!”造物主似乎不爱多说,声音直接在虚无中消失。他是怕了克恩特的懒惰与贪婪,怕自己再呆下去,说不定又被敲榨出什么。 “喂!”克恩特大喊了几声,发现波拉赫莫已经不再回应,看来是真的消逝了。 这老家伙,给我留了什么?克恩特在大殿中寻找却是毫无头绪。 “苦行者!遵照造物主的吩咐,你需要的东西,就在神像下面,可以自己取走!”说话的,却是神像边白色的飞马。他晃着颈上的鬃毛,张着双翼,似是有些不忿。 克恩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造物主的神像,已由四首四臂,变成了一首双臂的造型,双手分持着经筒与长弓。而神像下方,则掉落了一串念珠,和一条长矛。 “这就是波拉赫莫留给我的东西?”克恩特不禁无语,长矛看起来有些锈迹斑斑,先不谈锋利与否,自己对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擅长。至于那串念珠,克恩特可不认为,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他心里暗骂老家伙抠门的同时,还是把两件东西收了起来。他的巨剑已经失落在梦境中的普罗须卡,眼下正缺一件东西防身,长矛虽然破烂,总还是聊胜于无。 长矛一入手中,克恩特就感到沉甸甸地,竟是有些拿捏不住。 “好沉的家伙,难道是件神器?”本能的,克恩特感到了长矛的与众不同,倒是收敛起轻视之心。 爱妮维尤丝倒是有些惊异:“咦,小子,这条长矛可是好东西,你最好是多学些枪术,要不要我来教你?” 克恩特知道,爱妮维尤丝是枪术上的行家,便问道:“我不擅长枪术,你有没有适合我的枪法?” 这次,爱妮维尤丝倒是没有推脱,直接将一段枪术送进了克恩特的脑海,并开始指点他其中的要诀。 克恩特按照爱妮维尤丝所说,开始一招一式的习练,他天赋聪颖,再加上此刻实力大涨,没用多少时间,就将这段名为“恶魔之吻”的枪术练的小有所成。 按爱妮维尤丝所说,这种枪术,并不讲究招式上的细节,而看重使用者本身的实力,以及魔力的运用。 恶魔都是魔武双修的变态,而继承了造物主力量的克恩特,似乎也有了这种挥霍的本钱。随着他挥舞长矛,一圈圈淡金色符文渐渐生成,枪尖着竟是凝聚着毁灭的风暴。 “嗯,不错,你这两下子,已经有我现在两成的水准!”爱妮维尤丝对克恩特的进步还是非常满意,可这话在克恩特听来,简直就是讽剌。 他对这种力量,已经非常满意了,自信绝不会输给苏哲尔和艾纱莉,就是再遇上老水手,他也敢一战。可是爱妮维尤丝却说,自己只有他两成的水准,这叫什么世道! “嗨,小子,别不服气。要是我当年全盛时期,你这点本领,还不及我的一成,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爱妮维尤丝对打击克恩特是不遗余力,只要有半点机会,她就想看到克恩特吃瘪。 克恩特索性不再理他,他不想再同这个家伙吵嘴,而是望着造物主的神像发呆。 “那张弓,似乎很不错啊!拿回去送给阿芙罗拉,倒是一件非常不错的礼物!”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贪婪 “小子,我劝你别动贪念!” 察觉了克恩特的念头,爱妮维尤丝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异教徒最忌贪,既然造物主没有将长弓留下,如果克恩特强行拿走,恐怕会招致不可预知的灾难。 可是克恩特却不听信这些,他主意已定,一个箭步冲到神像前,指着神像叫道:“老家伙,你自己风流快活,也不能看着我一个人孤单吧。我看上一个妞,想拿你的长弓讨她的欢心,您要是不同意就咳嗽一声。” 飞马在旁边愣住了,他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竟然在造物主的神像前大放厥词。他不明白,上山前一个虔诚的信徒,怎么会转瞬间,就变成了贪婪的恶魔? 而且,他还敢对着造物主大骂!这,他就不怕神遣么? 就在他一愣神之际,克恩特已经采取了行动。他把长矛收进空间戒指,直接窜到了神像上,双手抓住长弓,死命地往下拽着。 “喂!你不要命了!”爱妮维尤丝大惊,这个一向懦弱的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勇敢了?他好大的胆子? 那匹白色的飞马大怒,千年以来,进入神殿的苦行者中,还没有一个这么无耻得,这是对造物主的亵渎,更是对神明的不敬。 他双翼齐张,刚要给克恩特一点颜色看看,就发现神像上泛起了一阵光芒,紧抓着长弓的那只手,竟然松开了? 这下飞马大惊,神像是有着神性的,既然神明已经松手,那就代表着对克恩特的承认,自己却是不好再干涉了。 虚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发出了怒吼:“小子,你很想要吗?那就给你,可是你要想好,能不能担得起这其中的后果!” 声音中,似乎是有些愤怒,可是爱妮维尤丝却感到,这个声音,似乎是在幸灾乐祸。 克恩特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光顾着夺弓了,却没想到那只手突然张开,这下子把他摔得不轻。 可是他非常高兴,一只手摩挲着长弓脸上泛起喜悦的光芒。 长弓通体绿色,间或有黑黄色的花纹,华丽而又典雅,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件东西,要是送给阿芙罗拉,那小妮子,还不高兴死!”克恩特早就想给阿芙罗拉一件礼物,却不知道送什么好,眼前这张神弓,却是正合他的心意。 “小子,你惹大麻烦了!”爱妮维尤丝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有些丧气,没精打采地问道:“小子,你知道这张弓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么?”还没从兴奋状态中出来的克恩特,对爱妮维尤丝的话毫不关心。 “唉!”爱妮维尤丝苦笑着叹息:“就知道你对这些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胆。” “哦?”克恩特打了个问号,这才想起,飞马似乎提过,这东西似是叫做毁灭之弓。 爱妮维尤丝不打算再跟克恩特闲扯了,这小子的无知,一次又一次的剌激着她的神经,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干脆直接了当地说道:“这张弓,叫做‘造物’,可是大多数人,都称他为‘毁灭’。据说,凡是持有这张弓的人,最后都会走上毁灭世界的道路,难道你想做一个屠夫?” 克恩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就算做一个屠夫又如何,再说,这张长弓是送给阿芙罗拉,至于她会不会做屠夫? 随便! 他这种态度,让爱妮维尤丝无可奈何,不过想想也是,若是长弓在阿芙罗拉手上,那还真不用担心。 木精灵生来便是神眷一族,他们受自然女神和月神的双重眷顾,这种异教徒的凶器,在她们手上,恐怕还真就会戾气大减。 “苦行者,你的贪婪和亵渎,已经惹得造物主生厌!我不想再看到你!”飞马的怒吼,在整个大殿中回响,一阵轰隆隆地响声传来,整个大殿竟是开始向地下陷去。 “我靠,这匹马想埋了我!”克恩特大惊,刚刚打劫造物主的喜悦一扫而空,连忙拔足向大殿外奔去。 他此时的力量,已经与来时大异,举步之间,便掠出了大殿。 可是眼前的情况,更是让他大惊,不止神殿,便连整个山峰,都开始向湖中沉去。 他吓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随着山峦,离水面越来越近,而湖中的海怪,更是张着血盆大口,似乎在等着他这个美味送上门去。 “老子死也得拉上几个?”他拔出长弓,正要发作,却被一只手拎起,从山峰上腾起,飞向了湖边的密林。 “哎哟!”克恩特一阵巨痛,摔在了林中的草丛里,不由大叫。 “小子,这点痛都受不了,你刚才的胆量呢,让你别拿,你却不在乎。怎么样,被赶出来了吧?”半空中,响起了爱妮维尤丝愤怒地声音。 “咳咳!”克恩特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只是不住地讪笑:“其实,我还真不是想贪什么。只是急于脱身。” “什么意思?”爱妮维尤丝有些糊涂。 克恩特挠着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其实我想,波拉赫莫给我留了不少东西,一定是想收买我。可是我可不想做他的傀儡,就想了这个办法激怒神殿的守卫,这样既能多拿些东西,还不用帮波拉赫莫做任何事情。” “这样也行?”爱妮维尤丝似有所悟,她对克恩特的话倒是信了几分,看这小子平时所为,倒不象是一个鲁莽的人。难道这次,他真是另有目的。 其实克恩特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他就是看着那张长弓不错,想拿去送礼物来着。可是当他顺利取下长弓后,才想通了这一节。 他想的其实还真靠点谱,此刻在神殿中,飞马正跪在神像前,整个大殿中都回响着造物主怒吼,“你这个笨蛋,还能做些什么,我好不容易找了个传承者。你却把他赶走,这,我那三件神器都送出去了,却落个血本无归,不是要让史沃阿他们笑死!” 飞马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打着哆嗦,面对波拉赫莫的质问,他是无话可说,他哪知道,波拉赫莫还存了这种心思。 “算了,你这个笨家伙,也跟了我几千年,下不为例。一切等到下次神殿开启时,再做计较,那小子拿走了毁灭之弓,也够他受的!” 飞马答应了一声,这才缓缓地退了出去。在他身后,是一座四首四臂的神像,神像的手中依然执着四件神器,只不过,已经不是克恩特当初所见的模样。 神殿的大门慢慢合拢,青蓝色的灯火依次熄灭。下一次灯火再次亮起,神殿大门再次打开时,就不知道是几百年后了。 “小子,你真是失算了,要是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去抢那个经筒,那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湖边的密林里,爱妮维尤丝在教训着克恩特:“我猜,那个经筒中,一定记述着更为高深的功法,可惜你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克恩特云阳不为所动,再好的东西,自己不能修练,还不是一样没用。异教的功法,还是少碰为妙,还是先把《极乐大悲咒》练成,才是正途。 再说,他当时只想着讨阿芙罗拉欢心,哪有功夫去想那些。就算知道那经筒是个好东西,他也没心思去抢。 越是好东西,恐怕要承担的就会更多,到那时候,不知道造物主,还会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爱妮维尤丝,咱们好象忘了什么东西?”克恩特突然觉得,自己进了一趟神殿,好象是把什么给忘了。只是究竟忘了什么,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 忘了什么!爱妮维尤丝这位恶魔领主,也似乎有同样的感觉,她突然问道:“小狐狸,你这次受勒芒德之邀,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的?” 克恩特恍然,自己是受勒芒德所托,到这个地方来取一个什么黑铁做成的头盔,可是无论是神殿中,还是造物主的神国里,都没有这个东西啊! “黑铁头盔?”爱妮维尤丝低声嘀咕着:“我怎么记得,在神国中,好象毁灭之神史沃阿的头上,倒是戴着这么一个东西。” 她这一说,克恩特才想起来,史沃阿的头上,是有这么一个头盔,可是毁灭之神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造物主的神殿? “这也不是不可能?”爱妮维尤丝沉吟一会儿,低声说道:“毁灭之神当初曾经斩掉造物主一颗头颅,传说后来,他以自己的头盔,代替了那颗头颅向造物主赔罪,那么头盔也应该在这里!” “还有这种故事,可是我们并没有见到啊!”克恩特发出了疑问。 爱妮维尤丝沉思了一会,这才说道“这个,普罗须卡有数不清的入口,那个头盔未必在这边的神殿中,很有可能,是被其他人取走!” “原来这样啊!”克恩特有些遗憾,见识过造物主的力量,他很想知道,毁灭之神,是怎样一个存在。 “怎么,还不知足,你身上的宝物已经够多了!”对于克恩特的贪心,爱妮维尤丝有些无语,这家伙原来,好象没这么贪啊! “乒乒乓乓”一阵打斗声从远处传来,间或还夹杂着一阵怒骂声。 “怎么回事!”克恩特一阵大惊,连忙抄起了长矛,循着密林间的小道,向远处摸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鹰 克恩特一路潜行,循着声音,向声音的来外狂奔。 他非常小心,不敢露出半点行迹,借助草丛和树林,在黑暗中潜行。 克恩特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敢贸然现身。他在一棵棵松树间穿行,偶尔会藏在巨石后观察一阵,然后钻入密林中,借着庞大的树干,来遮挡住自己的身形,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克恩特此行收获不小,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所得的一切进行消化和吸收,转变成他自己的实力。他可不想在没有成功之前,卷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对于一些战斗,自己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爱妮维尤丝说得很对,有时候,人不能过于贪婪,要懂得知足。只有时刻都能刻知足,才能避免灾难的降临,活得更长久一些。 当然,有些事情,如果没什么危险,而且对自己还颇有好处,那还是尽量参与。有便宜不占,那不是成了傻瓜。而且克恩特,是一个非常喜欢占便宜的人。 “轰轰”声音越来越响,整个大地都要颤动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怒吼,到处都响着嗡嗡地回音。听这动静,外面的战斗似乎非常激烈。 “敌人大约离我们有多远!”克恩特低声问道,他不想再跑冤枉路,听起来,这场战斗的规模不小。要是不了解详情,恐怕会惹上不该惹的敌人。 他希望化身为红雾的爱妮维尤丝,能给他一个答案。这个恶魔大领主,总是藏私,得让她拿出点真本事才行! 爱妮维尤丝从红雾中探出一个脑袋,微微皱着眉头,倾城的面容上带着些疲惫,看来施放探测类法术,让她也感到有些疲倦。 “前方一百码,似乎有巨兽在搏斗,但是看不清细节!”她缓缓地说道,随即双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一只元素猎鹰凭空生成,扑扇了几下翅膀,向远处飞去。 “你还有这一手!”克恩特惊叫道,“好啊,你平时也不显露,到底还藏了什么本事?” 克恩特一肚子怨言,自从进了这片神国,爱妮维尤丝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真称得上强横无比,就连远古众神她也敢去挑衅,从没有过什么犹豫。 可是之前自己几次遇险,她也没卖过这么大力气,反而会拿自己的身体作赌注,经常害得自己差点丢掉小命。 “小子,别想指望我!”爱妮维尤丝严重地警告克恩特,她得提醒克恩特,别让他对自己产生依赖。重要的是,爱妮维尤丝可不想随时给克恩特充当打手。 她声音非常低沉声,似是有些无奈。“你没听波拉赫莫说么,限于位面法则,神明根本不能在主位面降临。恶魔领主,也是一样!” 克恩特顿时懵了,他还真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说波拉赫莫不能降临还说得过去,毕竟异教的神明也是神明,就算是父神,也未必就比波拉赫莫强到哪去。 而且从波拉赫莫所展示的力量来看,恐怕父神的力量,未必能比得了这位造物主,甚至是颇有不如。那他不能在其他位面降临,还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可是爱妮维尤丝算什么? 一个深渊中的恶魔领主,就算是最强大的恶魔领主,也不能同神明相提并论,何况爱妮维尤丝还不是最强的那个? 奥芬格罪孽深渊中,最强大的第九领主,恐怕也不能同神明相比,爱妮维尤丝这位第四领主,又怎么能和神明相比? 从克恩特精神的颤动中,爱妮维尤丝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不屑地说道:“小子,别胡乱猜疑,恶魔领主的力量也有高低之分。就说第九领主塞克斯,曾经也是一位神明,他的力量未必就会输给这些异教神明。” “什么,塞克斯·维尔帕森,曾经是天国的神明?”克恩特有些不敢置信,如果塞克斯是一个堕落的神明,那么力量仅次于他的第四领主,眼前的这位绝色美人,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想起以往种种,克恩特不禁暗自心寒,自己好象没少得罪这位大领主啊! “呵呵!”察知了克恩特的心思,爱妮维尤丝乐得花枝乱颤,这小子终于知道怕了。 很好!爱妮维尤丝喜欢这种感觉,她似乎找回了当年身为领主时的感觉。那种一声令下,就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了。 “小子,知道怕了,那以后别对姐姐这么凶,或许,我以后还能帮你大忙哦?”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可在克恩特听来,这是恶魔的低喃。 其实也没错,爱妮维尤丝本来不就是恶魔么? “那为什么,你在这里能有这么强横的力量?”克恩特不解地问道。 爱妮维尤丝摇晃着脑袋,似是对克恩特的智慧非常失望:“小子,位面法则只限于低等位面,可这里是神国。造物主的世界里,当然不会再有限制。当然,在一位神祇的世界里,即使是另一个神明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总是会被削弱一些。” 克恩特感到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被削弱一些,还这么强横,她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看来,自己有必要改善和爱妮维尤丝的关系,好大的一座靠山啊。 即使她在主位面中不能完全发挥力量,可也是一个强援啊。 克恩特决定,只要一回去,就立刻研究巫妖给自己的东西,早日让爱妮维尤丝以人类的姿态在世间出现,那自己的复仇大业,就越来越近了。 虽然爱妮维尤丝不能直接降临,可是借用一具躯体,在世间行走,却是完全可以。那些教会中传说的转生天使,不就是这么实现的么。 克恩特暗暗做好了计划,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榨取出爱妮维尤丝的最大价值! “看,那是什么!”爱妮维尤丝指着面前的红光说道,从猫头鹰的视野中,传回了清晰的图象,折射在面前。 雾中的影像让克恩特大吃一惊! 一团红雾中,一只背生双翼,鹰首狮身的怪物在虚空中飞行。他迅捷无比地向地面上扑击,间或还会吐出炙热的火焰,凡是火焰经过之处,就会将地面上的一切生灵尽数烧为灰烬。 地面上,有几个人正在同怪兽做着殊死的搏斗,正是苏哲尔和几个魔法师,便连艾纱莉和巫妖也在其中,唯独没看到剑圣勒芒德。 那个老家伙去哪了,还有他其他的弟子呢?克恩特不禁有些疑问。 他没去细想,眼前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他开始关注起魔法师们的情况。 魔法师们凌空飞行,不停地吟唱着咒语,冰锥和火球漫天飞舞,围绕着怪兽没有半点间隙。怪兽非常矫捷,扑闪不定,根本难以捕捉行踪。 这种情况下,任何高阶魔法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只有出手最快,最容易施放的低阶魔法,才能跟得上那只魔兽。 可是这些低阶魔法所能造成的伤害,就实在是非常有限。 苏哲尔和艾纱莉各抄刀剑,不停地纵身而起,挥手间,在怪兽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可怖的伤口。 他们两个,倒是能对怪兽重创,可是飞行的怪兽,却不是那么好击中的。 最悠闲地,倒是巫妖克里丝,他根本不畏惧怪兽的伤害,身为不死生物的她,根本就不畏惧死亡。而且她身上还闪烁着一个黑色的结界,怪兽口中不时吐出的火焰,也全被这个结界反弹出去。 她轻轻浮在半空,不停地释放着一个个绿色的小火球,虽然看起来同魔法师们的火球差不多,但造成的效果却是非常恐怖。 每当一个小火球在怪兽的身上爆炸,都会造成一个硕大的伤口,连带着掀起一大块血肉。怪兽连连怪叫,恨不得直接把巫妖吞掉,却总是被其他人用魔法和刀剑逼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巫妖没有用她最擅长的死灵魔法?”克恩特大为不解,回头向爱妮维尤丝询问。克恩特认为,以克里丝的本领,如果改用骨矛、死亡一指一类的魔法,恐怕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神国中,使用死灵魔法,真想被直接毁灭么?异教神,也是讨厌死灵的!” 克恩特无语了,原来无关信仰,对丑陋的东西,大多数神明都是一个态度。 怪兽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不停地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吼声中,一颗颗殒石从天而降,将周围几百码的范围全部笼罩。 甚至有一颗殒石,直接在克恩特的面前引爆! “这是什么!”克恩特大叫道,他不敢相信,这样一头丑陋的怪物,竟能施放出这么强横的魔法。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造物主的世界里,怎么会用这种狂暴的家伙? “古里芬魔鹰!”爱妮维尤丝叫了起来,她一眼便看出了这个怪物的出处,这是一种生活在梵河边的怪物,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里出现。 他应该属于恶魔的体系,在奥芬格魔域中,有为数不少的古里芬魔鹰,但却没有一头象这只魔鹰般凶猛。 看来,是有人,不,应该说,是有神明把这种魔兽做了改进,这才发生了变异。 魔鹰的声音越来越急,似是在召唤着同类,围殴的人们也加快了动作,似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他斩杀在此。 “他们想要什么?”克恩特不解地问道,他不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何在。 “小子,你当然不会明白!”爱妮维尤丝没好气地说道:“你走了狗运,可是别人,还要做应该做的事情。” “你是说,那黑铁头盔,应该在他的身上!”克恩特似是有些明白了。 “至少和他脱不开关系!”爱妮维尤丝这次倒是回答的相当干脆。 克恩特不再多说,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去,分一杯羹。 “怎么,犹豫了!”爱妮维尤丝似笑非笑,倾城的面容上,挂着一丝讥讽。 克恩特一狠心,将面具覆在脸上,一手持起长枪,向着发生战斗的地方拼命狂奔。 近了!越来越近了!打斗的声音清晰可闻,克恩特已经看到,那在天空中不断翻转的古里芬魔鹰。 他身上中了几十处刀痕剑伤,小腹处还有一个大洞。不用细看,就知道那是巫妖造成的魔法伤害,只有她才那么阴损,专门挑选弱点下手。 克恩特不再犹豫,将身一纵便加入了战团。 他比艾纱莉和苏哲尔的情况都有利,那就是他可以长时间在空中漂浮,只是一个翻身间,长矛就在古里芬魔鹰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小洞,而枪尖上的金色符文依次暴开,更是让他痛苦无比。 一声怪叫,震得克恩特的耳膜生疼,怪兽一个翻身,直接向克恩特扑来。 克恩特可不敢和他正面相抗,他身形突然变得透明,飘忽间,已经出现在怪兽的尾端。 星相异位!这是克恩特新悟出的术法,属于占星术的一支,虽然不能和真正的瞬移相比,但在实战中,却更为好用。 巫妖“咦”了一声,他离克恩特最近,也最先发现了这个秘密,没想到这小子,竟会这种本事。 不对,自己一路上同他探讨过许多,那时候,他对空间魔法根本一无所知,看来,他一定是在这片神国中得到了某种奇遇。 “嗯,得和这小子搞好关系才行!”巫妖决定卖克恩特一个人情,她双手飞舞,一个黑暗系的法术迅速飞出。 “以冥神之名—束缚!”巫妖的咒语一向简洁,这也看出,她是最重实战。她的本领,而决非学院中的那些大魔导师可比。 一团黑气在怪兽的身上腾起,化作一面蛛网,牢牢将古里芬魔鹰网住,而网上不断跳动的黑色光华,似有无尽的吸力,使魔鹰动弹不得。 好机会!克恩特一见大喜,抖起长枪,直剌魔鹰! 一双短刀和一柄长剑,也一齐向魔鹰的胸口斩落! “当”地一声脆响! 第一百二十九章 毁灭之神的战盔 咆哮声中,怪兽跌落在地,他不停地翻滚,声音逐渐变弱,眼见生机断绝。 艾纱莉猛地拔出双刀,在怪兽身上又踹了几脚,这才轻笑着说道:“小狐狸,这次我承你的人情。有机会一定还你!” 苏哲尔却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刚才,几个人同时对古里芬魔鹰下手,克恩特一枪正中魔鹰背脊,造成了重创。而他和艾纱莉则是直剌魔鹰最柔软的小腹,打算一击致命。 苏哲尔却是另有打算,他长剑猛地一拨,震开艾纱莉的双刀,一剑直剌魔鹰下颌,那是魔鹰的致命弱点。 苏哲尔很清楚,魔鹰的价值,他正打算以此向自己的老师邀功,可不想让艾纱莉从中掺和。 艾纱莉被他一振,身子向后歪,直接落在了地面,却是赶不及再补一刀。 只是苏哲尔想得不错,却不应该忘记克恩特还在一边。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在努莱尔山交手时,克恩特的本领远不及他,他从内心深处也没把克恩特视做大敌。 更何况,此刻克恩特手中,拿的是一条锈迹斑斑的长矛,而他惯用的巨剑早已遗失。更让苏哲尔有恃无恐。 一个连兵刃都搞丢了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克恩特曾经展示过的魔法,苏哲尔并不畏惧。连巫妖都不敢在这片神国内施展死灵魔法,面前的这个小子,恐怕也根本不能使用。 他把这一切都算计进去,综合比较来看,这个小子,对自己根本形不成什么威胁。 至于长矛上闪烁的符文,苏哲尔倒是颇为在意,看来这小子的魔力控制的不错,能够对古里芬魔鹰造成巨大的伤害,倒是有些不简单。 可是一切也仅限于如此,苏哲尔自忖,自己逼退艾纱莉,独自屠杀古里芬魔鹰的可能性非常大,因此才冒险一搏。 果然,艾纱莉事前并未防备,直接被他逼退,他的长剑只要再进一步,就能将古里芬魔鹰斩于剑下! “当”地一声,一杆还带着绿锈的铜矛崩开了长剑,苏哲尔不由倒飞出去。 长剑上传来一股大力,这倒是让苏哲尔感到心惊,没想到,这小子的力量,已经达到这种境界! 他惊异地看着克恩特,脸上的神情起伏不定。 就在他一错愕间,艾纱莉已经纵身而起,双刀在古里芬魔鹰的脖颈上,狠狠地插了下去。然后顺势一划,在魔鹰的脖颈到小腹,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骨碌碌,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顺着魔鹰的小腹中滚了出来,掉落在地。 艾纱莉纵身一抄,把那件物什么接在手中,乐得眉开眼笑! “轰隆隆”魔鹰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砸起了一地的尘烟。 艾纱莉这才在死尸上把双刀拔出,两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轻笑着说道:“小狐狸,真没看出来,你本事不错,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恐怕还要多费些手脚。” 对于艾纱莉的脸皮有多厚,克恩特不想讨论。这个丫头,被自己身边的牛皮大王给传染了,夏洛特天天在艾纱莉面前吹牛,结果就是这个冷血杀手,变成了一个话痨加厚脸皮。 不管什么时候,这丫头都对自己有着盲目的自信,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不知道,她这种表情是装出来的,还是她大大咧咧惯了,本性就是这样。 克恩特不打算深究,这些没什么用处,他倒是对艾纱莉接到手的东西更感兴趣,这么多人在这里围殴古里芬魔鹰,不知道是在抢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克恩特指了指艾纱莉手心,好奇地问道。 那件东西上,还沾着魔鹰胃里的粘液,可是艾纱莉却一点都不嫌脏,直接提在手中,这和平素爱洁的她,可是大不相符。 “嘿嘿!”艾纱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可是好东西,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她向克恩特靠了两步,神神秘秘地说道:“还记得我老师说过,他要的那个黑铁头盔么?” 艾纱莉神情中带着几分得意,似乎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却又有些忧色,就象得到了什么至宝,生怕被别人抢去一般。 克恩特心中早就有数,知道这件东西一定和勒芒德的要求有关,但此刻听艾纱莉亲口说出,还是吃惊不小。 果然,这些人是为了这个头盔来的,据爱妮维尤丝推测,那弄不好是毁灭之神史沃阿的遗物,难道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 他看着艾纱莉手的的物什么,黑漆漆地,没有一点光泽,而且多处都有破损的痕迹。难道这就是异教神话中,威能无比的毁灭之神的东西。 这倒是也说不定,看看自己手中的长矛,也一样是锈迹斑斑,破烂不堪。 克恩特心中苦笑,他甚至在想,什么时候,众神都改变了自己的趣味,都变成拾破烂的了。果然只有破破烂烂,才是古神的风格么? “头盔怎么会在魔鹰的肚子里?”克恩特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远古大神的东西,怎么会在一只魔鹰的腹中。 “唉!这件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开口回答克恩特的,却是一直呆在一边的巫妖。他对克恩特的奇遇非常感兴趣,可是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公然揭穿,就故意上前来套近乎。 “你比我们晚来一步,我们还以为你没敢进来,就由勒芒德带队,直接杀进了一处幽静的山谷。” 巫妖克里斯,开始回忆起一行人的所见所遇。 众人一进到神域中,就遇到了一群暴风魔狼的围攻,这种生物,大家倒是常见,以他们的力量,应付起来倒是毫不困难。魔法师们挥手间,一个个小火球便在狼群中暴开,转眼间便只能闻到烤肉的香味了。 “众位,我们的目的地,是神国中的一个山谷,那里有毁灭之神的遗物。这里是造物主的世界,大家最好不要乱跑。当然,有可能在其他地方,能找到造物主的神殿。但是我奉劝诸位一句,贪心的结果,很可能会成为造物主的祭品!” 勒芒德开始为众人解释这个世界的构成,以及将要去的地方。而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在神国中,应该低调行事,虽然造物主的宝藏更加诱人,但是众人还没有狂妄到,敢去挑战那个极限。 勒芒德对照着一张羊皮古卷,开始在神国中进行搜索,他的几名弟子在前面探路,魔法师和巫妖则紧跟其后。 勒芒德在猛玛巨兽上冥思苦想,不停地对照着地图修正着前进的方向,大约过了一个漏时,众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断石残垣中,杂草横生,几只打着转的九头魔蛇,在寻找着可口的目标,山谷中是一座祭坛的遗迹,在祭坛的后面,有一尊八首八臂的青须神象。 他身高足有数十码,浑身上下通体绿色,八中手臂中分持着各式法器,可能是年代久远的缘故,神像上覆满了青苔,而且在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破损。 比如那一只只耳朵,还有一个个手指,都已经出现了断裂。而大神手中的法器,也大多数都已经断成数截,还有脚下的祭坛,也碎成了数块。 倒是他头上的黑色头盔,虽然被一些苔藓盖住,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却还闪着黝黑的光泽,没有半点纤尘。 “怎么会是这样?”勒芒德的弟子有些讶异,甚至有些人已经叫了出来,他们没想到,在异教中威名远扬的毁灭之神,他的神像在神国中,竟是如此破败不堪。 勒芒德在猛玛上却是细细捋着长髯,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弟子们有些不解,不明白老师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在高原上见过许多异教的神庙,毁灭之神史沃阿,一直是香火最鼎盛的一个,不管什么时候,去参拜礼神的人都络绎不绝。 没想到,在这神国之中,他却会遭到这种冷遇。 “无知的东西!”勒芒德有些郁闷,自己怎么教了这么一群白痴,没得让外人笑话他清了清嗓子,厉声说道:“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造物主的世界里,哪还有毁灭之神的坐位。” 这句话,倒是把一众弟子惊醒。他们也不是笨人,只是一时间没开窍而已。勒芒德这么一说,他们才回过神来。 老师说的不错,这里是造物主的神国,传说毁灭之神,跟造物主可是不大对付。 要是造物主一力对毁灭之神打压,恐怕他是根本不能在这里扩展信徒的。这处遗迹是几千年前所留,那个时候,恐怕毁灭之神还没和造物主闹翻?至于两位神明闹翻后,造物主没拆了这里就算不错了。 试想在一个神明的世界里,怎么可能还有另一位神的信徒。 要不是他们同属于一种宗教体系,恐怕眼前的雕像和祭坛,早就拆干净了吧!许多人在心中暗暗想道。 只是众人却没心思去琢磨这其中的奥妙,他们此刻的眼光,都盯紧了神象上,那只黑铁头盔! 第一百三十章 石像 “结界!守护!”魔法师们,最先采取了行动,他们并没有急着去取头盔,而是先设法张开了结界,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一个个结界张开,将众人罩在了结界中,以防御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这是非常正确的作法,在一个未知的世界,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巫妖克里丝召唤出一头巨大的土元素傀儡,顶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充当肉盾。这一手,倒是让大多数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尤其是几名魔法师,他们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一进入这片神国起,他们就无时无刻想要算计巫妖。 在神国中,亡灵魔法是根本不能使用的,那是众神的禁忌,而一个不能使用魔法的巫妖,就意味着她是一座移动着的金山。 巫妖都是魔法领域的大师,而不生不灭的他们,身上更是有数不清的珍宝,而眼前的巫妖,毫无疑问,更是一座珍稀的宝库。 光看她手的上几枚戒指,造型古朴大方,一看就不是凡品。至于她手中那根镶嵌着水晶头骨的法杖,更是华丽无比,恐怕还是一件神器。 几个人早有打算,要在退出神国之前,合力将巫妖打倒,夺走她随身的宝物,然后逃之夭夭。 虽然命匣不灭,巫妖就不会死亡。可等她在自己巢穴复活后,自己已经踏上了另一块土地,她又如何去找。 可是眼下,克里丝玩的这一手,就直接打消了他们的念头,看来巫妖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几个法师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看看再说,看这个巫妖还有什么底牌。 他们很快就见识到了克里丝的真正力量,她双后不停的飞舞,打着一个个手势,却没见她念什么咒语,一个个土元素便拔地而起。 能召唤土元素,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瞬息之间,就召唤出十几个土元素,就不是一般的法师可以做得到了。 可是这还没完,随着克里丝的手势,一个黑色的结界在巫妖身上形成,结界上闪烁着古老的咒文,看起来有些诡异。 “黑暗结界!”一个年长的魔法师认出了这个古老的魔法,不由为之色变。黑暗结界是属于冥神的力量,能够屏蔽掉一切伤害,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守护类法术。 可是一个亡灵,怎么可能使用这种魔法。 冥神虽然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神明,可也是众神的一员,而亡灵,却是连冥神也会厌恶,他们被称为往生者,或者是弃民。不被任何神明所接纳,眼前的这个亡灵,实在是太邪门了。 几个魔法师已经开始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不然的话,贸然动手,吃亏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勒芒德却是有些欣喜,他花重金请来巫妖助阵,本来是看上了她强大的死灵魔法,希望能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可是一进入神国,就听巫妖提起,亡灵魔法不能使用,这让他大为失望。 他甚至有些怀疑,巫妖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故意跑自己这儿来骗钱的。 毕竟一个生存了几百年的巫妖,不可能对这些一无所知。 现在看来,巫妖对这一切确实清楚,只不过她根本就不在乎。不能使用亡灵魔法,她照样可以横行无忌,不必担心发生的一切。 现在看来,自己花在她身的价钱倒是物有所值,看来今后还要同她搞好关系,说不定能帮上自己。 勒芒德不及多想,土元素位已经开始在肃清道路,魔蛇们被赶到了一边,在元素生物面前,这些魔蛇根本就不堪一击。 勒芒德的几名弟子,率先冲到了神像的下方,他们不顾一切的冲向神像的顶端,意图将那只铁盔摘下。 勒芒德急忙喝止,这种行为简直与自杀无异,虽然眼前只是一座神像,可也不能这么轻率。 只是出乎意料,几名弟子的行动非常顺利,在到达神像之顶时,竟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这下,众人全都放下心来,看来,在造物主的世界里,这位毁灭之神已经完全没有了信仰。那这座神像,也不过就是一件死物。 没有了灵魂的神像,不过是一堆石头而已。一堆破烂不堪的石头,有什么可怕的。 就连勒芒德,也放松了警惕。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有时候,事情其实非常简单。根本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会引来毁灭之神的报复。 弟子们也是喜出望外,他们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这让还在远处的苏哲尔和艾纱莉有些跺脚,暗自埋怨,自己慢了一步。 原来,临出发前,勒芒德曾经将弟子们召集在一处,对他们言明,这次行动,如果有人能够取到毁灭之神的头盔,勒芒德就会传授他一套绝学。而其他人,也能得到一些价值不菲的宝物做为奖赏。 相比较那些宝物,他们更愿意得到勒芒德的真传。不管是苏哲尔还是艾纱莉,都是嗜武成痴,而且他们身上都担着一副担子,能够增长自身的实力,才是他们迫切所需。 至于宝物什么的,两个人却是没放在眼中。苏哲尔是翼皋族未来的族长,而艾纱莉现在是列昂尼德的养女,对这些东西看不上眼。而且宝物再好,若没有相应的实力,早晚还是要被他人掠走,对这一点,两个人都深有体会。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目瞪口呆,因为他们的犹豫,毁灭之神的头盔已经落入他人手中,这对他们可是不小的打击。 勒芒德的弟子们开始兴奋,最先爬上去的一个麻秆似的家伙,用力扑在神像的脖颈上,用力一摘,将那个巨大的头盔取了下来。 一声欢呼,他挥舞着头盔跳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师傅的嘉许、同门的嫉妒,还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尽在眼前。一个光明的前途在等着他,他忍不住有些得意。 麻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将眼光望向远处的苏哲尔和艾纱莉,这两个同门的师兄师姐,平日最是耻高气扬。 可是今天,他们的谨慎和小心,却让他们失去了宝贵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 麻秆的心底冒出了这么一句,他已经记不清,这句话是什么人说的了,不过那无所谓。反正自己做到了,自己今后可就不是一个小人物了,就是以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不能将自己怎样。 只是麻秆在同门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意料中的表情,他们的脸上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艾纱莉和苏哲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有些不解,什么东西能吓到他们?算了,还是先把东西给师傅要紧,可是低头看时,一个个还在雕像下方的同门,竟也张着大嘴不动,那嘴里能放进一个鸡蛋去。 “你们怎么了?”麻秆不解地问道。 可是同门们还是一言不发,有一个胆子大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旁边。 “都在搞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嘛?”麻秆心下狐疑,扭头一看,却是吓得魂飞天外。 毁灭之神史沃阿的头颅,已经转了过来,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眉心中间,渐渐裂开,一只神目中隐隐有火光流动。 “神啊,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您虔诚的信徒!”麻秆涕泪横流,扑通一声跪在了神像的肩上,一个劲儿地讨饶。 他这一跪,手一哆嗦,头盔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麻秆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向底下的众人行礼,“各位师兄,看在耶鲁河大神的面上,快把那东西扔上来,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浑炙热,好象置身于火海之中。 抬头一看,就见史沃阿的神目中喷出了熊熊烈火! “神啊!”麻秆一阵哀嚎! 一个矮胖的家伙,第一时间抢到了黑铁头盔,他不顾一切,拔足向勒芒德飞奔,一面奔跑一面大吼:“师傅,头盔在我这,您老人家千万不要食言!” 矮胖子倒也聪明,他害怕遭到史沃阿的攻击,一甩手,将头盔向勒芒德远远地掷去。 他心里明白,只要老师得到头盔,那么这功劳谁也抢不走。反正麻秆已经被烧死,难道师傅还能不重谢自己? 他打算的倒是不错,可是神明可不是好糊弄的。 父神教有一句话,叫做“神是无所不知的!”神是不是无所不知有待参详,可眼前这座神像,至少不是随便糊弄的,就算矮胖子将头盔掷出,也没能幸免。 一团烈火自他脚下燃起,不生不灭,任他如何在地面上滚来滚去,那团火却是没有半点熄灭的意思。 勒芒德也是暗自心惊,看来这座神像还有些神性,幸亏自己邀来了不少帮手,不然的话,还真有些麻烦。 他自猛玛上一纵而起,试图将头盔接住,这个头盔,只有他自己去哪,以自己那些弟子的修为,多半会被烧成一团灰烬。 可是异变陡生! 没等他接到头盔,一个巨大的阴影便从上空掠过,一探头,便将头盔叼住,三两下吞入腹中。在勒芒德等人的注视下,掉头向远方飞去。 “追上他,把东西夺回来!”勒芒德气急,没想到自己辛苦一趟,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他不由得顿足捶胸,可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座神像,竟然站了起来,挥舞着残破的手臂向众人靠近。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争执 “什么?”听到巫妖的讲述,克恩特有些不敢相信,毁灭之神的神像居然还能战斗,还会从眼中喷火?这也太离奇了? 一个石头砌成的雕像,怎么可能还会有生命。而且还具有无边的威势,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见克恩特有些惊疑,巫妖放慢了声音。她晃了晃脑袋,两团幽绿色的火焰不停地跳动,“这里是神的领域,一切皆有可能,在神的世界里,我们要谦卑和虔诚!” 克恩特觉得,这是自己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一个亡灵,为众神所忌地巫妖,却在神国中大谈谦卑与虔诚! 难道众神,肯接受一个巫妖,做为虔诚的信徒么? 哦,神啊!难道这里不是神国吗!哪位神明给克里丝一个神罚吧!让他别在胡言乱语,剌激自己的神经了! 对于巫妖克里丝的言行,克恩特觉得实在是难以理解和接受。 试想,和这世上最大的渎神者讨论信仰,以及对诸神的虔诚,实在是有些滑稽。 就算是这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信徒,也不应该是一个巫妖吧?克恩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这座神国里,处处透着诡异。 “那后来怎么样?你们是怎么躲过神像的攻击的?”克恩特不想再跟巫妖讨论了。他现在很想知道,后来的战斗情况。想想看,同一个神像战斗,而且还是远古时期威能最强的毁灭之神,实在是想起来就会兴奋。不知道勒芒德,是怎么应对的。 “这个,后来的战斗,我并不清楚!”巫妖的答案,却是出人意料。 克恩特有些气恼,巫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清楚,难道她没看到勒芒德是怎么打败石像的?还是在故作神秘? “克里丝,难道说,勒芒德打倒石像的速度太快,你没看清楚?”他试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想想也是,勒芒德成名多年,一定有自己的绝技,外人难以琢磨,也不是没有可能。 巫妖的回答,却是让他吃了一惊。 “我并没有说,勒芒德打败了石像!” 这个答案,吓了克恩特一跳。他这才想起来,勒芒德和他那一众弟子根本不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都已经被石像杀死了!克恩特的心中泛起一个不详的念头,虽然勒芒德死活,并不在自己心上。可是那老家伙答应过,不管这次行动成败,他都会再给一件谢礼。这下可好,老家伙一死,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 这老家伙,好死不死,偏赶这时候!克恩特心中暗自懊恼。 “你放心,以勒芒德的本领,谁死他都不会死。那老东西命长着呢!”克恩特脸色一变,巫妖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她闪着两团幽绿色的火光,低沉地说道:“石像一动,勒芒德就知道出了问题。他让我们几个来追赶这只古里芬魔鹰,而他和一众弟子,还有两个魔法师,负责将石像拦下。” 她指了指艾纱莉和苏哲尔,“他们两个因为本领都不错,所以勒芒德要他们带队来追杀魔鹰,以确保万无一失。” 克恩特这才明白,原来巫妖说的不太清楚,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看到。他心里不由郁闷,怎么每个人说话都这么费劲,直接把事情说明白就这么困难么? “勒芒德的胆子还真不小,竟然只带两个魔法师和几个弟子留下,他有把握吗?”克恩特有些怀疑。 巫妖的灵魂之火跳动了几下,这才说道:“你放心,就是你死了,勒芒德也不会有事,他既然选择留下,就绝对不会有事。” 这句话,让克恩特有些郁闷。难道自己就真那么差劲,连巫妖都不看好自己。可是没等他再问话,眼睛的余光里,就发现苏哲尔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你们说够了没有!”苏哲尔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他直接走到艾纱莉近前,一伸手,说道:“拿来!” 艾纱莉怒目而视,一只晶莹的玉手拔刀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把黑铁头盔往肋下一挟,怒道:“什么!” “别装了!就是你手里的东西!”苏哲尔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高傲和不屑,两只鼻孔快扬到天上去了,似乎根本没把艾纱莉放在眼里。 克恩特一愣,他们俩这是玩的什么?勒芒德可是明令,在事情完成前,决不允许私斗。苏哲尔胆子这么大敢不顾勒芒德的禁令。 可是转念一想,就旋即明白了。勒芒德此刻,可是根本不在眼前!难怪苏哲尔这么嚣张! “他们俩要干什么?”克恩特虽然大致猜到,可是还不明白,那个黑铁头盔,终究是要给勒芒德的,他们俩抢来抢去有什么意思。 巫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无奈地叹道“我听说,勒芒德临行前曾经许愿,他门下弟子,谁能帮他夺到这个头盔,他就会倾囊而授。为了这件事情,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在史沃阿神像前了!” 克恩特一时无语,摩图人一向以强者为尊。而且最信奉适者生存的道理,同门之间的竞争,在他们看来,实属平常。而且艾纱莉和苏哲尔一直有仇,两个人为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大打出手。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艾纱莉和苏哲尔会争抢着去杀死古里芬魔鹰,而不顾自身的安全。刚才,他也只是下意识地出手,帮艾纱莉一把,没想到,还真帮对了。 勒芒德的真传,无疑对艾纱莉有着极大的诱惑力。这丫头为了这个,恐怕连命也不会要了。她和自己一样,恐怕日夜所想,就是如何报仇,此刻有这么一个机会,当然不会放过。更何况和她争抢的,正是自己的仇人。 “艾纱莉,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谁说了算!”苏哲尔一招手,几名法师就立刻聚拢在他的身边,原来他们早就被苏哲尔买通。 这个苏哲尔,倒是早有预谋啊!克恩特不由佩服起苏哲尔的心计。 原来,自从听说勒芒德许愿,苏哲尔就一直在暗中准备。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对手就是艾纱莉,早已经下了决心,就算自己得不到老师的真传,也绝对不能让艾纱莉得到。 那丫头本事不错,要是让他再进一步,自己恐怕就没好日子过了。 所以他早就开始了布置,虽然他自忖自己在剑术上绝对胜艾纱莉一筹,可是临战之时,瞬息万变,还是多做些准备的好。 他暗中和同行的魔法师们联盟,奉上了一笔不菲的谢礼,并与他们相约,在必要的时刻,帮自己对付艾纱莉。如果有机会能除掉她,还另有重谢。 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勒芒德虽然明令禁止私斗,可是如果只是制造些阻力,给艾纱莉添些麻烦,让苏哲尔顺利地拿到东西,却是完全可以容忍的。 而苏哲尔事先也已经声明,绝不会在勒芒德的眼皮底下,让众人出手相助。只有当勒芒德不在,或者办完事情后,在回程时,给予艾纱莉痛击。 魔法师们这才欣然答应,为苏哲尔争取更多的机会,达到他的目的。至于杀死她,那要相机而动,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 苏哲尔选择的时机不错,勒芒德忙于应付古神的石像,根本无法分身。而艾纱莉这边,只有两个人,她和克恩特。 苏哲尔根本没把克恩特放在眼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算不得什么。至艾纱莉,本领不错,但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苏哲尔这边,有好几名魔法师,再加上苏哲尔本人剑术高强,艾纱莉两个人实在是不足为虑!只要速战速决,再把一切推在古里芬魔鹰身上,老师也说不出什么。 “苏哲尔!你竟然趁老师不在,挑起私斗!”艾纱莉有些惊恐,但更多的却是气愤。 “哼!少废话,东西拿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苏哲尔的话是越来越冷,他看了一眼巫妖,傲慢地说道:“克里丝大师,你是不是先离开一下,等我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说。放心,我师傅答应给你的报酬,我一样也少不了你的!” 他从心底里,其实是有些看不起巫妖的。苏哲尔对魔法一知半解,对巫妖的本领,远没有魔法师们更有体会。 在他心里,一个披着斗篷的骨头架子,就算上面有点烂肉,那也是骨头架子,能有什么用? 而且刚进神域时,他就听几个魔法师说过,在这片神国中,巫妖的亡灵魔法,根本不能使用。在这个世界中,巫妖克里丝,基本是一个废物。 至于后来,魔法师们对巫妖的恐惧,他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他只知道,这个巫妖虽然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却根本无足轻重。也许只要自己稍一用力,就能将这个骨头架子砸得粉碎! 自大和自傲,往往只隔着一条线。 而苏哲尔,根本就没有搞清楚巫妖的本领,就盲目的自傲,自傲也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自大。 如果他知道魔法师们此时对巫妖的评价,恐怕就不会这么狂妄了,他这几句话,却是直接把巫妖推到了对立面上。 “我看,我还是站在小姑娘身边比较好,你们那边,人太多了!”巫妖的声音不急不徐,却出奇的冷静,就象一个千年的智者,正在做着一道最简单的题目一般。 巫妖,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苏哲尔微微冷笑,他根本没把巫妖放在眼里,在他眼中,值得重视的只有艾纱莉。 “这丫头上次展示出来的刀法,倒是不可小视。好象是拉德洛斯家传的武学,一会儿需要小心!”他心中并没在乎一旁的克恩特,“那小子的魔法是有些邪门儿,可是只要不给他机会释放,他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至于他的枪术,也未必见得高明?” 苏哲尔一直都很自傲,对于自己的剑术,他有着异乎寻常的自信。 虽然在努莱尔山下,他吃过败仗,可是那一场大战,他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差点逆转了战局。 不管是艾纱莉还是木精灵阿芙罗拉,都被他打得惨败,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不是克恩特使用了那个恐怖的魔法,恐怕他早已经站在努莱尔要塞耀武扬威! 所以至今为止,苏哲尔对艾纱莉和克恩特,仍存有轻视之心。 “那个小子,也就魔法还不错!可是在这里,却没有丝毫用处!”苏哲尔心中暗自盘算,这里是众神的国度,克恩特的那种死灵魔法,也一样用不出来,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对面这三个人,都不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魔法师们却是有些吃惊,他们没想到,巫妖竟会站在克恩特一方,这可是个大麻烦。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就算挽回,巫妖也未必肯给这个面子。 他们不同于苏哲尔,对于魔法,他们全都是行家里手。他们见识过巫妖的厉害后,就已经不想与她为敌,可是眼前的情况,却是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他们抱歉地冲巫妖笑了笑,“克里丝大师,我们只是为苏哲尔将军助阵,咱们之间,就犯不着生死相搏吧,一会儿动起手来,还请手下留情。” 几个魔法师是想缓和一下关系,毕竟巫妖这种生物,实在是凶名在外,他们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就被炼化成亡灵。 可是克里丝根本不领他们这个情,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没有骨气的法师。为了大把的金币,就放弃身为魔法师的骄傲,这种魔法师,又能有什么成就。 她却忘了,她也是为了财富,才跑出来给勒芒德帮忙,只是她自己不觉得罢了。 “如果你们在战斗中牺牲,我想,我可以多考虑增加几个仆从!”她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一个会魔法的死灵,无疑会是巫妖的一大助力。 她这几句话,顿时把几个魔法师全激怒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裁决 见克里丝不肯置身事外,几个魔法师也不再多说,巫妖虽然有些邪门,但却不放在他们心上。 咱们五六个人,还怕了你不成。 况且几个人全都是大魔法师,而且为这次出行做了充分准备,在这造物主的世界中,巫妖的力量又被大大削弱,自是有恃无恐。 “既然克里丝大师执意这样,我们几个人也没什么办法了!”几个魔法师的话还算客气,但却处处透着杀机。 苏哲尔冷哼了一声,一道剑光,直扑艾纱莉,在他心中,这个丫头才是最值得忌惮的敌人。 锈迹斑斑的长矛突兀地架住长剑,苏哲尔只觉一股巨力袭来,顿时倒飞出去。 “这小子好大的力量!”苏哲尔心中一动,没想到这小子的本事长了不少? 克恩特心中明白,艾纱莉绝不是苏哲尔的对手。上次在努莱尔山,苏哲尔是留了后手,为了对付其他人有意放水,如果真较起真了,艾纱莉撑不了多长时间。 他这才主动抢上,用长矛崩开长剑,代替艾纱莉对付苏哲尔。 而另一边,巫妖双手齐弹,十几个绿色的火球,笔直地飞向了几个魔法师。 魔法师们慌忙向四周飞散,同时支起一个个护盾! 他们可不想被这些小火球贴在身上,刚才他们已经见识了这些小火球的威力,即使是古里芬魔鹰这种怪物,都抗不住小火球爆裂的威势,孱弱的他们可就更禁不起。 “哼!”不屑的声音中,剑光暴涨,苏哲尔再次挥起长剑,飘忽地身形捉摸不定,只留下一串串残影。 克恩特有些兴奋,苏哲尔是他功法初成后,第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他不紧不慢地观察着苏哲尔的一举一动,手中的长矛稳扎稳打,封住门户的同时,寻机反击。 他的力量已经足够,但在技巧上却不够纯熟,缺乏磨练和经验。 克恩特本来擅长剑法,可眼下改用了长矛,多少总有些不适应。 不过长矛也有长矛的好处,那就是只要抡开,就会将苏哲尔逼退,他根本攻不到克恩特的面前。 艾纱莉的一双白嫩的玉手,紧紧握住两柄短刀,在一旁细细观察着战局,准备随时接应。 克里丝那边,倒是不用担心。巫妖一个人就缠住了所有的魔法师,而且还占局了上风。一个个魔法飞弹不停地绕着魔法师们狂舞。几只元素蜘蛛,向着空中的魔法师喷吐着蛛丝,一旦被蛛网粘住就会跌落,就会立刻变成蜘蛛们的美食。 更可怕的是,空中已经开始飞舞起一个个火焰构成的鸟形生物。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本能让魔法师们明白,这些东西根本招惹不起。 可是这些不算,一团团黑气,不停地自空中出现,形成一个个吞噬的漩涡! “幽暗魔狱!”一个魔法师惊恐地叫道。这是一个黑暗系魔法,能够隔绝一切魔力,同时一旦掉进去,就会被放逐到另一个位面。 再想回来,恐怕是不可能了,看来巫妖终于拿出了真本事。 “靠,这个巫妖是什么人?”几个魔法师不由暗自后悔,早知道巫妖这么强悍,说什么也不能与她为敌啊! 这种情况,大大地出乎艾纱莉意料,所以巫妖这边,倒是用不上她去帮忙。 她开始留心起克恩特和苏哲尔的战斗,准备克恩特一旦落败,立刻上前接应。 艾纱莉对克恩特没有多少信心,因为她清楚苏哲尔的厉害! 几次交手,艾纱莉都败给了苏哲尔。更何况克恩特的本领更差。 只是让她惊奇地是,克恩特的枪术,倒是使的有模有样,一杆长矛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克恩特的招式大开大阖,长矛舞得风雨不透,就象田间的风车一般,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而苏哲尔的剑法虽精,却是一时间难以近身,但他极为老辣,一招一式用得极为沉稳。 艾纱莉心知不妙,再这样下去,恐怕克恩特要糟。 她在一旁看得清楚,苏哲尔这是在故意消耗克恩特的体力,克恩特这种打法非常耗力,一旦力量稍有懈怠。恐怕就是苏哲尔暴起发难的时候。 这样下去,克恩特非要吃亏! 艾纱莉心里暗自着急,却是根本插不上手。 “轰隆隆”一阵巨响,从远处传了过来,仿佛大地都在震颤。 克恩特用力一崩,把苏哲尔震退,一掠身退出数十步,这才站定,向远方看去。 苏哲尔也不再纠缠,他定定地出神,一脸地戒备。 不知道勒芒德那边怎么样了,那个神像的威能到底如何,众人心里都没有底。如果连勒芒德也制不住他,那大家只有跑路了,还在这里争什么? “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来的是谁。 “嗷!”地一声吼叫,一头猛玛巨兽踏着沉重的步子由远及近,他浑身血色,一身鬃毛粘粘乎乎地,就连一只獠牙也折断了半截。在他背上,是同样狼狈不堪的剑圣勒芒德,他那长长的白糊子,都粘在了一起,汗水和灰尘布满了额头。 “师傅!”艾纱莉一声尖叫,连忙跑过去施礼。她扶起老头子,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勒芒德却是非常有精神,一点看不出刚刚大战过的样子。他把手一招,脸上的皱纹都涨了开来,笑成了一朵花:“小丫头,嚎什么嚎,我老人家还没死呢!” 语气虽然严厉,却处处透着亲切。 “师傅,那尊石像怎么样了!”苏哲尔焦急地问道,他有些担心,石像会不会跟在老师的身后追杀过来。 “哼,区区一堆石头罢了。”勒芒德冷哼了声,捋着胡子把一张老脸仰得高高的,“我老人家要是连他也制不服,也就不配这剑圣之名了,你的几个师兄师弟,正在打扫垃圾呢!” 他这句话一出口,众人无不惊悚。 一堆石头!那可是毁灭之神的神像!而且那尊神明似乎显灵了,勒芒德却说得这么轻松! 克恩特倒吸一口冷气,真是人老成妖,这个老东西,真是妖孽啊! 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克恩特看到,在勒芒德的眼眸深处,显然带着几分肉痛,看来老家伙为了对付石像,是花了不少的代价。 看看他那一身的伤痕,还有猛玛上的鲜血,就知道他一定是经历了一声苦战。 石像,可是不会流血的。 不过克恩特没有乱说,在这个老怪物面前,还是装糊涂的好,万一惹得他哪根筋不对了,自己可是要倒霉。 勒芒德也没心思吹嘘,他最关心的是那件头盔的下落,他一眼就瞧见了倒在地下的古里芬魔鹰,不由大喜。 “你们杀死这家伙了,毁灭之神的战盔呢?”他关切地问道。 艾纱莉笑得就象天真的孩子,她一翻白晳的手腕,把那个黑铁战盔举过头顶,“师傅,这是您要的东西,弟子已经办好了!” “嗯,不错不错,小丫头办事很用心!”勒芒德两眼直冒精光,急忙一伸手,把头盔抄起。 他摩挲着头盔,看着上面的每一处纹路,乐得老脸放光。 “果然是这个东西,很好很好啊!”他已经乐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苏哲尔的脸色更青了,他怒气冲冲地道:“师傅,这个头盔,本来是弟子抢到的。艾纱莉不过取巧,趁我不注意,偷过去罢了,刚才我正同他为此事争执!” 本来以苏哲尔的地位,是不屑于争抢什么。而且当着众人的面说谎,实在是有失体面,可是这件事,却关系着勒芒德的传承,苏哲尔就是再不动心,也一定要争上一争。 这可不单单是剑术上的传承,也包括了勒芒德身后的力量。他门下弟子大多在摩图帝国的军队中供职,这样一支力量,是苏哲尔绝不肯放弃的。 勒芒德却是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苏哲尔是在说谎,以他的本领,若真是第一个拿到了头盔,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抢走? 如果是被巫妖克里丝抢走,那还有些可能。在这些人中,只有勒芒德知道克里丝的来历。巫妖的力量,就连勒芒德也深深地忌惮。 可是说艾纱莉,她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自己徒弟有多少分量,做师傅的当然最清楚,如果说苏哲尔抢了艾纱莉,那倒还有可能。 可是这些话不能明说,苏哲尔身后有一个部族撑腰,轻易得罪不得。事实上,他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弟子,跟随自己习武多年,但在多年前,他在族中掌兵开始,就已经不怎么把自己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了。 要不是勒芒德剑术无匹,实力强横,再加上弟子众多,恐怕苏哲尔,早就不认这个师傅了。 “这小子的势力强大,不能直接与他为敌!”老家伙心里暗自盘算,脸上却是仍旧十分威严,“几位大师,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他向旁边的几位魔法师问道。 “确实如苏哲尔将军所说,艾纱莉小姐从苏哲尔将军身边偷了东西。”几个魔法师异口同声,毕竟他们拿了苏哲尔的钱,只能顺着他说。 一声怪笑桀桀响起,巫妖的上下颌不停地颤动,“真没想到,高贵的魔法师也会撒谎,真不知道,你们的良知都去了哪里?” 巫妖的声音中尽是嘲讽与挖苦,弄得几个魔法师面红耳赤。 看来,巫妖克里丝和这几个人不是路! 勒芒德试探出了大致的情况,看着两个徒弟,心中暗笑。 他已经有了主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决斗 勒芒德心中大致有了个了解,看来魔法师们,是跟苏哲尔一路,而巫妖却是站在了艾纱莉的这边。 如果巫妖克里丝也站在苏哲尔身边,那就没什么悬念了,这个强悍的疯子,实在是太难对付,艾纱莉毫无胜算。 既然分成两派,那解决的办法却是再简单不过? 勒芒德稍一思忖,便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想得到我的真传。既然这样,方法也就最为简单。” 他的话中透着无尽的苍凉,因为一旦做出这种决定,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在两个弟子之中,放弃掉一个。 即使是见惯了弱肉强食的剑圣勒芒德,此刻也有些犹豫,两个弟子都是他亲手所传,而且他们一样是那么出类拔萃。 但是能够传承自己衣钵的,只能有一个。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更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每一代的弟子,都会更加用心的学习。而不至于变得懒惰,导致剑术的真谛失传。 天才,任何时代都不缺乏天才,但是这些天才,能够成长起来最终成为大器的却是寥寥无几。 他们无一例外,在成人后就变得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世俗的诱惑是一方面,五光十色的生活,使他们放弃了本来的梦想。而更多的人,就是因为懒惰,他们比其他人更聪明,却倒在了懒惰之上。基础不扎实,再没有生死的压力,大部分人都懒了下来,最终也就沦为常人。 勒芒德十几岁时就艺绝天下,至今已经七十多岁,除了在老船长剑下吃过亏,还从未有过败绩。这因然是他天纵其才,却也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勤奋使然。 他不得不勤奋,从他入门的那一天起,就知道,在所有同门中,只有一个人能学到师傅的剑术真谛,其他人终究只是附庸。 而艾纱莉和苏哲尔的情况都有些特殊,他们对剑术都不太重视。苏哲尔当年还好些,他是一个小部族族长的儿子,没有多大势力,更注重剑道的修行。只是他后来独领一军,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就对剑术不再重视,对自己的老师,也轻慢起来。 艾纱莉倒是一直颇讨勒芒德的喜欢,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当初拉德洛斯权倾一时,要她习武,也不过是给小丫头找点事做。 她虽然剑术不精,但对勒芒德却是毕恭毕敬。勒芒德虽然很喜欢这个孩子,却碍于她实在是不用功,也只传了她一套短刀的刀法。没想到她天资聪颖,竟也能有所成就。虽然比不得苏哲尔,但和其他弟子相比,也是非常出色。 勒芒德心里,更希望是艾纱莉能得到自己的真传。可是若从理智上来讲,苏哲尔才是最好的人选。 苏哲尔不仅剑术高超,而且有权有势。心机也不错,这样一个人,才能将勒芒德的剑术发扬光大。 而艾纱莉这样的小女孩,却是没什么机会把老家伙的剑术传扬下去,她要是学全了自己的本领,还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个好色的小子。 想到这,他下意识地看了艾纱莉旁边的克恩特一眼,这个小子,同艾纱莉的关系,似乎是非常密切啊! “老师!不知道你的说的办法,是什么?”苏哲尔向勒芒德施礼,开口问道。 其实他心中有数,摩图人的办法,还能有什么?打呗!谁打赢了,谁就能得到的老师的秘传,至于失败的那一个,恐怕…… 反正,苏哲尔是没打算留下艾纱莉。他打算趁这个机会,直接将艾纱莉杀死。 “咱们摩图人的规矩,强者为尊,既然不能调解,那就武力解决!”勒芒德不再犹豫,事到如今,只有这样,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看来,自己当初,就不该让这两个人一起来。”勒芒德暗暗后悔,他在想,如果自己只带了苏哲尔或者艾纱莉,就不会有这场决斗了。 只是转念,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事到如今,再想这些一点用也没有。更何况,他们两个是生死仇敌,就算不在这里解决,两个人终究还是要大干一场,在这里拼一下,还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万一有人被杀,更可以把一切罪责,都推在个世界的魔兽身上。 “我反对!”克恩特大声叫嚷道,他对勒芒德的这种方法,非常不满意,这种做法,对艾纱莉非常不公平。她根本不是苏哲尔的对手,让她同苏哲尔决斗,简直就是送死。 艾纱莉却是一把将他拽住,感激地摇了摇头,然后沉声说道:“老师的决定不容置疑,这是我们师门内的决斗,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她是在保护克恩特,剑圣勒芒德最反感有人跟他公然叫板,这老头子的脾气倔得很。要是有人反驳他,那一定要先胜过他手的长剑才行。 克恩特不知道这些,他非常的焦急,艾纱莉虽然经常和他对着干,可却一直给了他不少的帮助。除了最初时的追杀外,两个人也没什么大仇。再就是,他发现艾纱莉同阿芙罗拉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要是让木精灵知道,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艾纱莉被人杀死,而不援手,那恐怕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艾纱莉,你这样完全就是送死!我看不比也罢,把那东西让给苏哲尔算了!”克恩特愤愤地说道,一件东西可有可无,可性命丢了,却是再也捡不回来了。 艾纱莉倔强地摇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苏哲尔不共戴天,今天有老师在此,正好做个了断!” 她已经抱了必死之心,自从部族被灭以来,艾纱莉活得实在是太累了,休息对她来实在是奢侈,她日夜苦练,就是为了有一天杀了苏哲尔报仇。 虽然明知必败,可是机会既然来了,她又岂肯放过? “哈哈,小丫头,有些志气,这才象我勒芒德的学生!”勒芒德坐在猛玛上哈哈大笑,心里感到有些畅快,自己的两个学生,还真象年轻时的自己。 一样的狂妄,一样的倔强! “勒芒德前辈,我提议,由我代替艾纱莉与苏哲尔决斗如何!”既然已经无法避免决斗,克恩特决定由自己接下这个场子。 总不能看着艾纱莉去送死吧! 勒芒德却是有些惊愕,他看了看艾纱莉,脸色变得非常古怪。 “你干什么?”艾纱莉的脸色变得通红,羞急地拽开克恩特,然后对勒芒德叫道:“老师,我不用人替!” 可她这句话,却被勒芒德挥手打断,他捋着胡子想了想,这才问道:“小子,你是想替艾纱莉决斗么?” “是!”克恩特斩钉截铁地答道。 勒芒德的脸上现了喜色,“小子,你知不知道,按摩图人的规矩,如果你死在苏哲尔的剑下,艾纱莉是要给你殉葬的。你如果没本事,还是离远点,省得搭上两个人的性命。” 克恩特一怔,他没想到,摩图人还有这种规矩,忙转头向艾纱莉相询。 艾纱莉红着脸,用力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说法。 克恩特不再犹豫,如果自己不上,艾纱莉一样会死在苏哲尔剑下。而以自己的本领,至少能够自何,决不会丧命。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仍坚持与苏哲尔一战。 “哼!不知死活的小子,这样正好,直接送你们两个人一齐上路!”苏哲尔的鼻中轻哼一声,抄起长剑,直接逼了上来。 他心中暗喜,这个小子的本事不错,可比自己还有不如。如果放他出去的话,终究是个祸患。现在有机会一并铲除掉。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心中打定主意,手上更是毫不留情,不等克恩特做好准备,直接合剑而上。 克恩特慌忙用长矛崩开,长剑就象长了眼睛,在矛尖上一点,顺势切向了克恩特的手腕。 克恩特大惊,苏哲尔这一势,如同行云流水,竟是没有半点停滞,刚才,他可没显露这种手段。 这家伙真拼命了! 克恩特这才明白,刚才自己同苏哲尔相斗,他根本就没有拿出真实本领,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现在他拿出来的,才是他看家的本事。 他把长矛一横,充分发挥自己兵器上的优势,仗首自己兵器长,将苏哲尔逼在圈外。不时的寻找反击的机会。 只是身手上的差异,终究无法靠兵器来弥补。 苏哲尔就象一个附身的鬼影,不停地在克恩特身边绕来绕去,有好几次欺近克恩特身边,剑光暴涨时,那股威势,竟是无边无际。 克恩特有些胆寒,这才知道,苏哲尔的威名不是白来的,当他认起真来时,竟是如此之强。 他把心一横,不再死守,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苏哲尔耗死,长枪一吐一缩,直点苏哲尔的咽喉。 苏哲尔大喜,克恩特若是只守不攻,他还真有些为难,可是他这一抢攻,浑身破绽大开,自己一剑就能取他性命。 他把长剑在克恩特枪上一压,顺着长枪滑了过去。 剑光中,苏哲尔的脸上满是狰狞!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死 长剑呼啸,威势无穷,如滚滚潮水般涌向了克恩特,掀起漫天的剑影。 克恩特不敢大意,双手一错,长矛上泛起点点星光,直接探入那团剑光中。 他开始逐渐地将占星术同武技结合起来,长矛每一道虚影中,都会借助星辰的力量封死对方的死角。不管苏哲尔的剑影再多,在星光映射下,全部化为虚幻。 “当”地一声脆响,克恩特将长矛一立,硬格住苏哲尔的长剑,略一用力,将长剑崩开。然后一个回旋,矛柄挂着风声砸向苏哲尔面门。 长枪迅如脱兔,闪电般的一击,神鬼难防! 这一式,是他曾经跟卢克学过的一式。急切之间,他却把爱妮维尤丝教他的东西忘在脑后,仅凭本能剌了一枪,却也非常凌厉。 可等长枪落下时,却已经没了苏哲尔的身影,克恩特不由心中大惊。 忽听脑后风声,狞笑声起,苏哲尔已经立在克恩特身后,剑光向着克恩特的后背,直接罩了下去。 苏哲尔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剑,直接把克恩特毙于剑下。 他的身法飘忽不定,以敏捷见长,正是克恩特的克星。 而他在剑术上近十几年的浸淫,也绝非克恩特能比。 这一剑的速度,几乎比闪电还快,任何人,只要稍一迟疑,就会立刻丧命! “啊!”艾纱莉已经发出了惊呼,她悲痛地捂上了眼睛,几乎不敢再看。心里却是默念着:“阿芙罗拉,好姐姐,我对不起你!我一定给他报仇!” 巫妖倒是颇为镇静,他拍了拍艾纱莉的肩头,柔和的说道:“小丫头,别为你的情人伤心,他没事!” 怎么可能!艾纱莉不信,却还是拿开了捂着眼睛的双手。 她慢慢回过神来,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克恩特正同苏哲尔激战,长矛挂着风声,舞成一个车轮,却是一根汗毛也没伤到。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些不解,但旋即就想到,克恩特之前与古里芬魔鹰对峙时,那瞬息无踪的本领。这才明白过来。 “这小子!一身杂七杂八的本事挺多,没一样管用的。”她心里窃喜,这才放下心来。克恩特有这本事,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艾纱莉突然想起巫妖的话,不由脸红,“臭骨头,你说什么?他是谁的情人?你别乱说话?” 巫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两团幽绿色的火焰一跳一跳地,他无辜地说道:“是吗?看来我对摩图的风俗还不太了解。也许我有必要向勒芒德请教一下,嗯或许该问问那个小子?” 艾纱莉不由羞急交加,脸色顿时绯红:“那个,做不得数的,摩图的风俗,那小子根本不懂!” “哦?是这样啊?”巫妖克里丝的脸上现出玩味的笑容,“这可太有意思了,原来他什么都不懂,就肯替你趟这次浑水?嗯,这样的好小伙子,可是不好找了,你自己该好好想想?” “想你个大头鬼?”艾纱莉羞怒着锤了巫妖一拳,一双眼睛却是偷偷地瞄向了克恩特这边。 场中的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克恩特渐渐地占了上风。他把占星术和枪术相结合,以占星术来驾驭长矛,却是创出了一种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 他的身形忽明忽暗,在虚空中变幻不定,每当苏哲尔一剑就要砍在他身上时,他就原地消失,突然出现在另一个方向。有时就在苏哲尔不远处,有时,却几经是在百步开外。 这让苏哲尔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根本无法确定,克恩特下一次会在哪里出现,每一次的攻击,都是徒劳而返。 可是事情不仅如此,克恩特不再同他力拼,而是改变了作战方式。每当他消失后,就会出现在苏哲尔身边,长矛总是从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剌出,让苏哲尔防不胜防。 一团团蓝色的星屑,不停地自长矛上泛出,每当触及长剑,就会发生一阵剧烈的爆炸,把苏哲尔震得连连后退。 漫天星光飞舞,一颗颗细小的火流星,经常自苏哲尔身边飞过。如果不是他对危险有着异乎寻常的感知,恐怕早已被这些火球撞伤。 这些火流星,并不是魔法,而是占星术的产物。一颗颗火元素凝结成流星,不停地在苏哲尔身爆裂! 最严重地的一次,直接炸伤了他的左臂,虽然只是轻伤,却也让他动作逐渐缓慢下来。 苏哲尔的长剑越舞越慢,身上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恍惚间,克恩特长矛又至,苏哲尔用力向外一封,竟是一个趔趄,重心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前跌去。 原来这只是个虚影,克恩特却出现在他的身后,长矛光华一吐正点苏哲尔的右腿。 他“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矛尖上星芒顿时凝结,将他的伤口冻住,远远看去,仿佛是一个冰晶。 苏哲尔的这条腿算是废了,他倒在地上,疼地一动也不能动。 克恩特大喜,一合长矛,扑了上去,长矛直剌苏哲尔的小腹。 他这一式,要将苏哲尔毙于枪下! “小心!”艾纱莉一声惊叫,为时已晚。 克恩特的长矛已经剌出,矛尖所及,却是一片沙地。 苏哲尔一个翻身,腾身跃起,侧身让过了长矛,电光火石间,亮出一柄匕首,直剌克恩特的软肋。 这一剑又快又狠,拿捏的恰到好处。 克恩特全身的重心向前,再无变招的可能。 他又是在疾剌之中,也来不及使用任何咒语,那空间挪移的本领,也来不及施展。 两个人太近了,长矛又太长,根本无法调回格挡。而苏哲尔的手中不仅提着长剑,却是还握着一柄精钢匕首。 “可惜了!还是太年轻啊!”巫妖轻轻地叹道,她转头望着绝望的艾纱莉叹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可以让他做一个巫妖,他还能在另一种意义上活下去。” 艾纱莉满脸的泪水,却是猛地摇头,做一个巫妖,恐怕克恩特宁肯死也绝不会愿意! 只是下一刻,她就跳了起来,指着场中笑道:“克里丝,你看!你看啊!” 巫妖迟疑地转过头,这丫头疯了么。她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克恩特还有什么转败为胜的可能? 苏哲尔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胸前的大洞,脸上犹自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地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倒在了血泊中,长剑和匕首都丢在了一边。身上汩汩地流着鲜血,一个可怖的伤口自前胸贯穿到后背。就是这一击,彻底葬送了他的生命。 这位在草原上叱咤风云,亲手埋葬了无数豪雄的枭雄,已经再也拿不起他那沉重的长剑了。 当年随狄浦斯特征战,第一个杀进斯洛德克时的荣耀;会师古道,一把火丧送掉沃森族的牧场时的得;还有努莱尔山上,仅凭一柄长剑,在万军中纵横的快意;都已经随着生命的流逝远去。留下的,只有回忆和壮志未酬的遗憾。 他仿佛又看到,自己七八岁时,在师傅门下学艺,牵着那个蹒跚学步的小丫头在草原上奔跑的情景。 无尽的蓝天,苍茫的草原,小丫头咿咿呀呀地叫声,构成了一幅色彩简单却又非常温馨的画面。 那时候,那个小丫头,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可是他知道,总有一天,小丫头会离开自己,远嫁他方。 他不甘心,他希望,能把小丫头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 为了这个目标,他拼命地练习剑术,一刻不停地发奋图强。 十六岁那年,成为师傅门下最强的弟子。可当他跟师傅提起,想娶那个小丫头时。 才知道,他原来是右大都尉的女儿,身份上的差距,使他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 也许那个时候,才是自己唯一快乐过的时候。那种安宁地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小丫头总会长大,而那个冒失的小子,也一天一天更有心机,为了名利,为了财富,一次又一次地迷失下去。 以至于,两个人再次相见时,已经反睦成仇! 也许,自己是喜欢那个小丫头吧。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小部落族长的儿子。 而族长,也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只是其中一个。他同右大都尉拉德洛斯之间的差距,不啻于天地之别。 为了拉近这种区别,他投靠了左大都尉,当有机会打击拉德洛斯的时候。他更是毫不犹豫地去做,一切只为了将那个丫头,重新夺回自己身边。 如今那个小丫头,已经成长为一个丽人。她的心里,一定是恨透了自己!不知道她记不记得,幼年时,自己亲自为她摘下的果子,亲手为她做成的那柄小木刀,还有她被师傅责罚时,自己替她挨的鞭子。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对她说过:“将来有一天,会为她摘取天上的星星,陪她看月亮上的神女。 那时候的小丫头,戴着尖尖的帽子,绒裙拖在地毯上,捧着双腮望着自己。双眼中,只有眷恋和钦佩。 他把头扭向了一边,看着不远处的艾纱莉,想在她的脸上,找到一点当年的影子,可他看到的,只有一双冒着兴奋光芒的双眼。 唉!自己伤他太重了!整个部族,几万人都沦为奴隶,恐怕她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艾纱莉!”苏哲尔大声叫道。 克恩特一愣,他不明白,苏哲尔在这个时候,要干些什么,不由得警惕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长矛。 艾纱莉有些迟疑,苏哲尔对她,一直有觊覦之心,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他临死时,还会干些什么。她目光中带着警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过去吧!”巫妖克里丝轻叹了一声,“东大陆有句话,将要死的人,说的话一般都是善言。”他一指克恩特,“再说有他在,苏哲尔也没有力量伤害到你,听听他的遗言也无妨。” 艾纱莉这才一步步走向苏哲尔,一只手却紧紧地扣住了短刀。 苏哲尔哆嗦着双手,取出了一块青铜的令牌。兽纹中,清晰可见一只恐怖的狼头。 “拿着他,你可以让大酋长从中说和,凭这块令牌,你可以在翼皋族中,带走那些愿意跟你走的族人。” 艾纱莉惊喜交加,一直以来,那些被翼皋族掠走的族人,是她心中的一块大病。 “他们大多数人已经安家落户,我也不能保证,他们都愿意跟着你走,不过你那些亲族,想来是能救出来的。”苏哲尔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双眼中的神采也有些黯淡。 “为什么?”艾纱莉有些发狂,泪眼婆娑的她不明白苏哲尔这样做的原因。 她恨苏哲尔,可也记得,幼年时,那个时常替她挨打的大哥哥。为什么一夜之间,大哥哥就变成了魔王,自己也从部落的小公主变成了一个流浪天涯的孤女。 她也记得,往昔的点点滴滴。在师傅门下苦修时,只有这个大哥哥,肯在月光清冷的夜晚,陪着自己在山顶上吹冷风,胡闹着把老师珍藏的果酒,喝个精光,然后第二天时,大哥哥就会在庭院里挨着板子。而自己却毫发无伤。 大哥哥说,女孩子禁不得打,男子汉就一定要多承担一些。那时候的苏哲尔,仿佛她头顶上的一把大伞,遮住了烈日,也挡住了风雨。 可是为什么,转眼间,这把遮风挡雨的巨伞,却变成了屠夫手里的快刀。昔日的大哥哥,变成了杀人的魔王。自己的族人,一夜之间就死伤了大半,如果不是大酋长帮助,自己和两个姐姐,就会沦为玩物,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你为什么这么做?”艾纱莉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中仇恨已经渐渐变淡,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温情。 苏哲尔叹息了一声,他看懂了艾纱莉的眼神,那是一种小妹妹对兄长的依恋,而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 这足够了! “何必多问!” 他微笑着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苏哲尔·奥波斯特·拜恩,有着属于他自己的骄傲! 第一百三十五章 葬 一片寂静的树林边,克恩特和艾纱莉并肩而立。 面前是一座新坟,方形的石碑立在土包前,克恩特用匕首刻上了苏哲尔的名字,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猛玛兽上,剑圣勒芒德面沉似水,似是在为这个爱徒的死去感到悲哀。 “这个家伙啊,实在是太骄傲了!”勒芒德轻声叹息着,他觉得,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错了,两个人一定非要分出生死么。 如果重来一次,或许自己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艾纱莉出神地望着墓碑,似乎在想着心事。 克恩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他看的出来,艾纱莉和苏哲尔的关系,似乎不象想象中那么恶劣。 他觉得奇怪,为什么在努莱尔山激战时。苏哲尔每一次,都要致艾纱莉于死地。可是今时今日,他在临死之时,还会释放艾纱莉的族人。 倘若他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忍心,那么伤她。 他依稀记得,当初在要塞上,苏哲尔曾扬言要艾纱莉做他的女奴,可今天的做为,却没有了当初的狠厉,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艾纱莉撩了撩长发,清丽的面容上带些愁绪。她断续续地说道:“他自小就非常要强,从不肯向别人认输。我记得有次,他在外面被一只怪兽抓伤,逃回来时,浑身是血,他也不肯要其他人帮他包扎。后来他一个人跑出去,独力杀死那头怪兽才算罢休。” 想起往事,艾纱莉似有些唏嘘,那个青壮淳朴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追逐权势的野心家。 当年的那个少年,从不肯让人看到他的柔弱,只肯依靠自己的实力来讨回一切。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实力,根本换不来他想要的一切时,他就变了。变得贪婪、自私,为达到目的,不择一切手段。 他投靠了当时风头正劲的狄浦斯特,为他充当打手,在摩图人举族西迁时,充当了先锋。一路上,他的双手沾满了异族人的鲜血。他变得冷血而嗜杀,往昔的情分,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他和你似乎……”克恩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立刻止住。他觉得,这个问题纯属多余,自己问这些干什么,徒惹人生厌。 艾纱莉却没有发怒,她转回头凝视着克恩特的双眸,平静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自幼同门修行,他也曾向我爹爹提亲,但是被我爹爹严辞拒绝。而且还羞辱了他一顿。我猜,消灭我族的主意,恐怕是他在狄浦斯特面前撺掇了好久。” 原来是因爱生恨的狗血戏码!克恩特心里暗自叹息。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这样的傻子,毁掉了艾纱莉的家族,两个人不是越走越远? “当初爹爹拒婚的时候,我还跟爹爹闹过。”艾纱莉叹息一声,摇着头继续说道:“只是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并不是白这是什么事。过后也就忘了。他曾经说要带我走,我说,他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让爹爹同意,没想到却埋下了祸根!” 原来这样,苏哲尔是想了办法,只不过他的办法,却是让沃森部全族灭亡,这代价,太重了些! 当他带着大军杀进沃森族的营地时,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可能了吧!克恩特摇摇头,暗自叹息道。 他一只手轻拍着艾纱莉的左肩,劝慰道:“算了,以前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想了。苏哲尔临死前总算做了一件好事。现在应该想办法先把你的族人救出来!” 艾纱莉点了点头,自己这位师兄已经死了,以前的事情,也就全部烟消云散了。今后最重要的,是自己如何好好的活下去。两个姐姐还有自己那些亲人,应该怎么安置他们,这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情。 “你那些亲族不必担心,既然苏哲尔肯放人,我派人帮你办妥便是!”说话的,却是草原剑圣勒芒德,他已经从猛玛上跃下,缓缓步行至墓前。 “艾纱莉,本来我应该亲自传授你本领,只是我看你恐怕是没这个时间了,就算我肯传授,恐怕你也未必肯在这个时候跟我回去。”他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塞到艾纱莉手中:“这本,就是《大衍剑阵》,是我毕生绝学,你拿回去好好研读,将来有机会,可以回来找我修行。” 艾纱莉连忙跪倒,叩谢师恩。这本《大衍剑阵》是勒芒德在东大陆所得的上乘剑术要诀,就连苏哲尔也未曾传授,此刻勒芒德竟要传给她,果然是没有藏私。 “师傅,弟子还收了一个徒弟,能不能把这些东西都传给她!”艾纱莉指的是伊利娜。 勒芒德笑了笑,“既然是你的徒弟,便是我的徒孙,传给她也无妨。只是要从基础练起,不要过早研习,切记要戒骄戒燥。”他挤了挤眼睛,“小丫头,你要是嫁了人,这功夫,也一样可以传给丈夫和孩子,咱们草原上的人,没那么多规矩。” 他这句话似有所指,艾纱莉的脸腾地就红了。她瞟了一眼旁边的克恩特,见他没发现什么,这才稍稍安心。 勒芒德却是摇了摇头,太缅腆的姑娘,可是容易嫁不出去啊。他低声在艾纱莉耳边问道:“丫头,你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 “师傅……”艾纱莉慌了,连忙向勒芒德告饶。 勒芒德摇头叹气,“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都这么骄傲,他已经埋进去了,难道你自己的心思,也要埋进去之前才肯说么。” 这句话,却是深深地刺激了艾纱莉,苏哲尔临死前的表情,犹在眼前。她不由得痴道:“我告诉他,有用么,他对我,可是没挂在心上吧……” 勒芒德翻身上了猛玛巨兽,同克恩特等人道别,带着一众魔法师向来时的聚集地赶去。 克恩特牵过雪驼,招呼着艾纱莉上路,两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边,慢慢地前行。 巫妖克里丝,却是凑了上来,她跟在克恩特的身后,不停地打听他在造物主世界中的奇遇。 克恩特却不敢实话实说,他只是随便敷衍着巫妖,至于铜矛的来历,他也只说是在一个废旧的山洞中所捡,算不得什么稀罕。 “山洞,小子,你拿我当傻子了,以为我不认识?”两团绿色的幽光闪烁不定,巫妖气呼呼地说道:“如果随便一个山洞中,都能捡到造物主波拉赫莫的创世之矛,我也钻山洞去。” 克恩特知道瞒不下去了,巫妖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苏哲尔发难之际,她可是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冲这点,就不该瞒她。 他简略地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一些细节,比如那些神话中的真相什么,要是让巫妖和艾纱莉知道,自己曾经进过造物主的普罗须卡城,那两个人不嫉妒死。 他只说自己去了造物主的神殿,经过神殿守卫的考验后,就拿到了创世之矛,却没说,自己还得到了其他东西。 可是巫妖一眼就看出他所言不实,“哼,小子,别想骗我。你以前的本事,可没这么精纯,一定是修行了什么功法,要不然,你那些杂乱的东西,怎么会浑然一体?” 这个家伙,还真不好糊弄啊!克恩特感到有些棘手,巫妖的渊博,让他的谎话变得破绽百出。他只好答道:“不错,我修习了一种叫做《极乐大悲咒》的功法,才能将以前所学,混为一炉!” 巫妖却是愣住了,她听说过这种功法,没想到克恩特修习的竟是这种本领。 “你这种懒人,倒是蛮适合这种功法!”巫妖叹了一口气,显然这种双修的功法,她这个骨头架子,是没什么可能修炼了。 “这种双修功法,最易速成,虽然难有大成,但如果方法得当,一样可以达到极致,只是不知道你炼到了什么水平。”巫妖虽然惋惜,却还是在指导克恩特的修行,这一点上来说,她就比爱妮维尤丝敬业的多。 那位恶魔领主,可是从来不管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克恩特不由为巫妖的渊博所折服,她说得这些,竟和爱妮维尤丝那个千年恶魔一样,看来巫妖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啊,不,勤奋的亡灵。 “我只修炼到初阶,也仅是小成。”克恩特慢慢说道。 巫妖有些不可置信,在她看来,任何人得到这种功法,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修行到最高阶,怎么克恩特这么浪费时间。 “小子,功法不错,可是不勤奋地话,根本就是白搭!”巫妖的话中,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唉!我也想继续修炼,可是没有鼎炉,却是一大阻力。”克恩特轻摇着脑袋,叹息道,他在想阿芙罗拉,如果自己这次把阿芙罗拉带在身边,也许此刻已经大功告成。 “鼎炉?”巫妖立刻明白了克恩特的意思,她对东方的修道之术,也有所耳闻,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由笑道:“鼎炉?这不就是最合适的鼎炉?” 她的一节手骨,却是指着艾纱莉。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久远的传说 “小子,你把毁灭之神的战盔给了她,她对你有所回报也是应当。你害臊什么?” 一路上,巫妖一直在拿克恩特打趣。并不停地暗示他,拿艾纱莉做鼎炉,一定可以在修行之路上更进一步。 可是克恩特却是想都不敢想。这丫头的脾气坏的要命,自己真和她走到一块儿,那小命还要不要。 万一哪天,在熟睡中被砍上一刀!天啊!克恩特想都不敢想。 让克恩特奇怪的是,艾纱莉就在两个人的前面。这些话,她一定是听到了,可却连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道这丫头转了性?要是依照她往常的脾气,早就抄起短刀过来拼命了。 “你帮她杀了平生大敌!替她挡了这一场,她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来找你麻烦?” 克恩特觉得巫妖有时候真的非常讨厌,克里丝好象能看出每个人的内心。自己刚一皱眉,巫妖克里丝就立刻猜到了自己的心事。这让他有一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 他扭过头,幽怨地看着巫妖,晃着脑袋说道:“克里丝,你要是少说几句,一定是最可爱的巫妖!” “呵呵,人老了,总会有些话痨!”对于克恩特的讽剌,克里丝毫不在意。她活了几百年,对这些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克恩特的小心思,她却是没放在心上。 “小子,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对付苏哲尔的?”巫妖终于按捺不住,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以我当时的眼光来看,你是绝无幸理。苏哲尔那一剑,你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这个嘛,嘿嘿……”克恩特却只是嘿嘿直笑,故意装傻,一句话不肯多说。 他可不敢说,自己当时已经吓傻了,根本就没想着躲开,能杀死苏哲尔,纯属是意外。 苏哲尔那一剑,快如疾电、凌厉迅猛,克恩特已是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手中的长矛却猛地窜起,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剌了出去,直接剌入了苏哲尔的胸膛。 这一矛又快又狠,就连勒芒德也没看清,是如何剌的,不由对克恩特的评价大大上升。 克恩特心里却是明白,这一矛,全是爱妮维尤丝的功劳。 如果不是她控制了自己,这一矛,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剌不出的。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为外人道。尤其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巫妖,天知道,她会搞出什么事来。 “众位,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回到了出发前聚集的小镇,勒芒德便要同众人告辞。他命人抬上了几个大箱子,抬到了众人面前。 “这次的行动,全赖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圆满成功!”勒芒德捧着已经恢复旧貌的黑铁头盔,兴奋地就象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头盔漆黑如墨,造型古朴大方,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到其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 “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些礼品,以酬谢诸位此行的辛劳,还望大家不要嫌弃。”他这句话却是有些谦虚了,草原剑圣拿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是俗物。 果然,箱子打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笑颜开。魔法师们拿着几枚样式各异的戒指和羊皮卷手舞足蹈,克恩特离他们很远,也能感受到戒指上的魔力波动。 “看来,那些戒指绝非凡品,甚至有可能是神器。至于羊皮卷,也一定是些稀有的魔法典籍。”克恩特不禁暗自咋舌,勒芒德还真是出了血本,那些戒指固然强大,可是魔法类的书籍,却是更为珍贵。 要知道,学院里的魔法师,天赋再好,也只是达到中阶水准。要想再进一步,成为大魔法师,或者是大魔导师,就一定要有高明的导师加以引导,否则就会一事无成。 魔法师不同于骑士,他们的传承,往往是私密性的。魔法,这种强大的力量,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中,学院里也只是教些初中级法师,能够在战场上发挥作用即可。至于象维勒埃特学院,那种肯对学生倾囊而授的学院,在大陆上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维勒埃特学院,因为师资力量的紧张,也无法做到完全平等。那些重金贿赂导师的学生,往往能得到真传,而普通学生,也只能学到学院课程表上所列的那些基本内容。要想成为大魔法师,却是要经过长年累月的修行。 而高深的魔法,这些学生是学不到的,至于那些传说中的禁咒魔法。更是少有人见过。 所以才会有众多的魔法师,热衷于探寻古代遗迹,在前辈的墓葬中,寻求一些意外的发现。 而眼前几个人,都是大魔法师以上的水准,甚至在大魔法师中也是翘楚,能够打动他们的,想必一定是什么古代大魔导师的手札之类。 就连巫妖克里丝也镇定不住,她一只手骨拿着一个青铜雕像,不住地发抖。那是一枚老人的头像,他头戴花冠,形容枯槁,就象一个骷髅。胡子长长地洒在胸前,两只眼睛空洞洞地,整个脸上透着无尽的悲伤。 “这个头像非常熟悉啊!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克恩特有些奇怪,一个青铜头像,巫妖怎么会这么激动?难道自己经常见到的东西,会是什么好东西么? 巫妖眼眶中的火焰跳了两下,幽绿色的光芒中似是带着不屑,她慢慢开口道:“大陆上很多人,都对这个头像非常熟悉。我猜,你一定是在教会的通辑令上看到的!” 克恩特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在教会的通辑令上见过这个头像,他的脸都白了,“这个,这难道是……” 他的声音中打着颤,主里不由惊骇,他也认出了这个雕像。传说这个人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渎神者,亡灵法师索格拉图。 索格拉图的光辉事迹,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仅克恩特所知,这位亡灵法师,据说是大陆上最强大的亡灵法师之一。 三百年前,他就直斥父神教是伪神教,并且大骂父神教的创始人是欺世盗名之徒。 据说他亡灵魔法大成后,曾率领他的亡灵大军,直接杀进了父神教的主城—圣塞克瑞德堡,一场血战,搞得父神教几乎彻底灭亡。 一些流传下来的故事中提到,当时索格拉图的亡灵大军铺天盖地而来,一路从冰寒的山谷中杀出,直接奔向了教廷。 当时,父神教草创,护教的骑士统共也只有近千人,但却是个个了得。塞克瑞德闻讯后大惊,亲自写信向古洛莱斯帝国求救,并许以重利,愿意让父神教为帝国效力,这才请到了大量的魔法师和军队参战。 骷髅兵、僵尸、骨龙、石像鬼还有数不清的缝合怪和各类不死生物,团团把圣塞克瑞德堡困住,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自始至终,亡灵法师都没有出面,只有不死族的大军在城堡下做战,指挥作战的,是一队黑衣黑甲的死亡骑士。他们指挥着亡灵大军,对整个城堡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 血肉之躯,如何是这些不死生物的队手,那时候的神职人员,也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大。因此一交上手,父神教就吃了大亏,大半的神职人员都战死当场。但是当亡灵大军杀入城堡核心时,却被一道圣光化为灰烬。 当时的塞克瑞德,刚刚创立父神教不久,即显示出强大的威能。他手持一只青铜圣杯,咏唱着神国的圣歌,将一个个亡灵生物化作乌有。 只有那支死亡骑士团,见势不妙,强行突围。 塞克瑞德当时,曾在后面追杀,意图以圣光将死亡骑士们净化,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住,只能任由死亡骑士离开。 据说那股强大的力量,就来自于亡灵大魔导师索格拉图。他当时的力量,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塞克瑞德。只不过塞克瑞德有父神的圣杯在手,才能同索格拉图打成平手。 “索格拉图,是大陆上最伟大的亡灵法师,他一直在追求魔法的真谛,而不是做神的玩偶!”巫妖有些意味深长,更象是在说些什么大道理。 神的玩偶?克恩特心里有些明悟,只是不知道,这个雕像,有什么作用。 “传说,索格拉图将毕生心得,封印在一座雕像中,这个雕像被称为索格拉图的大脑。”巫妖的语气非常平淡,可是克恩特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这就是……”他有些不敢置信,勒芒德竟会送了巫妖这样一份大礼。 巫妖克里丝点了点头,她猜到了克恩特心中所想,她抚摸着雕像说道:“看来,我欠了勒芒德一个人情,很长时间内,是不能离开这儿了。 克恩特顿时恍然,巫妖这样的人,欠了别人什么,肯定是要还回去的。用不着勒芒德明说,这个雕像,已经把巫妖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只是不知道,勒芒德,会要巫妖帮他做些什么? “你不必瞎猜,老家伙剑术盖世,连毁灭之神的神像都奈何不了他,当然不是要我帮他对付什么人。我想,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女学生。那丫头还嫩得很哪!” 巫妖这么一说,克恩特这才明白。勒芒德下血本,竟是为了让巫妖克里丝,去做艾纱莉的贴身保镖! 望着勒芒德佝偻的背影,克恩特暗叹:“做别人的师傅,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归途(上) “艾纱莉,你那位师傅可真是抠门!” 驼铃悠悠,克恩特在雪驼上颠簸着,身子轻轻摇晃,嘴里却是不停地在咒骂着剑圣勒芒德。 那个老家伙,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件大礼,却偏偏没自己什么事。 想起来,克恩特就一肚子火。他又不好当面向勒芒德讨要,那也显得他太贪财了,克恩特虽然有些厚脸皮,但也不至于那么没品。 只是想想看,好象是自己杀死古里芬魔鹰的。这老家伙却偏偏遗漏下自己,实在是有些不仗义。 “愿这老家伙,赶紧去下地狱!”他心里暗暗诅咒。 艾纱莉的表情有些忸怩,她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说道:“其实师傅他老人家,本来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不过,看你用不上,就决定改送其他东西了。这个,你以后自会知道。” “什么?”克恩特有些上火,哪有准备好礼物却有不送的道理,这老家伙搞什么? 他好奇地问道:“那你这位师傅,本来打算送我件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师傅本来请人造了一柄好剑!打算做为酬谢。”艾纱莉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师傅看你惯用长矛,觉得送你长剑不是好主意,所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克恩特欲哭无泪,他一直苦练剑术,根本用不惯长矛。要不是在秘境中得了这条创世长矛,他也不想用这破玩意儿啊。 一条锈迹斑斑,十几码长的长矛,哪有细剑用着顺手。而且,一代剑圣准备拿出的礼物,一定不是普通货色。看那几个魔法师和巫妖手里的货色就知道,勒芒德准备送的,不是神器也差不多。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了,克恩特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至于艾纱莉说,勒芒德另有重礼相酬,克恩特根本不信,那老家伙会这么好心,还专门给息另外准备礼物? 可是信也罢,不信也罢。眼前的事实就是,礼物没有,累赘一大堆。 巫妖克里丝接受了勒芒德的礼物,暂时充当了艾纱莉的保镖,而另外几个魔法师也要经由斯洛德克离开,一行人倒还是组着队伍向斯洛德克进发。 只是巫妖同那帮魔法师,互相瞧着不顺眼。之前,他们可是生死相博过。 虽然经过勒芒德的调解,关系有所缓和,只是心中的芥蒂,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除。 巫妖鄙夷几个魔法师的为人,魔法师们,则认为巫妖也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当然,他们没胆量挑衅巫妖的底限,但口舌上的相争,却是一直没中断过。 几个人争了一路,克恩特倒是大开眼界,这些人从一开始的口舌之快,逐渐变成了学术上的争辨,随口说出来的东西,都是在大陆上其他地方所听不到的秘辛。 慢慢地,几个魔法师就争不过巫妖了。巫妖克里丝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便是最年长的魔法师都感到汗颜,即便是一个不死不灭的亡灵,也不应该懂这么多啊。 不管是各种元素魔法,还是占星术、炼金术,包括神圣魔法,巫妖都有所涉猎,而且讲得头头是道,还经常对一些传统的魔法理论指摘,点评这些魔法的缺陷。 这让一众魔法师们惊叹莫名,无不佩服。 他们引经据典,妄图在各个方面将巫妖的论点驳倒,可是巫妖克里丝也不和他们争辨,她只是挥舞着手骨,释放出一个个经她改良后的魔法,就立刻将所有反对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当魔法师们看到,一个个飞舞的小火球和冰锥夹杂在一起飞舞,还有燃烧着苍白色圣焰的骨矛时,全都惊呆了。他们的心中开始后怕,幸亏没把巫妖往死里得罪,这么一个怪物,简直就不能以常理猜度。 当巫妖在烈焰召唤出一只浑身沐浴在火焰中的独角兽时,几个人终于明白,这个魔法怪胎,实力强悍到什么程度了。 这绝对是一个堪比大魔导师的存在,也许,她的力量还大多数的魔导师之上。几个人不再驳斥巫妖了,转而开始虚心地请教。 克恩特的耳膜这才算是清静了一些,因为这些魔法师请教问题时,声音总是压得极低,生怕让别人听到。 他们一个个接近克里丝,态度谦卑而又谨慎,每当克里丝对他们做出指点,他们都是欣然接受,然后施礼离开。对他们来说,克里丝的每一次指点,都是难得的财富。 克恩特心里却是鄙夷,这些人,简直太没节操了。还是大魔法师,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刚才还是仇人,转眼间态度就变得比学生还卑微,真是让人受不了。 克恩特不知道,魔法之路何其艰难。 在通住魔导师的高塔上,每一步都是异常艰辛。只要一步踏错,就会耽误几十年的时间。然而人的生命有限,几十年后,也许已经死去。能够得到一位大师的指点,至少可以少走许多弯路。这样的好事,可是千载难逢,几个魔法师哪还顾得上面子? 巫妖倒不吝啬,她似乎很享受这种为人师的感觉,不断指出魔法师们的错处,一点也不嫌魔烦,这倒更加深了魔法师们对她的好感。 克恩特撇撇嘴,他对克里丝的热心,并不感到奇怪,他认为,这只巫妖一定是太寂寞了,所以才会如此。 一路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艾纱莉闲聊,谈论着勒芒德的事情。 “你那位师傅去干什么了?”自从离开密林,勒芒德就迫不及待地率弟子们离开了。克恩特猜想,他得了那个头盔,八成是去参悟其中的力量,只是不知道,那个头盔有什么妙用? 艾纱莉摇了摇头,长发散在一侧,露出半边柔美的脸庞,她皱着眉头,轻声道:“我不知道那个头盔有什么用?师傅好象颇为重视?” “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就到处乱闯?”巫妖克里丝有些不信,这两个人,居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进入造物主的秘境,而且还都走了狗屎运? 可两个人的表情,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们两个确实不知道头盔的作用。 幽绿色的火焰一跳一跳地,巫妖似是有些无奈。 这两个人啊!还真是大胆! “那件东西,据说是毁灭之神当年领悟大道时所用。名为‘梦境’,能够帮助修行之人迅速突破瓶颈,参悟更高的境界!”巫妖的地声调不高,却把两个人给惊呆了。 “该死!”克恩特没想到,勒芒德要的,竟是这么一件好东西,能够突破修为的瓶颈,这简直就是神器,这东西,自己可是有大用啊! 再想到,勒芒德还欠着自己一件回礼,克恩特的心情就更加郁闷了! “抠门的老东西!”他心里反复咒骂着,一脸的懊悔之色。 艾纱莉却是一脸喜色,她大笑道:“太好了,老师已经很久没有提高了,如果能够更进一步,他老人家一定还能活很长时间。” 对艾纱莉来说,师傅勒芒德多活一天,便是她的幸福。 自从部落被灭,族人尽成俘虏,就只有老师,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若不是老师从中斡旋,大酋长也没那么容易能救出自己的族人,只要老师在一天,那就没人敢打自己部族的主意。 “小狐狸,你说,我的族人们,加入努莱尔盟怎么样?”艾纱莉双眸中闪着一点精芒,一提缰绳,跨下的寻驼就凑到了克恩特的身边。 克恩特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以艾纱莉目前的实力,根本无力管理一个庞大的部族。更何况,整个部族中,存着各种心思的人一定不少,与其在草原上独立生存,不如依附其他部落,生存下去的机率反而大些。 而且以艾纱莉同几位族长的交情,努莱尔盟的人,绝不会为难她,她的族人在历经战乱飘泊后,应该会有一个温暖的家。 “不错,是个好主意!老族长一定会为你妥善安排,那我就要先恭喜未来的族长,能够将部族壮大发展喽!”克恩特哈哈大笑,冲着艾纱莉一叉手:“耶鲁河大神在上,沃森族族长大人,祝您永远安康,就象雪山神女般青春常驻。” 他这个动作颇为滑稽,艾纱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小狐狸,族长大人非常不高兴,你在驼背上施礼,很不虔诚哦!” “族长大人饶命!”克恩特装作慌张,脸色大变,一个劲儿的求饶。 “哧!”艾纱莉再也忍不住了,弯腰趴在驼背上,捂着肚子直笑。 众人一路打着哈哈,慢慢地向着南方缓行。当红日即将在地平线上落下时,山峦起伏中,现出斯洛德克那狰狞的剪影。 古堡依旧高耸,山下的帐篷中,燃起了点点篝火,闪烁着的火光,透出点点地温馨。 “回家了!”克恩特轻轻叹道,他有些想阿芙罗拉了。这趟远行,他没叫阿芙罗拉同往,是担心未知的危险。 只是在临行时,留了一封书信,托人带了给她。说自己随列昂尼德的大队出去挖宝,一定会给她带些惊喜回来,并嘱她不必挂怀,安心等侯便是。 多日不见,不知道阿芙罗拉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因为相思而变得憔悴,还是会日夜难寐。 这丫头,总是让人牵挂啊!嗯,不知道自己给她带回来的长弓,她会不会喜欢! 山腰上,忽然亮起了点点火光,一队骑兵顺着山路迎了上来。 “大酋长来接咱们了!”艾纱莉欢呼道。 借着火光,克恩特定睛细看,发现最前面一匹黑色的俊马上,端座着天神般的列昂尼德。 他,竟然亲自接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归途(下) 随着列昂尼德一路上山,克恩特的心中越来越感到迷惑。 自己一行人,不过是应勒芒德所请,怎么这位大酋长会这么热情。 艾纱莉一句话就道破了天机:“记得那尊石像么?” “什么石像?”克恩特没听明白。 “就是毁灭之神的神像!”艾纱莉的声音极低,细若蚊绳。 克恩特想了想,有些糊涂,“那个东西不是被你师傅打成碎片了么,有什么用?” 艾纱莉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那些碎片,全都带出来了,就在咱们的驼队中!” 克恩特还是不懂她的意思,一堆石头而已,和列昂尼德有什么关系,那些东西能有什么用?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啊!”巫妖克里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对克恩特的无知,已经有了一定的承受力,不再象初时那么惊讶。 她伸出一节手骨,比了一个手势,徐徐说道:“你知不知道,在异教神诸多教派中,是以谁为尊?” “造物主波拉赫莫!”克恩特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答案。但随即就感觉不对,之前爱妮维尤丝曾说过,自从在“造物主的愤怒”之后,波拉赫莫就从神主之位跌落。那此时,在众神的序列中,排在第一的,应该是毁灭之神史沃阿。 难道,这位大酋长,是来迎接这些碎石片的?克恩特感到郁闷啊,原自己这些人出生入死,还不如一堆石头。 “傻瓜。大酋长当然是来接咱们的,不过名义上总要找个理由,咱们可是请回神像的英雄!”艾纱莉瞟了他一眼,娇媚地说道。 “请回神像的英雄!”克恩特感到有些好笑,自己一行人可是把神明豢养的魔兽给开膛剖腹了,勒芒德更是带着他那群弟子把神像砸了个稀巴烂,还把人家的头盔给夺走了。 这算渎神么?克恩特暗暗揣测,如果还有异教徒的神庙,会不会把自己一行人判处极刑。 听说异教的刑罚,可是比父神教的还要血腥!克恩特没来由的一阵担心,“艾纱莉,大酋长打算怎么处理那些石头?” “这个么?”艾纱莉稍一犹豫,脸色变幻了几下才道:“具体不太清楚,但我想,大酋长应该会建造一座神庙,把神象重新拼合起来供上。” “什么!”克恩特大吃一惊,这座神像可不同于其他,这上面可是有毁灭之神的灵体,万一把这尊大神引来,那有多少人也不够他杀的。 艾纱莉撇了撇嘴,白了克恩特一眼,不屑地说道:“你叫什么,这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在神国中都没什么本事,落在俗世上就更没什么可怕了!更何况有老师在,能拆他一回,就还能再拆他十回。” 克恩特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对狂妄地师徒,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性格。 似乎艾纱莉说得也有道理,在神国中,史沃阿的一点灵性或许能起到作用,可是在这个世上,却是根本不可能。 如波拉赫莫所说,限于位面法则,神明根本不能在俗世间降临,即便信徒再虔诚,这些神明也不可能在俗世上出现。 可笑人们却偏偏要向神明们祈愿,却不知道,这些神明除了吸干人们身上最后一滴信仰外,什么事情也帮不上他们。 那些所谓神迹和神的救赎,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瞎编出来,用于牟取财货的名目罢了。 “既然石像无用,大酋长供着他干什么?”克恩特实在难以理解这些东西,摩图人信奉的是耶鲁河大神,供这么一尊异教神有什么用。 艾纱莉的神色有些诡异,她悄悄说道:“大酋长虽然一口气将高原西部吃掉,政权却不稳固,尤其是一些小公国降过来的贵族,总是会借机闹事。大酋长这是要安抚人心。” “原来如此!”克恩特这才明白,列昂尼德为什么如此隆重,毁灭之神,是异教中的主神,高原北部有一大半人都信奉史沃阿,这位大酋长是在向他们示好。 “唉!真是累人,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偏要搞这么复杂!”克恩特有些埋怨,他到现在为止,还饿着肚子呢?他不想跟队伍进城了,他想直接回山下的大营。他早就派人送了信儿,阿芙罗拉还在等着他呢? “小狐狸,这是个好机会,大酋长会论功行赏,你不想报仇么,正好借这个机会,多结交些摩图权贵。这些人若肯帮你,你将来行起事了,总会有所助益!”艾纱莉好心地提醒道,神色中透着关切。 克恩特却是不想提这件事情,报仇固然重要,可若是引来虎狼吞噬故国,也不是他所愿看到的。 “艾纱莉,有些事情,你并不明白。”克恩特的神色中带着些无奈,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艾纱莉解释这些,这个丫头,大概根本不明白这些。 艾纱莉却是少有的严肃,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克恩特,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无非是不想借用摩图人的力量罢了!可是你自己也说过,那些骑士小说全是骗人的,你自己又怎么这么执着。” 艾纱莉的一句话,就象一记闷锤,一下子敲在了克恩特的心头,砸得他胸口一阵发闷。他只觉得浑身发抖,心中暗暗在想:“难道自己以前真的错了不成?” 故国,一个多么美好的字眼。他不仅代表着自己的国籍和身份,也诉说着家族曾经的荣耀,正是这份荣耀,让他不肯放下身段,同列昂尼德合作。 可是这一切有意义么,猎鹰旗下,自己曾经浴血奋战,可是这一切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如今回首故园路,却是有家难回,兄妹失散。 如艾纱莉所说,自己还执念着这些,有什么用处。 “小子,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巫妖克里丝不知道什么时候漂了过来,她的魔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路飘行,不见她有任何疲惫的迹象。 “哦?”克恩特正想换个心情,听巫妖要讲故事便笑道:“你又有什么话不直说,那你就讲来听听!” 克里丝眼眶中的绿焰不住地跳动,她幽幽地说道,我讲的是一个关于东大陆的故事,和你的处境倒是蛮象,你不妨参考一下。 艾纱莉想拦住巫妖,她已经看出克恩特的情绪不对,不想再刺激他。但是克恩特却摆了摆手,示意克里丝说下去。 巫妖脸上的几块颧骨一起动了动,似乎有些悲伤,“我要讲的,是一个东方将军的故事,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帕若泰克的名字!” “德拉古城的恶梦!”艾纱莉第一个叫了出来,这个名字,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不是帕若泰克,恐怕摩图人,还在东部草原上定居,哪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克恩特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巴德拉克曾经说过,就是这个人,率领大军,将摩图人赶出了家园,沦为丧家之犬。 他不禁来了兴趣,摩图人兵锋之盛,他已经见识过了。能够把这样一群虎狼肆意驱赶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巫妖的身躯开始晃动,这才说道:“好一个德拉古城的恶梦,倒是形容的不错,可是小丫头,你知道他最后的下场么?” 艾纱莉却是摇了摇头,她自幼就随师学艺,从未踏上过东大陆的战场,自是毫不知情。 “呵呵,其实,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位终结了摩图人的将军,下场也是非常凄惨!”巫妖似乎想起了伤心的往事,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看来,这又是一个君臣相忌的故事啊!克恩特不禁感叹,确实如巫妖所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而且更相似的是自己的父亲,和这位帕若泰克,都是摩图人的恶梦。 巫妖开始讲述起这个遥远的故事,一位年青的将军,得到皇帝的赏识,率军赶走了称霸草原的摩图人,意气风发的成为一时俊杰。 他还娶了一位美貌的妻子,权势、地位、娇妻爱子,似乎一切都已经没有了遗憾,他的人生也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可是有些事情却偏不能如意,摩图人走了,草原上没过几年,又崛起了另一个强大的部落—马萨尔人。 他们比摩图人更凶残,所过之处掳掠一空,尽数化为灰烬。皇帝震怒,命帕若泰克点军出征,誓要扫平马萨尔人。 帕若泰克辞别了娇妻爱子,率领数千轻骑出发,可是没想到却有小人进言,帕若泰克谋反,同时皇帝兄弟们为谋军权,也捏造证据,诬陷帕若泰克。 就这样,这位将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踏上了绝路。他把敌人引到了自己的城下,却没等了预想中的援军,而是在自家的边界线上,陷入了马萨尔人的重重包围中。 巫妖的语气有些凝重:“据说,当时就在边境上,有塞托普莱斯的数万大军,却没有一个人前去支援。帕若泰克奋战三昼夜,所部轻骑折损了大半。马萨尔人的酋长怜其大才,以他的部下相要挟,逼他归降。” “什么?”克恩特有些惊异,他无法想象,一个帝国的支柱,就这样毁在自己人手里。 巫妖的情绪有些激动,幽绿色的火焰跳的更加剧烈:“当时帕若泰克为势所迫,不得已投降,完全是为了部下考虑。可是塞托普莱斯皇帝,不问情由,杀了他的满门!” “啊!”艾纱莉惊呼,她自幼时,就听闻了帕若泰克的大名。那时候,所有年轻男子都说,有一天,一定要打回东方去,亲手斩杀帕若泰克。 没想到,他竟落得如此。 可是巫妖接下去的话,让两个人越来越感到心惊。 帕若泰克投降马萨尔人后,娶了部落酋长的女儿为妻,一直在马萨尔定居。可他心念故国,一直想重回故里,多次派人向塞托普莱斯皇帝上书,言明自己当时的难处,希望这位皇帝能够重新接纳他。 “这,倒是跟你的心思很象!”艾纱莉冷笑着对克恩特说道。 克恩特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借助摩图的力量,但并不代表我会放过诺瑟狄恩,我会把那个帝国彻底撕裂给你看。” 他的表情非常平静,似乎只是在诉说着一件无紧要的小事。 “那后来,帕若泰克如何了!”艾纱莉不再搭理克恩特,她对帕若泰克的故事更感兴趣。 “后来么……”巫妖似是在痛苦的回忆着什么,许久才恢复了情绪,接着讲那个无趣的故事。 后来塞托普莱斯同马萨尔人激战,每次战败,那些可耻的败军之将就说,是帕若泰克在为马萨尔人效力,所以才导致全军失利。而皇帝震怒之下,根本没有调查,直接派人告诉帕若泰克,今生今世,他休想再回故国。并命人刻了一座石碑,历数帕若泰克的罪恶,置于帝都城门,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帝国的罪人。 而帕若泰克失望之下,也只能在马萨尔定居,心灰意冷,郁郁寡欢。后来,塞托普莱斯同马萨尔缔结同盟,帕若泰克曾经抓住帝国的使者问道:“我没有背叛帝国,为什么帝国要如此待我?” “是啊!他这句话问得好,那些混帐们,打仗不行,陷害起人来,却是比谁都能耐。”艾纱莉眨着黑漆漆地眼珠子,插嘴说道。 巫妖摇了摇头,“那又如何,那些人,都是权贵们的心腹,早已被人收买,怎么肯说实话?” 克里丝轻叹道:“当时那位使者说,陛下听说你率领马萨尔大军切断了帝国的粮道,而且为马萨尔人设谋,图谋帝国的版图,所以才会震怒。” 克恩特默然,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是最常见的。一个使者能知道什么,还不是那些权贵们的傀儡,他所说的话,都是用钱买来的。 巫妖断断续续地讲着故事,那位可怜的将军相信了使者的话,无奈的叹道,偷袭帝国粮道,为马萨尔人练军的另有其人,可这些话,却是根本传不到那位皇帝的耳中了。 帕若泰克最后老死荒原,临死之时,以马萨尔礼下葬。按照马萨尔的风俗,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嫁给了另一个马萨尔贵族,他的儿子也改姓易名,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位传奇英雄。 荒漠中,只有一座简陋的石碑,用马萨文字刻录:德拉古城的恶梦,尽数埋葬于此! 克恩特不禁有些唏嘘,望着山上的点点灯火,暗自叹息。 也许,自己该同这位大酋长好好谈谈!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少了一个人 斯洛德克堡中,一片喜气洋洋,箭楼和要塞上都挂着金狮战旗,巡城的士兵举着火把,将整个城堡映得通红。 列昂尼德在大厅中设宴,隆重地款待克恩特一行人,不时地有客人们赶来,向列昂尼德道喜。 克恩特心中暗笑,原来这位大酋长也不能免俗,他这么虚张声势,恐怕就是要向整个高原宣布,他列昂尼德才是这个高原真正的主人吧。 带回来的碎石像,已经交给了专业的石匠,在他们一双巧手下,相信用不了几天在,就能在高原上重新立起毁灭之神的神像,到时候,恐怕整个高原都会震动。 一座从神国中带回的神像,虽然是被砸成碎片带回,可是信徒们仍会趋之若骛。 而列昂尼德则可以骄傲的宣布,是他派人迎回了神像,他受到了毁灭之神的庇佑和传承。相信大多数的异教徒,将不再和他为敌,同时还会成为他统治的基石。 如果勒芒德能够参悟透毁灭之神的力量,那整个高原上,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声音,列昂尼德的统治将会更加稳固。 克恩特在大厅中落坐,环顾四周,都是摩图人中的贵族。 他在犹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同列昂尼德合作。或许,巫妖和艾纱莉说得对,自己不该执迷于故国情结,只要能够复仇,又何必去想那么多! 只是这样做,真的对吗? 巫妖所讲的故事,时刻刺激着克恩特,他也明白,自己如果真的固执下去,恐怕下场不会比帕若泰克好多少。 所幸的是,这片大陆上,自己还有很多地方存身。这些地方,都是艾斯罗默帝国的触角不及的地方,而自己也已经没有了家人牵挂,除了年仅十三岁的妹妹,家人都已经死光了。 也许,未必要现在就做出决定,先和这些人把关系搞好再说。 克恩特心里有了决断,做事情也就少了些顾虑。他端着酒杯,随便和周围的人们闲聊。 他出身于世代公侯的家庭,瑟菲思家族更是帝国最悠久的老牌贵族之一,举止言谈间,便显露出良好的教养和优雅的气质。 这为他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摩图的贵族们,虽然是部落间的联盟,一直保持着草原人的习惯。可自从定居斯洛德克城后,他们也逐渐摒弃掉了以前的一切,贪慕起帝国的荣华。 他们喜爱各个小公国的美食,爱穿艾斯罗默帝国的服装,而黑月公会批量出版的骑士小说,更是在贵族界广受欢迎。至于各种诗集什么的,他们虽然看不懂,可总要买上一大摞,摆在书架里充充样子。 他们已经从牧民,蜕化成了真正的贵族,吸着下层人的鲜血,却掌握着摩图帝国的命运。 对于这些人,列昂尼德早就深恶痛绝,却丝毫动不得他们。 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庞大,错综复杂,不管动谁,其他人都会一齐反对。 列昂尼德这几年,四处征战,却在不经意间,流失了大部分政治上的权利。他只重视军队,却不知道,只依靠军队,是治理不好一个国家的。 那种四处放牧,逐水草而居的部落,或许可以用以前的方式管理,但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却不能那样。 他目前一切的事务,都交由左相萨恩处理。老宰相兢兢业业,辛苦数载,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可是萨恩毕竟分身乏术,总有些顾不上的地方。 克恩特冷眼旁观,发现贵族们对艾斯罗默帝国的文化感兴趣,便同他们探讨起这方面的话题。 他本来就是大贵族,自幼浸淫这些。大陆上的历史故事,由他口中说出,当然要比那些骑士小说纯正许多,贵族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听他讲着一个又一个典故。 克恩特也乐得在众人面前卖弄,无论是大陆通史、纹章学或者是宗教典籍、帝都异闻,他都侃得头头是道,把一众贵族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停地有人凑了过来,同克恩特攀谈着,觥筹交错间,克恩特记下一个又一个名字,这些人,将来或许都用得着。 克恩特和这些人谈论着各种新鲜事,却在心里暗自琢磨,怎么把这些人都拉上自己的战车。 有时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谈论间,就有人向列昂尼德提问,最近在山下闹得很凶的金橡湾商会是怎么回事,大酋长的那道手令是真是假。 “大酋长,那些人为首的叫胡日敦,那个黑胖子可真是厉害,短短几天间就席卷了不少钱财,听说他得到了您的支持,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一个黑黑瘦瘦的家伙,仗着酒劲儿,大声向列昂尼德询问。 克恩特认得他,刚才听他自己介绍,他是斯洛德克的税务官。这家伙平日里最关心的就是金钱,刚才他还向克恩特打听艾斯罗默帝国的货币制度,听周围的人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仓库里数钱,数多少遍都不烦。 列昂尼德哈哈大笑,他一指克恩特说道:“那个金橡湾商会幕后大老板就在这里,你要是征税,就直接问他要便是。” 克恩特暗自气恼,这个大酋长,怎么一句话就把自己卖了,可又不好发作,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说道:“金橡湾商会确实是在做一些集资的事情,等日后赚钱,该交的税,绝对少不了你老兄的!” 他一开口,就答应了会把税款交上,倒是让黑瘦的税务官有些不好意思,他颤着双手,晃着步子来到克恩特近前,举起酒杯笑道:“小兄弟敛财的本领不凡,只是不知道你那商会是真是假,别到头来把牧民们骗得钱财两空,我们这些为官的,可不好对牧民们交待!” “哈哈,这件事情,老兄尽可放心!”克恩特拍着胸脯说道:“这点钱,还未必放在我的眼里,只是有财大家一起发,等我赚了钱,牧民自然也会跟着一起发达。” “这我就放心了!”税务官嘿嘿笑道:“不瞒小兄弟啊,俺那婆娘,背着俺在金橡湾商会里投了不少钱啊,心疼死我了。可是有兄弟一句话,俺啥也不说了,俺相信,兄弟一定亏不了俺。” 克恩特心中一惊,好啊,这家伙一定是事先就打听清楚了。这是逼着我和大酋长表态啊,这个家伙,可是一点儿都没醉。 他仔细朝税务官眼中一看,果然,在这家伙的眼角里,闪着得意的光芒。 狡猾的家伙!克恩特心中暗乐,这个家伙,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哦,小兄弟原来是金橡湾商会的老板,兄弟发财,可不能不带上哥哥我啊,哥哥家里人多,开销总是不够!”一个戴着羽毛纹饰的中年汉子,也赶过来凑热闹。 “是啊!金橡湾商会的大名,我也听说了,还以为那个胡日敦是老板,原来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果然是少年英雄,小兄弟发财,一定要带上哥哥才对。” “发财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 “带上我啊,我出得起大钱!” 克恩特这才发现,这个金橡湾商会的招牌,此刻倒是变成了一根纽带,正好可以把这些贵族们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要他们的钱都进了自己的口袋,那可就变成了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假以时日,这种关系将愈加牢固。金橡湾商会存续一日,这些人就会站在自己的船上,不会有其他想法。 也许这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克恩特举起酒杯,同众人聊起了商会的远景,以及未来的规划。他声称,金橡湾船长同大陆上众多国家都有着贸易往来,只要把钱投进去,在海上贸易,将会获得丰厚的利润。 这几句话,把众人弄得热血沸腾,当即又有不少人表示,愿意投钱给金橡湾商会,参与商会赢利的分成。 克恩特暗笑,他给这些人画了好大的一块蛋糕,让每个人都看到了分蛋糕的契机。可是这块蛋糕要怎么分;或者说分不分得到;哪些人能分到;哪些人分不到;分多分少,却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拿着别人的钱,去做生意,到了最后分钱时,却要看自己的意思,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啊。 光想一想,就会乐出声来啊。 可是很快,克恩特就乐不出来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不,是两个人,还有第三个人。 可是为什么,没有第四个人? 克恩特慌了。 “伊利娜、米哈依尔、胡日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克恩特焦急地大喊,他推开众人,大步迈向了门口。 艾纱莉也是大惊,苍白的脸上没有了一点血色。她一个跨步跳到了门口,一把抱住小丫头伊利娜,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怎么到这来了,出了什么事!”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商会出了事情,难道是被人抢了,还是那些牧民们认为自己上当,向他们要钱,所以把他们逼到这来了? 可她也发现不对,怎么少了一个人。 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更白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不告而别的人 克恩特急匆匆地在山路上奔跑,不顾身后的一声声呼喊! 他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总是晃着一个绿色的影子。 当他看到伊利娜几个人,就知道营地内一定出了事情。可是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糟! 阿芙罗拉失踪了! 他在酒宴上,看到了伊利娜姐弟,也见到了黑胖子胡日敦,唯独没看到,日思夜想的木精灵阿芙罗拉。 阿芙罗拉为什么没有来?当他向伊利娜询问时,小丫头咬紧了嘴唇,没敢说话,却只是递给了他一张羊皮卷信笺。 克恩特当时就知道出了大事! 当他看完信后,脸色一片苍白,根本不顾身旁众人,也没同列昂尼德打个招呼,直接从大厅中飞奔而出,冲向了山下的营地。 克恩特立在营门前,一步一步走进了阿芙罗拉的毡房,灯火摇曳中,却再也看不到那美丽的倩影。 阿芙罗拉走了! 她给克恩特留了一封信,只是简单交待了几句,说遗忘森林出了大事,自己必须回去。 她连什么事情也没有详说,便匆匆而去,甚至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克恩特感觉,头顶上象是被浇了一桶凉水,冰寒彻骨,而且还伴着锥心的痛。 那个美艳的精灵,就这样离他而去。 抛下他一个人,在荒原上独自前行。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两个人之前的一切,全部都是梦幻?数月来的亲密无间,耳鬓私磨,竟连一句象样的解释都没有么。 克恩特轻轻取出长弓,坐在阿芙罗拉曾经睡过的小塌上出神。 在斯洛德克城的十几天间,这张小塌曾经承载了他同阿芙罗拉的一切,可是现在,却只留下了记忆。 遗忘森林出了大事!什么样的事情,不能等到自己回来解决,却偏偏要一个人离开。 克恩特双手微微发抖,轻颤着将羊皮卷再次展开,秀丽的字体温婉典雅,正是出自阿芙罗拉之手。 “亲爱的克恩特,我非常想等待你回来手再同你告别。可是时间却不等人,遗忘森林出了大事,我必须尽快返回。不必挂念我,我把事情处理好后,会马上回到你的身边。别了,吾爱。爱你的阿芙罗拉敬上。” 这几句话,写的并不通顺。如果阿芙罗拉还能回来,又何必在末尾说“别了,吾爱。”这倒是有些象永别的话语。 克恩特心情有些沉重,阿芙罗拉留下这几句话,恐怕是回不来了。 自离开帝都,阿芙罗拉就陪着自己,从来不曾离开,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缘故,竟一定要离开自己? “小狐狸,你在想什么?”艾纱莉一撩毡帘,提着绒裙步入帐中。她已经从伊利娜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害怕克恩特想不开,连忙过来看看。 克恩特把手中的羊皮信笺,递给了艾纱莉,有些颓唐地说道:“阿芙罗拉走了,我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是遗忘森林出事,她就赶着回去,居然不肯多等我几天!连一声道别也没有。” 艾纱莉细细读着信上的内容,她也有些吃惊,没想到阿芙罗拉只给克恩特留了这么几句话。 “小狐狸,有些事情不对!”艾纱莉细细地分析,她听伊利娜说了些其他事情,自是比克恩特知道的多些。她皱了皱眉毛,对克恩特说道:“我听伊利娜说,前两天,有两个和阿芙罗拉外形差不多的人,来找过她。三个人谈了一天,阿芙罗拉也哭了一天,然后她才留下这信笺,不告而别!” “哦?”克恩特站了起来,握着长弓的手不住发抖,“遗忘森林来人了么?” 他心中猛然豁亮,看来真是出了大事。和阿芙罗拉外形差不多的人,那只能是木精灵,什么事情,会使的木精灵一族这么着急,要把阿芙罗拉召回。 其实同阿芙罗拉相交以来,克恩特就知道她的身世绝不简单,只是阿芙罗拉没有说,他也一直没问。 两个人相爱,看重的是心灵的归宿,而不是其他。 可是现在,就出了问题。克恩特甚至不知道,那些木精灵是为了什么而来,而阿芙罗拉,为什么又走得那么急促? 克恩特一下一下地弹着弓弦,发出难听的“嗡嗡”声,现在想这些都没什么用了,阿芙罗拉已经失踪,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狐狸,你真没种!”艾纱莉“霍”地一下,从小塌上蹦起,大咧咧地说道,“你还算不算男人,要是我们摩图人的男儿,女人被抢了,一定会再把她抢回来!” 她这句话,就象天空中的一道闪电,霎时照亮了克恩特的世界,让他有了一些明悟。 “抢回来!”克恩特的心中暗暗呐喊,这是一个诱人的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老子的女人,就只能呆在老子的身边才行。 可是随即,他就有些泄气,抢回来,谈何容易啊! 别看那些在森林外的捕奴队如何嚣张,其实他们充其量也只是捕捉落单的木精灵,来牟取暴利。 如果想进入遗忘森林的内部,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木精灵单纯、善良还有些呆傻,这些都不错,可是他们同时也回执、呆板,而且对人类报有强烈的敌意,任何一个试图进入森林的人都会遭到驱逐,甚至直接射杀。 去遗忘森林中抢人,恐怕人还没抢以,就会先变成一具死尸了。 艾纱莉的主意,行不通啊! “怎么,连这点胆量你都没有么?”艾纱莉瞪了瞪眼睛,仿佛有些失望。 克恩特摇了摇头,站起来在帐中踱了几步,愁道:“艾纱莉,遗忘森林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去的,即便是一个剑圣,想要闯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克恩特说的是实话,据阿芙罗拉所说,遗忘森林中,至少生活着近二十万木精灵。而且在森森中,木精灵主宰着一切,凭他的本事,根本进不去。 艾纱莉却有些不信,她认为克恩特是在推脱,不由冷笑道:“这就是你对阿芙罗拉的爱么,连遗忘森林都不敢闯,那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推倒强大的艾斯罗默帝国!是不是推翻帝国,比进入森林更加简单?” 这几句话,却是深深刺激了克恩特。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如何能把帝国推翻,可是却毫无头绪。 尽管塞琳娜夫人留有遗言,要他去极地冰原上,寻找家族遗留的力量相助,可是以他的本事,根本还无力去冰原一行。 实力!实力不够,制约着克恩特的一切行动。 他一直在逃避,逃避着报仇,逃避着对其他人的责任。而他总有一个非常好的借口,自己实力不足,只能暂时忍耐,等实力足够时,再跟那些人清算总帐。 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么?这样做真的对么? 克恩特有些迷茫,他现在的本领,已经不错,至少前日一战,将苏哲尔一矛刺死,充分证明了他的实力已经非常不错。 虽然那一战有些取巧,但他现在的力量,已经不算太差了。 那又是什么,一直在阻挠着自己呢? 懦弱!克恩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缺点,难道真的是自己天性懦弱,才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恐怕还要加上懒惰这个词。 “艾纱莉,你说的对!”他在桌上一拍,仿佛下定了决心,大踏步向外走去。 艾纱莉大急,慌忙跟上,叫道:“喂,小狐狸,你去哪里!” “我去把阿芙罗拉找回来!” 克恩特的声音异常洪亮,却又带着一丝决绝。 “我和你一起去!”一只白嫩的小手,抓住了克恩特的衣襟,力量竟是着实不小。 克恩特一愣,他没想到,艾纱莉竟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出头,这丫头,一向可是跟自己不对付啊。 “小子,我欠你一个人情!”艾纱莉盈盈而笑,娇媚的脸上透出布满了月光:“何况,阿芙罗拉的事情,我绝不会放任不管,你要去遗忘森林,一定得带上我。” “那里很危险!”克恩特的心中有些感动,艾纱莉完全不必趟这潭浑水。这是他和阿芙罗拉的事情,遗忘森林,丝毫不比外面的事情安全。进去的人,未必有命出来,可是艾纱莉竟是毫不犹豫,这份交情,却是用什么都换不回来! “我不管!准备三天,三天后,你一定要带上我出发。”艾纱莉霸道地宣布着她的决定,不给克恩特任何反驳地机会。 “准备三天!”克恩特愣住了,他现在连一时一刻也等不了,只想赶紧追到遗忘森林,那里有他的至爱,他哪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艾纱莉脸上现出一丝深情,认真地说道:“小狐狸,如果不认真准备一下,你凭什么去遗忘森林抢人,难道就凭你那点微末本领么?你那不是去救人,更象是去送死?” “哈哈,这句话说得好,他确实是去送死!”一个嘶哑地声音在外面响起,伴随着一阵黑色的光芒,巫妖克里丝,慢慢地飘进了营中。 她微微颔首,下颌骨一张一翕,轻轻地说道:“小子,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不然的话,就白活一生。可是既然要去做,就一定要详尽的谋划,至于能否成功,那就要看众神是否眷顾你了。可如果连计划都没有,那根本就是在送死!” 克恩特如梦方醒,他一听到阿芙罗拉失踪,就已经乱了,满脑子都是浆糊。经巫妖提醒,他才有些恢复理智。 既然阿芙罗拉是被木精灵带走,而且是为了本族的事情,那暂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自己不妨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去遗忘森林,把握也相对大些。 他稍稍冷静,仔细思考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认可了巫妖的话。 “那么,克里丝大师,咱们该做些什么准备?” 克恩特开始思考,进入遗忘森林,自己需要准备些什么? 自己是去抢人的,可不是去杀人的。要是真在木精灵的领地内大开杀戒,恐怕阿芙罗拉会恨自己一辈子,因些绝对不能准备些大规模的杀伤魔法。 可是木精灵又是出名的传统和固执,要想劝说她们,让自己把阿芙罗拉带走,恐怕事情也会有些麻烦。 要知道木精灵,对人类可是相当厌恶的,并不是每一个木精灵,都象阿芙罗拉一样,肯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她们高傲自大,目空一切,根本看不起人类。自以为木精灵一族,才是最优秀的种族,根本不肯同人族通婚。 自己要想在遗忘森林中带走阿芙罗拉,难度还是非常大啊! 自己眼下的实力,虽然不错,可是扔进二十万精灵里,恐怕眨眼间,就会被踩成肉泥。二十万木精灵啊,打不得、骂不得,可她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克恩特给淹死。 克恩特这个郁闷,一到具体事上,他才发现,即使自己冲进遗忘森林,也是什么用也没有。最多是再给木精灵们,增加些草木的肥料。 嗯,也许还得把艾纱莉搭上。可怜,一朵娇嫩的鲜花,可能会很快就变成花肥。 克恩特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外。 看来,希望不大。可是自己如果不去做的话,就更是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艾纱莉说得对,遗忘森林再险,也比不上艾斯罗默帝国这个庞然大物,自己要是连遗忘森林也不敢闯,又何谈复仇? 总之,拼了!尽一切可能去准备,如果自己无法把阿芙罗拉从森林中带出,就干脆葬在那里,还能陪在她的左右,总胜过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 他摩挲着手中的长弓,暗自叹息。这张长弓,是从造物主的神国中取回,准备当做送给阿芙罗拉的礼物,可是现在空有神弓,那俏丽的影子,却已经远在天涯。 “毁灭神弓!”巫妖可是识货的主儿,她一眼就看出了神弓的来历,不由桀桀笑道:“小子,我就知道你没说实话,一定是留了不少的好东西。不过,这下子,我倒是有办法了,咱们倒是能轻而易举地进入遗忘森林!” “哦!”一听这话,克恩特立刻兴奋起来,望着巫妖的眼中,充满了神彩。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出岔子了 “快点!把这些东西卷好,再过两天驼队就要出发,所有人一律不准偷懒!” 艾纱莉站在营地中,大声呼喝着。她催促着牧民们,将一捆捆弓箭长矛,打成捆装入箱笼,挂在雪驼的两侧。 既然打算去闯遗忘森林,总要准备些家伙,万一巫妖的办法不成,总要留条后路。 其实,不管是克恩特还是艾纱莉,对巫妖的办法都信心十足,只是这一路上,总是防备些好。再说战场上,瞬息万变,旦出了什么漏子,总要有自保的力量。 这些兵器,也只是最后的准备,万不得已时,才会动用。 艾纱莉倒是希望,永远不会用到这些东西,真用到它们时,恐怕事情就很难有挽回的余地了。 克恩特此刻,却是呆在帐中,对着一个精致的魔法阵发呆。 巫妖克里丝和炼金师温德,就坐在一旁,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认真,盯着魔法阵一动不动。 “克里丝,这个魔法阵,你有几成的把握成功?”克恩特冥思苦想了一阵,还是不得其解,他转过头,向巫妖询问着魔法阵的成功机率。 这个魔法阵,正是从巫妖给他的黑水晶中得到。爱妮维尤丝看后,觉得这个魔法阵非常不错,有尝试的价值。 昨天,克恩特第一时间就想到,如果爱妮维尤丝能够帮自己一把,那么这次遗忘森林之行,风险就会降低许多。 既然还有时间,就要赶快进行充分的准备。他立刻找来了温德,把这个魔法阵交给他,要他结合自己以前的经验,尽快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答案。 巫妖克里丝,似是对这个方案非常感兴趣,虽然她不知道克恩特要为什么人炼制躯体,但还是留下来帮助参详。 三个人讨论了一夜,在魔法阵上进行了大幅修改,终于敲定了最后的雏形。 眼前这个法阵,去除了大量华而不实的东西,只需要极少的魔力,就能正常的运转。 更重要的是,它不需要那些价格昂贵的材料,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物品。这个法阵只需要鲜血和灵魂,只要有大量鲜血,就可以维持法阵所需。 灵魂,倒是不必考虑。 这个法阵中的灵魂,当然是爱妮维尤丝,新生成的身体,是为她准备,当然是她的灵魂会附着其上。 至于鲜血,克恩特倒是踌躇了许久,现在又没有战争,去哪里找大量鲜血,来供法阵所需? 巫妖提供了一个替代方案,可以采用牲畜的血液,可是爱妮维尤丝却是坚决反对。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将会流着牲畜的血液,她就有些接受不了。 克恩特可不管这些,所以爱妮维尤丝反对无效。 不过他还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只采用白羊的血液,至于那些牛啊马啊什么的,就不在考虑之列了。 爱妮维尤丝总算是点了头,觉得这个办法还算可以接受,克恩特这才缓了口气,命人出去大肆采买白羊。 “小子,记得到时候,把这个用上!”巫妖取出了一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全是海蓝色的液体,即使离着很远,也能感受到里面的魔力波动。 克恩特疑惑着接过瓶子,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这是蓝龙的血液!”爱妮维尤丝认出了巫妖手里的东西,提醒克恩特的道:“这个东西,只要加入到那些白羊血中,就能使所有血液变异,具有龙血的特征。虽然不如真正的龙血,但却可以使新生成的身体变得更加完美,这个巫妖倒是舍得下本钱。” 克恩特虽然糊涂,但也知道了,手中液体,是一件好东西。蓝龙血啊,这种东西,可是千金难求。 蓝龙是龙族的亚种,而且血统纯正,龙血这种好东西那是有价无市,不知道巫妖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大瓶。 他对克里丝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克里丝为什么这么帮自己,但是这个人情自己是欠下了,以后却要想办法还上。 眼下却是顾不上这些了,阿芙罗拉还在遗忘森林里呢,自己还得拼命,一切都等日后再说。 克恩特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他在帐中挖了一个一人多高,十步方圆的土坑。然后将一个等宽的铁制水槽放了进去,水槽上纹饰着繁复的魔法阵,极为古朴精致。 一只只水桶提了进来,牧民们依次进入帐中,将一桶桶鲜血缓缓注入槽中。 克恩特用一根长长的玻璃棒,沾上特制的粉末,不停地在血池中搅拌。 奇怪的是,无论注入多少血液,也不见有一滴鲜血溢出。 即使鲜血已经到了血池的表面,牧民们仍然不动声色地将鲜血倒进去,却没有一滴血迸出! 一滴滴蓝龙的血液滴在了血池的表面,鲜血开始沸腾,冒着一个个气泡,甚至升起了一丝丝烟雾。 当所有鲜血都倒进血池后,克恩特和温德取过了一面带有四个圆孔的铁盖,扣在了血池上。而铁盖子的中央,同样绘有魔法阵,倒是同血槽四壁上的法阵有些相象。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了,克恩特有些紧张,能不能成功,就在今天这一举了。 他暗暗给自己鼓劲,取出戒指中的念珠戴在颈上。爱妮维尤丝对他说,这种念珠,可以起到静心的作用,能够使人在瞬间冷静下来。 果然,一戴上这串念珠,克恩特立刻就感到心平气和,之前种种负面情绪,全部被驱逐出了脑中,只剩下无尽的勇气与执著。 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巫妖开始在地面上绘制法阵,温德给她打着下手。 对于这位立志成为大炼金师的温德来说,巫妖并没什么可怕的,他可是连人体炼成这种事都敢做的主儿,哪会在乎结识亡灵。 巫妖在炼金术上也颇有造诣,这让温德大为惊奇,他甚至起了拜巫妖为师的念头。 可是他也明白,以他的本领,根本没资格让巫妖收他做徒弟,别的不说,就他这副“鼠人”的形象,就非常成问题。 不过眼下却是一个好机会,能够观摹到一位传说中的巫妖亲自施法,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 “人体炼成”是炼金术的禁区,却是每一个炼金师毕生所想要挑战的目标。生命,恐怕是自然界中,最为神奇的存在,一切的魔法,在他面前都失去了光彩。 能够创造一个新的生命,要远远比那些毁天灭地的禁咒更吸引温德。更何况是一个远超过大魔导师的人亲自施法,温德忙前忙后,就是想看看,这位大巫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毕竟,他以前的成功,也只是偶然,而且搭上了不少珍稀材料,还为此弄自己倾家荡产。而巫妖,却只需要血液就能完成,这让他大开眼界。 魔法阵很快就绘制完毕,克恩特站到了法阵中央,把一段枯树根插在了法阵中央,慢慢吟诵起古老的咒语。 这段树根,正是列昂尼德所赠,“生命之树”的树根,克恩特将树根分为三段,一段赠给了克里丝,另一段留给温德,而最多的部分,就放置在了法阵中。 巫妖把法杖往地上一插,眼眶中的幽火不停地跳动,开始催动起全身的魔力,诱导着血池中的血液。 “嘶嘶……”一阵细细地声音,从血池中传出,紧接着,是血液的沸腾声! 血液不断地从血槽中透过四个圆孔喷射出来,在空中不停地飞舞,一个个金色的符号在血液上闪过,闪着华丽的光芒,仿佛就是广场上的喷泉。 血影中,以枯树根为中心,一个淡淡的影子开始浮现,窈窕而曼妙的身材引人无限暇思。 她在血影中不停地舞动,双手一招一挥,一滴滴血珠,尽数没于她的体内,一个完美的身体逐渐开始成形。 她开始呐喊起来,声音柔美动人,但听在克恩特脑中,却不啻于是一场风暴。 更可怕的是,这风暴越来越烈! 爱妮维尤丝的声音越来越响,似痛苦,似欢笑,又象是愁苦,这一声声听在克恩特耳中,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简直震得耳膜生疼,就连精神也要崩溃。 一道精光,从克恩特颈间的念珠上滑过,闪了一闪,消失无踪。 克恩特双眼一亮,又恢复了清明。 爱妮维尤丝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刺耳,她半蹲在法阵中,树根已经完全消失,而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实在。 克恩特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 他取出了面具“月殒”,开始念动灵魂契约,面具上泛着金光,当一串咒语吐出后,爱妮维尤丝的灵魂彻底溶入了身体之中。 无边无尽的红色充斥了整个大帐,血池中的血液仿佛不受控制般,一齐涌出,冲击的血槽“咣咣”直响。 克恩特知道,这是大功即将告成的前兆。 “啊!”随着爱妮维尤丝一声凄厉的呐喊,血槽一下弹开,爱妮维尤丝的身体整个浸入血池中,沐浴在血液中。 鲜血逐渐干涸,血池上的魔法光芒也逐渐暗淡下去,魔法花纹上还闪着微弱的光芒,却已经不再有什么用处了。 血池中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迹,只站立着一位白衣少女,紫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血池中,粉妆玉琢、肌肤胜雪,在血池中更显清丽绝伦。而她的手中却握着一杆与身材极不相称的月刃长枪,枪柄上更是雕琢着一个狰狞的恶魔头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是她太小了! 眼前这个美人儿,哦不,只能说是美人胚子,怎么看也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看起来比夏洛特和伊利娜的年龄还要小。谁也不可能,把她和深渊中的恶魔联系到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小丫头用长枪一撑,纵身跃出血池,顾盼回眸间,柔顺的紫发倾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映衬着她雪白的赤足,美的惊心动魄! 可是她的脸上,却挂着万年不化的冰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动身 “克恩特小子,这事情没完,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 驼队在高原上飞奔,克恩特心急如焚,他恨不得插上双翼,直接飞进遗忘森林。 象小丫头般的爱妮维尤丝坐在克恩特怀中,不时地发恨咒骂,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利用法阵得到的身体,竟然只是一个十岁小女孩的样子,这让爱妮维尤丝大为光火。 “小爱妮!”克恩特亲切地称呼道,他其实止不住地想笑,他没想到自己得到这么一个宝贝。 一个粉妆玉琢的小恶魔,这还真有些意思。 更可笑的是,小丫头的背上,似乎还长着一对短小的蝶翼,不知道这么短的翅膀,能不能飞得起来? “这个没有办法?”巫妖克里丝已经尽了全力,因为我们没有更好的材料,所以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不是他加入了蓝色的龙血,你恐怕还只能处于婴儿期。 想到这里,克恩特就不由得看了一眼驼队后方的巫妖,克里丝浑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还真要感谢这个人啊!”要不是她帮忙,自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爱妮维尤丝在这个世界降临! 没有爱妮维尤丝相助,凭克恩特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森林中把阿芙罗拉带走。 “小克恩特,事情有些麻烦!”萝莉版的爱妮维尤丝气呼呼地说道:“不仅是身高缩小了,我的力量,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克恩特这下子吃惊不小,他一直非常兴奋,终于成功完成了实验,没想到爱妮维尤丝的实力却受到极大限制,那自己一番心血,不是要付诸流水? “你还剩下多少实力!”克恩特心里暗自焦急,这个小丫头可是自己的靠山,她要是不能帮忙,那自己可就是空欢喜一场。 爱妮维尤丝哭丧着一张脸,指了指队伍后面的巫妖说道:“我现在的实力,最多比那个巫妖强些,要是再遇上史沃阿那种变态,你自己去送死,别拉着我!” “哦!”听到这句话,克恩特却放下心来,狠狠地在爱妮维尤丝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小丫头,你这是在炫耀,吓死我了。” 开玩笑,巫妖克里丝,简直可以称得上魔法领域的大师了,比她还强,自己还担心什么?恐怕现在大陆上,没几个人能超过这只老巫妖了。 毁灭之神史沃阿那种存在,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位面降临,自己需要担心么,这个小丫头竟然虚张声势,难道是想故意吓我? 克恩特心里暗暗腹诽,自从小丫头一钻出血池,一张脸就冷得象冰山一样,一直询问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受限,而身体只如婴儿。 克恩特一直找不到什么准确的答案,就只能请教巫妖,巫妖给出的答案,小爱妮也不甚满意,只是一个劲儿地和众人斗气。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克恩特非常郁闷,小爱妮非常缠人,她睡觉的时候总是缠着克恩特一起睡,这可把克恩特难受死了。 他修练的《极乐大悲咒》是双修功法,正是无女不欢,小爱妮粉妆玉琢,玉肤花貌,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动心,先不提这小恶魔的实力,就是只有十岁的体形,克恩特也下不去手。 克恩特一直怀疑,这个小恶魔是故意折磨自己,自己修炼的功法她又不是不知道,却偏偏每天都要睡在自己身边,这可真是要命。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更思念阿芙罗拉,恨不得杀进遗忘森林,直接把她带出来。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他对遗忘森林里的情况一无所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阿芙罗拉才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这一切都还是个迷团。 克恩特必须要搞清楚这些,也许事情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阿芙罗拉只是回去处理些相关事情,随后就会回来。但更可能的事情,却是遗忘森林遭到了攻击,所以阿芙罗拉才被召回。 这种可能非常大,阿芙罗拉的本领,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个中翘楚,有她回去助阵,一定会大有脾益。 那会是什么人和遗忘森林过不去呢? 克恩特深深地陷入了沉思,遗忘森林周围,有四个国家。 雷克斯奈哲公国根本没有那个力量。摩图帝国,恐怕没那个闲心去和木精灵为敌,再说,如果是摩图人进攻遗忘森林,木精灵也不可能公然在这里出现。 至于帕提亚王国,他们的关系一向同木精灵非常友善。多年来,帕提亚国王一直在不遗余力打击精灵贸易,任何敢于冒风险从事这种贸易的人,都被送上了绞刑架,所以这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了一个答案,艾斯罗默帝国,是艾斯罗默帝国举起了屠刀,同遗忘森林开战。 怎么会是这样? 分析来分析去,克恩特也不由为自己的想法吃惊,帝国发了疯,竟然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最有可能,克恩特有些吃不准,他决定先带人到边境上了解些情况,最好是能见到卢克和加西亚他们,得到确切的情报。 驼队在高原上走了六天,终于到达了图布鲁河营地。克恩特他们直接去了南面的大营见努莱尔盟在这里驻军的长官。 通报的人进去不久,一阵大笑声传了出来:“克恩特兄弟,你可想死我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 克恩特觉得声音耳熟,抬头细看,不由大笑道:“耶鲁河大神护佑,贺希格族长,您的身体还象从前一样康泰啊!” 眼前的大汉,犹如半截黑塔,正是巴音部族长贺希格。 原来,自从大酋长列昂尼德命努莱尔盟派兵协防图布鲁河南大营,几位族长就商定好,由各部族轮流率兵防守。一来不会耽误各部放牧,二来也轮流练兵,增长部族实力。 这个办法得到了大家的拥护,立刻开始执行。 克恩特他们到达时,正是轮到贺希格值守。 他咧着大嘴笑道:“在这军中,军规极严,每天都要按时操练,定时点卯,还真比不得在努莱尔要塞时自在。不过俺值守的期限快到了,再过两天,就要回去了。小兄弟,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老盟主整天念叨着你呢?” 克恩特轻笑:“老哥哥,我现在可没那时间,你不觉得我队伍中少了人么?” 贺希格一愣:“少了人,谁?” 他仔细看了看,艾纱莉、巫妖,还有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他摇了摇头:“小兄弟,你这队伍里的人可不少,少人我没看出来,倒是多了些我不认识的,哦,你是说伊利娜和米哈依尔,那两个小鬼不是留在斯洛德克学艺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贺希格没发现什么异样,他本就是个粗心的人,对克恩特身边的人也不是很熟,哪里能看出什么来? “贺希格大叔,你没看出来么,他的女人没了?”艾纱莉白了一眼,嗔怪道。 贺希格一愣神,“女人没了,嗨,小兄弟,这有什么,我给你找十个八个来,只要你喜欢,要什么样的都有。” 他忽然觉得不对,这才定了定神,恍然大悟道:“哎呀,我真该死。是那位剑术高超的精灵姑娘,她人呢?” 当日在努莱尔要塞一战,阿芙罗拉给人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七箭连珠,从苏哲尔剑下救出艾纱莉,令人叹为观止。 贺希格刚见到克恩特,喜悦的心情占据了一切,这才没有注意到这些。此时回过味来,这才感觉不妙,克恩特说自己没有时间,那他要去干什么,难道说他的女人被抢了不成。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了,“我说克恩特兄弟,有些事情,要想开些,女人被抢了,自然是要抢回来的,不过有时候,也要量力而行。” 在他想来,阿芙罗拉剑术高超,箭术更是了得,如果有人能把她抢走,那一定更加了得。克恩特去抢,能抢回来固然是好,若是抢不回来,恐怕还要搭上性命。 克恩特有些哭笑不得,他听明白了这位族长的意思,心里这个郁闷,心说我就这么差劲?女人被抢了还抢不回来么? 不过仔细想想,阿芙罗拉被带进了遗忘森林,凭自己的力量,还真的很难把她带回来。在这一点上来说,贺希格族长说得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贺希格大哥,什么都不必说了,阿芙罗拉我是一定要抢回来的!”克恩特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开始向贺希格讲述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贺希格听完后,却是勃然大怒,“这叫什么理由,娘家有事了,还要把自己的闺女叫回来。这要是在咱们草原上,这种做法,是会被整部族摒弃,直接扔到草原上喂狼!” 克恩特心里却是一颤,这位族长怎么这么较真啊!要知道,木精灵一族可不是摩图人,她们基本上还停留在母系社会,她的部族,可是以女子为尊。 这跟摩图帝国的大男子主义,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啊! 克恩特觉得,自己跟贺希格族长谈论这些,有些浪费时间。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决心 “沙沙”地脚步声,在树林中响起。 一个少年披着黑色的斗篷,牵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两个人将整个身体掩在夜色中,踏着河谷边的细沙地,一步步向图布鲁河西岸奔去。 月色正暗,两个人又是刻意隐藏,就更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个人就穿过了河面,出现在河岸以的的密林中。 远处,灯火昏暗的地方,就是艾斯罗默帝国,十六兵团的驻地。卢克此刻,就在大营中值守。 少年正是克恩特,他在贺希格的大营中聊了半天,也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才决定到图布鲁河对岸,探听些具体的消息。 贺希格只是奉命协防,对图布鲁河以西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半点兴趣,更谈不上什么细致的情报了。 这位族长啊,克恩特心里暗暗叹息,看来努莱尔盟还存在着不少的问题。 对情报的不重视,将来在战场上会吃大亏! 不过贺希格好歹还听说,最近西岸的驻军好象有了些变动,数量大不如前,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让克恩特的心中一动,看来帝国一定是采取了一些行动,这才会抽调卢克所属军团的兵力! 可是再细问下去,贺希格又是一无所知,让克恩特好一顿埋怨。 贺希格同他相交甚厚,倒也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奇怪地问道:“克恩特兄弟,这些事情,同你有什么关系?” 贺希格族长不明白,艾斯罗默帝国的军队调动,碍着克恩特什么事儿了,难道他想带人去抢艾斯罗默帝国的军粮。 这倒是个颇为不错的主意,大干一场的话,恐怕好几个月都不用努莱尔要塞那边再往这边运送牛羊了。这路途遥远,损耗甚糜,实在是有些不太划算。 “小兄弟,你是不是想打劫对岸的军粮,这没关系,只要你一句话,咱们这一万来人,都听你的!”贺希格大包大揽地说道。 克恩特却是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心说我的哥哥哎,我抢卢克的粮食干什么,抢来抢去还不是我自己的,他慌忙连连摇手。 贺希格糊涂了,他睁大了眼睛问道:“既然不抢他们的,那打听他们的事情干什么?” 贺希格族长的脑子里,只有烧杀抢掠,在他眼中,抢劫不过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掩饰的。一切行动要是和抢劫没关系,那还有什么意义? 他老人家一向认为,得不到利益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 “哧”地一声,艾纱莉再也忍不住,偷笑了出来,明媚的脸上满是阳光,“贺希格大叔,他是要抢,不过是抢他的女人,可不是抢粮食。” “抢女人!”贺希格头向前一倾,立刻就一仰头,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就对嘛,小兄弟,我刚才就说,她敢走,你就直接抢回来。而且连她的姐妹也一起抢过来,全都收在房里,告诉她娘家人,老子不是好惹的!” 克恩特直摇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这位老族长是什么逻辑啊,难道摩图人个个都是这种习惯? “不对啊!”贺希格似乎品出些滋味,疑惑地问道,“小兄弟,你的女人不是回了森林么,怎么会在艾斯罗默军中,难道是被罗默人抢走了?” 克恩特这个郁闷啊,心说老哥哥哎,您就问点正事吧,怎么这么不着调。 “贺希格大哥……”克恩特刚要开口,却被艾纱莉给打断了,“她女人不是被罗默人抢走了,而是罗默人可能欺负她女人的同胞姐妹,所以他才变成了孤家寡人。” “这……”贺希格被绕迷糊了,一时没转过弯来,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克恩特瞪了艾纱莉一眼,吓得她张了张舌头,不敢再多嘴。他才同贺希格族长慢慢解释这里面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啊!”贺希格总算是大致了解清楚了一些情况,他摩挲着手掌沉思,似乎在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对西岸的情况并不熟悉,可是这不代表,他不能猜到这其中变化的原因。 贺希格也清楚,艾斯罗默帝国,一定是要对某个地方用兵了。而结合艾纱莉和克恩特所说,这个庞大的帝国,似乎是要对遗忘森林动手。 这是个好机会啊,贺希格族长,仿佛看到了努莱尔盟崛起的机会。 如果能够趁此良机,带军杀过西岸,一举拿下蒙特恩镇,则贡都拉斯雪山以东,将全部成为摩图帝国的版图。 一定要和木精灵联合,拿下这座军镇!贺希格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把这个想法同克恩特一说,就立刻吓了克恩特一跳,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是想都没有想过。 克恩特仔细分析着这种可能,他倒不是对偷袭蒙特恩有什么顾虑,而是觉得以贺希格的力量,稍嫌不够。 经过巫妖克里丝的开导,他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包袱芥蒂。 巫妖曾对他说:“要么,你就干脆忘记仇恨,做一名隐士。在漫长的岁月中消磨掉雄心壮志,等有一天,你的敌人会拿着长矛围在你的屋子外,逼你喝下毒药,将你的爱妻蹂躏至死。要么,你就拿起长矛,不择手段地复仇,葬送掉曾经的一切!” 克恩特知道,巫妖所说的,是一位远古名将的麦克斯雷姆的故事,那位将军只想同自己的妻子隐居,却仍免不了被政敌陷害。一切都只因为,统治者不放心他那过人的才能。 “首鼠两端的后果,就是同帕若泰克一样,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埋葬异地他乡,妻子女儿,终将沦为别人的妻妾!”仿佛嫌力度不够,巫妖又重重地在克恩特的心口上擂了一记重锤。 克恩特虽然还有些别扭,但也已经接受了一些事情,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同摩图人摆脱瓜葛了,自己要复仇,摩图人的力量就一定要用,而且还要大肆利用。 至于复仇后摩图人会做什么!克恩特却连想都不想了,那一切都同他无关。 “贺希格大哥,这件事,必须要同老族长商议才行,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才能动手,否则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克恩特严重地告诫贺希格,千万不要大意,艾斯罗默帝国数百年国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动摇。 他还绘制了一副大略的地图,详细标明了蒙特恩镇附近驻军的情况,克恩特以前就是帝国统领,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 克恩特提醒贺希格,一定要同波恩、拜奥两族的族长具体商量,一旦动手,就要以雷霆之势一举拿下,绝不能给对手半点反击的机会。 “只要一举拿下这里,就等于斩断了艾斯罗默帝国在东疆的一条手臂!”克恩特目露凶光,坚毅的脸上透出一丝决绝! 贺希格却是拿着地图发呆,有些不敢置信。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克恩特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大酋长的客人,没想到他竟对蒙特恩附近的驻军这么了解。 这幅简略的地图上,已经标出了环绕蒙特小镇附近,十几个小兵营。并且附上了这几个兵营中的具体兵力配置,就连他们的军官姓名,都罗列的一清二楚。 这个小兄弟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罗默人的布置一清二楚?难道说他是大酋长派往艾斯罗默帝国的秘谍?如果不是密谍,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难道真有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贺希格开始不停地打量着克恩特,那样子,就象是在观察一个怪物。 克恩特不由得后脊梁一寒,他可是知道,艾斯罗默帝国的贵族们都有些特殊的癖好,难道贺希格也沾染了一些罗默人的恶习? 不好说,这里离繁华的拜尤特堡不远,越过雪山便是,而高原上往来不断的走私队,指不定会带来些什么风气。 克恩特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中有点儿作呕。 他有点坐不住了,刚想起身告辞,却被贺希格一把拉住,他笑嘻嘻地问道:“小兄弟,说实话,你过去是干什么的,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清楚,难道你是大酋长派到罗默帝国的秘探?” 原来这样啊!克恩特心中一松,才知道自己想歪了。 他也没有相瞒,反正他打定主意,要利用摩图人复仇,那这些事情迟早是要说的。 “我以前是艾斯罗默帝国的军官,一个步兵团的统领,官职不大也不算小,不过恰巧我的防地是在图布鲁河流域,所以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克恩特平静地回应,又简略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经历,把自己到摩图帝国来的目的和盘托出。 克恩特说得非常简略,却也是透着一股子悲凉和无奈,字里行间,总是带着浓浓的愁绪。 贺希格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是霍华德将军的儿子。 那个曾经令摩图人头痛不已的霍华德,他的儿子,却彻底投靠了摩图人! 命运真是开了一个大玩笑啊! 贺希格的脸上慢慢现出悲苦之色。这是怎样地无奈与彷徨,又是多大的仇恨,才能酿成这杯苦酒,让眼前这个少年带着锥心的痛苦去一饮而尽! 他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抛出脑后,做为一个摩图人,他不需要去想这些。 贺希格只需要知道,这能给摩图人,或者说给努莱尔盟,给自己的巴音族,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克恩特曾经是艾斯罗默帝国的军官,对罗默帝国的东疆地理非常熟悉,有他在,自己的大军就不会再是一个盲人。 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年的身份,他的父亲曾经是东战区统帅。 如今东疆大部分中下级军官,都是他父亲的麾下。霍华德死得不明不白,就连摩图人都感觉这位将军死得不值,那在罗默人心中,一定有更多的人为霍华德鸣不平。 而他的部下,怨念就会更深! 如果克恩特振臂一呼,恐怕会有不少立刻响应,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看来,这个少年身后的力量,还真是无法估量! 可是贺希格随即就开始暗骂。心说贺希格你怎么了,居然想使这些没出息的招数,这是对朋友该动的心思么。 当初克恩特可是不顾一切,在努莱尔盟最困难的时候,浴血拼杀,几次涉险,帮助努莱尔盟五族度过了难关。 怎么刚过了两天舒心日子,你就开始算计起朋友来? 他脸上的表情一阴一晴,克恩特就瞧出有些不对,他却不知道贺希格在想些什么,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事情犯难? “贺希格大哥,你放心,罗默人不会到你这来抓我的!”克恩特打了个哈哈,开口笑道“对面大营的主将,可是我的老朋友,他只会与我方便,决不会与我为难。我明天晚上,还要去会会他,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才好有所行动。可能的话,我要争取他的大力配合。” 贺希格差点没乐起来,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克恩特自己主动提出来,他的良心倒是好过了不少。 “兄弟,这事情能成么?贺希格不放心的问道。 克恩特一拍胸脯,“老哥哥,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吹牛!”小爱妮翻着一双眼睛,翘起了嘴巴。一双洁白的小腿,不住地敲着地毯。 克恩特对她的回答非常简单,他向贺希格拱了拱手,就直接走过去。在小丫头的尖叫声中,一把将她拎起,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爱妮,今天晚上没东西吃了。再不老实,睡觉地时候打烂你的屁股!” “我抗议!呜……”小丫头刚要大叫,就被一根鸡腿塞住了嘴巴。 贺希格愣住了,怎么克恩特和这个小女孩一块儿睡么,这小丫头倒真是不错,粉妆玉琢的女娃娃啊,还真是让人看到就想咬上一口。 可就是太小了。 “嘿嘿,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贺希格邪恶地想着,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机 克恩特当然没去领略那种小的好处,再说爱妮维尤丝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虽然没恢复全部力量,但要是真想收拾克恩特,还真是轻而易举。 有时候,克恩特也不知道,爱妮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痴缠,她就象一个小孩子,老是缠着大人一起睡一样,一刻也不想离开克恩特。 难道是体形小的同时,连心智也退化了? 克恩特抹了抹额头,回身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睡得正香,如云的秀发散得满床都是。她睡姿非常不雅,一根腿还缠在克恩特腰上,从睡袍下露出白嫩的大腿,让克恩特的心怦怦直跳。 克恩特心里暗自叹气,任谁身边躺着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大美人儿,都会郁闷。 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恶魔领主变成了小女孩,克恩特都快哭了。那样的话,自己可是做了一个赔本的生意啊。 一直以来,他都过于仰赖爱妮维尤丝的智慧。不管什么难解的事,有她在身边,就会无所畏惧,她的渊博和狡猾,能够应付得了一切。 可是现在,最大的靠山没了。自己反而变成了保姆,去照顾一个十岁小女孩的衣食住行,这让克恩特有些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何面对已经发生的问题,虽然巫妖克里丝能帮上不少忙,艾纱莉也经常提点自己,可是这些人,却终究不如爱妮维尤丝可信。 他早已经把爱妮维尤丝当做了自己的老师,一切都问计于她。 老师变成了小丫头,恶魔变成了天使,爱妮维尤丝也变成了小爱妮,这个转变,让克恩特非常不习惯。 他倒是宁愿听以前那个嘲讽地声音,诱惑中带着不屑,仿佛这世上的一切,她都已经洞烛于心,再没什么能瞒过她意识的搜索。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望着熟睡的小丫头,克恩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阳光灿烂。 自己是不是太在意自己的感受了,而忘记了,爱妮维尤丝也有疲累的时候,也许,她只想做小爱妮,在午后的阳光里,蜷着身子、披散着长发躺在一个臂弯里午睡。而不是做一个让万人惧怕的恶魔大领主?她大概是做领主累了,所以撂挑子了吧? 克恩特有些好笑,看来,这位领主大人也有些小小的狡诈,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她回不去奥芬格了,那个世界的大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在位面法则的限制下,也没有任何恶魔领主,能找得到她。暂且将过往丢开,倒真是一个不错的休假。 可是自己却没有她这般潇洒,就算别人肯让自己丢开,自己又丢得开么? 烟尘中,父亲那不甘的双眼;客厅中,母亲苍白悲痛的面孔;劳伦斯嘴边那一丝丝污血,还有至今下落不明的卡捷琳娜,克恩特背负了太多,又如何能放得下! 他轻轻地把手臂从小爱妮的身上拿开,取过一个枕头垫在了他的颈下,悄然起身,披着斗篷走出帐外。 月色如水,银辉满地。 篝火稀稀疏疏,偶尔有火星溅起,发出“啪啪”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分明。 一队士兵在营中巡逻,见到克恩特时,都不住地行礼。没人敢小视这个少年,他们都经历过努莱尔要塞之战,亲眼见证过,那山崩地裂的一幕。 到现在为止,崩塌的山石,还在诉说着那传奇的一幕。 “克恩特,你怎么不睡?”揉着惺忪睡眼,小丫头抱着枕头出现在他的身后。 克恩特有些头疼,暗暗庆幸自己没把夏洛特放出来。 那个惹事精,在自己去造物主的神国时,就关回了“月殒”中,自己这才有了几天安宁日子好过。 没想到现在,却出来一个比她更缠人的。 最要命的是,这个丫头,可不是轻易能得罪得起的。 “小爱妮,自己去睡!”我还要想些事情,克恩特想把小恶魔哄走,可是爱妮一点都不领情,她反问道:“你在想什么,阿芙罗拉么,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这个问题还真是击到了克恩特的痛处,虽然巫妖提过一个建议,可是克恩特却觉得那个办法似乎不太靠谱,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有一定的危险性。 所以他才来到这里,想通过贺希格之口,打探一些消息,再做决定。 可是贺希格所知有限,根本帮不上什么大忙。 他那个攻打蒙特恩镇的策略,倒是颇为可行,一旦把蒙特恩掌握在手中,整个雪山以东的军队都会被扼住喉咙,断绝了补给,只能向摩图人投降。 以蒙特恩为桥头堡就可以将雪山以东,全部划入摩图帝国的版图,相信这份大礼,列昂尼德会非常喜欢。 诺瑟狄恩那只猴子,大概也会非常喜欢吧,当他发现手里竹竿短了一截时,不知道做何感想?想到这些,克恩特的嘴角就涌出一丝狞笑,在月光下竟是十分恐怖。 不过,最重要的是,蒙特恩镇,同遗忘森林接壤,自己从那里进入森林,应该更加的便利。如果在那里驻上一支军队,自己进入森林也会相当有底气。 木精灵一族,再不通事故,面对一支潜在的敌人,也不能不有所顾虑。那自己成功抢出阿芙罗拉的机会,就会多出很多。 至少,要比自己贸然进入森林要强。 “克恩特,你是想偷袭那个小镇?”小爱妮猜出了克恩特所想,试探着问道。 克恩特一喜,看来自己的生意还没算亏到家,这小丫头在某些方面的智力,还没变成白痴。 他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愁道:“想得虽然不错,可是事情还是有些困难,不知道卢克肯不肯配合。如果他肯帮忙,那这件事情就会非常简单。可如果他认为我这是引狼入室,麻烦就会不小。” “那干脆杀掉他!”爱妮维尤丝的右手,比了一个向下切的手势,一脸的凝重。 克恩特吓了一跳,这丫头太暴力了,什么事情还没谈呢?她已经开始想着杀人了,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简直就是一个未成年的恶魔!克恩特心底里冒出一个词,可立刻就苦笑起来,她本来就是恶魔嘛,还奇怪什么? “爱妮,卢克是我的朋友。就象你和艾纱莉一样,不管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加害你们,对卢克,也是如此。”克恩特摸着爱妮的小脸,一脸的慈爱,仿佛一个年轻的父亲在教导自己的女儿。 “朋友!”爱妮维尤丝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汇,突然一声大叫,扔掉了手里的枕头。直接挂在了克恩特的脖子上,开心地笑着,笑得肆无忌惮。 “亏了,这丫头还是个白痴!”克恩特恨恨地想着,他觉得脖子被勒得生疼,不知道哪位哲人说过“如果女孩子一直抱着男人的脖子,做那种事时,男人有可能会猝死。” 克恩特觉得非常有道理,眼前虽然只是被抱着脖子,可他已经感觉被勒得头晕目眩了,再保持这个姿势的话,恐怕自己真坚持不了多久了。 更何况,远处巡逻的士兵,正不停地拿眼睛偷瞄着这边,从他们的眼睛中,克恩特看到了羡慕和嫉妒的眼神。估计他们都想把自己推开,来替代自己的位置。 克恩特倒真想找个人来替自己一会儿,不过又觉得那样做可能有些吃亏。虽然小丫头没胸没屁股,可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嗯,小美人,等她长成,一定是一个倾国的祸水,到时候自己想抱,还抱不上呢。倒不如趁这时候多抱一会儿。 他觉得自己的心态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变成了幼女控,难道是被夏洛特那个惹事精给惯坏了?还是因为阿芙罗拉不在身边,憋得难受。或者是那卷异教功法《极乐大悲咒》的原因。 想来想去,克恩特也不知所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长时间没碰女人的缘故。闻着小爱妮的体香,他居然有些蠢蠢欲动。以前那个诱惑的欲魔,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女孩儿,这种反差,还真是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克恩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非出事不可,他把小丫头往地上一撂,说道:“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我要去对面见见卢克,把一些事情敲定,还要养足精神。” “干什么明天去!”小爱妮放低了声音,悄悄在他耳边说:“事情宜速不宜迟,多耽搁一天,阿芙罗拉那边就不知道会出什么变化。时间能决定一切,咱们立刻就动身,提前一天,你就能早一天见到那个木精灵!” 这句话,立刻打动了克恩特。 小丫头说得不错,眼下敌情不明,不管是遗忘森林内部,还是艾斯罗默帝国大军的动向,自己都一无所知,要是不抓紧些时间,还按部就班的做事,恐怕还真就来不急。 他看了小丫头一眼,心下有些感激,这小丫头,还真是处处为自己着想。 这让他想起了惹事鬼夏洛特,他一冲动,差点想召出小海妖助阵。想了几回,还是泄了气,算了吧,那个丫头太能惹事了,不到必要的时候,还是别叫她出来的好。 营地中有巫妖坐镇,就是来上千军万马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别个个都是勒芒德和老船长那样的怪物,这里就可以完全放心。 他留下了一张信笺,简略说明自己的去向,并约定最多十天,自己就会回来,让众人不必挂心,便收拾起东西,带着爱妮维尤丝潜出营地,直奔图布鲁河西岸。 “现在的年轻人啊!”两团绿色的火焰在帐篷后跳动,不停地摇晃着,仿佛已经在那里呆了很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刺客(上) 近了,马上就要到了!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克恩特有些欣喜,他驻足而望,不远处,正是艾斯罗默帝国的大营,灯光下,猎鹰旗正迎着狂风,簌簌直响。 那面曾经承载了他无数梦想的金色猎鹰旗,就立在那里,依旧那么威严。 不过几十码的距离,克恩特却觉得,自己和它,隔了整整几千年。 这面猎鹰旗,自古洛莱斯帝国时,就在大陆上使用。艾斯罗默建国时,为了显示自己的正统,无论国旗还是军旗,都会饰以猎鹰,以象征自己是古洛莱斯帝国正统的继承人。 这面军旗一用就是数百年,从古洛莱斯时代起,自己的先祖就在这面旗帜下做战,为了大陆的和平,呕心沥血。 而今,自己却要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在它的面前,真是讽刺啊! 曾经的自己,也以这面猎鹰旗为傲,希望有一天,自己能举着它,通过帝都的大门。 在凯旋的仪式上,听着万人的欢呼,听着那海浪般地声音,看着潮水般的人群,掌声、鲜花、姑娘,还有皇帝的册封,把家族传承数百年的荣耀继续传承下去。 “看!”小丫头伸手一指远方,打断了克恩特的思绪。 十几个黑影,在黑夜中匍匐前行,不停地换动着位置,以免在灯光下显出身影。 他们是什么人!克恩特心中大骇,不好,有人要对卢克不利! 本能的,克恩特感觉到了危险。 这里是大军的大营,有什么事情,要这么鬼鬼祟祟,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是职业的杀手,他们来这里还能干些什么? 艾斯罗默帝国要对遗忘森林下手,怎么要先毁良将?克恩特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说,是遗忘森林那边来的杀手?克恩特头皮一阵发麻,要是那样的话,不管谁出事都是麻烦。 那些木精灵,可全是阿芙罗拉的姐妹,虽然克恩特不在乎她们的生死,可是阿芙罗拉一定会非常在乎。否则的话,她当初也不会傻傻地跑到帝都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学艺,只为保护森林中的姐妹。而且一听说森林中有事,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也招呼也不打一声。 每次想到这里,克恩特心中就是一阵发恨,他恨不得那些木精灵全都去死,省得碍手碍脚。可他知道,要真是那样,阿芙罗拉一定会伤心欲绝,脸上再也见不到一点笑容。 真是头疼啊!克恩特头一次感到无力。 不对!他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些刺客应该不是木精灵,木精灵不论男女,都是纤细柔美,可这几个人,却是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明显不是精灵一族。 这就好!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溜到卢克这里找死!那家伙,可是在睡觉时都会睁着一只眼睛,不知道他的营边,会设下多少个陷阱,埋伏着多少伏兵呢。 看着几个倒霉的家伙离大营越来越近,克恩特的脸上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怎么,你不打算帮你朋友一把吗?”小爱妮拽了拽克恩特的衣角,奶声奶气的问道。 对于爱妮维尤丝的这种习惯,克恩特非常不适应,这几天下来,自己的衣服都被她拽变形了好几件了,说了她几次,可她却依旧不改,弄得克恩特一点脾气都没有。 “爱妮,你放心,那小子比猴子都精,出不了事的!”克恩特低低头,朝大营中努了努嘴,示意爱妮维尤丝只管看戏。 爱妮维尤丝却是抱着月刃长枪摇头,一副不赞同的表情,她老气横秋地说道:“再万全的准备,也会有纰漏,作为朋友,你这样做很不厚道。而且,这还是显露你朋友价值的时候,你这样不闻不问,至少在生意上讲,很亏。” 克恩特一下滞住,差点笑出声来,明明是个小丫头,却偏要扮作老太婆,这是什么思想,再说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丫头,你认为,咱们应该出去装装样子,显示咱们对卢克的关怀?”克恩特懂了爱妮维尤丝的意思,这是一个卖人情的好机会。 虽然凭自己和卢克的关系,根本用不着这样,可是有时候,能加深情谊的事情,多做做也没坏处。 “什么是装装样子,朋友有难,当然要鼎力相助,你现在的样子,哪象是朋友?”小丫头挥手,长枪已经绰在了手中,黑芒泛起,她已经向几个杀手靠了过去。 这小丫头,还真会装好人!克恩特心中暗自好笑,贴着树林的边缘,在黑影中前行。 克恩特可没有爱妮维尤丝那种本事,即使在灯光下,普能人也发现不了这个小恶魔。 他只能远远地吊着那几个杀手,仔细观察他们的所做所为,在必要时,给他们以必杀的一击。 远远地,看到杀手们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接翻入了营中,克恩特的心一阵发寒! 这几个杀手都是高手,无论是匿踪潜行,还是隐藏气息,他们都做得完美无缺,以至于巡营的士兵并没有发现。 若不是克恩特近来实力大涨,再加上有恶魔面具“月殒”相助,他也发现不了这几个人。更让克恩特心寒的是,卢克大营中的陷阱,似乎并没有发挥出想象中的作用。 克恩特已经看到,在营地周围,至少有几百个或明或暗的陷阱,这些人却全都绕了开去,没有碰上一个。 如果这些人不是高手,就一定是营地中出了内奸。 克恩特冲爱妮打了一个手势,要她到自己身边来。 “干什么!”小丫头有些不情不愿,她正玩得兴起。 她就跟在一个刺客身后,那个刺客却对她毫无所觉。 她正想着,该给那刺客什么苦头吃呢,就被克恩特叫了过来。 “等一会儿,不要急于动手,你去贴身保护卢克的安全要紧,注意千万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克恩特认真地说道。 爱妮维尤丝一惊,她虽然性子里有些胡闹,却对某些事情有着异乎寻常的直觉。 比如背叛与出卖! 经历过一次的她,轻易就听出了克恩特语气中的意思。 “你怀疑?”她没再详问,直接自原地消失,她害怕去得晚了,克恩特的朋友会遭毒手。 见爱妮维尤丝远去,克恩特总算稍稍放心,他吊在刺客身后,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去向,希望能找出那只幕后的黑手。 十几个黑影在营地中绕来绕去,慢慢地接近了营地中的一座大帐,那里正是卢克休憩的地方。 “你们怎么才来!”一个低沉地声音响起,从一个帐篷里,探出了一张英气的面孔。 克恩特心中一沉,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从他的衣着上看出,他应该就是卢克的副官,这个营地中的二号人物。 “隐藏的好深啊!”克恩特心中暗自心惊,要不是被自己发现,恐怕卢克一直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边竟然埋了这么一个钉子。 “目标怎么样了!”黑影中,一位个子高挑的人说道,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听上去,应该是个女人。 副官用力顿首,低低地声音说道:“他刚才睡下了,我已经把他大帐周围的陷阱全部破坏,你们做得干净些!” “很好,凯瑞莱斯大人一定会奖赏你。放心,只要卢卡斯一死,这个军团统领的位置,就一定是你的!”女子点着头,对这个副官的做为表示赞许。高兴之余,开始许起愿来。 “不敢不敢,能为艾薇儿小姐效力,敝人三生有幸!”副官听到升职的许愿,果然非常开心,更是着力的拍起马屁。 看来这个艾薇儿不简单啊,不知道是哪个权贵家的女人,竟连一个副官也知道刻意巴结,可是克恩特搜遍了脑中的记忆,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可是这个声音,怎么听着耳熟啊?会是谁呢? 克恩特确信自己听过这个声音,虽然她刻意隐去了本来的嗓音,可是记忆中,却没有哪家权贵的女儿叫做艾薇儿的。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克恩特把这个想法抛在了一边,眼前最要紧的,是把这几个刺客生擒,确保卢克的安全。 再听了一会儿,见听不到什么新内容了,克恩特决定动手。 既然没有其他内奸,就不必再等下去了,反正早动手和晚动手都是一样,干脆直接除掉这些刺客,省得节外生枝。 克恩特将面具覆在了脸上,他不敢托大,对方有十几个人,实力不弱,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十几个刺客开始分散开,慢慢地朝卢克的大帐潜去。 那名副官喜滋滋地转回身,在思考着自己即将升职的喜讯。 只是他一回身,就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恶魔的鬼脸,狰狞而又可怖。 “啊!”他低呼一声,差点吓晕。 头顶上传来一阵巨痛,不知道什么东西,正砸在了自己的头顶,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克恩特七手八脚,利落地把这小子捆了起来。 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一定要问出事情的真相。 他走出大营,准备去收拾剩余的几个刺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刺客(下) 夜色正浓,十几个刺客蹑足潜踪,悄无声息地向卢克的主营摸去。 果然如同那个副官所说,一路上通行无阻,那些设置好的陷阱,一点用处也没有发挥。 几个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个副官总算还有些用处。 卢克是一个谨慎的人,他在大营中,设置了大大小小几百处陷阱。在他的主营周围,更是陷阱成群,之前的几拨刺客,就是尽数折在了这些陷阱上,直到临死,也没能靠近主营一步。 为首的女刺客心中暗喜,看来收买卢克的副官,这步棋是走对了,凭空减少了不少的损失。她深信,只要自己一行人能进入大营,凭这些人的本事,要取卢克的性命易如反掌。 她回顾左右,见众人都已经贴近了营边,而且准备就绪。 旁边的一名刺客冲她点了点头,似是在询问她何时开始行动。 “杀!”名叫艾薇儿的女孩一点头,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两名刺客毫不怠慢,一个翻身,直接扑入帐中。 只听哎哟一声,好象是里面的人在喊叫,而且听声音,对方还受了不小的伤。 “成功了!”艾薇儿心中一喜,马上招呼同伙,准备接应。 可是过了一会儿,即没见两个人出来,也没再听到有人再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失手了!”艾薇儿感觉不对,可即便失手,两个人也不可能不叫一声啊。 再者,自己刚才,明明听到了营中主将的呼声,他一定是受了伤,那自己人就更不应该有事! 她转过头,看到旁边同伙的眼中,传来的是同样的疑惑。 如果艾薇儿经验丰富,此刻一定会立刻撤离,什么声音都没有的话,两个同伙一定是失陷了。 可她却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挥了挥手,示意两个手下,去里面接应,顺道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好象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部下会刺杀不成,反被对方困住或者杀死! 艾薇儿对部下有着强烈的自信,这种自信不是骄傲,而是因为这几个部下,都是从一个杀手组织中,重金雇来的杀手,每一个都是精英。 被这些人盯上的目标,还没有一个能活得长久。 而今天晚上,她可是一下子就带出来十几个高阶杀手,他们每一个人,都成功刺杀过不少大人物,在刺杀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而且,为了稳中求妥,她还以重金贿赂了十六军团统领的副官,对这位统领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这才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确保万无一失。 据那名副官所说,今天,这位年轻的统领,操练了一整天的军队,非常疲乏,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虽然一些高阶骑士,些许的疲累算不了什么,但一个日夜操劳琐事的军官,就完全两样了。 所以这位统领,一定会睡得非常熟,而他熟睡的时候,就是丧命之时。 艾薇儿计划好了一切,就连卢克可能会设置的陷阱也算计了去,可她却不知道,在大帐中,有一个杀人的小恶魔在等着他们。而帐外,还有一个恶魔,也正盯着她的身体直流口水。 “怎么回事!”艾薇儿感到不对,怎么两个人进去接应,也是丝毫动静都没有,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回来?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四个人进去,却一个也没有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艾薇儿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 看来自己轻视了敌人,里面的这位统领竟是如此了得,四个高阶刺客,竟然全被他无声地解决掉,这份实力,实在是骇人听闻! 艾薇儿觉得,就算是杀手组织里那些号称圣阶刺客的老家伙,也未必能做到这些。 难道自己惹到的,竟然是一位圣骑士?艾薇儿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见鬼了。 怎么可能?什么人能够和征服者的十二圣骑士相比,要知道当初的十二圣骑士,可是令整个大陆都恐惧的人物。 这小子要是有圣骑士的实力,又怎么会在这偏远的地方受罪。就算帝国再刻意打压,也绝对不会把一个圣骑士扔到这种地方来。 那这小子一定是用了什么诡计,对,陷阱!一定是陷阱,他帐内的陷阱,可未必是外人能够知道。 女刺客顿时恍然,她轻叱一声:“里面有陷阱,小心!大家一齐上!” 众人大悟,一个刺客取了一个陶罐,引燃后直接扔入帐中,原来是一个火油罐,他是打算,用火油将里面的陷阱清除,顺带把里面的人烧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举动,却是惹怒了里面的杀人魔王。 火油罐还没挨到地面,就开始燃烧,却似碰上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反弹回来,正砸在那个刺客身上。 他几乎变成了一个火人,呼号着在地上打滚,哀嚎声在深夜中格外地凄厉。 “不好!”艾薇儿大惊,没想到,帐中的主将心细如发,竟能在瞬息间把火油罐弹了出来。 她不再心存侥幸,给旁边众人一个眼神,将手中重剑一挥,晃了晃一头短发,率领众人冲进营中。 风声乍起,一条金光闪闪的长枪刺了过来,枪尖上泛着一团冷芒,不时地闪出一圈圈淡金色的咒文。 “嘿!”艾薇儿低呼一声,用重剑向外一封,意图把长枪崩开。 “当”地一声,重剑正磕在长枪尖端,半月形的枪尖上,窜起一颗颗火星,可是长枪却是纹丝不动。 艾薇儿从没象现在这么难受过,长枪就压在剑脊上,月刃离自己的脸只有数寸,几乎可以感觉到枪刃上传来的森森冷气。而那一个个流动着的符文,已经近在眼前,连每一个笔划都清晰可辩。 她想把长枪崩出去,最不济,也要让枪刃离自己远些,可是这几乎是一个梦想,因为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长枪永远不会挪动分毫。 她怕了,心中暗骂,临来时得到的情报全是假的,这哪是一个高阶剑士的实力。这营中的统领,简直有堪比圣骑士的实力。 不,恐怕比一般的圣骑士还要强些。 六七个刺客同时闯入,举着各式兵器扑了上来。 短剑、匕首、刺剑、短矛,一股脑儿地砸在了长枪上,却不能改变一丝一毫的命运。 有个刺客还算机警,再次扔出了一只火油罐,火油罐打着滚在营中到处乱滚,所过之处带起一片火光。 “哼!”一丝冷笑声,长枪从艾薇儿的重剑上离开,一挑一拨间,将那只火油罐打得飞旋,而扔火油罐的人,立刻就和外面的那个人,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他也变成了一个火人! “不!”艾薇儿一声娇呼,试图去挽救自己的同伴,却被一个刺客用力向外推去。 火光中,她才看清楚,在那杆狰狞的长枪尽头,立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犹如一个细瓷娃娃般伫立在角落里,一头紫色长发披泻于地,就象一件紫色长袍。 艾薇儿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由瞪大了眼睛,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把自己一伙人送入绝境的,就只是这么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女孩儿。 有些事却是不由得她不信,就在她倒退出大帐时,她敏锐地看到,小女孩儿的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月刃长枪上的咒文,一个个在飞散开,在空中肆意飞扬。 小女孩儿的紫发,在她的背后一齐展开,形成了一幅紫色的屏风,紫光中长枪上光华暴涨,一个个符文风时炸开!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帐篷被一下子掀翻! 六七个人同时被炸了出来,这一声巨响中,他们同时受了重伤。 刺客们重重地摔在地上,有一两个,才能勉强爬起,但更多的人,却是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艾薇儿也被爆炸的余威波及,一股大力直接把她震出去几十步远,一屁股正跌在地上。 她一个翻身站起,重剑在地上一撑,跃向旁边的阴影处。她不敢停留,身子往下一趴,贴着营帐的边缘向远处摸索,试图混出营外。 艾薇儿心里怕的要死,她这才明白,从一开始,自己众人就掉进了陷阱。 怪不得卢克根本没有多少防备,就连大营周遭的陷阱被毁也没有察觉,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计划有多么周密,而是对方的身边,有一位圣骑士以上的高手坐镇,当然不用担心这些阴谋密计。 可笑自己还觉得高明,却原来,一切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如果自己再晚走一步,下场就会和自己的几个同伴一样了。 可是那个小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历?艾薇儿心中泛起一个个疑问,看那个女孩子的年龄,不过十岁左右,怎么会这么恐怖! 艾薇儿不禁有些自卑,自己一直自诩天才,却没想到,败在了一个女孩子的手里。而且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子。 太恐怖了!想起那如山的一枪,她心里就有些心悸,那条枪上的力量,竟是自己仅见,而且躲不开,避不过。 这群白痴!都是怎么打听的,竟连这么一个高手的存在都不清楚,还妄称东疆最著名的杀手组织,真是一群废物! 她心里暗恨,自己奉命带了一群高手前来杀人,却因为情报有误,而落得功败垂成。 这要是回去,可怎么跟组织交待,一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悲惨命运,她就止不住一阵颤栗。 前几次有姐妹失败,回去后,她们的下场不是被卖进欢场,就是被扔进了地牢中,变成了男人的玩物。 虽然自己身份特殊,那些人不会把自己扔进地牢中,也一定会被那些觊觎自己的人,扒掉几层皮。 那些人,可不管你是公爵的女儿,还是哪一国的公主,只要是完不成组织的任务,都会把你打落尘埃,甚至会落井下石。 更何况那些家伙,一直都贪图自己的美色,而如今自己失败,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而因为自己曾经的强势和地位,会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男人,对自己的身体趋之若骛。 艾薇儿不敢多想,她怕自己会失去逃生的勇气。 留下来是死,逃回去,结果也不会好多少。 也许,自己可以远走天涯,摆脱掉这个麻烦的地下组织。 她暗自摇头,这个办法并不可行,逃走视为背叛,一旦被抓回来,下场只会更惨。 艾薇儿强打精神,在一个个营帐边穿行,让她奇怪的是,那么剧烈的爆炸声,居然没有惊醒一个士兵。 没有人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士兵还在帐篷中呼呼大睡,只有一股巡营的士兵转来转去,却对远处的火光和爆炸声,视而不见。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艾薇儿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她紧握着重剑,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只有确信四周无人时,才迅速从阴影中闪出,一晃间,再次没入黑暗。 她不得不小心,营中的统领,处处透着高深莫测。 自始至终,自己都没见到对方的人影,就已经是一败涂地。 艾薇儿这才想起一句名言:“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当你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时,就已经被谎言蒙蔽了双眼。” 她现在对这句话可谓深有体会,只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现在领悟,也只能用来逃命。 只是,艾薇儿的运气,似乎实在是不好,就在她翻身跃出营边的木栅栏,轻舒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出虎口时,却发现,自己的运气已经到了终点。 月光下,立着一个孤独的身影,他脸上戴着一只狰狞的面具,就象月光下的恶魔,披着一袭银辉,似是等了艾薇儿许久。 “糟了!”艾薇儿心知不好,对方既然敢一个人在这里堵截,那就有着绝对的自信。 先发制人!她心里一闪,长剑如风,直刺过去。 不管他是人好,还是恶魔也罢,既然自己已经逃了出来,就绝不能被抓回去! 巨响声中,艾薇儿只觉得双臂发麻,一杆青铜长矛无声无息地架住了长剑,震得她倒退了好几步。 “好强!”她感到,自己好象是撞上了一座大山。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托列普小姐? “沙沙”声响,艾薇儿头也不回地向另一面逃去。 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对手,那长矛上传来的压力,不比那杆月刃长枪逊了多少。而那面狰狞的面具,更是平添了不少的恐怖。 若是落到这个恶魔的手里,下场一定会非常悲惨。 她毫不犹豫地扔出了三把短剑,然后一纵身向侧方跃开,脚一沾地,就立刻没命的狂奔。 艾薇儿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真不该惩强出来。原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刺杀,没想到却惹来了滔天的大祸。 先不提回去后,组织里会如何处置自己,就是眼前这个煞星,就是一道难关。 艾薇儿回了回头,发现身后并没有追兵,心中不由大喜。 她不敢稍事休息,生怕克恩特会追上来,脚下加紧,直奔河边的树林。 只要进入密林,就能利用丛林掩去形迹,顺着密林一路西行,就能穿过贡都拉斯雪山,逃回帝国。 眼看着密林离自己越来越近,艾薇儿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虽然回去后可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但如果能请些帝国权贵们出面,总会有摆平一切的希望。 虽然,这希望非常渺芒。 可是这点希望,很快就化为乌有,树林边上,一个怀抱着青铜长矛的恶魔,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就象是在看一个白痴。 艾薇儿泄气了,她这才明白,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在耍自己,以他的本领,自己根本就跑不了这么远就会被追上。 难道他算准了自己会来这里,故意在儿等我?艾薇儿心里一阵发寒,这个人不仅力量雄浑,而且心机颇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 “我说,你为什么和我做对?”艾薇儿试探着问道,她是想拖延时间,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克恩特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妞可真是有意思,明明是你先去刺杀别人,怎么还会问这些没用的废话。 可是他不敢大意,有些杀手可是精明着呢,说不定一句话的功夫,她就会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而且有些人,还可能会反戈一击,夺走你的性命。 克恩特不打算给这个女孩子机会,虽然这个妞的声音很熟,可是她脸上罩着的轻纱,却蒙住了她的神彩,让克恩特根本就认不出来。 长矛带着风声呼呼响起,一团蓝色的光芒,伴着点点白色星光,扑向了艾薇儿。 艾薇儿不由心悸,这一式,同刚才那个小女孩儿的枪法如出一辙,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那女孩子一枪就将整个帐篷挑上了天,六名高手同时毙命,若不是自己逃得快,也要丧命在那一枪之下了。 这个男人的长矛,却已经封住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无法躲避之下,只有全力硬接。可是这一矛,威势虽然稍逊,也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 她一咬牙,运起浑身斗气,打算全力硬接,双手挥起长剑,猛地向外挥出。 艾薇儿一下子向前扑了过去,他的长剑没有撞上长枪,面前空无一人,在惯性的带动下,直接向前跌倒。 “砰”地一声,一只重拳砸在了她的小腹上。 克恩特突然出现在了艾薇儿的侧面,他一矮身,一只右拳用力地砸过去,在艾薇儿重心不稳地情况下,一击得手。 “啊!”艾薇儿痛叫一声,肚子里直冒酸水,浑身一阵痉挛,重剑撒手扔出,“当啷”一声重重地摔在空地上。 她再也稳不住身子,双膝直接跪倒,身体前倾之际,一只手用力地撑住,却再也无力站起。 克恩特不慌不忙地走到她跟前,一把拽住她棕红色的短发,用力向上拉起,她整个人无力地垂着双手,任由克恩特把她拉了起来。 克恩特一把拉下了她脸上的面纱,借着月色,看清了她的面目。 英气的五官,配上一头短发,倒是让眼前的女子颇有些女骑士的风采。 可是克恩特却是一阵干呕,没别的,眼前这个女人,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不是托列普家的小少爷么?他怎么化妆成女人来刺杀卢克了?难道他喜欢玩刺激的? 克恩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前最瞧不起的娘娘腔埃温·托列普,竟然会跑出来装女人玩儿。 不对头,不对!克恩特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一个答案差点把他惊呆了!自己刚才那一拳打在小腹上是不假,可是收拳时向上一滑,那软软的触感,是什么? 他顾不得多想,一伸手,一只冰凉的手掌便从对方的衣领中探了进去。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艾薇儿一阵惊叫,声音中透着不甘和痛苦。 克恩特心跳不停的加速,他摸到了,确实摸到了。虽然那两团还不够“伟大”,却也是丰腻之极。 靠,托列普家的小少爷,还是小女儿?克恩特糊涂了,他明明跟眼前的人做了五六年的对头,却才发现,对方竟是个女孩子。 看来,黑月公会搞得那个什么排行榜,还真没搞错,原来这个英气十足的家伙,还真是个大美人儿。 克恩特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想法。他那只手,并没有抽出来,而是顺着艾薇儿的胸脯继续滑了下去。 平坦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滑腻的肌肤就象有着一股吸力,牢牢吸着克恩特的大手。 克恩特的心“怦怦”直跳,他摸到了那方寸间的柔软,那点点凹陷,让他有些意乱情迷。 “放开我!你这个恶魔!放开!”艾薇儿不停地晃着身子,作着无谓的挣扎。 她害怕极了,虽然这种事情她在处罚犯人时看到过许多,却从未亲身经历过,这时候被克恩特一撩拨,却是吓得魂飞天外。 “你别乱来,我父亲可是帝国贵族,我可是托列普家的幼女,你要敢乱来,我一定会灭了你全家!”她的声音几近于哀嚎,却又有些歇斯底里。 “帝国贵族,灭我的全家!”克恩特哈哈大笑,面具下的一张脸已经扭曲得变了形。 他用力一撕,便将艾薇儿的上衣扯碎,不顾她的哀求,拽着她的短发把她拖入了密林中。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黑夜的沉寂,夹杂着痛苦、不甘和一丝悲凉,随即响起了沉闷的呼吸声和一阵阵欢愉的呻吟。 艾薇儿一声声的叫着,伴随着痛苦而来的,还有潮水般的愉悦,她却为这愉悦感到一阵阵的耻辱。而在克恩特强烈的攻势下,片刻之后,她就软成了一滩泥,化作了一滩水。 她只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每一次冲击,都带的她浑身一阵痉挛,潮水般的快感中,她的娇躯起伏不定。就象汪洋中的一叶小舟,永远找不到彼岸。 克恩特此刻,却不象想象中那么快乐,而实际上,他正陷入了一种危机。 他脑中不停地闪过一串串金色的符号,在眼前一个个组合,又一个一个拆解,不停地幻化成各种秘文和咒语,浮光掠影般,飞快地在大脑中闪过。 一句句古老的声音在心中轰鸣,伴随着身下快感而来的,还有一段段洪钟的声音。 幻象丛生! 克恩特眼前的咒文逐渐消失,一个个神像开始在眼前浮现。创世初白莲上的金甲巨人、貌美无双的智慧之女,还有那杀气腾腾的八首八臂的毁灭之神,一个个出现在眼前。 每个人的手中,都持着各式兵刃,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着各种力量的极致,一时间让克恩特无所适从。 他慌了! 他想起来,爱妮维尤丝说过,自己修炼的功法,要想再进一步,就必须要有鼎炉,而这种功法的鼎炉,就是资质上佳的女子。 可是没想到,自己竟在无意间,开始了修行,这可怎么办。 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又是要做一个选择,才能更进一步,可是自己又该如何去先,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力量? 他心里暗恨,不该一时冲动,就不顾一切地发生这种关系。现在可好,好色的结果,就是惹火上身。 要是爱妮维尤丝在这里就好了,她要是在这儿,一定能告诉自己该怎么做出选择。 可问题是,她会看着自己同女人做这种事情,还能沉着地指点自己么? “也许行!”克恩特突然想起,不管自己同斯蒂芙妮在一起,还是同阿芙罗拉,爱妮维尤丝都算得上是一个旁观者,虽然她那时候只是一个旁观者,但却能清楚地看到一切。 不知道她看了多少,克恩特暗自笑道,脑中顿时出现了现在那个小丫头的形象。 他这一走神不要紧,眼前的景象立刻飞散,波拉赫莫和史沃阿的形象同时消失,就连智慧之女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虚空中,只出现了一个紫发垂地,穿着白色长裙的小爱妮,舞着那杆比她还高四五倍的月刃长枪。 “糟糕!”克恩特暗自后悔,这可麻烦了,竟然只剩下了爱妮维尤丝的枪术,还有智慧之女的传承。自己真是傻死了,不论是毁灭之神,还是造物主的力量,任选一样都是好的啊! 可眼下,却只能把这一切先记牢再说。 慢慢地,智慧之女同幻梦中的爱妮维尤丝竟渐渐融为一体,虚空中,只剩下瓷娃娃般的小萝莉,在一下下的挥舞着长枪。 克恩特愣住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与得 意外所得让克恩特又惊又喜,他竟然发现,这套枪术,与爱妮维尤丝以往所授不同,强大的威力中,总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往往每一式,都蕴含着枪术的真谛。 “这一定是智慧之女所赐!”他的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感激,和其他神明不同,智慧之女并不以强势见长,她改良过的枪术,总是在威猛中透着一股子慧黠。 每一枪,都会直接击中敌人的弱点,而且不浪费一点多余的力量,利用技巧去击败力量更强的敌人。 幻境中的爱妮维尤丝,仍然保持着小丫头的形象,长枪上下飞舞间,无尽风光外泄,看得克恩特是目驰神眩。 他有些口干舌燥,恨不得一口把小丫头吞掉,却又离得好远,怎么也够不着,他用尽全力,试图去抓住虚空中的那个影子。 这下,可苦了身下的艾薇儿。 她本来就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克恩特再一用力,她就更受不了。 她的尖叫着,呻吟着,不住地拍打着克恩特,试图将他从身上推开,却没有半点作用。而随着克恩特的剧烈加速,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手臂垂在了一边,一动不动。 艾薇儿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只能任由克恩特摆布,而随着克恩特不停地起伏,她的四肢紧紧地缠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她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她已经不再考虑加去受辱的问题了,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可她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艾薇儿心中一片悲凉,身下传来的巨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攒足了力气,身体用力一弹,用力将那张恶魔般的面具向上掀起。 一股巨力传来,嘭地一声,她被弹出去好远。但那张面具总算被弹了起来,露出了那张让她恨透了的脸庞。 “是你!”虽然时隔多年,可是艾薇儿,还是认出了那个从小就跟他做对的小子,没想到,竟是他夺走了自己的初夜。 “克恩特!”艾薇儿恨恨地叫着,不顾自己没穿衣服,挥舞着拳头就冲了上来,可是却被克恩特一把将双臂反剪,用力一冲之下,她的防线再次失守。 艾薇儿大羞,高声尖叫道:“放开我,你这个色鬼、色狼、下流胚子,别让我抓住你,否则有你的好看!” 她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惊恐,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仇恨,夹杂着一点点的羞涩。 克恩特的意识有些不清,他此刻脑中,只有那一遍遍幻化而成的枪术,他不停地在脑中演示着枪术,以及…… 他在意识中,正在追逐着那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子。她正迈着两条嫩白的小腿,不停地躲避着自己的追捕,自己总是只差一步,就能捉住。 却偏偏,永远都够不到。 他又急又怒,不顾一切的狂奔,模糊中越来越肿胀。 “啊……!”艾薇儿一阵尖叫,直接趴在了草丛中,两个人终于分开。她不停地喘息着,呻吟着,却再也站不起来。 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凭空出现,如云的紫发凌空飞舞,她看了看地上的女刺客,略一皱眉,一只手在克恩特的颈上一摸,将一串念珠拉了出来。 念珠上闪过一丝如水光华,将一切绮念一扫而光。 克恩特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空旷的树林,阵阵寒风,他又回到了现实中的世界。 他舒了一口气,感觉非常的顺畅。 “哼!舒服吧!”小爱妮冷冷地问道,声音中夹杂着一种别样的情绪。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艾薇儿,克恩特涌出一股子征服的快感。这个丫头,从小就一直跟自己做对,总是爱抢自己手里的好东西,偏偏每次,爹爹妈妈都向着她。 那时候,克恩特一直都有些不服,等长大了,两个人更是见面就吵,互不相饶,这曾经让侯爵夫人头疼了很久。 原来她是个女孩儿啊!只是真看不出,一直拿她当男孩子。克恩特取过斗篷,披在了艾薇儿的身上,既然知道她是女孩子,那小时候的打闹也就没什么了。 只是,她不该,拿灭自己的满门来要胁自己,这句话触到了克恩特的逆鳞。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刺杀卢克?克恩特心中充满了疑问,他决定问个明白。 “小子,你和她双修过了?”小爱妮撅着嘴问道。 克恩特答应着确认,对于爱妮维尤丝,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还想跟爱妮维尤丝细细讨教这其中的决窍,以免下次修炼会出问题。 “你可真是胆大妄为,你知不知道,这种速成的功法非常危险,没有我在旁边盯着,你随时都会误入歧途,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今晚恐怕就会力尽而亡。”爱妮维尤丝严重地警告克恩特,这种取巧的修行,一个不慎,就会丧命当场。 克恩特心中一凉,他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行为,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串念珠,你以后要时时带在身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取下,它可以助你凝神,不会被心魔所误!”小爱妮把念珠带在克恩特的颈上,郑重地告诫。 克恩特这才想起,这串念珠可是波拉赫莫的神器,看来是有莫大的功用。当初为爱妮维尤丝炼制身体时,就曾用过,看来果然是一件好东西啊。 他一连答应着,一连将衣服穿好,一伸手,将艾薇儿横抱在怀中,大步向卢克的军营奔去。 克恩特把艾薇儿的手脚全部捆好,扔进了一个帐篷中,嘱咐小爱妮仔细看管,他才整了整衣服,来见卢克。 “哈哈,老兄,几个月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风流了!”刚一踏进大帐,克恩特就遭到卢克的取笑。 克恩特脸上一红,他没想到,卢克竟会知道他和艾薇儿的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当时躲在了树林外边。 一升起这个念头,克恩特就觉得更尴尬了,没想到,自己在树林里演了一出好戏,竟然让卢克和爱妮维尤丝看了一个全场。 爱妮维尤丝看到也就算了,可是艾薇儿的身体让卢克看了,自己是不是有些亏?克恩特心中暗暗琢磨,虽然他以前有些恨艾薇儿,可此时的心中,却没有了半点恨意。 以前的仇恨,都不过是小孩子胡闹。至于现在,恐怕艾薇儿恨他才是真的,刚才在树林中他的所作所为,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可都不是一件能够接受的事情。 他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来安慰艾薇儿,或者怎样才能给她补偿。 托列普家也有着不小的势力,克恩特可不想凭白多竖一个敌人,至于杀死艾薇儿灭口,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那种吃干抹净的事情,克恩特的性格却是做不来,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尤其是对女人! “咳,老兄,我还真没想到你喜欢那么小的?”卢克咳嗽了一声,挤了挤眼睛,朝外面努了努嘴。 克恩特却是一笑,摇着手说道:“她也不小了,比我只小一岁,以前还经常和我吵,我记得,在帝都时,她经常带人和你打成一团,你怎么连她的年龄也搞不清楚?” “比你小一岁,那不可能?”卢克惊愕地说道:“她最多只有十岁,你别骗我。再说我根本不认识她,又什么时候和她打过。” 克恩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卢克根本不知道,艾薇儿就是托列普家的埃温,这才笑着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托列普家的小少爷是个女人,今天才明白,原来黑月公会的《美人录》上,排名还靠点谱。” 卢克摸了一下后脑门,更加糊涂,克恩特的话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简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托列普家的少爷,我怎么不知道!” 克恩特连忙笑着解释,他低叹一声,这才说道:“今天刺杀你的女刺客,原来是托列普家的埃温,我也是刚知道是她,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说起来,她的身才还真不错!” “我看见什么了啊!”卢克懵懵懂懂地说道:“托列普家的埃温,不是你的死对头么,是女的,你说她身材不错,你怎么知道的!” “哦!你……”卢克右手的食指指着克恩特,嘴张得大大的,愣在当场! “你刚才在树林外,不是都看见了,装什么装!”克恩特露出了一个你是男人你明白的表情。 卢克苦笑着叹道:“我一直都在大营里,哪都没去好不好!这一会儿没见,你居然又……” 克恩特不由无语,敢情卢克根本没看到,似乎是自己弄错了,不过还好,他没看见的话,那自己的女人倒是没吃亏。 不过他马上就奇怪地问道:“那你说我风流是什么意思!” “你身边带那么小的女孩,还不风流!”卢克指着他的鼻子笑道:“我真没看出来,你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不过她的枪法可真棒,恐怕比你强十倍百倍,你是怎么泡到手的!” 克恩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审问 黑影憧憧,在一座遍植绿色松针树的庄园外,三条黑影停住了脚步。 “你说的人就在里面?”克恩特揽着旁边女子的腰肢,用力地捏了一把,在她耳边柔声问道。 他身边搂着的,却是昨夜抓到的艾薇儿,此刻的艾薇儿已经软成了一滩泥,紧贴在克恩特的身上一动不动。 艾薇儿似乎还沉浸在某些事情的余韵里,脸色有些酡红,但意识还算清醒,她“嗯”了一声,然后便慵懒地倚在克恩特身上休息。 “怎么,还没喂饱你?”克恩特一只手重重地在她臀上拍了一记,亲昵地笑道。 艾薇儿白了他一眼,咬着牙不肯说话,心里把面前一大一小两个鬼家伙恨得要死。 昨天夜里,她是被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给折磨苦了。 那个小女孩,不知道发得什么疯,不肯离开克恩特的半步,还尽唆使克恩特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时不时的还要帮上一把。 那只白嫩的小手,就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一个个印记,挑逗的艾薇儿欲死欲活,整整一个晚上,让艾薇儿对她是又恨又怕,到了后来,竟还有些离不开她。 而克恩特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更是龙精虎猛,把艾薇儿抓腾了一夜,竟也没有半点疲累,而且还有越战越勇之势。 这下可苦了她,她刚告别了初夜,就迎来了暴风雨的摧残,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的联合,怎么承受得了。 小女孩儿看起来粉嫩可爱,就象一个精致的娃娃,可是天使般的面庞下,隐藏的却是一颗小恶魔的心肠! 这是谁家的女孩儿,不但对这些事毫不在意,还主动配合一个男人对付女人?艾薇儿脑子不够用了,在迷失中徘徊在极乐的巅峰。 艾薇儿实在受不了,在这种“酷刑”的拷问下,她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地全都倒了出来。 克恩特这才算是放过了她! 克恩特想知道艾薇儿一行人的底细,更需要了解幕后的主使人是谁,所以才用了这种特殊的方法拷问。 他曾经问过卢克,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才招致杀手上门,可是卢克自己也说不清楚。 “最近帝都风云变幻,据传说,外务大臣塞弗尼斯和军务大臣凯瑞莱斯不和,好象是为了帕提亚的战事而有所分歧。”卢克踱到地图前面,一只手按在了标着帕提亚王国的地方,向克恩特简要介绍帝都的局势。 “帕提亚战事!”克恩特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帝国竟然已经和帕提亚开战? 这个消息太惊人了,以至于克恩特的大脑差点停止了思考,同帕提亚开战,这简直是个疯狂的计划。他慌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上个月!”卢克的一只大手在地图上一划,说道:“咱们这位陛下,好大喜功,整日想的便是开疆拓土,可又偏听偏信,这不是帝国之福啊!” 克恩特心中却是狂喜,在他看来,艾斯罗默帝国开战最好,最好是同大陆上所有势力开战,那自己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大。 帕提亚王国,一直都是艾斯罗默帝国的死敌,自从一百五十年前,古洛莱斯帝国灭亡后,帕提亚就成为大陆西侧最强大的王国。尤其在第四任国王莱恩国王在世时,帕提亚王国拥立父神教的西部主教为教皇,并以神之名四处征战,一度打得艾斯罗默帝国喘不过气来。 据说莱恩国王当年,有十二名近卫骑士组成的圣骑士,一个比一个强悍。他们全部出自教会,据说圣骑士们饮过圣杯中的圣水,个个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作战时悍不畏死,一往直前,帕提亚王国才会一直扩张,所向无敌。 幸亏当时的父神教的康斯坦丁区大牧首出面,为艾斯罗默帝国输送了大量圣殿骑士,这才抗住了帕提亚兵锋,再加上帕提亚出了内乱,这个王国才停下了扩张的脚步。 自那之后,两个国家经常发生摩擦,但也仅限于边境上的小规模战斗,却从来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会战。没想到,诺瑟狄恩竟会疯狂至此,主动去挑衅帕提亚王国。 “那么,是谁主持同帕提亚的战事?”克恩特急于知道这位指挥官是谁,如果是塞弗尼斯一系的将领,就更加有利。 塞弗尼斯的好一帮部下,是典型的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如果他的部下带兵,那一定会在帕提亚吃一个大亏。帝国恐怕就更要损失一大批优秀的军人。 克恩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同帕提亚的人接触一下,联合一下他们的力量。 “塞弗尼斯举荐了维特瑞斯将军,担任西战区总指挥!”卢克冷静地说道。 克恩特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他没想明白,塞弗尼斯,怎么会举荐维特瑞斯,这太不合常理了。 卢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别以为塞弗尼斯一心为公,他有他的算盘,等一切尘埃落定,说不定,还会在弗什也立一座方尖碑。” 克恩特这才恍然,塞弗尼斯最擅长的就是夺取别人的功劳,恐怕他这次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是这些,同卢克遇刺又有什么关系? 卢克明白他在想什么,不再兜圈子,拿起一张羊皮递给他,“这是七天前,从拜尤特堡发来的,凯瑞莱斯已经到了拜尤特堡,他是来坐镇攻打遗忘森林的。对了,你那位精灵小姐呢,她可得小心了!” 克恩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就是为这件事而来,此刻得知真相就在眼前,连忙将羊皮卷展开,细细地阅读。 “这是什么混帐逻辑!”克恩特看了一半,就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这封信上所说的一切,简直是毫无理性可言。 原来,信上所说,鉴于帝国即将对帕提亚用兵,必须立即清除掉帕提亚王国的一切盟友。而从汉米巴拉卡时代起,木精灵就一直是帕提亚王国的忠实朋友,所以一定要在大战打响之前,将遗忘森林连根拔起。把木精灵这个种族彻底毁灭,以防止帝国腹背受敌。 克恩特觉得事有蹊跷,怎么帝国上下都是傻子,不去争取盟友,却要把本来的盟友推到敌人那边,这不是傻子还是什么? “别看我,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听说,国库空虚,恐怕整个帝国上下,是看上了森林里那些天然宝藏。” 卢克的声音不大,却一下子点中了要害,克恩特这才明白,这是一场资源之争。帝国上下,都在盯着金子,每一个木精灵,就是一堆金币。而森林中那些魔兽和矿藏,也正是帝国急需。 就是只砍光遗忘森林,那产出的木材,也够几百次战争的消耗了。 “你违抗了什么军令吧!”克恩特在琢磨着,卢克被刺的原因。 “咳咳!你没把信看完么?”卢克咳嗽了两声,没好气的说道。 克恩特低头继续看信,这才恍然,原来凯瑞莱斯要求卢克率领大军,在三日内去新纽根城同他汇合,全力攻打遗忘森林。至于摩图人这边,两国刚刚签订同盟,不必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信是七日前发出的,要是卢克遵从将领,那么四天前他就应该走了,他还在呆在这里,结果显而易见。 “这个凯瑞莱斯,全力攻打遗忘森林是假,恐怕他是要夺我的兵权!”卢克忿忿地说道。 克恩特点头称是,如果卢克真去了新纽根城,那在凯瑞莱斯大军胁迫下,恐怕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掌握在别人手中了。 如果被凯瑞莱斯夺走了兵权,那自己的复仇大计,就会永无期限地拖下去了,卢克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才会惹来这场杀身之祸。 “这个老家伙真是狠毒?”克恩特怒骂道。 卢克却是淡淡一笑,“他自狠毒,却起不了什么作用,加西亚和卡洛斯早已经带着亲信部队进了落日山脉。那两个滑头,一进去就不出来了,说是被魔兽围攻,派人送信,要凯瑞莱斯派军支援。嘿嘿,四五万人被魔兽围攻,他们也会想理由。” 克恩特也是会心地一笑,他刚才还担心凯瑞莱斯会找加西亚和卡洛斯的麻烦,没想到,这两个家伙比贼还精。 凯瑞莱斯说,摩图这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嘿嘿,就算不出问题,自己也要给他找些问题出来了。克恩特低哼一声,嘴角边浮起阴险的怪笑。 “其实想知道原因很简单,问问那位托列普小姐就行?”卢克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克恩特面带尴尬,艾薇儿刚被他折磨的不轻,并不方便审问,“怎么,那几个刺客没说什么?” “都死了!”卢克双手一摊,显得有些无奈,“有几个是被你那个小妞打死的,剩下的是自杀!” 克恩特不禁动容,这是专业的杀手,而且还是死士。要是不找出幕后的黑手,卢克的身边会非常危险。 得把这幕后的黑手一举斩断,否则的话,自己要做的事情就会受到诸多阻挠。克恩特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同卢克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去找艾薇儿,打算问个明白。临出门时,却听到卢克在背后偷笑:“这么性急,不知道应付两个人成不成?” 克恩特差点一跤跌倒,对卢克的不着调,有了全新的体会。 不过,事情好象还真让卢克说对了! 他是想单独审问艾薇儿来着,天地良心,对于小恶魔,他可没半点兴趣,就算有兴趣,也至少要等她再长两年。 小爱妮却是死活不肯离开,一定要跟克恩特一起睡,克恩特怎么也赶不走她,说得急了,她就哇哇大哭,引得周围帐中的士兵都过来观望。 “克恩特你坏,你不要爱妮了!”小丫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真是同夏洛特一样的惹事精!克恩特暗暗发恨,更多的却是怜意。 其他人,只以为爱妮维尤丝是个缠人的孩子,或者以为两个人有那种亲密的关系。克恩特却明白,爱妮,是在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每当午夜梦回,她就会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不停地叫着“卡芙瑟恩、艾米丽”一些不熟悉的名字。有时,她还大声叫着“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想来,她是被人出卖过一次,已经吓怕了。 她此时灵魂被限制在幼小的躯体内,不再是不会受伤的精神体,只有躺在克恩特的臂弯里,才能感受到暖意和安全。 克恩特同样经历过丧家之痛,对小爱妮的感觉是感同身受。当初若不是爱妮维尤丝一路陪他逃出帝都,他又哪能走到今天。 所以他对小丫头是格外的纵容。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能三个人一起睡,他可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艾薇儿身上问出底细,不管采取什么办法! 见他意动,小丫头立刻眉开眼笑,她披着丝质睡袍,直接把艾薇儿扔在了软塌上,把一只嫩白的小手探了进去。 “不要,你要干什么!啊……”营帐中,立刻响起了艾薇儿的求饶声,旖旎的风光在克恩特面前绽放。 克恩特顿时傻了,他可没想到,爱妮维尤丝还会这些,而且看她的劲头儿,似乎玩得兴致勃勃。 自己似乎很吃亏啊,要是这样继续下去,那自己的女人,岂不都要变成小爱妮的女人了?一想到被捆在床上的斯蒂芙妮、阿芙罗拉她们,被小丫头摁住,为所欲为,克恩特就是一阵阵的肝火上涌。 小丫头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袍,举手投足间,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引得人口干舌燥。而艾薇儿本来就只有一件斗篷,这时候早就被小爱妮扯在了一边,风光尽泄。 两个女孩子在床上滚作一团,交缠在一起,这幅景象,说不出的旖旎与香艳。 “这样啊,似乎也不错啊!”克恩特一个虎扑,抱住了艾薇儿,可怜的托列普小姐就象一只白羊,任凭两个恶魔宰割。 第一百五十章 血岚 在克恩特和小爱妮的“酷刑”折磨下,艾薇儿挺刑不过,只好如实的招供。 克恩特这才弄明白一些具体情况。 艾薇儿被两个人弄得没有半点力气,裹着一张毯子,半倚在塌上时断时续地说道:“我在前两年,经人介绍,参加了一个杀手组织,叫做‘血岚’。” 克恩特吃了一惊,“那个北方最大的杀手组织?” 艾薇儿点了点头,沉默下去。 “你真是疯了!”克恩特知道这个“血岚”,这是一个在帝国北方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他们收取巨款替人办事,不死不休,号称只要“血岚”还有一个人在,就一定会为客户完成任务。 有许多达官贵人,军方政要,都是死在“血岚”之手,这个组织非常的疯狂。艾薇儿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加入这种组织。 “我那时候,也只是为了好玩,谁知道这个组织太变态了,等想要拔出时,却已经泥足深陷。”艾薇儿似乎对此也后悔不已。 真是没脑子的姑娘,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做杀手。可是看她这两下子,跟杀手可是不沾边,有见过,拿着一柄长长的重剑的杀手吗,说是骑士还差不多。 象艾纱莉那样,在黑夜中来去如风,一双短刀如索命毒蛇的,才是合格的杀手。 似乎看出了克恩特的疑虑,艾薇儿咬了咬牙,恨道:“我进‘血岚’时,就已经修习了剑术,他们的一位大剑师挺喜欢我,就传了我一身剑术,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家伙是在打我身体的主意,故意传的这套剑法。” 克恩特糊涂了,这跟剑术有什么关系,他不解地望着艾薇儿发呆。 “唉!”艾薇儿轻叹一声,皱着眉头说道:“你不知道,‘血岚’有一个规矩,如果任务失败,那执行任务的女子,就要在组织内免费为大家服务一年。我拿着这么一柄显眼的大剑,当然成功的机率不高。” 克恩特不禁咋舌,没想到这个组织还有这种变态的规定,倒是一个男人的天堂。 他的脸上,不由流露出向往之色。 艾薇儿在他身上用力锤了一拳,可是她身上没半分力气,这一拳打下去,比挠痒也强不到哪儿去。 她突然一把搂住了克恩特,流着两行清泪道:“小狐狸,你坏了我的大事,又强要了我,我现在要是被他们抓回去,一定是生不如死!” 女人在某些事情上,总是很聪明,这方面,她们总是无师自通。这下子用不着再多说什么,克恩特就不能对她不管不问。 克恩特刚要抱紧她,就看到了嘟着嘴生气的小爱妮,不由好笑,这小丫头吃的什么醋。 可是他却忘记了,“爱妮维尤丝”这个词,本意似乎就是嫉妒! “呼”地一声,小爱妮直接扑到了克恩特身上,从背后抱住了他,长发紧贴着他的后背,丝毫不肯放松。克恩特只感觉,自己快被勒的窒息了。 一前一后被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抱着,鼻尖传来一阵阵体香,似乎是一件很香艳很浪漫的事情,可是克恩特的感受却是一点都不好。 累,非常累!不仅被勒得快要窒息,而且身体的反应也更加强烈。 这让他无所适从,要不要再来一次! 艾薇儿已经吓怕了,他感到了克恩特的坚硬,连忙闪开,她有点受不了。小爱妮是个不知死活的主,死抱着克恩特不松,当然,克恩特也不肯在她身上发泄什么。 身边有两个美女,却要一直忍着,克恩特只有苦笑,他继续追问艾薇儿关于刺杀的情况,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艾薇儿见他没往上扑,这才有些放心,却又有些失落。听他打听起刺杀的情况,这才详细介绍。 她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既然决心离开“血岚”,那就没必要隐瞒什么,克恩特知道的越详细,对她就越有利,说不定能帮她彻底摆脱那个变态的组织。 艾薇儿对克恩特的情况了解一些,知道他父母都已被害,却没想到他能独自一人逃到这里,而且他的枪法,已经到达大成,绝不是普通人能比。 至于那个女娃娃,艾薇儿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恐怖了,呆在这两个人的身边,就算是“血岚”前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也许,自己真能摆脱那个恶梦?她心里涌起了希望,自然更卖力的讨好克恩特,详细诉说着前后经过。 原来,在五六天前,“血岚”接到了一件任务,刺杀图布流河帝国驻军的统领。当时,“血岚”在图布鲁河据点的首领们,对接手这样一件任务,感到非常头疼。他们牛皮吹的山响,可真要刺杀帝国高官,总还要惦量惦量的。 以前那些传说中的刺杀,其实多半都是传言,要是一些军政要员轻易便能刺杀,“血岚”哪有今天的规模,偶有几次刺杀,也是在得到了各方面默许的情况下才得以进行。而且还要经过事先周密的准备,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杀手这一行,也是有很多讲究的。哪些人能杀,哪些人不能杀,每个组织的手里都有一本账,万一动了不该动的人,那这个组织的下场通常会很悲惨。 可是这一次,那个人却带来了军务大臣凯瑞莱斯的手令,这就让“血岚”的高层,不得不重视起来。 自从霍华德死后,凯瑞莱斯就变得炙手可热,如今可是帝都的实权人物。 而且诺瑟狄恩大帝一心想打金橡湾,竟然重设了海军元帅的军衔,而凯瑞莱斯,竟是第一位获此珠荣的人物。由此可见,他现在可谓是风头正劲。 图布鲁河的统领是谁?“血岚”的人也进行过调查,他们得知卢克是普罗文斯家族的继承人时,也曾经犹豫,毕竟刺杀一个外省总督的少爷,有些越线了。 凯瑞莱斯却是越逼越紧,并以重金利诱。凯瑞莱斯承诺,若是“血岚”帮他除掉卢克,就会帮助“血岚”在整个帝国立住脚跟,成为帝国最大的商业性组织,帮他们洗白。 这句话,却是正中“血岚”众首领的下怀,他们早就做腻了杀手,想要洗手不干。可又怕自己昔年杀孽太重,惹来帝国的通缉。凯瑞莱斯的这个条件,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若是有机会,有谁愿意在刀尖上舐血?当然,艾薇儿这种没脑子又喜欢冒险的傻妞儿例外。 “血岚”的高层并不傻,他们派了不少人试探,在他们失败后,又多方打探卢克的情报,在准备充足后,调动了十几名好手,发动了必杀的一击。 艾薇儿就是看重这次行动,高手重多,万无一失,才要求主动参加这次行动。她已经失败过两次,要不是她身份特殊,早就被扔进地牢里和其他女人一样,沦为玩物了。只是临出发时,她也接到通知,如果任务失败,她就要自己乖乖地去地牢服役了。 想到这些,艾薇儿不禁有些悲苦,就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贪玩任性才惹下了这种麻烦,此时她也有些后悔不迭。 克恩特紧紧拥着她,不停地哄她,却又招来了爱妮的一顿小拳头。 “该怎么办?”克恩特心中没有主意,如果不拔掉“血岚”这颗毒瘤,自己今后的计划都很难进行下去。 “艾薇儿,你知不知道血岚的总部在哪儿?”克恩特皱着眉头,在思考,能不能一举把这个组织摧毁。 艾薇儿摇摇头,她并不是核心人员,所知有限。象“血岚”这种组织,等级森严,而且极为隐密,一般人根本就无法窥其全貌。 “我只知道,在蒙特恩镇郊外,有一个小庄园,是血岚在东疆的一个据点。还有一个据点是在帝都,我只去过这两个地方。” 克恩特眼睛一亮,闪过一道精芒认真地问道:“这么说,东疆的行动,全都由蒙特恩郊外的据点指挥?” 艾薇儿“嗯”了一声,点头应道:“不错,‘血岚’在东疆的一切行动,都是受那里控制。有一位提米迪特男爵,就是那里的最高层领导,听说他同‘血岚’的高层有着密切的往来。” “什么,提米迪特!”克恩特吃惊不小,他不敢想象,那个老得跟枯树皮似的小镇镇长,还是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那个老家伙,听迪姆说,是一个贪财好色、挥霍无度的主儿,没想到,私底下,竟我是一个掌控着许多人生死的狠辣人物。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面具。 为了掩饰住他真正的所做所为,他故意装的贪得无厌,是要人们对他掉以轻心。 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杀手头目?这两者间的反差,正是他保命的技巧。 “这个老家伙,藏得太深了!”克恩特心中暗自感叹,他决定,无论如何拔掉这个据点,留一个心机这么深的人在身边,睡觉都不会安稳。 他哄着艾薇儿睡下,又同小爱妮咬了半天耳朵,两个人商量好,明天去看看那座庄园,见机行事。 让卢克多带些兵马跟上! 克恩特恨恨地想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拔桩 站在树林边上,克恩特审视着远处的庄园出神。 庄园的格局并不太大,楼阁的布局非常紧凑,却是处处充满了杀机。 “不好办啊!”克恩特心中暗自嘀咕,他已经发现,在几处小楼边上的暗哨,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陷阱,自己贸然进去,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失手被擒。 有心回去,再做些准备再来,却看见后面卢克的大军已经跟了上来。 “唉!早知道先打探一下情况再来了。”克恩特暗自后悔,要是只有自己和小爱妮两个人,那自是进退随意,可是两千多士兵跟在后面,这可非同儿戏。 大军一动,就很容易暴露目标,如果今天撤退时被敌人发现,可就再没有机会围剿这个组织了。 更重要的是,还没有接敌,大军就无故撤退,极易打击士气。士气一旦受挫,再想恢复过来,可就难了。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挽救回来的。 “这可怎么办?”克恩特心里踟躇,在思考如何进退。 爱妮维尤丝却是根本就没有多想,她一提克恩特的领子,直接飞向了庄园中的一座小楼。 “爱妮,你疯了!”克恩特大惊,这个样子过去,一定会被那些埋伏的士兵射成筛子! 小爱妮却是理都不理他,抿着小嘴直乐,身形连闪间,已经落在了小楼上,用力一拉,两个人就躲在了坡顶的阴影处。 并没有预想中的弓箭齐射,也没有任何警钟响起,她是在位面中进行传送,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 克恩特暗骂自己愚蠢,这种空间定位的本领,自己也会,可每次事到临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冷静了一下,这才细细思索,自己所会的东西不少,却不能融汇贯通,一方面是因为一些东西练成日浅,没有弄懂,更多的,却是经验不足。 以前,自己同爱妮维尤丝同生共体,每当危急之刻,她就会指引自己该怎么做,不用自己操心。可是现在恶魔领主已经变成了小女孩儿,以后就要多靠自己喽。 这种转变,让他有些不习惯,可他也明白,自己必须要适应了。否则的话,一步走错,就会惹出大祸。 “这是怎么回事!”旁边邻近的小楼里,传出阵阵怒吼,一下子就打破了克恩特的恩绪,把他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克恩特定睛细看,见小楼中立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正敲着一根拐杖发火。他把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直响,冲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大骂。 “你们这群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些妞儿敢不答应,都给我拉出来,剥了她们的皮!” 克恩特一眼认出,这个老家伙,正是蒙特恩的镇长,提米迪特男爵,没想到今晚,他正留在这里,还真是来巧了。 汉子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沉声说道:“提米迪特大人,组织里的规矩,只有任务失败的女性才可以任人予取予求,而您要的这几个人,还没有失败的先例,不如叫莱维亚来为您服务,她可是个大美人儿。” “滚!我要那个烂货干什么!”提米迪特有些发狂,举起拐杖作势要砸,“那几个破货,早就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了,我要他们干什么,难得我来一次,你就让她们糊弄我!” 克恩特暗暗摇头,果然规矩就是用来破坏的。本来“血岚”的做法就很过了,再加上这些不守规矩的高层人物,这个组织里的女孩子,真没法活了。 等等,刚才那个名字,“莱维亚”,似乎艾薇儿提过,这个女孩儿是和她一起进来的。在上次任务失误后,她已经被扔进地牢中了。听艾薇儿说,莱维亚的日子非常凄惨,一直在寻找机会逃出去。 “你们要是能找到她,可以让她给你们帮忙,她对庄园内的地理很熟,能帮你们不少!”这是艾薇儿当时所说。 可是怎么才能找到莱维亚呢? 克恩特正在发愁,却发现小楼中的动静平息下来,似乎结束了争吵。 汉子仍然在坚持,并没有被老男爵吓倒,“提米迪特阁下,您虽然是东疆的最高负责人,但如果强行破坏规矩,我会将您的行为上报,请组织进行裁决!” “算了,莱维亚也行,我知道有些规矩不能破坏!”提米迪特做出了让步,一改刚才的嚣张气焰,如果真让组织来裁决自己,那一切可都完了。 虽然有些规矩本就形同虚设,但如果刻意挑衅组织的底线,那下场恐怕还不如那些在地牢中的女孩儿。 汉子这才松了口气,他知道提米迪特只是色厉内荏,但还是有些担心。怕这老家伙一冲动,做出什么混事,到时候不仅他要受到处罚,就连自己的位子也要保不住了。 “阁下,我这就把莱维亚带来,请您稍等!”他躬身施了一礼,倒退了出去。 “这家伙,出门也要倒着出去,难道我会下黑手么!”提米迪特暗自嘀咕,对这个汉子的小心翼翼有些嗤之以鼻,他未免太小心了。 克恩特朝爱妮维尤丝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那意思是跟上那个汉子。 小爱妮会意,伸手小手,要去抓克恩特,却被克恩特一把拎起。她蹬了几下小腿没蹬开,只能气鼓鼓地作罢。 克恩特身影一晃,出现在楼道中,隐在黑影之间。 小丫头狠狠地在克恩特手上咬了一口,算作是对刚才的报复。这一下,疼得克恩特差点叫出声来。他转过头,只看到小丫头正在偷笑,心里这个恨啊,却又不敢动手,生怕被人发现。 两个人顺着楼道,悄悄跟在那汉子后面,一层层向下走去。 光线越来越昏暗,墙壁上插着的火把,映得楼道中一片昏黄,火焰一跳一跳的,更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远处隐约传来了低沉的呼息声和粗喘,还时时伴着女人的呻吟和尖叫,高亢中混杂着痛苦,还有一丝丝的无奈。 看来,这就是关押那些女人的地牢了。 克恩特听艾薇儿提起过,“血岚”培养了大量的美女杀手,她们除了刺探情报,就是杀人。为了逼她们高质高量的完成任务,血岚的高层就制订了这个变态的制度,一直沿用至今。 而这个制度本身就有问题,更何况有些人故意设套,让一些女孩子失机,以沦为玩物。他们利用这种手段,不知道坑害了多少女孩子。 靡靡之声不绝,那汉子却似充耳不闻,大概他是见多了也听多了。他打开一扇铁门,大吼道:“莱维亚,提米迪特男爵要见你!” “咣啷咣啷”声响,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晳的少女弯腰从牢房中出来,她衣服残破,身上全是淤青,苍白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 她脚上拴着铁链、步履极为沉重,低低地声音哀求:“大人,我今天不舒服,能不能不去?” “不舒服!”汉子一把拽住她金色的长发,猛地摔在地上。 “你也配,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老男爵稀罕你!”汉子大怒,一脚踩在莱维亚的屁股上咆哮道:“要不是你朋友艾薇儿没回来,还用得着你!哼,那小丫头,任务失败就不敢回来了,等她回来,老子找几十个人爽死她。到时候,就算她就是公爵的女儿也没用!” “大人,求求你,艾薇儿还小,让我服侍您吧,千万别伤害她!”莱维亚爬起来,跪在汉子面前,不停地哀求,甚至还伸出双手,探向了汉子的裆部。 “滚开!”汉子一脚把她踹了出去,整个地牢中都回响着他的怒吼:“你要死了,老男爵最怕脏,你要坑死老子是不是,赶紧去洗干净点,一会儿见了她,给老子笑得开心些,不然回来我扒了你的皮!” “大人!”莱维亚还要哀求些什么,却见一点寒光,直接从她头上掠过,正插在汉子的咽喉上。 那是一条长枪,蓝汪汪的月刃上闪烁着金色符文,金黄色的枪杆还在不住地颤动。 莱维亚竟没看清楚,这一枪是怎么剌的,那个嚣张的大汉已经气绝身亡,连半个字也没吐出。 她只看到,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儿,用力拔出了长枪,立在自己面前。 莱维亚以为自己眼花了,难道是父神听到了自己日夜的祈祷,派天使来救自己了。她分明看到,小女孩儿的身后,有一双短短的,薄而透明的蝶翼。 真的是天使啊!莱维亚连忙抱拳于胸,虔诚地祈祷。 “喂,你别向那个没用的父神祈祷了,他救不了你,是艾薇儿托我们来救你的!”小丫头双手抱着长枪,站在莱维亚的面前,让她郁闷的是,她站着,居然也只和莱维亚坐着一样高。 “一定要长高一些!”小爱妮心里愤愤不平地想道。 莱维亚心里一亮,艾薇儿,她找人来救自己了!她听说艾薇儿任务失败时,已经吓坏了。艾薇儿临行时,来见过莱维亚,曾经隐晦地提起,她如果再次失败,就只能到地牢中来陪莱维亚了。 而刚才大汉的话,更是印证了这些,莱维亚更是吓得要死。此刻却得知艾薇儿不但摆脱了追兵,还找人来救自己,一时间是惊喜交加。 “能救救里面的姐妹吗?”莱维亚恳求道,只有在地牢里生活过,才知道这里面是一个怎样非人的世界,莱维亚想尽可能的把这些人都带走。 克恩特没有说话,用目光询问小爱妮,得到的答案是:没问题,带多少都行。 这丫头,越来越嚣张了!不过里面这些人,倒都是有用的人啊! 一个计划,在克恩特的心里慢慢生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地牢中的营救(上)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几扇铁门的上的巨锁应声而落。 小爱妮把月刃长枪用力一掷,长枪脱手飞出,打着旋儿,它在空中划了半个弧线,就在十几个牢房前划了一个圈。 巨锁碎裂的同时,几十根手腕粗细的铁链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怎么回事!”几个敞着的房间里,传来了男人的怒吼,他们正在兴奋,却被人突然打断,不由怒火中烧。 几个衣衫不整的大汉提着衣服冲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怒吼,“都活腻啦,在这里闹事!” 只是下一刻,他们就说不出话了。 一个精致的如同洋娃娃般的小女孩立在中央,长发及地,如紫云般散开,犹如地狱中的天使,正娇怯地看着他们。 “呵……”,几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子猥琐的笑容,原来是来了新货,给咱们开眼么?这小女孩可真是上等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这来的,“血岚”的人还真有两下子! 几个人嘿嘿直笑,向当中的小女孩围拢过去,“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哪来的啊!”声音中透着一丝狂喜。 他们高兴过了头,刚靠近小女孩,几个人伸出一根根粗壮的胳膊时,就听到脑后风响,月刃长枪盘旋着飞了回来。 “不好!”几个人不是笨蛋,都是些亡命之徒,一听风声连忙趴下躲避,两个动作稍慢的被长枪扫中,顿时被砸得脑袋开花。 小爱妮把手一招,把长枪抓在手里,纵身一跃,小小的身影直向地牢深处冲了过去。 按照她和克恩特的约定,这几个人全留给克恩特收拾,她的目标,是那些还在牢中,没爬出来的家伙。 万一有人逃走,走漏了半点消息,那可就会打草惊蛇,再想抓住“血岚”的高层人物,就会非常困难。 “抓住她!”几个大汉慌忙转身,想去拦截奔跑中的爱妮。 “啊!”地一声痛呼,一个大汉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地面,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顺着喉咙处,汩汩地淌着鲜血。 一柄灰蒙蒙的匕首自虚空中出现,自空中一转,又射向了另一个人。 “有敌人!”几个人惊叫,慌忙躲避,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在“血岚”的地牢中,居然还有人敢这么猖狂。 几个人各自抄起兵刃,七手八脚扑向了匕首的主人。他们倒不畏惧,在这个地牢中,他们一直都霸气惯了,哪把外人放在眼里。 看来,不知道又是哪个贱货的相好,得到消息来救他们了。哼,说不定他想救的人,已经变成腐尸了,倒是那个小丫头,一定得抓来乐乐! 几个大汉有些漫不经心,以前也有过来劫狱的人,不过那些人都变成烂泥了。 就在不经意间,又有几个大汉倒了下去,而且往往是一招致命! 克恩特的身影诡异之极,飘忽不定,利用空间定位,他的身影不停地变换着位置,手中的匕首在几名大汉的脖子上一抹,就倒下了一具具尸体。 “不妙!这是个高手”一个光头大汉察觉不妙,周围的人已经倒下了不少,再打下去会吃大亏。他忙趁同伴围住对手的机会,抢步冲到墙角就要撞击壁上的铜钟。 “这些贱货!还想逃吗?”光头大汉狞笑着举起了钟锤,抬起一只手,用力的敲下去。 铜钟一旦撞响,整个庄园内就会立即进入一级警戒,到时候再想救人,势必会平添不少的麻烦。 手是抬起来了,却没有撞到铜钟,光头只觉得小腹上一阵巨痛。痛得他一阵哆嗦,手一松,钟锤“当”地一声摔落在地。 他的嘴因为巨痛而张大,脸上的肌肉全都拧在了一起,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身下,一根尖尖的木棒从小腹中刺了进去,带起一蓬的血肉。 木棒的末端,是一双苍白的手,沾满血污的双手用力地搅了两下,光头便无力地倒了下去。 临死前,他还望着那个曾经在自己身下无数次告饶的面孔,一脸的惊愕。 “这个贱人,什么时候这么狠了!” 莱维亚跪在光头的面前,几乎就要软下去,无数次恶梦般的经历,使她更珍惜逃亡的机会。 她知道那个机关,一见克恩特动手,就立刻爬到了这里,守护着这个让无数人逃亡失败的恶梦! 那截削尖的木棒,是她平时就准备好的,而这件东西之所以没被巡视的男人们没收掉。是因为他们经常会用这根木棒,在莱维亚的身上找点乐子。 莱维亚一直默默地承受,就是为了某一天,能够亲手结果这些混蛋的性命。 “干得好!”克恩特淡淡地笑着,在莱维亚身上拍了两下,他刚才见到光头的动作,也吓了一跳。虽然他和小爱妮不惧怕血岚的杀手,可是要救人,还是少些麻烦的好。 他刚才一个瞬移,转到光头身后,刚要动手时,发现一截木棒直接从光头的小腹中透体而出,不由暗自惊讶。 他扶起莱维亚,低低地声音问道:“怎么样?还能不能动?” 莱维亚强忍着不适,重重地点头,算作对他的回应。 克恩特这才放心,这座地牢中到处有不少机关陷阱,有一个熟悉的人带路,可以免去不少的麻烦。 至少,也能先拆掉那些让人心烦的预警装置。 克恩特迈步如风,大踏步向地牢深处走去,他反手握着匕首,在一个个牢房前穿过,挥手间将一根根令女孩子们绝望的铁链挑断,然后一脚踹开了大门。 莱维亚从光头的身上抽出一柄短剑,紧紧地跟在克恩特身后,每当克恩特踹开一扇门,她就会冲进去,然后扶出一个个形容憔悴的女子。 至于那些还在牢房里寻欢作乐的男人,一个个全都变成了小爱妮的枪下亡魂。她出手如电,那些汉子又在作乐中,根本无力反抗,连叫也没叫一声,就全都去了冥神的世界。 跟在克恩特的后面的队伍越来越长,女孩子们互相扶持,随便捡了些木棒和石块,临时充作武器,时不时地把一些倒在地上还没死透的男人砸死。 就连克恩特也想象不到,这座并不算太大的地牢里竟然关着一百多个女孩子,这让他暗暗心惊! 更让人吃惊地是,这些女孩中,还有十几个贵族千金。克恩特很难想象,这些在家里被捧成宝贝的女孩子,是怎么沦落到这儿的? “没想到,‘血岚’竟然会下这么大的功夫,这个提米迪特想干什么?”克恩特在思考提米迪特的目的,一个杀手组织,又不是销金窟,搞这么多女孩子是什么目的,难道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莱维亚却是一句话就点明了其中的利害,“我们姐妹,都是被血岚骗来的,说是报酬丰厚,惊险刺激,可以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其实全是谎言!” 她似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双眸中隐有泪光,她接着说道:“用不了多长时间,大部分人就会被逼堕落,然后就会陆续接待一些帝国的贵客,为血岚牟取一些利益。” 克恩特这才恍然,原来‘血岚’是在拿这些女孩子同帝国的那些权贵交易。 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渣滓啊! 克恩特明白了,有些权贵,总有特殊爱好,一个冷艳的女杀手,无疑要比销金窟里的姑娘更有吸引力。 昨天还在你面前趾高气扬,今天却只能在胯下婉转求饶,这种强烈的反差,比普通的女人要刺激多了。 “血岚”并不需要女杀手,他们需要的是一群变相的奴隶。 “有人来了!”小爱妮一声惊呼,提着长枪跑了过来。 克恩特不知所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他有些吃不准,自从这小丫头有了自己的身体,还真没见她怕过谁。 “我感觉有人来了!应该有五六个人”小爱妮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牢上面,严肃地说道。 克恩特有些头疼,他并不害怕来多少人,可是万一消息走漏,就很难把“血岚”一网打尽! “他们人不多,应该是例行巡逻的守卫!”莱维亚伸手指了指地牢的出口处,示意大家埋伏起来,然后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抹的手势。 “这丫头的心机不错!”克恩特对莱维亚临危不乱非常赞赏,他急忙闪身隐入了黑影中,同时冲小爱妮比了个手势。小丫头会意,立刻隐去了身形。 莱维亚连忙招呼几个姐妹,把光头的尸体藏进牢房,女孩子们分头埋伏起来。 就在守卫们下楼时,牢房里已经看不出什么异状,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一声声的尖叫此起彼伏。 “这些小娘们儿,还真够浪的!”一个猥琐的小个子,嘶哑着嗓子怪笑。 他这句话,立刻就招来几个同伴的附和,一个个哈哈大笑。 “哼!再辣的妞儿,到了这儿,也得听咱们的,让她们叫她们就得叫!”一个大胡子军官嘿嘿冷笑。 “大哥说得对,那个叫莱维亚的,刚扔进来的时候多烈。这才没半个月,已经天天在讨饶了,就是贱!” “她那个姐妹,叫艾薇儿的,听说是伯爵千金啊!差不多,也该进来了吧?” “那个不好说,她背景太硬。不过老男爵说,进了咱们这儿,背景再硬,也能连续三次坏规矩,她这次要是任务失败,估计就得进来陪咱们弟兄了!” “我早就想玩那妞儿了,从她一来我就看上了,可惜老是不得手!” 几个人嘿嘿淫笑着,谈论着牢中的风流艳事,却是把几个正在埋伏的女孩子气得浑身发抖。她们大多数人,都是佣兵或者猎人,不乏高手。为了高额的报酬加入这个组织,却没想到沦落到这般地步。就连几个守卫,也可以随意污辱,而且还当作美事到处宣扬。 这让她们情何以堪。 被关在牢中时,她们不敢有所反抗,只能假意奉承。 可既然重获自由,那新账和老账就要一齐清算! 等几个守卫进入地牢中心,打算开门取乐时,埋伏在暗处的女孩子们动手了。 木棒、石块混杂着拳脚和某些钝器,兜头盖脸地朝守卫们身上招呼,就象一阵雨点般纷纷砸下。 守卫们懵了,他们根本想不到,还有人敢在“血岚”的地牢里闹事。 黑暗中,看不清动手的人是谁,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客人们在发酒疯,一个劲儿地招呼:“大家不要乱,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给大家调换一下!” 以前有过这种事情,客人们因为姑娘服务不好,而闹起来的。 那些姑娘,多半是新扔进来的妞儿,还带着些野性,不肯屈从。 “哪个骚蹄子惹得祸,一会儿非扒了她的皮!”守卫们暗想。 等看清了动手的人是本应该关在牢房里的女孩子时,他们这才知道坏了,这些女人要逃。 “不好!快敲警钟!放魔法火焰!”大胡子惊叫,他想不通,这些整日遭受蹂躏,被铁链锁得牢牢的丫头,怎么能逃出来。 这里可是血岚在东疆的总部,戒备森严的牢笼中,竟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挥舞着手斧架住面前的几根木棒,又一脚踹倒了一个虚弱的女孩子,一柄手斧借势下劈,要把她毙于当场。 对于叛徒,“血岚”从不手软,至于女人,“血岚”也从来不缺! 忽然,他感觉后背一片冰凉,一柄短剑从他的后脊梁直插进去,胸前露出了大半截剑尖! 大胡子用力的扭回头,看到了一张苍白的面孔,正是刚才被他们称为“贱货”的莱维亚。 他心下顿时冰凉,惊讶地看着莱维亚,哆哆嗦嗦地说道:“你……,男爵不会放过……” 没等大胡子的话说完,莱维亚就用力在他身上一搅,然后猛地一拔短剑,一蓬血雨喷开,直溅了她一脸。 “男爵,我不会放过他!”莱维亚怒火上升,冷冷地说道 昏暗中,一脸鲜血的姑娘竟是无比的冷艳。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地牢中的营救(下) 不过片刻间,下到地牢的几个守卫就全被打倒。 女孩儿们恨恨地抄着各种钝器,在几个守卫的头上用力砸着,把他们的脑袋砸得稀碎。 这些守卫们,没少沾女孩子们的便宜,而且他们的手段,往往更为残忍,也更加下流。 克恩特一把扶住莱维亚,示意女孩儿们停手,现在,可不是泄愤的时候,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莱维亚,下一拨守卫什么时候到!”克恩特在计算逃离的时间。 莱维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恨恨地说道:“最多半个漏时,就会有一拨人过来。那些畜牲急着呢!” 克恩特默然,莱维亚短短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不少的心酸与苦难。 “大家捡些武器,咱们冲出去!艾薇儿在庄园外等着你!”克恩特拽起莱维亚,就想直接冲出地牢,却被莱维亚一把拽住。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这样不行!你带着我们冲不出去,而且姐妹们备受蹂躏,身体都很虚弱,也走不动!” 克恩特环顾四周,果然,大部分女孩子的脚都在发抖。她们的脚上一直带着重镣,日夜承欢,身体的健康状况极具恶化,这才刚刚解下镣铐,却是很难逃出去。 “放心!我能带你们走!”克恩特取出了长矛,满怀信心的对莱维亚打着保票。 小爱妮把长枪一竖,站在莱维亚身旁,恨恨地说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们!” 莱维亚染血的脸上带出一丝笑意,她真喜欢这个小姑娘,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儿,以为一剑在手,便无敌天下。现在想来,实在是太幼稚了。 小女孩的枪术实在太高明了,那些来寻欢的客人,竟被她一击而杀,这份实力,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只是这里是“血岚”的总部,一切还要小心才行。 “我知道有条秘道,直接通向提米迪特的密室!”莱维亚轻声说出了一个秘密。 克恩特一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通道,他明白莱维亚的意思,是要胁持人质逃走。 “那个老东西,在庄园外建了一个密室,经常在那里折辱我,我每次都是被从秘道带去的!”回忆起往事,莱维亚的脸上又现出痛苦的神色,还夹杂着一脸的痛恨。 克恩特明白,有些人,尤其象提米迪特这样的贵族,喜欢玩些特殊的调调。这些东西是见得光的,只能在一些阴暗处进行。 看来,莱维亚一定是受过不少的折磨! “那条路怎么走!”克恩特急急地问道,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必须要赶在第二波守卫来之前离开。 “跟我来!”莱维亚一招手,便在队伍的最前面带路,克恩特和小爱妮带着女孩子们,紧紧地跟在后面。 爬上楼梯口,莱维亚就转到左边,穿过阴暗的走廊,直到尽头,在一个天使雕像前停住。 “就是这了!”她低低地声音叫道。 克恩特左看右看,也没见到什么秘道和秘门,不知道莱维亚所谓的秘道在哪里,他在想,这丫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不过当他看到天使像时,又有些明悟,难道这座雕像上有什么机关? 怎么跟小说似的? 克恩特猜的不错,只见莱维亚掰住了天使像手中的一柄十字剑,用力一转,十字剑的剑尖便扭了上去。 原本剑尖拄地的雕像,就立刻变成了剑尖朝上,换成了一个捧剑的姿势。 没等克恩特惊讶,墙体上就出现了一个黑洞,一扇秘门缓缓地拉开,露出了通向远处的楼梯。 “快进去!”莱维亚焦急的轻呼,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女孩儿们互相扶持着,一个接一个步入黑洞,等到最后一个女孩子进去后,克恩特才牵着小爱妮一跃而入。 大门轰地一声,紧紧闭拢。 底下一处漆黑,黑糊糊地,什么也看不到。克恩特心下暗自后悔,忘了带一只火把进来了。 他取出面具“月殒”,戴在脸上,真实之眼泛起微光,在真实之眼下,一切都无所遁形,现了本来面目。 他不由吓了一跳,这个地方竟是一座地底的湖泊,沿着湖边有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直通向远方。 “这里,是姐妹们的埋骨之所!”莱维亚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悲凉,她指着湖中的一具具浮尸说道:“大部分姐妹们,总有一天,会被扔进那里活活淹死。” 她的语气相当平淡,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可是眼睛上却分明闪着泪光。近半月来的非人折磨,让她有些麻木了。 克恩特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要是按莱维亚所说,这底下简直是一座墓地,而自己一行人,就在墓园中行走。 那些女孩子,显然是知道这时什么地方。 对秘道她们或许陌生,但那些尸体,她们却知道那是什么,而且有一些尸体,还曾是她们的熟识。 低低地呜咽声响起,为了死去的人,也为自己不幸的命运。 莱维亚也顾不得多说,当先在前带路,这条秘道她走过多次,早已经记熟了路径。 克恩特保护着女孩们,跟在莱维亚的后面,慢慢地在湖边绕行,间或从湖中传出的臭味儿,让他直欲作呕。 那些可怜的女孩子,不知道在里泡了多久,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 小爱妮走在队伍的最后,怀里抱着长枪,四周乱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地方,过于阴森了些。而且,好象有什么人在暗中窥伺。 “小狐狸,我感觉这地方有人在窥视着我!”小爱妮飘到克恩特的身边,担忧地说道。 克恩特也有种心悸的感觉,他一进来,就感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不停地盯着自己。可是连真实之眼,也不曾发现敌人,难道自己感觉有误。 如果爱妮维尤丝也察觉了不对,那就一定是有问题,恶魔领主的感觉,绝对错不了。 “莱维亚,这里,平时有没有其他人?”克恩特叫住了莱维亚,小心地问道。 莱维亚一愣,对这个问题,她却从没考虑过。 她被带到这种地方,都是受辱,哪里知道更多的秘密。更何况连小爱妮都发现不了的东西,以莱维亚的本领,更不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不过,你这一提,我倒是想起,庄园中有一个亡灵法师!” 一句话,立刻把克恩特两个人点醒了。 怪不得这地方处处透着阴气,原来是亡灵法师修炼的地方,之所以会把女孩子扔到这,恐怕就是给亡灵法师提供便利的条件。 不知道对手是谁时,是最恐怖的,可一旦知道,就没什么好怕了。 小爱妮这个曾经的恶魔大领主,就是一个亡灵魔法的行家,什么样的亡灵法师,也不可能在她这里讨到便宜。 而之所以没有发现亡灵法师的气息,是因为这里死气过重,很好地掩饰住而已。 小爱妮闭上了眼睛,仔细感觉空气中的魔力波动,当她再睁开眼时,长枪所指,一团幽光瞬间形成。 “哈哈……”一声怪叫自远处响起,一颗长着双角的巨大的骷髅凭空闪过,他一张口,便吐出一颗幽绿色的光球,直接向女孩儿们扑了过来。 “死亡荆棘!”克恩特暗叫不好,这个东西要是砸在身上,这些女孩子就会全变成骷髅了。 他把长矛奋力一挑,蓝光暴涨,一圈圈金色的符文跳起,把光球牢牢兜住,就象一张蛛网般,疏而不漏。 “砰”地一声,光球瞬间炸开,符文上的光芒登时弱了几分,却是没有半点散开,光球上的力量被符文尽数吸收,没有半点外溢。 “咦!”骷髅有些惊异,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能挡住他这全力一击。 “死亡荆棘”,可是高阶的亡灵魔法,力量或许不是很强,但也不可能纯以力量破开。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竟然用长矛直接破掉魔法,这是什么路数? “是占星术!”骷髅头眼睛毒辣,一眼看出了那一串串符文所蕴含的力量,只是他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占星师也这么猖狂了? 他刚要再次攻击,眼前蓝光一闪,一团幽蓝色的光芒破空而来,隐隐有轰轰地雷声。 骷髅头暗骂,今天真是晦气,怎么送来的祭品这么强势,这群人是怎么办事的。 原来他以为,这些人,是定期送来的祭品,供他练习魔法使用,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这条秘路上逃生。 “难道是这的主人,嫌自己碍事,想要算计自己?”骷髅头越想越觉得可能,看来那个老头子,是要挑战自己的忍耐了。 “是提米迪特派你们来的?”他试探着问道,骷髅头打算问清楚这些人的目的。毕竟那个老家伙供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了,得问个明白,万一搞错了呢? 克恩特心中一愣,不明白骷髅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和提米迪特之间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这么问?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有一个有效地解决办法。 只是时间却容不得他细想,他决定赌一下,干脆地答道:“不错,正是男爵阁下派我来的!” 骷髅头怒极,这个人果然是提米迪特的手下,只有他的亲卫,才会称他男爵阁下。 这个最底层的贵族,也配称阁下!我呸! 骷髅头暗骂,这个老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眼中冒出绿光,恨恨地向克恩特攻去。 幸亏骷髅头相信了克恩特的谎话,要是他向庄园中的人示警,恐怕克恩特的计划就要全部泡汤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地下恶战 一张金色大网,铺天盖地般罩向了骷髅头,一串串符文,闪着金色的光芒,牢牢把骷髅头困在了中央。 骷髅头大怒,他对这些不速之客痛恨到了极点。 尤其是得知,他们是提米迪特派来的“杀手”,目的是除掉自己后,就更加狠厉。 可是狠厉没什么用处,眼前这两个人,却是有些棘手。 那个小子,一条长矛使得呼呼生风,还时不时的会用些占星术的手段,这让骷髅头非常的无奈,那一颗颗会爆炸的星屑,经常会弄得他狼狈不堪。 更可恨的是那条长矛,这小子的长矛有些邪门,似乎天生就对亡灵有着克制。可是骷髅反复验证,那并不是教廷的神圣魔法,这其中又是什么原因? 他哪知道,那是异教的创世之矛,就是神明被刺上一下,也会承受不起。何况他这个亡灵。 只是克恩特力量太弱,他要是有足够的力量,仅凭这杆长矛,就能在瞬间砸烂骷髅头的灵魂之火。 可是最让骷髅头畏惧的,还是粉嫩透明的小女孩,如同洋娃娃一样娇嫩的女孩儿,却有着恶魔般的力量。 骷髅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符文困住了,每一次,他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冲出来。 每冲一次,他身上的黑色光芒就会黯淡几分,这显示着他的力量再度地削弱。 那些金色的符文,一个个依次爆开,顺序准确而又充满了美感,每一个符文的跳动都会带走他一部分力量。 骷髅头越打越是心寒,这些金色符文,竟然带有他最讨厌的力量,神圣魔法的痕迹。 难道他们是教廷的人? 这个念头一涌出来,他就再也沉不住气了。 仅仅是被“血岚”驱逐,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口气罢了。只要自己活着,总有一天还能报仇,让整个“血岚”下地狱。 可如果落到教廷手里,自己这个异端,肯定会被在圣光中净化,连灵魂之火也无法留住。就算有“命匣”也无济于事,教皇或者大牧首,有的是办法找到命匣,加以摧毁。而预言术和占星术,都可以轻易地做到这一点。 这两个人,一个精通占星术,另一个精通神圣魔法,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骷髅头不想打了,他打算冲破眼前这张金色魔网,立刻遁逃。 黑气猛然暴涨,骷髅头上的一只角猛然爆裂,一团黑色的光芒铺天盖地般冲破了网状符文,在整个地下世界中蔓延。 “亡灵之舞!”小爱妮大叫,她认得这个魔法,这是只有大魔导师才能使用的亡灵系禁咒,这个骷髅头,应该没这种能力,难道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她不敢多想,把月刃长枪一招,顿时在众人面前立起一个金色的晶壁,将黑色的死亡气息隔绝。 “爱妮,这是什么!”克恩特感觉到了危险,连忙向小爱妮求教。 小爱妮眉毛挤到了一起,郑重地说道:“这是一个大范围的亡灵魔法,黑气笼罩范围内,所有的尸体都会变成僵尸或者骷髅,向敌人进行攻击。” “什么?”克恩特大惊,他虽然不懂魔法,但也知道,爱妮说得是禁咒。 如果只有自己和爱妮,根本不用害怕,大不了逃走就是。可是带着这么多女孩子,怎么逃。自己一旦逃走,难道看着这些女孩全变成骷髅或者僵尸么。 再说自己来干什么了,不是为了拔掉“血岚”这颗毒瘤?可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一切计划,岂不是全都泡汤? 他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没想到一时疏忽,竟惹上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 “爱妮,有没有把握破掉禁咒!”克恩特着急的问道。 爱妮维尤丝却是一瞪眼,小丫头不屑的扮了鬼脸,然后讥讽道:“禁咒要是能破掉,还能称作禁咒么?再说,我还打算帮他一把呢?” 见小爱妮直扮鬼脸,克恩特真想狠狠拍她,可听她一说话,下巴差点没掉地上。“帮他一把,爱妮,你想干什么?” 小丫头挤了挤眼睛,轻笑着凑近他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克恩特一开始不明所以,听到后来,脸上却冒出了喜色,“你确定能行?” “那要看你动作够不够快,在短时间内撤离就没问题!”小丫头拍拍胸脯,点头应道。 这个,克恩特却不敢保证,他连忙朝莱维亚招手。 “什么事?”莱维亚脸色愈加苍白,拎着短剑的手有些发抖,那悬浮在半空的骷髅头,把她吓坏了。 克恩特在她肩上一拍,简略地问道:“还有多长时间能逃出去?” “半刻就好,路不远的!”莱维亚抬起一条手臂,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洞口,黑洞洞的透着昏黄的灯光。 “好!马上让所有人快速逃生,半刻以后,这里恐怕会变成地狱!”克恩特言简意赅地答道。 莱维亚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地狱这个词,她还是听明白了。 她不由担心地问道:“那你们……” 后面的话却没有出口,她不敢想象,还要留在地狱中的两个人,要做些什么? “放心,我们会和你一齐走,只是稍慢一会儿,我们要准备一个魔法。”克恩特故意说得轻松,为得是要莱维亚放心。 “你是魔法师!”莱维亚惊喜道,她以前做过佣兵,知道魔法师的厉害。可是克恩特不是骑士吗,难道是魔武双修? 她摇头叹息,魔武双修这条路上,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年少的天才,魔武双修早已成为笑柄。在人们的共识里,只有傻子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魔武双修的结果,往往是什么也练不成。 不过眼前她却说不出这些话,毕竟克恩特刚救了自己,而且还要留下来独自面对恐怖的敌人,这让她感到有些愧疚。自己逃走,却要把救命恩人留下,让她非常不自在。 莱维亚也明白,凭自己的本事,留下来也只是累赘,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坏了大事。 她在克恩特脸上轻轻一吻,盈盈退下,轻声说道:“我希望你能安全回来,我想艾薇儿一定很想你。” 克恩特愣住了,摸着腮边有些尴尬,而莱维亚却没半点不自在,她返回队伍中,带着女孩子们朝远处的洞口逃去。 “看来,我们的床上又要加一个人了!”小丫头开始讥讽,两只眼中放出淘气的精光。 克恩特有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才多大点就开始吃醋,“爱妮,要是你现在就肯献身,我保证,床上不会再加多余的人!” “你想的美!大色狼,本姑娘再过几年或许会考虑你,现在么,还是帮你折磨别人好玩些!”小爱妮一点都不羞涩,立刻反唇相讥。 “算了,赶紧收拾掉这个家伙走路!”对于小爱妮的强势,克恩特早就有所领教,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卢克的大军还在外面听信儿呢? “我们用不着赶时间了!”爱妮维尤丝有些失望。 克恩特一愣,不明所以。却见小爱妮长枪一指,远处的黑雾,竟开始退散,黑雾中,早就没了骷髅头的踪影。 “怎么回事!”克恩特大惊,连忙发动意识四处搜索,他想在黑暗的世界中,找到骷髅头的所在。 小爱妮轻轻地叹息,就连克恩特也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无奈。 “不用找了,这家伙逃了!”爱妮把长枪在地上一拄,似是非常失望,“没胆量的家伙,本来还想好好玩一把大的,没想到他先跑路了,真是没意思。胆小鬼!” 克恩特听得是心惊肉跳,这小丫头的暴力倾向实在是太强了。玩大的,玩什么玩。这丫头,老是玩过头,拿着一个个大范围魔法当成玩具,再这么玩下去,非出事不可! 既然对手已经跑了,那就没必要耽搁,克恩特招呼着小爱妮,打算跟莱维亚汇合,结果小丫头却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哼!这家伙是逃了,不过这个亡灵结界还在!”小爱妮气鼓鼓地把长枪往地上一戳,双手结印,竟开始吟诵起咒语。 “既然这样,我就推上一把,把这里掀个底朝天!” 克恩特转身间,就听到了这句彪悍的宣言。 他不明白小爱妮要干什么,可是却知道这绝不是好事,这小丫头每次打乱计划时,倒霉的人,一定是站在身边的克恩特。 想想过住经历,尤其是在努莱尔要塞,那惊艳的“死亡一指”,克恩特就是不由自主的心悸,这小丫头,这次又要玩什么。 他想拽住小爱妮的胳膊,直接把她拉走。 山洞边,那些被救出来的姑娘们已经开始呼唤,显然,她们已经安全到达,就等着两个人过去汇合了。 可是小丫头一动不动,只顾念她的咒语,却让克恩特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打断小爱妮念咒的话,会不会引起魔法的反噬,那种后果,可是他承受不起的。 克恩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小爱妮已被经他视作亲人,和阿芙罗拉、斯蒂芙妮一样,不可分割的存在,沉睡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犹豫间,小爱妮的咒语已经完成,整个密室中充满了黑气,一团团黑气和血雾交相辉映,僵尸和骷髅不停地自泥土中爬出,在黑红两色光芒交织下,作作了一个个手持镰刀的恶魔。 小爱妮双眸中射出两道红光,吐出了最后一个字符:“恶魔之舞!” 第一百五十五章 恶魔之舞(上) 黑红两色的烟雾不断在虚空中弥散,一声声的哀嚎声不停地响起,一个个手持镰刀,举着长枪的镰刀怪和羊魔人自雾气中涌出,密密麻麻地越来越多。 克恩特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从没在这个位面中,见过这么多的亡灵和恶魔!而且这些恶魔还在不断地爬出来。 黑红色交织的雾气中,一个个僵尸和骷髅站立起来,哀嚎着加入了恶魔的大军。 他们手中握着断刀、手斧,跌跌撞撞地四散游走,一扇闪着红光的亮晶晶的传送门处,一只只人面蜘蛛和半人半蝎的怪物冲了出来,更诡异的是,那些泡在湖中的女尸,也浮在了空中,变得近乎透明,两只眼睛中闪着或红或蓝的火焰。 克恩特知道,那是幽灵女妖,一种介于亡灵和恶魔间的生物,爱妮维尤丝竟然强行把女尸变作了女妖,这些女妖从水底立起,面目狰狞,挣扎着自湖中心向岸边游来,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 女妖们刚一立起,就开始寻找攻击的目标,而此刻在地下,却只有克恩特和爱妮,两个理所当然的就变成了首批攻击对象。 一个个墨绿色的火球飞射而至,克恩特连忙挥舞长枪,金色符文张成一张大网,把火球尽数弹开。克恩特心里暗自思量,这样一个魔法,大概会消耗不少的力量。 因为他已经看到,此时的小爱妮,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甚至流下了冷汗,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 爱妮维尤丝的实力远没有恢复,如果她还是第四领主时,使用“恶魔之舞”这个魔法,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强行透支魔力,使用亡灵禁咒的结果,就是魔力几乎耗尽,搞得她几乎没法行动。 “这丫头!”克恩特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心中暗自焦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小爱妮却没了战斗力,只能自己独自面对这些恶魔! 他心中暗急,小爱妮总是会玩疯了,把事情搞得无法收拾,还总是说,是尽力帮助自己解决麻烦,除掉后顾之忧什么的,可实际上每次都折腾地自己够呛。 克恩特拨开一个火球,就想骂上小爱妮两句,却发现顺着小爱妮的嘴角,渗出了一线血丝。 他不再多说,一把抓起小丫头的裙带,拎着她拔腿向洞口狂奔! 这丫头已经魔力透支了,再耗下去,就会力竭而亡。两个人要是再不走,就会变成亡灵的同类了。 克恩特拎着一个恶魔大领主,被一群恶魔和亡灵追赶,在地牢中亡命狂奔。 他的身形突然一滞,变得迟缓无比,失去了应有的敏捷。 一个火球穿透了符文网,正砸在他的左肩,他“哎哟”一声,一阵巨痛,差点把手里的小丫头摔掉。 火球上带着强烈的诅咒,一旦被击中,就立刻变得迟缓无比。 就是火球本身的力量,也让克恩特疼痛无比。 女妖和恶魔们抄着兵刃围了上来,尖嚎声中,离两个人越来越近。 克恩特面如死灰,他可没想过,自己会倒在这里。 小爱妮却是非常平静,她冷静地说道:“放我下来,我断后,你快点逃!” “不行!你现在根本应付不了他们!”克恩特几乎是在咆哮,都什么时候了,小丫头还在自己跟前逞英雄。 “我死了最多变成精神体,只要有‘月殒’在,就没有问题!你可没这本事!”小丫头气呼呼地说道,一双小拳头在克恩特的腿上乱捶。 克恩特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原来小爱妮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为了召出一批恶魔,做这件事情,值得吗? 曾几何时,小丫头为了得到一个身体,不惜用各种条件交换,可是现在,却轻易就能舍弃? 看着越来越近的恶魔们,克恩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玻璃娃娃似的小人儿,被他们扯成碎片时的样子。 一想到小丫头有可能血肉横飞,尸体被碎成数片,和着鲜血被吞下去的情景,克恩特就不寒而栗。 尤其是尸体还可能被利用,变成一个女妖,在地底游荡,更是克恩特不能接受。 小丫头用力一挣,从克恩特左手中脱落,抖起长枪,就朝最前面的女妖刺去。 长枪软绵绵地,没多少力量,根本不能对幽灵体的女妖造成什么伤害。 克恩特却是大急,他伸出右手,强行把小爱妮抓了回来。他脑中灵光一闪,奋起全力朝远处的洞口一扔,小丫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了过去。 在小爱妮的哭叫声中,克恩特回手抄起长矛,风车般砸向身后追来的幽灵女妖。 他被十几个女妖困住,又有几个小火球打在了他的身上,诅咒的效果越来越强。他的长矛越舞越慢,双臂越来越沉,不经意间,身上又中了几个迟缓术,更加难以动弹。 十几个镰刀魔挥舞着巨大的镰刀,慢慢地走了过来,手中的镰刀上,闪着黑漆漆的光芒。 这下玩大了!把自己陷在这了!克恩特暗暗懊脑,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小爱妮的魔法下,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一条长绳扔了过来,穿过了几个女妖,直接落在克恩特面前,一个娇弱的声音大喊:“接住!” 克恩特眼睛一亮,伸出还算灵活的右手,一把接住长绳,牢牢地握住。 长绳的尽头,是面色苍白的女孩子们,莱维亚叫喊着,众人一齐用力,奋力把克恩特向洞口拽去。 短短的一百多步,在克恩特看来,竟是那么遥远。他被拽的踉踉跄跄,几乎站立不稳,一不小心,被一个石块绊了一下,差点趴在地上。 “快跑!”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莱维亚纵身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他,向洞口疾驰。 女妖们不停地哀嚎,响起了阵阵凄厉的叫声,整个地下洞穴都变成了一片地狱。 十几个女孩子从洞口冲了出来,抬手间,扔出了一块块石头和木棒,把几个女妖逼退,莱维亚狂奔几步,一甩手把克恩特扔了进去。 “快堵住洞口!”莱维亚临危不乱,她身形一转,吩咐着几个少女去推动一块巨石。 小爱妮强忍着不适叫道:“先等一下!” 莱维亚一愣,不知道小丫头想干什么? 只见她一提长枪,似在运用最后的力量,一个金色光球自枪尖跳起,直扑向对面的座墙臂,就如同一颗耀眼的太阳。 就在众人发愣,不知道小丫头要干什么时,那金色的太阳,已经撞上了一面石墙。 “轰”地一声,整个石墙坍塌下来,一阵巨烈的轰响过后,在墙壁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大洞。 恶魔和亡灵们一下停住,面对突然的变故,他们也有些不知所措。 “堵住洞口!”小爱妮的脸色更白了。 她强忍不适,大叫了一声,女孩子们这才从惊讶醒来,手忙脚乱的推动一块巨石,把洞口牢牢堵死。 “跟我来!”莱维亚低呼着在前方领路,女孩子们架着僵化的克恩特,扶着脸色苍白的小爱妮,顺着洞里的通道向地牢外逃去。 克恩特有些郁闷了,这么一来,自己和爱妮就全丧失了战斗能力,要是再遇上什么厉害角色,可就大势不妙了。 都怪这丫头,逞什么能,非要用这么强大的魔法?他心里暗暗憋屈,本来胜券在握,这一下却变得非常危险。 不过眼下想这些没什么用了,还是想办法逃出去再说。 洞中的通道并不长,没过一顿饭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通道的尽头。 一扇黑漆漆的铁门出现在眼前,就象一个张着大嘴的怪物。 以前,莱维亚被带到这时,都是心惊胆颤,因为一进这扇门就代表着屈辱和凌虐,而今天,这扇门却是逃生的希望! 她不敢大意,谁知道今天,门后会有什么人在等着! 莱维亚蹑手蹑脚地迈上台阶,把耳朵贴在了门边上,轻轻地听了听,门后面似有微弱的呼吸声。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就听到了一个老迈而又熟悉的声音。 “怎么才带过来?快点!” “是老男爵!”莱维亚一听,就知道是提米迪特的声音。这个老变态,果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莱维亚暗恨,自从自己和艾薇儿加入了“血岚”这个老色狼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两个人,上次莱维亚遭人陷害,老男爵不闻不问,任由那些人渣把她扔进了地牢,然后就时常被带到这里,承受着老鬼永无休止的折磨。 “真是个好机会啊!”莱维亚握紧了拳头,这个老家伙可是自己找死。在临出去之前能遇上他,真是神明的庇佑,能够手刃这个老贼。 她叫过几个拿着兵器的女孩子,低低地声音商量了几句,几个人轻巧地迈上台阶,莱维亚理了理思绪,用力一拉,将黑漆的铁门拉开。 “怎么回事?”老男爵开始怒吼,他看到莱维亚表情后,更加的怒不可遏。 这个丫头的脸上居然带着厌恶和仇恨,一反往常的恭顺。 老男爵抡起了手里的鞭子,他要让莱维亚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啪”地一声脆响,他把手里软鞭一抖,甩了几下,低声怒道“跪下!” 若是往常,这时候莱维亚早就乖乖的跪爬过去了,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可是今天,老男爵看到,莱莱维亚却抄起了一柄短剑,直刺过来。 “反了,反了!这些人怎么办事的,怎么会给她短剑!”提米迪特大惊,这间密室里并无他人,他平素在这里取乐,知道的人极其有限。突然遇刺时,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救他。 更糟糕的是,他已经看到,有几个其他的女孩子也顺着铁门冲了出来。他不由张大了嘴巴,知道不好,恐怕地牢里已经出事了。 他想逃出去叫人,却被莱维亚死死缠住,一柄短剑把他逼的连连后退,他只能挥舞着软鞭和手杖抵挡。 让莱维亚吃惊地是,老男爵的身手并不差,反而十分高明。 一开始,连惊带怒,老东西有些慌乱,没有一点章法。可是打了几招后,老男爵稳下心神,竟然占了上风。 他明白,不打倒这几个女孩子,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莱维亚本领不错,其实比老男爵要强些,可是她最近一直受着非人的折磨,遍体鳞伤,又怎么是老家伙的对手。再加上这间密室中的陈设,那些钩子、铁链,还有些木架子,特制的木椅,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到耻辱,手上的动作也就时有停顿。 而另外几个女孩子,也大致如此,打不了几下,手上的动作就开始慢了。 “哼!你们这群奴隶,就是天生的贱命,今天全留在这儿吧!”老男爵手下加紧,威吓着众人,实际上,他是想冲出去送信。 又有几十个女孩子冲了出来,她们看到密室中情况不妙,便拿着各种石块和木棒过来助战,有几个空着手的,干脆抄起了室内的椅子。 老男爵差点气疯了,他两眼怒睁,几乎不敢相信,怎么地牢中的女人全跑了! 他不敢恋战,这么多人,就是一人一拳,他也受不了。 提米迪特按了一下手杖柄端,在手杖的另一端上,弹了一截薄薄的刀刃,他用力向前一刺,飞快的向一侧的木门撞去。 他打算直接撞开木门,只要冲出密室,在庭院外大喊一声,就能立刻引来卫兵,把这些臭女人全抓回去。 莱维亚见事不好,一个闪身,拦在了木门前。她知道,只要这扇木门一开,大家就全都完了。 老男爵眼中闪出一丝狠厉,软鞭劈头砸下,同时手杖上的尖刃刺向了莱维亚的胸膛。 莱维亚不敢闪避,她举起了短剑,去隔开手杖,脸颈上硬受了一鞭。 哪知道,她力气不足,这下非但没有把手杖崩开,就连短剑也被震落,长鞭抽在脸上生疼,手杖上的薄刃,更是无情地穿透了她的胸膛。 “好疼!”莱维亚感觉一阵冰凉,眼角余光中正看到脸色苍白的小爱妮扶着动作迟缓的克恩特爬出洞口。 “照顾好艾薇儿!”莱维亚向着克恩特呐喊,身体却逐渐软了下去,缓缓地在木门上拖出一滩血迹。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恶魔之舞(中) “莱维亚!”克恩特痛呼一声,声嘶力竭。 没想到即将迎来光明的前一刻,这个一直在为自由准备的姑娘,却倒在了血泊里。 老男爵拔出手杖,想要掀开莱维亚夺路而逃,却被几个女孩子死死缠住。 她们眼含热泪,一声不语,把手里兵器一齐砸向了提米迪特。 “滚开!”老家伙把手杖抡开,发了疯般向外猛冲。 他知道,自己杀了莱维亚,要是不冲出去,恐怕会死得很惨。 可是他刚举起手杖,就听到利器破空的声音,慌忙躲避,一点寒芒正从耳边擦过。 “哼!这种伎俩也能伤到我?”原来是有人掷出了一柄匕首,提米迪特侧身避开,却见匕首打了个旋,再次飞至。 他不由大骇,忙挥杖格挡。 “砰”地一声,他后背上挨了重重的一脚,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软鞭和手杖全都脱手飞出。 “快救莱维亚!”克恩特大喝一声,拽着小爱妮向莱维亚跑去。 迟缓术的时效已过,他现在可谓快步如飞,他不由暗恨,要是迟缓术早解开一会儿,莱维亚就不需要冒这个险了。 克恩特用力在莱维亚的伤口上一按,先止住流血,然后取出几瓶药,给莱维亚抹上,进行简单的包扎。 小爱妮皱着眉,在莱维亚身上摸了两把,缓缓地摇了摇头。 “受伤太重!得赶快带回去医治,不然的话根本救不活!” “快去汇合卢克!”克恩特有些焦急,莱维亚把众人带了出来,自己却倒下,这让他有些悲凉。 几个女孩子按住老男爵,把他捆了个结实,又取过一块脏布,牢牢地堵住老家伙的嘴,这才从密室中走出。 克恩特扛起莱维亚,拉着小爱妮冲了出来。他本来还担心,会有巡逻的卫队经过,结果一出来才发现,根本就不可能再关心这儿了。 庄园里已经乱翻了天! “恶魔,恶魔从深渊中爬出来了!”庄园里的人们失去了理智,吵嚷着,哭号着,四散奔逃。 庄园的地面上,裂开了一个大洞,地底下全是黑红色的烟雾,一个个镰刀魔和骷髅,从地底爬出,间或还会冒出几个幽灵女妖和羊魔人! 这副景象实在是太恐怖了,庄园中的人们,虽然大多数都是杀手,也见过一两个亡灵,可他们却没有同时应对这么多恶魔的经验。 黑红色的雾气交织成漩涡,漩涡的中心,是一扇闪着紫光的亮晶晶的传送门,恶魔们就从传送门中,源源不断地爬出。 骷髅还好对付,可是羊魔人和镰刀魔,却是非常棘手。 他们不仅迅捷,而且力大无伦,镰刀和长枪舞得呼呼生风,几个杀手一挨上去,就立刻被挥为两段。 黑雾扩散过后,倒下的尸体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上的血肉一块块脱下,化作一具具骷髅,拿着生前的兵器,向小楼中缓缓前进。 这是地狱般的光景! 女妖们漂浮在空中,施放着一个又一个的诅咒,衰老、迟缓、虚弱,这些法术一个个叠加在杀手身上,使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一个杀手,要是突然变得迟缓,那他就什么都不是,再中了虚弱术和衰老术,那就只能站在一边等死。 在诅咒叠加下,就连一只行动缓慢的骷髅兵,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一柄长剑刺进他们的体内,就连平时最敏捷的杀手,在这些恶魔面前,也犹如最不堪的懦夫般无用。 “镇定!镇定!”慌乱中,有人在大声呼喝,试图组织人们进行有效地反击,可是没等他的话说完,就有几十个诅咒同时向他砸了过去。 传送门还在闪着亮光,各式各样的恶魔源源涌出,似乎无穷无尽。 “神啊!那是什么!”一个声音尖叫道! “哦,不,是骨龙,我的父神!”一个人已经跪了下去,双手抱拳,向他的父神虔诚地祈祷。 可是神明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唤,恶魔们越来越多。 “混帐,一定是那个亡灵法师,我就说过……”一个男人正大大嚷,可是话音没落,就被一根骨矛刺透了前心。 “亡灵法师!是贝托尔,那个混蛋!”几个大汉大骂:“都是老男爵,养着那个恶魔,这下把真正的恶魔招来了!” 听到亡灵法师,众人们顿时大骇。眼前的景象,正是亡灵魔法的征兆,有些人已经开始逃了,同亡灵法师较量,那不是找死。 克恩特扭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小爱妮,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普通人是分不清恶魔和亡灵的区别,小爱妮这一手,却是把一切都嫁祸给了亡灵法师,为自己除去了后顾之忧。 看来,根本用不着再进行清剿了,或许,抓一些活口是必要的。 克恩特扛着莱维亚,大踏步向密林奔去,还没走几步,就迎上了卢克接应的部队。 卢克的手下,一发现势头不对,就立刻给他送信,听到手下说庄园内有亡灵和恶魔出没,卢克也是大吃一惊,他担心克恩特会出意外,急忙赶过来接应。 庄园里都吵翻了天,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又怕打草惊蛇,只能先带几个人探听情况。当他看到庄园内地狱般的景象时,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漫天飞舞的幽灵和骨龙、还有羊魔人和骷髅兵,交织成了人间地狱,而一个个挥舞着镰刀的恶魔,正象传说中的死神。 他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命令手下,把人手散开,在庄园四周布下陷阱。并告诫手下,不要轻易靠近庄园,但凡有逃出来的,一律用渔网或都陷阱拿下。 这一招确实有效,有十几个逃得快的,一出庄园,就跌进了陷阱中,变成了卢克的俘虏。 从询问中,卢克才知道,克恩特并没有暴露,看来,这些亡灵和恶魔,弄不好是克恩特的帮手。 他的猜想,倒是和真实的答案差不多,只不过这些恶魔是爱妮维尤丝召唤出来的,既是帮手,也是煞星。 “克恩特,怎么样?”艾薇儿第一个冲了过来,短发轻扬,脚步匆匆地她,却一眼就看到了扛在克恩特的肩上的莱维亚。 艾薇儿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把莱维亚接在手里,“怎么会这样?” 克恩特连忙摇手,“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赶紧把莱维亚送回去治疗,不然有生命危险!” 他又冲卢克一挥手,“卢克,赶紧带人,咱们在庄园附近抓人,至于庄园里面,咱们不用去了!” 艾薇儿双眼含泪,把莱维亚放在一匹马上,催马向图布鲁河营地奔去,她明白,快上一刻,莱维亚的生命就多一分保障。 卢克应了一声,挥手让人把女孩们带下,分出人手,护送她们去大营。至于克恩特怎么救了这么多人,他没有多问,这是两个人的信任与默契。 小爱妮却没有跟女孩们回去,她拄着长枪,死死地跟着克恩特,不肯离开半步。 “你们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在林子里都能看到那天上飞舞的骨龙!”对于克恩特的实力,卢克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半年前,这小子还是一个吊儿啷当的公子哥儿,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就是剑术也是一塌糊涂。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在几百个杀手的老巢里横行无忌,还闹了一个地覆天翻。 看来苦难的命运,确实是人生的一笔宝藏。仇恨,更是一味催熟的良药!看着好友的变化,卢克的心里大有感触。 “这些可不是我搞出来的,是她干的好事!”克恩特轻抚着小爱妮的长发,无奈地苦笑,这小丫头虽然是一片好心,却是差点把自己玩死。 更让克恩特揪心的,是小丫头到现在还白的如纸的脸色。以她的实力,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恢复过来,说明她这次伤得不轻。 “爱妮,你怎么样?要我说,你还是回去休息的好!”克恩特关切地抚着她的头,轻声劝道。 小爱妮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对克恩特的劝说不屑一顾。“我没事,就算你不行,我也不会有事!你别想再把我扔出去,你最好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 这位恶魔领主的风格,永远都是那么彪悍,不论是什么时候,她也不肯在嘴上吃亏。这倒是蛮符合她现在这个小丫头的形象。 克恩特发现自己,越来越拿爱妮当小女孩儿了,就连她的一举一动,都揪着自己的心,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爱情吗?好象不是,那是什么,把她当作女儿?自己有一千多岁的女儿吗? 他摇了摇头,决定不想这些,自己和爱妮维尤丝之间,永远是一笔糊涂帐。 黑红色的雾气渐渐散去,亮晶晶的传送门逐渐自虚空中消失。 恶魔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就象被一股力量大力拉扯般,消失在漩涡中。而亡灵和骷髅,因为失去了力量的支撑,一下子倒了下去,整个庄园内,散落了一地的僵尸和骨头架子。 “该收获战果了!”克恩特兴奋地喊道,卢克也是大笑,同手下招呼一声,带着众人,踏进了死寂的庄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收获 在庄园中转了一圈,克恩特等人收获颇丰。 整个庄园中,一片死寂。没有留下任何活着的生命,那些恶魔和亡灵,在这方面,确实是尽职尽责,就连一只老鼠,也只剩余下骨头架子。 卢克命部下细细搜索,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唯恐还有漏网之鱼。不过事实却证明,在大范围的禁咒魔法下,没有人能够逃得一劫。 到处是散落的骨架,他们手里还抄着曾经惯用的兵器,似乎还在为刚杀死敌人而自豪,这些曾经显赫的杀手,此时也不过是一堆枯骨。 克恩特没打算掩埋这些杀手,那样会暴露自己的形迹,而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再说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遗尸庄园内,也算不得什么。 对于庄园内的财物,他可是毫不客气,那是大搬特搬,从地窖中取出的一箱箱金币和各类魔晶、宝石,让他乐得眉开眼笑。 他让人随手抓了些金币和不值钱的宝石,撒在庄园内的主通道上,造成有人打劫的假象,又在墙角等处,抹上大滩大滩的血迹,这才罢手。 在提米迪特的书房里,两个人翻出了一大堆文件,这其中有“血岚”的账册,和一些帝都贵族的来信,甚至还有“血岚”高层的秘信。 这可是好东西!克恩特甚至想到,是不是可以拿这些东西,去要胁帝都的贵族们,牟取些好处。 不过,他随即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现在撇清还来不及,又怎么能惹祸上身。 尤其是,“血岚”刚被消灭,就立刻去勒索他们,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庄园里的案子,跟自己有关么? 虽然小爱妮玩的这一手,已经把一切推到了那个倒霉的亡灵法师身上,可如果真露出马脚,“血岚”这个杀手组织,也不是好糊弄的。 能够独霸帝国北方,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可没那么好骗! “卢克,你看这个!”克恩特声调微扬,似乎发现了什么? 卢克忙凑了过去,原来克恩特正拿着一张旧羊皮发抖。 他不由好奇,“你拿的什么,这么惊讶!” “是凯瑞莱斯给‘血岚’的秘信,你瞧!”克恩特一把将秘信递给了卢克,一脸的凝重。 卢克也是一惊,虽然知道这件事同凯瑞莱斯有关,却没想到,老家伙竟然亲笔写信雇佣杀手。难道真的这么想除掉自己,一时一刻也等不得了么? 他把羊皮卷展开,细细地阅读,脸色越来越难看。信上提到,如果“血岚”能够在七天内杀掉卢克,凯瑞莱斯会会付十万金玫瑰给“血岚”以做酬谢。如果做不到的话,“血岚”就要面对凯瑞莱斯的怒火,和他整装待发的军队。 没想到,为了对付自己,凯瑞莱斯连这种手段都用,暗杀帝国官员,这可是大忌。 权力角逐中,为了某些利益,大家拼得你死我活的,不乏先例,但却很少有人,会动用暗杀的手段,这是下下之策。 因为利用政治手腕,是很寻常的事情。可是暗杀,却会直接剥夺人的生命,除非两人有滔天的仇怨,否则决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办法。 试想,你也暗杀,他也暗杀,那这帝国还不是乱了套,连生命都无法保障,还谈得上什么。 虽然那些政客们的手段,比杀人的强盗还要肮脏和狠辣,但还留下对手的性命,这种直接剥夺对手生命的事情,他们也是不屑做的。在他们看来,让对手一无所有的活着,比失去生命更加痛苦。 象克恩特一家的情况,是极为少见的。因为诺瑟狄恩大帝,他所忌惮的,不仅仅是霍华德的军权,还包括他的才能和名望,只要他活着一天,大帝就会睡不踏实。 这个凯瑞莱斯,他杀人杀疯了么? 卢克心里暗恨,自己为帝国劳碌奔波,就换来了这么一纸暗杀的委托书?再看看旁边的克恩特,他得到的,只有一家人的死亡名单,若不是他逃得快,此时也变成一具死尸了。 “哼!你说,要是把这张委托书送到帝都元老院,会引来什么?”其实不用克恩特回答,卢克也知道答案,能得到什么?恐怕什么也得不到,这封信只会如泥牛入海,变得声息皆无。元老院的那些人,只不过是些供起来牌位,起不了什么做用。 更何况涉及到凯瑞莱斯这样的高官,他们更是不敢招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们只会无限期的拖延下去,根本不会予以回应。如果当事人急了,向他们询问时,他们就会说,一切都在调查当中,还没有统一的意见,等几天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等几天,恐怕这一等,就是几年下去了。一些事情,往往就会不了了之,实在拖不下去的,他们也会以证据不足,查无此事进行推塘,决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去得罪高官权贵。 “你会等来更猛烈更阴险的刺杀!”克恩特的答案,却比卢克的想象还要现实和讽剌。“元老院那些家伙,早就沦为了傀儡,相信他们,就如同相信销金窟的姑娘不卖身一样!” 卢克轻叹一声,对克恩特的答案不置辨驳,克恩特说得没错,元老院的人不能相信,而且他们多半,还会私下和凯瑞莱斯串通,给自己安上些不利的罪名,陷害自己。 这可是元老院的拿手好戏,这种事情他们可是没少干过。 他愤愤地把羊皮卷往桌子上一摔,开口骂道:“这些无耻的东西,什么也不做,每天以害人为乐,这算什么?” 他确实有些不平,自己带着大军,在边境上日夜辛劳,昼夜不歇。而凯瑞莱斯这位海军元帅,只不过是动动嘴,就可以决定数万人的生死。他却偏偏为了一点私怨,要夺走自己的生命,这是什么狗屁元帅。若是帝国全是这种元帅,那帝国还有救么。 “卢克,你太较真了,难道你认为,这个帝国还有救么?”克恩特不急不徐,缓缓地向卢克问道。 卢克一愣,没明白克恩特的意思,帝国还有救么,难道帝国真没救了么。 他闭上眼睛,仔细地思考。强敌环伺,内仰权臣、外诛良将;皇帝刚愎自用,官僚们腐败透顶;军队上下层层剥皮,贪没军饷;商人们以走私为正职,正经商队又总被打击,大贵族勾结的商人们占据了整个市场;这样一个国家,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有兴旺的迹象。 “克恩特,你是说,帝国完了?”卢克迟疑地问道。 克恩特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色,他沉声应道:“反正,我是没看出他还有什么希望可言,这对我复仇倒是件好事。可是我又何尝希望,帝国会变成这样?” 他长叹一声,这片热土,不知道埋葬了瑟菲思家族多少代祖先。从他的先祖圣奥列格起,一代又一代的家族英杰,在帝国的热土上浴血奋战。他们打败了一代名将汉米巴拉卡无敌天下的大军;击溃了帕提亚的征服者莱恩;直到去年,当西迁的摩图人踏进帝国边疆时,家族的使命又降临到自己和父亲身上。 他们再一次打败了入侵者,无愧于家族的荣耀。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传承三百年的名门旺族,没有倒在战场上敌人的刀下,却毁灭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那些帝国的高官,不过为了那么一点点权力,就捏造证据,陷害自己一家,而那位皇帝陛下,更是乐得装糊涂,借此来除掉心中的病患。这是怎样的一群人,简直比恶魔还要狠毒,至少恶魔们还懂得什么人对她好,什么人值得依赖。 克恩特轻轻地搂着身边的小爱妮,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恶魔,而且还是深渊中最恐怖的恶魔领主之一。可现在,她就象是最温驯的羔羊,静静地偎依在克恩特的怀中,点燃着他心中那最后的一丝温暖。 恶魔,多么恐怖的生物,可是同帝都的整个上流社会相比,她简直比天使还象天使。 “卢克!我有个计划,咱们把这个帝国掀一个底朝天,怎么样?”克恩特把小恶魔的长发盘了起来,以免拖在地上弄脏。可她却好象一点都不喜欢,晃了晃小脑袋,长发散落一地。 小爱妮翻了一个白眼,对克恩特这种擅自替她做决定的行为十分不满,她晃着长发在屋子里乱跑,就是不肯让克恩特给她整理。 克恩特放弃了,恶魔的心思,不是人类可以猜度。这个恶魔中的小丫头,她的心思,就更难猜了。 “什么计划?”卢克来了精神,他知道克恩特一直想要复仇,可是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具体的行动。 要知道,艾斯罗默帝国这个庞然大物,虽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时之间,想把这个帝国推倒,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在想,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负责,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直接吞并掉蒙特恩镇!”克恩特微笑着说出了他的计划,却把卢克吓了一跳。 这个家伙太大胆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黑夜中行军 夜色沉沉,在崎岖的小路上,一队披着棉甲棉衣的士兵,正在大道上纵马疾驰。 他们一个个神色紧张,手中紧握弯刀,另一只手牢牢地抓着缰绳,双腿使劲地催动胯下战马,在黑夜中腾起一路烟尘。 正是摩图人的轻骑! 黑塔般的贺希格族长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稳稳地坐在马鞍上,随着战马的颠簸,他的身子也有些轻晃。只是这种劳顿,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脸色有些犹虑,显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也是有些吃不准。 他转过身,冲着正搂着小丫头的克恩特问道,“克恩特兄弟,你的办法真的能行?那位卢克将军,靠得住么?” 克恩特在嘴边竖了竖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指了指怀里睡得正香的小爱妮,似是怕把她吵醒。 贺希格对克恩特羡慕地要死,这小子,从哪捡来的小姑娘,简直就象一个折翼的天使,那么惹人怜爱。 小丫头整天跟克恩特形影不离,似乎克恩特在她身边她才能安心。 就拿此刻来说,就连骑马,也要和克恩特在一起,难为她倒是能睡得这么香甜。 小爱妮似乎被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在克恩特的怀里翻了一个身,往他的胸口上蹭了蹭,却连头也不抬一下。只是迷迷糊糊地说道:“好冷,你们小声点!” 克恩特冲着贺希格族长抱歉地一笑,把小丫头身上的毯子向上提了提,一直盖到她的头顶,把她那紫色的长发也一绺绺掖了进去。 他把小爱妮搂得更紧了,生怕她会冻着。 这丫头,为了不留后患,强行透支魔力,施展禁咒“恶魔之舞”。结果就是一直到现在,她还有些迷糊,总是忍不住地打瞌睡。 好在小丫头没受什么重伤,不然的话,克恩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不过从昨晚起,克恩特就捏着小爱妮的鼻子反复强调,再敢乱用魔法,一定打烂她的屁股。 他甚至考虑,是不是把夏洛特叫出来,给小爱妮做个伴儿,只是一想到那个惹事精,他就头疼不已。 算了,一个惹事精就够自己受了,要是再多一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克恩特决定,暂时还是别自己找罪受了,让夏洛特那个小丫头,多在她的水元素世界里呆一阵子,对她有好处。 他开始思索接下去的战事,要怎么做,才能够一举成功,不留后患。同时还要有一个合适的借口。 这次若是成功,不仅仅能在艾斯罗默的身上咬下一块血肉,而且还可以拥有一支自己的部队。 如果能够顺势扩大战果的话,就会在摩图人和艾斯罗默帝国之间,建立一个全新的势力。 他飞快地整理着思绪,意图在一团乱麻的形势里,找到一种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昨晚,克恩特同卢克商议了很长时间,最后两个人决定,借摩图人之手,夺下蒙特恩。 克恩特当即马不停蹄地从图布鲁河西岸赶到努莱尔盟的大营,急匆匆地通知贺希格族长,准备好兵马,准备第二天夜间偷袭蒙特恩军镇。 这个消息令贺希格族长感到非常惊讶,他虽然心动,但这么大的事情,却也不敢急于答应。 偷袭罗默人的军镇,成功了,大酋长自是高兴。可万一失败,这个责任,自己可承担不起! 直到克恩特说出,对岸的卢克会提供一切方便,并且还会出兵相助时,他才算放下心来。 如果贸然偷袭蒙特恩,拿下小镇不成问题,可如果被人截断了后路,就会万劫不复。 他知道克恩特同卢克的关系,也明白,这件事情,那位卢克将军一定要从中捞取足够的好处,可是只要对自己有利,那这件事就值得去做。其他事情,倒是不必多想。 贺希格迫切地需要一份军功来证明自己。 在努莱尔盟中,他无论资历和人望,都远不如其他几位族长,如果再没有特殊的功劳,很难为自己的部族争取到合适的利益。 阿拉巴日是总盟主,萨伦部的好处自不必说。而哈诺海在追击战中牺牲,各部都对阿木古部多有照应,至于其余几部,则始终在暗中较力。 这倒不是说,努莱尔盟已经是一盘散沙。实际上,一遇到大事,几位族长都是同仇敌忾的。可是在平时一些小事上,大家总会有所分歧。 谁不会偏向自己人呢? 只不过,资源总是有限,如果平均分配,每个部族都不够用,而且也起不到良好的效果。为了公平起见,几位族长商定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以贡献的多少,做为联盟分配各种资源时的依据。 一旦有各部族都紧缺的物资,将会优先分配给功劳最大、对联盟贡献最多的部族。 这其实也不是重点,贺希格的巴音族虽然没什么紧俏的东西,可是不缺牛羊,总还能换些东西。 最重要的是,老盟主阿拉巴日的身体,已经渐渐不行了,下一任盟主是谁,却还没有着落。 阿拉巴日年事已高,再经过前一阵子的大战,有些心力焦瘁,无论体力和心力,都有些支撑不住。 本来还能再做两年盟主的他,却提出,要在今年年底,把盟主的位置让出来,请几位族长另选贤明。 阿拉巴日这种做法非常聪明,他退下来养生,多活几年,大家总要看在昔日的情份上,多照顾萨伦部一些。而他活得越长,对萨伦部的好处也就越多,而且这样一来,他儿子苏合的族长位子就更加稳固。基于这些原因,他才宣布,从明年起,他将不再担任族长。 大家苦劝无果,也只能暂且答应。可是心里却开始算计,由谁来接替盟主的位子。要知道,盟主的位子,不仅是任重道远,更能为部族带来切身的利益。 贺希格无意去问鼎盟主的位子,论资历和人望,怎么也排不到他。 但是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和功劳,那在决定盟主人选时,就能有足够的话语权。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盟主,无疑比一个会对自己不利的盟主要好的多。 再过两年,这几位族长都故去后,恐怕这盟主的位子,也该轮到自己坐了。如果自己有一份大功于联盟,这个盟主的位子就会做得更稳。 想到这里,贺希格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就连一阵阵的颠簸,也不觉得如何累了。 “贺希格大哥,再往前走,就是蒙特恩的外围防地,要小心了!”克恩特一提丝缰,凑到贺希格的马前,轻声说道。 贺希格一挥手,命令大军停下,他扭头向克恩特问道:“小兄弟,接下去,咱们怎么办?” “等!等卢克的军队赶来,就立即行动!”克恩特沉着声音,郑重地回答:“如果没有卢克的配合,咱们拿不下小镇。” 克恩特这句话,却不是信口开河。现在的蒙特恩小镇,早已经不是去年的样子。自从去年大战之后,帝国加强了各军镇的建设,对蒙特恩的防务尤其重视,专门拨了巨款,兴建了新的城防工事。 一道道高大的城墙,把小镇周围保护得风雨不透,在城墙上,还安置着大量的弩炮和箭楼,虎视耽耽地望着城外,就好象一个个狰狞的獠牙。 贺希格看着城墙上的布置,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几年前,他对这些守城器械不屑一顾,认为窝在城里死守,本身就是懦夫的行径。可是经过努莱尔山一战后,他对这些守城器械的厉害,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 这些东西,那就是一个个要命的死神!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条生命,才能铺出一条血路,抢攻上城墙的一角。 当初,他可是在山顶上,亲眼看到过,苏哲尔的数万精锐,是如何在那简陋的城防工事下,损伤殆尽,最后不得不铩羽而归。 而如今,又轮到自己了,面对小镇上密密麻麻的弩炮,他只感到头皮发紧。虽然这些工事简陋,可自己不是苏哲尔,没他那么多的本钱可拼。 更何况,这是私自行动,成功还好,万一要是失败,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幸好,克恩特根本没有打算硬拼,他早已经同卢克约好,决定采用其他办法。 他抱着小丫头,催马向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再过片刻,卢克的队伍就会经过,到时候,咱们跟在他们的后面即可。 贺希格略一思忖,还犹疑地问道:“小兄弟,你确信,一切都不有问题?” 他总是有些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由于时间紧迫,克恩特并没有向他详细解释。出于对克恩特一贯的信任,贺希格也没细问,就带着大军赶了过来。 他相信,克恩特不会骗他,欺骗自己,对他没有好处。可是那个卢克,就这么可靠吗?贺希格总是有些怀疑,克恩特会不会也上了圈套。 对贺希格的置疑,克恩特并不感到奇怪。要是他随便就把一万多人的生死交给别人,那他不是太过于相信别人,就是太过愚蠢了。 更何况,自己为了赶时间,连详细计划,都没跟他说清,由不得他不疑心。他肯跟自己来,已经是莫大的信任了,自己还能要求什么。 克恩特笑了笑,把手里的毯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小丫头的脑袋,生怕她有一丝着凉。这才轻轻地说道:“贺希格大哥,你尽管放心,卢克是我的生死至交,你可以象相信我一样相信他。” 这句话却是说到家了,贺希格听他这么说,才略微有些放心。可是对能轻易攻下蒙特恩镇,还是没有多少把握。 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军事化重镇,这么容易就能拿下么? “这座小镇,以前是一座军用仓库,多年废置,也只是去年大战时才重新启用!”克恩特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开始详细地同贺希格介绍起蒙特恩的历史。 他从小镇创立之初的用途,一直讲到小镇曾经的荣光,还提到,在这座小镇上,曾出过三个帝国的将军,四个教会的圣殿骑士。一个个优美的故事,惊险的传说,让贺希格听的目瞪口呆。 “哈哈……,小兄弟,你应该去写小说。”贺希格抚掌大笑,豪爽地说道:“兄弟,你这张嘴,还真有一套,我看黑月公会的小说,也没你的故事精彩,你也许能成为一名小说家,象你们古洛莱斯的盲人诗人荷里斯一样名垂千古。” 克恩特差点乐喷了,自己这样的水平,也能写小说么?这位大哥太逗了。 “贺希格大哥,别开玩笑了,我这副样子,哪里象小说家?” “怎么不象?”贺希格把胡子一立,故作严肃道:“我兄弟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凭什么别人能写,你就不能写!” 克恩特连连摇头,摆着手苦笑道:“写小说可不好玩,我见过专门给黑月公会写骑士小说的作家。每天从早忙到晚,累得要吐白沫,辛苦一个月也拿不到几个金玫瑰。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哪有你我兄弟惬意!” 贺希格一仰头,“啊”了一声,“不是吧!写小说的那些人,会混成那样,还不如咱们营里喂马的牧民呢?” 他可从没想过,一个小说家会那么清苦。 在他眼中,黑月公会出版的小说,可是大赚特赚了。 那些写小说的,还不是富得流油。他们整天写几笔歪字,泡着小妞,喝着小酒就有大把大把的金币可拿。让克恩特这么一说,好象他们还不如黑月公会里的走私团? “小说家原来就是一群臭苦力啊!”贺希格不胜唏嘘,他连忙道歉,“兄弟,我可没想让你做苦工的意思,那种破活计,咱兄弟们岂能去做?” 克恩特也是大笑:“好了,我的老哥哥,大战在即,谈那些干什么?” 两个人正在谈笑,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 贺希格脸色一变,“不好,有敌人来了。” 克恩特却是大喜:“是卢克,快点准备,咱们进城!”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安排 马铃声清脆悠扬,但实际上却没有多少人,卢克只带了两百名亲卫,顺着山道,疾驰而来。 直到现在,卢克仍然为克恩特的计划心跳不已,这个计划实在是太疯狂了,以至于整整一晚,卢克都没合眼。 他召集了所有亲信,秘密商议了一夜,讨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他先是把“血岚”的委托书,给众人看了一遍,看看众人反应如何。 不出意料,亲卫们一看这封信,全都大怒。自己将军为帝国卖命,却招致这样的结果,使他们无不愤慨。 他们不仅是为卢克感到不公,也同时是在替自己担忧,帝国权柄把持在权贵之手,他们对待将士们这么不公,将来的日子可真是暗无天日。 从年初,霍华德死在帝都,还被扣了一顶私通金橡湾的罪名,边疆的将士们就多有怨言,没想到,这一天,又降临到了卢克的头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权贵们看自己不顺眼了,是不是也要除掉自己呢? 这些军官们都想着有一天能够晋升,可如果晋升后,就势必遭人打压,甚至丢掉生命,那自己辛苦为帝国效力,还值不值得? 每个人心中都划了一个问号,试图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继续混下去的理由,可是他们却发现,自己却根本找不到,再继续忠于帝国的借口。 可是不为帝国效力,还能怎么办?难道扯旗造反,别开玩笑了?帝国屯驻在东疆的几十万大军,难道只是摆设,就算那些兵士都缺乏训练,可是光凭人数,也能把自己身边这几万人给淹了。 再说这十六兵团,也不是卢克的私军,虽然卢克待士兵极厚,也收买了不少军心,可难保他们都能同卢克一条心。 要是这些人真的造反,恐怕连贡都拉斯雪山都过不去,大军就会先散了一半,根本就别想有任何作为。 搞不好,帝国的平叛大军一来,就会有部下在黑暗中捅自己一刀,拿着自己的人头去向凯瑞莱斯请功去了。 难道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几个副统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没了主意。 他们深深地忧虑,凯瑞莱斯既然敢做一次,就敢再派人前来暗杀,一旦卢克被杀,那凯瑞莱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这去部队吞掉。到了那个时候,在座所有人的前途,都实在堪忧啊。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落个清散闲职,远离军队的核心,去做一个拿着低薪的苦工,这是这些年富力强,有着丰富经验,一腔热血的人所不愿看到的。 可是不那样的话,恐怕就会人头落地,成为排斥异己,内部清洗中的牺牲品,下场只会更惨,无论哪种结果,都是这些人所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卢克的生死,更和他们有着切身的联系,他们都是卢克亲信,有的是卢克的兄弟,有的是卢克远房亲戚,这种关系下,更不可能对卢克的安危坐视不理。 “将军,你把我们叫来,一定是有了应对的主意!”一个略显稚气军官,大声的叫道:“将军,您说怎么做,我们跟您干了!” 众人如梦方醒,吃惊地看了青年军官一眼,暗自吃惊,没想到这小子年龄不大,竟是有这等眼光。 “哈哈……,主意倒谈不上,我确实是有个想法。”卢克赞赏地看了青年军官一眼,这是他一个远房的表弟,小家伙年龄不大,倒是有一股子机灵劲儿。 他把手轻轻一招,示意众人聚在一起,然后低声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 卢克说得很慢,生怕这些人听不清楚细节,一些重要的地方,他又重复了几遍,把一些操作上的可行性,重点提了出来。 几个人的反应,和卢克料想的一样,乍一听这个计划,全都是大吃一惊,觉得过于疯狂。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 可卢克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声音压下去了:“大逆不道!哼!如果我再做忠臣良将,那下场只会和霍华德将军一样惨,如果诛我满门的话,大家可全是我的亲族,谁也跑不了!” 几个人立刻不说什么了,帝国的权贵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不需要卢克,也不需要这些底层军官的效忠。 他们想要的,只有权力,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各种权力 而诺瑟狄恩大帝,对这些人更是纵容,这些腐朽的贵族,就算给他们精兵良将,也没本事造反。而大军握在卢克这样的人手里,皇帝陛下是会睡不着觉的。 众人开始冷静下来,细细品着卢克的计划,思索着,这其中的利害。 绝不能公然造反,这是一个底线。因为公然造反,不但会引来帝国的围剿,更会使得军心涣散大军不战自乱。 众人细细地商议了一夜,在卢克和克恩特的计划上修了又改,改了又修,忙活了一夜,这才弄出一个完整的行动方案。 克恩特给出的,只是一个大概的计划,很多细节的东西,根本没有提到。而经过这些人一夜的整理,已经形成了一个可以立即执行的行动方案。这个方案涉及到了方方面面,包括行动开始的时间,需要带多少人,每一步要做些什么,以及所需要准备的马匹粮草刀剑器具,都详细的罗列出来。 甚至还提到了一些可能发生的意外,比如小镇里可能会存在的临时驻军,以及路过的佣兵和魔法师,还有小镇上居住的一些高手,这些因素,全部考虑在内。 卢克拿着计划,仔细审视后,频频点头,本来只是大略的想法,已经变成了一个可行性极高的行动方案,只要按照这上面去做,相信行动时,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命令亲信们开始准备,从自己的亲卫里挑选了两百名士兵。这些是家族武装,他们不对帝国效忠,只忠于卢克本人,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人是可以完全放心的。 而他一大早,就找到了艾薇儿,同她说了几句话后,嘱托她按计行事。 艾薇儿一直在照顾莱维亚,她伤得不清,再加上一直受着非人的折磨,身体极度虚弱,一直都有些昏迷,好在医治得及时,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本来,艾薇儿不想插手卢克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小镇里有提米迪特的家人,她就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这个老混蛋,莱维亚怎么会这么惨。 她在逃出来的姑娘里,挑选了几个本领不错,而且聪明机灵的,把卢克的计划同她们一讲,并告诉她们,这一次打下蒙特恩镇,大家就可以找提米迪特的家人复仇。 几个姑娘的眼神都开始放出凶光,她们一听到提米迪特的名字,就浑身发抖,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现在听说有机会报复他的家人,情绪都非常激动。 艾薇儿没费劲,就聚齐了人手,她们简单准备了一下,就先行一步,潜入了蒙特恩镇。 入夜时分,卢克带着亲卫们出发,命两个亲信在营中留守,对外只说是去北方的山林中打猎,离开大营不远,小队就开始提速,披着星光,向着蒙特恩镇疾驰。 他生怕耽误了时间,万一摩图人等得不耐烦了,率先向小镇发动进攻,那计划可就泡汤了。 那些摩图人,脾气禀性可都不怎么样,万一出了差错,那自己的一番心血可就白废了,还要重新谋划。 好在克恩特他们来的时间不长,正当克恩特和贺希格吹着牛皮的时候,卢克的队伍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嗨!卢克。”见到卢克的队伍,克恩特不由大喜,他一直最担心的,就是卢克解不开心结,不肯同摩图人合作。 要知道,他自己可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想明白这点。要是在一个月前,无论如何,他也难以想象,有一天,自己会给摩图人的军队充当向导。 而卢克,恐怕更难转变,就算他能想通,他的那些部下,也未必能够赞同。 不过,克恩特对卢克一直有着绝对的信心。他知道,只要卢克答应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尽力做到,绝不会失信于人。 所以他才敢打着保票,把贺希格族长一路拉了过来,在这寒风中,等了卢克将近一个漏时。 “嗨!我没来晚吧!”卢克抱歉地一笑,“我处理的事情太多,可能耽搁了一会儿,这位是……” 他指了指贺希格,向克恩特询问。 “哈哈,你一定是卢克统领了,我是巴音族的族长,贺希格。”贺希格族长,永远是那么爽朗,不等克恩特引见,便直接自报家门。 卢克连忙顿胸施礼:“这次出事,还要麻烦贺希格族长相帮,真是感激不尽!” “哪能这么说!克恩特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情。”贺希格咧着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继续说道:“再说了,你是凭空送我一场大功,哪里称得上麻烦” 卢克也是一笑,“老族长这么说,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什么都不说了,直接攻城。等进了蒙特恩镇,咱们在镇里喝庆功酒!” “对,攻城!”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 奇袭(上) 贺希格没有细问,卢克要怎么攻城。 在他看来,卢克只带了二百轻骑,无论如何,也拿不下小镇,多半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本来说得清楚,拿下蒙特恩镇,这座军镇就归自己所有。而里面的物资,卢克只取四成,这天大的好处都让自己占了,那自己多出些力,也是应该。 可是克恩特的安排,却让他费解。 他让卢克的二百亲卫走在最前面,而摩图人的大军,全都牵着马,远远地跟着,不准出一点动静。 这也罢了,而卢克亲卫的最前面,有一个人被绑在马上,从前面看不出什么,可是贺希格却清楚地看到,那是个老头,双臂被捆得严严实实,一动都动不得。 “这是要干什么?”贺希格有些不明所以,他向克恩特询问时,克恩特却是神秘的一笑,只是说,要靠这个老头,夺下蒙特恩镇,便不再多说什么。 “靠他!”贺希格几乎要笑出来,这么一个老东西,自己一拳就能把他打死,靠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拿下小镇。 难道是传说中的大魔法师,那也不可能啊,有谁听说过,大魔法师施法还要捆住手脚的? 他在暗暗狐疑,只是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什么人,停下,再往前走就射死你们了!”城楼上飞下一支箭矢,正射在卢克的马前,一个士兵大声高叫道。 “城上的开门,镇长提米迪特男爵回来了!”队伍刚靠近小镇,就有巡逻的士兵询问,不过卢克早有准备,开口就把老男爵拉出来做挡箭牌。 城上的士兵都是一愣,男爵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了?要知道,老男爵每次去庄园中度假,一般都要呆上好几天,怎么这才两天的功夫,就赶着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关于庄园中发生的惨案,他们并不清楚,卢克把庄园附近围得水泄不通,没有任何消息走漏出来。 而那些从庄园中逃掉的杀手,也弄不清状况,他们不知道老男爵同亡灵法师的关系,自然也不会送上门来,都离着蒙特恩镇远远的。 是以这些人还不知道,庄园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只以为老男爵还在那里寻欢作乐。 乍一听到男爵回来,他们确实有些不信,一个士兵举着火把,在城墙上照了照,想要看清城下众人的相貌。 卢克取过一支火把,直接在提米迪特面前晃了晃,好让城上的人看清,同时把一柄匕首抵在了老男爵的腰眼上,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老男爵一动不敢乱动,连半个字也不敢乱说,虽然过后卢克未必能饶了自己,可如果不听话,只会死得更快。 “真是男爵大人!”城上的士兵吓了一跳,城下的战马上,不是提米迪特是谁。 他慌忙叫道:“开城!快开城,男爵大人回来了!” 在小镇里,你可以不知道帝国皇帝是谁,也可不知道帝国的宰相是谁,但是你唯独不能不知道,镇长大人的名号。 老男爵做了十几年的镇长,威望日隆,他在镇上养了一大批大打手,要是有人敢不服,直接乱棍打死。 杀了人都是轻的!谁要是惹得他不高兴,动不动一家人就会离奇失踪,导致灭门惨案。 难道没人管他?当然不是,可帝都的权贵们没那闲,为了一个边远山区的小镇长废神,至于东疆的各位城主,他们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哪有心思管提米迪特的事情。 这才使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俨然成了蒙特恩镇的一霸。 所以这个士兵才会这么怕!他怕自己开城晚了,老男爵会记恨自己,把自己的全家都送上绞架。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一听说老男爵回来了,连忙抢着跑下城墙,把城门的闸板升起,放下吊桥,用力转动绞轮,城门徐徐地打开了。 “好机会!”卢克心中狂喜,却一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很多事情,都是在最后一步得意忘形,而导致满盘皆输。 他端好了长矛,向前提了一个马头,看起来是要保护老男爵,其实却是把老家伙挤到了后面。 早有亲卫步行上前,一把抓住了马缰,把提米迪特的战马,拉到了队伍中间,几个骑士往两边一凑,把他围了起来。 在外人看来,这是怕有人剌杀,而采取的保护措施,正是骑士美德的体现,骑士们用自己的身体,为主人建起了一座人墙,保护提米迪特不会受到暗箭的伤害。可是只有身处其中的老男爵明白,他们是怕自己逃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自己的命,恐怕是保不住了,只希望这些人能够饶过自己的家人。只要家里有一个逃出去的,一定会通知平时和自己相处密切的人,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自己报仇。 提米迪特眼露凶光,瞧着卢克的背影,心中暗自发恨,只要血岚的人能得到消息,这个年轻的军官,就逃不过一次又一次不死不休的追杀。 血岚在东疆的据点,经营了二十余年,这么轻易就毁在他的手里,血岚的人不会放过他的。 想起卢克可能会遭受的刺杀,老家伙的脸上带出一丝狞笑,血岚的人,是这么好杀的么? 二百名骑士,缓缓地通过了吊桥,向城门内进发。没有人注意,最后一名骑士通过吊桥时,掏出一把匕首,在吊桥的两根铁链上一划,手腕粗细的铁链竟是应声而断。 “男爵大人,你老人家回来了,大家都盼着您呢,您老不在一天,这镇上就乱了套,大家伙儿都说,这小镇上哪离得了您老人家啊!”城门口站着几个士兵,远远地看到被簇拥着的老田爵,忙不迭地上来问好,嘴里胡言乱语地大拍马屁,不停地恭维起来没完。 “哈哈……!”卢克一阵大笑,这几个人还真有意思,他忙说道:“你小子说得很好,男爵大人会记着你的,你下去吧!” 士兵们一喜,老男爵一开心,说不定会赏些什么,他要是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那大家飞黄腾达的日子可就不远了。 几个人慌忙给骑士们行礼,又是大拍了一通马屁,这才退在一边,让队伍缓缓通过。 一个士兵大概是大喜过望,竟然当场给老男爵下跪,等他抬起头时,老男爵的坐骑已经从他面前越过,正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他刚要张口,却发现不对,老男爵虽然披着宽大的斗篷,可依然能够看出,那两条胳膊,是背在身后的。 怎么骑着马,还会把手背在后面?他感到奇怪,可随即就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大惊,他不由惊叫:“不好,老男爵被人胁持了,快点救人,把城门关上!” 他这一声大喊,可把卢克给吓坏了,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守城的小兵看出了破绽,真是功亏一篑。 幸好,自己的小队已经进了城门,也不怕他们再玩出花样。 他低喝一声,“快放信号!”便挥起长矛,直扑几个卫兵。 “嗖”地一声响箭,划破了夜空的沉寂,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散在了半空。 “杀!”从远处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就象一声声闷雷,地动山摇般,贺希格率领一万轻骑冲了过来。 卢克战马一跃,飞落在几个士兵近前,把长矛抡圆了一扫,立刻就倒下一片。他不停地大叫:“男爵大人已经归顺了摩图之王,列昂尼德陛下的大军来了,你们这些罗默人,赶紧投降,还能免得一死!” 亲卫们也各抄刀剑,冲上了城墙,把正在放闸板的士兵们砍死,牢牢地守住了城门。 城头上顿时乱作了一团。 提米迪特趁乱想逃,却被卢克的人死死拽住马缰,拉到了队伍中,他长叹一声,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 火光四起,小镇中的卫兵赶了过来,他们都是本地的民壮,自从去年摩图人入侵后,小镇上就自发地组织了一支佣兵团,他们中有剑士、有猎人、甚至还有为数不多的魔法师,他们常年进行各种训练,就是为了应对突然出现的偷袭。 城楼上乱象一起,他们就注意到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带着人赶了过来,却听说是提米迪特男爵叛国,引了摩图人前来。 这些人吃惊不小,这个提米迪特,平时贪得无厌,欺压小镇上的人们也就罢了,居然叛国,他好大的胆子。 可是灯光里,前面那群骑士,保护的人正是老男爵,佣兵们顿时破口大骂:“老家伙,你还是不是人,吃着人肉喝着人血,却做尽了魔鬼才会做的事情!” “男爵阁下已经投靠了列昂尼德陛下,受封伯爵,你们这些混蛋,还不向伯爵大人行礼!”卢克存心要让提米迪特做替罪羊,当然不会客气,一顶叛国罪还嫌不够。再送老家伙一个空头的伯爵封号,让他死得更安心些。 “伯爵!我呸!”佣兵们怒急,摩图人的伯爵,好威风啊,居然杀到自己家乡来了!真有本事啊! “轰轰”声响,人喊马嘶声中,贺希格轻骑已经杀到了城门!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奇袭(中) “摩图人!摩图人杀进来了!” 一看到贺希格的骑兵,佣兵们顿时嚷嚷起来。 他们举起手中的兵刃,同摩图人战在了一起。更有一个佣兵,抢步跑到了一口铜钟前,推动钟锤,不停地撞击着铜钟,向小镇中的人们示警。 “咚咚”地声音响起,听到钟声,小镇上的人们被惊醒了。在听说摩图人入侵后,一些胆大的镇民不顾家拦阻,纷纷抄起武器,向城镇的中心涌了过来。 克恩特略一皱眉,要是这么打下去,不但会对自己的实力有所损伤,而且对小镇的破坏也会加大。 必须速战速决! 他跟贺希格打了个招呼,贺希格会意,把手一招,万余轻骑便疾速向城内猛冲。 佣兵们毫不相让,手中的长枪巨剑,迎着摩图人的轻骑用力挥砍,极力地阻挠。 可是他们这几百人,如果是守城,还能有些作用,正面对敌贺希格的骑兵,简直是微不足道。 贺希格的大军一个冲锋,就把他们冲得七零八落,四散着奔向小镇的边角。 他们根本没法同摩图人的骑兵硬拼。 克恩特搂着小爱妮摇了摇头,这些佣兵如果巷战,借助地利,还能多周旋一会儿,可是硬碰硬,他们就纯属是找不自在了。 “怎么,心里又不舒服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嘲讽。 克恩特一扭头,发现背后闪着两团绿色的火焰,不由气苦道:“克里丝女士,你最好不要这么神神秘秘地,容易吓坏小孩子!” “小孩子?”巫妖苦笑着摇了摇头,克恩特的怀里确实是抱着一个小女孩儿,可是这个小女孩儿的恐怖,却是巫妖从没见过的。 小爱妮从血槽里跳出来的时候,巫妖就感觉到了她的强大,她每一次看向巫妖的眼神,都让克里丝感到心惊肉跳的。 她甚至能感到,小丫头身上,有着浓浓的恶魔味道,那是与生俱来的恶魔之血。 克里丝没有问小爱妮的来历,她隐约知道,那不会是一个好听的故事。多半是掺杂了阴谋和诡计,自己还是离这些事情越远越好。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铜钟,问道:“怎么不把它毁掉,这个样子,人会越聚越多,对夺取小镇不利!” 克恩特却是摇着头笑道:“不急,就是要把人都引来,当着他们的面,让男爵大人演场好戏才行!” 巫妖明白了,克恩特这是要把提米迪特男爵往死里推,坐实他通敌卖国的罪名。心里不由赞许,这小子,这一手倒是玩得老辣了。 “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只要一举手,就能把他们全灭了!”小爱妮在毯子中控出半个小脑袋,嚣张地大叫,却被克恩特直接把她的脑袋按进了毯子里。 “好好睡觉!今天晚上没你的事!” 巫妖却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克恩特敢这么对待小丫头,心里不由一个劲儿的翻腾。 她可是知道小丫头的厉害! 昨天晚上,巫妖还在大营中,就感应到了强烈的死亡能量的波动,连忙赶到了出事的庄园,却发现整个庄园上,都被恶魔和亡灵所笼罩。 “恶魔之舞!”她当时就认出了这个禁咒魔法,后来更是得知,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小丫头时,更是吃惊不小。 她当时就明白,就是一头巨龙,也不如这个丫头更加可怕! 克里丝直到现在,也记得那些狰狞的恶魔和亡灵,那些本不该在这世上存在的生物,足足肆虐了两个漏时才消失,这么长的时间,足可以毁灭一个城池了。 “这小丫头说得对,她要是在这里释放魔法,整个小镇都会在举手间变成人间炼狱!”巫妖颤抖着手骨,一字一顿地说道。 克恩特可不想那样做,他要的是一座军镇,可不是一座亡灵城堡。要是整个小镇上只剩下了死尸,那打下这里来还有什么意义。 “克里丝,我们是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据点,可不是亡灵据点!”克恩特很怀疑克里丝说这些话的目的,她是不是想在小镇上建一支亡灵骑士团,需要大量亡灵,这才鼓动小丫头动手? “亡灵据点!”克里丝疑问了一声,咧着下颌骨怪笑道:“小子,你想让我成为大陆公敌,早一日被净化掉么? 克恩特也是哑然失笑,自己想的太离谱了,要是克里丝真建了一座亡灵城堡,恐怕整个大陆上所有的国家,都要派兵来征讨她了。 两个人在队伍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根本没把眼前的战斗放在眼中,对他们两个人来讲,眼前的战斗,根本没什么难度。 他们的任务,就是看好提米迪特,这是关键中的关键,只有把老家伙牢牢看住,才能在战后的安排上占据主动。 人群突然一阵骚乱,佣兵中闪出了一个光头老者,看年纪约有四五十岁,一身肥肉就象一个肉球似的。他快如闪电般冲进了战场,挥舞着一柄精钢巨斧,连续放翻了五、六个骑兵,领着几个佣兵朝克恩特他们冲了过来。 “杀了这个卖国贼!”佣兵们呐喊着,同周围的十几个亲兵交上了手。 克恩特一叹,这个光头老者的功夫确实不错,可也只是不错而已。看样子应该是在军中服役过,而且还是一把好手,可惜了! 他掣出匕首,想要偷袭,却被巫妖一把拦住。 “你还是少沾些血腥算了!”低叹中,巫妖举起了一根手骨,正是克恩特最熟悉的亡灵魔法——“死亡一指。” 他心惊的同时,又有些感激。 巫妖是怕他杀自己人,会有心理上的负担,才主动给他帮忙。 只不过,克恩特看来,用死亡一指来对付一个普通的佣兵,这种手法,未免太过残忍。 他可是见识过死亡一指的威力,光头老汉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巫妖也没念什么咒语,一串串绿光便自她手上弹开,直奔几个佣兵。 “死亡一指!快闪开!”光头老汉骇然大叫,他经验显然非常丰富,一看就知道不好,连忙向一旁闪避。 佣兵们大惊,“死亡一指”的凶名在外,他们都知道其中的厉害,能够使用死亡一指,对面一定是有亡灵法师! 他们不怕死,可是一想到死后还会被人奴役,灵魂永远都被禁锢,他们就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了。 光头老汉一个旋身,侧身避开了一道夺命的绿光,一个翻身避到了墙后,几个佣兵也各自闪开,有一个佣兵躲避不及,被死亡一指击中,瞬间就化做了一团血雾。 血肉横飞,一块块血肉从身上不停地剥落,佣兵抱头倒下,不停地嚎叫。 哀嚎声渐渐消失,一具森森白骨立了起来,拿着生前惯用的巨剑,在空地上四处游荡,两个黑眼眶中,不住地跳动着灵魂之火。 佣兵们大骇,眼前的情景,让他们浑身发凉。 他们虽然也经常同亡灵法师打交道,可是却只见过召唤出来的骷髅兵,这种血淋淋地场面,哪里见过? “魔鬼!她是魔鬼啊!”一个佣兵指着全身罩在斗篷中的巫妖凄嚎,他把长剑往地上一扔,抱着脑袋朝镇外逃去。 他被吓破了胆! 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一群。 佣兵们不敢再战了,他们已经看出,今天晚上,小镇一定是保不住了。 男爵投靠了敌人,引来了大军。城门已经失陷,摩图人的骑兵在城内肆意地驰骋,凭自己这点人,根本没有力量夺回小镇。 逃吧!再晚一会儿,想逃都逃不掉了! 佣兵们互相打了招呼,抡着刀剑向小镇西面跑去,趁着贺希格的大军还在抢占城墙和军营,顾不上他们,逃出了小镇。 光头老汉大急,这些年轻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训练的时候,一个个牛皮吹的不小,真到了战场上,却只会当逃兵。 “回来!”他大喝着,手中的巨斧不停地颤抖,为这些人的怕事和懦弱感到羞愧。 一个拿着刀盾的老佣兵从他身边跑过,大声喊道:“快跑吧,老约翰,想想你老婆和女儿,再不带她们走,可就来不及了!” “唉!”老约翰大急,却没其他办法,佣兵们指望不上,军营那边也起了大火,想来守军也已经完蛋了。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灯火处的老男爵,暗暗唾了一口。 “提米迪特,早晚有一天,老子要你的好看。”说完后,他头也不回地隐入黑暗中,去和自己的家人汇合,带着他们逃走。 “怎么不留住他们!”巫妖有些纳闷,她刚才想用魔法直接把佣兵们全部杀死,却被克恩特所阻,并示意她,让佣兵们逃走,这令克里丝大惑不解。 克恩特阴阴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当然要让他们逃走,他们不逃出去,谁去给帝国的大人们传信。诉说提米迪特男爵的光辉事迹?” 他转过身,看了看老男爵,这才笑着说:“这一战后,男爵大人可就是摩图帝国的伯爵了,升官发财自不必说,想来还会有一块封地。等过几年,摩图帝国称霸大陆时,恐怕提米迪特大人,还能做到侯爵公爵也说不定哦?” 提米迪特心中暗自苦笑:“伯爵,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蒙特恩镇被占领后,这小子第一个要杀的,肯定就是自己。” 他还真猜对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袭(下) 小镇中纷乱了一夜,将近天明时,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居民们在惶恐中迎来了又一个清晨,不知不觉,新的一天又来临了。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因为屋门外的大街上,全部都是摩图人的铁骑。 居民们听说过摩图人的凶名,尤其是去年大战时,有不少邻居,都死在了摩图人之手,如今小镇被摩图人占领,他们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 就在他们犹豫、害怕的时候,一个个摩图士兵摇着铜制小钟,在各家各户的门前,大声宣布着摩图人的禁令。 “所有人听好了,从今天起,蒙特恩镇划归摩图帝国所有。”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扔进了冰窖,摩图人难道想在这里长驻下去?并不是抢完了东西就走? 人们紧张万分,竖起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下面的话,胆子大些的,还会分开一条门缝,好奇地向外面张望。 “老男爵心慕摩图皇帝陛下多年,此次投诚,愿将小镇尽献于列昂尼德陛下,现在蒙特恩镇由努莱尔盟接管。贺希格族长号令,大家各安其业,不必惊慌,摩图帝国是一个讲法度的地方,不会平白欺凌弱者,大家尽管放心。” 这几句话,大家倒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在安抚居民,让大家不要乱来。可是男爵大人,居然投靠了摩图人,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男爵居然做了卖国贼,那大家从今以后,就全是摩图人了么? 城里的居民都有些犹豫,不知道摩图人的话能不能当真。要是按他们所说,自己倒是不必担心什么。 反正谁来这里,都是收税剥皮,给帝国上税,和给摩图人交税,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就怕摩图人欺男霸女,动不动就搞大屠杀什么的,那可受不了。 大部分人们决定还是呆在家里,先观察一阵子再说,等风平浪静,再出来做事。也有胆子大的,跑到了长街上,去做着本来的活计。 “哈哈……,来干杯!”在提米迪特的男爵府中,卢克、克恩特和贺希格举杯相庆,经过一夜的厮杀,蒙特恩镇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手中。 小镇上的守军,还没从军营中爬出,就全部做了俘虏。 原来艾薇儿带着十几个姐妹,在天黑前就潜入了城中,她们都是杀手出身,身手灵活,混入军营后,在营中的水井中投了大量泻药,然后才悄悄溜走。 可怜这些士兵们毫不知情,天黑后,一个个提着裤子直哼哼,折腾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他们手足无力,浑身难受的时候,摩图人杀了进来。守军们见力战无望,便纷纷投降,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全做了俘虏。 “全赖小兄弟的算计,咱们才拿下了蒙特恩,哥哥我敬你!”贺希格端起满满一杯,举到了克恩特面前。 克恩特一看见酒,就直感到头疼。可又不能不喝,只好勉强接过,一仰脖,一饮而尽。 “咳咳!”他止不住一个劲儿的咳嗽,连忙冲贺希格摇手,示意自己不能再喝了。 贺希格也是一阵大笑,不再强求,心里却是得意,这个小子总算还有不如自己的地方。 他也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拿下了蒙特恩镇,这样一来,贡都拉斯雪山以东整个高原都连成了一片。 除了雪山西面的拜尤特堡和新纽根城,整个波瑞恩高原都变成了摩图帝国的版图。 就是大酋长,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做到这一点吧! 贺希格心中暗自得意,他已经火速给波恩、拜奥两族的族长去信,让他们派人接应。而且他还派人星夜兼程,给努莱尔盟的老盟主阿拉巴日去信,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详细说明。 毕竟,自己人更值得信任,只要老盟主坚定的支持自己,就是大酋长也不会指责自己擅自行动。 现在的努莱尔盟,可不是当初那五个小部落的联合了。在打败了苏哲尔的大军后,又有十几个小部落来投。他们大多数都是原来拉德洛斯的附庸,一直被苏哲尔欺压,现在听说有人敢和苏哲尔作对,便举族来投。 短短的一两个月间,努莱尔盟的力量已经成倍增长,虽然加入的部落良莠不齐,但明面上的实力,确实有些吓人。 整个努莱尔盟,已经从八万牧民,发展到十八万之众,这个数字,就是大酋长列昂尼德,也会吃惊。 所以,只要努莱尔盟坚定地站在自己后面,一切都没有问题。 “贺希格大哥,蒙特恩已经尽在掌握,不知道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克恩特放下酒杯,认真地向贺希格问道。 “打算?”贺希格摇了摇头,一句话没说。他从来没想过这些,这种事情,似乎不应该由他来操心。 他只管夺下小镇,至于怎么处置,是大酋长的事情,他可没心思管这些。而且要是按照他的想法,昨天一破城,就会在城中大肆抢掠,把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然后一把火把小镇烧个精光,这才符合摩图人一向的风格。 可是克恩特却拦住了他,告诉他,这座小镇有着重要的军事意义,要好好经营,决不能象以前一样处置。 他觉得有理,既然是自己的东西了,哪有砸烂的道理。这才按照克恩特所说,写了一张告示,让部下命着去各家各户的门前宣扬。 克恩特现在问他有什么打算,他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对于城市的规划建设,他可是个外行。 “小兄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些东西我可不懂!”贺希格倒也痛快,他知道克恩特这么问,一定是早有办法,与其瞎猜,还不如向他问个明白。 克恩特一笑,贺希格的性格一直都是这么直爽,他也不卖关子了,便直接说道:“贺希格大哥,本来蒙特恩的边境上就有一个市场,方便两国贸易,我的意思,你不妨把它重新办起来!” “什么!”贺希格大惊,心说克恩特疯了么,这种事情怎么能做?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市场,当初他也曾带着毛皮到市场上换过一些艾斯罗默帝国的红酒和铁器。可是大商人们欺行霸市不说,就是各种五花八门的税收,就让他血本无归,再加上走私的肆虐,这座市场更是形同虚设。 似是看出了他的忧虑,克恩特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大哥担心什么,可是如今权力在你手里,难道你不能进行改观么。” “哦!”贺希格眼睛一亮,觉得克恩特的话有些道理,如今市场就在自己掌控下,要是有人敢来捣乱,难道自己手里的弯刀是吃素的么。 可是随即他就有些泄气,贺希格虽然有些不懂,却也知道,用弯刀,是解决不了这些问题的。 “哈哈……,贺希格,你别泄气,我有办法!”克恩特知道贺希格对这些事情不懂,便开始向他详细地解释。 “这里北接遗忘森林,东连摩图,西接艾斯罗默,是一个最好的交易市场,只要咱们运作的好,就一定会有源源不绝的财富。”克恩特取出一张羊皮,开始在上面写着一条条的计划。 “金橡湾商会!”这是什么?贺希格看到羊皮顶端的几个字,不由奇怪地问道。 “这个嘛!就是咱们发财的第一步!”克恩特咧嘴大笑,欢快地说道。 贺希格晃着脑袋,一个劲儿地摇头,对克恩特的几条计划,根本就看不明白。 克恩特也不急,反正蒙特恩镇已经拿下,他有的是时间跟贺希格磨牙,他开始一条一条的跟贺希格解释起商会的由来和目标了。 听了大半天,贺希格总算搞明白了一点,克恩特的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办法,好象是在骗人。 “克恩特兄弟,别怪我多嘴,你这办法,怎么听起来象在骗人。”他疑惑着问道。 克恩特哈哈一笑,“贺希格大哥,不是象骗人,根本就是在骗人。不过咱们骗的,是那些黑心的贵族!” “哦!”贺希格抹着头上的冷汗,心里直庆幸,还好,这小子骗得不是我! 按照克恩特的说法,贺希格要在蒙特恩镇,建立一个大型的物资集散地,贮存大量粮食和其他各类货物,并向罗默帝国的大商人们兜售。 但是兜售的货物,却不是实实在在的商品,而只是一份份空头的契约。而每个商人,只需要缴纳十分之一的货款,就可以提前拥有货物的所有权,在规定的交割期内,不管货物是升值还是贬值,都会按照原定的价格进行交割和贸易。 这其中,就存在了风险和利润,如果在规定期限内,货物升值,那么契约持有人就会大赚。而一旦贬值,就会赔得血本无归,而且供货方还会要求强行履行契约,使持有人雪上加霜。 这是一种投机生意,只要投入进去,就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然后对克恩特和卢克来说,最有利的,就是这些契约,只能用特定的物资购买,而这些物资,将会是卢克和克恩特所急需的东西。 市场的变幻,他们并不关心,只要定期将货物交割就是。 而一旦战争打响,他们恐怕就连货物也不会交给买主了,直接将货物充为己用。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悲剧的男爵 对于克恩特的办法,贺希格没大有信心,骗人的把戏谁不会?难道人们都是傻子,连这些都看不出来? “哈哈……,贺希格大哥哥,你说对了,就因为他们太聪明了,所以一定会上当!”克恩特一拍大腿,嘻笑着说道。 克恩特的话总是高深莫测,让贺希格越来越糊涂。什么叫太聪明了,一定会上当?这又是什么道理? 见他还是不解,克恩特就微笑着跟他解释:“贺希格大哥,一个笨人,什么都不懂,自然什么都不会相信。可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就总是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就什么都不会顾忌了。” 克恩特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当一个人心存畏惧,对一切还懵懵懂懂的时候,他的胆子也小,也不敢去冒什么风险。一旦他有了些小聪明,而且还有了不弱的实力,他就无所顾忌,胆子比谁都大,什么样的事情也敢去做了。 那些罗默帝国的大贵族,正是后一种人。如果他们够聪明,就不会为祸一方,不停地打压军中的将士。如果他们够笨,也就不会把整个帝国推入两面开战的漩涡中。 这种自诩聪明的人,正是克恩特下手的目标。不骗他们的钱,骗谁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贺希格算是听懂了些,对克恩特的计划有了些明悟。 可是贺希格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强袭蒙特恩镇,已经犯了大忌。如果艾斯罗默人不顾一切,率领大军杀来,只怕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又如何去筹划那些长远的事情。 只盼着大酋长的援军能迅速赶来了。 他把这个心思一说,克恩特更是笑得直捂肚子,他拍着贺希格族长的肩膀说道:“贺希格大哥,男爵阁下心慕大酋长已久,亲自带着领民,把领地奉上,罗默人恐怕没什么心思来抢?” 这句话,却是把贺希格族长给说愣了,他这才想起,卢克他们似乎一直都提起一个男爵,难道真是他把蒙特恩送出来的。那自己昨晚还打什么,直接过来接收算了? 看到发懵的族长,克恩特连忙跟他解释起帝国的分封制,又把自己挟持提米迪特男爵的经过说了一遍。 贺希格这才明白了经过,按照克恩特所说,蒙特恩镇,是老男爵的封地。男爵平时履行对帝国的义务,足额缴税,战时出兵。但是小镇却属于男爵的领地,就是帝国也无权过问。 而现在,名义上,男爵已经投靠了摩图人,这块封地也就属于摩图帝国所有,跟艾斯罗默帝国不再有半点关系。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贺希格对此简直感到不可思议,他一直认为,这个镇长是帝国的官僚,可怎么这个小镇,都会成为他的私产。难道这个帝国有这种混帐的律法么。 克恩特摇摇头:“小镇名义上是帝国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多年来,早已变成了男爵的私产。对帝国来说,早就是可有可无。” “而且那些大人物,根本不会计较这么一块土地的归属!”卢克插了句嘴,他举起一杯酒轻呷,继续说道:“男爵大人率领小镇全体居民,主动投靠了大酋长,他们更懒得管这些。” “是啊!说不准,再过两天,罗默帝国的使节,就会来了!”克恩特淡淡地说道。 贺希格愣了愣,“罗默人的使节,来干什么?” “要求归还土地呗?”克恩特笑道。 贺希格更糊涂了,不是不要了吗?怎么还会专门派使节来,一会儿说要,一会儿说不要,克恩特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表面上的文章当然要做!只要大酋长坚持,他们也没办法,顶多是要些金币,让大酋长赎买这个小镇就是,至于要多少钱,那就是谈判的问题了。”克恩特抽丝剥茧般,把事情一件件剖开,仔细地进行分析。 “原来这样啊!”这几句话,倒是让贺希格放心不少,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擅自行动,会不会受到大酋长的责难。 可现在听克恩特说,这个小镇,不是自己抢的。而是小镇镇长主动送上的,这其中的差距可就大了。 擅启边衅,搁谁头上也受不了。虽然大酋长一定会支持自己的所做所为,但是呵斥一顿,是少不了的。就算有努莱尔盟在背后支持,大酋长也要给艾斯罗默帝国一个交待,总要做做样子。 可是让克恩特一说,这分明是蒙特恩镇的居民,不满艾斯罗默帝国的暴政,心向摩图帝国。而小镇的领主,更是深明大义,亲自率众来投。 自己只不过是听到消息,到这里来看看,顺便向大酋长做个汇报而已。 这其中的差距,可实在是太大了,罗默人有任何不满,也只能冲着他们的这位男爵大人发泄,大酋长更不会为难自己,还会给自己记上一笔大功。 贺希格已经看到,一条美妙的前景正向自己展开,自己的未来,只会更加的光明和灿烂。 “那老男爵该怎么处置?”贺希格有些犯难了。显然,这个时候,提米迪特是杀不得的。杀了他,就会给罗默人留下口实,可是不杀他,万一出了差错,谁来负责。 克恩特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丝坏笑:“男爵大人么,他一心想见大酋长,当然是带着一家人去斯洛德克城了。” 贺希格明白了,克恩特的意思,是要他把男爵押送到斯洛德克,交给大酋长处置。看来男爵的后半生,都要在斯洛德克的地牢中度过了。 但是克恩特所说,却和他想的截然不同。他比了一个下切的手势,沉声说道:“在半路上,咱们就下手,把他彻底除掉,找个地方活埋,不留半点痕迹。” 贺希格吓了一跳,“那大酋长那边怎么交待!” 克恩特摇了摇头,老族长太糊涂了,大酋长,他哪有空见这个老家伙。 贺希格恍然大悟,只要在罗默人的使节前演完这场戏,这个老家伙就没有任何用处了,留着他干什么? 看来这位老男爵的下场,已经注定了要很悲剧啊! 卢克却是插了一句,“老男爵么,我已经答应了艾薇儿,会交给她们处置。而且他的家人,这会儿,恐怕也落到那些女孩子手里了!” 克恩特暗叫不好,要是把那些人交给艾薇儿和她的姐妹,提米迪特的家人恐怕会被撕成碎片!那对即将施行的计划就会极为不利。 他也顾不得其他,把酒杯一敦,连忙拔腿向外奔去。 卢克也知道不好,连忙跟在后面,“克恩特,你等一个,你走反了!” 克恩特急得直搓手,“卢克,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万一出了事情,可就要功亏一篑!” “怪我!当时情势紧迫,我怕提米迪特的家人会逃,泄漏机密,这才让艾薇儿来抓她们,却忘了这些人还有用处,恐怕这时候,艾薇儿会把那些人折磨死。 卢克一阵自责,当时只顾着攻下蒙特恩镇,却没想想善后的事情,这件事情,做得有些莽撞了。 克恩特也不答话,他此时心里乱作一团。如果艾薇儿她们,真把男爵一家杀了,那蒙特恩的稳定,就无从谈起。自己所规划的那个远景蓝图,也不过是一串泡沫罢了。 两个人脚下加紧,不过片刻间就冲到了旁边的一所小院,正是男爵的后宅,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一阵阵喝骂声。 两个人一推大门,就冲了进去,正看到艾薇儿手持长鞭,正在抽打着捆在木桩上的一个悍妇,旁边几个人被捆在一起,象是男爵的儿女。 艾薇儿的几个姐妹,正手持细剑,把这些人押在一边,严密地看守着四周。 那悍妇被绑在木桩上,口中还不清不楚地骂着:“你们这些贱货,早晚都会下地狱,只要帝国大军赶来,你们一个个都要卖进销金窟里,做最下贱的奴隶!” 克恩特总算稍稍放心,至少还没出人命,他对被捆在木桩上的悍妇很好奇,这个人的嘴倒是很毒,被打成这样还这么嘴硬! 看到克恩特进来,艾薇儿也停了手。她恨恨地说道:“男爵夫人,你们一家都没干过什么好事,我劝你一句,你最好把该交的东西交了来,不然的话,有你们的好看。”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姑娘的细剑,就在一个男孩子的大腿上点了一下,他哎哟一声,鲜血就流了出来。 “贱货!”男爵夫人大声怒吼:“你们这些贱人,一辈子就都是做奴隶的命,你们要的东西,我这里没有,你们就一辈子做奴隶吧!哈哈……”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庭院中都回响着她可怖的声音…… 克恩特有些疑惑,艾薇儿她们想要什么,又是什么东西值得她们这么看重,难道是黄金珠宝,还是什么神器魔晶? 不对,听男爵夫人的话,似乎这件东西,和这些姑娘们息息相关。一辈子做奴隶?难道是卖身契?不可能啊,她们只是被雇来的杀手,怎么会签那种东西? 克恩特是稀里糊涂,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百六十四章 药 “艾薇儿,住手!” 克恩特急匆匆地冲到了艾薇儿身旁,夺下了她手里的鞭子。他挥了挥手,让几个士兵把男爵夫人和几个孩子带了下去。 这些人,现在还不能死! “你放开我!”艾薇儿就象一头小兽般,不停地在克恩特怀里挣扎,脸上的怒色越来越重,似是被什么事情刺激了,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克恩特不由分说,用力箍住她的双手,拽进一旁的小屋,然后用力一踹,“咣当”一声,屋门就掩上了。 “放开我!”艾薇儿的声音有些凄厉,脸色白的可怕,脸上不住地滴着眼泪,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杀了她,杀光她们一家!” 克恩特感到非常奇怪,艾薇儿虽然性格怪异,喜欢扮作男人,可是她却没这么冲动,这是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奇怪地问道。 “提米迪特那个混蛋,他给姐妹们都下了药!”艾薇儿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克恩特听完后,不由头大如斗,没想到这个老男爵这么狠毒。 原来,那些被扔进地牢中的姑娘,都被强行喂食了一种药剂,使她们会经常处于兴奋当中。而长时间大剂量的使用,使她们对药物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的依赖性,再也难以戒除。 提米迪特就是通过这种手段,把这些姑娘们控制在手里,只要她们稍不听话,就立刻切断药品的供应,使她们生不如死。 这些女孩子们,有得已经连续服食了一年之久,再也戒不掉了。如果没有这种药物,她们很难撑下去。即便是服药时间短的,也已经有些上瘾,象莱维亚,她只服食了半个月,却已经有些离不开了。 最重要的是,莱维亚这时候,正是命悬一线。 她伤势极重,军医们正尽力抢救,可是一旦药物上瘾,她的情绪就很不稳定,这给治疗和抢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莱维亚在抢救时不停地挣扎,还时不时地又哭又闹,这让艾薇儿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向几个女孩子询问,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顿时怒不可遏,这个混帐男爵,不仅把女孩儿们推进火坑,还想要进一步控制她们,让她们永远沉沦,简直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所以,当卢克要她带人潜入镇中,去对付守军时,她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为的就是在城破之后,好好跟男爵的家人清算这笔旧账。 据女孩子们说,这些药物,都由男爵夫人保管,就连解药的配方,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男爵在庄园中的所有药物,都是由她配制好,并送过去的。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听艾薇儿一说,克恩特不禁感慨,没想到一个贵族夫人,竟然会做这么毒辣的事情。 可他随即就释怀了,同帝都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比起来,男爵夫人的伎俩,也不过平常。 “莱维亚就快死了!”艾薇儿哭得要死,她一只左脚恨恨地在克恩特脚背上碾压着,踩得他直吸凉气。 克恩特连忙把艾薇儿抱住,用力把她托了起来,大声吼道:“艾薇儿,冷静些,我队伍里有几个炼金师,相信他们,一定能配制出合适的药剂,解救莱维亚。” “真的?”艾薇儿几乎不敢相信,她问过军中的医生,他们都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一致认为,这种药物,除非下毒的人能解,其他人根本做不到。 她两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认真的地看着克恩特,声音已经开始发颤:“莱维亚,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要是救了她。我和我的家族,今后都站在你这边!” 其实,艾薇儿对克恩特的感情,一直都有些复杂。两个人自幼便在帝都相识,只是小时候,两个人一直吵吵闹闹,而且艾薇儿一直都以男孩子的形象在外面出现,两个人就更是不和。 艾薇儿一直跟克恩特犯冲,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会打个不停。后来克恩特从军,两个人便没了来往。 去年,霍华德将军出事,两个家族就更是切断了一切联系。可是艾薇儿听到克恩特逃出帝都时,却是不由自主地替他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希望克恩特死在那场风波里。 可也仅此而已。 几个月来,她为了好玩,跑去做了佣兵,结识了莱维亚。凭着两个人不错的身手,倒也闯出了一些名气。可是加入“血岚”,却变成了两个人的恶梦。 一开始,两个人纯粹是为了好玩和刺激,才加入了这个号称帝国北方最大的杀手组织。可是加入后,她们才听说了“血岚”的一些内幕,和那条不成文的耻辱规矩。 两个人一度想要退出,可是却已经越陷越深,“血岚”在帝国内部根基弥深,就连抬出托列普伯爵的名号也没有任何用处。 她们想过逃跑,想过脱离这个组织,却发现,那根本不可能。 “血岚”甚至威胁她们,如果不按规矩来,就派杀手杀光她们全家。 两个人无奈,才不得已在“血岚”做了杀手。两个人一直非常小心,认真地完成每一次任务,在经过几次任务后,两个有些大意了,认为“血岚”的任务并不难,凭两个人的身手足以应付,不会沦落到受人凌辱的地步。 结果,上个月,艾薇儿在执行任务是出事。莱维亚见势不妙,抢先一步揽下了所有责任,被老男爵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地牢,受尽了折磨。 这让艾薇儿痛不欲生,她几次探视莱维亚,每去一次回来,就哭得象个泪人儿。 “血岚”有一条规矩,如果累积了足够的功劳,可以凭功勋把一人地牢中的人救出来。就是为了救莱维亚,艾薇儿才接手了刺杀卢克的任务。 而接手任务时,她就知道,任务失败的结果,就是自己会去地牢中陪莱维亚。 就算下地狱,也至少能有个伴儿吧!艾薇儿当时便有了觉悟。 没想到的是,这次任务失败的非常彻底。艾薇儿还把自己给搭上了,眼前这魔星,居然硬夺走了她的身体。 当她认出克恩特时,是又羞又恼。没想到童年时的对头,如今却成了枕边人。这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克恩特答应,帮他救出莱维亚,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根本不相信,这个自小不学无术的小狐狸,能救出自己的姐妹。 莱维亚是救出来了,却是身负重伤,她马不停蹄地把姐妹带回军营,请军医诊治时,却又逢莱维亚药瘾发作。这让她又痛又急,不过听说克恩特有办法,她的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这才急着向克恩特表态,把自己的家族也拉上了克恩特的战车。 克恩特心中一动,托列普家族,可是一直掌握着帝都的近卫军,最重要的是,现在托列普家族的族长,也就是艾薇儿的父亲托列普伯爵,是帝国近卫军的军团长,如果有这么一支力量插在康斯坦丁的心脏,那对自己的助益…… 他已经不敢再想了,如果托列普伯爵肯帮助自己,那康斯坦丁堡的大门,就等于是为自己而开了。这个砝码,足以使胜利的天平,再向自己倾斜一大截。 克恩特把艾薇儿放下,心平气和的说道:“艾薇儿,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很快我们就会有办法的!” 艾薇儿却是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克恩特说道:“时间!莱维亚最缺的就是时间!我等不了多久。” 她确实等不了多久了,莱维亚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而到现在为止,却没有什么人知道,那些药物的配方是什么,更谈不上解药。 就算想找一颗毒药,先给莱维亚缓解症状,都没有。 那个阴险的女人,把所有药物都销毁了,只有拿到配方,才能解决这些问题。可她就是紧咬牙关,不肯松口,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她已经知道自己一家不能幸免,这是临死,也要拖着所有的姑娘们垫背。真是狠毒的一家人啊。 克恩特却不担心这些,自己身边有两个炼金术高手呢?巫妖克里丝和鼠人埃德,都是这方面的专家,而小爱妮,对炼金术也颇有研究,有她们在,想配出合适的解药不成问题。 埃德虽然不在身边,可巫妖和小爱妮就在男爵府里,只要一个招呼,就立刻能够赶到。 他拉着艾薇儿出了小院,一起去找巫妖克里丝,顺便派人去叫醒熟睡的爱妮,小丫头昨晚一夜没睡,结果到现在都没有醒。 巫妖听到克恩特的来意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并不困难,只要从几个女孩子的身上抽血化验一下,就可以分析出药物的成份。只是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确定,否则的话,是得不到确切答案的。” 艾薇儿却是非常焦急,几天的时间,莱维亚早就没命了,她可等不得啊! “用不着那么长时间!”门外传来了小爱妮的声音,她揉着眼睛,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布偶,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原来为了摆脱小丫头,克恩特昨晚就搞了一个小熊布偶,在小丫头熟睡后,把布偶塞进她的怀中,自己才能跑去跟卢克他们喝酒。 这个办法,似乎是成功了。可是现在么,就招来了小丫头的怨恨。 克恩特突然想起,这小丫头,可是最擅长拷问的恶魔! 第一百六十五章 瘾 “怎么样?调制好了没有?”艾薇儿紧张地盯着眼前的几个玻璃瓶,两只眼睛一错不错,生怕一个不注意,几只瓶子就会从眼前溜走。 “别着急,再过一会儿!”回答她的,是巫妖嘶哑的嗓音,她手骨微张,用一只火钳夹住烧瓶在火焰上不停地晃动。 玻璃瓶沸腾着,蓝色的液体冒着气泡,就象深渊中的熔岩。小爱妮正抱着双肩,立在一旁,在她眼中,倒映出一个个金灿灿地符文,不停地在火焰上跳着怪异的舞蹈。 “爱妮,你确定是这样?”望着瓶子里的液体,克恩特的心突突直跳。如果说这些东西是毒药,他还相信,可要是说这些东西能救人,还真让人有些拿不准。 小爱妮嚣张地一仰头,晃了晃紫云般的长发,踮着脚尖去拿桌子上的一只试管,不屑地说道:“不信拉倒,我还懒得做这些事呢?” 克恩特被她噎了一下,却又发作不得,他生怕耽误了炼制药剂,只能在心里暗暗给小爱妮记了一笔。“哼!小丫头,算你狠!等有机会再收拾你!” 莱维亚她们,是被老男爵强行灌入了一种药物,这是一种用“幻梦花”花粉提炼的魔药。短期服食,会有兴奋的作用。然而长期服用后,就会出现四肢无力,浑身麻痹的症状。而且这种药物容易上瘾,一旦药瘾上来,不立即服用,就会生不如死。 老男爵就是用这种药物,控制了绝大多数的女孩子,使她们心甘情愿地沦为玩物。如果有什么人不听话,只有掐断药物的供给,那些女孩儿多则两三天,少则一天,就会跪爬到男爵面前,痛哭流涕地跟他讨饶。 这种罪恶的药物,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幽梦”。不知道多少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女刺客,都在这“幽梦”的面前驯服的象绵羊一样,任由老男爵凌辱。 而且倒卖这种药物,也是“血岚”的一大经济收入来源,依靠这个东西,老男爵可是发了大财。他在镇上挥金似土,在郊外广置庄园田产,都是得益于这项巨额收入。 饶是莱维亚意志坚定,定力过人,也在这害人的药物上把持不住,被老男爵吃得死死的。克恩特救人时,她拼尽气力,才带着众姐妹逃了出来。可是这两天药瘾发作,这些女孩子们竟是痛不欲生。 其他的女孩子还能暂且忍耐,可莱维亚却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她本来就受伤不轻,药瘾再一发作,就更加的危险。 艾薇儿这才急得象火上浇油,拿住了男爵夫人后,便开始逼问“幽梦”的解药。没想到那个婆娘倒也狠心,竟是咬得死死的,就是不肯透露半句。 克恩特对这种情况却没什么好办法,巫妖也只是试试,毕竟连原料都不知道的东西,她也没有把握立刻就能制出解药。 其实以巫妖的本事,再过两三天,也就能得到解药了。可是莱维亚现在,就是等不得时间,再拖下去,只怕命都要保不住了。 有个小家伙,却是拷问人心的高手。克恩特当即想到,如果有爱妮维尤丝出面,好象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只是小家伙似乎对克恩特犹有忌恨,至少,把她扔下,自己一个人跑去喝酒这件事,就让她很不开心。 “我保证,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带着爱妮,一刻都不会离开!”克恩特双手握拳于胸,向父神祈祷,跟小丫头打着保票。 小爱妮却是摇头:“谁稀罕跟着你,你们跑去喝酒,却把我扔下,害我饿了大半夜了!” 她嘴里不饶人,心里却是带起了一丝喜色,有些甜滋滋地,却又假装愠怒地抱怨着。 “啊!”克恩特一愣神,难道是因为自己饿着这小丫头,她就故意和我过不去?这,那自己可太蠢了,居然把未来的大靠山饿得不肯出力了,这要让人知道,自己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他立刻找人准备夜宵,然后恭敬地把小丫头抱到了椅子上,向刀请教怎么样拷问人的手段。 “这,用得着拷问么?”小爱妮,根本就没细听克恩特要说什么。只是拉着克恩特的手,跑到了关押男爵夫人的牢房,一伸手,按在那个女人的头上,就强行读取了她的记忆。 一串密密麻麻的文字,被小丫头写在了羊皮卷上,不仅是“幽梦”的配方,就连解药的成份,也一一罗列了出来,甚至还有一份详细地制作工艺图。 克恩特看地直咋舌,一个劲儿地为小丫头的手段惊心,心说要是这丫头哪天烦了,只要把手往自己头上一按,是不是也一样能知道所有的事情。 虽然自己没什么事情瞒她,可是一想到,不管什么事都会被她知道,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过他转念又是一喜,有这么一个活宝在,以后再想探听敌人的机密,只要小丫头往敌人的头上一按,那想要知道什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有了配方和工艺,克恩特立即着手炼制解药,莱维亚的伤势需要立即治疗,她要是还因为药瘾而耽误了治疗,那可是凶多吉少。 鼠人埃德不在眼前,只好由巫妖克里丝充当临时的炼金师,好在男爵府的仓库里,有现成的材料,倒是不用再去找相应的植物,只要支好器皿,就可以立刻开工了。 最了便于治疗,克恩特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把莱维亚接到了男爵府中,一等药物成功,就立刻给她服下,缓解她因药物上瘾而造成的痛苦。 “好了!”巫妖的声音中听不出悲喜,永远是亘古不变的嘶哑和苍老,倒是她手中骨中的液体,已经停止了沸腾,在玻璃瓶中闪烁着五彩的斑斓。 小爱妮一动不动地立在桌子旁,两只眼睛看着玻璃瓶子直放金光:“好漂亮的的东西啊,这么漂亮的东西就是害死人的‘幽梦’吗?” 小丫头实在是喜欢这瓶幽蓝色的液体,大海一般的幽蓝,宝石一般的梦境,在液体的上方,浮着五色的光芒,就如同一个闪着光芒的梦境。 真是美到了极致的梦啊!怪不得有那么多人会沉沦进去。 “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有可能是噬人的恶魔!”巫妖却把烧瓶拿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一滴。其实,她这个不死生物,就算是把一桶这样的毒药倾在身上,也不会有半点效果。可是本能的,巫妖还是希望能离这种毒药再远一些,越远越好! 克恩特倒是挺赞同巫妖的话,很多漂亮鲜艳的花朵,都带有剧毒,而这如梦似幻的药物,更是罪恶的源泉。 从男爵夫人的记忆中,克恩特知道,为了运送这些毒药,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走私的路上。更这种药物不仅用来坑骗莱维亚这些女孩子,也在一些城市中进行兜售。很多殷实的家庭,都被这幻梦似的东西,害得家破人亡。 “幽梦”它带来的不是美丽的梦境,而是通向地狱深渊的一扇大门。 巫妖不停地晃着手里的烧瓶,让液体逐渐冷却,然后轻轻地把液体倒入了一个个试管当中。 “成功了没有?”艾薇儿着急地问道,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莱维亚的性命全维系在这上面了。 巫妖点了点头,拿起一支试管,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成功地仿制出了‘幽梦’,只要经过适当的稀释,就可以使用子。” 艾薇儿不由大喜,拿着一支试管就象捧着稀世的珍宝般一样小心,她流着眼泪笑道:“莱维亚有救了。” “这个么,至少可以先止住她的毒瘾。再过一会儿,就能配出解药,她就不会有事了。”巫妖的神情却似有些犹豫,好象还有些话没说。 克恩特留意到了这种变化,心中没来由的一沉,心道:“难道这解药有什么问题,配方不正确?可是小爱妮读取的记忆,难道会搞错?” 等艾薇儿兴冲冲地拿着稀释好的药剂夺门而出,克恩特就忍不住好奇向巫妖询问。 “倒不是解药有错,这解药正好对症。只要女孩们不再服用这种药物,大约会在一个月内,把‘幽梦’戒掉。” 巫妖的话,却出乎克恩特的预料,她不但肯定了药物的疗效,就连女孩子们康复的时间也说得一清二楚,这倒让克恩特感到非常奇怪。 他觉得巫妖有些言不由衷,一定是别有隐情。如果真如她所说,那这种药物,又怎么被老男爵视若珍宝,而且“血岚”还凭借着这个东西,赚得是盆满钵满。 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巫妖一直在犹豫,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欲言又止。 “克里丝,你一定知道什么,我想,这个东西,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克恩特决定直接挑明,毕竟“幽梦”这种毒药,还是搞得越明白越好。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巫妖的下巴一张一合,两团火焰更是跳动不定,讲述起一个古老的传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复仇美人 “这种药物,我想,我以前大概是听说过的。” 巫妖把一个试管中的液体倒入了一个烧杯中,兑上大量的清水,继续稀释,幽蓝的光芒中,泛着一丝丝的涟渏。 克恩特立刻发觉到了不对,这种药剂中,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人陶醉其中。 巫妖晃动着烧杯,使瓶子里的液体尽可能的均匀,缓缓地说道“传说,西洛莱斯帝国灭亡的起因,就是因为一瓶幽蓝色的魔药,当时的人,把它叫做‘复仇美人’!” “复仇美人!”听到这个名字,克恩特心中便是一沉。 巫妖所说的传说,他是自幼便听熟了的,只是身为圣奥列格的子孙,他更加清楚,那并非谣言,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真实历史。 当年,洛莱斯帝国分裂为两部,东洛莱斯帝国欣欣向荣,而西洛莱斯却是日薄西山。 在这种情况下,西洛莱斯帝国皇帝不但不奋发图强,振兴国本,反而日益沉溺于酒色,对国事不管不问。而当时的内务大臣,为了讨好这位皇帝,更是不停地进献醇酒美人供他取乐。 只是再美的美人,时间一长,便总是有些乏味。这位皇帝为了猎艳,多次潜出宫闱,在长街上寻找风情各异的女子。 一日,皇帝陛下在长街上偶遇帝国元帅的儿媳,立刻惊为天人,便命人强抢进皇宫,准备占为己有。可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是抢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皇帝有心把人还回去,可觉得有失面子,况且他也舍不得。 可是不还回去的话,帝国元帅手掌重兵,抢了他儿子的女人,也颇为不美。他急忙找内廷的总管商议。 内廷总管自然是一个劲儿地为皇帝陛下考虑,他先命人将消息封锁,又立即设宴,请元帅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位元帅当时并不知情,甫一入宫,立刻被伏兵拿下,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扔进了死牢。 而皇帝陛下为了独占美人,下令将元帅的一家人处死,并安上了一顶叛国罪的帽子。 “叛国罪!”克恩特在心中暗暗冷笑。古往今来,多少忠臣良将,都安了这么一顶大帽子,而不得善终,可是这些人若真是叛国,哪还能落得身首异处? 而被皇帝霸占的美人,却是抵死不肯相从,弄得风流的皇帝陛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甚至下令,谁能帮他得到美人,就会立刻封谁为伯爵,赐给大片肥沃的领地。 也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位炼金师,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象献宝一样,跑到了皇宫,给了皇帝陛下一瓶幽蓝色的药剂,并详细说明了怎么使用。 皇帝当时喜不自胜,连续给美人服用了一个月药剂后,那美人药瘾发作,终于屈服在皇帝的膝下,温驯地就象一只小猫儿一般。 那位炼金师得到了领地和爵位,欢天喜地的走了,而药剂的配方也就留在了皇宫中。 “想来,那瓶幽蓝色的药物,就是我手中的这些了,只是故事并没有结束!”对于克恩特熟知这段历史,巫妖并不惊讶,某些秘辛,在平民看来不可思议,在贵族中,却是烂熟于胸。 大贵族的子弟,自幼便接受着血淋淋的教育,他们更早清楚社会的现实,也就能更早一天做出适合的决断,为家族的今后做好谋划。 这一点,是平民子弟永远都无法相比的。大多数的平民,直到壮年时,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童话中的故事,让他们总是看到天空下的阳光,而永远看不到,那阳光中的黑暗。 克恩特却是有些讶异,但随即就觉得非常可能。这种药物的药性,倒是同那传说的“复仇的美人”非常相似,如果不是它,莱维亚她们,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血岚的人所控制。 “据说,当年西洛莱斯皇帝,得到美人后日日笙歌,却最终也吸食这种药物上瘾,最后无药可救,和那位美人儿一同死在了皇宫内!”巫妖嘶哑着声音,说出了一个让克恩特吃惊的消息。 “无药可救!”克恩特不由一愣,难道小爱妮取出的解药配方是假的,还是说古洛莱斯时期,还没有研制出解药。或者,莱维亚她们,用的根本不是“复仇的醉美人。” 他忙向巫妖询问,这其中的原因,可是巫妖的回答,却让他的心凉了下来。 “配方并没有错,而且还是古洛斯时流传下来的,而且这种药物,也的确就是“复仇的醉美人。” 克恩特奇怪了,这不是有解药吗,那,古洛莱斯的皇帝,怎么会毒发而死。难道他的解药被调换了,还是另有死因? “即便有解药,如果反复不停的吃毒药,那也没用!”巫妖的话,象一记重锤,砸在了克恩特的头顶,把他砸得更加迷芒。 反复吃毒药!难道有病么?已经解了毒还要吃。 巫妖摇了摇头,看来克恩特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便开始详细地解释,那位风流皇帝的死因。 原来,那位皇帝虽然令美人驯服,却始终得不到美人的心,便有些患得患失。他也是太爱美人儿了,见她被药物折磨的痛苦不已,竟是自己也服了药物,要与她同甘共苦。 那美人儿见他如此,倒是颇有几分感动,再服侍时,也多了些欢笑,让这位风流皇帝感到大慰。 可是这样一来,他自己也染上了药瘾,服用的药物越来越多,以至不能理事。他便找了那位炼金师,现在的伯爵大人,让他想办法。 那位炼金师十分为难,他当初炼制这种药物,只为了控制别人,哪里炼制过解药?可是为了皇帝陛下,不得已,只能一试。 还别说,这个人也是天纵之才,不出旬月,竟把解药炼成,立刻送进了皇宫。 皇帝陛下当然大喜,又赏了他许多财物,然后开始按他所说,服药调理。不过几天功夫,皇帝的药瘾便全部除掉,身体也强健了,面色也红润起来。 但是那位美人儿,却不依不饶起来,她也想要解药,可这位皇帝哪肯?他也是太宠她了,便再次服食毒药,陪美人儿一起沉沦。 他本以为,自己有解药在手,只要按时服药,便不会有大碍。却不知道,这毒药久服,最易上瘾,而且这种瘾头是心理上的依赖。时间一长,即使药性除掉,肉体上不需要药物,人的心里,却是再也离开这种毒药了。这就是他最后壮年而殁的原因。 而那位美人儿,却在临死前一刻得意的大笑,她终于用自己的身体,给丈夫全家复仇,得偿所愿,而毕生无憾了。 “所以说,怕就怕,这些姑娘,过不去心瘾这一关!”巫妖沉沉地把烧杯敦在了桌子上,两团幽绿色的火焰中,似是带着焦虑。 克恩特这才明白巫妖的意思,莱维亚这些人,都已经长时间地服用药物。而且那些渣滓为了取乐,经常会在她们身上超量使用,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对药物的依赖,就更加强烈。 “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虽然这些人和自己无亲无故,克恩特还是想尽力帮上一把。这些女人太可怜了,更何况艾薇儿还曾经答应过,只要治好莱维亚,她和她的家族就会站在自己的身后,那自己的力量又会壮大不少。 而且,这些女孩子也是一股力量。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厉害之处,可是克恩特的脑中已经有了雏形,他在计划着,如何让这些女孩儿,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一股能够撼动胜利天平的砝码。 可是这瓶蓝色的“幽梦”,难道会断绝掉他的梦想么? “办法么,不是没有!”巫妖的语气迟缓,似有难色。 克恩特一听有办法,顿时来了精神,他已经决定,不管是什么办法,都要尽力一试,把这些姑娘们身上的隐患除掉。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办法。这种药物,最难的,就是彻底戒除,如果有大智慧和大毅力,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巫妖的声音非常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克恩特非常无语。什么叫大智慧和大毅力,单纯靠毅力戒除药瘾,这可能么? 毅力,这个东西听起来简单,可是克恩特认为,毅力这玩意儿,就从来没在人世间真正存在过。真正拥有过毅力的家伙,早就成神了,根本不会再留恋这个世界。 单纯依靠毅力,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这简直比父神救世的传说还象谎言。 “克里丝,有没有其他办法。比如说特效的药物什么的?”克恩特决定还是想别的办法,智慧和毅力,那不是普通人身上应该具有的东西。对普通人而言,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太奢侈了。 对于克恩特的玩世不恭,巫妖是早有体会,克恩特这时的反应倒也算正常,可是巫妖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种东西,除了依靠自己,恐怕是没有其他东西能够帮得上忙的!”巫妖轻叹了一声,再也不肯多说。 克恩特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打算 一座简单精致的小楼里,燃着几十盏银烛,把室内映照的明亮之极。 从地牢中逃出的女孩儿们都住在小楼里,静静地养伤,并在巫妖克里丝的监护下,开始戒除药瘾。这样安排,一来是把女孩儿们聚在一起,便于集中治疗;二来是这座小楼在小镇的僻静处,可以最大限度的排除外来的干扰。 巫妖克里丝,顺利地制成了“复仇美人”的解药,可是能不能根除药瘾,就要靠这些女孩子自己的毅志了。 如巫妖所说,如果坚持不再服用“复仇美人”,只需一个月,就能戒掉,可是一旦重复吸食,那就再也没救了。 好在女孩儿们恢复的还不错,止住药瘾后,经过多日调养,她们的气色渐渐恢复,面色逐渐红润,神清气爽,活脱脱又是一个个美人儿。 只是女孩子们神色间的忧伤,却总是挥之不掉,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言行举止间,总是透着一丝抑郁。 克恩特明白,经历了这些事情,这些女孩子们怕是一生都会做恶梦。 “喂,把东西给我,死丫头,那是我的!” “不给,我抢到了就算我的!” 克恩特刚踏进小楼,就听到两个争吵的声音,他不由就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小丫头,还真是没完没了!” 为了更好的治顾这些女孩儿,克恩特把夏洛特这个惹事精放了出来,这个举动,让他非常后悔。 “怎么就犯了糊涂?把这丫头放出来了?” 说实话,克恩特是真不想让她出来,可是身边却没有合适的人手帮忙。 巫妖那个造型就不用说了,估计吓死人的可能性太大;艾纱莉也不是个细心的性子,这些活儿,她干不来。 而且这百十个女孩儿,对男人都有些隐隐地戒惧,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小狐狸,你过来了!”艾薇儿穿着一件白色长裙,笑语盈盈地走了过来,莱维亚的病情已经稳定,她心里对克恩特倒是非常感激。连带着失身的恨意也去了一大半。 “这两个小丫头,把这里折腾坏了吧?”见到艾薇儿,克恩特也有些脸红,前一阵子,他可是把艾薇儿折磨地不轻。这几天艾薇儿搬到小楼中居住,他倒是没敢过来骚扰。 那天晚上的胡闹,也只是一时狂暴之举,过后想想,他也有些愧疚,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却是没法挽回。他也不想故作矫情,也从没想过要跟艾薇儿道歉什么的? 艾薇儿只是轻笑:“没什么?她们两个可是这里宝贝儿,姐妹们喜欢的不得了。” 克恩特倒是想过,让艾薇儿在小镇上挑几个合用的女孩子,来小楼里做一段时间的杂工。可这个方案立刻被艾薇儿给否决了。 “镇上的女孩子,怕是跟姐妹们合不来,有我自己照顾足够了!” 克恩特明白,这些女孩儿的自尊心极强,更不愿让人知道她们的过往。这些镇上招来的人,鱼龙混杂。万一有人走漏消息,把“血岚”的人引来,又是一场麻烦。 克恩特思来想去,自己的手上,也只有小爱妮和夏洛特能派上用场,就把两个小丫头一齐派到这儿,陪着女孩子们。一是监督她们用药,二是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意外。 一开始,不管是小爱妮还是夏洛特,都不愿在这儿久住。她们在克恩特身边呆惯了,不习惯离他太久,还吵嚷着叫克恩特搬过来一起住,把他弄了个大红脸。 不过时间长了,两个小丫头却是不愿离开了。 她们从来没和这么多女孩儿在一起生活过,没过几天,倒是觉得有趣些了。小爱妮以前,是整日里和一群恶魔或者亡灵打交道,而夏洛特,她所见到的,就只有水元素和鱼虾。 两个小丫头都是古灵精怪,极讨女孩儿的喜欢,没过几天就和这里的女孩子们混熟了。女孩儿们经历过不少磨难,对这两个小丫头更是百般疼惜,没多久,两个人就成了这座小楼里的小公主一般。 只是这两个丫头却是从来不肯安宁,总是争吵不休。 小爱妮说往东,夏洛特就一定向西;小爱妮说要打扫楼梯,夏洛特就一定会跑去收拾屋子;两个人抱着扫帚打上半天,本来挺干净的房间,也会变得脏乱不堪,到处都是灰尘。 她们争吵的越是厉害,女孩子们倒越是开心,仿佛就象自家的妹妹,为了争糖果吃而打架一般! 这两个小丫头,倒是给小楼里添加了不少生气,把一众女孩子们逗得乐个不停。 “她们在干什么?”听到楼上的吵闹声,克恩特感到奇怪,这两个小丫头又在抢什么东西,闹得天翻地覆的。 “还给我!”一阵稀里晃荡地声音传了出来,顺着楼梯口,只看见小爱妮从楼梯上骨碌了下来。而楼梯口上,正站着得意洋洋的小海妖,手里正捧着一只长笛,正不停地示威。 小海妖也看到了克恩特,吓得一捂嘴,把长笛背在了身后,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却是小爱妮抢先一步,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扎进了克恩特怀里,不停地数落着夏洛特的恶行。 克恩特不由得好笑,这只小海妖,论起耍心眼来,比小爱妮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轻抚着小爱妮的短发,掸着她一身的尘土暗笑,这小丫头,怕是早就听见了自己和艾薇儿的对答,这才装作不敌,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夏洛特可没这份心计,直到现在,那只小海妖,还傻傻地站在不远处,手里紧攥着长笛发呆呢。 小海妖的两只腮帮子鼓得满满的,银发飘扬,却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她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轻轻一推,小爱妮就一头从楼梯上扎了下来。要是平时也没什么,可怎么偏偏这时候克恩特正好路过,自己可真是说不清了。 看着正在克恩特怀时撒娇的紫发小丫头,她感到有些委屈,那个位置,原来是属于她的。可是现在,她却连凑过去的勇气也没了,只剩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克恩特的食指在小爱妮的鼻尖上一刮,“爱妮,别欺负夏洛特了。”便冲着小海妖打了个手势,夏洛特兴奋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扎进她的怀里,还幸福地在他胸膛上蹭了一蹭。 艾薇儿轻掩着嘴笑道:“你倒是好福气,有这样两个女孩子挂着,左拥右抱的倒是好不快意!” 克恩特却是一点不脸红,两个小丫头都跟他同生共死,却是谁也割舍不开,也不怕别人说些什么。 他搂着两个女孩儿笑道:“我是让她们来帮些忙,没想到却把这里搅翻了天,过些日子,还是另找些人来做这些杂事,我看他们俩,也不是能安生的主儿。” 这句话一出口,克恩特立刻就后悔了。从他的两肋下,传来了一阵疼痛,疼得他一个劲儿地咧嘴。原来是两个小丫头在一齐拧他,两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不服气。 “哈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克恩特不再说什么了,这两个小丫头搂在怀里,看起来是无比的风流快活,实际上却是在身边带了两只魔兽的幼仔,一句话说不好,就会挨上一下狠的。 艾薇儿引着他在小楼里转了一圈,看看女孩儿们的伤势。一直以来,巫妖的所炼的药物,都是由克恩特送到,交给两个小丫头的话,还不知道会被她们碎成什么样? 克恩特转了一圈,对女孩子们恢复的状况感到非常满意,大部分人身上的伤势都已经养好,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只有那药物的毒瘾还没有全部去掉,只是这件事,却是急不得的。 “艾薇儿,你和姐妹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克恩特看似随口问了一句闲话,却是大有深意,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就在于此。 这些女孩儿们,都有不错的身手,如果能收为己用,也是平添了一股助力。 艾薇儿却没有他这些心机,听到克恩特的话,脸上就罩了一层阴云,对于未来,她也有些迷惘。 她摇了摇头,“我们还有什么打算,我还好些,至不济也有家族托庇。可是姐妹们,却能到什么地方去?” 艾薇儿的心思非常复杂,她想回帝都去,可是当初不告而别,现在受了欺辱才回去,免不了会被家族里的人小瞧。而姐妹们更惨,她们家中没什么势力,一身本领虽然不错,可是也只能做些没根基的佣兵,连基本的生存都有些困难。 再加上她们都有药瘾,一旦发作,是生不如死,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极易被人欺凌。放眼茫茫天地,竟是再没有这些女孩儿们的容身之处。 她有心把姐妹们托庇在克恩特这里,却也知道,克恩特不过是无本之萍,漂流四方,他自己还被帝国通缉,又哪有时间去照顾他人。所以她想了几次,也没有开口。 克恩特放开了两个小丫头,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艾薇儿,这样,我们自己成立一支佣兵团怎么样,让姐妹们全加入进来!” “我们自己的佣兵团!”艾薇儿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条闪着梦幻的大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帝的怒火 几天后,一个震憾人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疆。 贡都拉斯雪山以东的蒙特恩镇的镇长,老男爵提米迪特投降了摩图人,把整个小镇献给了摩图帝国。 这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在了整个帝国的头顶,诺瑟狄恩大闻知这个消息后是拍案而起,放声怒骂:“凯瑞莱斯是怎么办事的,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种大事?” 他心中不由暗怒,凯瑞莱斯奉命去东疆全权负责对遗忘森林的战事,可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蒙特恩镇失守,让他有些进退维谷。 如果率军从摩图人手中抢回蒙特恩,就势必会贻误战机,而且还会多出一个敌人。可一旦让摩图人在蒙特恩站稳了脚根,就等于把整个贡都拉斯雪山以东的大片土地,全部拱手让人。 诺瑟狄恩大帝一向以英武自诩,可如今却出了丧师辱国、领土外流的情况,他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他随手又抄起了另一份战报,翻了两页,心中更加颓废无力。 这份战报,却是卢克送来的。 卢克先是向诺瑟狄恩大帝谢罪,说自己无能,没有发现摩图人的阴谋。提米迪特和摩图人里外勾结,拿下了蒙特恩,他却无能为力,愧对帝国多年来的栽培。 然后他话锋一转,信誓旦旦地说,虽然第十六兵团缺衣少粮,军饷已经亏欠数月,但全军上下一心,势必要将蒙特恩镇夺回,绝不负帝国所望。 看到这几句话,诺瑟狄恩的心里才算稍稍痛快。 “普罗文斯家的这个小子,也有些本领,这次不过是大意,若肯用心,夺回蒙特恩镇也有七八成的把握!”他心里对卢克还是有些期许,希望这个一直被边缘化,甚至要被夺去军权的小子,能再把蒙特恩镇给夺回来。 小镇上可是存了东战区近三分之一的战略物资,而且这座军镇,更是关系着帝国在贡都拉斯雪山以东的全部战略。 可是卢克后面的几句话,却让诺瑟狄恩大帝的心越来越凉。 “笨蛋、蠢货,这么做,不是自断一臂!”大帝在书房中咆哮着,拿着战报的手不停地发抖,额头上的青筋直蹦! “去,把塞弗尼斯叫来!”他心里略微平息了一下,把战报放在桌上。虽然仍是浑身发抖,却已经冷静下来。 “这个小子,简直坏了大事!”诺瑟狄恩暗恨,他没想到,这个十六军团的统领,竟然做出这种混事。 战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卢克率领大军,离开了图布鲁河营地,率全军猛攻蒙特恩小镇。结果在镇外,卢克的大军遭遇了摩图人的伏击,一场大战下来,卢克损失惨重。 卢克整束军马后,已经无力再战,而且因为走得匆忙,丢掉了大量的辎重粮草,也无力维持整个大军。他愧对帝国军人的荣誉,也不带军撤回拜尤特堡,而是将大军化整为零,分成了数近百支小队,在摩图人的后方骚扰,随时准备接应帝国平叛的大军。 卢克宣称,帝国大军一日不到,他们就会在敌后做战一天,直到大军出现在摩图为止。 这简直就是胡闹啊!诺瑟狄恩差点气吐了血。 近十万大军啊,就算有些损失,也有数万之众,可是转眼间,数万人就变成了几十个千人队,在茫茫的高原上零星分布。这点力量,遇到摩图人任何一个稍大点的部落,都会被直接吞掉! 诺瑟狄恩大帝越看越怒,胡子几乎都要竖起来了。 十万大军集中在一起,不管驻扎在高原何处,靠着抢掠和帝国的补给,总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只要在恰当的时机,配合凯瑞莱斯给摩图人一击,蒙特恩镇唾手可得,就是只在图布鲁河驻扎,也会让蒙特恩镇的摩图人坐立不安,瞻前顾后。 这个普罗文斯家的小子,真是混帐到家了! 可是诺瑟狄恩大帝随后就注意到了战报中的细节,卢克说十六兵团缺衣少粮,便连军饷也亏欠数月,这是怎么回事? 他自问从未亏欠过前线将士的军饷,怎么卢克会有此说? 诺瑟狄恩细细地眯着眼睛,仔细琢磨着其中的滋味。 东疆将士的不睦,他心里也是有些底的。自从霍华德死后,东疆将士对帝国的忠诚,就已经跌至了冰点,而大战之后的封赏,也是由塞弗尼斯和凯瑞莱斯一手安排,这两个人,安排了不少亲信进去。反而是在拜尤特堡大战中立下大功的几个人,都被明升暗降,逐一排挤了。 大帝依稀知道,这个普罗文斯家的小子,就是在打击之列。 “可恶,这些帝国的蛀虫,为了些许权力的斗争,便连帝国的边疆也不顾了!”对于卢克所说的亏欠军饷,大帝根本就没有怀疑。他也是一生戎马,曾亲历战场厮杀,对军中的这点龌龊,他心中有数。 更何况,处死霍华德之后,严重打击霍华德一脉的将领,也是他默许下进行的。他只以为,凯瑞莱斯和他的亲信为了打击卢克,故意为之。 可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动乱。诺瑟狄恩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小镇的镇长,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脑子,居然会干出投靠摩图人的事情。 难道是摩图人许以重利?还是送了他什么珍宝美女?大帝摇了摇头,帝国比摩图富庶十倍百倍,在帝国做一个男爵,恐怕比摩图人的左相还要逍遥自在,那个老家伙没这么傻。 既然不是这样,那就是摩图人奇袭了蒙特恩,然后甩出了一个借口。只是这个借口虽然蹩脚,却又非常麻烦啊。 帝国自立国起,便实行了分封制。只是艾斯罗默的分封制不同于其他国家,这种分封更为彻底,也更加没有约束。 所有领主,不管领地大小,只有对帝国缴纳税赋的义务,帝国却无权干涉领主,而且这些领主,平时也并不服从帝国中央的管制。 这套律法,自建国之初便开始施行,沿用百年,从未有过更改。 帝国皇室,当然不会坐视各地的领主坐大。在数十年时间里,历代皇帝或是暗杀,或用怀柔之计,或是给领主们安上些十恶不赦的罪名,将领主们一一除去。 到了诺瑟狄恩大帝在位时,还有着分封之权的领主,也不过只剩了十来个。这些还能活下来的世袭的领主,全部都是些子爵、男爵之流,他们的领地最大也不过是一个小镇,根本对帝国造不成任何威胁。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帝国将这些领地税赋权收回,领地在名义上虽然仍属于各个领主,却是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了。 摩图人却利用了这一点纰漏。偷袭蒙特恩得手后,立刻把提米迪特拉了出来。有这面大旗在,帝国却是不好下手了。 大帝越想越气,这个老男爵,几十岁的人了,也该活够了,他怎么不去死?这老东西被摩图人利用,这下,帝国倒是不便插手了。 他倒没怀疑老男爵是内奸,尽管有不少战报和传说,都说是老男爵引摩图人进城,偷袭了蒙特恩镇,可大帝又不是傻子,根本不信这些。 可是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帝国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他闭目沉思,总觉得这次象是陷入了一个僵局。 “陛下!召老臣来,有什么事情!”塞弗尼斯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打断了大帝的沉思。 塞弗尼斯看起来一副忧心冲冲的样子,他已经知道了蒙特恩镇发生的巨变,心里也是一个劲儿的打鼓。 丧权辱国!丧权辱国啊!他心里暗恨,不知道把凯瑞莱斯骂了多少遍,这个老家伙,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 本来东疆的局势就复杂纷芜,之所以让凯瑞莱斯出马,就是要借助他多年来在军中的威望,以及他那些数不清的学生,可是没想到,他一去东疆,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蒙特恩镇的地理位置何等重要!可凯瑞莱斯居然没有派重兵把守,一下子就被摩图人钻了空子,丢掉了帝国在雪山以东的桥头堡。 他根本不信摩图人有多少本事,能一夜拿下蒙特恩镇。 自从在小镇上立起那座方尖碑,为塞弗尼斯歌功颂德后,他可是拨了一大批款子,修筑小镇的防御工事,加强小镇的守备力量。 当然他不知道,这笔款子,大部分都落到了提米迪特的腰包里。他只想着,小镇若是世代都在帝国手中,自己的名字也能一辈辈被传颂下去。 要是刻着自己名字的石碑,落到敌战区里,那就不是歌功颂德,而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可是这个笑话就发生在了眼前。 就象一记耳光般,“啪”地一声,响亮地抽在了塞弗尼斯的脸上。这让他非常的难受,可是却毫无办法。 因为凯瑞莱斯已经派人给他送来了密报,向他陈述了东疆的详细情况,把卡洛斯和加西亚的动向详细说明。最后分析,自己虽能动用大部分兵马,但是这些人并不是帝国精锐,只有加西亚和卡洛斯两个人的部队,才有和摩图人一战之力。 凭凯瑞莱斯的力量,围剿木精灵的力量尚嫌不足,再去对付摩图人,根本是痴心妄想。 塞弗尼斯也知道大帝召见他的用意,无非是询问当下的对策,如果从帝国的利益考虑,当然是趁早夺回蒙特恩最好。 可是凯瑞莱斯,有那个能力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别 马蹄的的,艾薇儿骑在马上,一张俏脸却是不时的回望,看着城门边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罢了,总还有见面的时候!”她暗暗咬了咬牙,用力一催胯下战马,跟上了前队。 克恩特立在蒙特恩小镇外,目送艾薇儿一行远去,心里却是无尽的感慨。不知道自己这个幼年的玩伴,如今的小女孩儿,回到帝都那个虎狼窝里,会不会露出马脚。 他倒是想拦住艾薇儿,可是艾薇儿这个丫头偏生也有些倔强,不肯留在他的身边,一意要陪莱维亚回帝都去。 克恩特建立了一支“血玫瑰佣兵团”,而团长的职务,自是留在了艾薇儿名下,他和卢克的身份都见不得光,不好公开行事。 而佣兵团的主体,就是那些苦命的女孩子。她们本来就是以此为业,做起这行来自是驾轻就熟。 而那些底层的佣兵,却是十六兵团的精锐! 卢克不会傻到真把十六兵团解散,这么一支力量真放弃了,那简直是自取灭亡。 而血玫瑰佣兵团,就是这支力量的藏身之外,这样一来,不管有多少人混入帝国,都会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帝国中埋下一支伏兵。 佣兵团的团长,就是艾薇儿和莱维亚,两个女孩子对“血岚”恨之入骨,也正好借佣兵团的力量来复仇。 出乎巫妖的意料,女孩子们的毅力都非常惊人,除了少数几个中毒过深的人外,大多数人都已经彻底根除了药瘾,逐渐恢复了力量。 这让艾薇儿非常开心,尤其是莱维亚,她已经恢复了往昔的风采,变得明艳照人。历经磨难的她,更明白自由的来之不易,一心一意想帮克恩特做一件大事。 几天前,莱维亚找到艾薇儿,提出要回帝都一行,在帝都建设“血玫瑰佣兵团”的本部,这让艾薇儿大吃一惊。 “莱维亚,你疯了么,万一被‘血岚’的人找上,会很麻烦的?”艾薇儿真没想到,自己这个温婉的朋友,竟有这般果敢。 莱维亚却是轻轻一撩长发,眸子中射出坚毅的光芒,她不急不徐地说道:“艾薇儿,我知道其中的危险,但是我去帝都,比在这里更有用!” 她早通过艾薇儿的嘴里,了解了克恩特的身世。当得知克恩特就是帝国的重犯时,她也曾经吃惊过,可是随即就有了决断。 “那些帝国的权贵,不过是些渣滓,象男爵这么一个下等贵族,也能颠倒是非,何况是那些大人物?更何况,我们姐妹都受了克恩特大恩,若不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获自由?” 想到这些,莱维亚便有了决断,不管克恩特是什么人,她都要帮上一把。 她知道,克恩特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报仇。那么早晚有一天,克恩特会打会帝都去,而把佣兵团的根基建在帝都,就等于是为他在帝都安了一个耳目,这对克恩特的计划有莫大的深意。 艾薇儿和她亲如姐妹,再加上她也隐约知道,艾薇儿同克恩特怕是有些关系,也就毫不隐瞒,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艾薇儿听了莱维亚的想法,沉思良久,心中暗道:“莱维亚和她无亲无故,不过受他恩惠,便舍命相报。难道我就做不了什么吗?” 那个小子,身边的女人可不少,听说他这次到蒙特恩镇来,多半是为了森林中的木精灵。就是在帝都也还有一个老相好,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恶魔般的小女孩儿,看起来是对她一片倾心,就连那个叫艾纱莉的女刺客,对他也有几分意思。我如果不多出些力气,将来不是要被人比了下去。 艾薇儿一念及此,也不再阻拦莱维亚,只是笑盈盈地说道:“莱维亚姐姐,这么好玩的事情,可不能落下我,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也想念帝都的家人,不如陪你一块儿回去。” 莱维亚也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一张脸都绽放出笑容,呵着她的痒说:“我一个人还真是孤单,就怕你们家的小狐狸,舍不得放你走。” 她这几句话,也只是随口说说。可没想到艾薇儿居然真去向克恩特辞行,这倒让莱维亚多少有些尴尬,仿佛是自己硬要把两个人分开似的。 克恩特倒确实有些舍不得艾薇儿,可是一来,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不管是去遗忘森林,还是去万里冰原一行,都不能带着艾薇儿同行。留在蒙特恩或者摩图,就怕女孩儿们势单力孤,陷入“血岚”疯狂的报复。 虽然那一晚的事情,尽数推在了亡灵法师的身上。可难保“血岚”会有高明的人,从蛛丝马迹中查到什么,这些女孩子们回到帝都,在托列普家族的庇护下,才会绝对安全。 而艾薇儿和莱维亚要做的事,又对他将来的复仇计划大有助益。这件事若是做得成,就等于在帝都中埋了一颗钉子,随时便是一记杀招。 “这计划可行,可是艾薇儿,你知道其中的危险么?”克恩特躺在一张小塌上,轻抚着艾薇儿,心中颇有些不舍。 艾薇儿心里这才稍慰,暗道:“这小子总算有些良心,没一听到我要走就立刻相送?”她嘴上却说:“有什么危险我爹娘都能摆平,怕那些人么?” 她这句话,倒还真是不错。在东疆上,她的家族没办量渗透过来,可是在帝都,她的几个叔叔却都算得上实权派人物。就是他的父亲,托列普伯爵,也担任着近卫军中的统领,整个帝都的军事力量,倒有一半掌握在托列普家族手中。 克恩特微微一笑,艾薇儿年龄和自己相仿,却对世事了解不深。托列普家族的权力,是诺瑟狄恩给的,如果那位皇帝陛下收回,托列普伯爵也就只能两手空空。 虽然伯爵大人手握兵权,却真的造不起反来。别说皇城另一半的近卫军,就是仅凭教会在帝都的力量,也足以镇压他了。 不过这些力量,用来保护艾薇儿她们,倒是绰绰有余。诺瑟狄恩大帝虽然对权臣猜忌,可是对这些没什么威望,根本不能掌控全军的人物,倒是非常优待。托列普伯爵曾是皇帝的伴读,深受大帝的信任,倒是不虞有他。 克恩特暗忖,要是艾薇儿真能说服她的家族投效,倒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只是这件事情却不能急着去做。 “艾薇儿,你和莱维亚回到帝都,不必急于向家族摊牌,先安心把佣兵团建好再说。这是立命的根本,也是你和姐妹们的安身之处。” 克恩特语重心长,他怕艾薇儿一回去就意气用事,反而会把事情搞糟,就详细说道:“我还要去极地冰原一行,等我处理完琐事,向诺瑟狄恩讨债时,怎么也要几年功夫。这些时间,你和莱维亚就蛰伏帝都,以佣兵的身份,不断打探各处的消息,等我回来。” “这么久?”艾薇儿不知道克恩特要去做什么,但仔细想想,如果要对付艾斯罗默帝国这个庞然大物,仅凭着卢克手里那点兵,根本没什么用处。而摩图人的力量,恐怕也稍嫌不足,看来克恩特还是要另求强援。 “难道,他还要寻求木精灵一族的支援?”隐约间,艾薇儿似乎明白,克恩特为什么要去森林中去了,他要把木精灵一族也拉上他的战车。 这小子,不知道他将来回帝都时,还要带回多少女人?我偏要做出些什么,把那些女人都比下去? 要说艾薇儿不嫉妒,那是根本不可能,她也气恼克恩特身边有那么多女人。可是心头一缕柔情,都记挂在这个小狐狸身上,也就不再计较那些。只是一心想着,要如何在这些人中间拔尖。 她自负美貌,可是在小女孩儿般的爱妮面前,却没有多大优势,更何况还有一个传说中,更美艳的木精灵?这也是她为什么甘心要往帝都一行的原因。 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确实说不清道不明,却又确实存在。艾薇儿这时候,正是陷入了情网,而不自知。 见艾薇儿决心已定,克恩特便不再多说,只是调动起一切力量,为艾薇儿的计划作着准备。 克恩特把卢克和贺希格找来,同艾薇儿和莱维亚商议了半天,对艾薇儿的计划做了修改。除了那些女孩子外,又把卢克的一百多名亲兵也编制进去,构架成佣兵团的底子,总算是把佣兵团建了起来。 克恩特和卢克又让女孩子们带着这支队伍,在雪山和森林中训练了十几天,让佣兵团的人互相熟悉磨合。 这一举动,却是另有一层含义。卢克手下的人,都是军中精锐,恐怕对女孩子们会有不服。而这些女孩儿们,刚刚恢复身体健康,怕是一放出去,拿捏不住这些骄兵悍将,而将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成为生死战友后,这些人的态度恐怕就会改观。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而且还起到了另外一层效果。这些军中汉子,常年驻守边疆,大多数都是些单身汉,乍一见到这么多的漂亮女孩,竟是十分热络。十几天下来,倒是有不少女孩子,都收到了亲兵们的情书。 这倒是件意外的喜事?对这件事,艾薇儿和莱维亚也只是偷笑,她们倒是非常乐意看到,姐妹们都有一个好归宿。 克恩特和卢克这才放心,让艾薇儿她们去帝都,只是长街相送,克恩特仍是有不少愁绪,艾薇儿这一去,怕是直到自己兵临帝都之前,都见不到她了。 “怎么,舍不得了?”身边传来清脆的取笑声,小爱妮的两只眼睛变成了月牙。 克恩特也不答话,一把拎起小丫头,大步向城内走去。 卷五 情殇 第一章 争执(上) 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缓缓地驶向拜尤特堡,在经过例行的检查后,马车进入了内城。 赶车的车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他干这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对这一行可谓是得心应手。他此时脸上乐开了花,虽然进城时塞给卫兵五个银币让他着实有些肉疼,可是摸了摸怀里那硬硬的一袋子,老家伙就止不住的心跳。 整整一袋银币! 给钱的那个青年,是在半路搭载的,出手豪奢,他把一整袋银币都扔给了自己,言明只要把他和另一个小女孩儿带进拜尤特,这袋银币就全是自己的了。 虽然这个人是从蒙特恩镇的方向赶来,恐怕有些不妥当,但是车夫管不了那么多。他就是再干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一咬牙,他把两个人带了进来。 其实刚才通过城门哨时,他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带来麻烦,所以在那位小队长上来搭讪时,不动声色地塞过了五个银币,这才有惊无险的过了这一关。 车夫一拉缰绳,马车在一家旅馆前慢慢停下,他看看左右无人,忙回头冲车内说道:“到地方了,出来吧!” 车门一开,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拉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儿下了马车。少年也不多话,随手拉起抱着棕熊布偶的女孩儿下车,慢步进了小店。 “臭小子,有两个钱显摆什么!”车夫有些不忿,这个小子,长得一副病鬼的样子,身边带的女孩儿却是有几分姿色,虽然年龄还小,却能看出是个美人儿胚子。 要不要跟“人鱼之泪”的老板打个招呼,把这两兄妹的下落告诉他们,也能捞一份好处?他刚想到这,就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半路上,少年可是用拳头打死了一只魔狼,显然不是普通人。 对了,这两个人说自己是佣兵,难道是为了那件事来的,那可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车夫沉了沉,决定还是不去冒险。摸了摸怀中的钱袋,嘿嘿一笑,今天可以喝个痛快了。 黄脸少年却不知道自己险些被人卖了,他牵着小女孩儿走进了这家干净利落的小店,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点手跟侍者要了瓶红酒,慢慢地品尝。 小店的格局并不大,前厅里总共也只有十几张桌子,零星有五六个人正在用餐,大部分客人,会点齐酒菜,让侍者送到后面的房间去。 “喂,听说了吧,佣兵公会那边,正在招人手,听说是有大动作了!”一个头发稀疏,几乎变成秃子的中年人,晃着脑袋跟旁边的人嚷嚷,手里的酒杯一个劲儿的打晃,看来是喝了不少。 旁边的人,似乎是个剑士,披着一身棕色皮甲,把一柄阔剑立在膝前,正用小钢叉挑着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嚼着,听到秃子的话,含糊着应道:“听说了,还不是为了时遗忘森林的事情,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少插手的好。” 听到“遗忘森林”四个字,黄脸少年心里就是一动。他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几个人的对话,生怕会错过些什么。 “咳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去抓些木精灵么,迪伦,你太小心了。”秃子根本不在乎剑士的话,把一柄棱锤往桌上一放,不屑道:“就凭老子这柄巨锤,还真就没怕过谁,正好去多抓些,带回来享用。” “你不想活了,别拉我一起送死!”一身皮甲的迪伦,还有些清醒,他可不想被这个秃子,扯到遗忘森林里送死。 他心里暗骂,这个秃子是被金玫瑰蒙了心,贪图那些赏金和木精灵的美貌,可是那些东西,是好拿的么。 都说木精灵天性善良,可那并不代表软弱可欺。别看那些捕奴队的人嚣张的不可一世,可每次进森林,一百人里,也只有二十多人能回得来,经常是一无所获,侥幸才能抓到一两个落单的木精灵。 “喂,他们在聊你的木精灵呢!”小女孩儿轻轻一侧身,在黄脸的耳边说道。 黄脸少年用力把小女孩儿脑袋按了按,轻声说道:“爱妮,老实点儿。” 少年正是克恩特,而身边的小女孩儿也自然是爱妮,两个人在三天前辞别卢克,一路翻越雪山,搭了辆进城的马车,混进了拜尤特堡。 蒙特恩镇,已经彻底划为摩图帝国所有,艾斯罗默帝国,正打算对帕提亚和遗忘森林用兵,无瑕顾及雪山以东,虽然大帝震怒,却是一时无法可想。 列昂尼德在得到努莱尔盟老盟主阿拉巴日密报后,立刻下令,命波恩和拜奥两族派军队支援贺希格在蒙特恩镇的部队。两族的族长马上响应,不过几天功夫,在小镇上就驻扎了近十万大军,有这样一支力量在,艾斯罗默帝国想夺回蒙特恩镇,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凯瑞莱斯又不能真正指挥动卡洛斯和加西亚的精兵,卢克更是把一支大军,化整为零。全部加入血玫瑰佣兵团外,暂时分为一两千人一队,组成几十个零星小队,在高原以东,干起了商队护卫的行当。 参加血玫瑰的佣兵,全部被卢克和克恩特牢牢掌握在手里,这些人是卢克亲信的手下,他们眼中只有卢克,没有帝国,便是卢克说立刻造反,他们也会义无反顾。 有这样一支力量在手,两个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们派出一部分佣兵,潜入帝国,同艾薇儿她们保持联系的同时,也在帝国贵族中推广起“幽梦”,开始大肆敛财。 这些事情,全部是以几十个不同的佣兵团的名义去做,就算事发,也不会查到艾薇儿的身上,能够确保她们的安全。所得的收入,也足以维持卢克的大军,孤悬于雪山以东的支出。 卢克派人拿着自己的亲笔信,去深山和森林中去联络卡洛斯和加西亚,一旦联系上这两个人,就能彻底撼动凯瑞莱斯的大军,对下一步的计划,有着深远的意义。 克恩特看看自己呆在小镇也做不了什么,就跟卢克打了个招呼,拉着小爱妮,一路潜行混进了拜尤特。 他其实更想去遗忘森林,可是却苦无线索。森林中的路途错综复杂,一旦走错,被困在里面几个月也是正常,这些,可是阿芙罗拉亲口所说,不会有错。 拜尤特堡的几个大佣兵公会,都会出售一些遗忘森林的地图,这些东西虽然也不是很准,可有总比没有强。 克恩特身上,也有不少类似的地图,只是他更想要的,是一个合适的向导,有这些熟悉路途的人,在森林中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这座旅馆,其实是血玫瑰佣兵团的一个眼线,类似的旅馆已经在帝国各地建起了几十个。这些旅馆都有一些共通的特点,比如说其貌不扬、物美价廉,还兼带有酒馆的特点,而这些特点,却最适合那些口袋里没多少钱的佣兵,他们往往会在这些地方喝成烂泥,然后在后面的客房里睡到天亮。 眼下小店里,就是五六个佣兵在一起吵嚷,他们中有几个人,贪图木精灵的美貌与财富,想要跟随一些大佣兵团去冒险,而他们的几个同伴,却没有这个勇气。或者说,这些不愿去的,其实是更为理智和聪明些,不愿白白送死。 “迪伦,你这么怕死,什么时候也发不了财的!”秃子对棕甲的剑士有些不屑,两个人平时就总是爱别些苗头,这时候见迪伦怕死,他忍不住要讥讽几句。 剑士迪伦也不着恼,他也不爱和这个秃子辨驳些什么,他已经看出,旁边这几个人,都被财富晃花了眼睛,自己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他们已经听不进任何话去了。 “我说秃子,你要是想去,去就是了,我又不拦着你,反正我们三个人是不去的!”他一指旁边的两个老头子,摇了摇脑袋,沉声说道。 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秃子怎么拉拢,自己的人绝不去趟这浑水。遗忘森林!一个弄不好,小命就丢在里面了。 秃子晃得更厉害了,他脸上已经有些不悦,扯着嗓子喊道:“你以为我想拉上你,没种的家伙,听到遗忘森林就怕了。不过是佣兵公会要求最少十个人一队,我到现在为止,也只邀到了八个人,还差着两个,拉上你们,不过是为了凑个数。” 秃子这几句话有些难听,言下之意是他根本就看不起迪伦一行,要不是人手不够,他也不屑于拉这几个没用的人入伙,还要平白分出好处。 两个老头子顿时发怒,大声骂道:“秃子,你嚣张什么,我们两个老人家闯落日山脉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迪伦却不慌不忙,他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被金玫瑰晃了眼的秃子,微微一笑说道:“拜尤特堡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你看不上我们,我迪伦也不愿沾这个人情,你尽可以到城里去找。我还有事,这就靠辞了。” 他一挥手,招呼着两个老头子,也不理秃子,迈步就往外走。 第二章 争执(下) “站住!”秃子一声大喝,挥手止住了三个人的去路。 他心里明白,这时候去城里拉人,那是一个也拉不到了。城里那些佣兵,大部分都被几个大佣兵团拉走了,能遇上迪伦三个人,还是偶然的机会。 迪伦面色一变,一只右手已经落在了阔剑的剑柄,也不答话,只是两只眼睛却冷冷地盯紧了面前的几个人,等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这下,秃子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来拉人的,可不是要决斗。真闹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还要平添一个敌人。 “迪伦老弟,何必这么固执,哥哥只不过想叫上你一起去发财,又何必拒人千里。”他尽量地压下火气,口气也开始变缓,不复刚才的嚣张。言语间,也有些低头的意思。 “哈哈,这个财么,还是你自己去发的好!”迪伦毫不意动,他对秃子的做法一点都不买帐,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加入秃子的团伙。 发财,开玩笑。就是真的有财可发,这个秃子也会独吞。更何况,遗忘森林,可不是发财路。那是一条通向冥河的死路。 秃子见劝不动迪伦,心里也有些着恼,自己已经求和,没想到这家伙半点面子也不给,可真要翻脸,却也没什么意思。 “两位去哪里发财,能不能带上小弟,或许还能充个数?” 秃子正烦闷间,就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这倒让他喜出望外。居然有人主动要求搭伙,这可太好了,要是凑够人数,老子才不屑非拉上迪伦的人,看见他老子就心烦。 他循着声音看去,不由得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角落里坐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正端着酒杯望着自己。 这么瘦弱的家伙,能干得成什么,也只能浪费粮食。秃子一看这少年的模样,心里就有几分不喜,这个样子,根本派不上用场。倒是他身边的小女孩儿,虽然瘦弱了些,可是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不知道是这小子的什么人,要是能想办法搞过来,倒是可以玩玩,秃子的眼里泛起一丝邪火。 “小子,你都会些什么?”秃子的鼻孔都快抬到了天上,他根本不在意少年的本领,他此时心里,都在想着如何骗到那个小女孩儿。 “我会些剑术,我妹妹爱妮会挖陷阱,也会射箭的。”克恩特的声音有些紧张,带着颤音回答着秃子的问话。 秃子没想到,这两个小孩子,还有些本领,不由“哦”了一声,心头暗喜,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可以一用。 他已经不再打小丫头的主意了,要是能进遗忘森林,抓两个木精灵回来,那可是一辈子的富贵。 “这下不用看迪伦的脸色了。”秃子暗叫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两眼中放着精光,望着克恩特的神色也变得和蔼下来,他在想着,怎么把这对兄妹,拉到自己的佣兵团里。 “小兄弟,想不想赚大钱?”秃子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诱惑些,把这兄妹俩骗到手。只是他本不是这块料,虽然他满脸堆笑,可是一跳一跳的横肉,让他怎么看也不象好人。 “你要干什么?”小爱妮往后退了两步,往克恩特的怀里挤了挤,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架势。她把手里的布偶紧紧抱在胸前,小小的身子也是一个劲儿的发抖。 克恩特心中暗笑,小丫头又在装可怜了,看眼前的秃子也是个好色的主儿,这下十有八九要被蒙骗。 他脸上带着不悦,怒气冲冲地对秃子说道:“先生,你吓着我妹妹了!” “原来是两个雏儿!”秃子心里有了底,就更加开心,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比迪伦那伙人更好对付。只等老子进了遗忘森林,发了大财,这两个小家伙就直接找个时间算计了。扔到山沟里去。嗯,也许,可以留下那个女孩子。 他心里计议已定,脸上就笑的更欢了,“这位小兄弟,是这样子,我们这些人是‘秃鹰佣兵团’的,想去遗忘森林里发财,不知道小兄弟你肯不肯同去?” 克恩特心中一凛,这些人果然是去遗忘森林的捕奴队,可是什么时候,佣兵们也变得这么无耻,公然进遗忘森林抓人。 这得问个清楚。想到这,克恩特并不含糊,脸上装作非常紧张,颤声问道:“遗忘森林,听说那里面可有魔兽,再说木精灵也不许人类踏足森林。去那个地方,不是送死?” 他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遗忘森林一直是魔兽的乐园,据说各种出没于森林的魔兽有数百种之多。而自从木精灵在森林深处驻扎,人类的足迹就只能止步于森林边缘,凡是任何敢踏足森林深处的人们,全部被森林中的木精灵射死。 “哈哈,小兄弟,秃鹰佣兵团的高手们,想来是不怕木精灵的!”说话的却是迪伦,他不想看着克恩特吃亏,见秃子想骗他入伙,就正话反说,讽剌起秃子一行人。 秃子心中暗恨,这个迪伦不入伙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破坏自己的好事,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他恨恨地瞪了迪伦一眼,打算暂不计较,当务之急,是先凑够人数,赶到佣兵公会报名,这样才有机会踏入遗忘森林,其他的事情和恩怨,先放在一边,以后再说。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以前森林中是木精灵的天下,现在么,她们可是自身难保,恐怕没时间来管咱们。”秃子的脸上现出得色,帝国的大军已经把遗忘森林外围堵住,森林中已经不再是木精灵的世界了。 “是吗!咱们进入森林,那些精灵不会来找麻烦了么?”克恩特故作一切不知,想要从秃子的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 果然,秃子为了加强克恩特的信心,成功把这对兄妹骗进自己的队伍,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凯瑞莱斯手上能够调动的兵力有限,很难对整个遗忘森林构成合围这势,如果贸然进军,必定会吃一个大亏。 他也曾派斥侯去打探森林中的情况,但派去的人,十个里面,也回不来两三个,大多数都送了命。这让老家伙非常郁闷。 他手里的兵本就不算太多,加西亚和卡洛斯把东疆的精兵全部带走,只给他留了一个空架子,他想调回这两个人,可信使却偏偏找不到他们。 他也明白,这是加西亚他们耍的花招,一时间也无可奈何。这才用心算计卢克,希望能夺到他那支大军的兵权,可是没想到,摩图人的一次奇袭,就把卢克的大军和自己割裂开来。 凯瑞莱斯无数次的大骂提米迪特男爵,可是却没有半点办法好想。复夺蒙特恩镇,他根本就没想过,他手上的部队,人数倒是不少,有十几万之多,可全是些乌合之众,根本不能同摩图人的骄兵悍将相比。 同卢克联系,让他率军回来?更是不可能。先不说能不能联系上,就算联系上卢克,他也没办法跨越雪山,把大军完好无损的带回,更何况,他肯不肯回来也很难说。 两难之际,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雇佣佣兵做些侦察工作。 凯瑞莱斯听到这个办法时,眼睛一亮,暗道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虽然正面决战时,佣兵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侦察敌情,搜集情报,却是佣兵们最拿手的活计。 他当即通过佣兵公会发布了任务,雇佣佣兵去遗忘森林中调查木精灵的消息。并宣布,只要佣兵们带回的消息准确,对大军有重大作用,除了有三千金玫瑰的重赏外,还会优先选入拜尤特堡的城卫军,给一个副统领的职务。 这个消息,对刀尖上舔血的佣兵们,太有诱惑力了。三千金玫瑰,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真要拿到手里,几年都不用再卖命了,要是省着点儿花,一辈子也不愁。 而那个城卫军副统领,就更是佣兵们求之不得。做一辈子佣兵,也只是拿钱卖命的苦力,还要事事看雇主的眼色。就算运气好的,能接手几个大任务,也是拿命去换,或是斩杀些高阶魔兽,或是在战场上护卫某些重要人物,那些,都是一不小心就会送命的营生。 如果凯瑞莱斯给的,是禁卫军统领,或者是各兵团的统领职务,这些佣兵还真不想去接。帝国正值多事之秋,东面有摩图人做乱,西面有帕提亚人,南面还有金橡湾和卡斯艾格共和国的舰队,去做某个兵团的统领,未必就比做佣兵安逸。 可是拜尤特堡的副统领,那不仅是实权人物,更是安全到了极点。首先,拜尤特堡易守难攻,年前一场恶战,摩图人数次强攻,也不能把这座坚城如何;其次,这座城中,目前可是有凯瑞莱斯的大军坐镇,不管什么战斗,根本不需要城卫军出场,这个副统领,可是做得相当舒服。 拜尤特堡繁华如梦,一个副统领掌握着城中的安危,只要稍稍动动嘴,就有许多商人送上好处。至于那些不开窍的,只要寻个由头,撵他们滚蛋,不怕他们不奉上大把的金玫瑰。 凯瑞莱斯的这个动作,正戳到了佣兵们的心里。 第三章 森林(上) “沙沙”地声音不停地传出,一支十个人的小队,踏着月色,在黑色的森林中穿行。他们步伐并不快,甚至还略微偏慢,每走一步,队伍最前面的一个人,就会左顾右盼,不停地观察着森林中的情况。 “怎么样?我们到哪了,还有多少路程?”队伍中间的秃子有些沉不住气,向队伍最前面的向导问道。 向导官是一个老人,胡须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堆累,他有些不悦,嘶哑着嗓子低声答道:“急什么,这才刚到森林边上,离木精灵之都泰斯索城还早呢!” 秃子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怎么满意,一路行来,每一次提问,向导都是这一句,真不知道,传说中的木精灵之都—泰斯索城究竟还有多远。 他却也发作不得,他这支小队的人数本来就少,好不容易从佣兵公会请来一个向导,若是再把向导得罪了,他这支队伍可就真要在森林中迷路了。 秃子心里暗骂,都是那个迪伦不肯配合,若是迪伦肯加入自己的队伍,凭他丰富的经验,根本就用不着眼前这个向导。 他扭头看了看队伍末尾的黄脸少年,见他正背着那个脸色发白的小女孩儿赶路,心中就是一阵抽搐,不由有些肉疼。 为了能凑足领取任务的人数,他可是好话说尽,才把这对兄妹拉了进来。没想到这兄妹俩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要拿任务佣金的三成,这笔数字,着实让秃子肉疼了好久。 秃子也不是那种吝啬鬼,可是为了这一个痨病鬼和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小女孩儿花这么多钱,根本就不值得,更何况,这兄妹俩只是凑数,怎么能分他们这么多。 可不答应,这两个人就根本不入伙,这个时候,却让秃子到哪里找人去,一时让他陷入两难。不过在想了良久后,秃子还是答应了这少年的要求,以任务报酬的三成雇佣了这对兄妹,然后就跑到佣兵公会接了任务。 “哼,小子,等进了森林,要你的好看!”秃子暗自发恨,他根本没打算付这笔钱。等任务完成后,随便在森林里找个地方,做了这兄妹俩,也根本没人知道。 秃子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把这一切,全推在森林中的木精灵身上,就说他们俩死于精灵之手,一切便死无对证。 “哼,到时候,老子把这男孩一杀,女孩子么,让手底下的人都开开茕,然后丢到山涧里,一切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秃子的这一番计较,自以为是天衣无缝。其实佣兵这行,杀人越货的买卖也不少做。通常有任务接的时候这些人便做佣兵,没活计的时候,蒙了头脸客串一把强盗山贼,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便是那些有名的佣兵团,大多数也兼着山贼强盗的业务。毕竟单纯做山贼或佣兵,收入都不甚丰厚,养家糊口还能勉强,可若是想活滋润些,仅凭着佣兵团的那点薪酬,却是远远不够。 秃子干这佣兵多年,也是地方上的一大强盗,在这遗忘森林边上,知道他根脚的却并不多。原因无他,便是最狠辣的强盗,也不会自家门口作案。秃子既然在这一方混佣兵团,总不能就在这里做强盗,那样也太没品,他反而还会时常护着周围,不让其他强盗越界打食。 只是今天,秃子动了杀心,想要对这个黄脸少年下手。 “秃子,你别以为遗忘森林是好闯的,就凭你这几个人,还真不够看的!”做向导的老人微微摇头,他对这一行人根本不看好,遗忘森林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么,这个秃子的胆子还真够大。 秃子却浑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本事有着自信,至于其他人,他们的死活,根本不在他的心上。他狞笑道:“一群脑子僵化的木头,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只是打探些情况,要是有不知趣的木精灵撞上门来,老子正好做一回奴隶贩子!” 木精灵的美貌众所周知,一个木精灵奴隶,在奴隶市场上一向是有价无市。秃子的这一句话,立刻就换来了一阵唏嘘,众人的心思倒都有些活泛。一个个暗想,若是真能抓几个木精灵回去,那可是一辈子都不用愁了,谁还希罕凯瑞莱斯的赏金? “疯子,你不想活了?咱们可是在森林里面!”老人大急,恨不得把秃子扔出森林去,这样说话,嫌死得慢么? 一句话倒是把众人全部点醒,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们已经踏入了遗忘森林,这里可是木精灵的领地。 在这片森林里,随时随地可能会有木精灵的耳目出没,一只猫头鹰、一只雪兔都有可能会把众人的对话传到木精灵的耳中。木精灵是森林的女儿,在这片土地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木精灵听到,要是一个不谨慎,就有可能命丧当场。 有不少捕奴队,就是吃了这样的大亏,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不知道,在吵吵嚷嚷间,就把自己的秘密全泄漏出去。 秃子却嗤笑老人无胆,还待争上两句,却猛听的风声不对。 只听到弓弦声响,便觉得劲风扑面,他心中一惊,知道有人偷袭。仓促中不及躲避,连忙仰面摔倒,“扑通”一声栽倒,一支利箭贴着他的鼻箭擦过,把他的皮帽带了下去,“嘟”地一声,狠狠地钉在一棵大树上,箭尾犹自不停地颤动。 秃子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好险,要是再躲得慢些,掉下去的,可就不是自己的帽子了。 弓弦声再次响起,却是分别射向其余众人,显然森林中,并不是只有一个木精灵。从弓箭的密度来看,竟有十几个木精灵,瞄准了这支小队。 秃子心中暗骂,这些木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出来跟自己做对。这些人刚刚凑到一起,也没怎么了解,要是这时候出了伤亡,势必会一哄而散,那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恐怕就成了泡影。 可他却没时间去顾这些了,至少有两三张长弓同时瞄准了他,一箭接着一箭,从森林中疾射而出,似乎不要他性命誓不罢休。 秃子左躲右闪,在林中穿行,间或用长剑挑落几根羽箭,心中却是纳闷:“传说木精灵箭术无双,怎么如此平平,连续几箭也射不中,难道传说都是骗人的?” 这倒是说不好,很多传说中的故事,都是人编的。说不定历经千年,精灵的箭术也有所退化,再要是出几个懒惰的,说不准她们的箭术便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躲在一棵大树上,暂时避开了敌人的射杀,仔细观察起自己队伍中其他人的情况,越发肯定了这种设想。 不说自己队中的那几个好手,就连向导也避开了全部的羽箭,没有一去箭能射中他们。就连那一对少年兄妹,也是左躲右闪,虽然好几次都十分凶险,却也没伤到皮肉。 秃子心中狂喜,原来这些木精灵如此不济!要是这样的话,只要发些狠,把这些木头抓住,说不准能大发一笔,那凯瑞莱斯的军令就不必理会了。 他心下一宽,既然敌人本事不济,就不必再顾虑什么。他悄悄地从树上爬下,顺着黑影,向着远处的敌人靠了过去。 克恩特也是暗暗奇怪,这些敌人的手段可不太高明,比起阿芙罗拉来,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怎么会是这样? 阿芙罗拉曾经说过,她的箭术在木精灵一族中,也只寻常。虽然克恩特知道阿芙罗拉是在谦虚,可也明白,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木精灵一族都是天生的神射手,若是放在人类世界中,那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绝不会如此不堪。更何况,木精灵一族在黑夜中有着视觉上的优势,她们在黑夜中不受影响的视力,更是成为森林中的杀手。 可眼前的这些精灵,怎么会这么不济,这哪里有一点木精灵的作派。 克恩特忽然心头一跳,一个念头不由涌了上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却由不得不去想,难道这些人,不是木精灵一族? 这个念头一涌上来,就再也遏制不住。本来在森林中遭遇暗算,克恩特就自然想到了木精灵,这也难怪,遗忘森林本来就是木精灵的领地,在这个地方偷袭,不是木精灵一族,还能是谁? 可是一旦有了其他想法,就不由得发现了许多疑点。木精灵不会这么莽撞,这里只是森林的边缘,根本不是一个好的战场,再往里些,森林深处偷袭,那才是最有利于木精灵的战场。 而这些人稀松平常的箭术,更是说明了这一点。除去一两个高手外,其他人的箭术,也只称得上中等,更何况有几支羽箭,根本就没有目标,一看就是胡乱射的。 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天生神射的木精灵身上,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这一伙人,根本就不是木精灵! 克恩特心中正暗自盘算,就看到小爱妮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努嘴,朝森林中示意。 克恩特看明白了,小爱妮的意思是,进去抓几个活口! 这丫头,原来她早看出了问题不对! 第四章 森林(下) 克恩特悄悄地朝小爱妮比了个手势,要她沉住气。他则回过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能发现自己后,这才挟起小丫头,向黑暗中潜去。 他每一步都极为轻巧,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在一片混乱中,克恩特和爱妮渐渐靠近了黑暗中的敌人。 一个披着棕色皮甲的佣兵,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手握长弓,正紧张地点射着小队中的其他人。他的节奏很快,几个呼及间就能射出两三支羽箭,可正是这种快节奏,让他的羽箭无功而返。即便偶有几支能够命中,由于力道不足,也只是造成些许的轻伤,并不能对目标造成有效的杀伤。 这个现象倒是让克恩特非常奇怪,凡是暗中偷袭,务求一击而中,怎么这些人,似是毫不在意战果? 不仅如此,这种打法,也极为消耗箭支,再射上几箭,恐怕这人身上的箭囊就会空了。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这样,或许不足为奇,奇就奇在,几乎所有在暗中偷袭的人,都是这种打法,这就让人有些费解。 小爱妮拽了拽克恩特的衣襟,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克恩特明白她的意思,一把挟起小丫头,轻轻地靠了过去。 两个人轻手轻脚,顺着树干爬到了树顶,在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下,倒也不怕被人发觉。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小爱妮压低声音,轻轻问道。 克恩特摇了摇头,他也猜不出一个所以然,对这些偷袭者的目的,产生了一些怀疑。 除非,克恩特脑中灵光一闪,似乎猜到了什么。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那个敌人,已经纵身跳到了另一边,从地上拾起一支箭囊,迅速搭箭,射了出去。 “好狡猾的家伙!”克恩特暗暗叫骂,原来对方根本就没那么多人,之所以射那么快,是为了造成一种假象,让自己一行人,以为黑暗中的敌人非常多。 果然,那人射了一箭后,马上换了一个方向,在另一棵树后点射。由于他射速极快,又毫不间隔,在远处的佣兵,就会以为有几个人同时射击了。 克恩特和小爱妮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心惊。这些人玩的这一手并不稀奇,这种把戏叫做“树上开花”,就是在人少的时候,通过有利的地形,不停地在黑暗中变换攻击位置,给敌人造成一种人多势众的假象,让敌人对自己的情况摸不透、看不清,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些人在等援军!”克恩特迅速做出了判断,可是他却没采取什么行动。 “这几个人为什么要拖住佣兵们,他们的援军又是谁?”克恩特开始思索,如果是为了逼退几个佣兵,似乎没有这种必要,难道是前面有什么战斗,他们不想让人插手? 克恩特抬头望向森林深处,却是一片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到,看来战场似乎离自己这边还远。 “怎么办?”克恩特对眼前的这个弓箭手完全失去了兴趣,他更在意地是,这几个敌人背后的人。 他们可能在搞什么阴谋,或者是有些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所以让这几个人故意拖延时间,一旦里边的人腾出手来,就会过来接应。 小爱妮轻轻地往克恩特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不如我进去,把他们背后的人揪出来?” 克恩特却轻轻摇头,虽然小爱妮的本领比他强着不少,可是看着这个小丫头,他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敢闯进遗忘森林的人,可不是简单货色。并不是所有人都象秃子一样,带着几个菜鸟佣兵,凑够十个老弱病残,就深一脚浅一脚的摸了进来。 眼下敌情不明,小丫头要是一头扎进去,有什么闪失,可不是克恩特能够承受得起的。 小爱妮撅着嘴,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心底里却是泛着甜意。她明白克恩特在担心什么,手势微微变幻,一团紫雾凝结的猫头鹰便凭空出现,轻展双翼,缓缓地向森林深处飞去。 克恩特暗暗惊叹,当初在那片神国中,爱妮就曾经用过这种办法,去探测远处的虚实,只是那个时候,她的精神体在神国中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没想到,借助法阵降临的她,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恢复了强劲的实力,这丫头,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他心中越来越喜,假以时日,小丫头的力量如果恢复到巅峰状态,那在这个位面中,能够抵挡住她的,除了教庭里的那几个老怪物,恐怕就没几个人了。 小爱妮轻轻划了几个手势,紫雾缭绕,在两个人的面前现出一面镜子,透过这面镜子,两个人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一切。 “不好!”克恩特不由轻呼,他已经看到,几个木精灵正同佣兵们激战,而佣兵们显然占据了上风,成片的魔法雨不断洒下,把木精灵们逼的散落到四方,不断割裂着木精灵的阵形。 间或就会有一张金属丝编织的大网从天而降,将一个个木精灵网住,在木精灵的惊呼中,大网开始收拢,然后拉到了佣兵的队伍中。 佣兵们狞笑着把大网拽紧,取出各种器械,彻底将网中的木精灵制服。 她们的魔力和斗气全被封印,双手被紧紧铐牢,这才打开大网,拎出来扔在了一边。 “是捕奴队!”克恩特的心突突直跳,不由得紧张起来。虽然他和这些木精灵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些人,却全是阿芙罗拉的姐妹啊! 虽然阿芙罗拉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份,但是克恩特早就明白,她绝对不是普通的木精灵,一定是木精灵中的重要人物。如果她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姐妹被困,而克恩特不闻不问的话,恐怕会不高兴。 “你想帮她们?”小爱妮在克恩特的怀里蹭了蹭,仰着一张俏脸问道。 克恩特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他固然想过去帮忙,却有些投鼠忌器。那些佣兵的手里,已经抓住了好几个木精灵,若是不小心些,这些木精灵可是会丧命。 木精灵可是出了名的固执,恐怕到时候,她们还会把这笔帐,算在自己头上,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又有两个木精灵被大网罩住,佣兵们哈哈大笑,用尽全力把大网拉了过来,木精灵的惊呼声响成一片,箭雨更加稀落了。 克恩特轻叹了一口气,木精灵们太过固执了,若是此时撤退,还能少损失些人手,死战不退的后果,就是这些木精灵全部会沦为俘虏。 他有些奇怪,按说木精灵们应该不会如此不堪,怎么会在佣兵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他是亲眼见过阿芙罗拉的箭术,可是眼前这些木精灵的羽箭,却没有几支能给这些佣兵们造成有效的杀伤。大部分都在离佣兵们一尺远的地方滑落,什么时候,木精灵的箭术这么差劲了? 他越看越感到奇怪,不由得就脱口而出,“这些木精灵,比阿芙罗拉的箭术差远了,怎么会这么没有力量?” 克恩特总觉得有古怪,木精灵们应该不至如此,一定是佣兵们有古怪。在没搞清楚情况前,贸然出手,恐怕会吃大亏。 小爱妮眨了眨一双大眼睛,想了想,又仔细看了看镜子中的战况,然后轻轻地在克恩特耳边说:“应该是佣兵们使用了某种魔法,你看那个魔法师,他手里可是捏着几张卷轴?” 克恩特这才猛醒,仔细观察镜子中,那个老魔法师的双手。果然,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捏碎一个卷轴,红光一闪而逝,老者的脸上禁不住抽搐,显然是在心疼卷轴的消耗。 “原来如此!这老家伙,用得是防御结界类的卷轴!”克恩特心里暗惊,这种魔法卷轴造价极为昂贵,有了这种东西,等于是多了一条性命。而老魔法师手里,却至少还有三张! 他倒真是舍得!克恩特暗骂,不过看看倒在佣兵脚边的那几个绝色美人儿,就知道佣兵们是稳赚不亏。虽然老魔法师的脸一直在抽搐,想必他的心里,也是一直在狂喜。 “怪不得他们要挡住外面的人,原来是怕被人打断,每一个木精灵,都是一堆金玫瑰,这些人当然不想让外人分到好处!” 克恩特暗暗思索,绝不能让佣兵们把木精灵带走,这些木精灵一旦被带出森林,命运的悲惨可想而知。她们的美貌和长寿,会使她们沦为一个家族几代人的玩物,而奴隶贩子,更会榨光她们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一定得把这些人救出来,这是接近木精灵的好机会,如果有这些人的引见,自己就有机会见到阿芙罗拉了。虽然这里已经是遗忘森林,但克恩特明白,这里离木精灵的王都,泰斯索城,还远着呢。 这些外围森林,不过是泰斯索城的屏障,真正的泰斯索,恐怕外人根本不知道路径。 可是这件事不能蛮干,这些佣兵们不是菜鸟,一不小心被俘的木精灵就会出现伤亡。就是那个老魔法师,也非常让人头疼,他手里的卷轴,使得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想要强抢,会非常麻烦。 小爱妮似乎明白克恩特所想,轻轻地指了一下不远处,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克恩特猛然惊醒,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第五章 投降(上) “凯茜,救我!” 一个木精灵稍一疏忽,就被铺天而下的铜网当头罩住,一个刀疤脸佣兵们狞笑着收紧了铜网,一步一步的用力往回拉着。 被网住的木精灵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铜网越收越紧,把她全身紧紧缚住动弹不得,任由佣兵们拖了过去。 激战中的木精灵陷入了困境,原本二十人的小队,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大部分精灵,都已经变成了佣兵们的俘虏。 “撤!”一个手持紫色长弓的木精灵恨恨地咬了咬牙,低声下令后撤。 “凯茜!”几个木精灵低呼一声,她们听到后撤,不由全皱起了眉头,十几个姐妹全被对面的佣兵捉住,如果不赶紧把她们救出来,姐妹们可能就会永远成为人类的奴隶。 凯茜跺了跺脚,急躁地说道:“对面的佣兵用了结界类魔法,弓箭暂时对他们没有威胁,再后退些,引他们进入陷阱!” 几个木精灵有些不甘,望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姐妹们直跺脚,“凯茜,万一他们逃了,不追过来怎么办?那姐妹们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们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佣兵们虽然贪婪,可十几个木精灵,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万一他们带着木精灵俘虏逃走,到时候根本没什么办法追回来。 “不能再犹豫了!”凯茜一狠心,对周围几个木精灵打了个手势,头也不回地朝森林深处奔去。她不敢回头,害怕自己多望一眼,就会改变主意。 其他的木精灵虽然想留下,可也知道,再坚持下去,无非是再给对面增加几个俘虏,也救不回自己的姐妹,只能恨恨地又射了几箭,然后调头跟上了凯茜。 她们暗恨,这些佣兵们来的真是时候,如果换个时间,有木精灵祭司的支援,这些佣兵们根本就进不了森林。可偏偏这个时候,祭司们都在忙着一件大事,根本不能分身。 “团长,精灵们跑了!”刀疤脸在一个木精灵的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记,随手捏了两把,淫笑着说道。 “追!”被称为团长的佣兵,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胸前带了一面人头骨做成的胸甲,狰狞的双眼紧盯着遁入森林中的几个精灵。 老魔法师微微沉吟,似有些担忧,“团长,咱们的卷轴不多,再往里走,就是森林深处了,万一招来了木精灵祭司,或者是大德鲁伊,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老人的话不无道理,而且佣兵团此时收获颇丰,如果见好就收,把十几个木精灵卖到奴隶市场上去,佣兵们后半辈子也就吃喝不愁了,根本没必要去冒险。 团长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他何尝不想撤退?可他们这个佣兵团,是接了凯瑞莱斯的军令,进来探查森林中的虚实,如果只抓几个奴隶,根本就交不了差。 “我也想撤出去,可要是完不成任务,一切都是泡影啊!”团长有些感慨,无奈地叹道。 老魔法师也有些恍然,别看他们佣兵团的实力不错,可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却随时可以化为飞灰。如果完不成任务,凯瑞莱斯一句话,就能让这支佣兵团,顷刻间不复存在。 “做佣兵可真苦啊,还不如山贼来得痛快!”老魔法师也没办法,只好打起精神,又喝下一瓶回复药水,支撑着结界,保护着佣兵团徐徐向森林中推进。 他们不敢贸然进入森林,用长矛探着地面,撒出几条猎狗在前面开道。 佣兵们的谨慎,无疑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几处陷阱相继被发现,一个接一个的荆棘陷阱和树藤组成的牢笼,把猎狗罩住,又被佣兵的长矛砸烂。 “这些该死的精灵,玩这么多花样,等把她们全抓住,老子要玩个够!”刀疤脸越说越恨,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有三个树人从树从中冒出,劈头盖脸地砸过一波波石块,要不是他躲得及时,刀疤脸就会变成大花脸了。 他恨恨地提起一个娇弱的木精灵,拔出短剑,就想在她身上划几道口子泄愤,却被团长劈手夺过了匕首。 “你要干什么,活腻了么?”佣兵团长吓了一跳,刀疤脸简直是不顾死活,在森林里妄杀木精灵,会引来太多的麻烦。再说,每一个木精灵,都是一堆活动的金币,任何一个木精灵的损失,都是不能承受的。 “嗖嗖”几支羽箭带着风声划过,却被结界给荡了开去,这个“偏折箭矢”的结界非常好用,除了凯茜外,其他木精灵的箭矢都被弹了出去。 木精灵凯茜手握长弓,心里不住地流血。她藏在黑暗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姐妹们被那个刀疤脸佣兵捆作一串,象牵狗一样牵着前进。 这对于高傲的精灵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每一箭上,都贯注了强大斗气,这才能破开对方的结界,点倒了几个佣兵。可是这根本无济于事,佣兵们越来越狡猾,她的羽箭被结界阻挡时,佣兵们就会四散奔开,她的羽箭就再也射不到目标。 这让她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前面,佣兵们已经越来越近,可她却没什么好办法了。那些陷阱,已经被对方识破,而自己所倚仗的箭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杀进森林? “不!绝对不行!”凯茜心中暗急,神殿中正在举行重要的仪式,一旦被敌人打断,木精灵一族都会一蹶不振,这个代价实在是太重了些。 她略一思忖,就下定了决心! 凯茜猛然一跃,象疾风般出现在佣兵团的面前,就在佣兵们大惊失色,准备战斗时,,她却把双手高高举起,然后将长弓扔到了脚下。 “我投降,只要你们答应不杀我的姐妹,我可以随便你们处置!” 佣兵们正吃惊时,冷不防凯茜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 凯茜已经让他们吃了好几次亏,这个女孩儿不仅美艳绝伦,而且斗气浑厚。有几箭都射破了魔法师的结界,险些射中老法师。 要不是有团长在魔法师身边保护,魔法师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本来佣兵们以为,就算能抓住其他人,也绝对抓不住凯茜,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嘿,小妞儿,投降总要有点诚意吧,爬过来!”刀疤脸不管这一套,他有意折辱凯茜,同时也想试试,这个女孩儿的心思。 凯茜没有半点反抗,只是略一皱眉,就弯下身子,跪爬着挪到了刀疤脸的身边,任他将几根长钉插入了身上的关节,封住她全身的斗气。 “凯茜!”被俘的木精灵一起悲呼,她们不明白凯茜为什么做这种蠢事,就算不能救人,能逃出去,将来总能复仇。何必再搭上自己,一起沦为这些混蛋的奴隶? “来,小妞儿,咱们乐一乐!”刀疤脸一手拽起了凯茜的金色长发,把她提了起来。凯茜的美艳让他有些迷离。虽然要拿去卖大价钱,不能碰她,但过过手足之瘾,总还可以。 他一只手捏住了凯茜的脖子,掐得她有些窒息,不住地粗喘,另一只手在凯茜的身上胡乱摸了几把,用力的捏着那对坚挺。 “这是什么地方,别乱来!”团长大声地喝斥,这个刀疤脸简直就是色鬼,根本不顾一切,竟然在这种地方胡来。 他心里却是清楚,这个森林中可是木精灵的天堂,如果不是有老魔法师帮忙,自己这些人根本走不了这么远。 看来,木精灵一定是出了些什么事,不能赶来,只有这几个哨兵在外围巡逻。 如果能从这个精灵身上问出些什么,说不定,就能跟凯瑞莱斯交差了。 团长是一个老狐狸,从一进森林,他就发现了不对。木精灵的哨兵比平时少了近两倍,而且也没有德鲁伊和精灵祭司的支援,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最近进入森林中的佣兵,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多个,要是木精灵这么大意,那早就亡族绝种了。 木精灵族中,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他很快就做出了这个判断,所以才敢一路追着凯茜的小队,而没有太大的顾虑。而眼下凯茜的投降,恐怕是其中有诈,虽然不知道这女孩子有什么目的,但是谁听说过高傲的木精灵会投降的。 不过团长并不担心,区区一个木精灵,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她的斗气和魔力全被封印,她的力气比普通的女孩子还要娇弱几分,根本不足为惧。 “你叫凯茜是吧?带我们去泰斯索城,不然的话,我不能保证,那个刀疤脸会对你做出什么?”团长的语气中带着威胁,两只眼睛中射出两道厉芒。 “妄想!”凯茜的语气却非常强硬,两只尖耳一颤一颤的,她大声骂道:“我是为了姐妹们的性命才投降,却绝不会给你们带路!” “砰!”地一声,刀疤脸狠狠地在凯茜的小腹上击了一拳,打的她仰面摔倒。 “小妞儿,我看应该让你知道些厉害!”刀疤脸抄起一根皮鞭,狞笑着逼近了凯茜。 “噼!” “啪!” 第六章 投降(下) “啊!” 皮鞭抽在凯茜身上,留下了数道殷红的血痕,凯茜忍不住浑身直颤,奋力地挣扎,想从刀疤脸的手中挣脱。 只是一切都是徒劳,她的长发被刀疤脸抓得紧紧的,根本逃不出去。 “臭娘儿们,说不说!”刀疤脸手上加紧,皮鞭的力道又沉了几分。 “不说!”凯茜虽然被打得伤痕累累,语气却依旧倔强无比。 刀疤脸大怒,一把将凯茜重重地摔在地上,皮鞭抡圆了,又猛抽了十几下,可迎上他的,只是凯茜冷冷的目光。 “别以为老子不敢收拾你?”刀疤脸有些气急败坏,他把长鞭一扔,顺势掏出一柄匕首,就往另一个木精灵的身上划去,嘴里不停地骂道:“再不说,老子先割下她一只耳朵!” 凯茜似乎是被吓坏了,刀疤脸的凶残让她不知所措。眼见匕首要划上姐妹的耳朵,她连忙大喊道:“住手!我带你们去泰斯索!” 刀疤脸的手顿时停住。他扭回头冲团长使了个眼色,挑了挑眉毛,鼻子里“哼”了一声,再次提起了凯茜,厉声喝道:“小妞儿,别跟我耍花样,要不然,我把这几个长耳朵的木头全剁成碎块!” 凯茜的眼中泛起了恐惧,她点着头说道:“只要你们放了我的姐妹,我一定带你们去泰斯索城。” 她这句话却惹恼了刀疤脸,放了其他的木精灵?开什么玩笑,这些可全是一堆堆金子,怎么能放?他刚要再给凯茜一顿鞭子,佣兵团长却答了话:“只要你带我们到泰斯索,我就放了她们!” 这句话等于没说,谁能被这几句话所骗,大家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刀疤脸简直觉得团长幼稚,木精灵也没这么好骗啊! 可是出乎意料,凯茜却一口答应,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引着众人向森林深处潜去。 “真是木头脑袋啊!”刀疤脸一时愕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谎话,那个木精灵居然肯信? 佣兵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伙计,看好俘虏,看来咱们今天的运气不坏?” 他心里是止不住的暗乐,看来传说中的故事是真的,这些木精灵真的是傻的无可救药了。只要几句谎言,就能把她们骗到,根本不用费太大力气。 刀疤脸乐了,既然这个木精灵这么配合,那一会儿恐怕还能抓到更多的木精灵。要是她们个个都这么傻,说不定连打都不用打,直接用谎话骗出森林卖到拜尤特堡的销金窟好了。 几个人跟在凯茜身后,在森林中绕行,团长和刀疤脸一直在观察着凯茜的一举一动,生怕她耍什么心眼儿,把大家带入死地。 遗忘森林中密布着沼泽和陷阱,据说还有一些高阶魔兽出没,要是一不小心,涉足这些地方,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走了一段路,团长才暗自舒了口气。看来木精灵没有带错路,这一路的情况,和他所知的泰斯索城之路极为相象。而且凯茜还指出了不少陷阱所在,让大家有惊无险的过了几关。 “也许,离开这后,可以把这个妞儿留在佣兵团,不用卖作奴隶!”团长暗自起了心思,凯茜生得美艳之极,心思单纯,这样的女孩子,在人类世界中早就找不到了。卖作奴隶有些可惜了,不如留给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吓了一跳。暗自生出了戒心,“这个念头千万要不得,做佣兵的刀头舔血,要是有了恋家的心思,那离死可就不远了。” 他暗暗警惕,老一辈的佣兵前辈们曾说,如果有一天起了娶婆娘的心思,那就要立刻退出佣兵界。心思不专的下场,就是会死得很难看。 “看来,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也不能再做这一行了!”团长有些苦笑,他并不是迷信什么,而是一个人一旦没有了杀心,那在战场上就只能成为别人的猎物。心志不坚的后果就是一个死字,别无其他。 “沙沙!”前方的草丛里一阵乱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乱晃。佣兵们一愣神,立刻掏出了刀剑,准备迎敌,却见一只银白色的风狼幼崽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佣兵们舒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本以为是什么魔兽,原来不过是一只暴风魔狼的幼崽。 幼崽的体形很小,不过跟一只小狗般大小而已,这样一只小东西,对佣兵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杀伤力。 “抓了他,等养大了也是一份战力!”佣兵团长来了兴趣,成年的暴风魔狼个体非常强大,可是幼崽却没什么危险。抓住这只幼崽养上几年,就等于又平添了一个中阶的剑士,这对任何佣兵团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刀疤脸应声而动,他取过一张铜网,在手中晃了两晃,便漫天地撒了过去。 他这一手功夫,可以说是非常纯熟,就是身手矫健的木精灵,也在这张铜网下吃了大亏。凯茜见状便扭过头去,不忍看这只小狼崽被活捉的惨景。 可是这只狼崽却有些邪门,他左蹦右跳,愣是躲过了渔网的索拿,不管刀疤脸怎么撒网,始终不能抓到他。 甚至于,在几次避过铜网后,幼狼还跳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人立而起,一只前抓冲着刀疤脸直晃,似乎是在向他示威。 一众佣兵不由哈哈大笑,他们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从没失手的刀疤脸,居然奈何不了一只狼崽子。 刀疤脸有些挂不住,他把渔网收回来,取出了一副弓箭。“这只狼崽子,我射死他,看他还能跑到哪儿去!” 老魔法师却轻轻摇头,喝住了刀疤。 “这只幼崽看来不是普通货色,看来是有些智慧,如果能加以驯服,将来一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他这几句话,正说中了团长的心思。他也看出这只幼狼的不凡之处,打定了主意把他活捉,听老魔法师这么说,心思就更加坚定了。 “大师,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虽然团长想捉住幼狼,却也明白,这种有一定智慧的魔兽,是最难捕捉。 如果大动干戈,他一定会跑掉,可若是不尽全力,就根本抓不住他。 老魔法师也是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肌肉挤成了一团。他也想抓住这头幼崽,可是现下,手里却没有相应的工具。他们一行人,是进来打探情报,不是来捕猎的。手上的工具对付木精灵还行,可对付这一只幼崽,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要是只杀死他,不管是他的魔法,还是佣兵们的弓箭,都可以在几息间解决战斗,生擒活捉,可就没这么大的把握了。 一个不好,把猎物弄死,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杀一只未成年狼崽,有什么意思,恐怕这幼狼的体内,连魔晶都还没凝结,难道剥了皮做皮衣么? “也许,我们的朋友会有办法?”刀疤脸朝着凯茜努了努嘴,向团长打了个眼色。 佣兵团长立刻会意,木精灵可是最善于同动物沟通,如果让凯茜去做,说不定,不用费任何力气。 刀疤脸一拽凯茜的长发,把她拉到了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妞儿,老子想要那只狼崽儿,给老子弄过来,别耍什么花样!” 凯茜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却不敢多说什么,姐妹们的性命都在这个混蛋手上,这让她非常顾忌。 她咬了咬牙,向前迈了几步,嘴里吐出一连串陌生的字符,双手上浮现出一蓬绿光。 幼狼一开始还站在巨石上面冲这边直咧嘴,等到凯茜的咒语念到一半,他就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摇摇晃晃地踱到凯茜面前,就象喝醉了酒一般。 佣兵们全都倒吸凉气,没想到木精灵还有这种本事,要是这样的话,那这森林中的魔兽,还不是任她们驱使? 团长更是乐开了花,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把这个木精灵留下来,只要带着她在森林里转上几圈,不管什么魔兽,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头魔兽幼崽的价格,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高昂,很多魔法师都有这种需求,只要有货,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想到这里,团长的两只眼睛都闪着金光,仿佛看到一条金玫瑰铺成的大道,就在自己的眼前。 凯茜的双手轻轻抚上了幼狼的额头,在一瞬间,绿光便突然消失,尽数没尽了幼狼的头颅中。绿光过后,幼狼恢复了清醒,只是没有了之前的狡猾和凶厉,而是多了些温驯,他趴在凯茜脚下,就象一只小狗般不离她的左右。 “哈哈,任你再狡猾,还不是老子的!”刀疤脸一伸手,抓住了幼儿的脖颈,一把提了起来。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这只狼崽子,天生带着一种讨厌。 “哼,别看你狂,让你再狂两年,等你老了,老子就拿你下酒!”刀疤脸虽然讨厌这只让他丢了面子的幼狼,却不敢把他怎么样。他看的出,团长对这头幼狼非常重视。 佣兵团长和老魔法师都围了上来,他们对幼狼非常好奇,想看看这头幼狼的潜力。 “不错不错,这头小家伙的资质非常好,估计在几年内就能成为一只高阶魔兽!”老魔法师脸上的皱纹直跳,他一脸的欣喜,好象捡到了什么宝贝。 团长也是大乐,等这头狼崽长大了,自己这支佣兵团可就要发达了。 “小银,你在哪里!”一个清脆的的声音传了过来,好象是一个女孩儿。 团长和老魔法师都是一愣,这丛林深处,怎么会有人,她在找什么?两个人下意识的看向了手中的幼狼,那一身银色的毛发,显得有些乍眼。 “得把他藏起来!”两个人同时想到。 可是为时已晚,草丛向两旁分开,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子俏立在众人面前,她一眼就看到了魔法师手中的幼狼,不由惊喜地叫道:“小银!” 第七章 变故 “喂,把我的小银还给我!” 女孩儿大声地叫着着,两个腮帮子胀的鼓鼓的,显然是在生气。 团长没答话,他根本没把这个小女孩儿放在心上,倒是刀疤脸瞧这女孩儿长得可爱,起了些别的心思。 “要是把这上丫头抓住,养上两年,可就是个大美人儿啊!”刀疤脸一想到这,就有些按捺不住,他跨前一步,笑道:“小姑娘,你从哪来的,这头狼崽是我们的猎物,可跟你没什么关系!” 他想先套套女孩儿的口风,要是女孩儿背后没什么势力,就直接拐走,要是有背景的,那就要再考虑考虑了。 团长和老魔法师相视而笑,刀疤脸的这点心思,他们心知肚明,却也没往心里去。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孩子,抢了也就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胡说,小银是我养的,快还给我!”小丫头寸步不让,两只小手一叉,怒目而视。紫发如云般倾泻而下,说不出的动人。 刀疤脸心中暗乐,正是要这小丫头如此,才好下手。他两眼瞪得溜圆,大声喝斥一声,伸手便抓了过去。 他这一手功夫,倒是有十成的把握,这小丫头绝逃不出这一抓去。哪知道一只手刚挨到小丫头的身边,竟被她一侧身,滑了开去。 “哦,这两下子不错嘛!”刀疤脸一招失手,却并未放在心上,敢闯到森林里的女孩儿,都有些身手,这并不奇怪。 紫发女孩儿显然有些惶急,似是没料到这帮人如此蛮横。她大喊道:“你们这帮坏人,抢了我的狼崽,还这么嚣张,我去叫我哥哥来收拾你们!” 她一边大叫,一边转头就跑,看样子,还真要去喊人来帮忙。 “抓住他!”团长怒喝了一声,心中有些烦躁,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节外生枝。眼看就要接近泰斯索城,如果因为其他事情耽误,可是要误了大事。 他对这个小女孩儿并不感兴趣,怕就怕这女孩儿的后面是其他什么佣兵团之类的组织,要是那样,可就要招来麻烦了。 自己辛辛苦苦才打探到的消息,绝不能和其他人共享,否则的话还有什么价值? 他冲周围几个人一使眼色,佣兵们会意,忙从四面八方追了下去。 刀疤脸对小女孩儿是志在必得,撒开大步在后面紧追,一面狞笑着说道:“小丫头,乖乖地留下,我就把你的狼崽子还给你!” 小女孩儿似乎是被这些人吓到了,拼了命的奔逃,有好几次都险些被从天而降的铜网罩住,这让她更加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密林深处。 佣兵团这边,只剩下了佣兵团长和老魔法师,在看守着十几个木精灵俘虏,所有的佣兵都去追杀女孩去了。团长把斗篷上的兜帽扯下,瞧了瞧四周,略有些皱眉。 他老觉得心绪不宁,虽然直到现在,一切都还算顺利,可他却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团长略一沉吟,便扭头对老魔法师说道:“大师,麻烦你在这儿待会儿,我去把那个女孩子抓回来!” 他有些沉不住气了,再耽误下去,恐怕会发生什么变故。他只想尽快赶到泰斯索城,打听出木精灵到底在做什么,然后回去向凯瑞莱斯交差。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森林里要出大事,这时候,还是少生枝节的好。 “呵呵,团长放心,有我这把老骨头在,还谁能够劫人!”老魔法师非常自信,就算只有他自己呆在这儿,也不怕有什么人来偷袭。他这个大魔法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得起的。 团长哈哈一笑,也不多话,手提长剑奔了出去。他脚步极轻,就象一只山猫一般,几乎没有半点声音。显然,他除了斗气精淳外,于技巧上也极为纯熟。 老魔法师也不怠慢,他能在佣兵团混到今天,可不是凭着吹牛说大话。 他轻声念动着咒语在自身周围布下结界,双手连晃,两只土元素从地面上摇摇晃晃地立起,在结界周围逡巡,以防有人暗算。 做完这一切,老魔法师才舒了一口气,木精灵们魔力和斗气全被封印,不怕她们能逃走,只要防备外人偷袭就好。他四顾一看,见凯茜正抱着幼狼在一旁发愣,心里不由冷笑,这些木精灵,虽然实力不错,可是脑筋实在是有问题,要不然的话,还真不好捉。 他打算稍微休息一下,等佣兵们回来,也可以稍稍恢复一下魔力。等佣兵们一回来,就可以继续上路。 只是多年来养成的谨慎,让他有些犹豫,他和团长一样,总感觉今天的事情有些诡异,却一时说不上是怎么回事。 这种直觉,曾经多次救了他的性命,让他远离危险,他不敢不加重视。 “究竟是忽视了什么呢?”老魔法师微眯起眼神,开始回忆起进入树林中的一切,试图找到问题的答案。 林外的暗哨至今没送来其他消息,说明外围没什么问题,那问题一定是出在森林里边了。老魔法师暗自思量,森林里边,能有什么问题? 他正胡思乱想,却突然觉得脚下一阵巨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他一口。 “滚开!”老魔法师一睁眼,才发现咬他的是那只刚收服的幼狼,不由心中大怒,畜牲就是畜牲,再怎么驯服,也有咬人的时候。 蓦地,老法师心头巨震,他终于发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那个木精灵!他心中暗惊,那不安的源头,应该是那个木精灵凯茜。 他忙晃动双手,带起一串闪电,向四周胡乱劈下! 老魔法师并没有瞄准什么目标,而事实证明,他的做法非常明智。就在一瞬间,木精灵凯茜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摆脱了禁制,双手各握一柄匕首自他身后出现,却被他的连环闪电逼退。 只是他发现的太晚了,凯茜已经用双手划开了几个精灵身上的束缚,挣脱了枷锁的木精灵们,各抄起兵器围了上来,虽然她们的斗气和魔法都受着禁制,但十几个人围殴,倒也不能小看。 更让老法师绝望的是,在树丛边上,冒出了三名木精灵战士,正是刚才随凯茜一同撤退的木精灵。 原来她们一直跟在后面,等待动手的机会。 “不好!”老魔法师暗暗叫苦,这么简单的伎俩,自己这个活了几十年的人居然没有看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这么巧,会冒出一个小女孩儿,明明就是要把佣兵们全都引开。 看来木精灵凯茜是有恃无恐,自己这种封印斗气和魔力的方法,对她不起作用。所以她才敢诈降,伺机救人。老魔法师暗悔,自己太大意了,居然忘了这一点,有些木精灵,用简单的方法,是束缚不住的。 “你们别得意,我的人马上就回来,到时候要你们好看!”老魔法师大声嚷嚷,可心里却开始打鼓,他已经打算逃跑了,再撑下去,就得把自己也赔在这儿。 凯茜怒极,她恨透了这个老魔法师,要不是这个老东西,自己这些姐妹也不至于被俘。自己诈降,被刀疤脸占了不少便宜,绝不能轻易饶过这些人。 她把一心一横,拼着挨上一记连环闪电,欺近了老魔法师身边,不顾身上的疼痛,两把匕首一绞,刺向老法师的胸口。 老魔法师慌了,他甚至来不及撑起一个护盾。而召唤出来的土元素,也被几个精灵缠住,根本来不及救援。眼看着两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带着风声,一瞬间扑到了胸前。 “当”地一声脆响,一柄巨剑出现在老法师身前,替他隔开了匕首。浑身裹在棕色斗篷里的佣兵团长,冷冷地挡在了老魔法师和凯茜中间。 他双手擎剑,环顾了一下四周,撇了撇嘴角,“我还以为,木精灵都学聪明了呢,原来也只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戏法。” “团长!”老魔法师惊喜交加,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佣兵团长及时赶了回来。他也不多说什么,双手连晃,先给自己加了一个护盾,又撒出几十个火球,把凯茜逼得连连后退,这才狼狈地靠在团长身后。 佣兵团长一把扶住老魔法师,心里也是有些后怕。他是追出几十步后,猛然发现了苗头,才连忙赶了回来。小女孩儿出现地太巧了,让人总觉得有些怪异。而自己一走,就只留下了老魔法师一个人,万一敌人偷袭,老魔法师独木难支,免不了要出些茬子。 他不敢再多想,忙拔腿向回狂奔,刚跑到出发地,就发现了异变,这才出手拦下了凯茜。 木精灵凯茜暗叫不妙,刚才同佣兵团长硬拼了一记,发现对手斗气浑厚,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如果自己在巅峰状态,倒也不惧怕这个团长。可是自己斗气和魔力都被封印,是用秘法才破开禁制,却也维持不了多久,如果不能及时结束战斗,就会一败涂地。 她想也不想,低喝了一声:“大家快走!” 老魔法师却是一阵冷笑:“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他挥手间,又有几只土元素自泥土中冒出,阻住了木精灵的归途。 更让凯茜绝望的是,她已经看到,刚才追出去的佣兵们,陆陆续续地跑了回来。 刀疤脸跑在最前面,大笑着喊道:“头儿,抓住了,跑不了这小丫头!” 第八章 闪着光的长枪 “快走!”凯茜推了一把身边的姐妹,示意她们快逃,而她自己却抡起匕首,向着佣兵团长和老魔法师扑了过去。 当她看到从远处归来的佣兵时,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子绝望,明白自己这些人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了。眼下,只有拼命缠住魔法师和团长,在佣兵们还没动手前,掩护姐妹们逃走! 凯茜把心一横,不再顾忌什么,强行提升力量,一对匕首疾刺而下。 “叮”、“当”两声,团长的长剑晃了半个圈,在匕首上猛磕了两记,把凯茜逼退。 “功夫不错!”团长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暗暗吃惊。 刚才这一记硬拼,他的双手都微微有些发麻,若不是他剑沉力猛,凯茜又是强弩之末,可能就会吃一个大亏。 “这小妞儿倒是不能小瞧,只是她是怎么摆脱束缚的,没想到封印木精灵的魔法长钉居然没有效果,让她挣脱出来,倒是大意了。” 佣兵团长暗暗思索,两手稳稳地擎住手中的长剑,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凯茜,就象一条盯紧了猎物的毒蛇。 不管凯茜怎么攻击,他都是只守不攻。团长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要等自己的手下围上去,这些木精灵就一个也跑不掉,更何况,一切还有老魔法师在。这些精灵,翻不了天上去。 凯茜却是越打越急,她可没团长这么好的耐性。大部分姐妹都被封印了斗气和魔力,根本无力做战。必须回森林中,让长老们为她们解开封印才行。而她自己的力量,也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再耗下去,就连她也无力再战。 凯茜看出了佣兵团长的意图,心下更是着急,她一面晃动着匕首在团长周围疾攻,一面大喝着,让其他姐妹迅速撤离。 木精灵们虽然迂腐,可是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自己留下来不但帮不上凯茜,还会带来无谓的麻烦。她们虽然不舍,却也只能尽快撤退,木精灵们在丛林中晃了几下,便淹没在树影中,消失不见。 “该死!”团长一声暴喝,浑身斗气暴涨,用力迎上凯茜的匕首,他嘴上虽然叫骂,心中却止不住的兴奋。 没想到这些木精灵逃的这么快,看来附近一定就是木精灵的城市了。对,一定是这样,看来已经接近泰斯索城了。 团长吆喝了一声,“快过来帮忙,那群木精灵全都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佣兵们正在兴奋头上,他们追出好远,才擒住了这个紫发如云的小丫头。一路拎回来,正想着怎么收拾她呢,却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顿时都有些傻了。 “怎么回事,木精灵们不是全被下了禁制,怎么还会逃掉?” 尤其是正在同团长激战的凯茜,更让他们大吃一惊。团长的本事,他们可是一清二楚,一个被封住力量的木精灵,怎么还把团长打得节节后退,这太不可思议了。 倒是团长的一声吆喝,把他们从梦中惊醒,也顾不得吃惊了,各抄家伙围了上来。 凯茜暗叹一声,这种情况,自己是别想逃了。不过能拖一时算一时,多缠住他们一会儿,姐妹们就有更多的机会逃生。 她是这么想,可团长却偏不让她如愿。他大喝道:“一群蠢货,到这儿来干什么,还不去追那些逃走的木精灵,都快跑光了!” 刀疤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把手里的小女孩儿往地下一摔,抄着一柄斧子,向树林里疾追而去。想追上木精灵并不难,一则她们尚未跑远,二来,老魔法师早已经追了上去,还沿途留下了标记。 其余佣兵也如梦方醒,留下两个人招呼凯茜,剩下的一拥而上,跟在刀疤脸的后面,狂追不止。 “禽兽!”凯茜暗骂一声,心里却是有些担心,小臂上传来了轻微的颤抖,让她明白,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而脚下越来越沉的步子,更是把这一切都泄漏了给了敌人。 “小妞儿,还不肯认输吗?”佣兵团长瞧出了便宜,他早就怀疑,凯茜一定是用某种秘术来破开束缚。而这种办法,不会坚持多长时间,现在果然得到了应验。 他脸上泛起阵阵冷笑,长剑全力守住门户,稳扎稳打,不漏丝毫空隙。任凭凯茜的一对匕首上下翻飞,团长兀自岿然不动,只是和她对拼时间。 可凯茜偏偏拼不起时间,两只手越来越软,越来越没有力气,两柄轻巧的匕首竟然变得越来越沉。她不敢碰团长的长剑,此时的她,若是一不小心碰上长剑,结果必然是匕首脱手而飞。 凯茜扭动腰肢,运起最后一点可怜的斗气,在团长的剑光中,一掠而过。左手匕首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掷出,直奔团长的小腹。右手一旋,却是抹向了团长的颈项。 这一招端的是又毒又辣,分别攻向团长上下两路,防不胜防。 凯茜要是处于巅峰状态时,用这一式,倒还有七八成希望,可是眼下,却是不妙。 她的动作要慢了一点,力道也稍显不足,掷出的匕首就显得有些去势不足。 团长冷哼一声,他也是胆大,用力一拧身,避开了飞掷而出的匕首。长剑用力一振,“当”地一声,正磕在刺向脖颈的匕首,剑光中,匕首被震落在地。 长剑顺势一递,剑尖正抵在了木精灵的咽喉,只要再进寸许,就会穿喉而过。 “怎么样,就这两下子吗?”团长一剑制住了凯茜,心里也是十分得意,虽然自己有些胜之不武,但是能击败一名木精灵战士,自己的修为显然是又上了一层。 “说不定,我再苦修几年,也能踏入剑圣的行列?”团长心里暗想,他眼中泛起一丝精光,似乎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 “卑鄙的人类!你杀了我吧!”凯茜自知绝无幸理,没想到自己苦心设计,还是没有逃出这些人的罗网,只是值得欣慰的是,姐妹们总算是逃出去了。 她刚才用尽了全力,此刻全身上下,竟是一点斗气也无。否则也不至于避不开团长的一剑,凯茜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她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把她捆好,多下几道封印!”团长更加谨慎了,天知道这个木精灵还有没有什么后手,要是再让她逃掉,自己的面子可就荡然无存了。 凯茜有些恨意,却也无可奈何,她浑身上下连半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两个佣兵摆布。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捆了个结实。两个佣兵更是趁捆绑之机,在她的身上大肆揩油,惹得她连连惊呼,佣兵们却是嘿嘿直笑。 团长皱了皱眉,这两个家伙胡闹也不分时候。他厉喝一声,“带上她和那个女孩儿,咱们去接应其他人!” 两个佣兵有些不情不愿。在他们想来,老魔法师带了那么多人去追,还用得自己着再去接应。就自己两个人加上团长,总共才三个人,去不去还不是一样? 团长却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提着长剑大踏步地向森林深处迈进,两个佣兵相视苦笑,只得一个拎着凯茜,一个拎着紫发女孩儿,紧紧地跟在后面。 “哈哈……”没追多远,三个人就听到了刀疤脸的大笑声,看来,他们是追上那些木精灵了。 团长大喜,忙循着声音拔足狂奔,不一会儿功夫,三个就在一条小溪边,同老魔法师一行汇合。 “大师,情况怎么样?”佣兵团长跑到老魔法师跟前,急火火地问道,眼角的余光却瞥到,刀疤脸正和几个佣兵,用渔网罩住一个木精灵,往这边猛拽过来。 他舒了一口气,看来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只要处理得当,这些木精灵依旧逃不脱自己的手心。 老魔法师冲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这些木精灵本事不错,只是脑袋不太好使,同样的办法对她们依旧有效。” 团长看看四周,原来那几个木精灵,已经被佣兵们包围,正在负隅顽抗。刀疤脸正带着一伙人,漫天撒下渔网,把她们一个个罩住,然后猛拖过来。 他心里猛然一动,脸上露出狞色。团长一把抓过凯茜,重重地摔在脚下,用长剑抵住她的后颈冲着木精灵们大嚷道:“你们看,这是谁?” “凯茜!”木精灵们齐声呐喊,就有人不顾阻拦想冲过来救人。 “哈哈……”团长笑得更得意了,他已经摸透了这些木精灵的脾气,只要同伴有难,她们宁可自己陷于绝地,也一定会设法搭救。 他一只手不急不徐,剑尖的锋芒在凯茜的身上轻轻划着,也不多说什么,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对面的木精灵,嘴角边划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放开她!我跟你走!”一个窈窕美艳的木精灵扔下了手中的长弓,款身走到了团长面前,厉声叫道。 她话还没说完,小腹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扑通”一下子跪倒。 “你没资格这样跟团长讲话!”刀疤脸恶狠狠地把她打倒,拽着她的长发拖向了一边,取出魔法长钉,把她的斗气同魔法封印,同时又用铁链捆住。 “不!”凯茜失声大叫,她不想看着姐妹们一个个成为俘虏,刚要大声喊些什么,却被一块脏布塞住了嘴巴。 刀疤脸得意极了,只要这个凯茜在手,这些木精灵就一个也跑不了。 他想大笑,却总觉得笑不出来。 刀疤脸只觉得腰间一阵巨痛。 他低头一看,腰眼处,正露出一截枪尖,月牙形的,蓝汪汪闪着迷醉的光芒。 第九章 雷电狱云 “啊!”刀疤脸发出一声痛叫,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心里一阵阵惊讶,“她从哪弄来的长枪,这怎么可能?” 刀疤的意识有些混乱,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刚才还没有任何还手力量的女孩子,怎么会在一瞬间,变成杀人的魔王。只是他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些了,小女孩儿清丽的脸上挂满嘲讽,一条小腿在他身上一蹬,双手猛力一拽,便撤回了长枪。 刀疤脸的身子晃了两晃,俯身跌倒。 “住手!”佣兵团长大惊。事发突然,他也没有任何准备,迟疑间,刀疤脸已经丢了性命。他顾不得其他,抄起长剑向小女孩儿当头劈下。 长剑闪着寒光,势逾千钧。团长有些疯狂,刀疤脸是他的亲信,又随他多年,却被一个小女孩儿暗算,这让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悲伤之余,就失去了理智。 小女孩儿却是毫不在乎,面对团长的长剑,她一点也不慌忙。 双手一合,长枪探了出去,轻轻巧巧拨开了长剑,在团长惊讶的目光中,顺势疾刺。 这一击毫无花巧可言,在外人看来,小女孩儿拨开长枪,也不过只是顺势而为。而刺向团长的一他,也称不上有多迅速,无论团长怎么躲闪,都可以避开这毫无凌厉可言的一枪。 甚至有些佣兵还在想,以小女孩儿的力气,就算刺在团长身上,也绝不可能刺穿他身上的铁甲,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团长其实可以不顾这一击,给小女孩儿一剑,结束她的性命。 佣兵团长感觉有些气闷,刚才枪剑相交,他只感到自己象是砍在了一头雷霆蜥蜴上。他被震得双手发麻,长剑几乎脱手而出,而胸口更是一阵翻腾,一口气闷在胸前,就是提不上来。 他知道坏了,自己显然是遇到了高手,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儿,绝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 佣兵团长混迹多年,经验丰富,虽然对方只是个幼女,但只是方才那一枪,就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他慌忙后退,想转身逃走,这时候再不逃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还容得他转身,月刃长枪就如同附骨之蛆,夹杂着风声和雷霆,自虚空中递了过来。 他轻叹一声,暗暗叫苦,小女孩儿的这一枪看似极慢,却在一瞬间,就冲到了面前。 团长不敢硬接,刚才的碰撞,已经让他知道了女孩子的厉害,此时再硬接,无异于找死。他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用力一蹬,一个后仰,向林边掠去。 他什么都不再想了,什么木精灵的秘密、凯瑞莱斯的赏格,只要能逃得性命,这些东西都可以不要。各种奖赏虽然诱人,却远没有自己的性命更为实在,若是命都没了,那些东西自然也不复存在。 紫发的女孩儿微微冷笑,把嘴角一撇,“这时候才想起逃命,不嫌太晚了么。” 只是她并没有去追,而是晃动长枪,冲进了佣兵群中。 她现在的目标,是那个穿着黑色法袍,正施放着漫天小火球的老魔法师。只要解决了这个老家伙,其他人根本就不足为惧。 老魔法师看到这个小女孩儿杀过来,心中暗叫不好。他刚才已经看到,刀疤脸和佣兵团长相继败在小女孩儿的枪下,知道这个小丫头远象她的外表那样人畜无害。天使般容貌的掩盖下,是一颗杀戮恶魔的心脏。 老魔法师不是不想逃走,可是木精灵们已经把他团团围住,让他无处可逃,此刻见小女孩儿杀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绝无幸理。 他心下一横,暗道:“我老头子也活了不少年头了,总是活够了,只是临死,也要拉上你们这些人陪葬,也算够本。” 打定了主意,他心略一稳,双手飞舞,射出一排火球后,迅速地掏出了一个卷轴。 这张黄铜卷轴,是他花费了近十万金玫瑰购得,是老魔法师最后保命的根本。他摩挲着黄铜卷轴,似是有些舍不得,只是性命攸关,再舍不得也不行了。 在木精灵们躲避火球的同时,老魔法师撕开了卷轴,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后,天地间陡然刮起了狂风,把周围的人吹得站立不稳。 轰轰地响声中,天空中开始堆积起乌云,一堆堆的乌云自天边滚滚而至,不断在天空中挤压、碰撞,不时有一道道金光在云层中窜动,带起一阵阵雷鸣。 “不好!是狱云,应该是大范围魔法!”有几个佣兵眼尖,一眼看出了魔法的征兆。 木精灵凯茜已经被同伴救出,听到雷声仰头一望,顿时吓得面色苍白,两只眼睛望着天空,满脸都是惊惧。 “雷霆狱云!”凯茜惊呼一声,她美丽的面孔有些扭曲,双眼中满是绝望。 “什么!”木精灵们听到凯茜的声音,全部都惊呆了。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老魔法师会如此疯狂。 “雷霆狱云”是少见的禁咒魔法,不仅施术繁琐,而且对控法者要求极高,没有大魔导师的实力,根本无法施展。 而且这个魔法也很少被使用。因为魔法作用范围太广,而且威力太大。即使是施术者,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也很难在狱云的范围内逃得性命。 更何况,在这么狭小的范围内,使用雷霆狱云,就等于把整个佣兵团和木精灵,全部都判了死刑。 “他疯了!”凯茜一指老魔法师,有些声嘶力竭。 老魔法师已经不顾一切,他双手划着不同的手势,一个个火球在手中生成,把周围的敌人逼退。他仰天大笑:“你们这些人,今天统统要给老子陪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雷声越来越响,乌云越来越厚,云层中的金光不停地汇聚,就象在编织一张巨大的光网。终于,云层不能再承受更多,几道闪电后,一道道粗大的光柱,自天空中猛烈的劈下。 “轰轰”,闪电不停地自天而降,被劈中的树木全部倒了下去,还燃起了阵阵大火,间或还有一片片尽余长的冰刀,夹杂在闪电中疾射而至。 “啊!”木精灵们四散奔逃,企图避开这片地狱,可是狱云几乎覆盖了整个森林,她们又能逃到哪去。不过是几息间的功夫,她们已经个个带伤,不过是仗着身手敏捷,才避开了要害,不至于送命。 可即便这样,她们又能撑到什么时候,等力气用尽时,依旧逃不脱一个“死”字。 “哈哈……”不远处传来了老魔法师的狂笑,他身上插了十几道冰刃,被电光雷得外焦里嫩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躲避,反正都是一个死,索性光棍些。 紫发女孩儿就站在他的旁边,手持长枪而立,一对眉毛略略皱在了一起。 “小丫头,别看你狂,也不过是给老子陪葬的命!”老魔法师得意万分,任你本领再大,在这片狱云的笼罩下,也是难逃活命。 “哎哟!”还没等他说完,大腿上就被长枪刺了一个窟窿,痛入骨髓。他睁大了眼睛大怒道:“小丫头,你惩什么凶,你马上也要死!” “我死不死不用你操心,不过你一定会死!”小丫头毫不留情,长枪一顺,当作了长棍在老魔法师的身上用力抽了几十下,疼得老家伙满地打滚,肋骨被打折了十几根。 他暗暗切齿,等到了冥神那里,老子再和你算账。 老魔法师大吼道:“小丫头,你得意什么,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在冥河见面,还有那几个精灵,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轰轰”地雷声越来越响,电光不停地落下,相继有佣兵和木精灵倒下。不过几息间,这片森林就成了人间炼狱。 “真是麻烦!”小女孩儿看看远处受伤的木精灵,明白再任狱云肆虐,恐怕会有所伤亡,到时候就不好交待了。 她纵身一跃,落在了一小片空地上。 小女孩儿双手结印,紫色长发随风而舞,紫红色光芒自她周身泛起,映衬着倾城面容,圣洁地犹如天使。 艰涩地咒语息她口中一个个吐出,在天地间轰轰地雷声中,竟然留有余音。一团紫红色的雾气不停地在虚空中凝结,变得越来越有如实质,逐渐在半空中成形。 老魔法师揉了揉眼睛,他虽然重伤将死,可眼力还是有的。他一看到那团紫雾,一颗心便提了起来,轻声呢喃道:“恶魔,这是恶魔的力量,奥芬格的恶魔出来了,神啊!” 虚空中,出现了一座方锥形古堡,四面各饰有一只狰狞的恶魔头像,不停地发出凄厉的叫声,更显得阴森可怖。 “这是什么?”老魔法师心中一紧,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古堡似是雾气凝成,却又清晰可见,甚至连每一处纹路都能看到。而古堡上的恶魔头像,更是不知代表了什么? 紫发女孩儿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白嫩的小手一招,古堡便似是得了什么命令般,兴奋着、呐喊着直扑云霄。 “轰!”地一声,古堡同狱云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第十章 第十章 破咒 “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古堡正撞在了云层上,漫天的乌云被振得晃了几晃,就象被撕裂的丝绸般散了开去,分裂成了几十个云块。 在云层的缝隙间,隐约有电光流动,窜起一串串金色的光芒,不停地发出“噼啪”地响声,似是有些不甘,不肯就这么散去。 紫发女孩双手连晃,似是在吟诵着什么,随着她吐出最后一个章节,天空中便又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叫声。 方锥形的古堡加速了旋转,而且古堡的体积也越来越大,旋转中,四张恶魔面孔张大了嘴巴,将乌云一片片吞入堡中。 雷声渐渐止住,随着乌云的消失,电芒也不复存在。晴空万里,只有点点白云浮现,刚才那无尽威势的狱云彻底消失不见。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老魔法师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面前这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儿,竟能在举手间便破去这个强大的禁咒魔法。 他双目眦裂,心中暗恨道:“一定是卖给我卷轴的那的矮胖子动了手脚,就知道黑月公会的人靠不住。还说这张卷轴已经无限接近于禁咒魔法卷轴,全是谎言!这些人竟弄些假货来骗钱!” 老魔法师哆哆嗦嗦地想站起来,手上的一枚戒指在闪着光芒,他戒指里还贮存着最后一个魔法,仍然可以给小女孩儿致命地一击。 或许是他的体力已经耗尽,又或者是伤势太重,这个动作让他费了不少力气。 当他终于抬起手,想要释放戒指中的魔法时,小女孩儿已经冷笑着站在了他的面前,长枪如电,枪尖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 老魔法师的声音嘎然而止,正酝酿的魔法也随之中断。他抬起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晃了晃搭在了一边,两眼中透出灰色的光芒。 佣兵们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他们亲眼见识了小女孩儿的可怕,他们扶着受伤的伙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哪一个动作不对,就惹恼了这个恶魔般的小女孩儿。 “可敬的朋友,你来自哪里,木精灵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友谊!”凯茜在同伴的扶持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小女孩儿的面前,躬身向她施礼,心中有说不尽的感激。 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这个小女孩儿出手,自己和几个姐妹,全都要沦为奴隶。 对于木精灵的友善,小女孩儿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佣兵随你们处置,我去接一个人过来。” 她轻轻皱着眉头,低声喃道:“这家伙,怎么还没过来。” 小女孩儿转身要走,却正看到,不远处一个带着恶魔面具的来人,正挟着一个人大踏步的奔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小丫头似乎很不高兴,撅着嘴抱着肩,一副爱搭不理的架势。 凯茜眼尖,一眼看出,那个人肋下挟着的,正是佣兵团的团长,不由大喜,原来这个家伙也没逃掉! “哈哈,我要是早赶过来,怎么能看到小爱妮大显威风,破去‘雷电狱云’这个禁咒魔法。”来人把面具向头顶上一推,竟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 他把团长往地上重重一摔,轻声笑着说:“刚才我在森林边上,截住了这个家伙。他的本事不错,抓住他倒是颇费了些周折,这不是刚擒住他,我就急忙赶了过来,正看到这一幕魔法大对决,真是精彩啊!我还以为会弄得天崩地裂,没想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你就搞定了!” 面黄肌瘦的少年正是克恩特,他和爱妮演了这么一出,本意是要小爱妮混入佣兵团里,相机而动,救出被俘的木精灵。没想到,凯茜提前动手,打乱了一切。幸亏爱妮及时出手,才救下了被困木精灵。 克恩特一直躲在暗处,打算暗算老魔法师,他认为一旦战斗打起,魔法师一定会第一时间撤离,可是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佣兵团长。 佣兵团长也是晦气,他本来已经逃了出去,偏偏又撞上了克恩特。一开始他也没拿这个瘦弱的少年当回事,可是一交上手,他就知道,这个少年也只比那个紫妇女孩儿差一点点。而凭自己的本事,是根本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他当时就想逃走,可是克恩特哪里肯让,一条长矛舞得风雨不透,不离团长的周身要害,逼得他在丛林中一人劲儿的打转。 克恩特若是想要杀他,也不需太费事。他已经把《极乐大悲咒》修到了第二层境界,结合他独特的占星术,能准确的算出团长的下一步动作,每一招,都封死了他的退路。 对付高手,这种办法可能过于冒险,而且也没有好效果。强如老船长和勒芒德那种剑圣,剑术早已经达到化境,凭克恩特现在的本事,也根本无从推算。 佣兵团长却没有那个能耐,他的一招一式都有迹可循,在克恩特的脑中,已经能够大致地进行推演。在斗过十几招后,他就对团长的剑术有了大致了解。 他瞅准了一个空档,一矛拨开了团长的长剑,掉转枪头,枪杆正击在团长的后腰上,一下子把他抽的腾空而起。 团长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砰”地一声,摔在了草丛中。 “当啷”一声,长剑撒手而出。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四肢无力,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哇”地一口鲜血喷出,便昏了过去。 克恩特这才大摇大摆地靠近,用一根细绳把团长捆了个结实,挟在肋下,过来同小爱妮会合。 “抓这么个废物,用那么长时间!”小爱妮的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对克恩特的作为显然是极为不满。自己在这边摆平了这么多人,这小子,却只在森林边上抓一个倒霉鬼,分明是在偷懒。 对小丫头的逻辑,克恩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也说不出什么?事实上,小爱妮确实把大多数事情都搞定了,而他却只是抓了一个受惊逃亡的佣兵团长,从这点上讲,他还真是有些偷懒了。 “爱妮,你是不是先把那个东西收起来再说。”克恩特指了指还在空中悬浮的方锥形古堡,这个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有他在半空中悬着,别人不注意到这里才怪。 木精灵凯茜向克恩特深施一礼,她对佣兵团长恨之入骨,本以为他已经逃掉,却没想到克恩特把他抓了回来。 “谢谢你,尊敬的朋友,木精灵永远会记得你的友谊。” 克恩特连忙摆手,笑嘻嘻地答道:“一点小事,没什么的,我一直都非常痛恨这些渣滓,有机会除掉他们也是一件快事。” 克恩特倒是想跟凯茜打听阿芙罗拉的下落,可一来他不知道阿芙罗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二来,这几个木精灵并不知道他同阿芙罗拉的关系,怕是会生出误会。 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克恩特这么说,倒是让凯茜颇增好感。长期以来,森林外的捕奴队一直都在威胁着木精灵的生存,而大部分人类都同捕奴队串通一气,希冀能分一杯羹。很少有人能象克恩特这样,主动帮助木精灵打退捕奴队。 “朋友,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凯茜脸色微变,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克恩特轻轻一笑,“朋友有事,愿意效劳!” 凯茜的两只眼睛转了转,一咬牙,说道:“我和姐妹们都受了重伤,而且魔力和斗气都被封印,只有两个姐妹还有战斗力,如果再遇到其他的佣兵团或者捕奴队,恐怕难逃厄运。” 她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凯茜是想让克恩特护送木精灵回泰斯索城。可那样一来,这两个外人,就会知道木精灵城市的位置了,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冒险。 可是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做,姐妹们依然处在危险中。两难之下,她选择了相信克恩特和小爱妮。 “希望两位能护送我和姐妹们回泰斯索,当然,我们会付酬金。” 她声音中透着坚毅,不容其他木精灵质疑。 克恩特心中一喜,他正是为进入森林而来,有了凯茜带路,就不怕找不到阿芙罗拉了。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皱起了眉头,“这样做,不太好吧!我听说木精灵对人类还是很仇视的,万一我进入泰斯索城,恐怕很难活着踏出森林一步了。 克恩特可不敢一口答应,要是那样,恐怕会引起凯茜的怀疑,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变成一场空。 果然,他越是这样说,木精灵们就越加的信任,仅存的那一点疑虑也不复存在了。凯茜心中暗叹,这个人,倒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即便面对无数人都想打探到的精灵城市,也没有任何的觊觎之心。 要知道即使是木精灵城市泰斯索大概位置的地图,也能在黑市上卖得高昂的价格。据一些活跃在人类世界的木精灵游侠所说,一份这样的地图,可以卖出近十万金玫瑰的高价。 “朋友,你是我们姐妹的恩人,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木精灵的眸子里,闪耀着真挚与绝决! 第十一章 祭礼(上) 一棵棵参天古树组成了一道绿色的天然屏障,不时有飞鸟自林间穿过,间或在草丛中还会跳出一两只小鹿,歪着脑袋,盯着穿行在树丛中的人们。 “好美的城市!”克恩特由衷的发出感慨,泰斯索城,这座木精灵的都市,处处洋溢着自然之趣,同整个遗忘森林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突兀与不和谐。 克恩特和小爱妮随着凯茜一行人,沿着森林中的密径,赶到了泰斯索。他们一行还算顺利,一路上虽然遇到了几支不开眼的捕奴队,但是在克恩特和小爱妮的夹攻下,这些佣兵团全被打残,在扔下几具尸体后逃之夭夭。 克恩特沿着长街步行,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精灵都市。一座座简易的树屋搭建在粗壮的古树上,藤条和树枝成在树屋上缠绕,形成天然的装饰,见不到一丝斧琢锤凿的痕迹。 小爱妮对这个环境似乎非常喜欢,小丫头左逛右逛,抑制不住脸上的喜色。 这座自然造化的城市,远比她在奥芬格魔域中的领地要美丽的多。小丫头第一次感到,原来没有岩浆和火山的领地,也一样美丽动人。 “怎么没有人?”克恩特感到奇怪,一行人已经在城市中走了好久,却见不到一个木精灵,难道这是一座空城? 凯茜略有犹豫,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终于慢吞吞地说道:“城里的姐妹们,应该是去了神殿,你先在城中住下,等神殿的祈祷仪式结束,我带你去见大祭祀。” 神殿!克恩特不禁有些向往,他一直对木精灵崇拜的月神有兴趣,凯茜一提起神殿,他倒是想去看看。 自从见识过波拉赫莫的神威,克恩特对那些远古众神便颇感兴趣。父神教一直宣称父神是唯一的真神,其他神明都是伪神。可在克恩特眼里,似乎除了父神外,其他神明都有迹可循,只有父神似乎才是不存的。 月神从上古时代起就被木精灵一族奉为主神,而且不论是千年战争还是神话传说,都曾屡次展示神迹。甚至于在辉月战争时,这位神明还曾经指引过汉米巴拉卡的大军,只是在辉月战争后,就很难听到她的事迹了。 克恩特猜测,正是因为这位神明支持了汉米巴拉卡的大军,所以自洛莱斯帝国时代起,这位神明就不再受到人们崇敬,看来是掌权者刻意而为。 “凯茜,我能不能去神殿看看?”克恩特想去看看那传说中月神的憩息地,说不定,能够触摸到月神的一丝气息。 出乎意料地,凯茜却是摇了摇头。她面现肃容,一本正经地说道:“神殿是木精灵的圣地,即便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也无权带你过去。除非大祭司同意,否则这根本办不到。” 克恩特默然,他明白凯茜没有撒谎。木精灵的神殿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地方。 踏入凯茜为他和爱妮安排的小木屋,克恩特只感到一股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任何奢侈的摆设,一切桌椅床铺都是由藤条编成,简单的摆在屋中。 “这里真不错,我都有些不想走了!”小爱妮在床上翻了个跟头,打了两个滚儿,调皮的说道。 克恩特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拉住了正要离开的凯茜,低低地向她询问,泰斯索城中,有没有一个叫做阿芙罗拉的木精灵。 听到阿芙罗拉的名字,木精灵凯茜的娇躯有些颤动。她四顾无人,才靠近克恩特身边,低声问道:“你是谁,打听阿芙罗拉干什么?” 说话间,她的双手中已经多出了两柄匕首,颤抖的有些厉害。 只是还没等她再有所动作,小爱妮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小丫头什么也没做,只是背着手俏立一旁,就已经让凯茜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克恩特有些诧异,怎么一提到阿芙罗拉,凯茜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这个样子,她和阿芙罗拉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 “我是阿芙罗拉的朋友,嗯,是那种很亲密的朋友。她不告而别,我是特意来找她的。”克恩特没理会凯茜的反应,委婉地道出自己同阿芙罗拉的关系,并说明自己的来意。 木精灵凯茜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收起匕首,苦笑道:“原来你就是克恩特,姐姐跟我提起过你!” 这下轮到克恩特吃惊了,没想到凯茜会是阿芙罗拉的妹妹,怪不得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果然是姐妹连心。 “她在哪?能不能带我去见她?”克恩特有些焦急,见不到阿芙罗拉他的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 凯茜笑得有些惨然,一张脸越来越苍白,“你怕是见不到她了,今天神殿的仪式,就是为她举行!” 什么!克恩特一下子惊呆了,他不明白,神殿是要举行什么仪式,这和阿芙罗拉有什么关系。 只是那一句见不到她了,克恩特却听懂了。 “神殿在哪!”克恩特并不废话,时间紧急,由不得他多费心思。 凯茜咬了咬下唇,终于伸手拉住克恩特,恨恨地说道:“你跟我来!一会儿看我眼色,便动手抢人!” 克恩特心下一惊,看来阿芙罗拉是出事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凯茜拽地踉跄着奔了出去。 他回首招呼了小爱妮一声,小丫头会意,匿踪潜行,消失于虚空中,准备配合克恩特下手。 阵阵虔诚的祈祷声响起,穿过几十座小树林,前方一片空地上,高耸着一座雄伟高大的白色条石砌成的神殿。 数百阶的石阶上跪满了木精灵,廊柱和祭坛边都有神职人员在布道讲说。神殿前方,圆形的小广场上布置着一个七芒星魔法阵,在法阵的正中央,一条长矛贯穿了一个全身赤裸的木精灵。 “不!”克恩特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距离广场已经极近,以他的目力,已经清楚的看到,那被刺穿身体的美人儿,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阿芙罗拉。 凯茜已经跪在了路旁,哭得泣不成声,他们晚来了一步,阿芙罗拉已经被奉上了祭坛,一切都已经晚了。 “怎么会这样,这是要干什么!”克恩特止不住地怒吼,他不明白木精灵在举行什么仪式,也不想知道,他蹒跚着走向广场中央,但凡拦阻他的木精灵全被他随手扔了出去。 一队木精灵卫士涌了过来,却被一个祭司打扮的人喝退,她只挥了挥手,卫士们便撤在一旁,放克恩特走到了魔法阵的中央。 克恩特感到浑身无力,眼前的景象让他触目惊心。阿芙罗拉赤裸着躺在魔法阵的中央,身上用药水绘制着繁复的符号,一根通体如水晶般的长矛,闪着蓝色光芒透体而入。 鲜血正从创口出汩汩流出,溅得四出都是。 “阿芙罗拉!”克恩特颤声叫着,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长矛,却不敢把它拔出,那只会让阿芙罗拉脆弱的生命,流逝的更快。 木精灵嘤咛一声,熟悉地声音让她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缕精芒。 “小狐狸,你来了!”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奈,脸上却现出迷人的微笑,“可惜,我注定不能与你同行,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中,我还能看着你继续远行。” “不!”克恩特把阿芙罗拉抱紧,痛哭失声,“为什么?你不告而别,就是为了承受这种极刑?这是为什么?” 克恩特的心中已经被悔恨和愤怒填满,他恨自己,如果一直不离阿芙罗拉左右,就不会出现这种悲剧。他更恨木精灵一族,为什么要对阿芙罗拉这么残酷。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神殿前的广场上,克恩特的怒吼响彻云霄。 “别这样。”阿芙罗拉轻轻抬起一支手臂,想要替克恩特拂去眼角的泪水,只是她虚弱已极,这个动作完成起来却是非常困难。 克恩特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惊惶失措地说:“不要怕,有办法的,我让爱妮想办法,一定救得了你!” 他想起自己还有一枝生命之树的树根,而且巫妖克里丝有许多秘法,小爱妮只剩下些灵魂碎片还能重生,何况阿芙罗拉只是重伤而已。 一想到这些,克恩特的心里就燃起了希望之火。他伸手抓住了长矛,想要一下子拔出,然后带着阿芙罗拉远走,去找巫妖想办法。 “别,快住手!”阿芙罗拉的声音非常急促,她急道:“不要打乱献祭的过程,否则的话,整个仪式会完全失败!” “去他娘的见鬼仪式!”克恩特不管不顾,他不想看着阿芙罗拉去死。 阿芙罗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厉声喝道:“小狐狸,你敢乱动手,我就立刻催动斗气自爆,连灵魂碎片也不会剩下!” 克恩特懵了,他不知道阿芙罗拉为什么这么倔强,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这见鬼的仪式,阿芙罗拉居然肯做一个牺牲的祭品,木精灵也全疯了么? 第十二章 祭礼(下)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整个神殿广场上回响着克恩特的怒吼和不甘。 阿芙罗拉的血迹逐渐干涸,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她就倒在爱人的怀里,详和的闭上双眼,嘴角还带着满足的微笑。 克恩特有些疯狂,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发疯。如果不是小爱妮和凯茜的阻拦,他已经冲到祭坛上,揪住木精灵的大祭司暴打一顿了。 “冷静!克恩特!”小爱妮的声音非常冰冷,而且透着一股子威严,仿佛又回到了深渊魔域,变回那个恶魔领主一般。 可是克恩特如何冷静得下来,阿芙罗拉就倒在怀中,贯穿她身体的长矛还在颤动不已,他的心已经碎成了一片,已经无法自持。 “爱妮!救救她,快救救阿芙罗拉!”克恩特哽咽着说。 小丫头却只是摇头,叹息着表示她的无能为力。阿芙罗拉并非被杀死,而是做为祭品被献祭,是连同灵魂都一同献祭出去,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克恩特无助地跪在了广场中央,紧紧地抱着阿芙罗拉的身体,感受着她的体温慢慢变冷,一张脸紧紧地挨在阿芙罗拉的俏脸上,用力地贴在一起。 “轰轰”地声音响起,就在阿芙罗拉的生命完全消失的一刻,祭坛上泛起一团绿色的光晕,一座闪着绿色光芒的传送门逐渐打开,一只巨大的爪子使劲探了出来。 “轰轰”,一只爪子探出,紧跟着是另一只,然后是巨大的头颅、庞大的身躯,还有一双肉翼和一条几十尽长的巨尾。 “克恩特,快看,那是什么?”小爱妮一拳锤醒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克恩特,让他留神祭坛上的变化。 “那是什么?”克恩特抬头一看,不由吓得魂飞天外。在祭坛上出现的怪兽,生着两只巨角的头颅,还有覆着银色鳞片的身体,翼展数十尺的双翼,这是…… 巨龙!他的心里不由大骇,原来木精灵们正在召唤的就是这头巨龙! 克恩特抱紧了阿芙罗拉,气愤与悲伤充满了心灵。把阿芙罗拉推上祭坛,换来传说中的巨龙,也许对木精灵来说,这笔生意还不亏。 “小子,你过来!”发话的却是木精灵大祭司,这个风韵十足的女人轻轻摆手,让一旁的侍卫退下,示意克恩特到祭坛边上说话。 克恩特对这位大祭司没什么好感,在他心里,正是这名祭司谋杀了阿芙罗拉,可是凯茜却推了他一把,冲他点头,要他到祭坛上去。 “也罢!离她近些,还能方便动手!”克恩特打定主意,要是大祭司不能给自己一个说法,就一刀捅死她。 他大踏步地顺着台阶走上祭坛,每走一步心里痛苦便沉重一分,当他走到祭坛边上时,心中的苦楚已达到了极点。 “小子,你叫克恩特,阿芙罗拉跟我提起过你。这个孩子临走前嘱托过我,如果你来了,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大祭司取出一张羊皮纸,交到了克恩特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阿芙罗拉是我的女儿,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说完话,她便转身向神殿中走去,便连头也没回一下。 女儿!克恩特的脑袋嗡嗡直响,他几乎难以置信,什么样的母亲会把自己的女儿活生生的送上祭坛!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所有的责难、痛苦和悲愤都被女儿两个字给打在了肚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慢慢地展开了信笺,娟秀的字迹一如昨日,他有些无力地阅读,身体越来越软,倚在廊柱上滑了下去,跌坐在地板上。 “小狐狸,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本以为很快就回重逢,却没想到这一次会成为永别。别怪我的母亲,她是为了全族的利益,而且献祭的事情也是我自愿,木精灵从来不缺乏牺牲者,只是其他姐妹的能力,还远不能唤醒巨龙。人族的联军已经将整个森林包围,如果没有人肯做出牺牲,木精灵一族就会彻底湮灭,我必须这样做。别了,小狐狸!爱你的木精灵。” 克恩特明白了,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是阿芙罗拉自愿走上祭坛的。他心中虽然悲愤,却根本无处发泄。 一声怒吼响彻天际,在木精灵的祈祷声中,那条银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盘旋一周后,猛地向南方飞去。 克恩特被怒吼声惊醒,腾地一下跳起,拔足狂奔,跟在巨龙的后面紧追不舍。 他不辨方向,不管前方是什么地形,小溪、巨树、山脉都无法阻挡他的步伐。克恩特戴上面具“月殒”,将全身的力量提到极致,堪堪跟上银龙的速度。 一路上,银色的巨龙仿佛发了飙,只要是在森林中行走的人类。不管是佣兵、猎人还是捕奴队,她都是一口龙息喷下,将这些居心叵测的人类尽数葬于火海。然后她也不检查战果,便扇动着双翼继续南行。 克恩特不管不顾,凡是挡在他前面的生命,尽数被他手中长矛挑开,在大地上拉出一条笔直的直线,一步不差的跟在银龙脚下。 “拜尤特堡!”克恩特惊叫一声,却没有收住脚步,连续的奔波虽然疲惫,可他却不想失去银龙的气息。 越来越近了,高大的城墙近在咫尺,一座座守城弩已经开始发威,城上的士兵虽然恐慌,可还是在军官的命令下向着银龙发射弩箭。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任何作用。 银龙的速度极快,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掠到城头,一口龙息喷下,就将城头的守军尽数烧了个干净。 巨龙,是这个世界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她的威能根本不容挑战,这些拼凑起来的城卫军早就被吓破了胆,此刻见巨龙发威,幸存者一声呐喊,全部跑了个干干净净。 克恩特攀上城头,望着天空中的巨龙发呆,“阿芙罗拉,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能多等我一会儿!” 他痛恨自己来迟了,如果能够早到两日,说不定就能挡住阿芙罗拉去做傻事,也许还能留住她,可是现在,却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巨龙的出现,让整个城堡中的人都感到了威胁。城卫军四散奔逃,普通百姓更是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而凯瑞莱斯直辖的几个军团,已经带着巨弩长弓,召集了几十个魔法师冲了过来。 克恩特远远的看到,有几十个黑袍法师升上了天空,双手不停地飞舞,酝酿着一个个高阶魔法。 可银龙的作为更让人心惊胆颤,她就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身上闪出六面七彩光盾,光盾上下翻飞,在空中荡起阵阵涟渏。 随着一个魔法师一声怒吼,各种魔法倾泻而下,直奔着银龙砸了过来。 光盾被砸得一阵阵摇晃,却分毫没有散乱,大部分的魔法全被硬抗下来,少部分砸到银龙身上,也没有任何效果。 克恩特暗自思索,银龙本身对魔法免疫。而这些魔法师的水平,也只是偏上而已,只有两个大魔法师,大魔导师更是一个都没有。 凭他们的力量,根本难以对银龙造成有效的伤害,这样的话,银龙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一名军官开始怒吼,他有些兴奋,不同于城卫军,他带的部队是真正的精锐。他正想着,是不是能屠掉这头巨龙,落一个屠龙勇者的名号。 只是他不知道,这世间的屠龙者,屠的都是地行龙或者亚龙,真正的巨龙,却是从没有人敢去一试锋芒的。 一波波长弓劲弩发射,直奔空中的银龙,却在距银龙数尺时,尽数跌落。凭这些东西,根本伤不到银龙分毫。 银龙发怒了,她一张口吐出了一个银色的光球,不偏不倚,正砸在了军队集结的地面上。一时间,这支小队被爆炸的力量炸得血肉纷飞。 魔法师们见势不妙,连忙四散逃开。他们是有些见识的,一看到这头银龙,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不过碍于军令强撑一下。眼下军官都被炸死,他们不跑还等何时。 银龙也没有深究,她本来的目标也不是那些魔法师,她一展双翼落在了城主府的正上方,龙爪一探,强大的力量便将城主府压塌了一半。 她吟诵着咒语,古老的龙语魔法开始发威。这种魔法既冗长又晦涩,就是在巨龙一族中,也很少有人能够使用,而银龙使用这种魔法的目的,恐怕不是要杀几个人而已。 克恩特预感到了不妙,连忙飞身撤出城外,就在他刚刚逃出城外时,天空中便变换了颜色。 红色,一望无际的红色布满了天空。整个天空就象血染的世界,轰轰巨响声中,一颗颗燃烧着火焰的流星从天而降,不停地降落在拜尤特堡中。 “流星火雨!”克恩特惊叫一声,这个失传了几百年的禁咒魔法再次出现,居然就是首先用在了这里。 末日般的城中,一条美丽的银色巨龙孤独地站在城主府上,在她无尽的哀鸣声中,整个拜尤特堡陷入一片地狱。 第十三章 做该做的事 几天后,一则消息就在整个东疆流传。拜尤特堡中,有人惹怒了龙神,引来一条巨龙将整个城堡夷为平地。 起初人们还不相信,认为这是无稽之谈。龙神!早就不在这个位面存在了,巨龙更是有两百多年没在世上出现过。 只是当旅行者途经拜尤特堡时,却被那一片瓦砾深深地震撼。东疆明珠,雄壮的拜尤特堡,竟然只剩下一片废墟,除了一地碎石块和几段残破的城墙,竟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艾斯罗默帝国北方屏障,军事重镇拜尤特堡一日夜间便不复存在。 而在这场大劫中幸存下来的人们,更是叙述着银龙的强大与残暴,以及城堡被夷平时末日般的景象。 对于这一切,帝国高层十分惶恐,诺瑟狄恩大帝命人在离拜尤特不过数千码的地方开始建造一座新城,并紧急派禁卫军重新组织防线,以对抗来自北方和东方的威胁。同时他还派出使节,同森林中的木精灵谈判,以平息以往的争端。 银龙自何处而来,没有人说得清楚,但如果说银龙和木精灵没有关系,大帝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他也在暗暗后悔,当初不该听信一些人的胡言乱语,随便把帝国拉上战车,对遗忘森林开战。 整整三个军团,驻扎在拜尤特的十余万新军,全部葬送在银龙之手,连具尸体也没留下。而整个北方军团的最高负责人凯瑞莱斯,更是不知所踪,估计他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一战之下,帝国精锐尽折,最高统帅失踪,对帝国军心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重。连带着继任的将军,也没有多少心思去巩固防线、练兵备战。 在巨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战备都显得非常可笑,不过是聊以安慰自己而已。 就在诺瑟狄恩为北方战事头疼的时候,克恩特和小爱妮正押着一个老人行走在蒙特恩镇的小路上。 克恩特的脸色非常阴沉,苍白的有些可怕。他追上银龙试图和她交谈,才发现,银龙的灵魂里只有阿芙罗拉少量的灵魂碎片。 她,不是她! 克恩特心如刀绞,他一直不肯相信,阿芙罗拉就这么离他而去,可是银龙的眼神却分明将这一切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蒙特恩,至于小爱妮何时顺手牵羊的抓了凯瑞莱斯,他更是毫不知情。他双眼无神,一步步拖着两条腿,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任谁见到他,都以为他已经疯了。 疯了么?或许是真疯了。 以至于当他走进男爵府后,贺希格同他开玩笑时,他的眼中只有死一般的灰色。 克恩特倒下了,整整躺了三天。 没有见任何人,也没有喝一滴水,吃一点东西。 小爱妮没有打扰他,她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爬起来,其他人帮不上忙。 所以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抱着月刃长枪,蹲坐在门口,将一拨拨客人拦下。不管是艾纱莉,还是卢克和贺希格都被挡在了门外,没放任何人进屋。 三天后,克恩特一个翻身,从床上蹦起,大踏步的往外就走。 “去哪?”这一次,小爱妮伸手把他拦住。 克恩特双眸与小丫头一对视,便即闪开,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潮,“做该做的事!”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决绝,却还带了些淡定。 小丫头不再多说什么,牵着克恩特的衣襟,随着他踏进了男爵府的地牢。 关押凯瑞莱斯的地方算不上有多么干净,却也凑和。在这方面,贺希格和卢克都没为难这个老家伙,他知道的东西不少,轻易让他死了,实在是一大损失。 卢克和贺希格都已经不在城中。自从银龙的故事传开后,两人就加派了斥侯,打探拜尤特堡的消息。当得知消息属实,尤其是在小爱妮口中验证后,两个人立刻带着大军起身,翻过大雪山,去山的另一边扎下了营盘,窥测帝国的虚实。 不得不说,这次银龙袭城的事件,给整个东疆造成了巨大的震动。各方面势力的均衡被一下子打破,帕提亚王国和遗忘森林的联军,已经向帝国南方推进,这个时候不在帝国的身上咬一块肉下来,那就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 而且拜尤特堡一丢,加西亚和卡洛斯的部队就孤悬在外,好处是不再受帝国的掣肘,坏处就是粮食供给成了问题。而卢克适时向东推进,就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三支部队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拳头,直指帝国的北部防线。 艾斯罗默帝国的北部防线已是摇摇欲坠。 而眼下,克恩特并没有去想这些。他的眼中只有凯瑞莱斯,这个帝国的军务大臣,前海军大统领,现在的帝国元帅。正是他一手泡制了父亲的惨案,把自己害得家破人亡,流亡在外。 甚至,如果不是他这一次率军来到北方,阿芙罗拉也不会被送上祭坛,去唤醒沉睡中的银龙。 “凯瑞莱斯,你还认得我吗?”克恩特硬硬地挤出这几个次,苍白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 凯瑞莱斯揉了揉眼睛,黑暗中他看不清前方人的模样,只看到一个少年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站在面前,声音中带着刻骨的仇恨。 他并没有认出克恩特,这也难怪,克恩特出逃帝都时,不过是一个未经沧桑的孩子。而半年多来,数次从生死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他,早已经变得杀伐决断,骨子里透着狠厉,有了巨大的变化。 “你是?”凯瑞莱斯并不心慌,不管是贺希格和卢克都没有难为他。他更是明白自己的价值,恐怕摩图人还想利用他去敲开帝国北方防线的大门。 一时半会儿,自己倒是没有性命之虞。他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也就没上什么心思。 他哪能想到,面前站的,居然是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克恩特? 他此刻所想,不过是该怎样出卖艾斯罗默,才能为自己谋取到最大的好处。凯瑞莱斯甚至在想,如果摩图人攻克了康斯坦丁堡,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家族,是不是能够得到更大的好处? 他从不认为卖国可耻,假如卖国能带来巨大的利益,那就不妨多卖几次。最好是能分批卖,能够拖到十次卖完,就不要只卖七八次。只有这样,才能卖上一个高价。 对面的少年,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一定是想从自己嘴里得到什么?他心中不住地冷笑,想要得到总要付出才成,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想从自己嘴里得到有价值的东西,那可不行! 只是有些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砰”地一声,少年的拳头毫无花哨地击中了他的小腹,他虽然看到了这一拳,却没来得及躲避,结结实实地被打坐在地。 凯瑞莱斯的小腹一阵痉挛,他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似乎要把肚子里的东西倒个痛快,却又根本倒不出来。 他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鼻子里发出轻哼。他身上没有任何束缚,那是特殊的优待,可是这时候却没任何作用。 凯瑞莱斯年轻时也是一个高手,这几年虽然把剑术放下了,但仍然能对付好几个成年人。但在克恩特的面前,他却没有还手之力。 克恩特把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在了老东西身上,拳头、手肘、膝盖、双脚全都用上。他一刻不停,雨点般地砸在凯瑞莱斯身上,把老家伙打得嗷嗷直叫,比杀猪的声音还要难听。 “别打了。你要问什么我都说。我全说……,啊……”老家伙心里暗恨,却是怕的要死,没想到遇上这么一个横主,竟然不管不顾先毒打自己。凯瑞莱斯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主儿,见到这种阵仗,连忙开口求饶。 只是克恩特根本也没想问什么,他也没想过要从凯瑞莱斯身上得到什么消息。他就是来揍他的,凯瑞莱斯越是求饶,他的拳头便越狠,脚下的力道便越重。 这条老狗,他也求饶了么,当初的威风去哪了,倒是再去陷害人啊!克恩特的心中忿忿不平,为什么这种混蛋窃居高位,而象父亲那样的忠臣良将却落得个身败名裂。 他狂暴着、不满着、发泄着,一拳一拳,一脚一脚,尽招呼在凯瑞莱斯的痛处。只是他下手极有分寸,既要把老东西打疼,还要不把他打死。 这条老狗,若是就样打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打了半天,克恩特似乎出了些气,他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略微整了整衣衫,这才停住了手脚。 凯瑞莱斯已经躺在了地牢中的一角,不住地哼哼。他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瘀伤,根本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狠辣,竟是半点不肯留手。他看出来了,这小子根本不是来审他的,就是纯粹想来揍他的,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凯瑞莱斯,你真不认得我了么?”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嘲讽,还透着一股子恨意。 第十四章 前路 当凯瑞莱斯的尸体挂在蒙特恩小镇的边墙上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 一道道血痕布满他的全身,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囫囵的地方。手脚全被绞碎,一块块碎肉全部脱离了骨架,便连眼睛、口舌也不复存在。 小镇上的人们无不颤栗,他们识得这位帝国的军务大臣。前些日子,卢克把老家伙抓回来时,还特地把他立在小镇的广场上,向镇民们介绍过这位前海军大统领的英雄事迹。更是告诉所有人,霍华德将军,就是被这条老狗陷害至死,所以才会有整个东疆的沦陷。 镇民们聚在一起,对着尸首指指点点,纷纷议论,这位昔日的大人物,是如何一夜之间就沦为死囚的。 克恩特立在小镇外的一座小山丘上,回望着小镇发呆。凯瑞莱斯的死并不能平息他的仇恨,他的复仇之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塞弗尼斯、诺瑟狄恩还有帝都里,参与了那声政变的教会,一个都不能放过。 “走吧!”他轻轻拉上了兜帽,牵起一旁的小丫头,将两个人的身体都掩在山林中,向着贡都拉斯雪山的另一端迤逦而行。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帝都的变乱中变成一团死灰,可同阿芙罗拉一路同行,让他又燃起了生命的热情。可没想到,这热情只持续了不到一两个月,就随着帝国大军入侵遗忘森林而烟消云散。 克恩特恨,可是恨谁呢? 恨木精灵?凯茜在广场上哭得一塌糊涂,如果能够代替,她一定会替下自己的姐姐。那位做母亲的大祭司,更是在月色下的神殿前,伫立了整整一夜。 木精灵的传统,她们从来都不缺牺牲者。克恩特听凯茜说过,阿芙罗拉自幼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一旦有难,她就会成为召唤银龙的祭品,来庇佑木精灵一族。 或许正是知道这种命运,所以她才会无所畏惧的进入帝都,更无所畏惧的去寻找对抗命运的方法。希望有一天,当灾难降临时,能够凭自己的力量打退入侵者。可惜,她没能完成这一壮举,最终还是选择了传统,而非变革。 心,好痛。在不停地流血,克恩特奔波在雪山中的小路上,视线中越来越模糊。迷蒙中,似又看到披着绿色精灵斗篷的阿芙罗拉,在自己的面前摇曳生姿。他的心完全碎了。 报仇!这两个字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这条路上,不知道还会倒下多少人,也许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他却无所畏惧! 当视线中出现了拜尤特堡的废墟时,两个人已经穿出了雪山,渡过了大河,在卢克的军营中喝着热气腾腾的牛奶,闲坐着同贺希格和卢克聚在一起。 “什么!”卢克惊地直跳起来。克恩特一到大营,就提出要去极地冰原,要卢克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全权负责一切事务。包括巩固战果,以及同帝都艾薇儿的联系,为以后的大战打好基础。 这令卢克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克恩特会对这一切置之不理,甚至还要去那片传说中的死域。这令他大惑不解。 “克恩特,关于冰原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也知道你去那里要做什么,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多余?”卢克早就听克恩特提过,他在冰原上还有一去潜伏的力量。可是卢克却认为,这件事情非常不靠谱。 先不说那支骑士团到底存不存在,就算存在,历经数百年变迁,还能活下来多少人。而这些骑士的后人,对克恩特的家族还能剩下多少忠诚。 更何况,眼下的形势一片大好,就算没有那支力量,仅凭卢克和贺希格现在的兵力也足可让帝国忌惮,不敢对北方贸然用兵。只要发展上几年,卢克就有把握,同帝国的皇帝掰一掰腕子,同艾斯罗默较一较力。 而西部的大军,尽数掌握在维特瑞斯将军之手,这样一支力量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就会要了艾斯罗默帝国的老命。有这么好的条件,何必非要去冰原上冒险? “卢克,我没有时间!”卢克所思所想,克恩特不是不明白,他也知道,留下来同卢克一起练兵,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这个最稳妥的办法,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克恩特等不起了,再等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倒在这条路上。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身边的女人,跟着他都不会走运。 阿芙罗拉被牺牲成了祭品,斯蒂芙妮和艾薇儿会怎么样,他不敢想象。只有快速结束帝国的寿命,他才能有把握保全她们,让她们不再受到伤害。 想要做到这些,就必须有强大的实力。而克恩特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那就必须借助力量,除了往冰原一行,他已经别无选择。 卢克苦劝克恩特无果,也无可奈何。克恩特虽然总是一副玩事不恭的样子,可一旦下定了决心,却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拉得回来。 他向小爱妮递了个眼神,希望这个小女孩儿能帮忙劝说,可是小爱妮却只说了一句话,“有我在,没有谁能伤到他!” 这本来是一句大实话,以小爱妮的本事,便是一头巨龙,也未必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卢克却不知道小丫头的本事,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鼻子都气歪了,怎么一个一个都是牛皮大王。 “你们啊!”卢克轻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大人,是铁定了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卢克晃着脑袋,用两只手轻揉着太阳穴,一个劲儿的叹息。最好的朋友要去送死,而他却拦也拦不住,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他伤透了脑筋。 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陪克恩特一起去冰原?那肯定不行。 先不说卢克这两下子剑术起不了什么作用,就是这营地内的大军,也一刻离不开他。他去了冰原,谁来统率这数万大军。 别看贺希格现在是盟友,可卢克明白,只要自己一走,贺希格一定会借机把这数万精锐吃到肚子里,连骨头渣也不剩下一点儿。 摩图人信奉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他们从来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错处。一个失去最高长官的军队,除了被贺希格吞并,不会有其他结果。 真要是那样,克恩特还拿什么报仇,那之前的一切谋划,就会全部变成一纸空文,而不复存在。 再者,卡洛斯和加西亚的大军还在深山中“打猎”。他们的位置只有自己清楚,自己每月都派人押送军粮给他们,同他们交流今后的战事。一旦自己离开,那这两个人的大军就无人照拂,用不了多久就会解散,变成没人管的的逃兵。 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克恩特和自己掌军的前提下。一旦两个人同时失踪,那这支夹在帝国和摩图间的势力,就会在一瞬间瓦解,被有心人吞并。 就象一座空中楼阁,即使在美,也是没有根基的。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会烟消云散,所以卢克根本不能离开。 那就只能多派人手,帮克恩特在冰原中支撑一阵,可是这个办法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克恩特的反对。 开玩笑,极地冰原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一片死地,普通人进去,那只有死的份。金橡湾船长当年何等英武,还不是差点死在那里,普通的士兵进去,根本就走不出来。 这可不是战争,人多就行的。 “卢克,不必多说了。我和爱妮两个人足够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克恩特拍了拍卢克的肩膀,无比坚定的说到。 卢克撇了撇嘴,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和克恩特一同长大,一同参军,可当克恩特要去面对冰原上凶厉的魔兽时,他却只能在拜尤特平原上,带着军队不停地操练。这让他有一张遗弃朋友的罪恶感。 “克恩特,我听说,斯蒂芙妮就在弗什。你如果走帕提亚王国,顺路去看看她。”卢克轻轻低叹,说出了那个让克恩特朝思暮想的名字。 克恩特心中一颤,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 斯蒂芙妮!又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从帝都起,就一直伴在克恩特身边。是她不顾一切,在政变发生前,提前通知了克恩特才让他逃得性命。又费尽心机,试图救出自己的全家,却因为家族所累,只能留在帝都,一个人承受着相思之苦。 克恩特沉默了,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斯蒂芙妮。自己还是一个通缉犯,这时候去见她,会不会给她和她身后的家族带来更大的麻烦。如果斯蒂芙妮再出了意外,克恩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可不去见她么?去极地冰原是九死一生,如果临死前不去见她一面,克恩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他想斯蒂芙妮,一直在想着她,从远离帝都的那一刻,她就思念着斯蒂芙妮的点点滴滴,如今有机会见她一次,他实在是不想错过机会。 “芙妮!你还好吗!”克恩特喃喃低语。 第十五 故人 弗什城位于艾斯罗默帝国西部,在绵长的落日山脉以南,耸产着这座有数百年历史的要塞。再向南不远,就是风光迷人的坎拉诺湖,每年都有不少游客从各地汇集到这里,欣赏着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只是更多人来到弗什,是为了在湖边的古战场凭吊。吟游诗人甚至会长年聚集在此,向游人们吟诵着那首流传了三百年的长诗—《汉米巴拉卡》。 “这里,就是当年的古战场。看那边,就是当年木精灵和德鲁伊偷袭洛莱斯大军的出口!”克恩特披着灰色斗篷,伫立在湖边,对着湖面指指点点,向着身边的小丫头详细解说。 他和小爱妮辞别卢克后,一路西行,终于在两天前来到了弗什城。只是他没敢直接去找斯蒂芙妮,他身份敏感,而且斯蒂芙妮身边一定耳目众多,贸然相见,只会给她和自己都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克恩特先在一家小旅店安顿下来,打算在弗什城小住几天,寻找合适的机会与斯蒂芙妮相见。 他倒是不愁没有机会,当初在帝都,他都敢去爬斯蒂芙妮的小楼,难道这边陲小镇的密探还会比帝都更多? 小爱妮倒是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要去看一看坎拉诺湖的古战场,也许在古战场中找到些什么。 克恩特明白,汉米巴拉卡也算是小爱妮一手培养。她怕是想去看看,那个曾经天下无敌的战神,当年的风采。 于是到古战场凭吊过多次的克恩特就为小丫头做起了向导,带着她在湖边转了半天,还要滔滔不绝地向她解说着当年的战况。 其实这些东西小爱妮都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克恩特再多做解释。只是此时的小丫头,面对古战场却是颇多感慨,有些话从克恩特的口中说出,更有一番滋味。 “这个家伙,当年他从中央山脉走出时,在坎拉诺湖是何等嚣张,可是最后还不是落了一个兵败死亡之岬的下场!” 小爱妮似是感慨,却又偏偏透着一股子别样的味道。 克恩特明白,小丫头这话百冲着自己说的。她是在提醒自己,万事到了尽头,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 同艾斯罗默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做对,克恩特早已经想到了可能不会有好下场。汉米巴拉卡惊才绝艳,又有一批志同道合的天才相助,最后还不是一样功亏一篑。 自己远没有汉米巴拉卡的才能,更没有强大的臂助,同帝国相斗,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命运。 这一刻,他双眸看着平静的湖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帝国虽然已经日薄西山,而且已经风雨飘摇,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帝国可以输,输一次、两次、十次,帝国都输得起,可是克恩特只要输上一次,就一切都不必提了。 当年的汉米巴拉卡就是这样倒下的,无论他赢了帝国多少次,洛莱斯始终屹立不倒。可是在死亡之岬他只输了一次,就输掉了全部。 “唉!”克恩特轻轻叹了一声,有些事情,即使明知凶险也一定要做。在同帝国的博弈中,他无法退出。 就算他肯退出,诺瑟狄恩肯放过他?那些帝国的权贵肯放过他? 答案显而易见,在进弗什城时,克恩特还看到过那贴在城墙边上的通缉令,自己的大名还赫然排在通缉令的榜首。他一天不死,诺瑟狄恩大帝又如何睡得着觉。 “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只能向前,而不能顾左右,更不可能退回了。”克恩特摇了摇头,只是苦笑。 小爱妮没多说什么,以她的智慧,当然能够明白克恩特的意思。只是随着对世事越来越了解,他对克恩特复仇的计划就越来越不抱希望。 以一己之力,如何能撼动一个强大的帝国。虽然现在是这个帝国最衰落的时候,可是一只没牙的老虎,那依然是一只老虎,而并非一只病猫。 更何况这只老虎的爪牙,还依然锋利。虽然丢失了整个东疆,可那相对帝国来说,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大省,根本就没伤元气。 卢克的大军就驻扎在拜尤特堡废墟以北,同雪山里的卡洛斯和加西亚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一旦出什么事情,三支大军就会立刻汇合到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拳头,给帝国沉重的一击。 看起来,这支力量非常强大,可实际上,却非常有限。 军队的数量是不少,可是却分属三个人管辖,更不用说,还有摩图人掺和在里面。使得这支部队的号令并不是那么统一,一旦出事,反应速度就会慢上几拍。 而帝国已经开始向北线增兵,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内,就会在拜尤特堡南方,聚集起一支十万人以上的大军。到那时候,再想向南方用兵,一举打进康斯坦丁堡去,就会变得势比登天。 克恩特和卢克却只能干瞪眼看着,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不是不想趁着帝国军队没组织起来之前,将大军向前推进,战线离得康斯坦丁堡再近一些,更近一些,可是却根本做不到。 后勤的保障,兵力的协调。还有,卢克的手下,原本就是帝国军人,虽然他们对帝国的权贵们恨之入骨,可让他们拿起刀枪,去放翻自己昔日的战友,他们还真有些做不到。 克恩特估计,要是现在就把卢克的那帮手下拉到康斯坦丁,搞不好一半以上都会做了逃兵,跑回自己家里抱老婆去。 没办法,只能缓一缓,帝国的气运还没有完全用尽,只能再等时机。 这也是他为什么离开大军,独自一人西行的原因。既然什么也做不了,索性去闯一闯极地冰原,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再说。 “你的旧情人!”小丫头扯了扯克恩特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的芦苇丛说道。 克恩特一愣,马上就是一喜,小丫头所说的旧情人,一定是斯蒂芙妮无疑了。他连忙转过身子,朝远处的芦苇丛望去。 衣袂翻飞,白色的长袍映衬着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面容,略有哀伤的她,正捧着一只白色的信鸽发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出神。 克恩特有些心疼,才数月不见,斯蒂芙妮已经憔悴如斯。虽然依旧是倾国的祸水,但斯蒂芙妮的俏脸却已经见不到半分血色,这对一个爱美的女子来说,几乎是不敢想象。 他很想一步迈过去,用自己的双手,去抚平她心中的哀伤,迈出去的脚却不争气的收回。 克恩特不敢,他的身份见不得光,若是真的一步迈出,引出什么麻烦,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他已经输不起,阿芙罗拉走了,便带走了他半条命。若是斯蒂芙妮再出个意外,他剩下的半条命也要没了。 “这是谁家的妞儿,这么漂亮?”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正在大道上狂飚。 他一眼就看到了立于芦苇丛中的斯蒂芙妮,不由两只眼睛发直。乖乖,这么靓的妞儿,少爷还真没玩过。这身材,这模样,要是摁在床上,那…… 胖子开始意淫,他手下的几个人里,倒是有眼尖的,连忙低声说道:“少爷,这个妞儿惹不得,这是维特瑞斯的女儿。” “维特瑞斯的女儿。”胖子的语调很平静,没察觉这其中的寓意,他的眼睛和脑子,早就全盯在了斯蒂芙妮身上,根本就没去想仆人的话。 仆人们连忙提醒,拽着他的马缰低低地细说起维特瑞斯的故事,提醒自家的这位少爷,维特瑞斯将军的恐怖。 经仆人们一细说,胖子这才如梦方醒,他终于想起,维特瑞斯是干什么的了。胖子心中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明白眼前的女人,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而这些刺还多半是有毒,轻易摘不得。 可是他又有些不太甘心。这么一朵漂亮的鲜花,不摘的话,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再说,维特瑞斯虽然霸道,可是自己的家世,也差不到哪去,维特瑞斯他又拿自己怎么样。 胖子飞快地转着念头,他在想着办法。稍顿一会儿,他把一个仆人叫到眼前,低低地声音吩咐了他两句。 仆人不由大惊,一张脸变得惨白,“少爷,那可是维特瑞斯将军的女儿,你这样做,会不会……” “放屁,你还想不想活!”胖子也没跟他废话,一巴掌抡起来,就赏了他一个脆的。 仆人连忙小跑着离开了,维特瑞斯将军固然可怖,可是自家少爷若是发火了,会先要了他的小命,至于其他,他也顾不得了。反正少爷不怕开罪维特瑞斯,不管出什么事,都有他扛着呢? “哼!”胖子望着不远处的斯蒂芙妮,心中泛起一丝狠厉,这个妞儿,少爷我要定了。 斯蒂芙妮似是没发现周围已经有人盯上她了,依旧在芦苇丛中散步,她手上的白鸽轻轻展翅,便扑楞着飞了起来,直奔高高的天空。 斯蒂芙妮金发飘扬,仰望着天空自语:“阿芙罗拉去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第十六 破魔 “嗤”地一声,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直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不急不徐地抛向了斯蒂芙妮。 斯蒂芙妮正埋头想着心事,对周围的一切似无所觉,就在胖子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时,那黑色的东西就象撞在了一块巨石上,“砰”地一下,被弹了回来。 胖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倒是身边的一名武士见机的快,连忙用手中长枪拨开,黑色的东西摔在地上,暴起一路黄色的浓烟。 “是迷烟!”不远处的克恩特吃了一惊,他见过这种东西。把特制的药物点燃后抛向敌人,一旦吸入,就会立刻倒地不起。 没想到这个胖子会有这么卑劣的手段。 克恩特刚想动手,就被小爱妮轻轻拉住。 “你的情人厉害着呢?用得着你胡乱插手?”小丫头话虽不多,却一下子说在了点子上。凭这些小鱼小虾的水平,怎么可能占得着斯蒂芙妮的便宜? 话音未落,场上的形势就已经发生了变化。斯蒂芙妮长发飞扬,一双明眸中闪着厉色,她的指尖微微晃动,一道道闪电便劈空而下。 惨叫连连,胖子身边的几个武士虽然有些功夫,可那些本领,也只够混闲饭吃。在斯蒂芙妮这个大魔法师面前,却是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胖子的身手倒是还不错,一个跟头翻到了马屁股下面,刚好避过一道闪电。 只是他的爱马就没那么好运,被一下子劈成了焦炭。 “够味!够野!这样的女人才正合爷的口味!”胖子并没有被这道闪电吓倒,反而有些越挫越勇的架势。 他一挺身,自腰里拔出一柄短剑,胖大的身形竟一点都不笨拙,如同狸猫般窜了出去。 “不好!”克恩特的手哆嗦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胖子的身手非常敏捷,在克恩特看来,这个胖子的身手竟是极为不弱。而且胖子的一双手非常纤细,很难想象,一个胖大魁伟的人会生出这样一双手。 “这是一个刺客!”克恩特第一直觉这个胖子是个以暗杀为职业的高手。那十根纤细灵巧的手指,随时都有可能夺掉他人的性命。 克恩特自幼随劳伦斯学艺,在这一点上决不会看走了眼。劳伦斯是黑暗世界里的高手,克恩特多年学习刺杀技艺的结果就是一双手掌变得非常灵巧。而眼前这个胖子,无疑也是此道中的高手。 一个高阶刺客,在这样一个距离上袭击大魔法师,实在是有着极高的成功率。克恩特想不出来,有什么意外,能够挡住胖子的袭击。 克恩特心道不好,拔出匕首,将面具往脸上一罩,拔身而起,向着胖子的身影冲了过去。 只是有些事总不能以常理来论。胖子的身手称不上不快,他拔剑、纵身、潜行,宛如一气呵成,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破绽。 一道道闪电漫天乱劈,也打不中他一丝一毫。他在电光中穿梭,就象一条在水中游动的狡猾电鳗,滑不溜手,却根本没人能够抓得住他。 他掐准时机,凌空一跃,在电光的间隙中举起短剑,扎向了斯蒂芙妮的后背。 这一击并非针对要害,要是把人杀死了,可就没什么乐趣了。他的剑上涂着强烈的麻药和媚药,胖子非常自信,只要这一击得手,眼前这个漂亮女孩儿就是自己的人了。 一切仿佛非常顺利,果不其然,短剑迎上了一面魔法护盾,一道阻力在剑尖处生起,却被短剑本身附带的破魔效果直接击破。 胖子的嘴角带起一个弧度,有些得意。这柄短剑的破魔效果,是他花重金请魔法师附上,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漂亮的女魔法师,而这柄短剑,也是他猎艳时最得力的助手。 他甚至给短剑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缚魂”,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倒也有些贴切。被他这柄匕首盯上的女魔法师,都在大意之下,被破去护盾成为他的胯下之臣。 眼前这个美人儿,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短剑能破去一切魔法元素护盾吧。胖子暗自得意,就在短剑破开护盾的一刹那间,他正看到斯蒂芙妮那惊愕的面容。 “砰”地一声,胖子的短剑重重的撞在前方,他的手腕一阵巨痛。他感觉自己不是撞到了一个人,而是撞到了一座山,而且还是一座铜铁铸就的大山。 “怎么回事?”胖子跌出去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剑,顿时当场愣住。他多年来仰仗的短剑,竟然断成了两半。 他有些不可置信,抬头看向对面。斯蒂芙妮笑语盈盈地站在那儿,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动作也没有多做。 胖子心生凛意,知道遇上了高手。他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如果对方只是某个将军的女儿,自己倒是不畏她的权势。 魔法师的身份也不值得担心什么,胖子玩过的妞儿,有的是魔法师。颇有不少中阶法师被他搞上了床,事前哭得要死要活,事后又死乞白咧地缠着不放。 魔法师,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些掌握着强大力量的人,只要比她们更强大,就不怕什么。 可是一个既有权势,又是一个大魔法师的女人,就让胖子感到了头疼。 胖子已经看出,对面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她根本就没吟诵任何咒语,便有一道道闪电疾射而下,而自己那必中的一击,也被不知明的东西给隔开,而且还毁掉了自己的破魔短剑。 这几手,都是在瞬息之间完成,根本就没给自己留下喘息的机会。如果她想要自己的性命? 胖子不敢再想下去了。今天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他已经不想着怎么征服斯蒂芙妮,而是想,自己还能不能从这个女人的手下逃生。 这是胖子最聪明的地方,也是他同一般纨绔子弟的不同。如果是其他贵族,这时候想的只是如何找回面子,或者是怎么样把面前的妞儿绑走。而胖子已经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小命了。 “小姐,这是一个误会。我想,我大概是认错了人。”胖子撒起谎来,一点都不脸红。相较于自己的性命,一张脸皮,根本就无足轻重。 斯蒂芙妮并没有答话,他玩味的审视着胖子,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 胖子的额头上渐渐冒汗,心里把斯蒂芙妮蹂躏了几十遍,脸上却不敢带出一点的不恭。他心里暗暗骂着,等老子翻过身一定把你按在床上等等,脸上却是一副陪笑和讨好的谄媚。 “误会?既然是误会,也没什么,阁下是不是该有些道歉的诚意?”斯蒂芙妮立在芦苇中,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胖子心中却是大喜,既然对方认可了这个理由,就是还有谈判的余地。 不怕你条件高,就怕你不谈条件! 胖子心里略微定了定,连忙笑道:“我这次出来匆忙,身上确实没带什么好东西。只有些上等的魔晶,还有一支胡桃木法杖拿得出手,便送给小姐做礼物,权当谢罪。” 他脸上不停地抽搐,心里一个劲儿地肉疼。这两件东西是他高价购得,就这么扔了出去,实在是有些不甘。 可是情势所迫,由不得他有什么犹豫。要是命都没了,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两个仆人抬着一只木箱放到了斯蒂芙妮眼前,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摇头。要不是胖子闹了这么一出,何至于把这两件宝物拱手送人?惹了一个惹不起的人,结果就是到现在为止,众人都被雷得焦头烂额。 斯蒂芙妮没去看箱子里的东西,她撩了一下金色的长发,伸了一下懒腰。这个动作,让周围的一群畜牧都瞪直了眼睛,在她姣好的身材上不停地打量,胖子更是流出了口水。只不过他明白,自己的小命完全掐在这个女人身上,一点也不敢造次。 他心里暗骂:“臭娘儿们,这么撩人,不知道迷死了多少男人。老子今天栽得不冤!” 斯蒂芙妮抬头望着天,喃喃地自语,她的声音很低,但胖子和几个仆人还是听清楚了。 “她在说什么?”胖子猛回头,向身旁的仆人问道。他其实听清了斯蒂芙妮的话,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是说,既然来了,怎么还不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男人?”一个仆人大着胆子低声说道。 胖子挠了挠头,有些糊涂。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来了,谁来了?偷偷摸摸,又是指的谁?男人,这里全是男人?这么说话,难道这妞儿思春了? 但答案显然不是!胖子不是傻瓜,瞬息间就闻出一股不同的味道,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不好!”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行走在悬崖边上的感觉,仿佛只要自己再往前一步,就会立刻摔得粉身碎骨! 他想寻些什么,抓住点什么护身。不管是盾牌还是长剑长矛。哪怕是一截木棒也好,只有抓住点什么,他才会觉得安全。 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一截匕首自他的前心透出,把他扎了个透心凉。 血,就象喷泉边,溅射而出! 第十七章 局势 “怎么不早出来,看着我被人欺负么?” 斯蒂芙妮嘴角向上扬起,一双明眸紧紧地盯着克恩特,眼睛里看不出是喜是嗔。长发飞扬,明眸皓齿,让克恩特看得一呆。 “芙妮!”克恩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紧的拥住了眼前人,一种出不出的感觉憋在了心口。 斯蒂芙妮略一挣扎,任由克恩特把她抱住。她的一只手在克恩特的脸上轻轻摩挲,就象久别的妻子终于盼到了归家的丈夫,有些许埋怨,更多的却是欣喜。 两个人一别数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这几个月间发生的故事,恐怕却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 “怎么,累了么?”斯蒂芙妮轻轻呓语,轻抚着克恩特的后背,仿佛想要把他心灵上的窗口一起抚平。 她早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克恩特在金橡湾和摩图的折腾,斯蒂芙妮都听说了一些。只是最让她震惊的,就是最近才发生在遗忘森林的事情。 阿芙罗拉的死,让斯蒂芙妮痛彻心肺。她一得到消息,就恨不得立刻飞到遗忘森林,只是理智让她选择留了下来。 她也没想到能在弗什镇遇到克恩特,这让斯蒂芙妮有些欣慰。看来克恩特已经从剧痛中挣扎出来,还没有被痛苦打倒。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阿芙罗拉一死,如果克恩特一蹶不振,那以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累,只是路终究要走下去,再苦再难,也不能放弃。”克恩特给出了一个微笑,只是斯蒂芙妮却分明从微笑的脸上,看到了他眼眶中的泪水。 她的心,有些乱了,更多的却是心痛。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孩子,在短短几个月中,身边的亲人就一个个离他而去。可他不仅不能向任何人发泄、哭诉,还要用一双并不结实的双肩,去扛起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大事。 “小狐狸,如果不行不要硬撑。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也一样能过一辈子,不管你选什么路,我一直会陪着你!” 克恩特的心颤了一下,两条眉毛略微一蹙。他不是没想过这样办,刚从帝都逃出,前路一片渺芒的时候,他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时候,报仇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只有能活下来,保存自己,才能去想更多的事情。那时候的克恩特,只想着能活下去而已。 他相信斯蒂芙妮知道了自己的状况,凭自己现在的力量,虽然不至于一战而定大势,但保存自己没有问题。 斯蒂芙妮是心疼自己啊!克恩特明白,她一定知道了她的情况。一个大魔法师,要是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也成不了大魔法师了。 毕竟大魔法师都是智慧高深的人物,一个整天窝在实验塔里,和瓶瓶罐罐打交道的人物,是永远成不了大魔法师的。 这一刻的斯蒂芙妮,只是一个小女人,她只想抱着自己的男人过田园生活,而不想其他。 克恩特却做不到,他不能放下仇恨是一说,就算他肯放下仇恨,诺瑟狄恩又肯放过他么? 恐怕自己一天不死,那位陛下,一天都睡不好觉。 克恩特的嘴角弯了弯,显出一丝自嘲的神色。 “哼!不识好人心的家伙!”斯蒂芙妮在克恩特后背上轻轻一捶,把整张脸靠在了他的肩上。她刚才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还真怕克恩特会选择避世,那样一来,就会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不敢想,克恩特若是真那样做的话,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要真那样做,又会对整个局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幸亏他没那样选!斯蒂芙妮有些庆幸,却又感觉到一丝阴冷。看来克恩特身上的这副担子,是真的卸不下来了。 “你还真有良心,还想着来看看我,下一步去哪里,帕提亚王国么?”对于克恩特的计划,斯蒂芙妮还是多少有些了解。毕竟塞琳娜夫人当初也没瞒着她。 克恩特轻轻点了点头,抚摸着怀中美人的长发,略微有些感慨。几个月不见,两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环住斯蒂芙妮的手臂能够感觉得出,她的身材,又消瘦了不少。 “我来看你一眼,然后立刻出发!” 克恩特的语气不容置疑,直接挡死了斯蒂芙妮还在肚中的柔情。他怕她会留他,若是斯蒂芙妮说出一句留他的话,他恐怕没有勇气拒绝。 斯蒂芙妮微微一笑,轻轻地把他推在了一边,没好气的说道:“要走就走,哪个希罕你!别以为我会留你,想让本姑娘留下你,行啊,等你带着几十万大军打到边境线上,我让我家老头子直接把我送过去,还带上整个西战区的大军做嫁妆!” 她这一句话,便顶了旁人十句。不必再多说什么,维特瑞斯将军的立场便已经十分鲜明。而且把整个战区的底也透给了克恩特—维特瑞斯将军已经全面控制了西战区的所有部队。 克恩特两只眼睛放着精光,喜不自胜。他也曾想过要说服维特瑞斯将军,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老头子虽然帮过自己,可克恩特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还没幼稚到,以为凭着斯蒂芙妮的关系就能轻易说动维特瑞斯将军反水,想在以后见机行事,没想到斯蒂芙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尊大神给说服了。这种能量,简直是恐怖极了。 “笑什么笑!”斯蒂芙妮拿眼睛白了他一眼,“我哥哥和我都上了你的贼船,老头子要是还跟着诺瑟狄恩混,这一家子还有活路走么?” 她这句话却点出了事情的关键。加西亚将军在东疆玩的那一手,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可一来帝国不好逼得太紧,二来也没有实际的证据。 东疆虽然实质上已经分裂,可无论是卢克、卡洛斯还是加西亚,都没有公然扯旗造反。都是对外宣称摩图人入侵,三个人各自带兵平叛,已经被摩图人阻断,无法互相照应。 可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哪里是不能互相照应,分明早已是窜通一气,狼狈为奸。 现在整个东疆控制在他们三个人和贺希格手中,将诺大的东疆一分为四,各自占着一块大蛋糕,外人根本插不进嘴去。 帝都的权贵们不是没想过办法,想派些使者去向卢克他们宣示大帝的诏书,在军中掺些沙子。可是这种办法在和平时期有用,战乱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使者大部分都死在了中途,谁干的?多了,山贼,马贼还有海盗。海盗?听错了吧,东疆会有海盗。没错,是上了岸的海盗。可是最近的海也离着东疆几千里地呢?那谁知道,也许他们正好路过呗? 对于这种种解释,诺瑟狄恩大帝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他这才明白,帝国对东疆,已经彻底失控。这些军阀们,根本不把帝国的权威放在眼里了。 他又不好做得太过,生怕真就逼反了他们。他们此刻还在名义上臣服帝国,若是一个不好,真的反了,那情况只会更糟。 诺瑟狄恩大帝可不想做亡国之君,因此对加西亚等人是好言安抚,更对西战区的维特瑞斯日夜提防。大帝已经派了几十个参谋进入西战区统帅部,目的不言而喻。只是西战区是维特瑞斯一人的天下,他在西部山区打拼了半辈子,整个部队上下犹如一块铁板,急切之间,帝国是动不了他。 “芙妮,等我回来,一定要你带着全部的嫁妆跟我走!”克恩特的话里透着三分霸气,不由得把胸膛挺了挺。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一句承诺,他给得起。 斯蒂芙妮把脸慢慢凑近了克恩特,在他脸上轻轻一啄,旋即分开。她带着三分羞涩,七分欣赏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小男人,“我希望那一天,不会让我等太久!” 她这句话,却不是一句玩笑。时间如果太长,谁能知道发生什么?维特瑞斯将军眼下还能把握得住局势,若是再过一年、两年,帝国一旦腾出手来,维特瑞斯将军未必还能支撑得住。 就是能够撑住,也绝对不是今天这种局面,到那时候,再想让整个西战区一夜易帜,恐怕会有非常大的难度。 克恩特读懂了她眼中的含意,他明白斯蒂芙妮言下所指,他郑重的点点头,“芙妮,如果我回来晚了,不要硬撑,就算没有嫁妆,我也会娶你。更何况,我也不靠你的嫁妆生存。” “这话我爱听!” 斯蒂芙妮似笑非笑的白了克恩特一眼,留神到了他背后的小丫头,不由心里酸了一下。“这个小妹妹是谁?这么小的孩子你也舍得下手,别告诉我这是夏洛特!” 克恩特心里一紧,暗道要糟。说起来,小丫头爱妮,跟斯蒂芙妮还称得上有仇,那一次可是…… 他突然有些头疼,自己不该让小爱妮跟过来的。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 头疼啊! 第十八章 远行 出乎克恩特的预料,当听说了小爱妮的身份后,斯蒂芙妮却没有更多的纠结,倒是拉住小丫头的手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仿佛爱妮是她的亲妹妹一般。 斯蒂芙妮的良苦用心,他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有一个恶魔领主在身边,无疑会安全许多。 他心里暗自感激,看着两个女孩子拉在一起,心里有一种想把一切都撂下,就让时间在此刻静止的想法。 只是他能吗? 答案自不必说。 “小狐狸,去见见我父亲。他一直都想见你。”斯蒂芙妮拉着小爱妮款款行到克恩特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说道。 克恩特从斯蒂芙妮眼中,看到的是满眼的希冀,他很想答应下来,却又明白,自己绝对不能答应。 太危险了!自己去见维特瑞斯,不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会给斯蒂芙妮一家都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而这些危险的成本,实在是太高,高到了克恩特根本付不起的程度。 “不了!”他狠了狠心,终于吐出这两个字。斯蒂芙妮也许会失望,但面对不可预知的事情,失望远比失败要好得多。 同预想中不同,斯蒂芙妮并没有因此而嗔怪什么。她反而笑逐颜开,“哟,没想到,你倒是长大了。做事情倒是蛮有分寸。” 克恩特鼻翼微微一颤,顿时垮下一张脸来:“好啊!你敢笑我。芙妮,我长大没长大,要不要你来验证下?” 斯蒂芙妮还在调笑,浑不防克恩特手腕一翻,已经把她的双手箍住。用力一扯便拉进了怀里,两只手在她的身上不住地摩挲,笑嘻嘻地说道:“看来我的芙妮,是真正长大了才是。” 他这句话一出口,脚面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脚,被踩的“哎哟”直喊。斯蒂芙妮一个顺势从他怀中挣脱,又给了他一个爆栗。 “不老实的家伙,爱妮,跟着他走一定要小心。别让他随便就沾便宜,否则一定会把你忘个干净。”这话里的意味可就有些意思了,看似是在提醒小丫头注意,实际上却是在埋怨克恩特一直音讯全无。 克恩特搔了搔头,没敢多说什么。虽然他一直都在瞎忙,顾不上同斯蒂芙妮联系,但此刻两人相见,他却不想聊那些无趣的东西。 “芙妮,我马上要走。等我回来,一定永远陪着你,再不分开。” 斯蒂芙妮轻轻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儿,长发低垂,她有些幽怨地说道:“这话谁都会说,可几千年来能做到的人不多。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克恩特心中一甜,斯蒂芙妮这句话看起是在抱怨,却是在提醒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帕提亚以西的冰洋白浪滔天,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丧命于斯。大海之上,风云瞬息万变,远非人力所能掌控。至于极地冰原,除了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水手去过,没有一个人知道那里的情况。 强如老水手,当年也差点死在冰原,何况克恩特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他的本领虽然今非昔比,可照着老水手和勒芒德那样的老怪物,还是差了一大截。 若不是有小爱妮这个丫头,克恩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本来小爱妮曾经提过建议,带上巫妖克里丝,把握会更大。只是克恩特却否决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巫妖本事虽大,却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在克恩特离开的这段时间,保护好北方的安全。艾斯罗默帝国藏龙卧虎,高手不计其数。不说其他,单是父神教的圣殿骑士出动上几个,就够卢克喝一壶的。 有巫妖坐镇,克恩特才能放手去冰原一搏。不管帝都派出什么人,巫妖都可以应付得来。 “芙妮,你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娶你!”克恩特目光如炬,一把抱住眼前的可人儿,在她耳边低语。 斯蒂芙妮也不躲避,嘴里却是说了一声:“谁稀罕!” “我稀罕你成不成!”克恩特没跟她做口舌之争,只是紧紧地拥着斯蒂芙妮,感受着他身体的馨香和热度。 蓝天、白云,湖水,两个相爱的人彼此抱在一起。倒在芦苇丛中,不停地纠缠、翻滚,浑不把周围的一切放在眼里。 小爱妮轻轻背过身去,抱着长枪坐在了芦苇丛外,将任何敢偷窥里面春光的生命,尽数挡在了外面。 她轻轻呼了口气,可怜起这对儿可怜的爱侣。 欢乐总是短暂,相聚总有离别。克恩特拢起衣衫,轻轻把斯蒂芙妮扶起,抚摸着她光洁的肌肤,在她耳边呓语,一件件将她的衣服披上。 “芙妮,等我回来!” “嗯。”斯蒂芙妮有些无力,显然刚才被摧残的不轻。她咬了咬牙,在克恩特的身上狠掐了一把,“小狐狸,你要是敢不回来,我一定抓住你的灵魂,直接炼成不死生物!” 这句话着实吓人,可是字里行间的爱意却是一览无余。 克恩特收拾了一下,一只手环住斯蒂芙妮的纤腰,两个人就坐在芦苇丛边,看着夕阳的景色,相互倾诉着离别的衷肠。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克恩特迈开大步,牵起坐在芦苇边上的小丫头,一路向西走去。回首间,斯蒂芙妮依旧立在芦苇丛中,盯着他们的背影痴痴而立。 克恩特甚至还能看到,她脸上泪水的反光。他硬起心肠,不再回头,大步向着远方前进。 他多想停下脚步,甚至跑回去,抚平斯蒂芙妮脸上的泪痕。对她说一声,跟我一起走,或者干脆留下,陪着她一直呆下去。 可是理智却让他选择离开,他不带她走,虽然斯蒂芙妮不惧危险,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帝国的走狗。克恩特也不能留下,因为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在斯蒂芙妮身边的探子,就会发现他的形迹。 路,就在前面。只能向前,向回走,就是万劫不复。 帝国的压力犹如一块大石,牢牢压在克恩特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使他根本不能和斯蒂芙妮团聚。他心里暗自立誓,此去冰原,一定会找到家族的力量,把帝国这块大石搬开。不,是把这块巨石砸得粉碎! 当斯蒂芙妮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时,克恩特和小爱妮两个人,便离开了坎拉诺湖古战场。他们也没回弗什城里,直接顺着大道一路向西边的帕提亚王国前进。 既然该见的人已经见过了,还回去做什么? 立在一座小山上,望着逐渐清晰的帕提亚边界,克恩特豪气顿生。 “只要穿过帕提亚王国,便是大陆的西海岸线,在那里,咱们便可以上船直接去蛮荒大陆。”他把小爱妮抱在怀中,向她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小爱妮却是做了个鬼脸,“从这里去海岸线还有好远,你还是想想,怎么能不被人发现。还有,咱们的钱袋快空了,得想些办法。不然的话,咱们只能饿肚子了。” 她掏出了士瘪的钱袋,在空中摇了摇,向克恩特打了个手势。 克恩特一滞,对于钱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太多的概念。就算他流落金橡湾最落魄时,也没缺过钱花。 这时怎么回事?他刚想发问,却看到了小爱妮气鼓鼓的气色,这才明白,问题出在了自己身上。 原来他离开卢克的大营时,走的实在匆忙,根本没拿多少钱上路。而一路上花钱,他又有些大手大脚,这么一来,钱袋不瘪才怪。 不过对于这种问题,克恩特也从不当回事。没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做一笔生意就好了。 他已经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当然是无本生意最好做。山贼,山贼这份有钱途的职业好啊,不仅赚钱快,而且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只要在山林中坐上一整天,遇到有过路的倒霉鬼,做上一把。把人敲晕,把钱财全部掠走就是。 当然克恩特不象某些山贼,杀人掠货。他的心思,钱是一定要抢,人是不必要杀,只要打晕就行了。 听了克恩特的计划,小丫头撇了撇嘴,这个家伙,没什么正经主意,净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只是,山贼也是一份职业啊! 总比两个人饿死的强。 就这样,一个半大小子,一个半大丫头,两个人合伙做起了没本生意。两个人各抄枪矛,在树林中逡巡,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一上午下来,风鹿野兔山鸡什么的打了不少,就是魔狼也放倒了几只,可是人,却是一个也没见过。 这让两个人有些懊恼,虽然没饿着肚子,可是生意却根本没有开张。两个人总不能挑着野兔山鸡什么的去卖吧,又不是猎人。再说那些东西能值几个钱,连路费都不够。 魔狼的魔核,也换不到多少,要是能一直猎取魔核,那也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凑足两个人的路费,那样做,实在是太不明知。 小丫头提议,干脆进城去抢! 克恩特一头冷汗,这个办法成功率倒是挺高,可是真要在城中做岸,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帕提亚王国的城邦中,不知道有什么高人,万一惹出祸端,反而不美。 就在两个人犯愁的时候,不远处树叶沙沙声响。克恩特连忙一拉小丫头,潜进了树丛中。 他轻轻扒开树丛,小声对小丫头说道:“有人来了。” 第十九章 被栽赃了 克恩特话音未落,顺着山边的小路上,吵吵嚷嚷地过来了几个人,一个个带着梭枪长剑,象是进山打猎的猎人。 这让两个人非常无语,这结猎人一般都是穷鬼,没几个有钱的主儿。这跟克恩特和小爱妮的发财大计有点挨不上边儿,就算劫了这些人,也弄不到几个钱。 “真背!”克恩特暗自叹息,怎么连打劫也这么费劲。 他有些垂头丧气,远处走过来的一群人中,有几个身材魁伟的大汉,正拿着梭枪拨拉着草丛,看来是在寻找什么草药。 眼前这些人,怎么看都不是有钱人,克恩特也真没心思对付他们。他搂着小丫头,慢慢向密林中退去。 他刚走两步,就听到人群中一声暴喝,“谁呆在里面鬼鬼祟祟的,快点滚出来!” 克恩特吓了一跳,连忙拔出匕首,侧身倚在大树边,做好全力一搏的准备。 他自忖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看来这群人里一定有高手,自己应该小心为妙。 就在他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一块巨石边慢慢站了起来。他举着双手,哆哆嗦嗦地喊道:“别误会,我只是在这儿稍事休息,没有打搅各位的意思。” 克恩特一愣,他没注意到,巨石后面还会有人。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全身裹在淡紫色的丝质长袍里,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根弯曲的手杖。 他心里不由翻了一下,这个人呆了那么久没被自己发现,看样子绝不是普通人。 “你是干什么的?”几个人上下打量着男人,一个个就象恶狼看到了绵羊。看他们的眼神克恩特就明白,这些人心里八成都在盘算着,要不要客串一把强盗。 他心里暗笑,自己这个强盗还没开张,就有人来抢生意了,这职业还真有前途。 只是这块肉,似乎不是那么好啃啊。 克恩特没出声,示意小爱妮不要说话,他不明白这个中年男人想干什么,决定观望一阵再说。 “嘿嘿,老先生,你这是要去哪儿?”出乎意料,几个猎人的语气倒是颇为和善。 只是这种和善在克恩特看来,不过是恶狼露出爪牙前的试探。 紫袍男人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提起了一件难事,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高手!”这是克恩特的第一直觉,真正的骗子,总会欲擒故纵,吊足人们的胃口才会下刀子。 几个猎人果然上当,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鼻尖上长着黑痣的家伙分开众人走到队伍前面,头上的红头巾格外的显眼。 “老先生,我们是附近的猎人,要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不妨说出来,我们大伙儿或许能帮得上忙?” 他们开始下套了!克恩特心里一紧,这几个猎人,显然是盯上了老家伙。看他一身丝袍,就知道老家伙的富足了,丝织品可是从遥远的东大陆进口而来,这种东西的价格堪比黄金,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老家伙可不是肥羊,而是一条恶狼。克恩特暗暗替这几个猎人悲哀,连人都没看准,还做的什么生意? 他留神了老家伙的手杖,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克恩特相信,手杖十分坚固。而且它的尾端,一定会弹出某种锋刃,在敌人一不小心时,给人吃一个大亏。 紫袍男人用手杖轻轻敲击着地面,顿胸捶足的喊道:“天啊!为什么这种事发生在我的身上!这可怎么活!”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向几个猎人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手杖不停地在地面上敲击。 老家伙的故事非常简单,他是一个小村子里的人,家里有些田产。最近,听说王城内有一个商会正大肆募集资金,听说能够赚到大钱,他便打理起全部资金,打算到王都碰碰运气。 “你说的是黑月公会?”几个猎人都变了颜色。 “是啊,那些黑心肠的家伙,他们说,只要我把钱给他们,八成的利润,两成的风险。我一时头晕就信了他们,没想到这才几天,那些人就跑了个干净,一个铜子儿都没剩下!” “你也被骗了!”几个猎人对视一眼,不由得一起苦笑。 克恩特在树丛中暗自纳闷,不知道这老家伙在说什么,可是从猎人们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是极为清楚的。 黑月公会又在搞什么名堂?克恩特对老头子所说的话上了心。从他话中听出,黑月公会正在做的事情,似乎和金橡湾商会的长期计划差不多。 不好!他心正暗自警醒,不管黑月公会的所在所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对自己的长远计划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影响。 无疑,黑月公会此举,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金橡湾商会的业务开展,也就影响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他提了提耳朵,把身子伏得更低了一些,仔细观察着树林中几个人的一言一行。 “算了,老家伙,那些黑心肠的人,咱们惹不起,只要以后不再上当就成了。”几个猎人放弃了在老家伙身上大发一笔的计划,这老头子从上到下,除了丝袍和手杖外,看来是榨不出什么油水了。 跟黑月公会做交易的人,会被榨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这已经成了附近人们的共识,眼前这个老家伙,还能有这么一身华贵的行头留在身上,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别指望还能抢到其他什么? “咳,我这把老骨头,不想埋在故乡之外,几位能不能帮个小忙?”说着,他平端起手杖,掏出一柄小刀,在手杖上划了一下。 “锃!”地一声,手杖外的木皮一下剥落,随着木皮落下,竟是金光耀眼。“老朽身边也就只剩下这根金手杖还值点钱,几位要是能给我十个金玫瑰的路费,我就把这根手杖转让。” 几个猎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贪婪的眼神一齐盯住了手杖。金的?几个人不由同时涌起了疑问。他怎么不去城中的典当行去典当掉?会有这种好事。 还有人就想动手硬抢。能抢到手的东西,何必要拿钱去换? 猎人们互相用眼神传递着信息,摸不准这老家伙的心思。这件事透着诡异,怎么着都不合理,这老家伙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见几个猎人不信。老头子连忙把手杖放在了一个人的手上,大声说道:“这根手杖货真价实,几位不妨验证一下,绝对是纯金打造,我是怕进城后再被城里的黑心商人所骗,所以才不敢去了。大家有疑虑不错,但黄金总是做不得假的。” 不错,再怎么不合理,黄金总是做不得假。几个猎人暗自点头,接过手杖,几个人在手里掂了一下份量,沉甸甸地,是黄金应有的份量。 这下,几个猎人放心了。黄金既然没有假,那接下去,就是考虑是明抢,还是花钱买的问题了。 克恩特心下疑惑,这老儿玩的什么把戏?怎么做起推销来了? 他可以肯定,这老家伙一定是有阴谋。可推销一根金杖,能折腾出什么?更何况,一根纯金手杖只卖十个金玫瑰,傻子都知道这里有问题。这几个猎人还用讨论? 贪婪!真是我最爱的原罪啊!克恩特脑中忽然出现了这句话,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谁说过的了,这句话被无数人传唱过,但世人中,又有几人能够看透,不贪不燥? “嗨,老头儿,六个金玫瑰,不卖拉倒!”还是那个鼻头上有一颗黑痣的家伙开了腔,几个人商议的结果,是低价买进。明抢虽然省事,却会留下后遗症,但要杀一杀价钱。 老家伙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显然非常肉疼,他脸上的肌肉皱成一团,苦思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长叹一声,一拍大腿,喝道:“罢了,我老头子的命不好!先是遇上黑月公会行骗,在这个小树林里藏了好几天,也没个识货的。赔点钱就赔点,只要能回到家乡,安葬在故土就知足了!” 一个猎人取下钱袋,拣了六个硬币,扔给了老头子。他把硬币紧紧攥在手里,跺了一下脚,恨恨地说道:“黑月公会这些渣滓,老子以后决不再跟他们谈生意了。” 说完,他便迈着碎步,向着远方蹒跚而去。 克恩特觉得蹊跷,事情就这么简单?不对,一定有问题!他在小爱妮耳边低语几句,小丫头一点头,整个身影便消失在了树林中。 当然会有问题,就在老家伙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的一刻,一个猎人便气急败坏的大叫,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向他望去。 “上当了,该死的金橡湾商会!”猎人们大叫一声,拔腿向着老头子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几个人刚一离开,克恩特就从树林中蹦了出来。他疑惑着走到猎人们刚才站的地方,那根闪着金光的手杖,此刻就丢弃在脚下。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份量极重,感觉上应该是黄金。只是在切口处,却不断地有一些粘液淌了出来。 克恩特恍然大悟,这根手杖是假货。是炼金术的产物,在特定的时间内,这根手杖会具有黄金的一切特征,一旦时效过了,就会立刻还原成一块废铁。 “栽赃嫁祸!”他不由轻呼一声。 克恩特分明看到,在手杖的一面上,刻着一串字符:金橡湾商会荣誉出品。 第二十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 “哎哟!你们是谁,下手轻点!”紫袍老人一个跟头栽倒在地,连续打了十几个滚才止住了跌势。 克恩特“咦”了一声,他倒真没想到,这老家伙的本事这么差劲,居然连自己一脚都没避开。要知道这老家伙刚才躲在巨石后面,就连自己和小爱妮都没发现他的形迹。 “为什么要恶意中伤金橡湾商会?”克恩特心中暗自警觉,表面上却故做轻松。既然老家伙爱装,就不妨多踹上几脚,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老家伙在被踹得“嗷嗷”直叫,却不肯松口,只是一个劲儿的喊冤,口中只是骂着该死的黑月公会。 这块硬骨头!克恩特一跺脚,便直接把老家伙踢在了一边。他不想浪费时间,把手一招,小丫头就直接从树冠上跳了下来。 “爱妮,这家伙交给你审了!”克恩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尽快搞明白,不管用什么办法。 一看到小爱妮,老家伙的眼皮立刻跳了一下。他确实是怕了这个小女孩儿,刚才自己才逃出不远,就被这个小丫头追上,无论自己用什么办法,都根本没法摆脱。 这个小丫头的厉害,他是真正领教过了。她天使般面容下的,是一个恶魔手段。她的危险远远超过了色厉内荏的克恩特。 “你要干什么!”他下意识地吐出这么一句,彻底暴露出了心中的恐惧。 小丫头根本没理他,左手只是一晃,手中便多出一片红白色相间的火焰,一跳一跳的,宛如跳动的火焰精灵。 “不,恶魔,你是恶魔!”老家伙这下真发了慌,这团红白色的火焰,把他吓得魂飞天外。那是奥芬格魔域中火焰,专门燃烧人的灵魂,被这团火焰擦上,灵魂便会永远被禁锢,永世不得救赎。 “放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老家伙真的害怕了,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一边急不可待地踹着粗气说道。 克恩特心中冷哼一声,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非要看到恶魔出手才肯说实话。只不过,既然爱妮已经出手,他说不说,其实无所谓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自己都会一清二楚。 老家伙见克恩特不为所动,有些慌神,而且小爱妮步步紧逼,那恶魔般的微笑,让他浑身战粟。他连忙大声喊道:“强制提取记忆,得到的东西不会完整,而且我还能帮你们做事,带你们去找真正的元凶!” 有些时候,一句话也许真能救得了自己。老家伙的后半句话,无疑说的非常是时候。其实对这件事情,克恩特大致有了自己的想法,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而老家伙的这句话,却使得克恩特眼前一亮。 他抄起一根树枝,在老家伙的身上点了点,“你看来知道了爱妮的身份,那就最好放聪明点。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她把你的灵魂放在深渊的火焰中炙烤。” 克恩特的嘴角向上弯着,显得非常随和,可是字字句句都让老家伙心惊胆颤。 老家伙一个鱼跃,站了起来。看不出他这么大的年纪,身手倒是非常敏捷,就连普通的小伙子也比不过他。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德拉克,是洛林镇男爵!”他摘下了粘在下颔上的胡须,又在脸上抹了一把,显出本来面目,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克恩特暗暗点头,这个家伙果然是深藏不露,恐怕不仅是相貌,恐怕名字也未必真实。 他心中加了小心,对年轻人的话字斟句酌,考量着对方话中的玄机。 德拉克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不由心中嫉妒,他自忖本领高强,同龄人中是少见的天才。没想到却在这个十五岁的少年面有,居然没有还手之力。 而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丫头,更是强的离谱,刚才自己拼命逃跑,却被她一击而中,生擒活捉,想起来就觉得丢人。 她是恶魔,不能用看常人的眼光去看她!年轻人只能自我安慰。 既然明白在这两个人面前讨不了好去,便只能老老实实地配合。他理了理思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原来,德拉克是帕提亚边境一个小镇,洛林镇的男爵。前一阵子,当地黑月公会的总部联系上了他,央他在当地代为募捐。 黑月公会向他承诺,若是他能为黑月公会拉到大把资金,就给他两成的利润,还会回报他一笔不菲的佣金。 洛林镇是个穷地方,年轻的男爵劳费一年也没什么油水,听说有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当然是不肯放过。 只是当他坐上马车,在各大贵族家游说时,才发现,这些贵族们,早已经把金钱投给了一家叫做金橡湾商会的组织,他的计划泡了汤。 他当时就非常沮丧,还带有一些愤怒。据他当时调查的情况,金橡湾商会的募捐活动,早在年初就开始行动。而黑月公会显然是想跟风,却没有跟自己透露半点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害得自己往返徒劳,白白丢了面子。 贵族中,颜面永远大于一切。当那些各地男爵子爵们,用玩味的笑容看着男爵时,年轻的男爵就分明看到他们脸上在说:“你才知道这些啊?你落伍了,我们早就在做了。” 他把这通怒火发在了黑月公会身上,便回去找他们理论。黑月公会的人自知理亏,也不和他争执,而是拿了一大把钱,送给男爵陪罪。同时还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能不能利用自己的人脉,把金橡湾的势力挤出帕提亚边境上的小镇,如果事成,将会加倍给男爵分成。 德拉克男爵虽然恼怒,可是谁能和钱过不去?何况还不是一笔小数目?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黑月公会的人策划了几天后,再次找上了德拉克男爵。随之奉上的,还有一箱东大陆特产的丝绸长袍,和几百根看似纯金打造的手杖。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找几十个人分头带上道具,四处散播黑月公会的坏话,然后在合适的时机,以恰当的理由,将手中的金杖“推销”出去。 而当人们发现手中的金杖是假货后,就会对金橡湾商会大生恶感。而对“骗子”口中的黑月商会,反而会生出好感。 只要按这个办法做下去,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产生质的变化。那个时候,金橡湾的名誉就会大幅受损。 这种办法说起来简单,实行起来有不少难度。一要有人,二要这些人演技高超,三就是这些人要跑得快,不能被人发现。 黑月公会自己虽有势力,但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谁的地头上,就要用谁的人。一来这些人对本地熟悉,二来可以规避自己的风险,把利益最大化。 男爵想了一阵,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选了几十个凌俐的家仆,改头换面,混入边境各地,不停地上演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大肆破坏着金橡湾商会的名誉。 克恩特晃了晃脑袋,觉得有些头晕。黑月公会做事情不靠谱儿,历来是出了名的。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靠这种小伎俩,真能把金橡湾的势力赶出帕提亚?克恩特不这么认为。先不说金橡湾在帕提亚扎下的人脉,便是老水手的号召力,当今世上便无人能及。 艾斯罗默帝国过于强大,周边的几个国家为了自保,都结成了同盟。老船长虽然身处海岛,却是这个联盟中,声望最高的人物。 没别的,他那一剑能当百万兵的本事,便无人能及。 所以至今为止,艾斯罗默一直采取守势,从来没向帕提亚进兵,怕的就是一旦老水手同帕提亚合作,后方便会不稳。 至于今年,向遗忘森林和帕提亚同时进攻的决议,纯粹就是一纸胡言,克恩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后来才明白,这是边境将领为了自保,而拥兵自重的结果。 比如维特瑞斯,他就趁这个机会从帝都中逃了出来,回到了他的老巢西战区的弗什城。而凯瑞莱斯,恐怕也是存了相同的心思,他的权柄过重,恐怕也会惹得诺瑟狄恩的猜忌。只不过正好遇上克恩特,丢掉了性命。 诺瑟狄恩不会无条件的信任任何人,这句话很好的得到了体现。 想到这,克恩特微微冷笑,艾斯罗默已经日薄西山,自己复仇的梦,将不再会是一场空了。 黑月公会想要在商战上打倒金橡湾商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而且他下手太晚,各个贵族的闲置资金,都已经被金橡湾商会吃完,他充其量,也就是吃点残羹冷炙。 况且,就算挤走了金橡湾商会,黑月公会也赚不到什么钱了,难道他们认为,一旦金橡湾商会撤出市场,还会把贵族们的钱还回去? 永远跟在别人的后面走,就永远拿不到一个铜子儿! “德拉克,那些人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克恩特的眼神渐渐凌厉,虽然黑月公会的此举,还威胁不到金橡湾的生存,可是他决不允许,身边会随时有人捣乱。 第二十一章 黑月公会(上) “砰”地一声,一扇金漆的木门被踹开,门板在空中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后,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回事?”地下室里正聚集在一起开会的十几个人“腾”地站起,眼光“刷”地一下,一齐望了过去,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惊愕,白袍上的黑色月徽格外抢眼。 “不用害怕,几位,我只是个过路人,顺便前来拜访一下闻名已久的黑月公会的大人物!”把全身裹在斗篷里,戴着恶魔面具的克恩特牵着洋娃娃似的小爱妮,从容地出现在从人面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过路人!十几个人一起冷笑,有资格坐在这儿的都不是傻子。一个过路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潜入这个密室的话,那这个地方岂不是成了交易市场,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朋友,有什么事吗?”站在最上首的一个白袍人开了口,他的兜帽压得很低,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看不清相貌,只是领口上纹着三个黑月标记,显然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 克恩特心里一沉,这个人不简单。对自己闯入密室没有任何质询,而是直接开口询问来意,有些不好糊弄啊。 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就是不用费事,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敞开来谈。 既然对方开诚布公,克恩特也不做作。他把手一扬,将那根金色的手杖抛了过去,嘴角上依然挂着微笑,轻笑着说道:“我为这件事情而来,不知道几位能不能给个解释呢?” 呼,众人轻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一个领口上纹着辰星的的白袍人叉着腰出列,大声嚷嚷道:“这手杖是金橡湾公会的东西。他们的人四处败坏我们的名声。我正要找他们算帐,这可是一个很好的证据呢。” 白袍下的曲线玲珑有致,面具下的声音更是清脆动听,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克恩特看不到她的相貌,也没有多说什么。仍旧是一副笑脸,镇定地看着室内的众人。 为首的白袍人暗骂了一声,这小丫头真不知道轻重,能找到这儿的人是好骗的么? “艾莉莎,退下!”白袍首领威严地喝了一声,小女孩吐了吐舌头退在一旁。只是一双眼睛,忍不住盯着小爱妮细瞧。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个小丫头可是真漂亮,跟这男孩子什么关系?哼,等下弄过来玩玩。” 克恩特还不知道,自己的小爱妮已经被一个女孩儿惦记上了,他只是在琢磨,这个白袍首领接下去会说什么。 白袍首领把手一挥,一众白袍人便重新坐下,看来他们的组织极严,对首领的命令竟是连半点质疑都没有。首领微微轻笑,对克恩特颔首示意道:“远客临门,我这里却没有美酒招待,实在是有些歉疚。小兄弟和这位小妹妹请坐。” 他纤细的手掌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座位,那意思是让克恩特和小爱妮坐下。 克恩特毫不矫情,大咧咧地走到首领跟前,大马金刀的一坐。只是低低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的手臂可真白,简直就象个娘儿们!” 首领的身子一颤,饶是他修养极好也有了三分火气。只是此刻却是发作不得,声音中却多了两分冷意:“朋友远来,不知道何意,有话还请直说。要是没什么事情,喝杯茶后便请自便。”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克恩特心中暗笑,他已经从德拉克口中得知,这里是黑月公会的一个分部。这个首领应该就是黑月公会在小镇上的分会长,据说名字叫路易,黑月公会在帕提亚的一切事务,都是由他负责。 黑月公会一直经营大陆的市场,遗忘森林、波瑞恩高原、艾斯罗默帝国和卡斯艾格共和国,都有他们的商队在活动,唯独在帕提亚高原,他们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原因并不复杂,艾斯罗默帝国和帕提亚王国多年交战,边境线上烽火不断,不利于商队来往,黑月公会也没办法在战火频仍的战场上组织商队来往,所以业务就有了一定局限性。他们在帕提亚也只能经营些出版业务,卖些盗版的骑士小说什么,可那些东西的利润,哪有走私贵重品丰厚? 所以黑月公会在帕提亚一直未打局面,仅在这座小镇上设了一个分会,管理着整个帕提亚的图书出版事务,发展些底层的会员,仅仅维持着收支平衡。 克恩特却从一些信息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觉得这个分会长路易,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且他的野心不小。 比如,除了图书业务外,他还组建了一支黑月佣兵团,在落日山脉中捕猎魔兽。每当艾斯罗默帝国同帕提亚王国开战,这支佣兵团还会接受雇佣,为交战双方打探消息,甚至到战场上冲锋。但这支佣兵团却没有鲜明的立场,摆明了谁给的钱多就给谁卖命。 而且这个路易还同帕提亚王国的许多贵族都有交往,大把大把地往外撒金币,不择手段地挤进王国的上层。要是一个只甘于平淡的人,会做这些事情? 克恩特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首领,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些资料,他在暗暗思索着之前得到的一切讯息。 首领路易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物,他在这个分会长的位置上坐了两年。黑月公会的总部设在卡斯艾格城的奥息斯,所有人都视来帕提亚分会为变相的流放。所以两年前,当上一任分会长因年老离职时,没有一个人愿来。只有他自靠奋勇,带着学生艾莉莎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短短两年间,他就扭亏为盈,在帕提亚王国打开了局面。虽然公会的规模并未扩大多少,但是影响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令许多人对他都刮目相看,路易在公会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被委任为黑月公会在帕提亚事务的全权负责人。 甚至黑月公会的总会长曾当众宣布,万一自己去世,路易就是黑月公会的总会长! 这样一个人物,当然不会对克恩特的无理放在心上。他只是在猜度克恩特的来意。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暗暗想道,虽然克恩特刻意收敛全身的力量,可是路易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至于小爱妮,他只感觉看不透。 小丫头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量的气息,可这更让路易感到心惊肉跳。他可不认为,一个半大孩子,会带着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女孩儿硬闯自己的会议室。 地下会议室的入口处,有四名高阶卫士把守,可他们却连示警都来不及。这足以说明眼前这两个人的恐怖,如果小女孩儿真的毫无用处,那只能说明,克恩特已经强大到如同神明一般。 路易稳了稳心神,把前后因果串在一起,目光落在了金手杖上。 早有侍从把手杖捡起,毕恭毕敬地递到了首领跟前,他拿起手杖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心下不由暗骂。 “德拉克这个笨蛋,什么事情都会搞砸!”他心中暗恼,这个纨绔男爵真不是办事的料,要不是自己的手下一再推荐,说什么也不该找上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不,把两个煞星惹上门来了。 他把手杖递还给侍从,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笑道:“这件事情我们也听说过,有人假冒金橡湾商会的人,这是一个阴谋,是想挑起我们和金橡湾商会之间的误会。我已经派人去查,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一个清楚。” 克恩特却不买帐,他只是冷哼道:“还用查么,恐怕你们的人永远也查不出来?” 这已经是赤裸裸地挑衅,路易的身子抖了起来。饶是他脾气再好,也有些动怒,只是此时不宜发作,他强压怒火,就欲开口还击。 只是有些人是看不清形势的,象路易这样的聪明人实在是少数。 一个白袍人一撩兜帽,摘下面具,竟是一个黑脸大汉,两只眼睛就象铜铃,他怒吼道:“哪来的野孩子,这些事情轮得到你管!” 路易有些不悦,这个大汉名叫马戈,平时就不太服管束,眼下自己还没做出决定,他就跳了出来,实在是一个坏事的家伙。 只是他不好直说,不管怎么样,马戈的做法得到了众人的默许。他已经看到,大部分白袍人在交头接耳,谈话中对马戈的做法表示赞同。 “这些愚蠢的人!”路易心中冷笑,他这个分会长的位置坐的并不舒坦,那些老人对他的权威时常置疑。尤其是老会长宣布由自己接班后,置疑的声音就越来越强。 让外人杀杀他们的威风也好!路易已经决定看戏了,他勉强对克恩特一笑,略带歉意地说道:“我没有任何办法,朋友。黑月公会的规矩,当摘下面具时,要么是结为生死弟兄,要么就是要决斗!不过我看马戈是后面的意思。” 决斗么?克恩特感到好笑,他真没那个闲心,不过有人要玩,他也不介意什么。 第二十二章 黑月公会(中) “嗨,小子。你要是个爷们,咱们就比划比划,不然的话,就滚到大街上去卖屁股!”马戈把长长的白袍一甩,露出了一身健壮的肌肉,他顺手抄出一柄短剑,站在了克恩特的对面。 他对这个小子非常不满,这是从哪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在这里叫嚣。马戈心里琢磨着,得给这个小子点颜色看看。 首领路易也想摸摸克恩特的深浅。马戈的本事不错,而且他身高力大、皮糙肉厚,先天就占着优势。就算有十几个武士,也未必能在他身上讨得到便宜。 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对手,实在是有些麻烦。 他心里也明白,这个马戈,多半不是克恩特的对手。可如果不让他们交手,自己手底下这帮人也不会心服。与其到关键时刻有人跳出来捣乱,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反对的声音全压下去。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自然不加阻拦。至于其他的白袍人,大半和马戈一个心思,想给克恩特一点教训,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马戈,打趴下他,让他从这里横着出去!”这个声音却是艾莉莎,她一早就看克恩特别扭,只是老师路易拦住,才没动手。马戈的举动,却是正合她的心思。 路易有些头疼,自己的这个学生实在是有些不知道高低。这种事情,能说出来吗? 克恩特心中冷笑,他用手一撑自椅子上站起,他沉声说道:“我本来是要和路易先生谈些生意,不过马戈先生要比试么,咱们就比划比划,点到为止就行。” “放心吧,小子,我不会打死你的!”马戈大声狂笑,他把克恩特的话理解为懦弱。心里盘算着,就算不打死这小子,也要打断他几根肋骨,然后让他从这里爬出去。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恶毒。 克恩特看出了马戈眼中的轻视,也不废话,慢慢走到一边,伸手向马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戈大步流星地跟过去,见克恩特谦让,他只是冷哼一声,身形一纵,一拳奔着克恩特的下颌冲去。 他这一拳,势大力沉,要是真的打在身上,非打得人骨断筋折。只是拳风中,却看不清有多少只拳影。 克恩特暗暗点了点头,这个马戈的身手不错,单看这一拳的力道和速度,已经不是普通的高阶武士可比。这家伙倒是舍得下功夫,这一拳,起码有十年的苦功。 若是在半年前,克恩特遇上马戈,那是只有逃命的份。只是今非昔比,此时的他,距离老水手和勒芒德那种高手,也只有一线之隔。马戈这两下子,早就不放在他的眼里。 他屏息凝神,不错神地盯着马戈的拳头,就象一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这小子吓傻了!”马戈狂喜,眼见自己的拳头已经轰至眼前,对面的小子却不知道躲闪。他心中暗喜的同时,拳上就又加了两成力道。 马戈的一拳打在了空处。 他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稳。定睛细看,这才发现本该必中的一拳,却打在了空处。而克恩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马戈情知不妙,连忙转身又是一拳。他明白当敌人在眼前消失时,多半会出现在背后偷袭,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快,只是却顾不得想这么多了。 这一拳,倒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实处。 马戈的一拳正迎上了克恩特的拳头,“砰”地一声,一个人影倒飞出去。 除了小爱妮和那位路易首领,所有的人都懵了。 因为本该飞出去的瘦弱男孩儿,还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嘴角上挂着冷笑。 飞出去的人是马戈! 这怎么可能!一众白袍人交头接耳,对眼前的事情他们感到不可思议,几乎无法相信。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他们这时候才想起,密室的入口处,有四个高阶卫士把守,能冲到里面来的家伙,绝对不会简单。 马戈颤着身子站了起来,他感到手臂巨痛,就象断裂了一般。刚才那一拳不是打在了手上,而是打中了一座大山,自己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你很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他的回答十分简单,说完这句话,他便一声不吭地戴上面具,回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克恩特微微颔首示意,这个马戈本事不错,而且知道进退。发现自己不是对手,立马就认栽,心思倒是单纯。 “啪啪!”路易首领轻轻击掌,站起身子为克恩特鼓掌。他虽然早就知道,克恩特一定会赢,却没想到他会赢得这么干脆。 马戈是这里少有的好手,虽然不是最强的一个,但下手最快,而且力气极大。能够在两招内,就打倒马戈,而且全无花哨,仅凭力量就战胜了他,怎么看都是一个值得拉拢的人。 路易已经在心里暗暗琢磨了好几回,他已经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把克恩特拉上自己的战车,有这么一个盟友,自己在任何事上,都会凭空添了一个助力。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再绕弯子了。既然想拉拢人,自己先要表示点诚意不是? “朋友好功夫!照我看,再过几年,你都能比得上金橡湾船长。”他先是不轻不重的拍了克恩特的一记马屁,接着问道:“不知道朋友从什么地方来,到我们这里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克恩特一个愣神,他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心机颇深的头领,竟然会这么直接了当地问自己。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原来编好的一肚子谎话,倒是没了用武之地。 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是自己这一拳打得太过惊艳,出尽了风头,这位首领恐怕是起了拉拢的心思。 说得再好,不如一拳放倒!克恩特这时候是彻彻底底地领悟了这句话的精髓。他倒是有些感激起马戈来,要不是他主动出来找揍,自己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吐沫湦子。 克恩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嘴角划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和蔼些,“路易首领,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不想再多废话,实说了吧,我是金橡湾的人。” 一句话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密室中的人们“哗啦”一下,潮水般地向四周退开,各自拽出防身的利刃,警惕地看着克恩特和小爱妮。 他们心下无惊骇,“金橡湾的人找到了这里?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来了多少人?外边会不会已经被包围?”一个个疑问从心底升起,人们纷纷猜测着克恩特的来意,以及自己的处境。 克恩特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这些人的变化。他发现场中只有四五个人站在那里没动,除了路易首领外,这些人中居然有和自己动过手的马戈。 他心里一骇,这个家伙,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鲁莽,不能等闲视之。 “肃静!肃静!”路易首领心下暗气,他觉得有些丢脸。这帮手下真是白吃饭的,能做得了什么?刚听到金橡湾三个字,他们就沉不住气了。对方只是来了两个孩子就把他们吓成这样,要是金橡湾船长站在这里,他们还不全都吓死! 不堪大用!他对这些人下了一个评语。不过他倒是欣慰地看到,自己的学生艾莉莎不在这些人中,而是静静地坐在原地没动。 “这丫头倒是可造之材。”他刚想到这里,就见艾莉莎环顾四周,似乎有些懵懂,她用稚嫩的声音问道:“金橡湾是什么地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路易首领差点跌倒,那副外人前冷静沉着的形象差点毁于一旦。他不想再呆在这儿了,今天丢人真是丢到家了。他决定以后不管会务多忙,也得抽空教导一下学生,省得她什么都不懂,让人以为自己这个做老师的也是不学无术。 “金橡湾可是个好地方!”无视路易首领的怒气,克恩特搭上了艾莉莎的话茬。“那里有金色的海湾,早晨起航的白帆。还有翱翔的白鸥,四季如春,鲜花不败。” 他的声音极尽诱惑,象极了拐卖人口的奴隶贩子,似是要诱拐眼前这个少女。 路易感到了无语,没想到眼前这个小鬼,竟敢在自己眼皮子下面拐人。眼看自己的学生被他洗脑,一双大眼睛中闪着希冀的光辉。显然是被他所说的鬼话给骗到了,恨不得下一刻就会跟着这小子踏上贼船,跑到南方的海湾边去看金鱼。 他心中暗恨,金橡湾的人还真不好对付。他们搞得那个私人募捐债权认证,几乎卷走了边境上几十个小镇的金钱,自己稍有动作,他们的眼线就找上了门,鼻子真够灵的! 再看看自己的学生一副向往的样子,自己教导了她好几年,还不如眼前这个小骗子的几句谎话,真是无药可救。 “骗人!”就在路易首领为自己的学生痛惜时,艾莉莎却是大喊一声,冲着克恩特吼了起来。 路易一愣,不由暗乐,自己这个学生还不算笨,总算分得清谁好谁坏! “大骗子,你说的这些,我老师从没说过。金橡湾,有这个地方吗?我从来没听过,你这个大骗子!” 艾莉莎说得理直气壮。 无知真可怕。 第二十三章 黑月公会(下) 路易首领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尴尬,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非常的不自然。心里一个劲儿的叫苦:“艾莉莎这个丫头,这下子把我的脸面全丢光了。” 艾莉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丑,她歪着小脑袋,叉着腰还要同克恩特理论,却被一只大手直接拎了起来,她不由大怒,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同克恩特交手的马戈。 她刚要发怒,就被路易喝止:“艾莉莎,回你的房间去!还嫌丢人丢得不够!” 小艾莉莎一下子愣了神,在她印象中,老师还没这么大的脾气,可是自己又犯了什么过错? 克恩特一乐,这位路易首领怕是被自己的学生气坏了,已经不知所措了。他不想事情弄得太僵,那样不利于后面的计划。于是,克恩特轻轻笑道:“金橡湾在康斯坦丁堡的南方,如果美丽的艾莉莎小姐有空,不妨亲自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路易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有些恼火,这个小子这时候装什么好人。 他轻轻咳嗽一声,示意马戈,让他把艾莉莎带下去。然后轻笑着向克恩特问道:“朋友远来到此,应该不是为了介绍风光来的,不知道有何贵干?” 路易猜测,克恩特八成是金橡湾商会的人,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小子实力不弱,旁边的小女孩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倒是要多加小心!”他心里暗暗警觉,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克恩特也不绕弯子,他没时间在这里浪费时间。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他还要赶着远行,因此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什么!金橡湾要同黑月公会合作,在帕提亚王国内共谋发展!”饶是路易胆大包天,也没想到克恩特竟会疯狂之极,提出这一个惊人的方案。 按照克恩特的计划,金橡湾和黑月公会将建立一个同盟关系,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两个公会携手共进,在帕提亚王国内进行募集基金的计划。 路易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当然看得这其中的利益。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这么一份利润,克恩特为什么要分给他们。 “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人,能不能做得了金橡湾商会的主。”路易对克恩特起了兴趣,这样一个少年,居然就敢拿这么大的主意,他到底是什么人? 克恩特也没相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你就是帝国的头号通缉犯!”路易吓了一跳,没想到霍华德的独家幼子就在自己身边。他的逮捕令可是贴的到处都是,他竟然逃到了帕提亚王国。 克恩特轻轻一笑,“没错,我就是霍华德的儿子,如果路易首领觉得我的脑袋值钱,不妨拿去换俩钱花。” 他当然不怕路易会真的动手。黑月公会的分会长,可不是目光短浅的人物,会做那种蠢事。更何况自己可是打着金橡湾船长的名义,这面大旗不倒,自己就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 分会长路易尴尬的一笑,他刚才过于吃惊,语气有些过急,居然直称克恩特是通缉犯。这时候回过神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轻咳嗽着,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思索这其中的利害。 霍华德的幼子,居然和金橡湾的人搭上了关系,这其中要搞些什么,显然是不问可知。可是对于颠覆帝国,黑月公会做好那个准备了吗? 好大的一笔生意啊! 路易看到了这其中的危险,可更多的,却是其中所蕴含的机会。 有些人一听说有风险,立马会躲得远远的,而路易这种人,却总能从风险中看到机会。 他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否则也不会加入黑月公会这个组织。而当他发现,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时,就自动的忽略了其中的风险。 路易想要赌上一把,这是一次豪赌,赌对了,自己就会飞黄腾达。如果出了纰漏,那也一样会是万劫不复。 他踏上几步,低低地声音说道:“阁下真的能代表老船长么?” “不如我修书一封,你派人带到金橡湾,等老船长的回复如何?”克恩特也没多说,只是提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这个主意倒是颇对路易的胃口,他面具下的面孔看不清表情,声音中却带出了一丝欣慰。“要是这样说,就先请阁下在这里小住几天了。 路易倒不是想让克恩特当人质,而是要等到金橡湾船长的回信后,再和克恩特详谈。 对于这一点,克恩特没多说什么,要想做成大事,一点小委屈算不了什么。再说,自己要是真的想走,路易这里,还真就没人能拦得住自己。 他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一点让路易非常满意。他也没有难为克恩特,命人在小镇里挑选了一座小楼,让克恩特和小爱妮搬进去。不知道凑巧还是刻意安排,他们的住处,仅和路易师徒一墙之隔。 路易师徒的小楼,是一座古典式的建筑,尖尖的楼顶,白色的大理石砌成楼身,一座小院中错落有致的建着回廊和花园。每天早晨,当克恩特搂着小爱妮起床时,都会看到路易师徒在小花园中散步,这对师徒似乎永远都那么有精神。 克恩特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路易,跟他这个女学生的关系,恐怕不一般啊! 小爱妮“呸”了一声,又是一头色狼。 时间在无聊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约莫半个月后,金橡湾那边有了回信。路易的使者不仅带回了老船长的回信,一同回来的竟还有一个黑胖子。 “胡日敦!”一见到这家伙,克恩特不由得有些讶异,没想到黑胖子居然混得不错,看他满面油光,最近的日子应该挺红火。 黑胖子脸上仍然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一副奸商的模样。见到克恩特他连忙行礼:“克恩特小兄弟,多日不见,你可想死我了。这不一听说你在这里,我立马跟老船长打了招呼,跑到这里来看你了。” 他这句话倒是真话,克恩特同他一起在高原上募集资金,一夜之间暴富。可是随后黑胖子就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笔钱,才能把利益最大化。他想找克恩特商量时,克恩特已经离开了高原,不知所踪。 倒是艾纱莉指点了他一句,让他去金橡湾找一个叫美洛蒂的女人。 一句话,可算是救了黑胖子。他赶到金橡湾时,正遇到了美洛蒂,美洛蒂也吃惊于克恩特的所做所为,经过慎重考虑后,让黑胖子把这笔钱投资军火,在各国间辗转获利。同时大力组织人手,在各个国家进行大规模的资金募集,拼了命的圈钱。 路易的使者赶到金橡湾,把克恩特的亲笔信交到了老船长手中,顿时在金橡湾的高层中掀起了一场风波。 同黑月公会合作,这个提议对老船长来说,可谓诱人之极。黑月公会有着现成的销售网络和各种人脉,虽然在上层社会中的口碑不好,但在平民中的认知度较高。原因无非是便宜两个字。 如果两个商会能够进行商业联盟,那所产生的力量足以在整个市场上产生垄断。只要把供货渠道完全垄断,那其中所产生的利益,简直难以想象。 老船长兴奋地签署了一份意向合约,交到使者手中,黑胖子胡日敦更是自告奋勇,随使者一同返回,完成双方联盟的具体事务。 胡日敦这是急于立功,他初到金橡湾,如果不做些大事,将来又怎么能捞取更多的好处。而克恩特身在帕提亚,这无疑是个好机会。跟着这只小狐狸做,决计不会吃亏。 所以当老船长挑选人手随使者返回时,他第一个就跳了出来,说要为金橡湾做这件大事。 胡日敦肯出头,老船长倒是非常高兴,就连美洛蒂也点了点头。黑胖子最早参与了资金募集计划,又和克恩特是老搭裆,两个人再次合作,在帕提亚的募集计划,就更不会出什么差池。 克恩特见到胡日敦,也有些亲切,他脸上带着笑容,轻轻拍着胡日敦的肩膀,“胡日敦大哥,耶鲁河大神把你送到我的身边,咱们兄弟终于又见面了,相信咱们兄弟一定能在帕提亚干出一番大事!” 两个人你捶我一拳,我拍你一巴掌,兴奋地谈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克恩特也从胡日敦的嘴里,了解到金橡湾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原来老船长和美洛蒂已经同卡斯艾格和帕提亚签订了不少买卖协议和条约,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发展,几乎垄断了三之二以上的海上贸易。艾斯罗默的海上生命线,几乎全部被金橡湾的势力切断。 与此同时,数百艘新式快舰已经开始在秘密建造,只需半年时间,在金橡湾就会出现一支强大的舰队。这支舰队完全由快艇组成,在速度和灵活性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一旦开战,相信会给诺瑟狄恩大帝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看来,自己的步伐得加快些了,克恩特暗暗忖道。 第二十四章 冰原之路 冰洋万里,浊浪滔天。 克恩特此时正拉着小爱妮的手,立在船舷上,凝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岸边出神。 “怎么,是不是想着那个叫艾莉莎的女孩儿,舍不得走?”小爱妮的声音甜脆中带着醋意,似笑非笑地盯着克恩特。 胡日敦到后的第二天,克恩特就同路易签订了一份合约,以书面的形式确定了双方的合作关系。 合约的内容倒也简单,无非是些互利共赢的话题。再就是明确划分了双方的利益和责任,路易首领向黑月公会总部请示后,痛快地签署了这份协约。 协约刚一达成,克恩特就迫不及待的上路,他耽搁的太久,需要尽快前往目的地。 复仇的渴望,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在这件事上,路易首领倒是帮了一个大忙。黑月公会在帕提亚经营日久,虽然一直没打开什么局面,但在整个王国境内,都设立了不少秘密据点。这些人脉一旦发动,所产生的能量竟是出奇的巨大。 沿途之上,有不少人在约定的时间,在大道上牵着骏马翘首以望,而清水和干粮也从来不缺。每到暮色降临时,总会有人在前方为他们找好旅店,格局虽然不大,但却足以让两个人好好吃上一顿,再踏实地睡上一晚。 仅仅七天,不过七天的时间,克恩特带着小爱妮就穿过了整个帕提亚王国,登上了去蛮荒大陆的战船。 这让他感到万分感慨,一直以来,从未想到过,这样一个靠着做盗版事业的集团,居然有这么强势的力量。 黑月公会,果然是一个值得拉拢和投资的对象,看来这一把是赌对了。 克恩特暗自揣测,路易分会长,恐怕也有炫耀的意图,不过从这一点上,也约莫能看出他的能量。 他琢磨着,自己要复仇的话,这个黑月公会还真就要好好拉拢一下。 对于小爱妮的话,他没加理会,只是在想着,进入冰原后,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爱妮,咱们这时候出发,到了冰原后,大约会是在什么时候?”他看似随意,却是别有用心的问了一句。 小爱妮是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现在的话,估计再有十几天到冰原,会在夏天之前。”这句话有些语病,却真实的表达了小丫头的意思,也让克恩特放下心来。 夏天之前,那就是永昼之时。一旦过了夏天,就会陷入永恒的黑暗,对自己的行动非常不利。 一切都要加快了! 克恩特掰着手指头细算,现在距离夏天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中间不出差错,时间上还来得及。 如果错过了时间,就只能再等明年了。克恩特可不想在一片黑暗中,去魔兽出没的山脉中,寻找家族守护骑士团的踪迹。 那种事情,老水手或许干得出来。可是克恩特还没有发疯,那种成功率实在太低,自己真要是在秋冬季节踏进冰原,估计没走到一半的路,就会彻底冻饿而死。 克恩特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过去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让他去学什么持之以恒,艰苦磨练,根本就不可能。他只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和路线,做有把握的事情。至于开拓和进取,则永远和他无缘。 夏天,美好的季节。冰原上的永昼之夜,在这个时候,太阳永远悬挂在地平线上,黑暗远离了这片荒原,仿佛这里就是太阳神的家园一般。 神话传说中,太阳神和月神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的家就在冰原之上。每隔半年,姐妹俩就会轮流出现在这里一次,半年之后,另一个姐妹才会接班。 这些当然是无聊的人编出的谎话,而且一点都不真实。只是更多的人对自然无知,把这些归于黑暗魔法,或者是巫术的缘故。而做为一个不太称职的占星师,克恩特对这一切规律,却是心知肚明。 他踏上大陆的边缘,战舰在港口舶好,水手们卸下船上的货物,在码头上同商人们进行交割。 蛮荒大陆地处帕提亚王国以西,隔着冰洋与王国相望。来自帕提亚的葡萄酒和手工艺品都有着不错的销路,而蛮荒大陆上特产的烟草,也往往能在大陆上卖出一个高价。 这世上最富有冒险精神的,既不是佣兵也不是猎人,而是商人。早在蛮荒大陆一片荒芜的时候,就有商船在两片大陆上往来不绝,那时候,他们做的是奴隶生意。 蛮荒大陆上的人们勤劳而朴实,奴隶贩子们诱骗他们,说在东面的帝国中可以赚到大钱。一批批怀着发财梦的男男女女踏上了通向大陆的奴隶船,男的沦为角斗场中的角斗士,在野兽的咆哮声中染尽鲜血,而漂亮的女子,就陷入一个个销金窟中沦为玩物,或成为有钱人的私宠。没有一个人,再回来过。 斯莱坞,奴隶港。直到今天,人们一直沿用着这个名字,虽然奴隶的贩卖早已禁止,但是大陆上的人们,仍然称这里为斯莱坞,奴隶的港湾。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克恩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在这片蛮荒大陆上,还有这么繁华的港口。 港口上人们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们挑着大宗的货物,小商小贩在兜售着乱七八糟的小吃和甜点。还有各色应召女郎,在向路人抛着媚眼,时而撩起那本就不长的裙裾。 “这里是蛮荒大陆么?”克恩特低语了一声,他还以为,自己是到了帝国的某处城市,这里的繁华一点都不次于克瑞瑟港。 小爱妮却是鄙视了他一眼,没眼界的家伙,还整天笑别人落后于时代。 这时代,早就变了。 两个人一路向港口深处行去,街上的风物倒把两个人迷花了眼。虽然这里不如大陆上的城镇,却着实比摩图帝国热闹了不少。 至少斯洛德克城,就远不如眼前这座小小的海港。 “真是没想到,蛮荒大陆有这么大的变化,不知道老水手到了斯莱坞,会有什么感想!”克恩特轻轻叹着气,感慨着世事无常。 他眼前突地一跳,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生怕自己眼花,连忙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果然分毫不差,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剑士,那面容赫然正是老水手。 “嗨!”他大声喊道,虽然不知道老水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是这时候会有一个熟知地理的人出现,对克恩特来说,简直就是上天赐给的机会。 老水手也是大喜,大步走到近前,在克恩特的肩上用力捶了一拳。 “好小子,你怎么现在才到,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 克恩特眨了眨眼睛,“老水手,你在等我?” “废话,我不等你还能等谁。”老水手一瞪眼,胡须都要撅起。 原来老水手派出胡日敦后,就已经启程。他听说克恩特出现在帕提亚边境,就知道他的目的了。他火急火燎地从金橡湾赶到斯莱坞港,就是为了给克恩特带路。 克恩特心中顿时一暖,自己和老水手不过萍水之交,他却多次相帮。去极地冰原是九死一生,他却不顾危险,从万里之外赶至,还在这里等了自己好几天,这份情谊,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他嗫嚅着,有些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哼,你这么个样子,还是不是男人!”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俏丽的美洛蒂从远处走了过来,让克恩特不由诧异。 “美洛蒂,你怎么在这儿?” “凭什么我就不能大这里,我不管,总之头儿在哪,我就在哪儿。”大美人儿美洛蒂依旧那么霸道。 克恩特干咳了两声,掩饰着脸上的笑容:“老水手,要我说,你还是把美洛蒂收了吧,人家陪你这一路,你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推什么了。” 美洛蒂又羞又气,抡拳要打克恩特,却被老水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小子虽然没良心,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有句话,我先说下,如果从冰原回来我还没死,美洛蒂,你愿不愿意陪着我一起回故乡看看,就在这里往南方不太远的小镇。” 美洛蒂瞪大了一双美眸,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水手,满眼中尽是幸福:“头儿,你说什么!” 老水手只是干咳,没有再多说什么。 美洛蒂却是一阵欢呼,一下子抱住了老水手的肩膀。幸福的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渗出。 她等来了,终于等到了老水手的承诺。虽然隐晦,却是不折不扣的一句承诺。 同时,也是他在向她求婚。 美洛蒂向克恩特抛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苦尽甘来,她的感情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这其中的甘美,却不足向外人道。 老水手任由美洛蒂搂着自己,发泄着一腔柔情。这个女孩子是他看着长大,要说没有感情,那根本不可能。只是一直碍于世俗,他没有接纳她。如今要与死神约会,他,终于许出了承诺。 克恩特在一旁直翻白眼,心里暗骂,这个老家伙脸皮还真是厚,这种小女孩的便宜也占。 第二十五章 复仇(大结局) 绵延的山脉峰峦起伏,就象一条巨蟒般在冰原上蜿蜒盘旋,极目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便连山脉中也见不到半点绿色。 “是这里了!”老水手轻轻合上地图,向周环顾了一下,大致判断了方向后,便在前方引着克恩特一行人向深山中走去。 克恩特屏息凝神,按照老水手所说,这里就是冰原上的魔兽山脉,在这条山脉中,即使是一只兔子,也有可能会致人死命。几个人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利刃,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 出乎意料,一行人在深山中走了一整天,竟连魔兽的毛也没见到一根?而老水手常提起的,生长在山脉中的食人树、食人花什么的,也是见不到一棵? “咳咳,看来,咱们是永昼之时来这,那些东西大概都睡着了。”老水手有些不好意思,他曾经拍着胸脯自诩,自己对冰原的地理一清二楚。可这一路行来,竟是没几件和他的认知相同,实在是有些挂不信住。 克恩特只觉得反常,如果说真有魔兽出没,他还能够安心些,可眼前的情况却处处透着诡异。 未知的世界,永远是最可怕的。 克恩特想到这里,警惕性又提高了几分。他对小爱妮和美洛蒂打了个招呼,嘱咐她们要加倍小心,不要轻举妄动。 “老水手,你猜,这是怎么回事?”克恩特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犹豫着说:“会不会出现了某种更强大的生命体,把这些魔兽什么的全消灭了?” 他的疑问立刻让大家不寒而栗,要知道冰原上的高阶魔兽,个个都是些高等生命,而且大部分都具有不低的智慧。 能够让这么一群高等生命消失,那得是什么样的力量。 难道说,冰原上出现了巨龙? 克恩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如果这里真有巨龙出没,那自己就不用再继续前行了,应该马上调头就走。 在巨龙的眼皮子底下活动,那简直是在找死。 老水手摇了摇头,否决了克恩特的想法。巨龙一般不会出现在人类世界,而且她们一般喜欢藏有珠宝的地方,这冰原上有什么能吸引巨龙的东西?一座座冰山么?巨龙可是喜欢和火焰和岩浆呆在一起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咱们进去就知道了!”老水手豪气干云,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哪有不进山就回头的道理。 克恩特一狠心,咬了咬牙,跟在老水手的背后向深山中奔去。 大约走了两天的山路,四个人来到了老水手当初所说的峡谷。 在平原上,一条大裂谷笔直的裂开,仿佛那不是天然形成,而象是有人用巨斧大力开凿,就那笔直地通向冰原的北部,壮观而又简朴。 峡谷底部,入口处果然立着一座石像,风雪中巍然而立。 克恩特热泪盈眶,几乎要跪下去。那手执长矛,端坐于马上的将军像,正是他的先祖—圣奥列格的塑像。 终于找到了,只是不知道,当年那些守护武士,还能剩下几人。 乱石砌成的石屋就在不远处,没有半丝炊烟升起,显然早已荒废,克恩特在几座石屋中转了一圈,也找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看来,那些守护武士,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有些灰心丧气,在四周无聊的闲逛。 老水手却有些兴奋,他爬上一座小山峰,对着克恩特大喊:“过来看,这就是我当年发现那些黑衣骑士的传送门。” 克恩特牵着小爱妮,两个人追上老水手。 眼前出现了一座古朴的传送门,繁复的花纹在基座上缠绕,形成了一朵紫罗兰的形状。大门的廊柱早已坍塌,正如老水手所说,骑士们封印了恶魔后,砸塌了传送门,将恶魔阻隔在了世界的另一端。 克恩特眼尖,他在基座上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凹槽,而凹槽的形状让他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已。 那是一个骷髅形,就在基座的边缘处显得有些突兀。 克恩特心中一动,自怀中取出了母亲交给自己的信物,将那枚墨玉骷髅头轻巧地安了上去。 幽绿色的光芒渐渐扩散,众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纷纷拿起武器准备作战,只有小爱妮仿佛看出什么,竟是无比的激动。 “是奥芬格魔域深渊!”她大喊道,小丫头一个纵身,直接向着绿光中冲了过去。 克恩特一惊,这录色光芒的背后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这个丫头居然就这样冲进去,太危险了! “爱妮!”他大叫道,却没有拦住。克恩特干脆一咬牙,随着小丫头跳了进去。 岩浆、火山、灰雾,一切景象,都同小爱妮的所制造的平行空间有些相似,在一座山峰的顶端,小爱妮俏立在方锥形古堡上,呆呆地望着远方出神。 “怎么了,爱妮?”克恩特发现小丫头的情绪有些不对头,甚至在她的眼眶中隐有泪光流动。 小爱妮往克恩特的怀中蹭了蹭,低低的声音啜泣道:“没了,一切全都没了。弗莱姆斯火焰地狱已经是一座死城,爱妮的姐妹全都没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几乎细不可闻,甚至带着一些哭腔。 原来是这样,克恩特这才有些放心。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塞克斯·维尔帕森怎么可能容许任何背叛的行为存在。 只是他有些疑惑,自己祖先留下的信物,怎么会同奥芬格魔域发生关联?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远处的大地上发出了震颤的声音,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在向这里赶来。 克恩特一惊,如果是那位第九领主的大军,那自己和小爱妮可就没有活路了。偏生在这个时候,老水手正牵着美洛蒂一头扎了进来。 克恩特更是无助的苦笑,这两个人,要是留在外面还有性命,可进到这里,就只能陪着自己送死了。 “放心,这绝不是塞克斯的人,我能感觉得到,弗莱姆斯同其他魔域已经彻底分离,塞克斯根本到不了这里。”似乎猜出了克恩特所想,小丫头忙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了克恩特。 小爱妮笃定的事情当然不会有错,克恩特也便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那些恶魔,不管来人是谁,总能应付过去。 马蹄声渐近,克恩特的心也提了起来,他双眼中渐渐放出光芒,因为他分明的看到,那些骑士的战袍上,绣着鲜明的紫罗兰徽章。 “是家族的守护骑士!”他低呼了一声,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为首的骑士全身罩在黑甲中,他一纵马来到克恩特面前,兜着马在他身边绕了三圈。他一言不发,克恩特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愣愣地与他的双眼对视。 终于,那名骑士仰天大笑,“瑟斐斯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孬种,居然徒步过了冰原。好,好样的!” 他轻轻推起了面罩,露出了面罩下,一张沧桑的面孔。 见到这张脸,克恩特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自家庭院中那座雕像,便是这个模样,自己一出生,就天天看着这张脸,没想到在这个国度中,竟然能见到他? “怎么,小子,不认识我?”骑士爽朗地笑着。 “圣奥列格!”老水手大叫起来,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竟然一直活到了今天。 克恩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让自己来冰原求助,原来面前的黑甲骑士正是瑟斐斯家族的先祖—当年在死亡之岬打败汉米巴拉卡的战神。 奥列格·范·瑟斐斯! 他感到神智有些混乱,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三百年前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活在世上。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自己这位无敌的先祖竟然在冰原上呆了三百年。 恐怕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奥列格豪爽之极,他瞧了一眼老水手,不由大笑道:“你这个家伙居然还敢回来。当初让莫雷德那家伙把你扔出去,没想到你还有回来的一天,不过你这本事已经不是当年可比,恐怕莫雷德再想和上次一样,轻易把你制服也不太容易了。” “莫雷德!”老水手的心不由颤了一下,对于大陆上的人来说,红公爵莫雷德的名字耳熟能详。当年就是莫雷德带兵,击溃了汉米巴拉卡的右翼,才给死亡之岬的战局打开了局面,没想到当年把自己扔出去的人,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奥列格把自己和莫雷德相比,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克恩特却是越来越疑惑了,难道先祖竟会带着自己所有的部下,全部隐居在魔域中? 奥列格察觉到了克恩特的疑问,便跳下战马,挑了块巨石坐下,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这又是一个令人无奈而揪心的故事。 当年,打败汉米巴拉卡后,古洛莱斯帝国进入鼎盛时期,而手握重兵的奥列格却变成了国王的心头之患,必欲铲除而后快。国王诱骗骑士们进了一所死地,然后把那里变成了向恶魔献祭的祭坛。 “什么?”克恩特只觉得头一晕,难道命运会开这种玩笑,所有的故事都会重复上演。 奥列格轻轻一叹,一拳砸在了身旁,把一块巨石震裂。虽然时刻数百年,可是刻骨的仇恨,依旧就象在昨天一般。 “好在,我一位朋友早就有所察觉,交给了我一件东西,关键时刻我就是靠着这样东西,摆脱了恶魔冲进了这座被废弃的位面空间中。” 克恩特惊得目瞪口呆,把国家的英雄当作祭品献给恶魔,这位国王陛下可真干得出来。 “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居然能够先知先觉?”克恩特对这个人物很感兴趣,能够预言未来,无疑是一种最强大的力量,那已经接近了诸神的领域。 “他叫诺莱德恩,是一个占星师!” 克恩特差点跌倒,便连一旁的老水手也傻在了那里。那个狡猾无耻,贪财如命,好色嗜酒的人…… “怎么,你们认得他?”奥列格对两个人的反应有些惊讶。 克恩特点了点头,“我跟他学过占星术!” “别信那些东西!”出人意料,奥列格竟是对占星术非常不屑,“我以前就劝过诺莱德恩,别把时间耗在那没用的东西上,可他却想通过那些东西求得永生不死……”他突然顿住了,如果诺莱德恩能活到现在,那不是说,他真的得到了永生不死的秘诀? “该死,哦,真该死!”这位传说中的英雄,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头盔,一个劲儿的懊悔。 克恩特感到好笑,原来英雄也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一样会为了些许的小事而闹脾气。 “你现在不是也得到了永生,还想那些干什么?”克恩特强忍住笑容,宽慰他这位先祖。 奥列格却是一拍大腿,大喝道:“见鬼,我这算什么永生不死,我这伙人,全都变成了死亡骑士!” “亡灵!”四个人对视一眼,这才发现,圣奥列格身上,果然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他们是被奥列格一出声气势震住了,这才忽略了其他,直到这时才发现一些端倪。 这就是从恶魔手中逃脱的代价么?几个人明白了一些。 “说说看,小子,你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奥列格终于提到了正题。 克恩特缓缓将自己的遭遇说出,当说到自己家破人亡时,奥列格终于坐不住了。 “当年尼禄国王杀我,也不曾株连全家。没想到这个诺瑟狄恩这么歹毒,竟要斩草除根,这下绝不能容他,依我看,这个帝国的气运也就到此为止算了。” 他打了一个呼哨,远处的骑士们一齐奔了过来,足有好几千人。 “兄弟们,咱们走。去会会大陆上新的人物!”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克恩特离开了冰原,去的时候只有四个人,等他回到斯莱坞港时,却是三千多名黑甲骑士同行。 渡过冰洋之后,他没有急于向艾斯罗默帝国发难,而是先寻求各处的盟友。虽然手中有着强大的力量,可是克恩特并不打算蛮干。 老水手没来得及履行他的诺言,只是美洛蒂并不失望。老水手是不是带她去家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凯普特恩船长,在金橡湾同她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而就在婚礼的当天,老水手带领舰队攻克了克瑞瑟港,并在港口外以逸待劳,全歼了帝国的援军。帝国的两大舰队,在大战中全军覆没。康斯坦丁堡,成了一座没有海防的港口城市,就象一位被扒光了衣服的美女,尽等着被人蹂躏。 这次大战犹如一剂强心剂,大陆上的风向陡然一变。就在大战后的第二天,卢克、加西亚、卡洛斯联合声明,帝国奸臣当道,北方三位统领为了铲除奸臣,将率兵进帝都平乱。 声明之日起,卢克三人合兵,向帝国的北方防线猛扑,帝国军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而与此同时,西战区大统领维特瑞斯将军起兵响应卢克。他这一路攻势最猛,一路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竟是一副天下无敌舍我其谁的气势。不到十天时间,维特瑞斯的大军就杀到了帝都城下。 巍峨的帝都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克恩特骑在马上,搂着绝色风华的小爱妮同帝边的斯蒂芙妮说着悄悄话:“芙妮,战争结束后,咱们去哪儿?” “呸,少把我拉在一起,有人陪你,用不着我。”斯蒂芙妮长发飞扬,一脸的羞恨,似乎有些吃醋。 “哈哈!”克恩特没敢接茬,女人有时候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地去熬才行。毕竟想左拥右抱,不经过时间的打熬根本做不到。 战阵前锋,黑衣黑甲的奥列格已经举起了长枪,三千名骑士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冲锋! (全文完) 【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最爱小说网】